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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2021/02/25 16:01 / 4573 / 220
十景缎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0:22

第一百九十四章
  龙驭清狂喝一声,双臂一振,高挺胸膛,一股威猛无俦的真气循绕周身,迫得龙袍飘扬,已然催起“皇玺掌”之中的护体秘诀。
  “皇玺掌”虽称掌法,实则脱胎于皇陵派镇派秘笈“万世皇图”之中,融合内功、拳掌、兵器、轻功等等,包罗万有,为历代皇陵派掌门 珍藏至宝,传闻一旦修练大成,功力堪称天下至尊。龙驭清钻研“万世皇图”二十年,自认尽得其中精奥,只是他纵横武林,光凭九通雷掌, 已然未逢敌手,从未当真施展“皇玺掌”应敌。
  今日向扬以“天雷无妄”破尽龙驭清的九通雷掌,实是龙驭清从所未有的劣势,惊怒之下,终于全力以赴,将毕生功力尽数发挥,气势之 威猛,杀机之凛冽,已是平生之最。
  向扬也知道此战凶险,足以左右在场众人命运,心中绝无丝毫大意,相对于龙驭清的张狂霸气,向扬完全不动声色,舒缓内息,将全身血 气保持在最清明的状态。
  文渊走上几步,凝神感受着奉天殿中的气氛。面对向扬的沉着,文渊不禁由衷赞佩,暗道:“师兄气息内敛,全无一点纷乱……这就是” 天雷无妄“!心境如此,任凭龙驭清功力再强,又岂能奈何师兄?”
  龙驭清厉声狂啸,率先出招,双掌齐推向前,十指暴张,威势强横,犹如千万旌旗之动摇,正是皇玺掌起手式“问鼎天下”。这一招真力 深厚,自不待言,向扬却全无惧色,正面出掌相抗。
  四掌一交,两人各自一震,旋即分开,龙驭清退了一步,向扬却一退再退,踏、踏、踏、踏,共退了四步之多。杨小鹃双掌紧握,急忙叫 道:“向公子!”
  猛听龙驭清又是一啸,黄影急晃,一眨眼便抢至向扬身前,掌影重重叠叠,绵密无匹,招招都是重击,宛如万马践踏,是为皇玺掌第二招 “中原板荡”。向扬全力招架,节节败退,虽然不曾中掌,却也无法还击。
  龙驭清连发六六三十六掌,猛然喝道:“向扬,这一掌为你送终!”双掌一拍,声如磐石撞击,沉郁凝重,右掌骤然切出,左掌于后追叠 ,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荡,威力遽增倍蓰,全然分不出哪一掌威力强些,这一招“楚汉争霸”,已将皇玺掌发挥到了淋漓尽致,霸气尽 现!
  向扬身子微斜,双掌也是先后击出,一快一慢,各逞奇劲,先拨“楚”,再拨“汉”,龙驭清双掌神力,悉数消弭,这一招威势慑人的“ 楚汉争霸”,竟给向扬应手而破。龙驭清神色大震,退开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睁目咬牙,手臂微微发抖。
  他原拟这一招使足十成功力,一举攻破向扬守势,只要单掌印心,立刻送了向扬性命,哪知这手猛招,竟给向扬轻描淡写地破了。他实在 难以相信,这个后生晚辈练出了如此骇人的造诣,忍不住叫道:“你究竟是谁?”
  向扬微微一怔,道:“我是向扬,这还用说么?”龙驭清怒吼:“不,你绝不是向扬!这,这种功夫,练得到这种地步……你是华玄清! ”
  文渊听他如此嘶吼,声音中隐蕴惧意,心中不禁暗叹:“当年龙驭清武功不及师父,对他竟有如此伤害,至今耿耿于怀。”
  向扬微微昂首,道:“师父的武功,我至今还追他不上,可是师父已然辞世,我却还活着,长久修练下去,必有出师之日。龙驭清,你多 年苦练,难道还无法胜过我师父当年的功力吗?”
  龙驭清神色大变,脸上筋肉微微抽动,狰狞无比。他奋然暴吼,再次扑上。
  向扬喝道:“容你出了三招,第四招我来回敬!”右掌一收一拍,刹那之间,已然击中龙驭清左胸,犹如晴天霹雳,间不容发。龙驭清完 全不及回御,已吃重招,身子向后飞出,重重撞上丹墀,喷出大口鲜血。众嫔妃眼见连番恶斗,早就看得心惊胆战,这时龙驭清飞跌过来,纷 纷惊呼逃开,生怕受到池鱼之殃。
  龙驭清身受重创,暴怒欲狂,连声咆哮,一跃而起,向扬已再次攻来,长声清啸,连连出掌,快得仿佛无影无踪,寂然无声,却又掌掌凝 重,力道雄猛,每一掌都蕴含“夔龙劲”九重后劲,搭配“寰宇神通”,更加显得浩瀚玄妙,变化无穷。
  一掌又一掌的追击,恍若霄汉繁星运行,周而复始,既不能抗,复不能止,龙驭清感此压迫,更显狂悍姿态,突然身形急转,乱掌迭出, 龙袍犹如旋风乱舞,掌法虽乱,却是乱中有序,一一截下向扬掌力,无一遗漏,护尽全身,正是皇玺掌中坚守绝招“黄袍加身”。
  “黄袍加身”的奥妙,不仅在双掌守势,而在于施展者本身的护体真气。龙驭清看似无力反击,竭力守御,实则他早将九成功力运遍经脉 ,用以护身,以掌格挡,似乎是不得不然,其实在他坚厚的护体真气之下,即使再中向扬几掌,也不会身负内伤,反而可以趁机痛击向扬。这 等深谋远虑的准备,才是“黄袍加身”
  的精妙所在。
  此时向扬连连猛攻,龙驭清反而暗喜,心道:“骄兵必败,且让你得意片刻。”
  又挡了十余掌,龙驭清突然露出破绽,不及守住向扬拍向左肩的一掌,给他一掌命中,“黄袍加身”真气运转,顿时化解了八成威力。龙 驭清眼中杀气隐现,掌上猛运真力拍出。
  向扬察觉龙驭清肩上内劲浑厚,已知有异,当即加催功力,“天雷无妄”运于掌心,一举震溃龙驭清“黄袍加身”内气,九通雷掌后劲层 层发出,直震龙驭清体内。
  龙驭清惨叫一声,再次背撞坚石。他万万没想到向扬功力如斯神妙,竟能摧破“黄袍加身”,弄巧成拙,大受重创。龙驭清运劲挣扎,正 要站起,向扬急冲俯身,右掌雷霆似地一闪,劈中龙驭清丹田气海。
  这一掌“天雷无妄”,结结实实地打散了龙驭清全身功力,“皇玺掌”
  的霸道气息,烟消云散,再也无从凝聚。龙驭清双目一瞪,颓然坐倒,一口鲜血洒上了龙袍。
  仅此一掌,胜负已分。
  向扬收掌凝立,道:“龙驭清,你虽然多行不义,但毕竟曾是本门尊长,我不杀你,你的命运,交给任师叔决定。”
  文渊一听,不禁大喜,叫道:“任师叔,您没事么?”只听任剑清笑道:“傻小子,你当我这么容易就死了?任某还没活够本呢!”他虽 然受到“雷惊天地龙蛇蛰”、“春雷百卉坼”的重击,但毕竟功力深厚,又方当壮年,筋骨壮实,虽是重伤昏厥,却未致死。当龙驭清初使皇 玺掌时,任剑清已然转醒,向扬自也望见,文渊目不见物,全副心思又都放在殿中死斗之上,这才未曾察觉。
  此时任剑清缓缓站起,走到龙驭清身前。龙驭清大败之余,伤势沉重,已然无可抵御,凄然惨笑几声,叫道:“任剑清,你来得好,这就 一脚踢死我罢。我逼得你二十年来不得安宁,你不杀我,谁还该杀?”
  任剑清垂目而望,看着这个素来霸气凌人的大师兄,长声一叹,道:“大师兄,你逼我二十年,无非为了”十景缎“,可叹你一场苦功, 始终不得成!任剑清是个蠢材兼懒鬼,一辈子比不过你,韩师兄天资纵好,不过剑法独得造诣。华师兄是天纵奇才,当年的”九通雷掌“,也 不能使得比你更好,你不过输他一时,根本无需挂怀!”
  龙驭清听了,哈哈干笑,道:“天纵奇才,天纵奇才。”抬起头来,道:“嘿嘿,华……华师弟呀,你这两个徒弟,难道也是天纵奇才? ”天雷无妄“,”广陵止息“呀!”
  文渊吃了一惊,道:“你……你知道”广陵止息“?”龙驭清道:“我是本门大师兄,本门之秘,我岂不知?”又是几声干笑,道:“” 十景缎“
  的秘密,我也知道。这是我胜过华师弟唯一的机会,我怎能轻言放过?嘿嘿,嘿嘿……咳……咳……“龙驭清说着,咳出几口污血,气力 已衰弱之极。
  向扬看了文渊一眼,又望向龙驭清,道:“”天雷无妄“的道理,你应该也知道,可惜你练不成,只好走上偏锋,用皇玺掌的霸道法门驱 使九通雷掌。”霸道“和”无妄“,正是两个极端,你今日有此一败,应该无话可说罢?”
  龙驭清突然目光闪闪,看着这个险些步他后尘的小辈,微微点头,道:“你练成天雷无妄,足见心境之坚,远胜于我。我始终在意成就胜 我的华师弟,你这一辈子,当是无此忧虑了。”
  忽听一个清逸的声音说道:“大师兄,从今以后,你也无需忧虑了。难道你直至此时,还欲苟活?”
  龙驭清脸色剧变,嘶哑着嗓子叫道:“韩虚清!你,你……”
  就在此时,文渊、向扬、任剑清俱感一阵微风拂身,一个身影飞掠而过,左手抓住龙驭清后颈,身形一纵,立于丹墀,但见来人长须飘动 ,面目清雅,腰佩太乙剑,果然是韩虚清亲自到了。
  任剑清喝道:“韩师兄,你做什么?”韩虚清睨视龙驭清,道:“龙驭清作乱谋反,罪大当诛,加上反叛师门的恶行,早已不容于人世。 ”说着手按剑柄,作势欲拔。
  龙驭清只是被他抓住后颈,却是神情痛苦,瞠目结舌,口中啊啊哑呼,竟似大受苦刑一般,片刻之间,已是声息全无。韩虚清淡淡一笑, 拔出太乙剑来,一剑朝他颈中划去。
  这个曾叱咤武林,统领皇陵派兴风作浪,甚至一度穿上龙袍的不世高手龙驭清,就在这奉天殿中,死于师门传承的太乙剑之下,满心的皇 图霸业,就此灰飞烟灭。太乙剑清光如水的剑刃,此时沾着一片殷红,血腥味竟浓烈得化不开。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0:35

第一百九十五章
  龙驭清既死,皇陵派大势已去,社稷之乱有惊无险。明朝兵马在于谦领军之下,攻守有度,亦已击退也先大军,得保京城无虞,内外无忧 .
  景泰皇帝得任剑清等人保护,藏匿于宫中秘处,此时叛乱已平,景泰重登龙椅,又闻城外捷报,喜不自胜,欲论功行赏,但韩虚清、任剑 清、向扬、文渊等人早已悄离皇宫,不留踪迹。
  众人一路返回白府,云霄派诸女大多负伤,呼延凤、秦盼影两人身中龙驭清“雷惊天地龙蛇蛰”猛招,内伤不轻,和穆言鼎等人分别安歇 养伤。任剑清、慕容修、文渊等人虽也伤得不轻,但是各负出奇修为,尚可行动,回到白府,先不修养,会同其余诸人来到大厅,白嵩吩咐下 人,先将韩熙带了出来。
  韩虚清见到儿子韩熙,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韩熙在文渊手下负伤,此时双手反捆,看着父亲,紧闭嘴唇,眼光却朝华瑄望去。
  韩虚清喝道:“逆子!渊儿是你的师弟,你竟如此心狠手辣,致使渊儿双目残废。枉我多年教导,想不到教出你这等歹毒之辈!”右手一 拔,太乙剑出鞘,指向韩熙。
  任剑清伸手横拦,道:“且慢!韩师兄,你今日杀了大师兄,虽是清理门户,名正言顺,但毕竟属同门相残。若又杀独子,恐怕为天下人 所讥,今日你不该再杀人了。”
  韩虚清凝望着他,长声一叹,道:“华师弟的弟子,因我教子无方,终身伤残,我如何对得起华师弟?任师弟,你让开!无论如何,不能 留此畜生苟活。”
  韩熙突然目绽异光,厉声大叫:“老贼,你好狠毒!你误我一生,如今还要杀我!”韩虚清脸色一变,喝道:“畜生,你胡说什么?”左 手一扬,猛然震向任剑清。
  任剑清伤势本重,忽逢暗劲震撼,不由自主地向旁退开几步。只见寒光一闪,太乙剑直刺韩熙胸膛。韩熙脊骨猛然一缩,心中满布凉气, 心知必死。却听铿然一响,一剑横来,格开韩虚清剑势。
  以太乙剑之利,居然有兵刃能当之一击,实属罕见。韩虚清一睨之下,已然看清,剑是骊龙剑,出手者文渊。
  文渊双目之盲,全因韩熙所致,此时韩虚清欲毙韩熙,文渊反而出手阻挠,众人无不愕然。却听文渊说道:“韩师伯,请三思!韩师兄是您独子,虽然一时糊涂,残我双目,但他素无大过,何须致死?”
  韩虚清沉吟未决。韩凤突然跨出一步,正要开口,任剑清抢先叫道:“韩师兄,依我看来,还是先留下这小子性命。这小子身上尚有疑团 ,得先弄清楚了。”
  韩虚清道:“有何疑团?”任剑清笑道:“韩师兄,你两眼完好,难道不会看看,这小子穿的是什么衣服?”
  当韩熙闯进于府之时,是以颜铁的装扮出现,此时封穴受缚,面具已卸,衣物不换,仍是一身古怪服装,被文渊掌力所击之处,衣衫破裂 ,露出乌黑的铁甲。
  韩虚清道:“这是我派他潜入靖威王府之时,交代他的变装,有何出奇?”
  此言一出,人人莫不面露异色。任剑清叫道:“韩师兄,这小子就是颜铁,乃是出自你的主意?”韩虚清道:“不错。为了对付本门叛徒 龙驭清,我派他改名乔装,吞食药物,控制声音沙哑,以颜铁之名混入王府,好掌握龙驭清和靖威王的种种图谋。哪知这畜生丧心病狂,竟藉 此身份胡作非为,我实在始料未及……”一言至此,慨然长叹。
  文渊道:“话虽如此,然而是非曲直,片刻间难以定夺,或许韩师兄另有苦衷,若然就此杀了,恐怕有许多隐情无从知晓。”任剑清双手 一拍,道:“正是!眼下这小子还杀不得。”
  韩虚清默然不语,目光转动,忽而扫至向扬身上,一闪即逝,向扬却已察觉,心道:“这韩熙害得师弟瞎了双眼,韩师伯清理门户,师弟 却回护于他,任师叔也不让韩师伯动手,必然有其用意。”当下道:“我想师弟、任师叔所言,也有道理。”
  韩虚清叹道:“好罢,姑且留下这逆子性命。”缓缓收剑入鞘,道:“谁想问什么,这就问罢。”
  任剑清道:“问是要问,却不是现在问。云霄派的呼延掌门,此次与我同行前来京城,曾提及有事要问这小子。现下呼延掌门正在养伤, 待她精神稍好,再问不迟。反正这小子脱逃不得,留他几天性命又何妨?”韩虚清不再说话,只微微点头,侧首观望儿子,似怀无限悲悯。
  是夜,众人便宿于白府,小慕容、华瑄同几名云霄派女弟子,护送于谦的家眷回府,同时向于谦说明韩熙、骆金铃暗算文渊,而后京城大 乱的经过。文渊顾及于谦外退瓦剌大军,内理叛乱残局,不愿他多增烦扰,吩咐两女别透漏他失明之事。
  文渊双目闲闭,端坐房中,文武七弦琴置于身前。紫缘陪在他身旁,手抚琵琶,悠然奏曲,音韵间灵性充盈,平和一片。
  忽听几声叩门,向扬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道:“师弟,方便进去么?”文渊应微微抬头,道:“师兄,请!”向扬悄然开门,缓步入房,轻轻带上了门,正巧紫缘一曲告终。向扬道:“师弟,身子如何?伤势不碍事么?”文渊微笑道:“不要紧。”向扬在旁坐下,道:“韩熙干 下的事,我听慕容姑娘说过了。这家伙如此害你,你为什么阻止韩师伯杀他?”
  文渊略一沉默,道:“师兄,依你看来,今天韩师伯是否有些异样?”
  向扬奇道:“这怎么说?”文渊道:“我也说不上来。我眼睛瞎了,看不见了,但对周遭事物的感觉,却似乎另有增变。韩师伯杀龙驭清 的时候,我感到一股极诡谲的气氛。”
  向扬稍加思索,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我没想到,韩师伯会就这样杀了龙驭清。”
  文渊道:“韩熙是韩师伯的独子,便有天大的过错,韩师伯也不该轻言杀之,这点着实令我不解。任师叔或许知道些什么,待他伤势大好 ,我们再问个清楚。”
  向扬脸色微变,心道:“要等任师叔伤愈,难道还有些什么事,会致使我们遇险?”
  过了两日,众人伤势稍愈,又听闻也先连遭大败,折兵损将,已挟持太上皇英宗西逃。京城之中,锦衣卫大肆搜捕皇陵派余众,武功精强 者奔逃远逸,但仍有数千人纷纷下狱,以龙驭清乱党治罪。
  眼见京城危乱已过,向扬身上没伤,闲不下来,心里不禁想到了赵婉雁。心道:“我临时变卦,没能及时赶回婉雁身边,现下事情都解决 了,早该回去……”
  华瑄已将赵婉雁迁往巾帼庄之事告诉他,此时他左右无事,难熬思念之情,只想即刻奔至巾帼庄。可是他转念一想:“大伙儿都受了伤, 若有变故,只有我和韩师伯能够动手,岂不凶险?”心中虽是万般难耐,权衡轻重,也只得留在白府。
  正在他莫可奈何之时,忽听身后脚步急响,却是杨小鹃奔了过来。她一见向扬,顿时满脸微笑,道:“向公子!”
  昔时山中雨夜,向扬练功失神,险些侵犯了杨小鹃,虽然及时清醒,不曾铸下大错,毕竟是极其难堪的事。加上巾帼庄地窖之中,两人曾 状极亲热,前后情境交织,这时见了杨小鹃,向扬不免颇为尴尬,心道:“总是我糊涂,冒犯了杨姑娘。日前我挑战龙驭清,她只道我真会投 靠皇陵派,出面力阻,足见关怀。当日若非她把我骂醒,我也无缘修成”天雷无妄“,我该向她道歉,也该向她道谢才是。”
  如此想着,向扬正要开口,杨小鹃却笑脸盈盈,抢先说道:“快,快,跟我过来!”拉住向扬手腕,便往大厅上跑。向扬愕然道:“杨姑 娘,怎么了?”
  杨小鹃头也不回,道:“你辛苦这么久,终于胜过了龙驭清,不该犒赏么?”向扬道:“犒赏?犒赏什么?”杨小鹃微微一笑,脚下不停 ,轻声道:“让你见你最想见的人啊。”向扬心头一震,道:“难道……婉雁她……”两人已冲至大厅前,杨小鹃笑道:“进去罢!”停下脚 步,轻轻一推向扬。向扬只觉眼前一亮,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上脸来。向扬哈哈一笑,提住来物,道:“这小家伙……”下一刻,一个柔软的 身子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她发鬓的香气,轻轻飘进向扬心里,勾起他满腔柔情。
  向扬紧搂着她,轻轻地道:“婉雁,是你!”赵婉雁在他肩上点着头,发出甜蜜又感伤的喉音。小白虎从向扬手上掉在地上,哇哇地叫了 两声。
  当天晚上,两人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在房间里,向扬将他潜心修练的经历细述给赵婉雁听:
  “那一晚被杨姑娘骂了一顿,我倒是清醒了。以前我在意师弟的武功,想到将来被师弟赶过去的日子,总不能平心静气。后来我想通了, 天赋归天赋,工夫归工夫,且不论师弟进境如何,单看我自己,应已不负师父所望,将来不过更求精进而已。
  “想来龙驭清便是困在这里,一辈子在意着师父,也在意韩师伯、任师叔,修不成”天雷无妄“,只得求诸皇陵派的武功。本来我也没想到,能触及”天雷无妄“的境界,只是得失一看淡,”寰宇神通“的修练突然顺遂了,从前修练不得要领之处,一一迎刃而解。
  “说来奇怪,常人内家功夫,绝无一蹴即至之理,体会”天雷无妄“之后,我却觉得修为进展奇速,似乎从小修练功夫时,每天浪费了一 些心力,现下那些心力所该得的,尽数补了回来……”
  向扬说着,赵婉雁也就听着。向扬见她神情专注,突觉不妥,道:“这些修练功夫的琐事,你其实没必要听,不说也罢……”赵婉雁轻轻 摇头,微笑道:“不,我喜欢听。”向扬摸了摸头,笑道:“我这一去,去了这么久,尽说些无聊事,实在该打。”赵婉雁柔声道:“要不是 杨姑娘带我过来,我还听不到你说话呢。说什么都好,哪有什么无聊事了?”
  大战一了,石娘子率领诸女回巾帼庄,并未停留京城。杨小鹃单骑赶路,当先回庄,将向扬来到京城的消息告诉赵婉雁,将她带来京城, 以免向扬为众人伤势所累,不得动身,平添相思之苦。想到杨小鹃的心意,向扬心中既是感激,复觉歉然,但他既钟情于赵婉雁,便绝不再另 动他念,唯有默祝杨小鹃心有所偿,另得良伴。
  赵婉雁似乎感知他心中所思,微笑道:“向大哥,杨姑娘帮你这么多忙,你怎么谢她?”向扬道:“我实在无从谢起。”赵婉雁微笑道: “这样一个俏丽可爱的姑娘,对你又好,你不会动心?”向扬神色肃然,道:“婉雁,你别乱想。
  我这一生,只会全心全意地待你,别的姑娘再好,我也不会多作妄想。“
  赵婉雁脸颊泛红,柔声道:“我只是说说,你可别生气。”向扬笑道:“怎么,用不着担心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说着轻搂赵婉雁的 腰,道:“倒是你,不生气吗?我自作主张,不见踪影这么久……”
  赵婉雁微微垂首,悄声道:“我不生气,只是担心。我怕你那股硬脾气发作起来,不知道会去干什么了。我想去找你,又不知道怎么找, 这些日子,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过的。”
  向扬心头一阵震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低声道:“该死至极!我抛下你这么久,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赵婉雁轻轻眨了眨眼,樱唇微张,倚着向扬的身子,发出轻柔的舒叹。
  向扬拨开她的长发,只见她脸蛋绯红,娇怯的目光悄悄望来,轻声说道:“向大哥……要补偿我哦。”话一说完,赵婉雁马上低下了头, 把脸藏到向扬胸怀中。
  “天雷无妄”之境界,虽使向扬与龙驭清决战时心如止水,沉着以对,但是与挚爱调情之时,如此至高境界万万派不上用场,此刻向扬千妄万妄,与赵婉雁离别以来的情欲,犹如山洪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缠绵着滚到床上,激烈地爱抚着,衣衫顷刻间凌乱不堪,汗水的 气味伴随浓稠的情意,有若墨染宣纸,迅速弥漫。
  向扬陶醉地吻着赵婉雁,同时拉扯着她的衣服。当他拉开衣襟,见到赵婉雁丰盈饱满的双峰,立刻伸手抚摸,回味不已。赵婉雁身子颤动 ,柔声呢喃:“慢……慢一点嘛……”可是那滑嫩如脂、吹弹可破的感觉,催得向扬体内欲火狂烧不已,更是快马加鞭,把赵婉雁身上衣物一 件件脱了下来。
  不一会儿,赵婉雁已是光溜溜的,美好而熟稔的胴体再次映入眼帘,向扬兴奋得难以言喻,下体的反应尤为激烈,裤裆紧紧撑起,看得赵 婉雁粉脸通红,掩嘴而叹:“向大哥,你还是这么……这么的……”
  若非为了赵婉雁,向扬又岂会如此兴致高昂?他笑着将赵婉雁的手拉过来,道:“婉雁,你来。”赵婉雁心头扑通直跳,慢慢脱掉向扬的 衣裤,露出气势冲冲的大宝贝,一双玉手稍加抚摸,那轻柔呵护的感觉,对暴涨的龟头实有莫大的刺激效果,向扬身子一震,几乎当场射出精 来。
  两人太久不曾亲热,先前一番温存,已经挑动了心思,这时肌肤相亲,情热如狂,哪里还忍耐得住?向扬将赵婉雁按在床上,埋首她双乳之间,接连吻了几回,两手捧住乳房,来回揉搓。赵婉雁嘤咛几声,伸手想推,却没半点力道,欲拒还迎,一双美乳还是任他品尝,弄得她浑 身淌汗,羞怯地唔唔娇吟,
  雪白的大胸脯给向扬着意施压几下,乳头慢慢挺了起来,赵婉雁也跟着娇喘起来,房里回荡着中人欲醉的呻吟声。她越喘越急,声音越是 模糊,乳房在向扬的催逼之下,那淡红色的尖端突然一颤,纯白的乳液涌上了乳头,涨成一滴圆滚滚的乳珠。
  奶水持续涌出,那乳珠份量太过饱满,顺着柔润的乳房流了下来。本来还只是点点滴滴,但在向扬大力抚弄之下,乳汁竟汨汨不绝地直流 ,又浓又稠,淋满了赵婉雁白皙的双乳,像是两团融化了的大雪球。向扬着意揉动,笑道:“婉雁,最近没给小家伙喂奶吗?”
  赵婉雁羞得直叫:“向大哥,不要揉……”向扬却看得兴奋无比,更是将她的乳房揉得汁水淋漓,享受她与众不同的体质,发挥最大的催 情效果。
  果然赵婉雁奶水越流,神情越为娇艳诱人,脸蛋儿直成了红苹果,股间更是爱液溢流,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就像刚从水里捞了上来。
  向扬把她弄成了个水娃儿,这才高高抬起她的左腿,使她身子一侧,两股大开,观赏爱人的私处,伸手拨弄鼓起的小花蒂。赵婉雁顿时一 阵颤抖,娇声呻吟:“不要……”
  向扬看着她浑身湿透、娇柔可人的模样,早已迫不及待,想要重温赵婉雁美丽娇躯的滋味。一听赵婉雁喊“不要”,向扬哪能不要?二话 不说,阳具直叩玉门关,钻向两片红嫩的肉唇之间。
  赵婉雁“啊”地叫了出来,背部一挺,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下体嫩肉更是紧缩,用力裹着怀念的巨棒。向扬徐徐抽动几下,赵婉雁“呃 、啊”地叫了几声,兴奋得眼眶都热了。向扬抽动渐急,赵婉雁也叫得更加陶醉,简直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0:47

第一百九十六章
  所谓小别胜新婚,这一场云雨之欢,向扬干得格外兴起,抱着赵婉雁的美腿猛烈抽送,阳具出入之际水声啧啧,不绝于耳。赵婉雁满脸羞 涩,两手直抓床单,还是稳不住身体,被向扬冲得前后乱震,两颗美乳甩个不停,奶水洒得满床都是。
  连抽了几十下,向扬换了个姿势,把怀中美腿放下,将气喘吁吁的赵婉雁抱起,互相对坐着,只是赵婉雁腿跨向扬腿上,下体紧密结合。 向扬搂紧她的纤腰,猛力一送,赵婉雁仰头泣叫一声,音带颤抖,这一送直送到心坎去了。只见爱液一波又一波,从娇嫩的牝户里流出来。
  向扬空出一只手来,把玩着赵婉雁的乳房,手指轻捻乳头,沾弄了不少奶水。
  赵婉雁眼波盈盈,羞赧难当,拚命摇着头,喘道:“不要、不要……”
  不过她喊归喊,身体的反应却是两回事,股间的肌肉使劲夹紧,柔嫩的内壁不断吸吮阳具,让向扬一次又一次地直捣花心,享受着湿软柔 韧的女体,当真是舒爽难言。
  又不知抽插了多少下,赵婉雁已经被摆布得昏昏沉沉,口中尽是婉转娇啼,满脸红潮,搂着向扬的脖子,在阳具抽弄之下,秾纤合度的肉 体剧烈震动,一对丰胸贴着向扬的身体,不断挤压变形,乳汁流满两人的身体。这倒是意外地增添了润滑效果,每当向扬用力太猛,赵婉雁向 后仰身,乳房便滑溜溜地乱颤,看得向扬目眩神驰,兴致勃发,动得越发卖力了。
  赵婉雁终究体质柔弱,连受了向扬几番大力,开始失声浪叫,神态迷乱,将至绝顶。向扬陡觉她下身连番紧缩,不禁快感如潮,忍不住放 出阳精,一股热流直冲出去,顺势将赵婉雁压倒,把头向前凑去,狂吻她的樱唇。
  赵婉雁被向扬压着,身体仍像鱼儿般拚命跳动,发着唔唔嗯嗯的急促鼻音,回吻着向扬的同时,一双手按牢了向扬的背,腰枝颤了几下, 下体一阵“噗滋噗滋”,股间湿稠得一塌糊涂,混杂着阳精、爱液、汗水、乳汁,黏糊糊的汁液在床上流了一滩。
  向扬撑起身来,慢慢拔离赵婉雁的美妙娇躯,肉茎上满是白稠,一拔出,从嫩穴里拉出几条细丝,一拉断,上半段慢慢升起,下半段便黏 在赵婉雁粉嫩的小腹上。赵婉雁倒在床上,呼呼哈哈地喘着气,表情犹在失神之中,迷迷糊糊地喘着:“向大哥……向大哥啊……”
  向扬看着赵婉雁恍惚陶醉的神态,又看看她全身是水,肌肤泛着淫靡光泽,不由得兴头又至,才刚得到发泄的欲望再次燃起,将阳具往赵 婉雁唇边一送,将她的头按近了些。赵婉雁望着那已经软下的阳具,脸现赧然之色,朱唇轻启,吻了上去,更用舌头轻轻舔舐上头的黏液,举 止便像只温驯的小猫。
  受到爱侣如斯体贴的服侍,向扬体内再次热血沸腾,下体迅速重整精神,又已渐呈坚硬。他摸摸赵婉雁的头,把腰往前一挺,硕大的阳具 便往她的小嘴塞去。
  赵婉雁眯起眼睛,似乎不易承受,很勉强地将肉棒含在口中,已是满脸涨红,嗯了几声,嘴角流下一丝津液。
  向扬在她嘴里抽了几下,顿觉士气大振,下体涨到了极点,不能就此满足,忙将湿淋淋的阳具抽出,笑道:“婉雁,咱们再来一次。”赵 婉雁抿着嘴,轻轻喘着气,羞答答地点头。
  当下向扬翻转她的身子,捧着丰臀,从她身后攻了进去。赵婉雁跪在床上,上半身已是趴着,乳房压在床上,随着向扬的抽送一动一动, 周围床单慢慢染开了一片水渍。
  这次向扬来得更猛,阳具奋力戳插,在赵婉雁湿窄的嫩穴里左冲右突,每一击都弄得蜜汁乱溅。来回数十下,赵婉雁已经娇喘不迭:“慢 一点、慢一点……啊、啊……”
  向扬笑道:“好,就慢点。”抽出的动作是慢了,插的劲道却更快了,缓抽猛插,弄得赵婉雁更是粉颊羞红,咿咿啊啊地连声浪叫,一点 矜持也留不下来。
  不过多久,向扬又换姿势,自己躺了下来,让赵婉雁跨坐自己身上,成了倒浇蜡的姿势。但见赵婉雁云鬓散乱,唇吐兰息,已经被干得虚 弱乏力,坐在向扬上头,一副纤柔欲倒的模样,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不住声地娇喘。
  向扬上身微拱,抓住她的腰,替她先摆了起来。赵婉雁轻咬着下唇,身体摇了几下,便露出沉醉神色,迷迷蒙蒙地看着向扬,自己开始摆 起腰来。
  只见她丰润的双乳不停晃荡,乳汁和汗水如雨洒下,私处吞吐着粗大宝贝,每一坐必没至根,不仅向扬大感痛快,赵婉雁自己更是声声娇 唤,满脸的失魂落魄。
  如此激战半晌,赵婉雁再度濒临高潮,急扭着纤纤柳腰,口中娇呓着:“我……我不行了……向大哥,你快来……啊、呀……”
  向扬却因先前泄出极盛,此时守着精关,还没有再泄的冲动,当下只是微笑,任她动得花枝乱颤,双手玩弄她的乳房。赵婉雁感觉体内肉 棒不似要泄,怕向扬尚未满足,当下咬牙苦撑,任凭全身上下热得几欲融化,还是竭力忍耐,没丢了身。
  向扬察觉嫩穴中肌肉急缩,滋滋有声,又见赵婉雁神情难耐,当下笑道:“婉雁,加把劲啊!”赵婉雁胡乱摇头,秀发飞散,哭泣似叫道 :“我……真的……啊……你……呀……”她乱叫一阵,身体亢奋已极,再也忍不下去,忽然伏在向扬身上,将整副娇嫩的身体奉献上去,拼 尽全身力气扭动着,羞耻不已地叫道:“向大哥,你快来吧……我、我真的不行了!我、呀……”
  浪叫声中,赵婉雁瘫在向扬身上,耐不住阳具冲击的滋味,终于丢了,柔嫩的胴体不断蠕动,贴着向扬,连连娇吟。向扬看她神色如痴如 狂,又感到下体深受磨蹭,一阵剧烈快感传来,紧紧抱住赵婉雁,再度喷出了大量阳精,娇小的蜜穴再次满溢……
  几度缠绵过后,一番缱绻温存,赵婉雁已沉沉入梦。向扬轻抚爱侣肌肤,替她盖好被单,望着她甜美的寝颜,心中充满爱怜之情。
  忽然,小白虎从窗外一纵入房,低声连吼,声似急切。向扬凛然一惊,暗道:“怎么?外头出了事么?”披上衣袍,一拍小白虎的头,道 :“陪着婉雁,我去看看。”身形微动,已然轻捷之极地跃出窗外。
  窗外便是白府院落,黑夜之中,树影森森,一人伫立院西群树之间,缓步朝向扬走来,步履之中真力深蕴,显是非凡高手。夜色昏沉,向 扬瞧不清那人面貌,当下不动声色,站在当地,伺机而动。
  来者走至近处,向扬看清对方面目,见他一身道袍,长须轻飘,神情肃然,仔细一看,竟是陆道人孤身前来。
  向扬心头一震,暗道:“多时不见陆道人,竟然找来了这里!”情知对方必是来寻回赵婉雁,当下不加思索,脚步微开,单田中真气腾动 ,虽是气定神闲,“寰宇神通”的至高心法却已隐隐催动,随时可以应战。
  果然陆道人停下脚步,第一句话便问道:“向扬,我们郡主可在此处?”向扬道:“不错!”陆道人脸色稍舒,道:“郡主身子可好?” 向扬道:“好得很。”
  夜幕之中,两人不近不远地对峙,气氛凝重。陆道人突然拔剑,剑诀起处,“天罡降魔剑”着着神妙,倏然而袭,转瞬间连攻向扬一十三剑。向扬目光如炬,看准剑所将至,或移步,或转身,将陆道人的猛攻悉数避过,同时出招反击,右掌独使“疾雷动万物”,掌快如飞,若有 千重掌影,陆道人左手一圈,掌力纷纷拍出,一一迎击雷掌,劲风逼得陆道人袍袖鼓张。
  “疾雷动万物”招数未毕,向扬左掌已然蓄势大成,一掌推出,隆然而响,声威慑人,正是“雷车奔轨”的重招。陆道人脸上白气连闪, 赫然使出“三清归元真诀”,突然还剑入鞘,双掌一并,聚为一股深厚功劲,雄浑精纯,欲破“雷车奔轨”。
  但是向扬这一掌非同小可,臻至“天雷无妄”境界的九通雷掌,威力不可同日而语,陆道人慎重一拼,竟仍无法消尽向扬一掌之力,只抵 去了八成掌力,不禁身形剧震,连退数步。显而易见,此时向扬功力之高,已足以压制昔日的强敌陆道人。
  陆道人居于劣势,脸上却无忧色,反而微微点头,状甚满意。但听他说道:“听说你以一己之力,击败龙驭清,果然所传非虚。”向扬道 :“打得赢龙驭清,可未必就胜得过你。”
  陆道人微微摇头,淡然道:“龙驭清武功在我之上,我心知肚明。向扬,如今你有此功力,当能保护郡主,使她终身不受欺凌。盼你永无 异心,好好对待郡主,贫道就此别过。”
  向扬甚感错愕,道:“你说什么?你不是来接回婉雁的吗?”陆道人道:“王爷与皇陵派共同起事,如今事败,王府上下性命堪忧,贫道 岂会带郡主回去?”
  靖威王与龙驭清互相合作的事,向扬早已知道,听了陆道人这一番话,不禁问道:“这么说来,你今日不是来与我为难的。但你不把婉雁 带回给赵廷瑞,岂非有亏职守?”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0:57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陆道人微微抬头,缓缓说道:“向扬,王爷曾造过无数恶行,你不可能与王爷共处,若非看着郡主的情面,只怕你还要杀了王爷,为民除 害。今天贫道来此,为的是要告知你一声,王爷事败之后,不敢再回洛阳当靖威王。贫道趁机向王爷劝说,王爷已决定抛下家业,远逃塞外避 难。”
  向扬略一沉默,道:“你是说,赵廷瑞已不是王爷?”陆道人道:“不错。如今的赵廷瑞,不过一介逃犯,无权无势,再也不能为害。” 向扬道:“即使赵廷瑞不当王爷,难道他的一干部属,竟无一人追随?”
  陆道人心知其意,道:“颜铁早已叛逃,柯延泰、邵飞二人唯恐朝廷追捕王爷,已各自逃亡,惟贫道侍奉王府已久,临危不能弃之而去。 贫道誓死保护王爷,是为了尽忠,然而往后王爷若起歹心,欲逞恶行,也定当极力遏止。”向扬道:“你倒是忠心耿耿。”
  陆道人道:“是非恩怨,总得分得清清楚楚。王爷虽吩咐我找回郡主,但我并无此意。向扬,郡主与你在一起,胜过回到如此父亲身边。 贫道看着郡主长大,不忍见她伤心,是以也不会带她回去,你也不必向她提及贫到来过,徒使她平添忧虑。”向扬道:“不让婉雁知道?这么 说来,你是来安我之心了?”陆道人道:“不如说是安我之心。”
  向扬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吧。”陆道人道:“我是安心了。贫道尚有要事,不便多留。向扬,就此别过!”双袖一拂, 劲风起处,陆道人腾空而起,纵入树间,沙沙几声轻响,旋即了无踪影。
  向扬悄悄回到房中,来到床边,赵婉雁仍静卧梦乡,睡得十分香甜。向扬轻轻抚摸她的脸蛋,心中暗想:“陆道人一代豪杰,可惜屈居赵 廷瑞手下。但若非有他,婉雁只怕也不能放心离开父亲。说起来,我还欠他一份恩情。我跟婉雁,谁也离不开谁……”
  突然之间,向扬想起“是非恩怨”四字,猛然一惊:“他刚才提及颜铁?记得听师弟说过,颜铁曾为了师妹,而不顾赵平波性命,恐怕靖 威王府不会放过他。难道陆道人来此,同时也要诛杀韩熙?”
  对向扬而言,韩熙害文渊失明,又屡次侵犯华瑄,实属可恨。但文渊有意先留下韩熙性命,向扬便不禁担心陆道人的用意。
  他再次窜出房去,从后院绕往拘禁韩熙的厢房。那是在白府最北的一处客房,韩熙穴道受制,身受束缚,由白嵩派遣弟子看守。向扬为了 确认陆道人是否意在韩熙,于厢房外四处绕行,游目搜索,果真见陆道人静立厢房窗边,静静伺机而动。
  向扬心道:“韩熙虽然该死,现在可杀不得!若他意图出手,我非得阻止不可。”
  却见陆道人紧贴墙板,似在侧耳倾听什么,并无出手迹象。向扬不禁起疑,放轻脚步,悄然掩至,低声道:“陆道长,你不可……”陆道 人回过头来,以指封口,表示安静。向扬更觉古怪,心道:“难道韩熙跟白家弟子,谈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么?”
  他靠近窗边,默运神功,凝神以察房中声响,却听韩熙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杀我,趁早动手,我再也不想戴这面具了!”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熙儿,你还不明白?为父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你设想。你虽然身受大辱,只要日后成事,那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话声温厚仁慈,正是韩虚清的声音。
  韩熙语带怒意,道:“成事,成事……哼,你让我扮了半生假人,仍没集全”十景缎“,却害得我……我……若非这面具!这面具!华师 妹、华师妹她……”
  韩虚清轻喝一声,道:“静一点。”韩熙用力呼吸几下,怒道:“谁听你的!”
  声音却当真小了许多了。
  韩虚清喟然叹道:“熙儿,为父的用意,你不是不知道。文渊是她心仪之人,我非得撮合他们不可,你早已知晓。熙儿,为了你好,断了 这念头罢!”
  韩熙静了一会儿,道:“爹,你好自私!”话语之中,满怀恨意。韩虚清声甚悲悯,道:“熙儿,你真不能体谅为父二十年的用心么?”
  一阵短暂的沉寂后,韩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只是为了十景缎……也罢,等你要知道的全知道了,文渊那小子就没理由活着了吧?”韩 虚清道:“熙儿,你怎地还是……”韩熙不等父亲说完,紧跟着说道:“到那时候,无论如何,我也要上了华师妹!”
  猛一听得此语,向扬怒火狂升,正要一掌击向窗子,陆道人立即出掌截住,沉声道:“不可!”
  忽见窗子向外震飞,一道雄浑无比的掌力直逼出来,却是韩虚清察觉有异,先行出招。陆道人眼角一瞄,示意向扬避开,自己抢先迎击, 出掌回敬。两人掌力一拼,陆道人后跌三步,口吐浊气。
  向扬得陆道人之助,在一瞬间隐入一旁树丛,未给韩虚清望见。韩虚清只见人影一晃,不知是何许人也,也不多看,负手立于庭中,朝陆 道人说道:“好一式”北辰星手“!道长可是姓陆?”陆道人道:“正是贫道。阁下想必是韩虚清?”
  韩虚清微笑道:“区区贱名,不想亦辱道长清听。陆道长名满江湖,何故夜访来此?”陆道人沉着以对,不动声色,道:“我们王爷丢了 一件宝贝,贫道访得些许蛛丝马迹,追查至此。”韩虚清笑道:“这就奇了,却是什么宝物?”
  陆道人淡淡地道:“十景缎,”雷峰夕照“!”
  韩虚清脸色一沉,接着哂然一笑,缓缓摇头。
  陆道人道:“令郎混入王府,盗取机密,查出王爷藏缎之地,阁下趁京城大乱时将之夺去,加上龙驭清、也先手上的三疋十景缎,也都给 你调派的内应取走,加上抄王振宅邸得来的一疋……阁下短短数月,十景缎又得其半,当真不简单啊!”
  韩虚清神色如常,笑道:“武林之中,谁不知陆道长的大名,想不到也干此窃听勾当。”陆道人哈哈大笑,道:“韩虚清之名,比贫道响 亮得多,又岂知如此擅长鸡鸣狗盗之事?”
  两人含笑对谈,向扬在旁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震惊不已:“当真如此?韩师伯在收集十景缎?刚才韩熙的确这么说,陆道长比我早到,或 许听得更多秘密……且慢,韩师伯明明要杀韩熙,却为何刚才的对话,全无杀意?”顷刻之间,无数疑团涌现向扬心中,令他难以思索。但他 迅速冷静下来,回望韩、陆两人,心道:“韩师伯已然太过可疑,只有求问于陆道长。”
  忽见韩虚清拔出佩剑,淡然说道:“陆道长,虽说你为赵廷瑞卖命,你我是敌非友,然而在下向来敬佩道长行径光明,不失正派作风,雅 不愿兵戎相见。如今道长深夜擅闯,又道听涂说,坏我清誉,实非君子所为。在下不能容你在江湖上捏造是非,要请你留步了。”
  陆道人见他手中剑光温淳,灵气内敛,实是不世出的神剑,当即拔出剑来,笑道:“死在太乙剑下,贫道求之不得!阁下不想被人揭穿真 面目,最好能一剑就杀了我,从此无人知晓,韩虚清确然名副其实──虚得可以!”
  韩虚清微微蹙眉,叹道:“邪魔外道,冥顽不灵!”话中似含万般感慨,一剑刺出,剑光亦若有沉痛之意,抖动不已。嗤然一响,指南剑 招直刺陆道人,陆道人斜身避过,剑风裂其衣袖,避得甚险。
  向扬听陆道人所言,立知其意:“他要我保全性命,将实情告知其他人?但我所知有限,这不成!”眼见陆道人身法精妙,一一避开指南 剑的杀着,却无一而非险之又险,不禁暗惊:“若不助陆道长,只怕他难逃此劫!”
  当下无可顾忌,冲出树丛,喝道:“韩虚清,接招!”右掌一拍,“夔龙劲”
  应手而出,功劲所激,飞沙落叶漫空而舞。
  韩虚清早知一旁有人藏匿,却不知是什么人,更没料到来者出手之快、功力之强,远超其想像。他一听向扬喝声,不及猛攻陆道人,太乙 剑倏然一旋,回扫向扬,掠出道道雪白光屏,剑风凛冽,一举摧去夔龙劲。向扬左掌随放,“春雷百卉坼”内劲一裂,隔空猛震太乙剑,霎时 银光迸碎,剑气尽销。
  若是寻常刀剑,这一掌立可将之震断,但太乙剑非同凡品,承受“春雷百卉坼”之力,分毫不损,掌力一荡之下,嗡嗡不止,有若神龙长 吟。
  长陵地宫一战,向扬不曾亲睹,今日首次见识韩虚清的武功,不禁凛然,心道:“好功夫!韩师伯的武功,决不比龙驭清逊色,这是极精 纯的九转玄功!”
  韩虚清眼光一掠,不觉皱眉,道:“向师侄?你这是做什么?”向扬道:“韩师伯,我想听陆道长说几句话,你可别动手!”韩虚清脸色 微变,道:“连你也听信了旁人闲话?”向扬道:“不,我只是想弄个清楚!”
  陆道人猛地抢上前去,喝道:“向扬,快走!你能赢龙驭清,未必能赢这韩虚清!”一剑出手,立即抢攻。向扬叫道:“且慢动手!”正 要上前拆解,忽觉身后劲风飒飒,侧身一让,六支袖箭飕飕飞过。回头一望,只见远处树上两个黑影飞快闪过,又是一片袖箭射至。
  向扬掌力猛挥,雷掌刚劲重击之下,箭群尽折,无一可近向扬之身。他心念急转:“这两人袖箭发得既准且快,江湖罕见,却是哪里来的 好手?”
  不及细想,左侧一股腥风袭来,向扬转身一让,立掌凝劲护身,却见来者掌散黑气,是个阴沉老者,再一看,赫然是皇陵派献陵守陵使葛 元当。
  这一来向扬大感讶异,道:“葛元当!你怎会在此?”葛元当面露狞笑,道:“掌门吩咐,想不到还会见着你!”
  向扬微感愕然:“龙驭清已死,还有哪一个掌门?”正自想着,突然眼前白影飘飘,一人从天而降,身法潇洒,一声长笑,随手一拂袖, 阴劲直朝向扬涌去,暗蕴奇诡真气。向扬反手一挥,“天雷无妄”神功发动,破尽袖风,喝道:“原来是这个掌门!滇岭派掌门白超然?”来 人笑道:“向公子年纪轻轻,见闻却博,了不起啊!”向扬冷笑道:“这等邪门武功,也唯有滇岭派才使得出来。”
  他连避三次暗算,却越来越感惊异:“这些人何以聚集于此?他们全都攻我一人,莫非……”一望韩虚清,却见他怡然微笑,另有一人缠 住陆道人,一时瞧不出是谁。
  刹那之间,向扬回想陆道人所言,猛然一惊,厉声怒吼:“韩虚清,难道这些人,都是你……”
  韩虚清眼中一亮,嘴角含笑,手中太乙剑骤然递出,挟带着刚烈正大的“九转玄功”,路数是“指南剑”正宗招数,威力之强,逼得风声 剧响,恍如龙吟虎啸。向扬凝尽真力,雷掌猛招呼之欲出,葛元当、白超然同时夹攻而上,迎击向扬掌力,远处的袖箭接连射出,与太乙剑锋 芒汇和为一,形成无坚不摧的可怕攻势。
  向扬大喝,双掌一分,“雷惊天地龙蛇蛰”神功尽现,雄猛绝伦的掌力震撼八方,袖箭一一断折,葛元当首先中掌,白超然且挡且退,惟 独韩虚清的太乙剑力抗雷掌劲力,两人内劲凭空对峙,隆隆连响,有如远天雷鸣。
  绝招未竟全功,向扬并不吃惊,因为对手乃是韩虚清。但他惊讶的是,韩虚清用以破他绝招的,竟是远较龙驭清纯熟、深不可测的“寰宇 神通”天字诀,也是指南剑至高境界“南天门”!
  就在向扬震惊、与韩虚清同时销尽旧力的同时,一个黑影悄然掠来,出手奇袭。来者出手奇快,手中一支判官笔,迳点向扬额间。若在平 时,向扬必可抵挡,但他此时正值“雷惊天地龙蛇蛰”后劲甫消,尚未回气之时,一时难以抗御.
  他急欲矮身相避,但是对手左手一张,一本厚书忽然打开,内劲一铺,竟尔逼住向扬身形。电光石火之间,向扬额上已被判官笔点中。
  这股劲力也非奇大,但却极为奇异,不似出于武林中任何门派,甚至不似武功。向扬猛觉眼前一花,脑中一阵酸麻,突然间浑身不对劲, 若在梦中,在一瞬间,脑海里仿佛被人捞了一把,失去了一片莫名的光景,身子摇摇晃晃,骤然晕眩……
  “活判官────”
  在向扬阖上眼睛之前,他听见陆道人这么一声怒喝。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1:09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在一片漆黑中,向扬昏昏沉沉,犹如漂流虚空,身不由主。迷迷糊糊之间,突然一阵剧痛升至脑门,如锥刺顶。
  向扬大叫一声,骤然惊醒,眼前一亮,却已置身白府厢房之中,躺在床上。
  身边一个柔和的声音唤道:“向大哥,没事了!”却是赵婉雁的声音。
  向扬微微喘气,冷静下来,察觉自己一身冷汗,暗道:“这是怎么了?”朝床边的赵婉雁一看,低声说道:“我……我刚才……怎么回事 ?你……你怎会在这?我又……我又是……”
  赵婉雁拿着手帕,替他擦了擦汗,柔声道:“你昏倒在后院里了,是这儿的家丁发现,赶紧把你抬进来的。向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方 才你一直在呻吟,好像做了恶梦。”
  向扬只觉浑身无力,叹道:“或许我真是在做恶梦。”赵婉雁神情关切,轻声道:“我真担心死了,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昏过去呢?向大哥,你当时是怎么了?”
  向扬身子一震,道:“当时?当时,我……”此时呀地一声,有人推门而入,却是文渊和华瑄来了。华瑄奔上前来,叫道:“赵姐姐,向 师兄没事了吗?啊,向师兄,你可醒了!”赵婉雁微笑道:“我怎知道有没有事呢?好在是醒了。”文渊走近床边,道:“师兄,好些了么? ”
  向扬脸色一变,神情迷惘,似乎有所犹豫。华瑄看得奇怪,又有些担心,道:“向师兄,怎么样了嘛?你怎么会昏倒呢?是昨天里受了伤 么?”文渊也道:“师兄,你昏倒之前,在后院做什么?”
  两人接连问话,向扬脸上颇见挣扎,仿佛苦苦思索着什么。良久,向扬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三人闻言愕然,不知所措。华瑄叫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向师兄,你就说嘛!”向扬咬了咬牙,仍是摇头,道:“不成,我实在不知道 ……我想不起来!”
  文渊听他语气甚为痛苦,心中暗觉不妙,急忙问道:“师兄,你先别慌,仔细想想,你为什么去后院?做了些什么事?”
  向扬抱头苦思,身子微微颤抖,突然发怒,“砰”地一掌拍向床板,叫道:“不晓得,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文渊、华瑄、赵婉雁听着,俱皆大惊。向扬竟将昏倒之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
  韩虚清、任剑清、大小慕容、紫缘等人先后来到向扬房里,向扬一个个看过去,神色十分古怪。
  众人一问之下,向扬不仅对如何会在后院昏倒全无印象,也不知此处是云霄派白月翎的老家,甚至当任剑清说起他施展“天雷无妄”,击 败龙驭清的事迹,向扬却一脸茫然,难以致信地道:“我胜过了龙驭清?任师叔,你这可是说笑了。
  “天雷无妄”是九通雷掌颠峰之境,我如何能够练成?“
  这话一说出口,更是人人骇异。华瑄急道:“哪里是说笑了?向师兄,是真的啊!我亲眼看见了,从头到尾,你凭着”天雷无妄“,身上 一掌也没中,却把龙驭清打得吐血倒地。文师兄也看见啦,还有任师叔、慕容姐姐、紫缘姐姐……”
  小慕容道:“确实不错,你赢得可很漂亮。喂,你真记不得了?”
  向扬听了,只是摇头,说什么也不信。华瑄还要再说,韩虚清却摇了摇手,道:“瑄儿,够了。扬儿此时心绪尚乱,你们逼他回忆旧事, 不过使他徒增困惑。
  记不起来,又打什么紧?龙驭清已然伏诛,事实既成,扬儿记得与否,功绩均在,并不要紧。“华瑄叫道:”这怎么成呢?向师兄连“天 雷无妄”也忘记了!要是……要是他忘了这功夫,那可不是糟了!“
  韩虚清欣然微笑,道:“若然如此,也只能说是命数使然。你向师兄的武功何等高明,难道不能再度领略”天雷无妄“?”
  向扬心思紊乱,对韩虚清所言,也没怎么听进去,一看赵婉雁,见她满脸忧色,心中更是难过,低声道:“多谢各位关心。或许我当真忘 了什么,但至少我现下身子安好,没病没伤。只是我累得厉害,想歇一歇。”
  任剑清道:“这倒也是。你好好休息罢,这档事咱们慢慢琢磨着。走,走!大伙儿都出去。”一番呼喝,众人纷纷离房,房中又只剩下向 扬与赵婉雁。
  房中一片静谧。赵婉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向扬,轻轻抱着他,低声叹道:“向大哥!”
  向扬不住摇头,道:“这事情我简直莫名其妙。我只觉得浑浑噩噩,这几天做了什么,全都记不得了。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我还真吃了 一惊,我以为我还在修练功夫哪!”赵婉雁轻声道:“我也是昨晚才见到你的。向大哥,你忘了好多事,不会连我也忘了罢?”向扬笑道:“ 傻丫头,那怎么会?”
  小白虎趴在桌上,哇哇地叫。赵婉雁招呼它到怀里,抚摸它的皮毛,一边说道:“我实在有点累了。向大哥,你这样漂泊江湖,时时遇险,我真是担心也担心不完。京城闹得这样厉害,我爹……爹爹他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偷偷逃出来,只想见你,日后该怎生是好,却是……却是 ……”呢喃片刻,一阵叹息,轻声说道:“向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向扬心下歉然,道:“婉雁,我是一介武夫,你跟着我行走江湖,实在苦了。
  你若觉得难受,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便是。我从小跟师父住在陕北,现下也可以回去住,只是那儿风沙大些,我怕你住不惯。“
  赵婉雁微笑道:“有你在就成了,住哪儿都不要紧的。”蓦地神色黯然,道:“我倒不担心这个,而是……我真想爹爹。向大哥,我跟着 你,什么怨言也没有,可是、可是我……我恐怕很难再见爹爹一面了。我……我这样,可不是太不孝了么?还有陆道长,他一定也很痛心…… 从小他就很照顾我,我却……却把家人都抛下了。”
  向扬耳里听着,本来只觉为难,听到后来,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喃喃地道:“且慢,且慢。”赵婉雁微微一怔,道:“怎么了?”
  适才赵婉雁一番话,向扬听来,似乎勾起了些许蛛丝马迹,能够助他捕捉那稀薄的记忆。然而纵使他绞尽脑汁,也难以回忆起什么光景。
  赵婉雁见他咬牙切齿,怕他太过劳心,柔声道:“好了,好了,我不说啦。向大哥,你先休息,这些事情,等你精神好了,慢慢再说也不 迟。你一定很累,睡一觉,什么都好啦。”
  文渊回到房里,心情十分郁闷,觅椅坐下,一言不发地思索着。紫缘、小慕容、华瑄看在眼里,知道他为了向扬所逢意外,又添了一桩心 事,以致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华瑄叹道:“向师兄怎么会失忆了呢?偏偏他没忘多少,就忘了这些日子的事,我真搞不懂!”
  文渊道:“我也搞不懂。”仰头苦思,心道:“好不容易师兄摆脱心病,练成了”天雷无妄“,上天竟然这么戏弄他,竟让师兄忘了这功 夫。若是师兄因而再度消沉,那可如何是好?韩师伯那么说,可把事情瞧得太轻松了!”
  小慕容来回踱步,沉吟半晌,突然说道:“文渊,我实话实说,你可别不高兴!”文渊一愕,道:“什么?”小慕容道:“我想了半天, 肯定极了!你那个韩师伯,定然有问题。我一听他说话就不舒服!你听他是怎么说话的?每句话都说得名正言顺,好像他说什么都对,从来不 曾出错一样!”
  文渊一听,已明其意,道:“你觉得刚才韩师伯说的话,很有些古怪,是么?”
  小慕容扬扬眉毛,道:“这我没说。可是他刚刚讲的话,我听得还真难过。”
  紫缘道:“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文渊道:“紫缘?连你也如此觉得?”紫缘轻声道:“是。我一直在听,韩先生对向公子的言语,实在不近人情。他是长辈,却对向公子 那么说,简直……
  唉,那称不上安慰,倒像在说风凉话。“文渊神色俨然,道:”不错,正是如此。难道师兄失忆,竟和韩师伯有所牵连?可是……这可不 能无凭无据的乱说。“
  华瑄听得一头雾水,道:“文师兄,那不会罢?韩师伯没道理这么做啊?”小慕容格格一笑,道:“妹子,是你太没心眼儿了。”华瑄脸 蛋一红,道:“你笑我?”小慕容霎霎眼,笑道:“哪儿的话,没有呀!”
  两女随意说笑,文渊脸上却十分严肃,认真考量着韩虚清的言语。紫缘看在眼里,只静静地不打扰,却微微蹙起了眉。
  过了几天,京城中形势大定,在于谦整治之下,内外无忧。众人暂居白府,一切也十分安稳。只是向扬精神虽复,却始终记不起失去的数 日记忆。
  这天白府忽有客人造访,说是要见韩虚清。韩虚清、任剑清和主人白嵩正在厅上,听得家丁禀报,韩虚清面露笑容,道:“那不是外人, 是同道的朋友来了。
  任师弟,师兄先迎接贵客去。“任剑清道:”什么贵客?韩师兄,你知道那人是谁?“
  韩虚清道:“此次我前来京城,心想龙驭清意图谋反,自然势力庞大,手下能人众多,难以应付,唯恐我一人之力,难以匹敌,是以将我 在云南隐居时,结识的几位豪侠一并请来,为国出力。只是龙驭清伏法,祸国殃民之辈却尚未斩草除根,他们日前不能前来相会,便是四出搜 捕叛逆之故。如今他们来了,必有斩获。”说着又即笑道:“把扬儿、渊儿也叫出来罢,也好让他们拜见几位成名前辈。”
  任剑清皱眉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来的人是谁!”韩虚清微笑道:“”天府神刀“萧承月,算得上出名的高手了罢?”迳自迎了出 去。
  任剑清一听,当堂吃了一惊。萧承月号称川中第一高手,刀法如神,驰誉武林,因为久居四川,江湖上赞为“天府神刀”,威名之盛,犹 胜同居西南的滇岭掌门白超然,只是他深居简出,在江湖上没干下几件大事,近十年来更是藏踪不出,哪知竟会给韩虚清请了出来。
  一旁白嵩听见,忙吩咐下人请来向扬、文渊。不一会儿,两人先后来到,韩虚清也已带着宾客进厅。来客共有四人,韩虚清首先介绍的, 是位容貌刚峻的中年人,约莫四十多岁,目如朗星,炯然有威,中等身材,腰间一口长刀,浑身气度沉稳,英华内敛,正是那“天府神刀”萧 承月。
  向扬、文渊也曾听过天府神刀的名头,上前作揖为礼。萧承月虽是前辈,不失礼数,各自还了礼,说道:“两位是华玄清华师父的高足,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听说向少侠练成了”天雷无妄“的神功造诣,文少侠自创绝妙剑法,真是英雄出少年,萧某佩服!”两人连忙谦谢。
  其余三人,也是四川、云南一带的江湖豪客,只是不若“天府神刀”的威名震天高,韩虚清各自介绍一番,纷纷入座。
  任剑清不拘小节,一待众人坐定,当即问道:“萧兄,我韩师兄说你为国出力,追捕叛逆,到底追捕了些什么人?”他外表粗豪,心里精 明,隐隐觉得万事底定之际,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大高手来,又直接访上白府,必有不寻常处。
  萧承月饮一杯酒,说道:“任兄果然爽快。萧某来此,便是要交代这事。这批叛逆,可真是要紧人物,不是别人,便是此番与皇陵派合谋 的靖威王一干余孽。”
  此言一出,向扬心头一震,脸色骤变。文渊虽瞧不见向扬神情,却也暗叫不妙,心道:“师兄这可难做人了,如何是好?”
  韩虚清笑道:“萧大侠武功绝顶,靖威王府无人能及,这一仗想必是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萧承月摇头道:“那也不然!靖威王府手下那陆道人,着实厉害,”天罡降魔剑“、”三清归元真诀“,造诣极深,不愧为一代宗师。唉,可惜!”向扬忙道:“可惜什么?”
  萧承月道:“可惜这么一位高手,竟沦为官宦爪牙。这还要多亏韩兄,若不是韩兄眼线广,凭我一人,还真找不到靖威王藏匿之处,也无 缘与陆道人交手。
  那陆道人武功纯熟,若是他身上无伤,我也不易取胜。本来我也不知,跟他交手两百余招,那陆道人身上突然迸血,似是受创复发,就差 这么一招,被我砍下了脑袋……“
  向扬脑中轰然一响,厉声叫道:“什么,陆道人死了?”
  文渊闻言,同样心头剧震,心道:“陆道人虽是敌人,但是光明磊落,绝无卑鄙行径,竟然……竟然就这么死了?”
  萧承月脸现愠色,道:“怎么?你们不信么?”随手一招,一个汉子拎来一个包袱,看那服色,便与韩熙上巾帼庄时的随从相同,自是韩 虚清的部属。萧承月打开包袱,赫然是一颗首级,头发散乱,双目圆睁,长须凝血,正是陆道人的头!
  向扬喉头咕噜一声,不自觉地空叹。文渊低声道:“师兄,真是陆道人?”
  向扬道:“是他,不错!”文渊神情一紧,遽然凝重。
  萧承月道:“岂止陆道人,靖威王身边的护卫,一个个都死在萧某刀下。赵廷瑞那老贼,贪生怕死,还想跪下求情饶命。我看他的窝囊样 ,实在恼了,也不用刀,几掌下去,靖威王一家先后了账,一一伏诛。
  最后这几句话,犹如一个个雷霆轰在向扬身上。向扬倏然呆了,眼看萧承月再次招手,几名汉子抬来一具具的尸体,先是赵廷瑞,继而赵 平波,接二连三,都是王府中人。
  韩虚清赞道:“萧大侠果然英雄了得,独力戮敌,除恶务尽,”天府神刀“之名,果然来得正,坐得稳!”
  这么一来,霎时惊动了白府。第一个闻讯赶来的,便是赵婉雁。她一看见陆道人的首级,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脚,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颤声道:“陆……陆道长……陆道长!”喊得几声,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萧承月见她如此悲恸,心中甚疑,说道:“姑娘是谁?这些都是叛国贼人,死有余辜,姑娘不须太过同情。”
  赵婉雁哪里听他说话,似乎连向扬也没看见,一转头,看见父亲尸体,立时扑了上去,几声呜咽,哭得连声音也没有了。那纤细的肩膀不 时颤抖起伏,却是背负了她毕生不曾体会过的大悲。
  心思最乱的,却是向扬。他蹲在赵婉雁身边,想要出言安慰,无奈满心茫然,赵婉雁又是伤心欲狂,丧亲之痛,根本无从安慰,他竟不知 该说些什么。
  萧承月疑惑更甚,望向韩虚清。韩虚清叹道:“这也是个冤孽。萧大侠,此女姓赵,名唤赵婉雁,乃是赵廷瑞的女儿,是位郡主。”萧承 月脸上倏现杀气,道:“靖威王府的郡主?原来尚有漏网之鱼!”正要拔刀,一看向扬,微一沉吟,道:“韩兄,莫非你这向师侄,与这贼郡 主勾搭上了?”
  文渊骤然起身,沉声道:“萧前辈,请您自重,莫要出口伤人!”萧承月听他一介晚辈,竟然出言顶撞,不由得脸色铁青。
  忽见赵婉雁身子一摇,伏在赵廷瑞身上,忽然抽搐一阵,便不再动,向扬大骇,慌忙将她扶起,抱在怀中,叫道:“婉雁,婉雁!”掌按 她背心大穴,急运真气,冲入她周身经脉。
  赵婉雁一时伤痛过度,以致昏厥,向扬运转真力之下,旋即悠悠转醒,双眼为泪所迷,看上去迷迷蒙蒙的,只隐约知道是向扬抱着她。赵 婉雁呜咽道:“向大哥,我、我、我爹,还有我娘……他们……他们……”向扬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眶里也湿润了,低声道:“婉雁,别哭, 你……你……唉,要哭就哭罢。令尊……令尊……”
  向扬现在的处境,实在为难。靖威王生前恶迹无数,又犯了叛国大罪,对他更有赶尽杀绝之意,如今丧命,可说恶贯满盈,然而向扬思及 赵婉雁的心情,安慰尚且不及,对王府众人的死,更不可能略有欢欣之情。可是,这赵廷瑞明明是作恶多端之辈!
  萧承月蓦然喝道:“向扬,你若要自甘下流,维护这叛国郡主,萧某连你也不能轻饶。华玄清一世豪杰,我不想让他的后人身败名裂,你 让开罢!”
  向扬双目一睁,冷望萧承月,沉声道:“你若要伤婉雁,我可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却是深具敌意,毫不退让。
  韩虚清朗声道:“扬儿,你这可不对了,这正是你摆脱王府诱惑的良机,你应当及时回头,方为正道。靖威王一众的下落,是我访出来的 .铲奸除恶,是我们侠义辈的本分,难道你如今连是非善恶,也分不清了么?”
  赵婉雁悲痛之余,听见这番对话,一对朦胧泪眼,先后看了萧承月和韩虚清,抽噎一阵,道:“是你们……你们害死我的家人?”她虽是 弱质少女,但是一望之下,深蕴悲切痛恨之意,萧承月与之目光一遇,不禁一怔。
  向扬看了,更是心惊。他从未见过这温柔可人的爱侣对任何人、事流露恨意,但是至亲丧命,却是何等惨痛?
  这时赵婉雁已缓了哭泣,凝视着萧承月,口中幽幽地道:“向大哥……向大哥,你帮我,帮我……”一句话说不到尽头,便见她咬着下唇 ,直渗出血来,轻轻举起了手,指向韩虚清。向扬抱着她,听着她一言一语,心中如锥之痛。韩虚清皱眉摇头,说道:“扬儿,切莫自误。” 向扬简直不知如何自处。心中陡然大恨:先前数日的记忆,说不定是他此刻抉择的关键,可是他竟全然想不起来……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1:20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府神刀萧承月阔步上前,已然拔刀在手,欲将赵婉雁斩于刀下。向扬搂住赵婉雁,转过身子,将她护在怀中,轻声说道:“婉雁,你放 心,有向大哥在,谁也不能害你。”
  赵婉雁抹去眼泪,脸色苍白,望向韩虚清、萧承月的眼神之中,依然充满仇恨之情。
  萧承月虽是正道高手,嫉恶如仇,斩杀王府众人时毫不手软,但见赵婉雁悲凄欲绝、满怀痛恨,心中也难免微感不忍,朝韩虚清道:“韩 兄,那靖威王作恶多端,如今已遭萧某诛杀,大害已除。这姑娘虽是赵廷瑞的女儿,看来却非奸恶之辈,似乎未必非杀不可。”韩虚清道:“ 依萧大侠之意,该当如何?”
  萧承月道:“奸佞之后,理当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屠杀弱女,非是好汉所为。我以为将这姑娘囚禁起来,使她不能与外人图谋,重复赵廷瑞的恶行,也就是了。”
  韩虚清微笑道:“萧大侠心地仁厚,令人钦佩。”又朝向扬说道:“扬儿,我看就依萧大侠所言办理罢。你与这奸王之女有情,非只一日 ,此女若死,只怕你禁不起伤痛,师伯看着也不忍心。将赵姑娘监禁起来,可说是权宜之计,此后你也可另觅良配,循归正道。”
  这番话说来,韩虚清脸色和缓,大有循循善诱之意,萧承月也点头称是,道:“不错,不错。向扬,你为情所困,不能明辨善恶,那是侠 义中人的大忌。你若能悬崖勒马,听你师伯的教导,尊师华师父在天之灵,必也欢喜,刚才你对萧某无礼,也都一并揭了过去,不与你计较了 .”
  向扬一边听着,脸色早已铁青,待得萧承月说罢,蓦地一声冷笑,道:“韩师伯,萧前辈,你们两位也把我向扬瞧得太小了!我虽是晚辈 ,见识不如你们,却还不至于如此愚昧。婉雁只不过生在王府,就要受此牵连,这太没有道理了!
  她已经家破人亡,你们还想逼迫于她,这也能冠以侠义之名?
  要我离开婉雁,不可能!“
  韩虚清脸色一寒,喝道:“扬儿……”向扬猛地叫道:“除了我师父,谁也不许如此叫我!”右手迳指韩虚清,道:“韩师伯,你是师伯,我本来不该对你失了礼数。但是你来棉里藏针这一套,欺人太甚!要我听这种吩咐,你们把我向扬瞧得太窝囊了!”说到此处,向扬已然声 色俱厉,全不顾韩虚清尊长身份了。
  局面演变至此,势难善了。韩虚清须眉俱张,沉声道:“你如此不知悔改!
  不仅自甘堕落,且兼目无尊长,你对得住你师父吗?“向扬喝道:”我师父通情达理,此刻他老人家若在人世,在此做主,恐怕也会如我 所说!“
  韩虚清厉声道:“放肆!你……你当真无药可救!”右掌猛提真力,气劲如雷,正要出掌,忽听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好啊,好啊!机会 难得,还不快打?”
  这句话突然插来,人人都是一愣,又以文渊最是吃惊,脱口叫道:“小茵,你……”
  说这话的,便是小慕容。韩虚清朝她望去,但见她脸堆微笑,甚是悠闲,微微眯着双眼,也冲着他望来,说道:“咦,怎么不打了?不趁 他忘记”天雷无妄“、武功大退时把他打死,以后可不好对付呀!”
  韩虚清皱眉道:“姑娘莫要胡言乱语。我惩治本门晚辈,岂能杀伤人命?”
  小慕容摇头微笑,表情甚是不以为然,口中却道:“哎呀,说的也是!
  你是侠义道的成名前辈,焉有忌惮晚辈、借故伤人的道理?我可真是多嘴了!“
  萧承月朝她看了一眼,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韩虚清不答小慕容,却对萧承月道:“萧大侠,这姑娘复姓慕容,便是”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萧承月脸色倏地一变,道:“哦,小 魔头!”
  小慕容笑道:“是,是,我是小魔头,说的话一句也信不得。天府神刀萧大侠,你可也要杀我?”
  之前萧承月已看见小慕容自内堂出来,知道她必与白嵩或在场某人有所关系,眼前向扬、赵婉雁之事已成僵局,不愿多生是非,便道:“ 萧某刀下,只是不饶恶徒!”说得甚是模棱。
  任剑清站了出来,道:“好了,好了,大家各让一步。韩师兄,赵姑娘是位好姑娘,我担保她配得上向师侄,你要是看不顺眼,睁一只眼 、闭一只眼不就得了?你不看我这师弟的面子,也得看华师兄的面子,别管了罢!”
  转身又道:“向扬,你带赵姑娘回房里,她家人的遗体,任师叔会一一保全下来。你方才出言不逊,我也不要你马上陪罪,等你冷静下来 ,该磕几个响头自己算去!”
  任剑清出场调解,实是有意回护向扬,毕竟向扬身为后辈,若起争执,已是不敬尊长,先吃了亏,这用意向扬自然明白。他扶起赵婉雁, 柔声道:“婉雁,我们进去。”
  赵婉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再多看旁人,由向扬扶着,缓缓离开大厅。
  华瑄看见她神色凄楚,心中难过,想跟着过去,却被紫缘轻轻拉住袖子,摇头制止。
  向扬扶着赵婉雁回到房中,同她坐在床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赵婉雁先开了口,低声道:“向大哥,我该报仇么?他……他是你的 师伯。”
  向扬心中一凛,叹息不已,道:“韩师伯这么做,实在……实在……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婉雁幽幽地道:“你很为难,是不是?你心里也想,我爹爹就是该死……”
  向扬心头绞痛,咬唇不语,低垂着头。
  忽听赵婉雁喉中声音古怪,似欲呕吐,身子也轻轻颤抖起来。向扬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婉雁,怎么了?”赵婉雁捂嘴摇头,状甚痛苦 ,却不答话。忽然她放开了手,身躯一震,当真吐了起来。
  向扬大为惊骇,心道:“莫非婉雁伤心过甚,伤了身子么?”轻拍她的背,待她呕完,赶紧取来手巾,一边擦拭她的嘴唇,一边搭她手腕 脉息,只觉得脉象奇特,不似负伤,却也不知是何症状。
  向扬问道:“婉雁,你哪儿不舒服?”赵婉雁脸庞依旧苍白,摇头不语,也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如何。向扬心急如焚,横抱起赵婉雁, 冲出房去,直奔大厅。
  众人见向扬抱着赵婉雁冲出来,均觉奇怪。任剑清叫道:“喂,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向扬急道:“婉雁不大对劲,任师叔,你看看!”
  任剑清一搭赵婉雁脉搏,怔了一怔,道:“奇怪,奇怪!”显然也是不明所以。
  向扬叫道:“我带婉雁去找大夫!”抱着赵婉雁,又向外跑,忽地眼前一花,萧承月拦在门口,冷冷地道:“故弄玄虚,骗得了萧某么? 向扬,你莫要借故潜逃!”
  向扬一怔,随即大怒,喝道:“胡说八道,让开!”萧承月手按刀柄,亦是怒容满面,道:“好小子,得寸进尺!你想逃,先过萧某这一 关!”
  向扬抱着赵婉雁,不便动手,当下脚步错动,身形疾闪,欲从萧承月身旁窜出门外。“锵”一声响,萧承月拔刀出鞘,冷锋闪耀,凭空便 是一道刀气,一刀横绝向扬去路。向扬腾出左掌,猛拍“夔龙劲”,一掌击出,气势惊人,后劲潮涌而出,萧承月却不闪不避,再挥一刀,刀 上潜劲锐利无双,竟将雷掌后劲一举摧破。向扬尚未重催掌劲,萧承月又是一刀,刀风迫体,向扬飞快倒退七步,方得避开余劲。
  “天府神刀”名下无虚,连环三刀,便将向扬逼得进而复退,难越雷池一步。
  文渊耳里听得分明,心下黯然,暗道:“师兄当真忘却了”天雷无妄“的功夫,如此一来,功力远逊于击败龙驭清之时,如何能胜?”
  萧承月乘胜追击,赶上一步,举刀要挥,任剑清已抢上前来,挥掌架他手腕,喝道:“萧兄,给点面子!”另一掌在身后轻摇。向扬会意 ,趁机抱着赵婉雁冲了出去。
  当日任剑清身中龙驭清两招雷掌,伤势极重,此时虽已好了不少,但仍身负内伤,萧承月武功非凡,若当真与之动手,此刻任剑清实难匹 敌。但任剑清豪爽侠义,素为武林正道所钦服,萧承月也无意与他翻脸,手下一缓,已被向扬夺门而出。
  萧承月先是一愕,跟着怒喝:“向扬,站住!”转身一纵,风驰电掣地追了出去。
  向扬才抱赵婉雁上了大街,萧承月便挺刀追至,回身一掌,掌劲却被刀上猛劲劈溃。向扬心下愤恨,道:“什么天府神刀,蛮不讲理!” 单掌连拍,犹如惊雷乱闪,其快无比,正是一招“疾雷动万物”。萧承月厉声一啸,刀芒横扫,势如大海滔滔,将向扬掌上力道一一吞灭,简 直威不可当。向扬一边担心敌招波及赵婉雁,又得兼顾攻守,顿时大落下风,难以还手。
  两边斗得正紧,远处蓦地传来女子声音,叫道:“且慢动手!”
  话犹在耳,飕飕两道破空遽响随之而来,向扬、萧承月同时一退,一眨眼间,两枚飞石在两人之间疾闪而过。只见一匹白马远远奔来,马 上是一名纤瘦女郎,那飞石自是由她所发,而武林之中,以飞石功夫见长的女子,自然是巾帼庄大庄主石娘子。
  石娘子纵马而来,随萧承月赶出门外的众人之中,杨小鹃首先奔上前去,叫道:“大姐,你怎么又回来了?”石娘子微笑不答,翻身下马 .
  瓦剌大军败退之后,巾帼庄众女俱已回庄,惟独杨小鹃带着赵婉雁赶来京城。
  此时石娘子孤身来到,众人均不解其意。石娘子也不急着自述来意,望着萧承月,躬身拱手,说道:“这位前辈刀法高明,可是蜀中萧神 刀?”
  萧承月道:“萧某正是。”朝石娘子略一打量,道:“姑娘莫非是巾帼庄石大庄主?”石娘子微笑道:“是。”微一转头,问向扬道:“ 向兄,你怎么会与萧大侠动手?”
  向扬担心赵婉雁,哪有闲情细述?当下只道:“一言难尽!”朝萧承月一瞪,道:“神刀前辈,你这么信不过我,干脆你陪着我去找大夫 .婉雁身子不适,你不担心,我可担心!”萧承月双眉一竖,眼见怒气又要发作。
  石娘子道:“赵姑娘生病了么?”向扬道:“不知道!这脉象我从未见过,连任师叔也不明白。”杨小鹃抢着道:“向公子,不如让大姐 看看。大姐懂得不少医理,庄里的各种丹药便是大姐管的。”
  向扬素知石娘子见识广博,便即点了点头。石娘子上前替赵婉雁把脉,略一沉吟,随即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向兄、任大侠都不懂 这脉象,无可厚非!”
  向扬急道:“这话怎么说?究竟是怎么了?”石娘子笑道:“赵姑娘身上没伤,也没病,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愕,向扬更是当堂呆住了,道:“婉雁……有孩子了?”
  石娘子微笑道:“怀了几个月,我就不知道了。向兄,恭喜!”
  若再平时,这自然是大喜。但赵婉雁刚闻家人噩耗,喜讯随之而来,前后情境之悲喜,委实天差地远,向扬该笑,却实在笑不出来,脸上 神情古怪之极。
  赵婉雁原本迷迷糊糊,听得石娘子这么说,突然振作起精神,轻声道:“我的孩子?”苍白的脸上添了少许红晕,那神情也是矛盾无比, 想哭,却又想笑,只是幽幽地舒了口气。
  石娘子见两人如此反应,更觉奇怪。她尚不知赵婉雁家人已遭屠灭,却也晓得必有惨祸发生,当下轻拍赵婉雁肩膀,柔声道:“赵姑娘,你可要坚强点。为了你的孩子,你无论如何要保重身子,知道么?”
  赵婉雁轻轻点头,脸上神情复杂,思及自己怀胎,心中暗藏的恨意顿时大为淡薄,面带微笑,轻声应道:“是,我会的。”那声音却微微 发颤,忽然眼眶一热,几许清泪滑过双颊。
  就再此时,几声咆哮在旁响起。韩虚清猛一低头,却见小白虎弓身在他脚边龇牙咧嘴,呜呜低啸。韩虚清蹙眉不语,足尖缓缓一翘,小白 虎突然奔开,窜得不见踪影。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1:32

第二百章
  赵婉雁既已怀孕,萧承月顾及人情,不好再下杀手,微一犹豫,将宝刀还入鞘中。众人回入府中,杨小鹃将前事约略告知石娘子,石娘子 听罢,皱眉不语。
  向扬既知赵婉雁身子无恙,便又带她回到房中。厅上,华瑄向石娘子问道:“石姐姐,你不是回巾帼庄了么?怎么又跑来京城了?”石娘 子道:“自然有事。
  不单是我,三妹也正往这儿赶过来,随后便到。“小慕容心中一动,道:”石姑娘,贵庄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石娘子轻轻点头,道:“确是出了大事。当日瓦剌兵败之后,四妹先行回庄,我和二妹、三妹各带一众姐妹,也要回庄子里去,不料就在 路上,和一批皇陵派的人马碰上了。”小慕容蛾眉微蹙,道:“哦,在城外遇上?”
  似乎颇感有异。
  韩虚清捋须微笑,道:“那定是龙驭清伏诛之后,皇陵派门人畏罪而逃,遂成亡命之徒了。”
  石娘子道:“初时我也这么想,然而对方似有所图,一见我们来到,便趋前索战。二妹当时对他们喊:”贵派龙掌门已死在奉天殿上,你 们再战也是徒然,何必执迷不悟?“,这些皇陵派的人却置之不理,一拥而上,人数愈来愈多,竟达数百人,其中不乏武功精强的好手。之前 姐妹们久战瓦剌,疲惫未消,三妹在皇宫中受了重伤,也不能全力应战,这群贼人猛攻之下,我们竟不易抵挡,且战且走,待我杀退周遭敌人 时,才发觉与二妹、三妹的人马失散了。”
  听至此处,杨小鹃大惊失色,叫道:“什么?那,二姐、三姐她们……她们现在呢?可都好么?”随即想起石娘子刚才的话,急忙追问: “三姐要过来了,那二姐呢?”
  石娘子脸色凝重,语气却很平静,道:“当日我驱散敌人,很快便与三妹会合,却找不到二妹。我担心敌人别有所图,一边派人四出搜寻 二妹,一边赶回庄中,一进庄里,便听见坏消息。”杨小鹃急道:“是怎么了?”
  此时一名白府下人前来禀告,道是巾帼庄蓝三庄主来访。石娘子道:“三妹到了,你们一看便知。”
  片刻,蓝灵玉偕同阿缨、阿穗、阿环三婢来到厅上,杨小鹃迎上前去,叫道:“三姐,你没事罢?啊,那……二姐的棍子!”话到尽头, 语气忽然大显惊惶。
  文渊目不见物,低声朝紫缘问道:“怎么了?”紫缘轻声道:“阿穗姑娘拿了一根棍子,那好像……好像是凌姑娘用的。”只听石娘子道 :“二妹被敌人所擒,兵器给送了回来。二妹带领的姐妹们,大多都回来了,却还是有人不知去向。”
  只听“砰”地一声,任剑清猛一拍桌子,喝道:“好皇陵派!头儿都死了,还这么嚣张?”石娘子道:“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件大事。 ”杨小鹃听说凌云霞被捉,早已心慌意乱,一听还有变故,急得大叫:“什么!还有?”
  石娘子沉声道:“庄中所藏的十景缎之一”花港观鱼“,遭人所窃。”
  话一出口,石娘子美目流盼,将厅上诸人尽数扫视,似欲洞悉各人心中所思。
  只听韩虚清道:“此事已无可疑,必是龙驭清的布置。他算准京城大难,贵庄必会倾全力相救,是以趁四位庄主不在,派人潜入庄中,盗 取十景缎。”石娘子道:“依韩先生所见,果真是皇陵派下的手?”韩虚清道:“皇陵派余孽既然半路阻截三位庄主,自有图谋,更有何可疑 ?”
  小慕容忽道:“不然,不然!这事情可疑得紧,大大的可疑!”韩虚清侧首相视,目光颇含不悦,小慕容只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龙 驭清举兵叛国,理当把心思放在京城里头,怎会分兵去巾帼庄偷十景缎?照理说,龙驭清应当坐稳龙椅之后,才会继续打十景缎的主意。石姑 娘,我说那群半途袭击你们的贼子,一定不是龙驭清派来的!”
  华瑄插嘴道:“可是,慕容姐姐,他们是皇陵派的呀!”小慕容笑道:“皇陵派的人,就只有龙驭清调得动么?”说着屈指一一数来,道 :“黄仲鬼、葛元当、龙腾明,这三人都是皇陵派的要紧人物,恐怕也都没死。这次京城大乱,根本没见着黄仲鬼,那龙腾明、葛元当则不知 去向。啊,还有穆老先生,不过他这次倾力相助我们,不会是他。那么会是谁呢?”她一边说着,手指轻轻点着樱唇,静静思量。
  石娘子忽道:“有件事我得问问,龙驭清死后,皇陵派的人如何了?”
  小慕容道:“几个有份量的给关了起来,其他全给官兵看死啦。”石娘子道:“黄仲鬼、龙腾明、葛元当不在其中罢?”小慕容道:“当 然了,除了他们,恐怕还有很多武功不差的,都是漏网之鱼。”眼睛一霎,忽而又道:“这些人里面,难道就没有想夺十景缎的么?”
  杨小鹃叫道:“先别管十景缎了!二姐……怎么救二姐呢?大姐,你可有头绪么?”石娘子道:“没有,但我们可以守株待兔,敌人自会 现形。”
  文渊一直默默听着,听得石娘子此言,点一点头,道:“不错,十景缎若非十景齐全,并无用处。我这儿有两疋,韩师伯、任师叔手上也 都有十景缎,贼党若要集全十景缎,迟早会找上我们。”
  杨小鹃仍很焦急,道:“可是,这段期间里,二姐……二姐能平安么?我等不下去啊!”
  任剑清道:“这样罢,咱们找几个人,由石庄主领路,到那日受袭之处再行勘查,瞧瞧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从而访出贼人的去路。只 是去的人不能多,这儿也得留下人手。毕竟咱们伤兵累累,贼人要是势大,可不好抵挡。”石娘子道:“如此甚好。”朝萧承月一望,道:“ 萧前辈远道赴京,本来不敢烦劳。但是此事攸关重大,小女子想请萧前辈随行,”天府神刀“
  之名,定能震慑匪类。“说着躬身作揖。
  萧承月还礼道:“石庄主言重了。巾帼庄侠女名满江湖,同道共重,如今凌二庄主有难,萧某岂有不救之理?”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了 .他既然已与向扬翻脸,余怒未消,实不愿多留于此,能离开白府,正是求之不得。
  忽听小慕容说道:“石姑娘,我也想去。”话一出口,萧承月首先大皱眉头。
  文渊抢着说道:“好极了,小茵心思机敏,有她同行,当多了几分希望。”
  石娘子略一思索,道:“有慕容姑娘同行,好是好,人手却还不够……”蓦地一个声音大声响起:“还不够,干脆本大爷去罢!”一个青 衣人自内堂转了出来,却是慕容修。石娘子还没答话,蓝灵玉脸色一怔,目光先飘向一旁。
  萧承月还没跟慕容修打过照面,见他突然现身,倒不知是何等人物,正要开口相询,却听小慕容笑道:“萧前辈,那是我大哥!”萧承月 脸色一沉,比听见小慕容之名时尤要难看,道:“白师父好大的面子,连大慕容都在此作客。”
  石娘子微笑道:“天府神刀、大小慕容共施援手,再好也没有了。”起身离座,道:“事不宜迟,这就请诸位动身。四妹,你也一起来。 ”杨小鹃道:“当然!”
  石娘子、蓝灵玉等才到京城,旋即离去,连同萧承月、大小慕容等人搜寻敌踪,白府顿时又清静下来。
  待得文渊回房,华瑄不禁对文渊抱怨:“文师兄,你怎么让慕容姐姐去了?”
  文渊道:“有何不妥?”华瑄道:“你没看到,那位萧前辈一听到慕容姐姐的名字,脸色马上变了!”文渊道:“这也难怪。”说着淡淡一笑,道:“不必在意,有石姑娘在,萧前辈决不致对小茵如何。”
  听师兄这么说,华瑄仍是身怀忧色,不能放心。紫缘微笑道:“瑄妹,你别担心,茵妹何等聪明,她自动请缨,一定有所盘算,只是不便 明讲。”
  华瑄一愕,道:“有什么不便明讲?都是自己人啊!”
  文渊轻声说道:“这很难说。说不定祸起萧墙,咱们的敌人,就在这白府之中。”
  华瑄呆了一下,道:“不会罢?”一看文渊和紫缘,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又道:“文师兄,紫缘姐姐,你们都这么觉得?”文渊默 然不答。
  华瑄急道:“真是……文师兄,你说给我听嘛!”
  紫缘牵着华瑄的手,微笑道:“好了,别问这个,我们去看赵姑娘。”
  华瑄道:“可是我……”一看文渊,见他静静地阖目出神,忍住了喉头的问题,点了点头。
  两女来到赵婉雁的房间,只见向扬坐在床边,赵婉雁静卧床中,两相无言。
  紫缘轻声唤道:“赵姑娘。”赵婉雁轻轻嗯了一声,以为回应。
  向扬朝华瑄问道:“石姑娘来做什么?”华瑄放轻声音,简略说了。向扬听完,只道:“萧承月走了?那好。”
  紫缘见赵婉雁神情虚弱,苍白的脸上犹带淡淡的泪痕,心里一阵难过,柔声道:“赵姑娘,请节哀,这种事……我们帮不上任何忙,真对不起。”
  赵婉雁身躯微动,想要坐起,向扬立刻出手搀扶。赵婉雁叹道:“命该如此,我还能怎样呢?上天要我家破人亡,却又在同一天给了我孩 子,这不是捉弄我么?
  这叫我该喜,还是该忧?这样折磨我,我……我真恨不得死了才好。“几句话说来,赵婉雁眼眶温热,又要落泪。
  紫缘温言劝道:“赵姑娘,你千万别这么想。人死不能复生……”话声忽然一顿,却是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同样遇祸横死。她咽下旧思 ,又道:“你还有向公子在,是不是?而且,你又有了孩子。现在你很难过,没有人能帮你,日子久了,也就……也就淡了。只是现在,你千 万要想开点。”
  向扬暗叹一声,悄悄走到一旁。他知道紫缘善体人意,比自己更能安慰赵婉雁,也就不发一语。华瑄跟在后头,轻轻地道:“向师兄,你 ……你也要想开一点,别太难过。”
  向扬没有回头,只是点头。静了一会儿,蓦然说道:“倘若我真拥有”天雷无妄“的功力,我马上将那萧承月──”
  赵婉雁轻声道:“向大哥,不用,你别怪他了。”短短一阵默然,她轻抚小腹,又道:“一听石姑娘说,我有了这孩子,我就不再想报仇 了。向大哥,你也别为了我去冒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我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向扬走回赵婉雁身边,轻握其手,柔声道:“好,好,就依着你。”赵婉雁轻轻伏在向扬胸口,又已呜咽。
  紫缘和华瑄交换眼色,悄悄退出了房外。
  这一夜白府中少了数人,但因巾帼庄受袭一事,戒备反而严密了起来。
  文渊剑置身旁,静坐房中,手弹文武七弦琴,一边疗伤,一边警觉四周,毫不松懈。紫缘在一旁奏着琵琶,却与御敌无关,纯是弹来给文 渊调剂心情。
  华瑄听着满屋音韵,只是无所事事地发呆。
  忽听几声叩门,韩虚清的声音传来:“渊儿,还没睡么?”琴声顿止,文渊朗声答道:“是韩师伯?请进。”
  韩虚清开了门,却没动脚步,一看房中,道:“嗯,瑄儿也在。”华瑄上前请安,韩虚清微笑挥手,道:“不必来这个。渊儿,瑄儿,你 们有伤在身,早点歇着罢。”
  文渊道:“多谢韩师伯关心,小侄明白,您老人家也别太累了。”韩虚清微微颔首,阖上了门。
  文渊凝神倾听,不闻脚步声响,当即继续弹琴。琴声一起,才听见韩虚清缓步离去。文渊叹了一声,暗道:“韩师伯,不是我有意疑你, 却是你令我不得不疑!”
  韩虚清离开之后,却并未回房就寝。他四处游步,身法如风,将整个白府视察了大半,旋即来到后院囚禁韩熙之处,看守的人却早已不知去向。他到得门外,轻轻顿足示意,两道人影从一片漆黑的树影间窜出。
  韩虚清声音极轻,道:“如何?”一人答道:“白家和云霄派的人全在,一个不少。”另一人道:“不错,一个不少。”韩虚清道:“可 有被人察觉?”一人道:“决计没有。”另一人跟着道:“我也没有。”韩虚清道:“很好,去罢!”
  飕飕两声,两人飞身纵跃,箭一般地遁入黑夜深处。
  韩虚清走入关着儿子的厢房,说道:“熙儿,伤势如何?好多了么?”
  韩熙手脚均被铁炼捆锁,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动弹不得,听韩虚清这么问,只冷冷地道:“好得不多,却也死不了。”
  韩虚清叹道:“熙儿,你别怪为父狠心,让你受这苦楚。只是我若立刻放你,无法向他们交代。几天之内,”十景缎“便可集全,那时你 便重获自由,不必在此受苦了。”
  韩熙冷笑道:“到那时候,你就会把华师妹许配给我么?”韩虚清眉头深锁,似甚不悦。却听角落一人说道:“韩公子,天下美人何其多 ,你又何必单单迷恋一个华瑄?你这样坚持,令尊也难做人。”韩熙哼了一声,道:“白前辈,此事似乎与你无关!”那人笑道:“你们父子 失和,大事便不易成,如何与我无关?”
  这说话之人,乃是滇岭派掌门白超然,早在韩虚清到来之前,便已在此。他随即说道:“大局为重,此事暂且按下。韩先生,今日白府里 动静如何?我听人回报,小慕容言语之中,似乎看破了什么玄机。”
  韩虚清一捋长须,道:“我看也是。那小慕容从以前便对我多方讥刺,今日我想试探向扬现下功力,也被她叫破。不过这小姑娘今天走了 眼,居然跟着石娘子她们去了。”白超然道:“哦?”韩虚清微笑道:“石娘子邀萧承月救义妹,那小慕容便要跟着去。哈哈,她只道萧承月 杀了靖威王王府上下,必是另有图谋,一心想从他身上探底,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萧承月那直性子,在向扬面前恶形恶状,真帮了我们不 少忙,连大慕容也给他引走。”白超然喜道:“大小慕容不在,剩下的只有任剑清一人棘手,办事更加容易了,妙极!”
  另有一个声音响起,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该趁着这几天动手了。”
  声音一歇,又道:“韩先生,那两位林小兄弟,靠得住么?上次陆道人、向扬前来窃听,他们竟没有察觉,这实在太大意了。现下外头动 静如何?没有人来探听么?”韩虚清笑道:“裴先生不必担心,先前纵有疏失,那陆道人还不是已遭灭口?亏得裴先生的手段,向扬不但前事 尽忘,连”天雷无妄“
  的功夫也忘了,这可说是意外之喜。我来此之前,便已巡过一趟,点过人数,府里的人一个也没少了。“白超然说道:”那就好了。“
  这几人压低声音,密商起来,却万万料想不到,白府中固然没一个人妄动,动,出门去的却有人溜了回来。
  虽然天色一暗,韩虚清布置的人手便已看住厢房四周,不容外人潜伏,但这人在入夜之前,便已藏匿房外,没露半点行踪,此时神不知鬼 不觉,已把他们说的话字字入耳──这个去而复返之人,偏偏就是小慕容。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1:43

第二百零一章
  窃听的对象,包含韩虚清、白超然两大高手,小慕容藏身屋檐之下,一点声息也不敢泄漏,情知一旦行踪败露,后果不堪设想。她听那“ 裴先生”
  喉音,心中立时明白:“是”活判官“裴含英!刚才那两个在外看守的姓林,莫非是那对箭法了得的双胞胎?嗯,不会错,他们两人答应 韩虚清的声音一模一样。”
  既知在外把守的是林秀棠、林秀棣兄弟,小慕容不禁暗想:“韩虚清与龙驭清为敌,瓦剌断不能同时与两边勾结。如此说来,问题出在这 对兄弟身上……韩虚清派他们守在这里,足见信任之深,莫非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韩虚清派到瓦剌那儿去的间谍?”
  一想通这点,小慕容心里再无怀疑,心道:“这韩虚清的布置好周密!
  龙驭清大张旗鼓,摆明了要图谋十景缎,韩虚清表面不着痕迹,却暗地里来。
  这儿既有白超然和林家兄弟,再加上那该死的韩熙,夺香宴、瓦剌军中和靖威王府的动静,全都在他掌握之中,说不定连皇陵派中也有他 的亲信在,无怪乎龙驭清遇着了他,着着失算!“
  房中的众人并未发现小慕容来到,依然继续密议。只听葛元当的声音说道:“大小慕容同巾帼庄那群娘们一路,恐怕吴师兄那里照应不来 .我瞧还是要利用萧承月,让他杀了大小慕容。”白超然道:“有理。大慕容虽然在龙驭清手下受了伤,仍是一等一难缠的角色,当日我在红 石岛上与他一战,险些不敌,你们绝非他的对手。萧承月自居正派,只要想办法栽给大小慕容一些罪名,他定会杀了这对魔头兄妹,至少也会 两败俱伤,那时你们便可乘虚而入。只有一事,巾帼庄的庄主姑娘们却不可杀,日后韩先生树大招风,可不能留下一点污名,落人话柄。”
  小慕容心中一惊:“不妙,他们若设计那萧承月对付大哥,那就糟了!
  大哥那脾气,打起来一定拚死拚活,那萧承月可是一流高手哪!“转念一想:”方才那是葛元当的声音,韩虚清果然在皇陵派安排了棋子 .那吴师兄是谁?
  是了,葛元当出身滇岭派,那必定是长陵地宫中的吴公公,他可真是命大。
  那老太监不是大哥对手,可是萧承月却看轻不得……我该如何警告大哥?现下赶过去么?“想着想着,小慕容灵机一动:”还不用急着通 知大哥,只消让他们没法传令过去就成了。“
  却听韩虚清说道:“得了巾帼庄的”花港观鱼“,十景缎只欠三疋,各在任剑清、文渊的手上。文渊那儿的两疋,一是穆言鼎私自交给紫 缘,一是于谦所赠,他并不如何在意十景缎的秘密,这两疋都容易弄到。任剑清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他将十景缎藏于何处,才是难题。”
  韩虚清话一说完,忽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十景缎齐全在望,只欠临门一脚,任剑清是韩先生的师弟,要如何对付他,难道竟没有个 底子么?”
  这声音听来甚是悠远,语调平和,却又似乎蕴藏起伏变幻,小慕容一听此人说话,心口突然蹦蹦乱跳,脑中微感晕眩,不觉暗惊:“有人 暗算?不,应当不是。这人……这人的声音不曾听过,却是何人?”不知不觉之中,小慕容胸口已微渗香汗,心中乱糟糟地定不下来。
  韩虚清叹道:“我这师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威不能逼,利不能诱,他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又不近女色,没有亲人可挟以要胁。若要迫 他吐实,确是不易。”
  却听那人又道:“此君既是好汉,就得用点阴损的法门招呼。
  韩先生品行高洁,不可施为,不如就由老夫代劳。“
  短短数言一入耳,小慕容蓦地眼前一花,身子摇晃,险些挪出屋檐底下,急忙稳住身形。她只觉一股闷热气息从胸腔上涌,极欲喘一口气 ,但又怕这些微动静会给屋里察觉,只有硬生生忍耐下来。这一忍,小慕容胸口便觉燥热不堪,随即浑身难受,到处都觉得酥酥软软地,仿佛 正给人偷偷抚摸,上下其手。小慕容心中又羞又惊,暗道:“怎么回事?这……这感觉……不是春药迷香,那声音,那声音……”
  这种凭声音勾动情欲的法门,极似康楚风、康绮月兄妹的“狂梦鸣”淫乐,但是屋中之人并未演奏乐器,光是口中说话,便令小慕容心旌 摇动,岂不匪夷所思?小慕容纵然难以置信,一时却心乱如麻,无暇细想。偏偏那人尚未住口,接着说道:“任剑清自诩正派,正是他最大的 弱点。我们可以设法将他擒拿,逼他干些禽兽不如的恶行……”
  那人言语之中,绝无任何挑逗字眼,但是小慕容听在耳里,每个字音都有如催情圣药,只听得遍体烦热,耳根、乳首、下体等敏感部位全 都像给嫩豆腐着意磨娑一般,刺激阵阵传来,无意中轻喘了几下,不但不能纾解情欲,反而更加心烦意乱起来。她刚喘完气,立刻大惊失色, 暗叫:“不妙!”
  小慕容精晓夜行道理,事先做好了夜行装束的打扮,自然也戴了面罩,但在面罩之下,仍不能尽掩喘息声,耳听屋中人说话稍一迟钝,显 然已经发觉。小慕容暗地里一咬牙,手探短剑,从屋檐底下一翻而出,秋风落叶般飘入庭园林间。
  说时迟那时快,咻咻咻咻四枝袖箭射穿了小慕容夜中残影。
  白府坐北朝南,袖箭分别自东南、西南二角射来,逼得小慕容只能往北疾窜,内劲一提,翻墙头出了白府。只听笃笃两响,想是有箭射在 了墙上。
  小慕容暗叫:“好险!”急忙拐入小巷,心道:“先走远一点,甩开那对兄弟,再绕回去同文渊说。”
  就在她转过第二条巷子的同时,一阵衣衫拂动之声从后追至,来势快逾飞鸟,旋即逼近小慕容。小慕容心中一紧,暗道:“有人追来了, 而且轻功厉害得很。
  只有一个人?那不是林家兄弟……“
  只听后头那人唤道:“相好的,站住了!”那人一发呼唤,小慕容脚下一软,险些失足跌倒,顿时惊慌失措:“不好,是那怪人!”那股 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再度流遍全身,登时难以使劲奔驰,脚步连连错乱,身子一歪,差点撞上一旁墙垣。
  那人追得奇快,同时笑道:“哈哈,定力这么差,定是个不经事的小姑娘。
  小妹妹,别跑坏了那双美腿儿,乖乖躺下罢!“
  这次那人刻意对小慕容出言诱惑,语音中的魔力更是无可与抗,小慕容心头猛跳,股间骤然一热,竟似给爱液涌湿了。她心里一慌,忽然 迷迷糊糊,步伐滑乱,虽然没有躺下,却跌跌撞撞地向前扑了下去。
  那人轻功也真了得,小慕容尚未跌扑在地,已趁她气力失却之际追赶上来,抢先将她抱住,一把扯下她的面罩,咦了一声,叫道:“是小 慕容!”语气之惊喜,就如天赐珍宝一般。
  小慕容胸口闷极,喘气不已,恍惚之间,忽觉自己被人搂着,一惊之下,脸上不动声色,短剑已悄然刺出。那人不闪不避,只是笑道:“ 莫要动粗,住手罢!”
  这话一说完,小慕容身子一颤,那莫名的快感再次袭来,又令她真气涣散,五指一松,短剑只略触那人衣衫,已然脱手落地。
  那人竖起右手食指,指尖轻轻触摸小慕容的左耳垂,轻声说道:“好嫩的耳朵,真是美妙极了。小慕容,你斗不过我的!”手指沿她脸颊 滑落,经过下巴、颈子,在她乳沟处轻拂了几下,便探向左乳的乳头,嘻嘻怪笑。
  小慕容羞愤难当,偏偏在他言语之下,反觉欲火中烧,娇躯火热,听到这时,已然无法自制,唔唔嗯嗯地呻吟了起来。她力图镇静,忍住羞耻之情,低声道:“你……唔唔……你是谁?”她尽力问出这最简短的句子,生怕多开一次口,便多了几声示弱的娇喘。
  一边问,小慕容同时看清了那人的形貌。那人一身锦袍,中等身材,面容衰老,至少也年过六旬,脸上却无甚皱纹,奇的是满头须发五颜 六色,有青有赤,有黄有紫,便是没有黑白两色。这人如此异相,嗓音更与年龄不符,理当在武林有所传闻,但小慕容便是全无印象。
  那人却似很随和,笑道:“我是谁?说与你听也无妨。老夫姓康,江湖人称”康老祖“,外号”狂梦鸟“的便是。”这几句话说完,小慕 容免不了又是一阵难耐,同时又给他摸了几下胸口,娇啼不已。她听见“康老祖”的名头,顿时一惊,叫道:“你姓康……是你!”
  小慕容曾与华薇同遭“风月笛仙”康楚风以狂梦鸣迷惑,虽得文渊解围,日后回想仍觉骇然,曾向兄长慕容修问过康楚风的来历。当时慕 容修答道:“这姓康的祖宗好几代都是淫贼,听说最厉害的人物,是他老子、或是他老子的老子,也不知叫什么名字,江湖上称他做康老祖。 这老淫虫学过云霄派东宗的武功,有个外号叫做”狂梦鸟“,他从这外号创了一套邪术,叫做”狂梦鸣“的,吹吹笛子就能勾引女人,邪门得紧。不过在康楚风和他妹子出道以后,就没听说过这老淫虫的消息,搞不好早就进了棺材……”
  慕容修只知其一,殊不知“狂梦鸟”康老祖仍在人世,只是给韩虚清延请,进行一件密谋,是以渐渐为江湖中人所忘。他自创的“狂梦鸣 ”,也不需经由笛子、琵琶演奏,单凭他喉发异音,便能迷人心魄,有如妖法邪术。
  他好色如命,凭这套本领奸淫过无数妇女,后来武功渐高,技艺随之而精,竟在随口言语之间,便有使人情欲波动之效,只是限于女子。 这自是他喜好女色,却对男色全无兴趣所致。
  这“狂梦鸣”传给康楚风、康绮月之后,兄妹两人领悟有限,必须凭藉乐曲施展,与康老祖所使已有所不同。康老祖恃“狂梦鸣”之技, 甚至凌辱过许多武功在他之上的名门侠女,对此他得意非凡,曾道:“使迷药掳掠女子,不过下三滥的手段,如老夫这般谈笑间征服美人,才 能算得上一等风流啊!”然而许多同道中人却视他为仇敌,程太昊初设夺香宴时,康老祖已因故离开云霄派,程太昊想起此人,不是发帖相邀 ,而是派人命他回避。因为此老一到,他无需“夺香”,只要开口说话,只怕满场女子都成了他的胯下物。是以康老祖销声匿迹时,正邪两道 无不庆幸。
  小慕容夜探真相,不意遇上康老祖,纵有一身机智武功,竟然无从施展,已在“狂梦鸣”之下喘声连连,毫无抵抗之力。
  深夜京城,小巷中空无一人,面对这诡异绝伦的老魔头,小慕容顿感束手无策,不由得羞急万分,暗道:“这老贼好生托大,既不伤我, 也不点我穴道,就直接对我这样……好,你小看我,我就有办法对付你!”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1:54

第二百零二章
  可是一时之间,小慕容实在想不出任何反击之计,反而昏昏沉沉,头脑愈来愈不听使唤。却听康老祖笑道:“小娃儿实在美得紧,却不知 道身材生得如何?
  来来来,把衣服脱了罢!“说着放开了小慕容,笑吟吟地退开一步。小慕容软绵绵地坐在地上,一边轻轻喘着,手便去将夜行护身的皮背 心脱下,只是手指不住颤抖,竟是身不由主。
  背心一脱,紧身衣靠登时将小慕容那姣好体态呈现出来,即使隔着衣料,只因衣靠够紧,仍将她双乳的圆润展露无遗。康老祖看得两眼发 直,脸上首度露出淫笑,不住点头,说道:“好,好,真是个可人儿,我女儿也没有你这样好看。”
  手一伸,将那虽不丰满,却十足玲珑可爱的乳峰在掌中把玩。
  小慕容轻嘤一声,已然满脸羞红,想狠狠瞪康老祖一眼,可是眼中却只流露出娇怯耻辱的神色。
  康老祖不住赞道:“好,捏起来好过瘾!”一摸再摸,这才收回了手,道:“继续脱,要脱得光溜溜的!”
  小慕容娇躯微颤,咬着嘴唇,呻吟之声仍不时透出。手指触及衣靠密扣时,她眨了眨眼,忽然双眸莹然,流下眼泪,开始低泣起来,呜咽 地道:“不要……拜托不要!”
  康老祖眼中光彩倍增,身手摸了摸胯下,缓缓笑道:“要,当然要了!”话才说完,小慕容一声娇喘,扣子应声而开。
  康老祖张大眼睛,又摸了摸裤裆底,咧嘴一笑,道:“再脱,再脱!”
  在“狂梦鸣”异术肆虐之下,小慕容只觉身体逐渐燠热,衣靠下渗满汗水,更是难受。此时康老祖命她脱衣,暴露在外的肌肤感到凉意, 虽然舒服许多,却更加深了小慕容的难堪之情。这时她挣扎不已地脱着夜行衣,满脸含羞带怯的神情,娇躯渐渐春光外泄,和身上黑衣两相映 衬,更显得白皙诱人。
  康老祖胡须颤动,眉开眼笑地道:“好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快让老夫瞧瞧!”
  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将小慕容脱到一半的衣衫向上急扯,只见那柔嫩的双乳轻轻弹了一下,就此一览无遗。小慕容“呀”地惊泣一声, 眼眶中泪水莹莹,忙环起双臂遮掩,却听康老祖道:“好,接下来把裤子也脱了!”
  小慕容完全无法抗拒“狂梦鸣”,纵然万分羞愧,也不得不放下双手去解裤子,让康老祖将她胸前美景尽收眼底。她瞥见康老祖眼神中淫 欲充盈,心中越发着急,心道:“这老贼太可恶了!可是……可是……怎么对付他?
  光是听他说话,我就受不了了……“这等扬声克敌的功夫,以手掩耳自然难收成效;若是从衣物撕扯破布塞耳,”狂梦鸣“余劲也不会立 时便散,在行动自如之前,康老祖轻轻松松便能取出塞耳之物,又有何用?
  康老祖见她行动有所犹豫,嘿嘿一笑,沉声催促道:“快一点!你那儿不是湿透了么?还不快脱得光溜溜的,让老夫好好疼你?”言下之 意,竟要在这巷弄之间对小慕容横加施暴。
  这句话里,又蕴含了更深的“狂梦鸣”威力,小慕容脑中嗡地一响,双脚发软,不由得跌坐在地,迷迷惘惘地屈起膝盖,将黑绸裤沿着两 腿脱了下来,竟拉出几许湿润的水线,显然私处已给爱液充分滋润了。
  康老祖哗了一声,凑上前去将她双腿向两侧扳开,意欲一睹妙处。小慕容羞红了脸奋力推阻,娇喘着道:“讨厌……啊,走开!”康老祖 笑道:“何必害羞呢?嗯……哦,真是漂亮,文渊那小子对你挺好的嘛,呵呵!”说着用手指拨弄小慕容下体嫩唇,继而轻触那充血突起的小 花蒂,极意狎玩。
  敏感禁地忽遭毒手,小慕容浑身震动,失声叫道:“啊、啊……”声调已经十分甘润。康老祖得寸进尺,将那浸淫女子肉体数十年的手指 蘸了点爱液,左手食指、中指一并插进小慕容嫩穴之中,口中不忘说道:“真真的好!这样的紧,当真开苞过了么?”
  这举动逼得小慕容纤腰一挺,全身紧绷,万分屈辱地掩面咬唇,“呃、呃”地不断哀鸣,如此毫无抗拒之力地遭人压制凌辱,在她而言还是头一遭。羞惧交加的表情,同那娇滴滴、水嫩嫩的胴体配在一起,只把康 老祖看得满眼血丝,呼吸粗重,右手不停揉着胯下,左手手指卖力搅弄,连声说道:“果然是又湿又紧,实乃上佳的好货色!听说那大慕容玩 过不少姑娘,想不到连亲妹妹也能调教得如此,果然有点门道……”
  这话同时损了她兄妹两人,小慕容虽是气愤,但在康老祖手指侵袭之下,身子像是连遭电掣,酥麻难当,自是无力反唇相讥,只勉强呻吟 道:“你、你少胡说……”
  康老祖既是凭“狂梦鸣”制服小慕容,对她大加侵略之际,口舌自然不能稍闲,专门说些淫言秽语,不仅调戏小慕容,“狂梦鸣”更是收 效宏大,小慕容喘息越发急促,完全无法掌握身体的反应,随着康老祖手指的插弄动作,身子也跟着歪歪扭扭地摆汤不已,呜咽着娇泣道:“ 快……快停下来……啊,拜托你……唔……我快死了!不要……呀!”
  试问康老祖这等好色之徒,闻此哀求如何能停?手指反而变本加厉地狂插小慕容深处,给她更为淫恶蛮横的冲击。小慕容脑海轰然空白, 纷乱难平,身子忽然剧烈弹跳,只听她颤声喊道:“文渊……文……啊……啊呀,啊啊!”
  康老祖骤觉她下体一阵紧缩,轻响乍起,一片蜜汁喷洒而出,淋了康老祖满手。康老祖正觉惊奇,低头去看,冷不防又是一阵汁水飞洒, 浇了他一整脸。但见小慕容纤腰连抖,爱液一阵又一阵地喷了出来,一时满地湿润,月色下晶莹一片。
  小慕容在“狂梦鸣”刺激之下,高潮来得猛烈之极,顿时虚脱乏力,半昏过去,一时连喘息也十分微弱。
  康老祖抹了抹脸,忍不住兴奋之情,喜道:“这娃儿竟喷了这样多淫水出来,果然有个极妙的穴儿,若是十几年前遇上这等极品……嘿嘿 ,今日若不大干一场,岂不可惜?”
  这时远处梆子声响,打更的声音遥遥传来,已是三更时分了。康老祖不想给更夫撞见,平添麻烦,抱起了小慕容,翻墙而过。
  小慕容虽然拚命想保持清醒,只恨遍体酥软,全然使不上力,眼睛也迷迷蒙蒙,不知身在何方。过得好一阵子,觉得眼前明亮了些,意识也清楚许多,赫然发觉周遭放了瓮、缸、坛子等物,一张大桌子上刀铲齐全,却是躺在一间厨房的地上,看那格局,似是客栈或酒楼的厨房。 只听康老祖笑道:“醒了么?醒了正好!”
  小慕容脑里一震,只觉欲哭无泪,知道一听见他说话,“狂梦鸣”的效果自是持续不消了。她一看康老祖,更是骇然失色,只见康老祖已 脱了裤子,衣摆遮盖底下,股间挺出一根庞然大物,足有六寸之长,隐隐浮着青筋,先端赤红,气势汹汹,便是壮年人也罕有如此既粗且长的 阳物,实在惊人。
  小慕容羞得脸颊火热,心中暗惊:“哪……哪有这么大的……他这么老了,怎么会……这样……”
  康老祖见她神情惊恐,不禁面有得色,笑道:“小娃儿,吓着了吗?试试老夫的厉害!”他口中说话,运使狂梦鸣,身子早已扑向小慕容 .小慕容为狂梦鸣所控,根本无法逃跑,举手想要推开康老祖,却也毫无劲道,被他抱个正着。
  康老祖一边嘻笑,一边在小慕容赤裸裸的胴体上四处探勘,揉揉乳房,摸摸屁股,那根大肉棒却不断往小慕容私处钻去。小慕容惊叫道: “不要过来!啊、啊、不……呃!”,到得后来,声调已经转为呻吟。
  原来康老祖正要插入小慕容体内,却因阳物实在太过粗大,一时只在小慕容牝户外频频叩门,沾染不少露水,却难以插进那娇嫩的小径里 .康老祖自然不甘心,龟头硬是往那小小的穴口里挤进去。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在小慕容是从所未有,不能不痛苦呻吟,噙泪反抗。
  康老祖将她按在地上,狞笑道:“乖,乖,轻松一点,很快就进去了!”腰杆加了几分劲道,那阳物虽仍不易攻入,却更加凶蛮地摩擦那 珍珠似的小阴蒂,弄得小慕容脑中犹如闪电乱响,失神恍惚,颤声呻吟:“啊……啊啊啊……”唤得几声,忽地偏过了头,静了下来。
  康老祖见小慕容双眼朦胧,似已失神,当即啧啧笑道:“又丢了么?这娃儿真会享受,实在是闺房尤物。”眼见小慕容不省人事,康老祖 便站将起来,拨开小慕容双腿,重新将肉棒照准私处位置,笑道:“老夫就来把我干醒,瞧你丢得几次,才能让老夫的宝贝心满意足?老夫这 宝贝……”
  小慕容突然睁开眼睛,笑道:“是假的,对不对?”康老祖笑道:“不错……”猛地大吃一惊,叫道:“呀,你……”小慕容闪电般一拧 腰,右掌疾戳,正中康老祖腰眼。
  眼见小慕容已被自己凌辱得死去活来,康老祖哪会提防?这一招得手,立刻打得康老祖五脏翻滚,惨呼栽倒。小慕容左手赶紧骈指一点, 封住康老祖任脉“紫宫”、“关元”二穴,制住他的行动。
  康老祖没想到变起仓促,突然阴沟里翻船,一时目瞪口呆,看着脸上笑吟吟、眼中却深深含怒的小慕容,不禁忍痛叫道:“你、你、你… …你没中我的”狂梦鸣“?”
  小慕容一揽头发,随手梳弄几下,笑道:“要是没着你的道儿,我会给你欺负成这样么?”康老祖愕然道:“那、那,你……”小慕容俏 眉一扬,道:“可是呢,你未免施用得太过头了,就是逼得我再怎么兴奋,也有个极限罢?”康老祖神情惨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说不出 话来。
  他万万想不到,小慕容含羞忍辱,却是为了挨到自己登临高潮、人事不知的时刻,耳中不闻“狂梦鸣”,便有一丝清醒机会,借以反击。 她初次丢身清醒时,“狂梦鸣”在脑中余效未消,以致仍难逃脱康老祖掌握。这回她二度高潮,欲念已纾解大半,心境清明得多,一醒过来立 刻出手,康老祖自恃身负奇技,一心淫乐,毫无戒备,竟给小慕容一击成功。
  小慕容突然伸手一抓,紧握住康老祖的巨大阳物,奋力一扯。康老祖大叫一声,声极凄厉,腹部突然裂开一层膜,刷地一声,那“肉棒” 连着一大片“皮”
  被小慕容扯了下来,却不见血,赫然是人工所造。只见康老祖腹部露出一大片松弛衰老的皮肤,股间那宝贝的真面目,却是不满两寸的小 玩意儿,早已吓得紧缩成一团皱。原来他早年淫行过度,那话儿出过意外,早已不堪使用了。
  小慕容又抓住康老祖五彩缤纷的头发,使劲一抓,连着头皮上一大层膜都扯了下来,露出一个光头,额前满是皱纹。小慕容道:“头发也 是假的,只怕你全身上下都多包了一层皮。”说着,心里不禁想起“颜铁”,厌恶之情大起,从一旁竹篓拿出一大把辣椒,塞满康老祖嘴里, 不再看他,悄悄走出厨房外一看,果然是一处客栈。
  她先找了一间客房,顺手找了件衣衫,匆匆穿好,又折回来厨房,捡起了那根假阳物,道:“你羞辱得我如此厉害,虽然这东西不是真货 ,我还是觉得恶心得很!你说,我该不该杀你?”康老祖口不能言,也发不出“狂梦鸣”来,连忙摇头。
  小慕容微笑道:“好,我不杀你。”左看又看,捧来一缸猪油,往康老祖股间那物淋了上去。康老祖正摸不透她的用意,随即给她运劲提起后领,碰碰撞撞地拉了出去,翻出客栈外头,来到另一处死巷。
  小慕容将他抛下,笑道:“你好自为之!”拍了拍手,走了。
  康老祖见她当真离去,心中又喜又疑:“素闻这丫头是个小魔头,怎么这么轻易放过我?”正自想着,忽见小慕容的身影在远方一闪,在 一旁抓了什么东西,又奔回来,康老祖一看,却是只野犬。小慕容将那野狗放在地上,拍拍它的头,笑道:“狗儿乖!”纤足一点,又远远去 了。
  那野狗流浪大街小巷,本来极饿,性子也凶,只是小慕容手法迅捷,轻轻松松便逮住它。这时它得了自由,闻到猪油香味,登时张着嘴直 哈,一路往猪油香所在嗅去。康老祖大为吃惊,想要呼救,可惜老齿难以奈何满嘴辣椒。
  野狗嗅到一物,浇满猪油,又多嗅了几嗅,想也不想,也不顾康老祖脸色惨白,皱纹乱抖,便是“喀滋”一下,咀嚼一番,份量虽少,总 算聊以果腹了。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2:05

第二百零三章
  小慕容弃康老祖于狗吻而不顾,随即拣小巷绕回白府外,要将听得的消息告诉文渊。她心知自己不慎打草惊蛇,韩虚清的党羽必已守住了 白府周遭,当下小心翼翼,再三堪视四周,避开了几处似有埋伏之处,悄悄回到文渊所居厢房外,一阵琴声悠悠流响。
  小慕容手指轻点窗纸,口中低声唤道:“文渊,文渊!”琴声不停,窗子忽开,小慕容跃入房中,开窗的却是华瑄,文渊仍在弹琴,紫缘 静静坐在一旁。华瑄关上窗子,道:“慕容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小慕容轻声道:“小声一点儿!可不能给人发现。”
  文渊停手推琴,神情默然。小慕容叹道:“我要说什么,想来你心里也有数啦。”声音压得如蚊之低,道:“我没跟大哥他们走,半路就 折回来了。我偷听到你那韩师伯与同党密谈,他们果然在收集十景缎。”
  文渊一听,脸色更加沉重,摇了摇头。小慕容将窃听所闻择要说出,包括韩虚清图谋十景缎、裴含英下手使向扬失忆、以掳走凌云霞设计 对付巾帼庄等等。
  华瑄听得满脸不可置信,失声道:“韩师伯……他怎么会这么做?”紫缘不语,望着文渊,却见文渊双唇紧闭,抑郁之中,又存憎恶之情 ,情知他心伤师伯居心险恶,同门之中又起变故,当即低声安慰道:“这事我们也不要声张,只告诉任先生一人,请他定夺。”
  文渊道:“自然非告诉任师叔不可,不能让他横遭构陷。”叹息一声,又道:“知道韩师伯有此心思,我再也不想多留此地,只盼即刻便 走。可是巾帼庄凌姑娘未见平安,师兄记忆未复,决不能走。”
  小慕容道:“就算能走,你真要走么?韩虚清岂会容我们平安离去?”
  文渊微笑道:“留下十景缎,便能走了。”
  此言一出,三女无不吃惊。华瑄叫道:“文……”小慕容一拍她背,华瑄耸肩一惊,压低了声音道:“文师兄,你要把十景缎给韩师伯? ”文渊道:“正是。”
  华瑄神情着急,道:“不行啊,你明知道他……”小慕容忽道:“不错,这法子可行。”华瑄愕然道:“慕容姐姐,你……你也想这么做 ?”小慕容笑道:“方才想了想,这还不失为权宜之计。”
  文渊道:“任师叔、师兄和我都有伤在身,元气未复,无人能与韩师伯为敌,他若要夺取十景缎,此刻正是最佳良机。小茵也说了,他们 已准备向任师叔下手。
  我看韩师伯行事,与龙驭清截然不同,似乎有所顾虑,不愿落人把柄,坏了名声,是以他对我们这些同门格外谨慎,始终不肯破脸。倘若 我们主动交出十景缎,他便没有理由对付我们了,至少在他破解十景缎的秘密之前,暂时不会放全心在我们身上,如此我们可以安心休养。“
  小慕容道:“就是这样。要揭穿韩虚清,什么时侯都行,只是若不做好十全准备,说不定我们连着白府上下,全遭灭口。与其如此,还不 如交出十景缎,争取时日疗伤,才有本钱与韩虚清一斗。”
  华瑄面有忧色,道:“可是让韩师伯集全了十景缎,后果会是如何?”
  文渊道:“这就难以逆料了。”脸色一凝,沉声道:“我赌的是,韩师伯得到十景缎之后,他再无顾忌,那张假面具定有揭下来的一刻。 只待那一刻到来……”忽一拨弦,声如干戈相斫。
  次日,文渊取了“平湖秋月”、“柳浪闻莺”两疋锦缎去见韩虚清、任剑清二人,道是皇陵派余孽奸险,自己双目已残,恐怕无力守住宝 物,因而转呈师伯、师叔保管。小慕容则趁夜溜出白府,追巾帼庄一众人马去了,不露半点痕迹。
  其时厅堂中仅韩、任、文三人,韩虚清见文渊如此,沉思片刻,道:“渊儿,江湖上虽传闻十景缎暗藏玄机,有极大的秘密,但是谁也说 不出那秘密的一点苗头,可说近于谣传。这锦缎你尽管留着,是否将为贼人夺去,也不必过于在意,何须交由师伯?”
  文渊道:“韩师伯所言固然有理,但是龙驭清生前谋求十景缎已久,或知其中隐密。小侄猜想,那批袭击巾帼庄的皇陵派残党,或是由龙 腾明率领,龙驭清若知十景缎之秘,最有可能说与他知道。如此一来,十景缎决不能容他夺去。小侄本领低微,又有残疾在身,不敢担当重任 ,只有斗胆请韩师伯、任师叔相助。”
  任剑清笑道:“我是无所谓的。本来么,咱们手上都有十景缎,十几年来也没出过岔子,一人再多一疋,又有何妨?韩师兄,我说咱们拿 了也好,敌人若找上我们,总比找上他们这些小辈要来得好。”
  韩虚清思虑良久,才道:“也罢!渊儿,你这两疋”十景缎“,师伯、师叔就先替你保管了。尽管如此,你依然不可大意,即使你手中没 有十景缎,仍要皇陵派的余众偷袭报复。”文渊道:“是,多谢韩师伯关心。”
  当下韩虚清取了“平湖秋月”,任剑清拿了“柳浪闻莺”,文渊两手空空地回房,暗道:“如此一来,十疋十景缎都在韩虚清、任师叔手 里了。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便是任师叔。他说有法子故露破绽,让韩虚清将他的十景缎偷过去,不知有几成把握?也只能盼他顺利了。”
  昨晚小慕容离去后,文渊已同任剑清说明己意,得任剑清认可后,两人想好了一套应对言词,今日在韩虚清面前表演出来,由文渊将两疋 锦缎分别交给韩、任二人,盖因一次全交给韩虚清,恐怕启他疑窦,是以一疋由任剑清取去。
  在文渊心中,韩虚清虽是师伯,但是相见日晚,除了敬以尊长之礼外,可说无甚感情,当他知道韩虚清为了十景缎布局已久,心中的不齿还多于顾及同门情谊的为难。只是韩虚清虽然阴谋深远,却难觅实罪,多以取巧方式得益,名声维护得天衣无缝,清高地逐步达成目的,令人 抓不着短处,知情者徒然鄙视,也奈他不何。
  十景缎本无主人,谁欲得之,都无涉于道义,如龙驭清那般恃暴强夺,自然有人仗义共击。但是韩虚清行事隐密,小慕容虽听到他取得七 疋十景缎,也不知是用何手段,难定罪名。这才是想要对付韩虚清罪为难的一点──师出无名,反而理亏,以韩虚清的手段,必会反过来指责 对方居心叵测,为夺十景缎而捏造是非。
  故而不与韩虚清摆明敌对便罢,否则若不能据理压倒韩虚清,便不可轻举妄动。在这白府之中,文渊正静待良机到来。左右无事,他又取 了文武七弦琴,轻拨弦音,悠然奏起一曲。
  这段日子里,最常在他身旁的便是紫缘,文渊的言行情绪,紫缘体会得最清楚。这时文渊弹琴,紫缘在旁聆听,忽然轻声道:“这儿弹错 了。”
  文渊愕然收手,道:“错了么?”紫缘点头道:“”秋鸿“之曲,意境旷达深远,有神游太虚、翱翔云霄之胸怀,何以弹得如此郁郁寡欢 ?”文渊一听,不禁苦笑道:“在你面前弹琴,实在半点大意不得。”紫缘柔声道:“这无涉于技艺,只关乎心境。你心情不好?说给我听罢 ?”
  文渊沉默下来,面有难色。紫缘见他不答,忽道:“也不打紧。今个儿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能陪我么?”文渊笑道:“好啊。”收 琴入袋,背了起来。
  两人出了白府,缓步徐行,走在京城街道上,文渊听得人声喧沸,道:“战乱已过,又有于大人辅国,看来不用多久,京城定能回复往日 气象。”
  紫缘微笑道:“是。”
  一路走出城外,行至郊野,不觉尘嚣已远。文渊但觉凉风习习,带来漫漫芳草气息,令人神清气爽,只是有些寒意,当下道:“紫缘,你 冷么?”
  紫缘道:“不会。”文渊点点头,耳听四野,除了两人言语,更不闻丝毫人声,便道:“这儿好清静。嗯,前面有水声,有河么?”紫缘 道:“是条小溪。”
  略一停顿,悄声道:“我们来过这儿呢。”
  文渊一怔,道:“我们来过?”他看不见周遭景色,当下回忆出城至此的来路方向,忽道:“啊,莫非是当日,我从铁云镖局带你逃出来 ……”紫缘轻轻答道:“嗯,就是那儿。”语气中颇有娇羞之意。
  文渊不禁想起,那一日两人溪畔动情,好事将成而未成,直到夺香宴前,两人被困在不正宝箱之中,这才结了合体之缘。霎时之间,紫缘那诸般娇艳迷人的姿态历历在目,伴随着悦耳春声重临文渊脑海,蓦然令他浑身发热,连忙定了定神,却不自觉地握了紫缘的手,携手走向溪 边。
  但听紫缘语气温柔,缓缓说道:“那天你在这儿弹琴,弹的是什么曲子呢?
  嗯……是了,是“御风行”,那首曲子谈得真好,你弹完之后,还差点掉到溪里去。“语调中颇有笑意,却又忽然凝重起来,道:”可是 ……你看不见东西之后,以前的曲意全不复见了。虽然你还是弹得很好,意境却失了潇洒韵致。那难道是……“
  文渊心中纷乱,低头无言,紫缘续道:“……因为弹了”广陵散“吗?”
  两人在溪边坐下,文渊置琴于前,道:“广陵止息,真乃天地间第一奇音,不愧为千古绝响。初奏此曲时,我以为连琴声也化作魂魄,与 我相会。
  这曲子太刚烈了,远超过我的想像,用这首曲子练来的功力虽然威力极钜,但稍一不慎,便有失控之虞。“
  文渊一边说,一边调好了弦,随手一弹,便是“广陵散”的一段。此刻他早已练熟整首曲子,再也不会像初试琴谱时那样失神入迷,但是 琴韵虽然文雅,七弦音色却有雄烈之风凛然呈现。
  这种犹如铁铸傲骨,有忧无惧的文人气概,文渊深深敬服,也正因如此,这琴韵才能自他指底弹出。然而,这股风范与他似乎有所格格不入,难以于自身贯彻。文渊忍不住想起与龙驭清交手的最后一招,败因莫非正在于此?
  练成“广陵散”之后,变故迭生,压得文渊难以喘息,却又无计回避。
  心志愈是刚强,竟是愈难禁受连番折腾。文渊抚弦之际,忽地气涌喉间,陡然张口长啸,如飞龙冲霄,欲登云气,文武七弦琴之声撼天动 地,山水共应。紫缘身子一颤,忽然遽感不安,眼眶中一阵温热,急忙从文渊身后紧抱住他,整个身子扑了上去。
  文渊再啸一声,猛弹琴弦,声响跌宕远播,似欲泄尽连日来的不快,手上劲力源源注入琴中,反震之力同样猛烈得惊人,令他咬紧牙关方 能化解。
  正当他难以自制之时,紫缘温暖的身子一贴上来,忽如一阵春风,安抚了他烦躁不堪的心绪。
  自文渊失明,又修练“寰宇神通”人字诀以来,不独耳力特异,其余诸般感官也已不同于常人。此刻他与紫缘娇躯紧依,一怔之余,旋即 心神激汤,虽然目不能见,紫缘那无暇胴体的形态却似乎清晰异常,醉人的体香缭绕着他,令文渊的对琴曲的狂态尽数转到了紫缘身上。他松 开紫缘的手,转过身来反抱住她,激动得像是久别重逢,叫道:“紫缘……紫缘啊!”
  紫缘被文渊抱在怀里,只觉他身子出奇火热,甚感错愕,但紧跟着察觉文渊的情感变化,心神随之荡漾起来。两人搂抱着滚倒在地,忽然 一阵湿凉,却是滚到了溪边石滩上。
  溪水虽凉,却也消解不了两人热切的欲火。文渊一边探索紫缘的身体,一边喘息着道:“附近……有没有人过来?”
  紫缘娇喘道:“没……没有……”
  文渊道:“若有人来,你要说一声……我,我现下只听得见你……”说着,忽然吻上紫缘的唇,吻得极尽缠绵。
  紫缘满脸羞红,身子因难忍情欲波动,轻摆不已,衣衫早在溪水中湿透,轻衫下若隐若现的肢体紧缠着文渊。文渊虽已失明,但是对紫缘 身体的感受反而增强,以往感受不到的、隐藏在她绝美体态下的真实精髓,此刻突然鲜明无比地涌现,紫缘回应他的每一分力道,都真诚地诉 说着自身的情绪,给文渊窥见了她兴奋、羞耻、慌张而又期待的内心。
  文渊血脉贲张,感到从所未有的强烈刺激。在他脱尽紫缘的裙裳,直接抚摸到紫缘的肌肤时,文渊更是一惊,双手急将紫缘的双乳捧住, 几近恐惧地轻轻以掌心摩娑,手中的乳房柔嫩坚挺,固不待言,紫缘因害羞而轻轻发抖,使双峰轻颤时,那绝妙的弹动感更令文渊着迷不已, 不知不觉中,下体阳物已精力弥漫,胀热无比。
  紫缘被他摸得浑身酥软,呻吟不止,忍不住道:“渊,不要了……唔唔……”
  断断续续地说得几字,便已难言,只能继续娇吟而已。
  文渊听了,更是亢奋。这是他失明后首次再与女子肌肤相亲,却想不到他感官变化极钜,对人身的各种感受都更为细微深入,再不拘于眼 睛所见的外表。而紫缘不独有容貌,身体更是稀世美质,其中妙处感受得愈精微,愈是令人酣畅。
  他还想逐一品味紫缘全身上下,但是光是享受一对美乳,已让文渊久未动用的阳物濒临失守,前端不断将松未松,堪堪要泄。文渊一揽紫 缘柳腰,喘道:“紫缘,我……我实在受不了……”自己往岸边一坐,搂着紫缘跨坐其腰,阳物顶至牝户,意欲长驱直入。紫缘羞得双手抚颜 ,摇头喘道:“怎么这么快……啊、啊哈,不行……我还没……还没……”
  文渊一摸紫缘私处,柔软的细毛之下一片湿嫩,爱液已溢,但要交合似还稍早。此时文渊下身猛震,心急如焚,无暇做足前戏,当下道: “紫缘,对不住了!”
  手指轻捻紫缘阴蒂,忽然运起内家玄功,一股和暖真气逼上指尖,跟着戏弄那粉红色的小珍珠。
  紫缘蓦然失声惊叫:“啊──”
  一声叫过,紫缘往后一仰,竟给这一下刺激得将近晕厥,若非文渊一手仍搂着她,便要落入水中。
  但她随即被紧接而来的快感冲醒,又或者是半昏半醒,如梦如醉,被文渊那一丝真气逗弄得失魂落魄。紫缘对武功一无所知,文渊却在爱 抚阴蒂时暗施内力,虽然使劲极轻,但是用在这敏感无比的地带,顿时逼得她浑身失控,娇躯狂颤,转瞬间满身淋汗,爱液决堤涌泄。
  如此一来,那私处已然潮湿得无以复加,足堪文渊进入了。紫缘含泪娇喘,羞不可抑,若带呜咽似地呻吟道:“啊、啊……渊……呃呃、 呃……”
  在她的呻吟声中,文渊已悄悄放开了手指,趁势叩门入关,插入紫缘体内。
  紫缘“唔唔”几声,颓然跌进文渊怀中,迷迷糊糊地道:“好大……啊啊,渊……轻一点,呃……嗯嗯……”
  文渊挺腰抽动,只一会儿,便亢奋得心跳如狂,只觉紫缘蜜穴之中紧紧收缩,温柔的力道不住催人解放,摩蹭的刺激感远胜以往,似乎紫 缘遍体酥软,所有劲力都集中在这些柔润嫩肌上了,而这力量当真令人飘飘欲仙。忽然,紫缘柔弱无力地摆起腰来,一边细声喘道:“渊…… 喜欢……吗?”
  这些微力道的介入,在如今的文渊感受起来,就如紫缘手握玉茎,将之一圈圈摇了起来,还一边搓弄挑逗它一般,顿时令他热血翻腾。而且紫缘身体一动,丰盈的香臀也开始左右膣内劲道,更是变化多端,加上饱满的乳球也在他胸口挤动起来,这份香艳尤其非同小可。
  紫缘这一摆腰,身体马上增添无尽魅力,纵然练武有成如文渊者,也难坚守。
  文渊忍得片刻,享受不久,霎时肌肉紧绷,下体一松,紧按紫缘后腰,再也无法克制,顶腰狂放阳精。
  这一泄将积存已久的份量悉数释出,紫缘失神呻吟,被冲得腿股发颤,急促低喘。文渊一抽出来,紫缘嘤咛一声,垂首软瘫在他怀里,一 片白浊汨汨流出,和着晶亮蜜汁,浓稠得滴垂了数寸。
  紫缘喘了一阵,依然满脸酡红,似难言语。文渊也喘气甚促,道:“紫缘…
  …还要不要?“紫缘闻言大羞,悄声道:”什……什么?“忽地低头一望,见到文渊下体渐复元气,竟似意犹未尽。她连忙转开视线,手 抚心口,羞答答地道:”我还……还想要。渊,你再来……不要紧的……“
  她一边说,一双纤纤玉手已摸上那宝贝,强抑羞意,着意呵护套弄起来。这一来更不得了,紫缘这双抚弦妙手之巧,堪称天下无双,被她 这么一摸,文渊已被刺激得浑身剧颤,还没完全振作,已经忍不住想一射之了。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2:16

第二百零四章
  文渊与紫缘缠绵多时,方才重返白府。经此一番调剂,此后数日,文渊似乎心情大好,兼以“文武七弦琴”练功调养,内伤复原甚速。
  他隐隐察觉,“广陵散”之音虽是刚强无俦,以之与龙驭清交手时,也的确发挥了莫大威力,却总像是有所缺憾,但又难以捉摸。此时文 渊已决心与韩虚清周旋,自知武功不及,更是时时潜思“寰宇神通”人字诀的奥妙,以期能与韩虚清相抗,同时也等着大小慕容回返,增添助 力。
  一日,任剑清悄悄来到文渊房中,朝文渊道:“成了,我手上那两疋十景缎,现下全落到韩虚清手中了。”文渊道:“没露出破绽么?任 师叔,你是怎么做的?”
  任剑清笑道:“简单之至!我将你交予我那疋”柳浪闻莺“,拿去我收藏原有那一疋锦缎的地方,路上故意让韩师兄的眼线追踪下来。我 将这两疋锦缎藏在一起,第二天再看,就给偷换成两疋寻常锦缎了。不过这第二回去,可没给他们察觉了。”
  文渊沉吟道:“如此一来,韩师伯当已集全了十景缎,我们暂时可以摆脱凶险。任师叔,那追踪你的人物,你可有看破他的身份么?”任 剑清道:“这倒看不出来。追踪我的至少有两人,一个离得较近,我瞧他身法甚似滇岭派门人,但还及不上白超然、葛元当的功力,想来不足为惧。还有一人远远相随,轻功大是高明,但实在隔得远了,完全瞧不出门道来。”文渊道:“也罢,无论何人,功力总不会高过韩师伯去。 ”
  任剑清脸色忽转肃穆,道:“文兄弟,你现下伤势如何?可大好了罢?”文渊道:“是,气力虽未尽复,但不成大碍。”任剑清道:“我 中了大师兄那两招,全亏得底子打得不差,死是死不了,但是伤了筋骨,实在有损功力,若要跟韩师兄动手,更为难了。偏偏向扬把”天雷无 妄“功力给忘了,真正不妙。老实说,现下我们谁也不是韩师兄的对手,倘若当真要动手,你别顾忌良多,我们一出手就要合力毁了他。”
  文渊虽已有准备,知道或有一天要与这二师伯正面为敌,但是听任剑清一说,不免心头一震,想起同门相残之惨,不禁黯然。任剑清沉默 良久,暗一咬牙,低声道:“他妈的,若非华师兄过世得早,岂会有这种混帐事!”
  就在此时,文渊耳中轻轻一响,听得廊上传来急促步履之声,心中一紧,面朝任剑清,微微颔首。任剑清一见便即会意,轻轻点头,不再 说话,心底微感惊异:“好小子,耳力已精到这等地步?──喝,我现在才听到了。”
  只听来人脚步声赶到房外,随即一阵叩门声,跟着那人唤道:“文公子,您在么?”语音似很惶急,却是秦盼影的声音。文渊道:“我在 ,姑娘请进。”心中暗觉不安:“秦姑娘怎地如此着急?”
  话一说完,秦盼影便开门进来,道:“文公子!啊,任前辈也在,这好……”
  喘了口气,又道:“师姐她……她……”
  文渊懔然起身,道:“呼延姑娘怎么了?”他顾及任剑清在旁,没说出“韩姑娘”来。秦盼影神情着急,道:“师姐她、她去找韩虚清了 ,她说要问个究竟……”文渊道:“问?问什么?”任剑清一拍文渊肩膀,道:“还用问,当然是认父亲!”
  文渊吃了一惊,微微侧首,道:“任师叔,你知道呼延姑娘的事?”任剑清道:“那日我前来京城,路上遇见她,她向我打听过”韩近仁 “这人,一谈,我就全明白了。”顿了一顿,道:“我也知道她不姓呼延,本姓是韩,更知道韩近仁是什么人。我们师兄弟四人,拜师之后, 依”清“字辈改名,韩师兄韩虚清,本名韩近仁!”
  文渊闻言,更是震惊,倏地想起当日韩凤对他诉说往事,说起父亲是“用剑高手”,自己也曾一度想起韩虚清来,却不料真是韩虚清。但他此时已知韩虚清城府深沉,图谋者大,乍闻此事虽然吃惊,却无所怀疑,胸臆间怒气勃发,道:“韩师伯……韩虚清,他就是那忍心杀害女 儿之人?任师叔!你知道了,该早些告诉我……”
  任剑清低声道:“早先可说不得!一传出去,韩师兄非把我们灭口不可,咱们一个个伤得有气无力,难道急着找死不成?”秦盼影道:“ 那,现在……现在怎么办?我想劝师姐,她却直往后院跑……”
  文渊道:“后院……后院?啊,她莫非并非去找韩虚清,而是先去找韩熙?”
  任剑清一拍拳头,道:“若她没见着韩师兄,事情没闹起来,还来得及阻止,必要时先宰了韩熙那小子,快走!”
  韩凤自在皇宫中了龙驭清一掌,负伤甚重,所幸中招之际,及时以金翅刀斗篷护体,伤势较穆言鼎、秦盼影轻得多,连日疗伤,已然康复 泰半。
  她自与文渊一度春风之后,便即离京寻父,莽莽乾坤,却不知往何处去。正彷徨无措之际,途中巧遇任剑清,知道他是文渊的同门长辈, 又是江湖有名的高人,有意无意间,便向他打听“韩近仁”此人,殊不料这正是韩虚清的本名,任剑清一答出来,韩凤登时呆在当场,惊讶、 愤恨、哀伤、畏惧,种种思绪缠绕心头。
  她得知瓦剌入寇的消息,随任剑清回到京城,率云霄派同门反击皇陵派,在奉天殿上见韩虚清来到,其时她满心震愤,若非伤重难以动弹 ,当场便要上前质问于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回到白府,看着韩虚清与韩熙的对答,韩凤竭力冷静,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便是韩熙。四岁之前的记忆,她全用在牢记父亲的罪行 之上,对这大她两岁的兄长实在十分模糊,但他仍是她的兄长。
  此刻韩凤身子大好,已能使动金翅刀的诸般招数,她心中立时决定:“我得去见这个哥哥,问他一问,我爹到底是怎样的人?你这哥哥, 可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妹子?”
  想起韩熙伤了文渊的眼睛,韩凤对这素不相识的哥哥,又多了一份莫名的憎恨。她不顾秦盼影的劝阻,来到囚禁韩熙的厢房外。两名守门 人都是白嵩的弟子,算是云霄派的门人,见了韩凤来到,各自行礼。韩凤道:“你们都先退下,我有要事。”一人答道:“呼延掌门要进去是 不妨,我们可不能离开,师父要怪罪的。”
  韩凤皱眉道:“白师叔那里,自有我来交代,你们担心什么?下去!”两人不敢违逆,只得离去。
  韩凤走进房中,但见房中阴气惨惨,韩熙垂首坐地,手足均被铁炼扣锁,炼子直连身后房柱,无可挣脱。他察觉有人进来,缓缓抬头,眼 中精光闪烁,虽然衣衫破烂,模样狼狈,神情却显得精力弥漫,不见困顿神气。一见来人是韩凤,韩熙只微微冷笑,道:“想不到我这行尸走 肉,还能劳动呼延掌门芳驾。”
  韩凤朝他一望,心中一动,暗叹:“他是我哥哥,同样给我爹害了!”
  看着韩熙,忽然觉得亲近不少,亲情顿时将恨意冲淡了。她不动声色,说道:“韩……韩前辈生出你这等儿子,也算家门不幸。你可有兄 弟姐妹?”韩熙冷冷地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韩凤这一问,本是要试探他是否知道原有个妹妹,不意此时听他反问,只哼了一声, 一时没能答得上来。
  韩熙道:“我死期将至,待在活受罪,早就了无生趣。你既然来了,用那金翅刀给我一个痛快的罢!”韩凤脸色微颤,又哼了一声,道: “我没打算杀你。
  倒是你变装潜入王府,苦心孤诣,却落得这个下场,难道不恨你父亲么?“
  韩熙心中暗疑,摸不透韩凤所为何来,当下笑了一笑,道:“我爹是侠义道的巨擎,名满江湖,武功出神入化,我有大半本领是受他所赐,为何要恨他?我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我本就该死!”说着干笑几声,却似乎刻意而为。
  韩凤深深呼吸几下,道:“你此话当真?”韩熙道:“到此地步,我何须骗人?”韩凤一咬嘴唇,沉声道:“若是你有机会杀你爹,你肯 干么?”韩熙心头一震,目光牢牢盯住韩凤,道:“你……”一吸气,低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韩凤正欲开口,忽听身后一人说道:“ 呼延掌门,你挑拨我儿,意欲何为?有什么话,何不直接说与我听?”来者悄然入房,韩凤全无知觉,大惊之下一回身,见着一张湛然隽朗的 脸孔,不是韩虚清是谁?
  霎时之间,长年恨意涌向韩凤心头,登时掩盖了惊恐之情。此时韩虚清语带质问,脸上却仍带着淡淡的微笑,这微笑,直与当年要取她性 命时的表情一样!
  想到当年丧母之惨,韩凤眼眶一热,咬牙切齿,直指韩虚清,喝道:“你来得好!你不过来,我也要去找你──韩近仁,我不姓呼延,我 也姓韩,我是韩凤!”
  韩虚清眼神骤变,冷锐如剑,一看韩凤,她已潸然泪下,一双美目却狠狠反盯回来,毫不放松。只一瞬间,韩虚清已回复了平和神色,微 笑道:“姑娘竟也姓韩,真巧。熙儿,你说是罢?”韩熙却显得十分错愕,态若恍惚,脱口叫道:“韩凤,是我妹妹的……”韩虚清斥道:“ 胡说,你哪来的妹妹?”这一斥极具威严,韩熙顿时住口,却直望着韩凤,惊疑不定。
  韩凤神色凄惨,怒视韩虚清,厉声道:“韩近仁,我知道你就是我爹!我四岁时,你把我和娘推下山崖,娘死了,我却被师父救了,你想 不到罢!你这么害我们,到底为了什么?你说!”
  韩虚清皱眉道:“我并无女儿,此话从何说起?姑娘,说话当有凭有据莫要信口胡言。”一望韩熙,道:“熙儿,你看如何?”
  父子两人目光交接,韩熙默然片刻,道:“我娘是急病辞世,并非被人所害,我也没有兄弟姐妹,韩家本该由我继承。”韩虚清微笑点头 ,道:“不错,正是如此。”
  韩凤气得浑身颤抖,一展金翅刀,喝道:“到这地步,你还不承认……”韩虚清本来怡然而笑,一见金光闪动,忽然拔剑,手法快得难容 一瞬,太乙剑迅如电光,直刺韩凤心口。韩凤见机也快,身子一闪,凭着云霄派绝顶轻功,竟避开了这雷霆一击。她衔恨含悲,震开金翅刀无 数锋芒,惨然道:“你这残酷无情之辈,竟然是我生父!”
  生离死别逾二十年,当年韩虚清要杀她,今日两人互晓身份,韩虚清仍要杀她,毫不留情!
  韩凤舞开重重刀芒,护住全身,心中却茫然若失,心道:“他翻脸不认人,竟一点也不愧疚,只想着杀我灭口。我决不能让他杀了,但… …难道我要杀他?”
  这片刻恍惚,顿令韩凤处境凶险。对手乃是韩虚清,当今武林一代宗师,岂容她有些许分神?韩凤身法稍滞,太乙剑虚势已封尽她周遭退 路。韩虚清霎时占尽优势,一剑刺出,直取韩凤咽喉。韩凤步履回旋,娇躯一翻,陡然死中求生,如飞鸟避罗网,险之又险地逃出剑光封锁。
  可是房中周旋余地太小,这一翻,韩凤已被逼到墙边。韩凤一牵斗篷,金翅刀羽翼铺张,反攻韩虚清,韩虚清挥剑如风,叮叮数响,金翅 刀上竟被削断七枚刀羽,太乙剑却丝毫不损,当真是罕世神剑。
  韩凤见状一呆,知道凭金翅刀无法抵挡太乙剑,自己功力又不及韩虚清,这一仗绝无胜算,只能竭力求生。她一引真气,叫道:“文渊─ ─”求援之声只出二字,忽然腰际一紧,一股凌厉劲力直透经脉。韩凤身躯一震,嗓音不禁哑了,后面的话便叫不出声,更因腰间穴道被拿, 筋骨酸软,再也使不上半点力道。
  她回目一看,登时满心冰凉,偷袭她的人却是韩熙,双手已脱离铁炼束缚,这一招既狠且稳,功劲十足,只是他低下了头,不看韩凤一眼。韩凤颓然松劲,登时眼泪盈眶,颤声道:“连你……你也不认……”
  韩虚清微笑道:“很好,很好!熙儿,你果然很懂是非,这样很好。”
  左手连点数指,封了韩凤各处重穴,令她无可反抗,又道:“呼延掌门……”
  韩凤抬头朝他一望,朦胧泪眼中带着鄙夷之意。韩虚清叹道:“你出口污蔑于我,又出手相害,如此行径,实在居心险恶,韩某人亦替云 霄派多年清誉一叹。”
  韩凤一听,肩头一颤,陡然哈哈大笑,厉声大叫:“韩近仁,你真会作戏,这么会颠倒是非,我佩服你!”
  韩虚清道:“熙儿,你虽然犯过大错,总算受我教诲多年,尚能看清这女子的鬼蜮伎俩。她冒充你的妹妹,你相信么?”韩熙低声道:“ 孩儿……当然不信。”韩虚清微笑道:“这就对了。虽然如此,为父总不放心,你且证明给为父看看。”韩熙一听,顿时明白父亲用意,喉头 一咽,望着韩凤的身子,心中颇为矛盾。韩虚清沉声道:“怎么了?”韩熙一惊,道:“没什么,孩儿……遵命。”把心一横,扯去了金翅刀 斗篷,伸手猛撕韩凤衣衫。韩凤大惊,正要呼叫,韩熙已撕下一团破布,塞进她口中,令她不能叫嚷。
  韩熙伸手一摸,把她丰满的乳房揉了几下,沉声道:“你是我妹妹?哼,倘若如此,我现下上了你,岂不是乱了伦常?我会干这种事么? ”唯一迟疑,又补上一句:“我爹最重仁义道德,又岂会容得下这等事?”说着说着,已将韩凤的衣物撕扯得破烂不堪,处处露出肌肤。
  韩凤惊恐之余,同时已对这两父子绝望,心道:“他们不单是不认我,还要自欺欺人。这两个人……不,他们不算是人!”
  “嘶”地一声,韩熙扯裂了韩凤的裤子,私处登时曝露在外,白嫩的肌肉微微耸起。韩熙脱去虚锁双足的铁炼,掏出渐次粗长的阳物,呼 了口气,道:“你瞧,你瞧……愈来愈大了,哥哥怎么会对妹妹这样呢?”说着拚命搓揉韩凤遍体肌肤,尤其不放过那一双美乳,口中胡言乱 语,欲念愈增,以镇压过自惭之意。
  韩虚清微笑旁观,毫无制止之意。
  韩凤口中不能说话,眼泪却不住溢流,然而韩熙视而不见,待得阳具坚硬,便向那两片稍见湿润的肉唇挺进,腰际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说 道:“你决不是我妹妹,不是,当真不是……”
  在喃喃自语声中,韩熙缓缓插入了韩凤体内。韩凤紧闭双目,喉间发出苦楚的呻吟,纤腰如水蛇般摆动不休,似欲抗拒。韩熙高高抬头,咬唇顶腰,猛力插至深处,神情竟有些恍惚。韩虚清却轻轻点头,颇有赞许之意,笑道:“很对,很对!”
  韩熙听见此言,咬紧牙关,抱着韩凤的腰,猛烈冲撞起来。韩凤呜呜低唤,白雪般的肌肤汗出如浆,艳丽无比,但她眉头紧皱,泪珠连串 滚落,却是极悲。
  韩熙不敢多看,只有不断抽动下体,低声说道:“你不是,不是……”
  猛听一声如雷怒吼:“韩熙,你做什么?”门板骤然震飞,任剑清当先破门而入,文渊、秦盼影随即冲进房中,秦盼影一见房中景象,失 声狂叫:“师姐,师姐!”
  事出意外,韩虚清脸色一变,厉声道:“逆子,你好大的胆子!”竟不看三人,倏然一掌打在韩熙肩膀。韩熙双眼一瞪,动作停下,缓缓倒在韩凤身上。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2/27 14:42:26

第二百零五章
  韩虚清掌击韩熙,不容他发出半点声响,便已失去知觉。但是文渊虽目不见物,任剑清、秦盼影却都看得清楚,在前一瞬间韩虚清尚袖手 旁观,任韩熙奸污韩凤,这一掌打得虽快,毕竟瞒不过明眼人。任剑清厉声大喝:“韩师兄,你!”
  韩虚清陡然拔出太乙剑,朝着韩熙骂道:“你这不肖子,又犯下这等恶行,天地间容你不得!”一剑刺向他背心,风声奇响。任剑清上前 一探手,喝道:“且慢!留他一命,我要问……”
  突然之间,一股暗劲无声无息,借着太乙剑破空之声掩护,悄然自韩虚清左掌涌出,直逼任剑清。这一下袭击威力大得惊人,任剑清竟然 抵受不住,被震得反退几步,胸口一阵气血翻腾。
  他正张口欲呼,冷不防韩虚清左掌追击一招,掌心中又生潜劲,如雷疾吐,一击正中胸口“膻中穴”。霎时之间,任剑清浑身失却主宰, 但觉这股内劲犹如一颗铁球在全身经脉迅速滚动,所过之处,无不如火烧雷殛,恣意摧毁体内血肉,竟是无可与抗。
  秦盼影见师姐惨遭凌辱,悲愤之际,忽见任剑清受袭,还没会意过来,韩虚清跟着催出第三重劲,却是打向秦盼影的小腹。便在平时,秦 盼影要避开韩虚清这一手也是千难万难,何况这时她心神正乱?这一击打在她身上,只微微一颤,便觉脑中一阵晕眩,当堂摇摇晃晃,昏死过 去。
  房中骤然一片寂静,韩虚清刺向儿子那一剑,却在离背数寸之处停了下来。
  文渊站在当地,静静地不动声色,脱口便问:“韩师伯,呼延姑娘在这儿罢?她怎么了?”
  韩虚清叹道:“当日留下这逆子一命,实在是一念之差,招致大祸。这畜生竟然对呼延掌门施暴……”
  文渊陡然睁开眼睛,早已毁损的双目直对着韩虚清,韩虚清陡觉心中一寒,愕然之际,忽听文渊纵声长啸,震遍园林,声音动荡不定,竟 充满了悲凄悔恨之意。
  韩虚清欺他失明,悄悄制住了任剑清、秦盼影,令他们无法声张,此刻又一声长叹,直欲潸然落泪,道:“渊儿,事已至此,你还要替我 这忤逆儿子说情吗?”
  文渊啸声止歇,掩面摇头,咬牙切齿地道:“错了,错了,我害了韩姑娘……”猛然疾指韩虚清,厉声道:“为了顾全师门之谊,我始终 寄望你得了十景缎,便不再耍弄手段,不危害旁人。韩姑娘是你的女儿,你竟然还忍心害她?
  韩虚清,跟龙驭清相较之下,你更不配当我的师伯,我已经忍无可忍,再也不能忍了!“
  “锵”地一声,骊龙剑出鞘,直指韩虚清,文渊已经豁出去了。
  韩虚清万万也想不到,文渊生平最恨的是奸淫女子之徒,韩凤不但被韩熙强暴,更兼乱伦,文渊就算自知时机未到,也不能再以大局为重 ,宁可身死,也要替韩凤报仇。韩虚清脸色为之一变,随即宁静下来,微笑道:“原来你知道的事这么多了。难为你隐忍至今!”
  这一句话出口,文渊之前得知的种种图谋,如今都已由韩虚清亲口承认。他自知先前一阵长啸,只怕已惊动白府上下,韩虚清自当明白,若不能在片刻之间将文渊灭口,事迹立时彻底败露。这时他凝气于剑,“广陵止息”至刚至强的威力如箭在弦,随时都要作舍命一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若非我心软,姑息了韩虚清,韩姑娘也不会受此大辱!我若与韩 虚清同归于尽……”
  却听韩虚清笑道:“任剑清该死,这秦盼影也该死,可是我决不杀你。你还是把一切都忘了,再安分一阵子,直到我大功告成罢!”
  文渊怒道:“忘?你要我忘什么……”说着陡然脑海一掠浮光,暗道:“且慢,他说要我忘……师兄忘了‘天雷无妄’,莫非……”
  电光石火之间,文渊顿觉全身笼罩在一股巨力之下,正是韩虚清出剑,“南天门”之势浩瀚无匹,太乙剑挟此功力刺出,真有天神之威。 文渊不加思索,“广陵止息”随之出手,双剑将交,忽然另有一道功劲袭来,压制得文渊身形一滞。
  神不知、鬼不觉,“活判官”裴含英赫然现身,左手“生死簿”页页飞舞,罡劲铺盖四面八方,判官笔乘势疾点文渊额头。
  “南天门”与“广陵止息”同是寰宇神通的高深境界,一属天字诀,一属人字诀,各有千秋。可是文渊的功力本就不及韩虚清,“广陵止息”剑气如虹,无止无歇地朝韩虚清凌厉冲击,然而“南天门”融会了寰宇神通、指南剑两大绝学,深闳广大,竟能将“广陵止息”的磅礴剑 气化解于无形。文渊被韩虚清牵制住,根本无法避开裴含英的袭击,一笔点中,脑中影像倏地四分五裂……
  韩虚清剑上劲力一吐,猛地将骊龙剑反震回去。文渊被判官笔点中,全身意志为之崩解,竟无丝毫反抗之力,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颓然倒地。
  裴含英阖上生死簿,笑道:“这小子的武功,可比向扬差得远了。”一指秦盼影,道:“韩先生,这丫头如何处置?”韩虚清道:“她是 生是死,都不影响大局,连同这呼延凤一并囚禁起来便是。”裴含英一望韩凤,笑道:“韩先生,你当真舍得令嫒……”韩虚清眉头一皱,似 含不悦。裴含英笑道:“好,她不是。那么这任剑清呢?”
  韩虚清沉吟道:“若是现下杀了他,不好交代他的去向,姑且留他一命。也给他‘一笔勾消’罢!”
  裴含英点了点头,手中判官笔指向任剑清额头,笑道:“韩先生都这么说了,任剑清,你就把今天的事忘个精光罢!”一笔点出,突然一 只手横里伸来,抓住笔杆,猛然往回一送,裴含英猝不及防,被这股劲推得倒退三步,一惊之下,却听文渊喝道:“害了向师兄的,就是你这 招”一笔勾消“么?”
  文渊已重新站了起来。
  裴含英被他这一推,险些站立不稳,不禁心下大骇,叫道:“你……你……”他并不惊于文渊的功力,而是他中了“一笔勾消”,竟然并 不昏厥失忆,难道自己这引以为傲的奇技,竟然对他无效?这“一笔勾消”之技,乃是凝聚独门内劲于判官笔尖,招招攻人头颅。
  一旦内劲入脑扩散,便能对人脑造成损害,消灭人生记忆,自中招之日回溯,时日或长或短,连出招者都没有十足把握。这门奇技比运气 于经脉穴道更加致密千百倍,动手过招之际虽无威力可言,但是一旦中招,足可毁人一生,而中招者尽忘前事,连这一招的蛛丝马迹也说不上 来,是以放眼武林,如慕容修、任剑清这等高手,也不知裴含英习有这门绝技。
  韩虚清与裴含英合作,恃此“一笔勾消”之技,全不惧计划中出现任何破绽,有谁察觉他的阴谋,能杀便杀,不能杀的就让他遗忘一切。 韩虚清为了不造成人情骚动,当日不杀向扬,便用这“一笔勾消”抹杀了他的记忆。
  但是,文渊与裴含英所遇的任何对手都大不相同。他失明之后,练了“寰宇神通”人字诀,脑子剧烈变异。常人对自己的筋肉气血控制有限,武学高手却能驾驭之。不过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掌握自己的脑子,裴含英学了“一笔勾消”,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文渊却 已踏入这个领域。
  尽管只是初探,但是文渊已能清楚感受到那股“劲力”在脑中四散开来,尝试侵犯他的记忆所在。韩虚清消解文渊的功力,使他即将倒地 之际,他的意识依然保有清明,将“一笔勾消”的劲力分布如烙印般刻画下来,霎时窥破了其中一切奥秘,再也不足一哂。裴含英不但没有让 文渊失忆,反而使自己的得意本领悉数泄底。
  文渊重持骊龙剑,面对韩虚清与裴含英,凛然不惧。
  裴含英一身冷汗,脸色惨白,不敢去看韩虚清,叫道:“岂有此理!”疾扑上前,又使出了“一笔勾消”。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虽高,但犹 不及白超然,之所以能为韩虚清所看重,正是因为这“一笔勾消”之长。倘若这一招对文渊无用,对其他人也可能失灵,韩虚清要“勾消”的 记忆,必是对他极其不利,而又杀不得其人。如果“一笔勾消”已然无用,韩虚清甚至可能怀疑从前亦曾失手,无形中坏了大事,将如何对待 他,实是难以想像。
  他力求取信于韩虚清,这一笔出尽了全力,宁可让文渊忘却生平一切,也要毁去他的记忆。文渊听出这一笔来得虽快,所含潜劲却极小极奇,当下不闪不避,任他一笔点中自己额头。
  裴含英大喜,叫道:“文渊,这回你可完了!”岂料文渊突然出剑,来势奇快,骊龙剑尖也点中裴含英额头。他这“神剑点穴”的本事, 对龙腾明已然用过一次,此时更是驾轻就熟,裴含英竟没损伤丝毫皮肉。可是判官笔上“一笔勾消”的劲道,却从文渊脑门转上脊髓,闪电般 直窜经脉,透臂传出,自骊龙剑尖重返裴含英额头,直震入脑。这是武林中前所未有的“借力打力”。裴含英大叫一声,往后纵跃翻倒,生死 簿、判官笔同时落下。
  文渊垂剑指地,淡淡地道:“作法自毙!”转头朝向韩虚清,虽无犀利目光,韩虚清却感到极不自在,不禁皱眉,正要开口,却听文渊哈 哈大笑,道:“韩虚清,对一个瞎子而言,带着面具没有用!”
  韩虚清神情一变,心道:“裴含英已不值得信赖,非得当机立断不可。”反手一剑,倏然斩向韩凤。文渊听出风声有异,抢上前去挥剑一 格,韩虚清手中剑去而复返,转刺文渊,文渊横剑便封,“当”地各自分开。韩虚清趁势一退,冲出房外,竟然先行遁走。
  文渊喝道:“到哪里去!”正要追出,忽听一人说道:“韩虚清交给我,你留下来救人。”
  这声音冷酷阴沉,文渊一听便知其人,不禁愕然止步,只觉身旁似有寒风拂过,追韩虚清去了。这人之前几乎不出一点声响,似连呼吸心 跳都已停止,文渊这才没有察觉,只听裴含英大声惊叫:“有鬼,有鬼啊!”那声音却显得十分幼稚,像是小童的害怕惊呼。
  “一笔勾消”毁去了裴含英几十年来的记忆,连同所有武功历练,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七、八岁时的回忆。
  只听四处脚步乱响,华瑄的声音当先叫了起来:“文师兄,你还好么?啊,呼延姑娘!你,你怎么……”又听向扬叫道:“师弟,怎么回事?韩熙那小子呢?”
  文渊一懔,道:“他跑了?我可没察觉。”
  又听紫缘惊道:“任先生、秦姑娘受伤了……”
  众人闻啸赶至,房中霎时乱成一团,紫缘、华瑄等女子慌忙去救韩凤。
  向扬一搭文渊肩头,喝道:“师弟,你跟谁动手了?有没有见到……遇到黄仲鬼?”一瞥眼间,见到裴含英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禁愕然。
  文渊耸然动容,道:“刚才那人……果然是黄仲鬼?”
  向扬道:“是,他来找婉雁……”微一犹豫,道:“这话晚点再说。”文渊道:“对,晚点再说。师兄,我要还你该有的东西!”向扬一 怔,道:“什么?什么东西?”文渊道:“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