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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2021/03/14 03:26 / 4051 / 183
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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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5:43

第六章、洞房花烛
  罂粟女最后一个挑开盖头,众人哄堂大笑,比方才更又热闹几分,她挑中的“新娘”不是旁人,正是尹馥兰。
  尹馥兰咬着嘴唇,满眼的委屈。孙寿和成光两人以往的身份虽然各有凭藉,但说起来都是落败被俘的丧家犬,在内宅只是没有名份的贱婢。她可是曾经的大丫头,结果沦落到跟这些九等之外的贱婢同列。
  按紫妈妈定的规矩,内宅诸女上下尊卑分得极清,虽然都是奴婢,但上边的对底下的有绝对的支配权,只差一级,高下便判若云泥。
  尹馥兰虽然委屈,但拗不过众人,只得自降身份,与两名贱婢为伍。可两名贱婢选中的是蛇夫人和惊理,轮到自己偏偏是罂粟女。罂粟女在三名侍奴中排名最末,在尹馥兰眼里,无论身份、修为、容貌,自己都远远在她之上。结果自己偏要给她为妻,简直成了笑柄中的笑柄。
  尹馥兰心意难平,奉茶时也显得不情不愿。可诸女没有一个人理睬她那点小心思,只笑着拿她们逗乐。
  三名“新娘”与自己选中的丈夫同饮了交杯酒,孙寿和成光各自跪在地上,张开红艳的小嘴,让夫君们含了酒,嘴对嘴地喂到她们口中。尹馥兰不肯与她们两人一般,可最后还是被人捉住肩膀,强迫她与夫君大人口对口地喥了口酒。
  接下来众人又用红线系了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让新人同食。孙寿和成光又乖又媚,用舌尖挑着咬开的瓜子,送到夫君口中
  。然后又脱了绣鞋,将酒杯放入鞋中,喝了金莲酒。
  饮完合卺酒,三名“新娘”被各自的夫君带着,送入洞房——就在主人的床榻前,用轻纱围起来三处帷帐,里面铺了丝织的茵席。
  众女重整旗鼓,开始闹洞房,首当其次的是孙寿。她半推半就地被人按住手脚,扯开嫁衣,露出白生生的玉体,又作模作样地挣扎一番,最后像是认命一样张开双腿,将娇美的玉户敞露出来。
  众女笑道:“好嫩的新娘子,下边紧揪揪的,好像还没开过苞的处子呢。”
  按照内宅的规矩,孙寿下体的毛发早已被清理得千干净净,就像婴儿一样光滑娇嫩,柔润无比。
  “蛇姊姊,你的小娘子这么标致,让妹妹们多见识见识呗。”蛇夫人笑道:“寿儿,把你的小嫩穴剥开,让客人们好生赏玩。”
  在夫君大人的命令下,刚拜过堂的新娘乖乖伸出双手,用中指的指尖按住玉户边缘,主动剥开自己阴唇,将娇滴滴的蜜穴绽露在众人面前。
  “这么标致的艳穴,让人忍不住想摸把呢。”
  “就是,嫩得滴水呢。”
  蛇夫人一挥手,大方地说道:“尽管摸!”
  众女一起伸手,伸到新娘腿间,有的捻住那只小巧的阴蒂,在指间揉弄。有的将她阴唇翻开,露出柔润的穴口,有的索性把指尖塞到娇腻的蜜穴内,观赏新娘子嫩穴颤抖抽动的娇态。
  孙寿躺在茵席上,乌亮的堕马髻歪到一边,粉颊一片潮红,她细长的蛾眉拧成一团,红艳的小嘴圆张着,不时发出低叫,叫声又嗲又媚。
  好不容易闹完,身为新郎的蛇夫人已经脱去衣物,露出白美高挑的玉体。两条黑色的皮革系在她雪白的胯间,上面是一根昂扬坚挺的假阳具。那根假阳具出自太泉古阵,外形粗犷威猛,表面贲张的血脉蚯蚓般隆起,如同活物。漆黑的棒身衬着雪白的胴体,使她看起来犹如魔女般妖艳冶丽。
  新娘侧身跪在席上,羞答答张开红唇,含住胶棒的龟头,一边扬起脸柔媚地吞吐舔舐,一边与夫君大人眉目传情。
  没想到夫君大人却不高兴起来,“这么娇滴滴的,你吃糖呢?”
  蛇夫人说着一手按在孙寿脑后,挺起腰肢,硬生生捅了进去。粗大的棒身塞进喉咙,新娘子被捅得花容失色。蛇夫人一连捅了十几下,直到新娘两眼翻白,几乎晕厥过去,才松开手。
  孙寿狼狈地伏在地上,咳嗽半晌才喘过气来。她眼泪汪汪,含羞带怨地瞥了夫君大人一眼,娇喘息息地说道:“老公的大棒子好厉害……”
  蛇夫人娇笑道:“娘子过来,该本夫君给你开苞了。”
  孙寿抬起纤腰,将一方雪白的喜帕垫在臀下。蛇夫人却又斥道:“你也是嫁过人的,这样子怎么给你开苞?”
  何漪莲笑道:“垫高些,你家相公干起来才爽利。”
  孙寿赶紧拿过软枕,一连垫了两只,才让夫君大人满意。
  孙寿下体高高挺起,丰润而又娇艳的玉户在灯光下纤毫毕露,淫态横生。蛇夫人却把她丢到一边,“先等着,待本夫君闹过洞房再说。”
  旁边另一位新娘也已经脱得一丝不挂,这会儿正裸露着白艳的肉体,仰面躺在茵席上。她双足被扯到帐外,两条玉腿笔直拉成一字,股间那只光洁无毛的羞处敞露着,像朵绽开的月季花般,被人把玩取乐,周围一众女子不时发出阵阵哄笑。
  程宗扬血脉贲张,阳具怒涨的像要爆开一样。那只纤手动得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下来。过了一会儿,一张温润的小嘴凑过来,含住龟头,带着一丝生疏,勉强吞吐起来。
  发丝在腰间摩擦着,传来丝丝缕缕酥痒的触感。眼前是玉体交迭,恣意欢淫的香艳场面,怀中左拥右抱,温香软玉满怀,身下是女奴唇舌无微不至的服侍。
  目之所及,手之所抚,体之所触,无不尽态极妍,春光无限,就算程宗扬是一尊石人,此时也心头激荡,几乎难以自持。
  他在云如瑶臀上拧了一把,“好你个瑶儿!居然在汤里下春药?想看我的难堪啊?”
  云如瑶笑道:“敢问夫君大人,这姜汤的祛寒效果如何?”
  “寒是祛了,这会儿添了一肚子火,你来给我消?”
  云如瑶推开他的手,笑道:“让雉奴服侍你好了。”
  “不对。”程宗扬反手握住云如瑶的手掌,看着她的眼睛道:“汤里的药物是你准备好的,就算我今晚没有挨冻,也少不了这些吧?瑶丫头,你这么大动干戈,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给她开苞?”
  云如瑶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说道:“不可以吗?”
  “我现在的状况还用得着春药?吹口气我都能硬给你看。是死丫头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你们勾结起来,又搞什么鬼呢?”
  “怎么样?我就说你瞒不过他吧。”云丹琉道:“行啦,程大老爷,又没人打算害你。”
  “废话,把我害死了,你们都守寡去。你们两个老实交待,是不是拿我做什么实验呢?死丫头要跑去宫里,肯定是故意的!”
  云如瑶撩了撩发丝,有些无奈地说道:“紫妹妹说你身子一直有些不妥当,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会伤了身子。正好蔡公子在宫里寻到一点慎恤胶,特意送来的。”
  “谁?”程宗扬声音高了八度,“死太监给的东西也能乱吃?”
  …………………………………………………………………………………
  南宫。昭阳殿。
  宫苑之内,楼阁倾颓,满目创夷。洛都之乱,各方势力轮流登场,将这座天子停灵的宫苑几乎打成废墟。乱事方定,宫里所余不多的人力都用在整治皇后所在的长秋宫和天子登基要用的崇德殿上,昭阳宫无人打理,仍是一地狼藉。
  曹季兴双手拢在袖中,孤魂野鬼一样在废墟间游荡着,不时伸着鼻子,东嗅西嗅。
  小紫和朱老头坐在坍塌了一半的大殿上,身后一弯冷月,凄清无声。
  “紫丫头啊,大爷觉着吧,这事是你想得多了。”朱老头道:“你想啊,你就跟那小子搂搂抱抱,别的啥都没干过对吧?他能不能生的,有你啥事啊?再说了,他就算不能生又能咋的?大爷不也没生过吗?”
  小紫一手托着香腮,“万一他死了呢?”
  “死啥啊死。丧气!”朱老头道:“大爷探过他的经脉,那小子屁事没有,就是吸纳的杂气太多,把气海给堵磁实了,又正赶上要破境,结果真元的量是上来了,品质不够,才导致真阳满溢,丹田受损。要治也容易,只要把那些杂气释放出来就没事了。”
  小紫苦恼地说道:“可那个大笨瓜就是不肯泄出来,还想着靠自己把杂气给炼化掉呢。”
  “那臭小子就是心软。”朱老头一拍大腿,“左一个右一个的,捡到篮里就是菜,丢人不!还不如跟大爷去练童子功呢。”
  “他会不会死?”
  朱老头为难地说道:“这事吧,前头都没见过,大爷也说不大准。要打个比方,他这会儿就像根基不稳,偏偏又要往上盖的高楼。运气好说不定能翻过去,破境成功。运气不好,就难说了。不过话说回来,他那路数跟旁人不同,寻常杂气都是真元不纯,他那些是吸纳的死气转化残留,与精魂相关……”
  朱老头拈着胡须,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才道:“我那位师兄的巫宗秘传指不定有用,但也说不准……万一翻不过去,那些杂气逆行入脑就麻烦了。”
  “会变成傻瓜吗?”
  “不好说。”
  小紫看着曹季兴的背影,“他要能找到就好了。”
  “紫丫头,你可别犯傻。”朱老头严肃地说道:“就算找到那颗龙槎星辰,你也不能跟那小子行房。先不说你还差着玄水玉,就算你都凑齐了,他万一有个不当心,可就把你给害了。”
  小紫翘起唇角道:“好想被他害一次呢……”
  蔡敬仲闪身掠上檐角,吐出两个字,“没成。”
  朱老头一脚将琉璃瓦跺得稀碎,“废物啊!”
  曹季兴听到动静,赶忙伸长脖子道:“一碟儿!过来搭把手。”
  蔡敬仲只当没听见,躬身道:“奴才还打听到一个消息——中行说那奸贼死性不改,要给主子栽赃!”说着趋近一步,把中行说的计谋统统倒了出来。
  朱老头听完蔡敬仲带来的消息,不由得瞠目结舌,对中行说奇葩的脑洞理解不能。
  曹季兴又在喊了,蔡敬仲一躬身,“奴才告退。”
  “甭急。我捋捋……”朱老头拍拍脑门,“你是说,中行说那小崽子对姓贾的说:小程子其实不能生,怂恿姓贾的与他联手,设法把皇后和小天子害死,然后让小程子那傻瓜去平乱,好登基当天子,最后再把刘骜那个还没生出来遗腹子立为太子?”
  “正是。”
  朱老头道:“万一生的是个丫头片子呢?”
  “他赌的就是那五成。”蔡敬仲没等女主人开口,就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那奸贼纯属异想天开,一厢情愿,痴心妄想,做梦净想屁吃!——这贾先生说的。依奴才之见,中行说那狗贼理当处死!”
  小紫笑道:“你去把这事告诉程头儿好了。”
  曹季兴这会儿也爬上来,抚掌道:“好一个借刀杀人!”
  蔡敬仲道:“紫妈妈明断千里,用不着旁人画蛇添足。”
  “你以为我是说中行说那个棒槌愣头青?”曹季兴点着蔡敬的鼻子道:“紫姑娘是借刀杀你呢。”
  蔡敬仲眼也不眨地说道:“奴才这条命都是主子给的,既然主子让奴才去传话,肯定有主子的道理。某些人自以为聪明,居然敢妄测主子的心思,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
  “嘿,你个姓蔡的!”曹季兴挑起拇指往肩后一扬,厉声道:“有种的咱们到后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死活勿论!敢不敢!”
  “吵吵啥!丢人不!”朱老头喝住曹太监,然后对蔡敬仲道:“蔡儿啊,大爷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
  “揍你一顿行不?”朱老头一把揪住蔡敬仲,“你连大爷都敢坑啊!”
  小紫托住下巴,幽幽道:“大笨瓜,你可要撑住啊……”
  …………………………………………………………………………………
  小紫口中的大笨瓜到底没能横下心来,而是趁着理智尚存,把吕处女打发走了。
  云如瑶无奈道:“夫君大人就是心软。”
  “万一她真死了呢?本来正兴奋呢,下边突然没气了——说不定我被吓出心理阴影,这辈子都硬不起来呢?”
  “说不定她没事呢?”
  “这总不能赌吧?再说了,小天子还没有正式登基,她的身份眼下还有点用处,死了也是个麻烦。”
  “好吧好吧,就让奴家这不怕死的来服侍大爷好了。啊呀!”
  程宗扬搂住云如瑶,翻身把她压在榻上,“让你给我下药!本侯一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丹琉起身欲走,却被程宗扬拽住手腕,“别想跑!”
  云如瑶也扯住她的衣袖,哀声道:“丹琉救命,夫君大人要干死我呢……”
  云丹琉哭笑不得,“你们两个要闹就闹,别拉我啊。”
  云如瑶笑道:“我们才不闹呢,只用看她们闹就是。”
  暖阁内点着银亮的青铜灯树,还有数对红烛,室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三名“新娘”的洞房就在榻前,此时正被客人们调笑取乐。
  闹完孙寿,这会儿轮到成光。她双腿平伸,玉户敞露,光洁无毛的下体被灯火映得纤毫毕露。蛇奴等人一边把玩,一边笑道:“洞房花烛夜呢,新娘子,今晚该怎么服侍你家相公?”
  成光带着讨好的笑容,颤声道:“但凭姊姊们欢喜。”
  “新娘模样倒是标致,”罂粟女笑道:“可惜是个再醮的寡妇,没得落红怎生是好?”
  “落红还不容易?”惊理手腕一翻,亮出指间一柄薄薄的尖刀,“往她骚处戳一刀便是。”说着作势一刺。
  成光发出一声尖叫,绽露的肉穴猛然收紧,柔嫩的阴唇抖颤着,几乎吓到失禁。
  惊理笑道:“瞧你吓的,还以为本夫君真会辣手摧花?”
  成光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正要开口讨好,就看到惊理收起笑容,面如寒霜地说道:“把你的浪穴抬起来,自己动。”
  在“夫君大人”的命令下,新娘战战兢兢地挺起下体,双手剥开阴唇,将阴蒂凑到刀尖下,如同交合一般,用自己最娇嫩敏感的花蒂去抚慰冰凉的刀尖。
  云丹琉用一床薄被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离姑姑和自家夫君大人远远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脸颊发烫之余,不禁有些奇怪,
  孙寿与成光身份相若,遭际大抵相似,那些侍奴也将两女一并视为玩物,玩弄时同样花样频出,百无禁忌。
  不过其间的分寸和两女的反应都有着微妙的不同。蛇奴等人对孙寿是以淫玩为主,孙寿也一副逆来顺受,乐在其中的样子,被人恣意调笑玩弄还含笑相迎。
  而她们对成光则多了几分刻意的刁难和略显过分的凌辱,而成光勉强堆起的笑脸之下,时不时总能看到掩藏不住的惧意。
  云丹琉并没有疑惑太久,随着众女戏谑时的嘲讽,她渐渐弄清原委。众女对成光与刘建在江都时的种种勾当都有所耳闻,这会儿问起其间的细节,成光自然不敢隐瞒,只能一一作答,连自家的隐私都尽数抖落出来。那些骇人听闻的淫戏恶行让云丹琉听得几欲作呕,万没想到这对夫妻如此人面兽心。
  说到后来,成光自己都忍不住微微战栗,唯恐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姊姊们一时兴起,拿她依样炮制。
  所幸这些可怕的姊姊们并没有拉她去与犬羊交配,不过当惊理拿出一对银铃时,成光还是不由得变了脸色。
  惊理亲手将银铃带在成光的乳头上,声称这是她留下的定情信物,要让自家新娘一生一世都在带在身上,永不分离。
  成光痛得满眼是泪,还要强颜欢笑。好不容易穿刺完,挂好银铃,夫君大人又让她耸起双乳,在宾客面前来回摇晃,看铃声是不是够响。
  终于等得众人尽兴,蛇夫人笑道:“还有一位新娘子呢。这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大乐意?”
  比起孙寿、成光的温驯,尹馥兰的委屈和不满几乎是写在脸上。
  “贱内不晓事,让姊姊见笑了呢。”罂粟女走到尹馥兰面前,一把揪住她的发髻,扬起玉手,清脆的耳光声随即响起。
  尹馥兰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罂粟女不由分说一通耳光,几乎将她打懵了,过了一会儿才哭出声来。
  罂粟女笑道:“这样才对嘛,不乐意就哭出来。可惜你再哭也是白搭。今晚你就是哭成一朵花,也得乖乖给我做回新娘。”
  铃声、笑声、哭泣声……让云丹琉听得心都乱了,再听下去,只怕自己创痛未复,就又忍不住欢好,她溜下床榻,赤足出了暖阁。
  暖阁外面是通往湖心小楼的廊桥,虽然四面镶着玻璃,寒风不入,但隆冬时节,依然凉意侵人。云丹琉摸了摸发烫的脸颊,随即看到一名美妇人正跪坐在门侧。她身上只穿着月白色的小衣,双手并拢放在膝上有如婢女,腰身却依然挺得笔直。冷漠的神情间,依稀能看出昔日权倾天下的风华气度。
  云丹琉有些好奇地半蹲下来,却不小心牵动臀后的痛处,倒抽了口凉气。
  吕雉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似乎没看到她的糗态。云丹琉索性屈膝跪坐,小腿分开,垫到臀下,免得压到痛处。
  “你为什么不逃?”
  “往哪里逃?”
  “吕氏不是还在吗?况且你掌权那么多年,各地州郡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吗?”
  吕雉淡淡道:“一旦离开洛都,我就不再是太后,而是一个只能招来祸殃,足以破家灭族的灾星。若有人对我忠心,我又何必连累他们?”
  “你真打算留在这里?和她们一样?”
  吕雉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我亲手杀过天子。弑君,也是弑夫。就连阿冀弑君,也是我默许过的。这样算来,我杀过两位天子。一夫一子。”
  “如果你还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吕家那些子弟已经商量好的,等天子驾崩,就把罪名推到赵昭仪头上,炮制出畏罪自尽的假象,好将她圈养起来,私下受用。至于赵皇后,则迁往北宫,送入永巷。那些人早已对她垂涎三尺,等受用过后,再废掉她的皇后之位,贬为庶人,送去守陵。最后以畏罪自杀的名义绞死她,斩草除根。”
  云丹琉挑起眉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这么折辱于她,就不怕将来有一天重蹈覆辙?”
  吕雉轻笑一声,“所以,我已经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
  所谓成王败寇,吕氏若是得势,赵氏姊妹固然生不如死。而吕氏若是失势,作为太后的吕雉对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也同样心知肚明。
  “汉国民风刚烈,轻生死,重节义,敢自杀的诸侯大臣比比皆是。你倒是不一样。”
  吕雉从容道:“若是刘建得势,我也会伏剑自刎。”
  云丹琉忽然凑到她面前,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编了这么多理由,我差点都信了呢。你听好了,反正屋里已经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也无所谓。但你要胆敢跟我和姑姑争宠,我就杀了你!”
  吕雉玉颊一下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阁内传来一阵哄笑,气氛热烈。隔门望去,只见尹馥兰被剥得白羊一样按在席上,她趴在地上,丰腴的雪臀被人扒开,惊理正将一团东西塞到她体内。另一边,罂粟女揽着她的颈子,与她嘴对着嘴,亲吻得不亦乐乎。
  罂粟女用齿尖咬住新娘的香舌,迫使她吐舌张口,然后笑着啐了一口,将一把药丸投到她口中。尹馥兰噎得直翻白眼,最后被灌了一觥喜酒才吞下去。
  云如瑶伏在榻侧,如瀑的长发从肩头垂下,她玉颊绯红,美目媚波荡漾,一边被自家夫君从后进入,一边发出细细的娇喘。
  程宗扬双手撑在榻上,虬劲有力的腹肌一鼓一伏,勾勒出鲜明的轮廓。身下那只美臀光滑柔嫩,如玉般温凉,唯独蜜穴又暖又热,随着肉棒的进出,春潮阵阵涌动,不多时便泄了身子。
  “丹琉快来,”云如瑶娇声唤道:“救命啊……”
  云丹琉被自家小姑姑逗得哭笑不得,索性捂住耳朵,只当没听到。
  程宗扬一把拉过雁儿,笑道:“该你了。”
  雁儿含羞解衣,挨在夫人身边躺下,顺从地服侍主人。程宗扬放开手脚,一轮猛攻,将美婢干得娇躯乱颤。雁儿一手捂着红唇,
  鼻息越来越急促,不到一炷香工夫,便乖乖泄出阴精。程宗扬放缓动作,运功将少女的阴精尽数炼化,然后在雁儿唇上一吻,笑道:“真乖。”说着将精液射在美婢的小穴内。
  程宗扬放开雁儿,迈步从榻上下来。刚刚连御两女,他却没有丝毫疲态,依然精力充沛,阳气旺盛得像要满溢出来一样。
  胯下那根肉棒刚射完精,就又一次高高挺起,棒身血脉虬张,还沾着未曾抹拭的体液,紫涨的龟头像件凶器一样狰狞可怖,似乎比射精之前更加威猛。
  三名新娘被自家夫君牵着,在主人面前并肩跪成一排。蛇夫人笑道:“主子方才也见了的,寿儿自愿嫁予奴婢为妻,刚与奴婢拜过天地,尚未圆房。都是托主子和夫人的福,才有今日的喜事,奴婢们无以为报,愿将自家新娘的初夜孝敬给主子,还求主子开恩收用。”
  阮香琳笑道:“今后不妨立下规矩,内宅的奴婢无论娶妻还是纳妾,初夜都孝敬给老爷。待老爷用过,再做夫妻。”
  众女都道:“正是,正是!”
  云如瑶也笑道:“这是奴婢们一片心意,夫君大人,你就笑纳了吧。”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都过来。”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5:53

第七章、广厦千万
  三女乖乖凑到主人身前,像哈巴狗一样抬起俏脸。她们还戴着新娘的头饰,身上却一丝不挂,赤条条裸露着香艳的玉体。按照主人的吩咐,三名新娘张开红唇,任由主人挺着肉棒在她们小嘴里挨个插了一遍,最后首先挑中的是尹馥兰。
  尹馥兰眼泪汪汪的,被人欺负得苦不堪言,这会儿不敢再有半点旁的心思,老老实实趴在地上,挺起雪臀,双手扒开蜜穴,送到主人身前。
  程宗扬顶住穴口,然后挺身贯入。
  “啊呀!”尹馥兰发出一声痛叫。
  龟头刚挤进少许,就撞到一团物体。那物体表面脆硬,内里带着一种柔软的韧性。
  程宗扬失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罂粟女笑道:“主子用过就知道了。”
  程宗扬不再客气,在兰奴的蜜穴内用力挺动起来。新娘痛叫连连,那团物体在肉棒捣弄下,不断发出细碎的脆响,突然龟头像是
  捣穿了什么,那团物体破碎开来,里面猛地迸射出一股液体。
  程宗扬拔出肉棒,只见尹馥兰穴口已经殷红一片,穴内还不断有鲜红的液体淌出。
  “恭喜老爷,给兰奴开苞。”
  程宗扬起初还以为尹馥兰被自己搞到出血,罂奴等人七嘴八舌说完,他才知道原委。新婚之夜,新娘没有落红,总觉得仪式上少了些什么。最后罂粟女出了个主意,用胭脂和香露调汁,再放入一团海绵浸泡,然后用糯米纸包裹起来,纳入新娘体内。
  众女给尹馥兰用的糯米纸不但极厚,而且特意折出棱角,弄成硬硬的一团。
  随着肉棒的挺动,棱角刮在肉壁上,带来的痛楚不逊于破处,难怪尹馥兰会痛叫不已。糯米纸不仅易碎,而且沾水易融,被程宗扬用力捣弄几下,便即破裂,里面浸满胭脂的海绵被龟头一挤,汁液淌出,宛如落红。
  这与真实的处子自然不同,却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糯米纸沾上淫水,融化后变得黏稠如浆,蜜穴内粘性十足,吸力大增,抽送时不停发出“叽咛叽咛”的响声,倍觉有趣。
  尹馥兰则是吃足了苦头,塞到她体内的糯米纸足有几十层之多,即使易碎易融,也足足插了一炷香工夫才融化完。蜜穴内更是黏糊糊的,仿佛灌满了浆糊,其黏无比,每次肉棒拔出,蜜腔都像是被带得整个翻出一般。
  尹馥兰白花花的大屁股原本就丰满熟艳,又肥又翘白得耀眼,此时被主人挺着肉棒狂插猛干,红如鲜血的汁液从穴中迸射而出,在臀间四处乱溅,下体落红无数,狼藉不堪,比起刚被开苞的处女更多了几分凄惨而又妖淫的艳态。尹馥兰此时还不知道,从此她多了一个“纸糊处女”的笑称,每每被内宅诸女拿来淫玩取乐,甚至还被人以几杆见红来赌戏。
  悦耳的铃声在阁中回荡,成光跪坐在主人腰间,一边用她光洁无毛的蜜穴套弄主人肉棒,一边耸动着白美的双乳。她乳头硬硬挑起,一对银铃在她红嫩的乳尖上下甩动,一双银环穿过她乳头根部,细细的血迹从两侧的穿孔淌出,流过乳晕,一直淌到白腻的乳肉上。
  一连套弄了数百下,成光哆嗦着泄了身子,她用花心顶住主人的龟头,着实做了一个倒浇蜡烛,等阴精泄尽,鼎炉已空,才撑起身体。然后两手扶着肉棒,一边娇喘,一边殷勤地舔舐干净。
  暖阁内灯影摇曳,一片莺声笑语。隔门望去,各色罗衣散落满地,满室玉体交陈,春光无限。服侍主人的已经换了孙寿,她仰身躺在席上,娇靥潮红,樱唇圆张着,不时发出媚叫。那只乌亮的堕马髻歪到一边,鬓脚散乱,金制的凤钗斜溜下来,星眸迷离,
  柔若无骨的玉体在主人身下婉转迎合。
  可惜狐女虽媚,用作鼎炉却低劣不堪。程宗扬在她穴内随便射过,便抱起阮香琳,给她来了个一杆进洞。阮香琳除了腰间一条丝带,再无寸缕,此时被相公摆了个侧卧的姿势,一条玉腿高高抬起,纤巧的足尖玉钩般绷紧,水汪汪的蜜穴在肉棒捅弄下,宛如一朵湿腻而柔艳的玫瑰,翕张不已。
  在两人周围,六名奴婢凑成三对,三名刚献过初夜的“新娘”来不及喘息,便被各自的夫君拉来交欢。先是蛇奴对寿奴,惊理对光奴,罂奴对兰奴,玩到乐处,三名新娘被凑到一处,由三人的夫君各施手段,看谁先丢了身子。甚至连小婢红玉也被邀来,上了昔日的女主人一回。
  暖阁之外,阮香凝伤势未愈,此时在照看期夫人。卓云君留在长秋宫,看护赵氏姊妹。唯有义姁和胡情两人,却不见踪影。
  …………………………………………………………………………………
  第二天日上三竿,程宗扬是被小紫捏着鼻子才醒的。
  “死丫头,你想谋杀亲夫啊!手怎么这么凉?”程宗扬握住她的指尖,“干嘛去了?快进来暖暖。”
  “该起床了,大笨瓜。”
  “昨晚耕了一晚上的田,累死了。”
  “田都被你耕坏了,呶。”
  程宗扬这才看到屋里满地裸女熟睡正酣,倒是雁儿已经起来,正打发孙寿、成光、尹馥兰三人端水生火,操持家务。阁外设有一处小厨房,烹具齐全,可三女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会儿赶鸭子上架也来不及了,只好由雁儿主厨,熬了些药粥。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好猛哦。”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一直干到天亮才把药性泄完,我都以为肿了呢。什么鬼春药这么霸道?”
  “蔡敬仲说,宫里有一种秘药叫慎恤胶。炼制时置于炉中百日,然后以大瓮蓄水,投入此丹,一瓮的水都会沸腾。一连换过十瓮清水,化解药力,就可以吃了。”
  程宗扬怔了半晌,“你就给我吃这个?你是不怕我死啊!”
  “不怕啊。我拿蔡敬仲试过了。”
  “哈哈,那家伙也有今天!让他俩眼珠子只盯着实验室!这下好,拿他当实验品,干得漂亮!”程宗扬大笑三声,然后回过味来,“不对啊!他一个太监试个鬼的春药?”
  “吃了没死,那不是毒药就是春药啰。”
  “……我怎么觉得你的测试方法很不严谨呢?”
  “可不是嘛。我也没想到你都快爆炸了,还不肯用她。”小紫端起碗,“瑶姊姊的田被你耕坏了,我来喂你喝粥吧。”
  云如瑶闭着眼道:“紫妹妹,你说我坏话,我可听见了。”
  小紫笑道:“好姊姊,是我错了。姊姊的田是最上等的良田。”
  程宗扬起身穿好衣物,然后走了两步。
  一夜鏖战,自己的腰腿不仅没有一点虚软的漂浮感,反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气血旺盛,生机勃勃。
  程宗扬突发奇想,“传说黄帝日御百女,然后白日飞升,成为神仙——我要一口气也御够百女,会不会也飞升成仙?”
  “大概会变成鬼吧。”
  程宗扬捏住小紫的鼻子刮了一下,“净说什么实话!”
  说话间,一个人影飘着就进来了。蔡敬仲脸色惨白,两只眼眶却又黑又紫,衬着唇上两抹小胡子,真跟活鬼一样。
  “蔡爷,你这是……让人揍了?”
  蔡敬仲淡淡道:“很开心吗?”
  “瞧你说的……”程宗扬捧腹大笑,“我早就说了!你都死过的人,还这么张扬,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是吧?这下好,撞见债主了吧?让你招摇过市!”
  “我故意的。”
  “啥?”
  “你觉着,那些人为什么敢借钱给我?”
  “因为他们蠢啊。”
  蔡敬仲深以为然,“你觉得,这么蠢的人好找吗?”
  “我觉着不好找。”
  “是啊。”蔡敬仲道:“本来就不好找,还死了那么多。总得想个法子,把他们找出来。”
  “找出来干嘛?”
  “借钱。”
  程宗扬怔了片刻,终于回过味来,“你是打算再割一遍韭菜?”
  “这个说法很好。”
  “你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呢!”
  蔡敬仲掏出一支细毫软笔,醮了些染料,把自己的黑眼圈涂大了一圈。
  “画的。”
  程宗扬又一次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为什么要画眼圈?”
  “想打我的傻瓜太多了。画个眼圈,好让那些傻瓜开心。”
  程宗扬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道:“所以你一开始就问我开不开心?”
  “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活着开心,死了也要开心。”蔡敬仲躬下身,用阴恻恻的声音道:“侯爷,该上路了。”
  “上个鬼路啊!”
  “再迟,可就耽误了。”
  “耽误什么?”
  小紫道:“今天可是归宁的日子。”
  “干!怎么不早说!”程宗扬手忙脚乱地换上新服,“瑶儿!丹琉!快着点儿!”
  “大笨瓜。”小紫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没忘,就是一时没想起来。哎,你别跑。”程宗扬对蔡敬仲道:“就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揍你!”
  …………………………………………………………………………………
  自家幼妹与新婚的夫婿一同归宁,云家在城外的庄园摆开筵席,大宴宾朋。
  云家为婚事筹备数月,但席间多是自家族人,邀请的宾客也是相识多年的至交,席间不见豪奢,而是出奇的温馨。
  程宗扬带着云如瑶、云丹琉一同向云苍峰三位兄长行礼,云苍峰倒还好些,温言叮咛几句,旁边云秀峰向来最能克制住情绪,此时不禁热泪盈眶,短短几句叮嘱的话语,却几度哽咽。
  程宗扬举杯满满斟了一觥,“请诸位兄长放心,瑶儿和丹琉既然与我成亲,便与我有如一体,此生此世,恩爱不移。”
  老五云栖峰抹了抹眼角,强笑道:“早些生个孩子是正经的。瑶儿身子弱,需得将养,丹琉,你可莫耽误了。”
  云丹琉玉颊通红,小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宴饮,程宗扬没有多喝,每每举杯作势,不过是浅尝辄止。众人也没有多劝,最后由云栖峰招待宾客,云苍峰、云秀峰将程宗扬引入内厅,取出聘礼中所附的七里坊地契。
  云苍峰道:“七里坊在你的打理下已经是声名雀起,我云氏取回旧宅便已足够。”
  “老实说,如瑶和丹琉的事是我不对在先。几位兄长不计前嫌,反而玉成此事,小弟感激不尽。何况兄长们给她们两个准备的嫁妆也太过丰厚,区区一坊之地,倒显得菲薄了,还请哥哥们收下。”
  “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但这七里坊给我云家,远不及在你手中。”云秀峰忽然道:“你知道我有个儿子吗?”
  程宗扬一怔,“却是不知。”
  “六岁了,一直在长安。”云秀峰道:“姓余。”
  程宗扬明白过来,云家遭人暗算,子嗣艰难,云秀峰难得有个儿子,却不得不连名字都改了。怪不得六哥常赴唐国,原来是以经商为名看望儿子。
  云秀峰道:“如果有机会,我想送他去江州。”
  “好。我在江州有一所学校,他可以用眷属的名义前去读书。”
  云苍峰道:“你骤然封侯,只怕有人心存歹意。”
  “云老哥听到什么风声了?”
  云苍峰点了点头,“洛都从来都不缺少亡命徒,何况吕氏的死士尚未尽诛,颇有些亡命在外的。”
  云秀峰也道:“树大招风,小心为上。”
  “明白了。等拜访过霍大将军,我就躲到屋里,没事绝不出门。”
  …………………………………………………………………………………
  “舞阳侯好福气啊,”霍子孟一边捶着腰,一边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说道:“天大的事都丢手不管,自己跑去成亲,倒让我这老家伙替你们劳心劳力。”
  “能者多劳嘛。”程宗扬笑道:“况且我正准备辞行,前往舞都就封,朝廷的事就全指望大将军了。”
  “不等天子登基就走?”严君平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程宗扬指着他道:“老严,就你多疑。坦白地说,我要留在这里,不知道多少人如芒在背。”
  霍子孟不悦地说道:“什么如芒在背?胡说!”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程宗扬从善如流,“反正我这么一走吧,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免得在这儿碍眼不是?”
  霍子孟手指敲着桌面,迟迟不语。
  “放心吧,老头儿跟我一起走。往后回不回来还两说呢。”
  “你啊……”霍子孟摇头道:“君侯虽然行止无忌,大节上却把得极稳,否则你以为你一个实封的列侯是那么容易来的?”
  “那你担心什么呢?”
  霍子孟横了他一眼,“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程宗扬干笑道:“大将军果然明察秋毫……一点小事,请大将军过目。”
  程宗扬递来两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
  霍子孟接过一看,一份是确定舞都城作为云如瑶的嫁妆,并入舞阳侯国,其中牵涉到的城中官员任命、赋税、所用律法等等事宜。
  霍子孟看了一半就丢给严君平,“写篇回文,骂死这厮!即使封侯,也是汉国的疆土,连朝廷的王法都不要了?好大的胆子!”
  “好吧,好吧,这些你不答应,那这一张你总得认吧?”
  另一张纸上写的全是人名,后面备注了官职爵位。赵皇后父亲封成阳侯,兄长封新成侯;董宣的司隶校尉之外,又加了主掌刑狱的廷尉;桓郁执掌守卫宫禁
  的卫尉军;公孙弘为左内史;朱买臣为丞相长史;金蜜镝两个儿子以及霍去病同
  时跻身八校尉……这些都是彼此心照的交易。
  霍子孟知道长秋宫夹袋中无人,拿到司法和部分兵权已经是极限。果然,再往后就是一些商贾和不知名的文士,官职也多是些三百石以下的微末职位。不过职位虽低,却意味着商贾从此摆脱贱籍,可由正途出仕。
  再往后看,霍子孟眉头不由跳了一下,董宣卸任的洛都令却是给了张敞。霍子孟与张敞有隙,人所共知,如今把张敞摆到霍子孟眼皮底下,明摆着是添堵。
  霍子孟毫不客气,提笔把“洛都令”抹掉,“且去蓟城。”
  程宗扬争辩道:“他一个文官,去蓟城守边?”
  “董卓此贼虽然暴虐,边事上的见地却是不差。老夫已与金车骑联名上奏朝廷,请以赵充国为中郎将,镇守蓟城。”霍子孟冠冕堂皇地说道:“张敞此子素无功绩,边地易于立功,若有军功,朝廷必定重用。”
  守边容易立功,那是因为太容易死了。程宗扬对张敞也没什么过多的好感,秦桧把他放入名单,无非是因为霍子孟权势太大,找点平衡。既然霍子孟摆明车马不吃这一套,程宗扬也没有再多争执,只是默默对张敞说了声抱歉,本来想拉你一把,结果被老霍一脚踢到北边。
  名单中没有宁成,是程宗扬最大的遗憾。他至今杳无音讯,死于乱军之中的可能性大增,不然再拿到大司农这个职位,司法、军事、经济三者在手,长秋宫的地位会稳定得多。由于手上乏人,外朝官职收获不多。相比之下,内廷迭经战乱,徐璜等人顺势扫除对手,独占了三个中常侍的名额,全面掌控南北二宫,算是最大的一笔收获。
  这份名单是秦桧、班超等人反复商议,才最终拟定的,其中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当,双方没有太多争执就确定下来,准备上奏长秋宫。不过等霍子孟这边拿出拟定的朝臣名单,第一条就让程宗扬大吃了一惊:韦玄成罢相,原中常侍吕闳拜为丞相。
  吕闳身为吕氏族人,即使没有参与叛乱,也少不了受到牵连,程宗扬还想着怎么保他一把,却没想到霍子孟会直接提请将其拜为丞相。虽然内朝权力不断扩大,作为外朝官职的丞相地位大不如前,但到底也是群臣之首,份量十足,就这么交给吕氏族人,霍子孟能这么放心?
  事实证明,霍老狐狸还真这么放心。严君平道:“吕闳为人节操凛然,风骨刚劲,其为丞相,可安社稷。”
  程宗扬也明白此举是为了安抚吕氏,稳定朝局,可凭心而论,自己肯定是做不出这种选择的。霍老狐狸虽然滑头了些,起码的节操还是有的。
  其余三公九卿之类的官员自己也不熟悉,霍子孟能把吕闳推为丞相,这份名单还是公心居多,程宗扬不再一一细看,表示自己会与车骑将军金蜜镝、御史大夫张汤等人一并附议,送呈长秋宫。
  最后才说到宫中之事。按惯例,天子登基之后,皇后赵飞燕晋太后,迁居永安宫。太后吕雉晋太皇太后,迁居长信宫。但程宗扬提议,如今天子尚幼,赵太后仍居住长秋宫,好便于抚养。待天子及冠之后,再移居北宫。至于吕雉,也不必迁居长信宫,仍居原处,但为了太皇太后的安全,有必要在永安宫周围建起高墙,同时封闭北宫四门,只留复道出入。
  原本通连南北二宫的复道已经在战乱中焚毁,新建的复道将直通长秋宫,等于变相将吕雉圈禁在宫中,与外界断绝往来。
  霍子孟默然良久,最后道:“太后可曾应允?”
  程宗扬眼也不眨地说道:“太后很满意。”
  吕雉是不是满意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既没有赐自尽,也没有废去太后之位,保住了朝廷体面,对外也能交待。
  “那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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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登基,荐举帝师,官员任免,选拔亲贵子弟入宫陪读……几件大事彻底盖过先帝驾崩引发的叛乱,展露出新朝气象。无数人趋之若鹜,纷纷奔走于权贵之门。霍大将军府上自然不能不走,吕丞相那边也是条路子,可最引人瞩目的舞阳侯却毫无征兆地杜门谢客,前来打探门路的无论身份高低,统统吃了闭门羹。
  “先帝入葬?就说我有病,推了吧。程大哥是家宰,代表侯府去一趟,礼数尽到就行。”
  “富平侯请我赴宴?他胆子很大嘛,天子丧期未过,他就敢请客?没错,我是不怕,可张放那小子也不怕?让高智商去,到底是有数的老牌世家,去拉拉关系也好。”
  “徐璜……这事我答应过,不能不管。让老匡带人去一趟。安全第一,千万别犯险。”
  “鸿胪寺请我去定夺天子登基的礼仪?哎,徐君房到哪儿了?这种活他应该在行啊。算了,让会之去跟他们打嘴皮官司吧。”
  “太学推选祭酒,邀我去讲话?这不是要我难看吗?让班超去——等会儿,我不是说过这些事我都不管了吗?怎么还往我这儿报呢?”
  雁儿道:“这都是筛选过的,须得主子定夺。”
  “别了。外事不决问会之,内事不决问会之他家娘子。我现在是在度蜜月,度蜜月懂吗?”
  “不太懂……”
  “就是什么事都不干。去去去,事情都交给程大哥、会之和班超他们。嗯,还有贾文和,让他们几个商量着办,别来烦我。”
  雁儿只好捧着卷牍离开。程宗扬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过去拥住云如瑶的腰背,“娘子……”
  “别闹,妾身正在算账呢。”
  程氏商会的账目结算眼下还在临安,汉国这一摊子差不多算是一本乱账。云如瑶连日来将账目梳理了一遍,越算越是心惊。
  若说进项,程宗扬与陶弘敏、赵墨轩合作的商号开张不过月余,获利便超过三万金铢,收益惊人,可比起推行纸钞的成果,这点收益就微不足道了。
  托算缗令的福,程氏商会印制的纸钞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发行出去整整二百万金铢!以云如瑶的出身,看到这个数字都有些眼晕——即使汉国,朝廷一年的赋税也不及此数。
  同样惊人的,是商会实有现金储备。按照收入,商会所存钱铢当在二百万金铢以上,可目前商会所有钱铢加起来,仅仅只有八十三万金铢。除了几笔土地交易用去大量纸钞,其余都是洛都之乱的开支。
  长秋宫本身既无财力,又无人力,全靠程氏商会力挺,大笔大笔赏赐泼水一样洒出去,才纠集了足够的兵力支撑到平定叛乱。前后不过数日,用去的钱铢就有五十七万金铢之多!如果叛乱再持续几天,吕巨君和刘建都不用动手,程氏商会自己就破产了。
  这也是长秋宫全无根基,只能靠钱铢鼓舞士气。刘建和吕巨君一个宗室,一个后族,用一文钱能办到的事,长秋宫就得花十文。
  程氏商会大笔钱铢泼出去,收益已经不能用钱铢衡量。舞阳侯、舞都君的封号,实封的土地,这一方诸侯的地位,可是拿钱买不来的。
  程氏商会在汉国发行的纸钞眼下并没有开始流通,与其说是货币,实质上更接近于欠条。这样一算,目前的亏空就是一百一十七万金铢。这样的亏空放在六朝任意一朝,都足以引发朝廷局势动荡,可程氏商会竟然周旋至今,尚未出现纰漏,云如瑶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得是班超的功劳。”程宗扬道:“算缗令废除之后,洛都不少商贾都想兑付钱铢。幸好老班下手果断,没等那帮人发难,就唱了出红脸,把他们都给镇住了。”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夫君大人总得填补这笔漏洞。”云如瑶道:“如今长秋宫位置已稳,这笔钱既然是用在皇后身上,她总该认这笔账吧?”
  “长秋宫暂时就别指望了。皇后那边连赏赐都拿不出来,还得我设法接济。
  舞都侯的名号、封地,再加上吕冀的家产,就当是折抵吧。“
  云如瑶颦眉道:“吕氏两处府邸财物虽然不少,但钱铢并不多。不知道是他们没存下钱,还是被人暗中吞没了。我叫红玉和寿奴过来,问问她们。”
  “别。”程宗扬道:“全花光了还好说,就怕真是被人私下分了。你要揭出来,立刻又是一场大乱。”
  其中的道理并不复杂,云如瑶自然明白,但她更担心自家的生意,“可这亏空该如何补?一想到这么大的数目,我觉都睡不安稳。”她蹙额道:“若不然,石见银……”
  “用不着。”程宗扬拿出一张帛画,“这是舞都的地图。这一片,包括舞都城,都是我们的土封。我准备在舞都以北开发一个商业区,回收资金。”
  云如瑶道:“卖地吗?有多大?”
  程宗扬从舞都城往北,画了一条直线,直抵舞阳河,“这条路大概有六里。
  我准备第一期先开发三分之一,长度为两里,两边各延伸出一里,面积大概是一千五百亩。“
  云如瑶算道:“禁田令之前,洛都田地价格是一亩十枚金铢,舞都田地更便宜一些,以每亩八枚金铢计价,一千五百亩大概是一万两千金铢。”
  一万两千金铢,比起高达百万的亏空,只是杯水车薪。
  程宗扬却不这样认为,“开玩笑呢。我这是商业用地,跟农用地能一样吗?
  至少十倍起价,还不打折,一千五百亩就是十五万金铢。这仅仅是地价,建好的商铺再加五倍,七十五万金铢——这是底价!“
  “一亩五百金铢……”云如瑶道:“会不会太贵了?”
  “这可不是空地,是占地一亩的房子,还是商铺,包括仓储和店面。”程宗扬道:“五百金铢是多少?一百万钱而已。只用掏一百万钱,就能拿到一套一亩的商铺,赚大了好不好!”
  云如瑶愕然道:“一百万钱?”
  瑶丫头虽然聪慧,但对现代房地产的奇葩程度一无所知。程宗扬索性拿尺子比了一块三尺大小的正方形,“这么大一块地方,你觉得能卖多少钱?”
  云如瑶心下略一计较,便道:“若是田地,不过三十钱。若是房舍,带上房屋、院子的话,均摊下来最高不过三百钱。”
  “如果我说它卖一万钱呢?”
  云如瑶失笑道:“立锥之地,岂值万钱?一贯都太贵了。”
  程宗扬摇了摇头,只能说眼界和见识限制了瑶丫头的想像力。
  “何止一贯,这样大小一块地,能值一百贯,十万钱!换成楼房,上面的房子能值三千贯!”程宗扬道:“一亩就是一百万金铢,二十亿钱!别说住人的,就是停一辆马车的空地,都能卖出二十万钱。”
  “瞧瞧我们这地段,核心商业区加行政中心,绝对的黄金地段,超大面积商铺,一亩只要一百万钱,这连白菜价都算不上,简直是白水价!”
  云如瑶有些失神,一亩百万铜铢的天价已经超过她的想像,可在夫君口中,又翻出两千倍,一亩飙升到百万金铢的天文数字。她不是不相信自家夫君,而是无法理解这种惊天的房价居然会出现。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夫君笃定的神情,似乎这样不可思议的价格并非他凭空虚构,而是亲眼见到过的。
  云如瑶定了定神,没有再纠结房价,转而道:“即便建好的店铺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可售价如此高昂,造价又该多少?再则一千余亩的店铺,若待建成,只怕要三五年,远水不解近渴,若要填补亏空,哪里来得及?”
  “预售啊,亲!”程宗扬不加思索地应道。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6:05

第八章、误入桃源
  后世房地产作为一门堪比印钞的生意,几乎被玩出花来,程宗扬虽然不是干这一行的,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随便拿出一点后世房产商的手段,就让云如瑶听得目眩神驰。以她的聪慧,也从没想过房子还能这么卖:在纸上画个圈,就让买家掏钱,拿到钱再开工,按时交房不出幺蛾子就算良心了。
  程宗扬也是过了把超级房地产商的瘾。规划?几百万亩都是老子的领地,你就说往哪儿圈吧。产权?你想要几年的?永久产权要不要?政策?拿笔来,看我给你写一个!后世房产商看到自己这么牛逼,眼珠子都能充血到爆掉。
  程宗扬滔滔不绝地讲一番房产销售,最后总结道:“预售首付百分之四十。
  项目主体完工,再交百分之四十。全款结清,交付用。到时第二期也可以开卖了。“
  云如瑶弱弱道:“可是会有那么多人买吗?一千五百户……”
  “我只是打个比方,才说一户一亩。真到拍卖的时候,霍家好意思只买一亩吗?田家、边家都拍过胸脯,每家先拿一万金铢,全买到商业区,就是四十亩。
  再加上咱们云家和自己家商会占的地,我估计有三百户就差不多了。“
  云如瑶道:“若是首付四成,便是三十万金铢。到时库中的款项便有一百一十三万……”
  “不对不对。金铢不会增加,”程宗扬道:“因为拍卖只收纸钞。”
  云如瑶愕然道:“为何?”
  “用真金白银填补是下策,要紧的是把纸钞用起来,只要能够流通,我印出来的纸张就是货真价实的钱币。别说还有八十多万金铢的现款,再少一半我都不怕。”
  云如瑶下意识以为拍卖商铺收回的是钱铢,好借此回笼资金。可自家夫君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只收纸钞,根本不考虑增加现款。云如瑶聪慧过人,虽然不了解现代货币的本质,但略一思索,就意识到其中的妙处。
  拍卖只收纸钞,是以舞阳侯国的信用为纸钞的价值背书。说明至少在舞阳侯的封地内,纸钞的价值等同于实物金铢。云如瑶本来担心纸钞过多,一旦出现挤兑,现有的钱铢难以兑付。拍卖只收纸钞,现款固然没有增加,但大量回收纸钞同样在降低挤兑的风险。
  另一方面,那些汉国富商手中持有大量纸钞,但无处可用,只能当欠条或者借款凭证藏之密室,还要提心吊胆,唯恐程氏商会失信。眼下有一个机会支付纸钞,自然乐意借机抛出,无形中又增加了拍卖的吸引力。而没有纸钞的客户,如果想拍下商铺,又必须兑换纸钞,如此一来,又提升了纸钞的流通性,扩大了纸钞的影响范围。这样一来,竟是一举三得。
  云如瑶出身商贾之家,对经商的手段并不陌生,可自家夫君各种经营手法都是她闻所未闻的精妙。望着侃侃而言的夫君,云如瑶
  美目几乎淌出蜜汁来,她嘤咛一声,投入夫君怀中,娇声道:“郎君肏我…
  …“
  程宗扬也说得兴起,他揽住娇妻的纤腰,抱到怀中,然后扯开她的衣裙,阳具对准那只已经湿透的蜜穴,挺身而入。
  云如瑶像八爪鱼一样,攀在夫君身上,一边扬起红唇,与夫君唇齿相接。程宗扬怕她受凉,一边挺动,一边拣起丢在一旁的熊皮大氅,披在身上,将那具白玉般娇躯包裹起来。
  云如瑶如火的红唇从他唇角一路向下,沿着下巴、脖颈,一直亲吻到胸口,最后整个人都钻到大氅里面。那件熊皮大氅又宽又大,云如瑶钻到里面,两个人仿佛融为一体,除了体形略显臃肿,根本看不出来还有一个人。
  房门微响,云丹琉推门进来。她只看到程宗扬披着熊皮大氅,在室内大步流星地兜着圈子,似乎在思索什么要紧的问题。
  “哎呀,你别转了,”云丹琉嗔道:“转得我眼晕。在屋里还披着大氅?你不会又挨冻了吧?”
  那件熊皮大氅蠕动了一下,一张如花似玉的娇美面孔从领口里钻了出来。云如瑶招了招小手,笑吟吟道:“嗨。”
  云丹琉脸上一红,“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渲淫,不干好事!”
  云如瑶笑道:“姑姑已经被你的夫君大人给肏翻了呢。丹琉,该你过来挨夫君大人的肏了。”
  云丹琉转身就走,啐道:“我才不跟你们一样!”
  …………………………………………………………………………………
  云丹琉到底没能逃掉,她被夫君扭住手臂,反剪到身后,俯着身跪在席上,然后被姑姑剥掉衣物,露出白美的雪臀。程宗扬一边从后干着她挺翘的圆臀,一边豪迈地放声唱道:“骑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被骑的大白马你多么漂亮……”
  阳具直挺挺捅入穴内,每一下都直抵花心,云丹琉一边“啊!啊”的叫着,边勉强挣扎着,想要挣脱丹琉,“你不要再乱动了。”云如瑶柔声道:“你若是再动,姑姑只好和夫君大人……一起骑你了。”
  “姑姑!”
  云如瑶拿起一方浸湿的巾帕,将她的肛洞擦拭干净,然后用指尖沾了散发着玫瑰香气的精油,像是按摩一样在她柔嫩的肛洞周围划着圈子,细细抹涂着,连菊肛上任何一条细小的褶皱都不放过。
  “真乖。”云如瑶在侄女臀上亲了一口,笑道:“夫君大人,你把丹琉的屁眼儿扒开,奴家给她上点药。”
  “不要!”
  “丹琉,你还小,万一里面有暗伤怎么办?”云如瑶说着,玉指伸入那只香喷喷滑溜溜的肉洞里,恣意挑逗起来。
  前后夹攻之下,云丹琉没几下就泄了身子。等松开手脚,她立刻抓住姑姑的手臂,把她按在席上,一手伸到她臀瓣内。
  云如瑶痛叫一声,柔嫩的肛洞微微收紧,随即被侄女的手指戳了进去。云丹琉羞恼之下,顾不得尊卑,带着一丝怨气按住自己的小姑姑,将自己刚才所受的羞辱依然还施过去。
  一连戳弄了十几下,云丹琉怒气稍解,这才发现自己姑姑并没有挣扎,而是乖乖承受下来,她双手捂住面孔,发出细细的饮泣声。
  云丹琉停下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姑姑,即便是玩闹也该有些分寸。
  云如瑶挪开手,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从枕边拿出一条皮革,低着头系在云丹琉腰间,然后俯下身,像一个温顺的妻子一样,张口含住那根黑亮的胶棒,细致地舔舐起来。
  云丹琉咬住唇瓣,玉颊通红。
  良久,云如瑶抬起俏脸,幽怨看了云丹琉一眼,眼泪汪汪地说道:“你说过的,长大了要保护姑姑。”
  “姑姑,我……”
  云如瑶忽然展颜一笑,搂住云丹琉的腰臀,把脸贴在她光滑的大腿上,“姑姑从小就羡慕你,个子那么高,身手那么好,比男孩子都厉害,还不生病……那时候我一直在想,长大嫁给你就好了。”
  云丹琉大窘,一手捂住嘴巴,耳根都红了起来。
  看着两女的调笑玩闹,程宗扬不禁莞尔。这对姑侄恰似两个极端,云如瑶平常娇娇怯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在床上却放得极开,淫耍媟戏,百无禁忌。
  云丹琉性子爽利,英气过人,在床上却拘谨得紧,丝毫没有平常的强势,遇见自己的姑姑,往往沦为被调戏的那个。
  这会儿云如瑶伏下身子,主动挺起雪臀,将那只小巧的嫩肛送到胶棒前,娇声道:“丹琉哥哥,来保护我。”
  云丹琉窘迫地转过头,却看到自家夫君的目光。程宗扬在她耳边道:“瑶儿从小就依赖你。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呢,就是不敢告诉你。”
  “瞎说……”云丹琉慌乱地想要躲开,却听到一丝细微的抽泣声。
  程宗扬小声道:“她会伤心的。”
  云丹琉一咬牙,腰身前挺。
  “啊……”云如瑶喉中发出颤栗的低叫声,她闭着眼睛,双手抱住雪滑的臀肉,让胶棒一点一点挤入自己肛中。
  三人一番欢好,足足用去一个时辰。待小婢红玉过来禀报徐璜求见,方才云收雨散。
  程宗扬出去会客,阁中只剩下姑侄两人。云丹琉呷了口茶水,摸了摸仍在发烫的脸颊,忽然间省悟过来,“好啊,你们两个,故意合起伙来诓我!”
  云如瑶笑道:“哪里诓你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做,故意装可怜,拖我下水!”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云丹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轻易就被她打动,做出这种荒唐事。她捂住面孔,呻吟道:“天啊……”
  云如瑶抱住她的腰,笑道:“如此无拘无束,方是闺房之乐。你若不高兴,趁着夫君大人不在,姑姑再陪你一回好了。”说着她换了娇嗲的口气,娇呻道:“丹琉,不要再干姑姑了……姑姑受不住了……饶了姑姑吧……”
  云丹琉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却被她含住手指,媚眼如丝地舔舐起来。
  云丹琉真是被打败了,只好放手。
  云如瑶搂住她的手臂,轻笑着小声道:“何况,姑姑也没有骗你。姑姑小时候真的想过嫁给你,如今也算是得偿夙愿。”
  云丹琉忍不住好奇,“那个……和他比呢?”
  “自然是比不过的。夫君的阳物又热又硬,而且知情识趣,比那件死物强上百倍……”云如瑶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诱惑道:“
  想试试吗?“
  云丹琉啐了一口,惹得云如瑶吃吃娇笑。
  …………………………………………………………………………………
  徐璜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见程宗扬进来,他起身长揖到地,“奴才见过程侯。”
  “老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坐。”程宗扬请他入席安坐,一边道:“上次说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人手,让他们跟你过去。”
  “那敢情好。”徐璜笑道:“只是奴役这回却不是为此来的。”
  “哦?”程宗扬打量着他,“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莫非有什么好事?”
  “都是侯爷的提携。蒙娘娘恩典,让小的协理圣上教育委员会事宜,眼下刚审定了入选的帝师,每科三人,一共六十人。”
  徐璜说着摊开编简,牛皮编好的简册上用朱笔写满了名字。
  程宗扬扫了一眼,“这可不少啊。”
  “眼下只是初选,二审之后,除了五经各留两人,其他有一人就够了。”
  程宗扬看着名单,汉国治学首重经学,此时正排在名单最前方。他原本想把经学列为一科,但审定下来到底还是分为五科,易经、尚书、诗经、礼经、春秋各为一科——实在是有资格竞争的太多了。汉国官方钦定五经十四博士,这点名额根本不够,甚至连严君平都没能挤进去,而是列在方术科之下。反倒是公孙弘入选春秋一科。
  至于自己拼凑出来的一堆课程,居然也凑齐了名单。算学刘徽,地理裴秀,天文张衡,农学贾思勰,医科张机,物理孟胜,击技邓晨,箭术堂邑父,美术毛延寿,书法蔡邕,音乐李延年,诗歌梁鸿、辛延年,文赋司马相如……除了毛延寿是自己塞进去的,
  剩下这些程宗扬就算不熟,也觉得这名册光芒万丈,人才鼎盛,气象非凡。
  看到箭术,程宗扬随口道:“为什么不是李广?”
  徐璜想了一下才道:“侯爷是说秦国那位客卿?”
  程宗扬拍了拍脑门,自己倒是听说过李广在汉国不得志,结果去了秦国,一路封侯拜将,风光无限。
  “看来汉国人才外流挺严重啊。”
  “树挪死,人挪活嘛。”徐璜指着物理一栏,“这位是大将军专门从秦国请来的客卿。据说是墨家钜子。”
  为了自己一个脑洞,霍子孟还真费了不少心思。“人才这么多,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辛苦些,尽早把名单定下来。”程宗扬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天子的教育,可一定要抓紧啊。”
  “小的明白。”徐璜道:“侯爷若有闲暇,不妨见见天子,多教导教导。”
  “老徐啊,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什么叫有闲暇?我就是再忙,天子召见,我还敢说没空?”
  徐璜与他玩笑惯的,笑道:“侯爷教训的是——实在是圣上挂念侯爷身边那位凝姬,寝食不宁,娘娘也是无奈,才命小的过来相请。”
  程宗扬明白过来,徐璜绕了一圈,这才是要紧的差事。自从知道剑玉姬的布子,定陶王身边的原有宫人无论是否有嫌疑,一律遣散,不留一人。如今这位小天子到底年幼,虽然赵飞燕对他悉心照料,总免不了为难。当日在宫里,小天子对阮香凝的依恋有目共睹,才让徐璜前来相请。好在阮香凝伤势已经好转,入宫小住也不妨事。
  程宗扬痛快说道:“这是应当的!”
  程宗扬叫来阮香凝,安排好车马,自己则与徐璜骑马并辔而行,一道前往南宫。途中说起宫人的处置,单超等人原本准备将永安宫乃至整个北宫剩余的宫人全部打散,分别迁往上林苑、长信宫等地,严加看管。谁知霍大将军与程侯联名上奏,以奉养太后为名,保持北宫原状,只是封闭四门,禁止出入。
  徐璜感叹道:“小的原想着这些逆贼聚在一处,免不了生事,谁知太后还宫之后,却是风平浪静。到底是程侯和霍大将军有眼光!”
  徐璜拍了一通马屁,然后话风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宫里这般安静,可见那位太后娘娘……”他从坐骑上微微倾过身,悄悄吐出四个字,“余威尚在。”
  程宗扬微微一笑,“吕氏已然失势,那位太后有的也只是余威而已。”
  “侯爷这气度,小的是真心佩服!”徐璜竖起大拇指。
  “太后在宫里还安分吧?”
  “安分得很。倒是今日晨间,霍大将军觐见太后,谈了个把时辰。”
  程宗扬腰背挺直,“谈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禀报了吕氏族人的处置——颍阳侯已经被送回封地,太后闻说,略有颔首。后来听说吕家那位奉先公子将往长安,太后娘娘颇为欣然。”
  程宗扬没有理会太后是喜是忧,却对霍子孟的反应极为在意,追问道:“霍大将军呢?他还说了什么?告辞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并未见着有什么异样。就是提到四门封闭之后,外臣不得入内,霍大将军这次觐见也算是告别,临行时还在殿外跪拜了一回。”
  程宗扬放下心事。他再心大,也不会轻易把太后送回北宫。事实上,吕雉一直待在侯府内宅。连霍子孟都没看出端倪,胡情这个假太后,完全可以乱真了。
  徐璜不知内情,话里话外还有些担心。程宗扬道:“放宽心吧。太后娘娘是个明白人,输了就得认——只要我在一天,她就不会故意搞事。”
  见程宗扬说得笃定,徐璜只好压下心底的隐忧。毕竟太后秉政多年,如今安然无恙返回北宫,他要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经历过洛都之乱,宫禁的戒备森严了许多。原本由吕氏掌控的卫尉军投降之后,被全数迁往上林苑。新任的卫尉桓郁以胡骑军为班底,加上从司隶校尉征调来一批隶徒重编为卫尉军,负责宫城的守备警戒。
  当日死守长秋宫的两厢骑士、殿前执戟等人,由赵皇后亲加赏赐,重整为二百人的期门武士,直接听命于三位中常侍,负责守卫长秋宫。
  这些军士的值守范围只到宫门为止,宫内的太监、宫人被单超、唐衡等人反复筛选,只留下不到百人。至于皇后所居的披香殿,连寻常的宫人也不能随意出入。
  平常留在殿内的,只有江女傅和几名信得过的宫人。
  徐璜在殿外止步,他没有奉诏,不好入内。今日当值的是蛇夫人,程宗扬也没有再搞什么通禀传诏的废话,直接带着阮香凝入内。
  小天子正和孟舍人玩耍,一见到阮香凝,就扑过来拉住她的衣服不肯撒手。
  阮香凝伤势渐复,气色好了许多,身上的药味也变成了淡雅的兰香。她把小天子拥在怀里,说着童稚的话语。暖融融的冬日下,一副母慈童真的美好画面。
  程宗扬同情地看着小天子,用不了几天,你娃就该上学了。由帝国最优秀的人才组成的填鸭式教育队伍,填起来绝对量大质优,
  保证让你学得不要不要的。
  程宗扬左右看了看,“合德姑娘呢?”
  蛇夫人抿嘴一笑,“听说主子要来,去汤池沐浴了。”
  想起前日在汤池的旖旎风光,程宗扬不由心下大动,留下阮香凝陪小天子玩耍,便带着蛇奴前往兰汤殿。
  偌大的兰汤殿中香气四溢,嵌在汉白玉池壁上的铜管不断往池中注入热水,白色的水汽蒸腾而起,越过帷帐,犹如云雾。
  江映秋立在帷帐外,见程宗扬过来,张口欲呼,却见他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好闭口不再作声。程宗扬指了指帷帐,作了个问讯的手势。江映秋看了蛇夫人一眼,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然后不言声地退到一边。
  江女傅如此知情识趣,程宗扬大为满意。合德那小丫头一向害羞,要让她给自己演一幕美人出浴,她肯定不同意。就算被迫答应,也是扭扭捏捏。难得撞见这个机会,正好悄悄观赏一番。
  程宗扬唇角露出一丝坏笑,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荷包,塞到江映秋手里,作为封口费,一边轻轻撩开帷帐。
  帷帐分为三重,最外面一重是织锦的百花争春,里面一重是碧罗绣着的鸳鸯戏水,最内是一重薄如蝉翼的轻纱。帐内白雾缭绕,一眼看去,却没看到合德的身影,只见无数鲜艳的花瓣漂在水面上,汇成一片梦幻般的花海。
  程宗扬知道汉宫有专门的暖房,用来供养各色奇花异卉,却没想到宫中的日常用度会如此奢侈,居然拿这些冬日难得一见的鲜花用来洗浴。
  程宗扬功运双目,凝神看去,仍然没有看到合德,他心下诧异,就算雾气再浓,起码也应该看到一个轮廓,怎么连影子都没有?
  程宗扬正在纳闷,忽然“哗”一声水响,一个窈窕纤美的身影从满是鲜花的兰汤中钻出,款款站起身。水汽翻滚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微微仰着脸,乌亮的长发瀑布般从肩头披散下来,一直垂到臀下,即使站直身子,发梢还浸在水中。
  那张娇美的面孔被热汽一蒸,白嫩中透几分红润,正是合德。她抬起白玉般的手臂,将披散的长发挽到脑后。发丝淌着水滴从肌肤上滑过,露出胴体柔美的曲线。在她胸前,一对堪称完美的玉乳浑圆耸翘,白腻的肌肤水嫩无比,吹弹可破,尤其是两只又红又艳的乳头,像宝石一样在雾气间熠熠生辉。
  程宗扬心头狠狠跳了一下,合德的身子自己并不陌生,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同样的玉体,出浴时竟会如此明艳。再往下看,腰肢纤细得几乎能被一手握住,小腹光滑而又平坦,腿缝半浸在水中,腹下的秘境正好被花瓣挡住,只能看到几缕乌亮的毛发。
  合德浑然不知有人正在外面窥视,她双手掬起带着花香的热水,洒在身上,玉手贴着粉颈,轻柔地搓洗着。随着她的揉搓,那对丰满的乳球在她手下颤微微抖动着,饱满的乳肉雪滑无比,似乎能闻到玉乳的奶香。
  合德将长发拨到胸前,然后躬下身子,双手伸到身后,开始揉洗腰背。程宗扬发现,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少女的胴体几乎全被长发遮住,一点想看的都看不到。
  他轻轻放下纱帐,轻手轻脚地绕到另外一侧,揭开帷帐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程宗扬想起来,这是五座汤池相连,合德不在这里。他一连掀了三处帷帐,最后还是蛇奴在旁指点,才终于找到合德所在的另外一侧。
  从后面望去,合德的玉体更加艳丽,也许是光线的变化,她洁白的肌肤宛如水洗过的明玉,艳光照人,令池畔打磨光滑的白玉栏杆都黯然失色。盈盈一握的纤腰,更衬得圆臀曲线动人。此时她正弯着腰,那只白美的雪臀往后挺起,充满性感和诱惑的意味。
  她一手撩起水,手掌贴着柔滑的臀肉,一点一点往下探去,从腰后到臀缘,再到臀沟。飘着白雾的兰汤在肌肤上流淌着,她双手伸到臀后,指尖伸入臀沟。
  白腻的臀肉柔柔分开,露出臀沟内一点柔艳的红嫩。
  程宗扬再也按捺不住,他震衣而碎,飞身跃入池中。一把搂住合德的纤腰,阳具挑开花瓣,贯入穴口。
  怀中的女体吓得僵住,还在滴水的嫩穴被龟头捅入,里面又紧又暖,柔嫩得仿佛像要融化一样。程宗扬挺起腰,沿着略显生涩的蜜腔奋力挺入。
  阳具插入半截,那只嫩穴就仿佛被塞满一样,难以寸进。程宗扬在合德耳边小声笑道:“果然刚开过苞,下面好紧……”
  被发丝掩住半边的玉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接着她像触电一样把脸扭到一边,挣扎着想要躲开。
  “不许跑!乖乖把你的小嫩穴献出来,让我爽一回……”
  话音未落,旁边的帷帐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姊姊,你那边怎么了?”
  程宗扬张大嘴巴,眼看着身下被自己插到一半的玉人忿然回过头,露出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绝美面孔。与合德一样精致,但比合德更成熟,更媚艳,更有风情的面孔。
  她紧紧抿着唇瓣,脸上羞忿交加,那双美目充满了羞辱、吃惊、愤怒和一丝惧意,就像一道闪电劈到程宗扬脑海深处,难以磨灭。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6:23

第六集:兰车以归
  简介:本集登基大典,变外生变,紧张刺激,飞燕归心,朝野同欢,有剧情有肉,汉国篇终于告一段落。
  第一章、汉宫春色
  兰汤殿内水雾缭绕,池壁上的铜管中,热水“哗哗”的流淌,除此之外就剩下一片尴尬的静默。
  程宗扬俯着身,鼻尖与那张惊惶的面孔相距只有寸许。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鼻端能清楚嗅到她唇瓣上如兰般香甜的气息。这张面孔自己并不陌生,问题是自己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是她。
  没错,自己认错人了。
  比认错人更尴尬的是,自己还搂着人家的屁股,阳具顶在她的臀缝里,好死不死地插进去半截。
  程宗扬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埋怨水汽太多,雾里看花,结果迷了眼睛。更顾不得去找蛇奴算账,那个该死的贱婢一通瞎指,自己本来是想偷窥赵合德的美色,她硬把自己指到赵飞燕的汤池里──这下误会可闹大了!
  怎么办?
  遮住脸拔腿逃跑?先不说池子里能不能跑得开,这么近的距离,她连自己胡茬都能数得清,难得还指望她认不出自己?
  不言声地拔出来,装成路过一样拍屁股走人,就当事情没发生过?能没发生过吗?肉棒还在人家最私秘的部位里面插着呢。
  跪下来求原谅,说自己认错人了?人家能信吗?认错了还找这么准,一杆进洞?说没瞄过,全靠手感,谁信啊!再说了,这种事情说句误会就能原谅吗?诛九族都属于轻的好吧!
  痛哭一场,然后自杀谢罪?自己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地步,拥立天子,裂土封侯,未来的前景一片光明,就因为进错一个洞,突然间人生就结束了?
  就在程宗扬绞尽脑汁的同时,尴尬的沉默仍在继续。
  最初的震惊过后,赵飞燕涌上心头的先是无比的羞怒,接着是痛苦的哀伤。
  她身体微微发颤,美目中忍不住涌出热泪。作为一个出身寒素的皇后,她很清楚外界关于自己的种种流言有多么不堪和恶毒,在那些谣言中,自己早已被塑造成一个声名狼藉,不知羞耻的荡妇。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她时时处处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结果终于有了这么一天……
  放任一个男子出入宫禁,自己不是没有担心过。可他不仅是唯一在危难之中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还是妹妹托付终身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辱自己?
  他真当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吗?
  让赵飞燕意外的是,他看上去比自己还要震惊,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一脸的呆滞和茫然。忽然间,她心底生出一个念头:也许这真是一个误会?毕竟水汽这么大,相隔尺许,几乎就看不清面容……
  就在赵飞燕寻找理由的时候,对面的男人终于打破沉默,他的眼神猛然间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一把搂住自己的腰臀,接着下体一挺,阳具用力捅入。
  “啊呀!不──”
  赵飞燕只娇呼了半声,体内便蓦然一震,那根怒龙般的阳具贯入蜜穴,又热又硬的棒身直插体内,像是要把自己贯穿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震颤感从身体深处迸射开来。
  铜管流出的热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池中的水声却仍在继续。光滑的汉白玉池沿沾满了水,犹如一面雪亮的镜子,映出一张妩媚而娇艳的玉靥。
  一名风姿绰约的绝色丽人被人按在池沿上,她身材纤巧,虽然轻盈柔细,却依然凸凹有致,浑圆的双乳压在身下,随着身体的动作,如同一对柔软的雪球般滚来滚去。此时她正背对着汤池,白玉般优美的双腿浸在水中,一名身材精壮的年轻人从后压住她的娇躯,块垒分明的腹肌不住收缩、绷紧,顶住她的雪臀,用力挺弄。
  “不要……放手……”
  “放开我……”
  赵飞燕蹙着眉头,带着一丝颤音哀呼道:“停……停下来……”
  程宗扬倒是想开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解释是不可能解释清楚了,即使能解释清楚,也没个鸟用。下面都已经进去了,说什么都晚了,这会儿再拔出来,还不如接着做,反正罪名都一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完拉倒。
  程宗扬充满歉意地说道:“抱歉了,皇后娘娘。”
  赵飞燕几乎哭出声来,“停!停下……”她声音清脆而又悦耳,犹如黄莺出谷,婉转动人,“求求你,不要再插了……”
  程宗扬心下一软,停住动作,阳具仍留在她穴内。赵飞燕一手伸到臀后,掩住臀缝,身子因为羞痛而微微战栗。
  “不要!”
  身后的水声由远及近,赵合德听到姊姊的痛叫,情急之下,趟着水跌跌撞撞地闯过来。她抱住姊姊的手臂,带着哭腔道:“都是我不好──姊姊,你是怎么了?”
  被妹妹撞见这一幕,赵飞燕羞窘难当,难为情地转过脸。
  “都是你!”赵合德眼泪汪汪地抡起粉拳,捶在程宗扬胸前,“你那么大,姊姊怎么受得了?坏哥哥!”
  程宗扬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大老虎,能大到哪儿去?再说了,我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处女都受得住,你姊姊怎么就受不住?你瞧,我还没全插进去呢。”
  程宗扬说着挺了挺腰,下面的丽人又是一声痛叫。
  刚才只顾着吃惊,这会儿阳具一动,程宗扬顿时觉察到一丝异样。身下的丽人肤白如雪,臀滑如脂,蜜穴更是出奇的软腻,阳具插在里面,酥爽得像要融化一样。但插到中段,蜜腔蓦然收紧,像荷包的收口一样变得又紧又窄,里面的蜜肉绵软紧凑,曲折柔滑,以自己的长度,居然一下插不到底。
  赵合德双手用力推他,“坏哥哥!阿姊都被你弄疼了,别插啦。”
  程宗扬无辜地说道:“我根本没插到底好不好?不信你自己看。”
  赵合德低头看去,才发现那根肉棒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不禁有些发呆。
  “快拔出来……”赵飞燕颤声道:“好疼。”
  不会吧?“程宗扬不明白她一个少妇,为什么跟处女一样连连呼痛。
  赵飞燕羞痛地说道:“插得太深了。”
  程宗扬无辜地摊开手,表示自己真没有用全力。
  “快拔出来啊。”赵合德回过神来,连忙握住坏哥哥的肉棒往外拔。“啊!
  “赵飞燕痛叫着颦起眉。
  肉棒又拨出少许,程宗扬道:“差不多可以了吧?”
  “疼……”
  赵合德绵软的小手握住肉棒,又小心拔出少许。程宗扬只觉龟头一松,从那处狭紧的荷包口中脱出。身下的丽人如释重负地轻叫一声,痛楚稍解。
  那根肉棒已经拔出大半,留在穴内的顶多有三分之一。
  “快拔出来!”赵飞燕痛声斥道:“程侯,你怎能如此?哀家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
  程宗扬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想说这本是误会,可是绝色当前,自己就这么缩了,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赵合德暗暗咬了咬玉齿,然后小手一动,非但没有拔出,反而将肉棒往姊姊体内送去。
  正在交合的两人都是大出意料,龟头重入蚌口,程宗扬一阵舒爽,赵飞燕却是痛叫出声。
  “姊姊,你忍一忍啊。”赵合德柔声道:“刚开始有一点点疼,后来就不会疼了。”
  “你──啊!”赵飞燕扭动雪臀,试图躲避肉棒的插入,一边娇呼道:“不要再插了,真的好疼……”
  “哥哥真的没有用力啊,外面还有好长呢。”赵合德拉起姊姊的手,放在那根怒涨的肉棒上。
  赵飞燕手指一触,顿时打了个寒噤。那根阳具半数插在自己体内,露出的部分仍如同巨蟒一般,无论长度、硬度、粗细,还是触摸时的温度,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姊姊别害怕,”赵合德认真道:“哥哥给我开苞的时候,这么长一整根都插到我的小肉洞里面。还有他跟别人做的时候,也是全插进去的。姊姊,你也可以的。”
  “不!不要!”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蛇夫人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笑道:“娘娘里面是不是没有被插过?还是头一回被插得这么深呢。”
  赵飞燕羞痛难言,勉强点了点头。
  程宗扬恍然道:“难怪里面就跟没开苞过一样。尤其是这里……”他挺了挺腰,身下白玉般的胴体顿时一阵轻颤,与此同时,穴内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
  蛇夫人眼睛一亮,“主子再试几下。”
  程宗扬又挺动几下,阳具被湿腻的蜜肉紧紧包裹着,宛如深入泥淖,抽动时带出几声“叽咛叽咛”的轻响。伴随着阳具的抽动,丹田忽然微微一震,膨胀的气轮仿佛被吸引一般,微微偏转少许。
  “主子,”蛇夫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娘娘内里是不是像荷包口一样?里面别有幽径?”
  “没错。”
  “是不是里面越来越窄,像是插不到底呢?”
  程宗扬试了试,以后入的姿势,居然还探不到花心,反而让身下的玉人又发出几声痛呼。
  蛇夫人把脸贴在皇后娘娘臀上,一边听着,一边催促道:“主子再来。”
  程宗扬又动了几下,穴内又发出几声腻响。
  “恭喜主子,”蛇夫人展颜笑道:“皇后娘娘这只妙穴,可是难得一见的鸣鸾仙体。”
  “什么鸣鸾?”
  蛇夫人笑道:“鸣鸾之穴初时易入,蜜腔内犹如荷包,浅暖可喜,已经是上等名器,但再往里入,方知其中曲径通幽之处,别有洞天。只是其间有一鸾关,寻常阳根稍有不济,便难无法入内,只当已然插到底,其实是被鸾关所阻。主子方才这几下,便是破了娘娘的鸾关,探入曲径。”
  听到两人议论自己的私密之处,赵飞燕面红耳赤,只是被人紧紧压着,无力挣脱。
  程宗扬道:“为什么叫鸣鸾?”
  “鸣鸾仙体,阳具稍逊便不堪用。一旦遇上修短合度的阳根,鸾穴内春水滋生,抽送时穴中淫声连绵不绝,犹如鸾凤清鸣。”蛇夫人夸张地叹了口气,“好生可怜,皇后娘娘虽然倍受荣宠,偏遇上个不济事的。徒具仙体,却全未品尝过其中的妙处。所幸遇到主子,替娘娘开了鸾穴……”
  “不要!”赵飞燕狼狈道:“你们不能这样……”
  “事已至此,哪里还能洗得清白?”蛇夫人笑道:“娘娘不若抛开顾虑,尽欢而罢。”
  说着她双手扒开赵飞燕的臀肉,只见雪玉般的臀沟间赫然印着一只蝴蝶状的胎记。那蝴蝶只有指尖大小,色泽粉腻,形状惟妙惟肖,宛如在臀间翩翩飞舞一般。
  “娘娘这印记,天生的招蜂引蝶,命中注定便有今日……”
  赵飞燕羞忿交加,喝斥道:“你──”
  “娘娘莫非忘了?”蛇夫人贴在她耳边柔声道:“且不说娘娘如今的荣华富贵,我家主子出了多少力气,单是当日娘娘中毒,还都是我家主子割了自己的手腕,取血相救,才好不容易保住娘娘的性命。说起来,娘娘这身子里面,可还流着我家主子的血呢。眼下我家主子无非用用你的身子,左右也掉不了一块肉。娘娘还这么推三阻四,未免让人寒心。”
  一番话说得赵飞燕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蛇夫人得意地一笑,扬声道:“合德妹妹,你也来,咱们一起动手,免得娘娘吃痛。”
  两女一起伸手,将玉人臀肉扒得敞开,露出蝴蝶下方一只形如莲瓣的美穴。
  程宗扬阅美无数,亲眼目睹之下也不禁惊叹,赵飞燕私密部位的形状堪称完美,色泽红艳欲滴,没有半点杂色,娇娜柔美,隐约还散发着一股异香。
  “好美的浪穴,外面又白又嫩,里面红鲜鲜的,柔润得像要滴水一样呢。”
  蛇夫人回头笑道:“主子,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程宗扬二话不说,阳具沿着滑腻如脂的蜜腔长驱直入,龟头一震,便即破开鸾关,捅入皇后娘娘从未被人进入过的秘境深处。紧狭的蜜腔内,柔嫩而又多汁的蜜肉层层叠叠卷住阳具,犹如重门叠户,幽深无比。龟头穿行其中,仿佛被一张柔腻的小嘴含住,还不时伸出香舌来回卷动舔舐。
  身下的玉人虽然已非完璧,此时却像刚开苞的处子,被人深深楔入自己未经人事的处女地,禁不住发出丝丝痛叫。
  看到姊姊在那根大肉棒侵犯下,难以承受的婉转之态,赵合德感同身受,她半是安慰半是鼓励地劝说道:“姊姊莫怕,疼一会儿就好了。我被哥哥开苞的时候,一开始也很疼,我就乖乖忍着,让哥哥干我的小肉洞。虽然流了好多血,但后来没那么疼了。”
  “姊姊,我悄悄告诉你啊,上次哥哥就是在这里用我的。那次我一点都没有疼,还很开心。只不过哥哥太厉害了,我自己承受不住,最后蛇姊姊和江女傅也来帮我。”
  “你们……你们都……”赵飞燕娇喘着颤声道:“连江女傅也……”
  蛇夫人笑道:“江女傅年纪也不大,而且保养得好,身子白白嫩嫩的,不光是主子收用过,连我们姊姊也沾了光。”
  赵飞燕闭着眼睛,玉唇紧紧咬住红唇,喉咙深处却不时发出压抑的低叫,从鼻腔发出时,已经变成低低的呻吟。她鸾穴深处的秘径依然曲折狭紧,蜜汁却越涌越多,抽送时愈发顺畅,随着肉棒的进出,渐渐传出水声。
  程宗扬终于知道什么叫鸣鸾。赵飞燕的蜜穴内狭外紧,被他粗大的肉棒杵在穴口,淫液都被锁在穴内,里面水汪汪一片,尤其是龟头挤入鸾关,宛如榨汁一样,将满溢的淫液从重门叠户的秘径中挤出,发出一连串“叽叽咛咛”的声响,犹如鸾凤清鸣,连绵不绝。
  这一次意料之外的交合虽然出于一个误会,最后却是难得的淋漓尽致。第一次享受到鸣鸾仙体的程宗扬固然极尽欢畅,身下的玉人同样初次体会到真正的鱼水之欢,最初的痛楚过后,蜜穴淫水四溢,阴精尽出。意乱情迷之下,甚至主动扭动雪臀,让他在自己的九曲秘径中进得更深。
  伴随着欢畅的快感,丹田的异状也越发明显。那只气轮原本黑白掺杂,生死根吸收的杂气与真元混成一团,使得气轮膨胀臃肿,每次转动都像是随时会崩溃一样。若是以采补之术,用废几只鼎炉,也许能除尽杂气,但程宗扬狠不下这份心肠,只能用水磨工夫,慢慢消磨了。
  好在自己身边颇有几个资质上等的鼎炉,能消去不少杂气。此时进入赵飞燕体内,才发现她这个不谙修为的女子,鼎炉之佳丝毫不逊于合德的极品玉涡。阳具深入穴内,旋转的气轮随之偏转,混淆其间的杂气像是被吸引一样往气轮外围渗透,比起平常运功炼化的效率高出数倍。
  一口气干了小半个时辰,程宗扬终于挺身直入,阳精破关而出,在玉人体内剧烈地喷射起来。随着肉棒的喷射,那只蜜穴的穴口、鸾关、花心所在的宫口同时收紧,将精液尽数纳入穴内,涓滴不剩。
  赵合德扯过一条红绫,掩住姊姊的身子,将姊姊扶到榻上安歇。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赵飞燕玉容惨淡,一手掩着面孔,珠泪连串滚落。
  “姊姊……”
  赵飞燕闭着眼睛哽咽道:“你可知道错了吗?”
  赵合德慌忙道:“不是的,阿姊。”
  “今日之事,是你设计的是不是?”赵飞燕凄然道:“难怪要扯我来洗浴,还偏要分开──你何苦要害我?”
  “不是我。”赵合德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不能说……”
  “傻丫头,你为何要听旁人的话,污了姊姊的清白?你是要我死吗?”
  “不是的,姊姊。”赵合德连忙分辩道:“蛇姊姊说,这都是为你好。”
  “你在胡说什么?”
  “她说,姊姊身居深宫,没有家世依仗,更没有可靠的臣僚下属,天下这么大,想害姊姊的,成千上万,真心帮姊姊的,却只有程郎一个人。”
  “所以你就把姊姊出卖给了他?”赵飞燕痛惜地说道:“傻妹妹,程侯已然帮了姊姊许多,如今我身为皇后,待欣儿登基,便是太后。若要回报程侯,又有何难?可我以皇后之尊,行此苟且之事,只会让程侯看不起我……你!”
  “不会的!”赵合德连忙道:“哥哥不会那样的。蛇姊姊说,哥哥对自己的女人从来都极好的,何况姊姊那么漂亮……”
  “你那哥哥身边的漂亮女人还少吗?”赵飞燕打断她,“无论那些侍奴,还是卓教御、丹琉姑娘,都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何况还有那位紫姑娘──姊姊身居后位,何苦再自充下陈,以色事人?”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却是蛇夫人正用唇舌替主人清理下身,谁知刚舔舐几下,那根肉棒就又硬了起来。
  赵飞燕心头愈发堵得难受,低声道:“原本我与程侯份属君臣,如今上下易位,他该如何看我?你以为我会享尽宠爱,焉知姊姊不会沦为旁人的玩物?”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没有说清楚。”赵合德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蛇姊姊说,程郎身边有一个很坏很坏的人,姊姊也认识的,就是那个中行说。蛇姊姊说,他知道那个冒充我的昭仪怀了天子的孩儿,就起了坏心思,想害死姊姊和小天子,再害死哥哥,让那个昭仪肚子里的孩儿当天子。”
  “什么!”听到刘骜居然留下骨血,赵飞燕吃惊地张大眼睛。
  “还有,蛇姊姊悄悄告诉我,哥哥其实是阳武侯之子,只是阳武侯失去帝位,怕程郎被人暗害,才改名换姓。哥哥虽然未曾改回原姓,却是帝室嫡脉。而且,我在武皇帝陵亲眼看到……”
  赵合德在姊姊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赵飞燕愈发惊骇,“真龙降世?程侯通过了帝陵的血脉验证?那先帝……”
  赵合德一脸认真地说道:“是假的。”
  “天啊……”赵飞燕简直不敢相信。
  “那个冒充我的期姑娘现在好可怜,不会说话,也不会动。蛇姊姊说,那个中行说狡猾得很,万一被人知道她怀着假天子的孩子,会害了我们大家。可程郎又是个心肠好的,不想伤害她。蛇姊姊还说,与其让那个中行说阴谋得逞,不如让姊姊怀上程郎的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啊!”赵飞燕又羞又恼。
  “蛇姊姊说,等姊姊有了身子,可以对外宣称是那个假天子的遗腹子。既然程郎是帝室嫡脉,姊姊怀的孩子自然也是嫡脉,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帝位。蛇姊姊还说──”
  “别再说了……”
  赵合德坚持说道:“蛇姊姊说,定陶王再好,总不如姊姊亲生的──看看天子和吕太后就知道了。”
  “你……”赵飞燕心里乱纷纷的,看着一脸天真的妹妹,却无力再说什么。
  蛇夫人掀开帷帐,笑吟吟走了进来,“娘娘可好些了?”
  赵飞燕抿紧红唇,过了一会儿才道:“今日之事,我不会往外说,也请程侯就此忘却,只当未发生过──可好?”
  “不好。”蛇夫人道:“刘吕作乱,宫中危急,我家主子可是拼上性命来帮娘娘,娘娘一句话便就此了账?那怎么成呢?”
  “你──”赵飞燕道:“你想怎么样?”
  “娘娘有情,我家主子有意,”蛇夫人用诱惑的口吻道:“既然今日天公作美,赐下一段良缘,何不长长久久呢?”
  “程侯身边佳丽如云,难道还贪图我的姿色吗?”
  “娘娘太过谦了。娘娘的姿色绝世,任谁能不心动?要不然我家主子何必连命都不要,也要维护娘娘周全?”
  “程侯帮我,就是为此吗?”
  “娘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蛇夫人道:“娘娘总该知道,那位吕大司马早已放出话来,就等娘娘迁居北宫,便将娘娘送入永巷──娘娘不妨想想,若非我家主子舍命相护,娘娘当如何?说不定娘娘这时候正被那些阉奴按住手脚,让吕大司马享用呢。娘娘别以为这是危言耸听,他们连天子都敢杀,何况娘娘?”
  “程侯这么做,与吕氏又有何分别?”
  “吕家对娘娘恨之入骨,”蛇夫人毫不客气地说道:“若是娘娘落到他们手中,只怕被诸吕遍淫,尚不解其恨。至于我家主子,对娘娘可是一片真心。娘娘不妨想想,当日娘娘中毒,举世之间,能像我家主子一样为娘娘割腕的,能有几人?”
  赵飞燕目光变换。这世间男子,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自己的美色,可是肯为自己割腕的,普天之下,又有几人?
  唯有他一人而已。
  蛇夫人伏在榻侧,在赵飞燕耳边柔声道:“我家主子对娘娘爱慕已久,只是我家主子是个好人,平日觐见,总以礼相待。娘娘只怕还不知道,我家主子每次见过娘娘,回来干起奴婢都多出好几分力气呢。”
  赵飞燕满面飞红,禁不住用红纱遮住面孔,“夫君新丧,不祥之身……恕难从命。”
  “哎呦,娘娘真以为天子对娘娘有多少真心,还要为他守节?他不过是拿娘娘当幌子,好与太后争权夺利罢了。再说了,娘娘是正宫皇后,那刘骜只是个篡居帝位的假天子,我家主子可是真龙降世的武皇嫡脉,不信,娘娘可以问太后,她当时在场,可是亲眼目睹的。”
  又一次听到真龙降世,赵飞燕心思更乱了。
  蛇夫人掩口笑道:“险些忘了,娘娘身子里还有我家主子的鲜血呢。娘娘不妨想想,接纳过主子的真龙血脉,娘娘的身子是不是好了许多?”
  赵飞燕垂下目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自从接纳过他的鲜血之后,自己身体确实好了许多,即便寒冬时节,手脚也热热的。原本未曾留意的细节,此时一点一滴浮上心头,她心下已经信了七分。
  “我家主子怕汉国震荡,宁愿舍弃帝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才是真正的帝王胸怀。娘娘身为正宫皇后,不去服侍真龙,难道要给那个假天子守节吗?”
  赵飞燕心乱如麻,这边赵合德也拉住她的手,“姊姊,你一个人在宫里,我好害怕。让程郎来保护你好不好?”
  见赵飞燕不再作声,蛇夫人抿嘴一笑,起身道:“主子快来,娘娘已经应允了呢。”
  帷帐掀开,那个年轻而健壮男子迈步进来。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就那么赤裸着,显露出宽阔的胸膛,浑身肌肉分明,散发着逼人的雄性气息。
  赵飞燕像被烫到一样避开视线,用红绫遮住玉颊。她入宫之后,平日接触到的除了宫女,便是一帮满身阴气的阉奴,身边的正常男子只有一个刘骜。何曾见过如此充满阳刚之气的男性?她掩住面孔,心里慌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刚刚侵犯过自己的男子。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6:34

第二章、并蒂花开
  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红绫,缓慢却不容执拗地从她身上扯下。
  赵飞燕心乱如麻,手指一点一点松开。
  两具身体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的裸裎相对,彼此间再没有半点遮掩。
  看到那根刚喷射过的阳具,转瞬间又一次硬梆梆的怒勃而起,赵飞燕羞窘之余不免还有些惊讶。
  那个传说真龙降世的男子俯下身,双手撑在自己颈侧,含笑望着她的眼睛。
  赵飞燕玉颊越来越红,犹豫片刻,终于慢慢张开双腿,带着一丝羞涩的顺从,绽露出自己的秘处。
  “啊……”粗硬而火热的阳具纳入蜜穴,身下的玉人低低叫了一声。
  程宗扬笑道:“我和那个假天子,谁厉害?”
  赵飞燕羞声道:“……是你。”
  蛇夫人逗弄道:“他以前能插到哪里?这里吗?”她扶着阳具往里一送,龟头挤入蜜腔,顶住鸾关。
  “啊……再浅一些……”
  蛇夫人比量了一下,笑道:“还没有主子一半长呢。恭喜主子,娘娘里边都还是没人用过的新鲜货呢,娘娘不光被主子破了鸾关,里面的第一次也是给主子用了。”
  看着身下娇羞温婉的玉人,程宗扬心头一阵荡漾。虽然觐见过皇后多次,甚至方才还有了肌肤之亲,但此时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尽情观赏她的美色。赵飞燕名不虚传,果然是绝色,她身姿纤柔,此时刚洗浴过,不染脂粉,肌肤如冰似玉,晶莹而又柔润。小巧的唇瓣红嫩艳丽,宛若花瓣,随着她娇弱的低呻,更是呵气如兰,口齿生香。
  “啊……”赵飞燕一声低叫,眼角沁出泪花。
  程宗扬压下心底的怜惜,在她狭紧的秘径内越进越深,直到整根阳具尽根而入,才停下来。然后把阳具留在她体内,低头吻住她的红唇,用舌尖挑开她的玉齿,吮吸着卷住她的香舌。
  第一次被他以强硬的姿态从正面占有,与方才的感受完全不同。如果说方才被他从后面进入时,赵飞燕更多的是惊慌和被人强迫的屈辱,此时就只剩下满满的羞意和柔婉的顺从。
  接下来的两刻钟,赵飞燕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狂风骤雨,自己宛如巨浪中的一叶小舟,被他带着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时而飞上九霄,时而坠入深渊。接踵而至的巨浪使她无法呼吸,脑中阵阵眩晕,几乎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幻。
  鸾关新破,蜜穴宛若处子,交合之际,春潮四溢。恍惚间,赵飞燕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嫁的本就应该是他,而不是那个暴毙而亡的假天子。
  曾经的一切恍如前世,如今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程宗扬躺在皇后的凤榻上,手臂张开,一左一右将两个容颜倾城的姊妹花拥在臂间。两女侧身枕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头颈相偎,两张美艳无俦的娇靥有如明玉,姿容绝世,令人流连忘返。她们俩与郎君裸身相依,胸乳贴在郎君身上,随着呼吸柔柔起伏。还在郎君要求下,各自张开玉腿,夹住郎君的大腿。
  柔嫩而温润的蜜穴紧贴着郎君的身体,能感受到他腿上的热量透过玉户,一丝丝透入余痛未消的蜜腔深处,温暖着受创的嫩穴。
  赵飞燕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不仅在破了自己鸾关,大肆喷射之后,紧接着又从正面干到自己阴精尽泄,来了第二发。随后还拉来自己妹妹,又在合德的体内来了第三发,竟然还不显疲态,仍然一幅龙精虎猛,意犹未尽的模样。
  她原本以为世间男子都和那位假天子一般,可与程郎一比,相去不啻云泥。
  今日方知天下之大,何谓世间的大好男儿,更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云雨交欢的乐趣。此间之乐,足令人魂销,只是妙处难与君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合德在程宗扬耳边道:“卓教御什么时候入宫?我有些想她了。”
  “想她什么了?”
  “她上次教我的道法,我有的地方不大明白。”
  程宗扬敲了敲脑袋,转头对蛇夫人道:“卓美人儿不是在宫里吗?我都好几天没见着她了。”
  “卓奴被紫妈妈派去办事了。”
  “去哪儿办事?”
  “好像是去了秘境。”
  “去哪儿干嘛?”程宗扬道:“太危险了。”
  “是。奴婢回头问过妈妈,叫她回来。”
  蛇夫人说着话,一边给主人抹拭身体。
  赵飞燕惊讶地看到,被侍奴揩抹过后,他下身竟然又硬了起来,一副斗志昂扬,不可一世的样子。
  自从赵飞燕入宫服侍君王,在她记忆中,天子即使服过药,一夜两度春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他就像没有疲倦的时候一样,再看周围,除了自己,合德、蛇夫人、江女傅对这一幕都见怪不怪。赵飞燕不由得再次想起那个“真龙降世”的传言。
  忽然她耳朵一动,听见妹妹说道:“哥哥,你何时采我和姊姊的后庭?”
  赵飞燕一阵心惊肉跳,“合德,你在说什么?”
  “用后庭啊。”赵合德道:“我的后庭还没有被哥哥用过呢。”
  “这么腌臜的事,你……”
  “这么做不对吗?”赵合德天真中带着几分懵懂,“可蛇姊姊和江女傅的后庭,都被哥哥用过啊。不光她们,哥哥内宅的女人,也都让哥哥用过后庭啊。”
  赵飞燕很想告诉妹妹这么做不合礼法,即使天子,也是非礼勿行,行不得快意之事。这等羞耻背德的勾当,怎能……忽然臀后一紧,却是郎君张手握住她的臀肉,揽紧她的身体。
  赵飞燕低呼一声,那条肌肉分明的大腿贴在她股间,玉户被挤压着,传来令人震颤的触感。当一根手指没入滑腻的臀沟,按住那处从未有人碰触过的肛蕾,她再生不出一丝违抗的念头,只乖乖低下了头。
  程宗扬终于没有采摘姊妹俩的后庭娇花,倒不是无力再战,而是心有不忍。
  合德固然破体未久,飞燕同样是鸾关新破,梅开二度已是极限,鲜花虽美,终不能竭泽而渔,还是要好生滋养的。
  “这就要走吗?”见程宗扬坐起身,合德恋恋不舍地说道。
  “进宫这么久,再待下去该有人起疑了。”程宗扬说着,揽住她的腰,在她唇角吻了一口,“晚些我再来看你。”说着又揽过旁边的玉人,同样吻了一口,“还有你。”
  合德笑道:“下回可别认错了。”
  披香殿内,小天子坐在阮香凝怀里,一手还拉着她的衣角。在他面前,毛延寿正伏案挥毫,寥寥几笔,一个身材短小的侏儒便活灵活现地跃然纸上。小天子乌亮的眼珠盯着他的笔尖,看得聚精会神。孟舍人靠在柱子后面的熏炉旁,仰着头睡得正熟。他两腿箕张坐在地上,嘴巴大张着,一边打鼾,一边淌着口水,浑然不知自己被当作模特。
  在程宗扬看来,毛延寿虽然贪财了些,别的也无甚劣迹,一手丹青更是技艺超群,教导小天子绰绰有余,于是顺水推舟,把毛延寿送进帝师名单。
  此事对程宗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毛延寿来说,则不啻于天降洪福。他原本的志向只是入宫当个画师,结果不经意间攀附上程侯,一跃成为执笔丹青的帝王之师,毛延寿喜不自胜,对这位洪恩浩荡的主公更是感激得无以复加。
  见程宗扬过来,毛延寿连忙放下画笔,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末学见过君侯。”
  “不必多礼。”程宗扬摆了摆手,然后半蹲下身,对小天子温言询问几句。
  定陶王眼下尚未登基,但举止颇有帝王风范。程宗扬虽然忌惮他的黑魔海背景,但对这个小娃娃着实有几分喜欢。至于赵合德那番话,他压根儿没当真。自己一堆奴婢都没怀上,何况赵氏姊妹这对出了名不能生的?朱老头满心让帝位回归正统,有定陶王继位,也该满意了。
  离开寝宫,郑宾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这边程宗扬踏上车,他便抖起缰绳,驾车驶出宫门。敖润紧跑两步,飞身跃上车尾,一边将背后的铁弓擎在手中,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小心无大过。”敖润道:“尸山血海都过来了,总不能阴沟里翻船。”
  “紫姑娘呢?”
  “刚还在昭阳宫,还有曹太监。”
  “过去看看。”
  郑宾在前面应了一声,车马一路穿过阿阁、兰台,驶入昭阳宫内。昭阳殿前为天子招魂的灵幡尚在,宫室楼阁已然面目全非。昔日漫地铺设的红毯历经火焚刀砍,铁蹄践踏,破损得不成样子。被冲车撞塌的宫墙也没有来得及修补,只用锦障遮掩,外面看起来倒还光鲜,里面却是一片残垣断壁,满目疮痍。
  程宗扬刚下车站定,便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殿中残存的一根巨柱倾颓过来,一角的飞檐连同斗拱随之坍塌,溅起漫天尘土。
  紧接着废墟里传来一声尖亢的叫声,“找到了!找到了!”
  老太监灰头土脸地从满地碎瓦中爬起来,一手举着一只锦盒,叫道:“找到了!娘哎,累死老奴了。”
  中行说不阴不阳地说道:“行啊曹爷,还真下力气,连房子都扒了。”
  曹季兴没搭理他,乐颠颠过来报喜,结果扭头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影,“紫姑娘呢?”
  “被你埋了。”
  “哎呦!”曹季兴赶紧往废墟里冲。
  程宗扬忍不住道:“骗你呢。往上瞧。”
  曹季兴抬起头,只见小紫坐在摇摇欲坠的大殿顶上,一手托着下巴,正笑吟吟看着下面。
  “亲娘咧,那地方坐着多悬啊!”曹季兴道:“快下来!东西找着了!”
  曹季兴托起锦盒献宝,结果手上一轻,被程宗扬路过时顺手夺走。
  曹太监气得直拍大腿,程宗扬理都不理,径直跃上檐角,说道:“什么宝贝这是?”
  “龙槎星辰啊。”
  “你一直在找这个?这盒子……看起来有点眼熟。”程宗扬嘀咕一句,随手打开盒盖,结果里面空荡荡的,别说宝石,连根毛都没有。
  “老曹,是不是你把东西掏走了?”
  “天地良心啊!”曹季兴拍着大腿直叫屈,“东西你抢了也就算了,咋还端着屎盆子往奴才头上扣呢?”
  程宗扬把盒子倒过晃了半天,无奈道:“空的。”
  “糟糕,又没有找到。”小紫挑起唇角,笑吟吟道:“大笨瓜,你运气真不好。”
  “是你运气不好吧。”程宗扬拿着空盒准备一扔了之,想了想又收进怀里,“找不到就算了。过来抱抱。”
  小紫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然后皱了皱鼻子,“好啊,你又上了别的女人了。”
  “不会吧,这你都能闻出来?”
  “这个香味很特别……”小紫略一思忖,然后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程头儿,你好厉害呢,连皇后娘娘都不放过。”
  “还敢说我?”程宗扬虎着脸道:“老实说,今天这事是不是你干的吧?”
  “你猜。”
  “我一猜就是你!”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怎么会这么巧,正赶着我入宫的时候洗浴?没你的吩咐,那些奴婢敢这么乱来?死丫头,你太坏了吧!”
  小紫笑道:“人家就喜欢程头儿四处拈花惹草啊。这么好的鲜花,错过了好可惜呢。”
  “真的假的?”
  “你猜啰。”
  “我猜是假的。”
  “猜错啦。程头儿的女人越多,人家越开心。”小紫笑道:“这下连皇后娘娘也要叫人家妈妈了。还能给人家暖床。”
  “死丫头,合着我的后宫是给你开的?”
  小紫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不然个鬼啊。”程宗扬道:“今晚我就让你侍寝!”
  “好啊。今晚人家就陪程头儿好了。”
  “侯爷回来了。”
  侍奴打开门帘,一阵香馥的暖风扑面而来,驱走寒意。程宗扬张开双臂,奴婢过来替主人解下大氅,又取了热水盥洗。
  隔着纱帘望去,只见云如瑶一手执笔,一手拨打着算盘,她指尖抹过,象牙制成的珠子发出流水般悦耳的声响,数以百万计的数字在她指下跳动着,一笔一笔梳理得清清楚楚。雁儿、红玉等人在旁或是翻检簿册,或是誊抄账目,忙得不可开交。
  云如瑶清点完,雁儿也誊抄完毕。云如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雁儿取过印章,蘸满朱砂,钦在册上。
  云如瑶吩咐道:“这些给秦先生送去。”
  “是。”惊理捧起账册,从帐内出来。
  红玉斟了杯热茶,奉给女主人。云如瑶放下朱笔,揉了揉手腕,然后接过茶盏,浅浅饮了一口。
  “轮到奴婢了。”何漪莲笑道:“年关将近,奴婢那边人丁不少,眼下口粮都有些吃紧了。”
  云如瑶唤道:“雁儿,把东边第十七卷洛帮的账册取来。”
  雁儿起身取来账簿,翻开来,里面有一张用过印的册页。
  云如瑶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回洛帮上下出了不少力气,除了许诺过的钱粮,另外多加了两成。你来掌总,该赏的赏。”
  何漪莲喜出望外,“这下可好了。如今城里粮价已经涨了三四倍,奴婢正发愁怎么打这个饥荒,没想到夫人不但已经备好了,还多了两成。奴婢可要给夫人磕个头,多谢夫人恩典。”
  “这是洛帮该得的,用不着谢我。”云如瑶道:“你也知道的,夫君虽然封侯,到底根基太浅。洛都一半的货物都要靠洛水运输,是个要紧的关节,眼下你管着洛帮,洛帮稳住了,夫君才好放心。”
  “是。奴婢明白。”
  “去找程府丞吧。”罂粟女把册页递给她,笑道:“晚上记得过来,让侯爷再赏你一回。”
  何漪莲接过册页,笑着啐了她一口。出来时正撞见程宗扬,被他抱着摸了几把才放手。
  云丹琉白了他一眼,“大伙儿忙得要死要活,侯爷倒是轻闲,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程宗扬笑道:“你姑姑执掌内书房,比我强一百倍,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如瑶埋怨道:“夫君大人万事丢开不管,还来取笑我们。”
  程宗扬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这是有自知之明。你看啊,论起做事的勤勉精细,我不及程大哥,对吧?抽丝剥茧,化难为易,我不及秦会之;行事果决,处置分明,我不及班超;洞察人心,智计百出,我不及贾文和──蔡爷那种妖物咱们就不提了,论计数算账我也不比上瑶儿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让你们做事,别干出让程大哥这种实干派算计人心,贾文和这种阴谋家主管细务的荒唐事就行了。”
  云丹琉哼了一声,“说来说去,还不是我们当马拉车,你来坐车?”
  “来啊!把大小姐这匹大白马牵过来,让本侯骑一回。”
  几人笑闹片刻,惊理抱着一堆书契进来,却是舞都周边,当初划定的一系列沿河土地,此时已经初步清点过田亩,与官府立好文契。
  云丹琉有些惊讶,“舞都的差事办这么快?别的地方有些连案牍还都没接到呢,他们可就办完了?”
  云如瑶道:“舞都是夫君大人的封地,那些官吏自然要卖力些了。”
  “这个我知道。”程宗扬道:“封侯的诏命之前,朝廷已经下诏征辟眭弘为舞都太守──说是给朱老头的,他能不卖力吗?”
  云如瑶笑道:“既然如此,这些就由商会的人打理吧。”
  惊理道:“不知该如何处置?”
  “先支一批款项,召募人手勘察一遍。一是河道水文,二是地理道路,三是人口出产。”
  “舞阳河下游这一处最要紧。”云丹琉挑出一份书契,“我在晴州听水手说起过,以前海船能直接驶到此处。后来舞都易手,生意凋敝,再加上泥沙淤积,才断了航路。若能通航,船只可由此直接出海。”
  几人开始商量如何招募民伕,疏浚河道,修建码头,恢复通航。程宗扬在旁听了片刻,悄悄从书房出来,吩咐红玉去送些点心、茶水,然后叫上阮香琳,穿过廊桥,前往湖心岛。
  阮香凝入宫陪伴天子,义姁被小紫叫走,小楼里只剩下一个不言不笑,也不能动的友通期。程宗扬过来探视一眼,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然后来到楼上静室,嘱咐阮香琳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除了死丫头。
  卓美人儿不在,只好暂时让阮香琳护法。大家都有事在忙,自己也不能整日闲着了。程宗扬关上静室房门,然后盘膝坐下,气沉丹田,缓缓展开内视。
  丹田内的空间几乎被膨胀的气轮充满,此时的气轮不再是浑然一体,而是隐约显露出分层轮廓,仿佛伸出几条旋臂,已经可称之气旋。灰黑色的杂气与莹白色的光点掺杂交错,绕着气旋的核心缓慢旋转。程宗扬敛息凝神,按照九阳神功的功法,缓缓催动气轮,开始炼化杂气。
  真气接连运行两个周天,等程宗扬睁开眼睛,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他张口呼一口灰蒙蒙的寒气,收功止息,眉头不由皱紧。
  丹田的情况很不乐观。洛都之乱,两宫死者逾万,自己所在的长秋宫又是各方角逐的主战场,吸纳的死气难以数计,而且里面鱼龙混杂,数以千计的军卒、武者、死士、门客、雇佣的杀手,还有身怀异术的方士、兽蛮武者,甚至还有几个修为诡秘的大和尚,使得丹田内的气息杂乱不堪。
  他试着用太一经引导那些杂气,结果不到半炷香时间,无数负面情绪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恐惧、仇恨、愤怒、内疚、悲伤、饥饿、杀戮……汇聚成毁灭一切的疯狂冲动,险些让他迷失其中。
  无奈之下,程宗扬只能重新运转九阳神功,将杂气逐一炼化。炼化过的杂气融入气海,修为又略深少许,可距离六级通幽境的关隘也更近了一分。
  他估算了一下,如果要把这些杂气全部炼化,别说突破六级通幽境的关隘,就是达到六级中阶都轻而易举。问题是炼化的速度实在太慢。自己全力运功,想把这些杂气炼化完,恐怕一万个时辰都打不住。自己每天拿出五个时辰修炼,也得六年。即使用房中术,阴阳相济,效率提升一倍,起码也得交合五千次。也就是说,就算自己像种马一样一天五次,也得日御五女,持续三年。
  如果都换成飞燕、合德、如瑶、丹琉那样的上品鼎炉,至少也得一千五百次以上。在不伤身体的情形下,每天让她们泄身一次,采其阴精,一个月二十次,一年下来,一个人最多也不到三百次。也就是说,自己想在一年内炼化完所有杂气,起码得六个上品鼎炉日夜服侍。少一个上品的,就得两个中品的来凑,折算下来数字更恐怖。真要这么玩,自己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了,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全用上也不一定够。
  若是放缓速度,一天一两个也未尝不可,问题是自己丹田的气旋未必能等那么久。如今自己真元满溢,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气海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失控崩溃。一旦失控,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道消身死。与其如此,还不如牡丹花下死,作个风流鬼。
  这会儿程宗扬倒是理解死丫头为什么要把赵飞燕推给自己,鼎炉易得,上品难寻,多一只上品鼎炉,自己就多了一分保命的可能。
  一丝清香飘入鼻中,接着一双温凉的小手按在额角。小紫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道:“大笨瓜,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走。”
  “去舞都吗?”
  “没错。贾文和说我现在应该以退为进,暂时避避风头,专心把舞都经营起来。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过……”
  “不过程头儿若是这么走了,亲亲的皇后娘娘怎么办呢?”小紫道:“总不好把皇后娘娘打包带走,没事就干干她的小穴,听她的鸣鸾给你唱歌。”
  “你个死丫头……”程宗扬无奈地说道。
  “其实也好办──你让情奴扮成皇后娘娘好了。”
  “那太后呢?”
  “杀了吧。”小紫道:“反正程头儿是正人君子,不想干她。对外就说太后驾崩了。”
  “咳咳咳!”
  “大笨瓜。”小紫笑道:“你不想干就给我好了。她还是处女呢,给太后娘娘破处,肯定很有趣。”
  “死丫头,这你都跟我抢?”
  “免得浪费啰。你要不想动手呢,我就给她来个先奸后杀,保证你前脚走,后脚就给她出殡。”
  程宗扬抱住小紫,按在地上,喝斥道:“越说越不成话了!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程头儿,你要强奸我吗?”小紫可怜兮兮地说道:“人家还没有长大。等人家大一点,再给你干好不好?”
  “干!死丫头,不许用这种口吻说话。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小心我一个按捺不住,把你就地正法了。”
  “不要,程头儿那么大,会干死我的……”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6:44

第三章、终有别时
  明知道死丫头是在逗自己,可眼前的少女颦着秀眉,美目泫然欲滴,一番楚楚可怜的娇态,还是让程宗扬心头狠狠动了一下。尤其是那张姣美无瑕的俏脸,比起自己见过最完美的珠宝还要精致,程宗扬丝毫不怀疑,即使把她的面孔全遮起来,只露出那个小巧而又莹润的下巴,也能美得颠倒众生。
  拉扯间,小紫暗紫色的衣襟松开,露出颈下一抹莹白的肌肤,如兰的香气带着少女的体温,从衣襟间散发出来,丝丝缕缕飘入鼻端,使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拔。
  就在这时,小紫的玉颊泛起一抹羞色,恰到好处的红了起来。那张精美得让人不敢触摸的玉脸仿佛染上一抹艳色,刹那间变得活色生香,艳光四射。
  程宗扬呼吸猛然变得粗重起来,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小紫腹上,深深地呼吸了一记,然后张口咬住她的衣带,用牙齿将她的衣带扯开。
  小紫玉颊绯红,任由他扯开自己的衣裙,拽下自己的亵裤,然后俯下身,怒涨的阳具对着自己腿间,作势欲刺。
  小紫咬住唇瓣,乖乖分开双腿,微微抬起下体,摆好姿势,配合他的插入。
  程宗扬凶巴巴说道:“我真要插进去了啊!”
  小紫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是说真的!”
  “嗯。”小紫乖乖道:“人家会忍住的。”
  程宗扬无奈地放开手,“死丫头,都吓不住你了。”
  小紫作了个鬼脸,笑道:“你连人家内裤都没脱,还想吓唬人。”
  “我怕脱了就真忍不住了。”程宗扬说着,在她大腿根上亲了一口,“快点长大吧。”
  嗅着少女肌肤上的女儿香,程宗扬忽然间心里一动,冒出一个念头,“死丫头,我突然有个想法……”
  小紫笑吟吟道:“大笨瓜,你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
  “我不干!”
  “干一下嘛。”程宗扬哄劝道:“保证一点都不痛。”
  “不要!”
  “试一下好不好?你要觉得痛,我就不进去,只在外面蹭蹭。”
  “你个大骗子。我才不信。”
  “骗你是小狗……”
  程宗扬那点念头最终也没能得逞。好在晚膳时众人掷骰为戏,云大小姐不幸掷出一个“玉树流光照后庭”,刚开苞不久的后庭再遭荼毒,被夫君大人架起双腿,从正面干进屁眼儿。云丹琉挣扎不过,只好任由他搂住自己的屁股,在自己肛中舞弄了一回。
  一顿晚膳直吃到亥初时分,席间群芳争艳,妙态横生。散席后宝钿委地,罗衣四散,一众奉餐佐酒的侍姬玉体交陈,疲不能兴。程宗扬本来不大喜欢饮酒,这会儿却觉得酒色怡人果然很有道理,即便没喝多少酒,此时也有了些醉意。
  荒唐之后,程宗扬没有与妻妾相拥而眠,而是回到静室,潜心修炼。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人影攀上舞阳侯府的高墙,鬼鬼祟祟伸头看了一圈,然后扛着一只半人高的蒲包翻进府内。
  剧孟正在庭院中健体,他双腿残缺,只靠着仅剩的几根手指支撑,一五一十地做着伏地挺身。见那人从墙上跳下,剧孟双手一推,翻身落回软榻,一边拿着手巾擦汗,一边奇道:“作贼呢你这是?”
  “你那狗嘴就吐不出象牙。”赵充国一侧肩,蒲包“篷”的一声闷响落在地上,渗出一滩血水。
  “老斯跟卢五不是要走吗?我弄点吃食,给他们带上。”
  “那你用不着翻墙啊。”
  “我不是怕别人瞧见吗?”
  “这可是个大家伙。”剧孟道:“什么玩意儿?”
  赵充国扯开蒲包,小声道:“麋鹿!我昨晚刚弄的新鲜货,足足有三四百斤呢。”
  “你摸到上林苑去了?御苑里的麋鹿你都敢偷?”
  “我这不是穷吗?不摸点咋整?”赵充国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拔出短刀,切下鹿角,“这麋茸可是好东西,补肾!便宜你了,接着!”
  “我还用补肾?”剧孟嗤笑一声,抬手接过麋茸,递给旁边的侍婢,“切片啊。”
  院门推开,一个声音道:“剧大哥这么早就起了?哎,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让人瞧见了吗?”赵充国嘀咕一声,转过头来,那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他颠颠的捧着另一只麋茸上前,“侯爷,这是老赵孝敬你的。补肾、壮阳,好东西!”
  程宗扬听到这个就头大,“别!我用不着!”
  “瞧你说的。哪个男人不得补啊?不是老赵说啊,男人补肾,那是一辈子的事。拿着!拿着!”
  “无事献殷勤,你不会又打算挖我墙角吧?”
  “我跟班兄弟谈得投缘!哪儿就挖了?来来来,我给侯爷包起来。”
  卢景披着一件破衣裳靠在门边,笑骂道:“一份礼送三遍,抠死你!”
  “还不是穷闹的?”赵充国道:“我都喝了半个月的西北风了──连放屁都没个屎味。”
  剧孟把手巾扔到他脸上,“闭嘴吧!”
  “四哥,”程宗扬对斯明信道:“真要走?”
  斯明信点了点头。
  “那颗赤阳圣果──”斯明信还没开口,卢景便打断他,“我这点破伤用的着吗?那果子你留着,要紧的时候能换一条命。”
  卢景的伤势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轻松,如果单是外伤倒也罢了,以他的修为,即使肺部贯通,也没有大碍。但他内伤极重,受创的经脉一直没有恢复,这会儿已经不能再拖下去,需要尽快回江州休养。
  卢景道:“上次说的事,已经托人给你办了,这几天就有信。”
  “那可多谢五哥了。”
  “别谢我,是老四跟老赵的人情。”
  “都得谢,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那小子才好了。”
  庭院里已经备好车马,鹏翼社兄弟挑出来几匹最好的驭马,一辆最结实宽敞的大车,车前的驭手乃是王孟。
  郭解死后,王孟整个人就消沉下来,整日郁郁寡欢。赵充国极力邀他从军,他也没什么兴致。最后还是剧孟拍板,让他去江州散散心,会会天下豪杰,看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
  赵充国把那只从上林苑盗猎来的麋鹿扔到车里,又塞坛酒进去,一边眼巴巴道:“小孟子,跟哥哥到塞北逛逛呗,一大帮兄弟呢,可就等你了啊。”
  “滚!滚!滚!”剧孟把他赶开。
  程宗扬将一只木箱放到车内,伸手拍了拍,“东西都在里面。”
  箱里装的是从秘境找到的岳帅遗物,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每一件对星月湖大营的兄弟而言都意义非凡。斯明信将木箱收好,然后一摆手,袖中飞出一只银白的物体,却是那只摄像机。
  程宗扬差点儿都把这只摄像机忘了,没想到四哥一直带在身上。
  斯明信的声音传进耳内,“有空看看。”
  “好。”
  延香抱着小郭靖过来,与诸位叔叔告别。小家伙刚醒不久,迷迷糊糊地看着众人。
  卢景接过来晃了晃,“这小家伙,够壮实的。将来又是一条好汉!”
  小郭靖清醒了一点,伸手去抓王孟的佩剑。王孟把剑柄放在他手里,握着他的小手,做了几个斩刺的动作,逗得郭靖格格直笑。
  斯明信接过郭靖,冷漠的面孔也柔和了许多。
  “走了。”卢景招呼一声,登上大车,朝车里的老头踢了一脚,“往里边挪挪。”
  “哎哎。”魏甘往里边挪了挪,眨巴着眼睛道:“咱们这是……”
  卢景白眼一翻,吓唬道:“甭废话!”
  “哎哎。”魏甘识趣的不再多说。
  王孟扬手挥鞭,在空中虚击一记,拉车的两匹健马同时迈步。
  程宗扬与剧孟、赵充国等人一直送出十余里,方才各道珍重,挥手作别。
  他们顺便带走了魏甘。魏老夫子以阶下囚的身份在地牢待了那么久,程宗扬也头疼怎么处置,魏甘不过黑魔海招揽的小卒子,没犯过什么了不得的死罪,杀了未免过分,留下又没什么用处,放走更不可能。索性交给孟老大,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再榨出些线索来。
  斯明信等人不是第一批离开的,两日前,哈米蚩、阿合马、青面兽便带着投奔程氏商会的兽蛮人先行离开。
  在京师重地突然出现大批兽蛮人,少不得会招人眼目,何况他们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一帮漏网的兽蛮贼党,只要露面就会招来官军围剿。最后阿合马这位兽蛮人中的智者出了个主意,让一众兽蛮人戴上铁镣,打着舞阳侯府的旗号,备齐了通关的文书,以舞阳侯府奴仆的名义前往舞都。
  让人没想到的是,蔡敬仲居然对此事极为热情,自告奋勇充当领队,理由是全是兽蛮人,不好解释。
  刚送别斯四哥,紧接着又送走一批兄弟。
  洛都之乱后,宫中人手奇缺,赵皇后父兄失去音讯,几位中常侍不得不向程侯求援。事关赵飞燕与合德的家人,程宗扬不可能坐视不理,便让匡仲玉带几名兄弟过去帮忙。双方商量之后,准备分成两路,明里由宫中派出几名内侍作为使者,招摇过市,另一路则由唐衡亲自带队,暗中随行。
  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化妆成行商,唐衡扮成掌柜,匡仲玉充当账房先生,其余兄弟打扮成随行的伙计和护卫,一起由舞阳侯府出发,避开宫中的眼线。
  匡仲玉是老江湖了,星月湖大营四散那些年,老匡全靠着一张嘴走南闯北,有他坐镇,程宗扬自然放心。不过临行时还是拉住匡仲玉私下叮嘱几句:赵国丈的下落固然要紧,兄弟们的性命更要紧,宁肯找不到,也别出事。
  接连走了几拨人,府中几乎空了一半。可这还没完,匡仲玉等人走后不久,吴三桂和余下的兄弟们也分头奔赴各地,接手各地官府移交的码头、田地。
  人手少了一多半,事情却多了数倍。舞阳侯开府建牙,一众属下忙得足不点地。侯府名下的产业要整合,各方关系要打点,光凭侯府目前的人手根本忙不过来。程郑、秦桧、班超等人一起上阵,连王蕙和贾文和也参与进来,再加上长于计财的云如瑶主持中馈,才勉强周转起来。
  人手不足,内宅一众侍奴也没闲着,云如瑶量才使用,给云丹琉、雁儿、惊理、罂粟女、何漪莲、红玉等人都安排了差事,或是审核账目,或是整理案牍,或者传递消息,每日进进出出,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程宗扬倒是不忙,可接连送走几拔人,心情也难免有些低落。他在府里走了一圈,看着敖润、冯源、刘诏、高智商、富安等人全都忙得团团转,不禁暗觉惭愧。
  就在这天下午,一则流言传入程宗扬耳中。有人放出风声,称天子迟迟不能登基,是因为某人心怀不轨,只是忌惮于诸侯皆在,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诸侯还国,那位新贵只怕便会悍然自立为帝。
  程宗扬听到这消息,差点儿没气个倒仰。自己早就盼着天子登基,好拍拍屁股走人,结果被人劈头盖脸泼了盆污水。更混账的是这则谣言还故意挑拨诸侯,生生给自己树起一堆敌人,居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气恼之下,程宗扬根本没发觉这则谣言就是从自己府里传出去的,编造谣言的不是旁人,就是中行说那混账。
  当晚,程宗扬叫来秦桧。与奸臣兄闭门一番长谈,程宗扬随即亲手写了一封奏表,连夜递入宫中。
  次日一早,舞阳侯请回封地就藩的上表被宫中封还。长秋宫同时下诏,赏赐舞阳侯车马、舆服、鼓吹、甲士。
  前来传诏的是单超,他伤势未愈,面如金纸。念完诏书,他伏地拜倒,“大乱方定,天子尚未登基,程侯安能远离京师?”
  “你伤还没好呢,坐下说。”程宗扬让人给单超看座,一边道:“我本来想等天子登基再走,可这都多久了?崇德殿还没修好?”
  “殿基受损,全部修复只怕还需月余。”
  “那能等得了吗?国不可一日无君,定陶王不登基,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侯爷说的是。只是……”单超目视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程宗扬原以为他也是听到流言,才来动问。此时看到他的神色,不由心下大奇,“老单,你有话直说,用不着这么看我吧?”
  单超心一横,开口说道:“宫中传言,先帝驾崩,留有一遗腹子。”
  程宗扬目光转冷,寒声道:“谁说的?先帝在时尚未有子,驾崩了反而有一遗腹子,在哪儿呢?”
  “自然是在宫中。”
  程宗扬怔了一下,他还以为友期通有孕的事走漏了风声,可单超这话头,听起来可不大对啊。
  望着单超意味深长的眼神,程宗扬终于明白过来,惭愧之余,不由得一阵心虚。他一手遮脸,打了个哈哈,“这个……谣传吧?”
  “定陶王虽有帝王之姿,其养母底细毕竟不干净。”单超道:“先帝若有苗裔,当是社稷之幸。”
  单超其实不擅言辞,这几句话说得干巴巴的,颇为生硬,但也正因此,才更显出他主意已定,同样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比八面玲珑,不过不失的徐璜、唐衡显得更有力度。
  程宗扬突然对赵飞燕生出一丝同情,她身为皇后,却被自家妹妹设计,失身于下臣,身边的女傅、婢女都是帮凶不说,连手下一班奴才也盼着她能怀上臣子的种。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利益,却没有人在乎过她的尊严。
  程宗扬沉默良久,然后道:“送客。”
  单超伏地再拜,“侯爷三思!”
  程宗扬摆了摆手,没有作答。
  回到内室,程宗扬一肚子的牢骚,“都是你的主意。这下好了,连宫里的太监都知道了,全都盯上赵皇后,盼着她能跟我勾搭成孕。单超他们这么快就得了信,是你放出去的风声吧?”
  小紫一点都不怕他,“谁让你在宫里待那么久,瞎子也能看出苗头来。”
  程宗扬长叹一声,可不是嘛,自己一个外臣,入宫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任谁都会心下起疑,何况赵皇后名声在外,单超等人哪里用得着旁人点拨,自己就闻风而动了。这回来的是单超,而不是徐璜或者唐衡,多半他们都知道这是个会死人的差事,就撺掇着这个不怕死的出头了。
  “大笨瓜,你挡住我的光了。”
  程宗扬这才注意到一个女子伏在席上,她上衣褪去,露出一截光滑的背脊,上面长长短短,插着十几枚银针。
  小紫一手按在她背后的穴位上,感受她行气的状况,一手拈着银针,沿着经脉刺下。
  “这是谁?”程宗扬有些纳闷,自己不是吹,内宅哪个女子的身子自己没见过?可这个看起来居然有点眼生。
  小紫玉指一点针尾,那女子低叫一声,抬起脸来,却是义姁。
  “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武穆秘籍啊。可惜她资质太差,现在还没有过第二层,只好帮她打通经脉了。”小紫收针道:“起来吧。”
  义姁坐起身,背对着两人穿好衣物,然后才转过身来。
  程宗扬不由“咦”了一声。义姁也是容貌过人的大美女,但平常总板着脸,平添了几分老气。此时刚运过功,玉颊柔润,看上去比以往倒是多几分娇艳。
  “这秘籍上的功法真能驻容养颜?”
  “程头儿要是觉得好,就让她们都练好了。”
  “千万别,万一练死了呢?”
  “那就做成尸妓。”小紫挑起义姁的下巴,“好不好?”
  义姁不动声色,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白。
  “先出去,我有话跟你紫妈妈说。”
  程宗扬把义姁赶走,然后关上门,“四哥五哥走了,老匡、长伯那一帮也走了。程大哥、会之他们出门的出门,办事的办事,我昨天逛了一圈,这么大一座府邸,硬没几个活人。”
  “宫里不是赏赐给你鼓吹和甲士了吗?”
  “宫里头能用的人比我还缺,不能用的宫里敢给我也不敢留。就是给了个名义,让我自己召募呢。”
  “让皇后娘娘赏你些宫女呗。”
  “你敢要吗?”
  “敢啊。”
  “好吧好吧,你敢要我也不要。”程宗扬道:“我已经决定了。等天子登基我们就走,先去舞都,把封地拿到手,安置完我们就南下,从云水回建康。祁远一直在那边,这么久没见,我也有些想他了。顺便把晋国的生意打理一番。然后再一起回江州。我和如瑶成亲的事,还没有告诉孟老大他们……”
  “你是怕霜姊姊知道吧。”
  程宗扬咳了一声,“我给她,还有你,各留了一个正妻的位子。”
  “我不要。”
  “不要也给你留着。”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啊。”
  “啥?”
  “鹏翼社已经把你成亲的事飞鸽传书到江州了。”
  “……我要在江州再结一回亲,会不会挨孟老大的打?”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要挺住啊。”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我本来还想去南荒一趟,接凝羽回来。顺便看看武二那厮,是不是真去花苗当上门女婿了。”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程宗扬抱住小紫,“刚遇见你的时候,我还一无所有,你就跟着我。现在我娶了妻,封了侯,有了遍及各地的产业,总算不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感觉反而没有从前那么自在。如瑶身子弱,受不得远途跋涉,各地的产业也要打理,到时候她留在舞都,执掌汉国的生意,丹琉多半会陪着她。能跟我一起行走四方的,还是只有你了。”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说得好可怜哦。”
  “死丫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占住一个地方就想长长久久,小富即安。”程宗扬道:“一开始我是想住在建康,所以买了宅院,兴建临江楼,准备在那边长长久久地待下去。后来小狐狸拿下江州,我又想在江州长住,毕竟是和星月湖大营的兄弟一起打下来的。等到了临安,拿到武穆王府,我又想在临安定居。临安气候温暖,风物上佳,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地方。可现在突然有了舞都,再看那些地方,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建康和临安都不如舞都吗?”
  “论街市繁华,人物风流,建康和临安当然是远胜。若论上下齐心,人所同欲,江州更是远远超过舞都。但是放在六朝来看,这些地方彼此相距太远,反而舞都的位置更合适。”
  “所以你又想住在舞都了?”
  “是啊。舞都差不多位于六朝的中心,距离建康、江州和临安的路程大致相等。西去唐国,东往晴州,通过云水的航路也很方便。而且我现在封了侯,只要赵皇后不倒台,就不用担心削夺封地。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传至子孙,世袭为侯。所以我那个小富即安的毛病又犯了,拿到一个地方就不想放手。”
  “不管你住在哪儿,都不许把我丢掉。”
  程宗扬心头微荡,拥住怀中香软的玉体,朝她的唇瓣吻了下去。
  到了中午,几名内侍登门,恭喜地邀请程侯入宫,对各殿的修复事宜加以指点,被程宗扬以身为外臣,不应干涉内事婉言谢绝。
  一整天没等到程侯入宫,当晚徐璜让人带话过来,提醒说既然宫里已经下诏挽留,程侯身为臣子,理当入宫谢恩,这会儿天色未晚,时辰倒是正合适。
  程宗扬本来打算入宫一趟,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打起了退堂鼓。徐璜他们现在巴不得自己入宫,可自己这么一趟一趟往宫里跑,估计要不了几天,外面的小册子就会再多出一段不堪入目的宫廷秘辛。就算程宗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糟蹋赵皇后的名誉。
  对着来人,程宗扬只说了两个字:“不去。”就把人打发走了。
  程宗扬回到内室,只见众女都看着他笑。
  云如瑶笑道:“夫君大人真的不去?”
  “肯定是骗人的。”云丹琉道:“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想去呢。”
  程宗扬坐下来,抄起木箸敲了敲餐盘,“吃饭!吃饭!这鱼烧得不错,是琳儿烧的?”
  阮香琳笑道:“是夫人亲手做的。”
  程宗扬大赞道:“怪不得这么好吃!”
  云如瑶笑道:“被侯爷一夸,妾身好开心呢。”
  其乐融融地用完晚膳,云如瑶取来一件外衣。程宗扬道:“干嘛?赶我出门啊?”
  “正事要紧,”云如瑶道:“妾身岂是不辨轻重之流?”
  “你别看那些内侍一趟一趟的跑,好像有什么事似的,宫里真要有事,那些侍奴早该传话回来了。”
  “你啊。那位虽然贵为皇后,到底是女子,难道让她主动开口,把侯爷请进宫去?”云如瑶将外衣披到他肩上,小声道:“刚吃到口里,就这么冷落人家,一连两天不闻不问不说,还上书辞行,夫君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人家的心吗?”
  程宗扬看了看云丹琉。云丹琉抬了抬下巴,挑衅地说道:“怎么?要我陪侯爷一起去吗?”
  “别。你们要去,她该害羞了。”程宗扬套上衣物,“怎么是水靠?”
  云丹琉道:“都这时候了,侯爷还要光明正大的入宫吗?钻地道去吧。”
  “秘道不是被淹了吗?”
  云丹琉抢白道:“要不给你水靠呢?”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6:56

第四章、玉漏相催
  灌入秘道的湖水已经退去,只剩下一些低洼处还有未排空的积水,但在出口处,积水一度深至胸部,穿的水靠倒是派上了用场。
  程宗扬从结着薄冰的水中爬出来,抖去衣上的水迹,解开秘道出口设下的示警禁制,略费了些手脚,便进入长秋宫。
  夜间的宫禁愈发冷清,空荡荡仿佛没有人迹。程宗扬收敛身形,悄无声息地往寝宫掠去。距离那个美妙的误会已有两日,想起当日的旖旎,他仍不禁怦然心动。且不说赵氏姊妹的美貌在自己佳丽如云的内宅也没有多少比得过,单是赵飞燕的身份,就足够诱惑:正宫皇后,新寡的少妇,声名狼藉的红颜祸水,丽色倾城的绝代尤物……
  程宗扬脚步忽然一缓,停了下来。
  殿后绘着凤纹的丹墀之上,一个俏丽的身影席地而坐,双手抱膝,斜倚着石栏,仰首望着夜空一弯寒月。
  她衣衫单薄,只在肩上披了一条黑色的貂皮披肩,那双美目全无神采,目光空蒙如雾,淡淡的月光洒在身上,如水般触肤生寒。
  她轻轻呼了口气,然后低下头,将脸埋在臂间,乌亮的秀发从肩头滑落,一直垂到冰凉的石阶上。
  忽然身体一轻,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赵飞燕惊恐地抬起眼,耳边传来一声喝斥,“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出病来!”
  程宗扬揽住赵飞燕,身形一晃,掠入殿内。
  殿内的熏炉烧得正旺,巨大的屏风后垂着纱帐,隐约能看到凤榻一角,赵合德拥着锦衾,睡得正熟。大殿另一端垂着两道珠帘,阮香凝侧身揽着小天子,同样已经入睡。
  程宗扬没有惊动她们,拥着赵飞燕在炉旁坐下,然后脱下水靠,解开外衣,将赵飞燕拥在臂间。
  赵飞燕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娇躯一片冰凉,这时被程宗扬拥在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傻啊,穿这么薄还跑到外边?”
  “我……”赵飞燕玉颊冰凉,牙关冻得发僵,过了会儿才勉强说道:“我睡不着……”
  程宗扬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用掌心暖着,“你这是何苦呢?万一生病怎么得了?今天当值是谁?怎么不照看着你?”
  “她们都睡着了。我……我出去透透气……”赵飞燕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天子驾崩,太后失势,整个汉廷的防卫力量全放在长秋宫,卫尉、期门、内侍,内外围了数重,今晚当值的罂奴多半又偷懒了。
  程宗扬看着她,忽然道:“是不是接到我的奏表,以为我是个负心贼,占够了便宜就要跑路?”
  赵飞燕羞窘地低下头,那份奏折确实让她方寸大乱,虽然妹妹和罂粟女都说并非如此,她仍然难解忧虑,辗转难眠。
  天子驾崩,她如今唯一能倚仗的唯有程侯,若是程侯也走了,自己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再无人可以依靠。
  “这你可想错了。”程宗扬从背后拥着她,将她双手合在掌心,在她耳边小声道:“你的便宜,我还没占够呢。”
  听到这样“无赖”的话语,赵飞燕霎时面红过耳,一股被人轻薄的羞恼涌上心头,但与此同时,心底无来由地微微一松,满心的忧虑和纠结似乎无形中化解了一丝。无论如何,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那双手掌温暖而有力,冰凉的手指传来丝丝热气,寒意渐去。赵飞燕双腿并在一处,斜着身靠在他怀中,身子仿佛沐浴在阳春三月的阳光下,暖洋洋的。忽然脚上一热,那只手扯下罗袜,将自己的脚掌握在手中。一股酥麻的热流透体而入,赵飞燕禁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这么凉,跟冰块一样……”
  程宗扬手掌摩挲着那双纤足,洁白的脚趾如冰似玉,小巧的足弓绵软娇柔,盈盈一握,精致得如同白玉雕成一般。
  赵飞燕紧紧闭着眼睛,白美的玉足被他握在手中,那双手如此灼热,每次触摸都带来一丝震颤。她呼吸变得散乱,身子越来越热……
  “徐璜他们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赵飞燕从迷乱中回过神来,“你……你如何知道?”
  “他们找我去了。”
  “他们说,天子之位本应该是阳武侯的。”赵飞燕小声道:“因为阳武侯不肯娶吕氏女,帝位才被旁支入继。也正是因此,入继的三位天子都是暴毙而亡,不得善终。”
  “他们还真敢说。这是知道太后拿他们没办法了。”
  “他们还说,天子驾崩,就是因为天子不是太后亲生的,因为立后和大司马的事,惹恼了吕氏。”
  “这个他们还真没说错。”
  赵飞燕吸了口气,“他们说,定陶王也不是我亲生的……”
  徐璜等人原本对拥立定陶王并无异议,但自从盛姬的身份外泄之后,他们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到现在,赵飞燕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忌惮。那位阳武侯,不也是黑魔海的坏人吗?
  她的话没说完,但程宗扬听出话中的意思,“所以他们劝说你生一个,来当天子?”
  赵飞燕玉颊泛红。徐璜劝说时,其实暗示她们姊妹一同服侍,最好能一同怀上,也好多个生男的机会。但这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当他们放屁好了。”
  赵飞燕“扑嗤”笑了一声,她出身寒门,对这种粗话并不陌生,但自从入宫之后,每日循规蹈矩,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市井味的话语。
  “我只问你,你自己呢?愿意吗?”
  赵飞燕怔了一下,“我?”
  “当然了,生孩子是你的事,跟那些奴才有个鸟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
  程宗扬奇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赵飞燕低下头,小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听你的便是。”
  程宗扬明白过来,她并不是故意推辞,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从养女到歌伎,再到皇后,身份虽然在变,可她从来没有作过主。程宗扬怜意大起,“别害怕,这其实很简单。比如说,你觉得定陶王那孩子怎么样?”
  “欣儿很乖,身世也很可怜……”赵飞燕小声道:“我不想他受委屈。”
  “意思是你想让他当天子,对吧?”
  赵飞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好。不用耽误了,这会儿就派人通知群臣,明日定陶王正式登基,继位天子。”
  “可崇德殿……”
  “用不着,就在玉堂前殿,召集群臣磕个头就完事了。离这里也近。”
  “可玉堂前殿也损毁了。”
  “那就在长秋宫。”程宗扬道:“其实天子出殡那天就应该登基,先定下君臣名份就好了。”
  “明日登基……该怎么做?”
  “简单。”
  程宗扬抱起赵飞燕,走到前殿,叫来值守的罂粟女,“去告诉会之,宫里一众内侍,都由他调遣,即刻召集群臣,明日登基。”
  “啊?”
  “快去!”
  “是。”
  罂奴匆忙离开。
  不多时,外面灯火次第亮起,整个长秋宫都惊动起来。
  江映秋闻声赶来,只见程侯一手抱着皇后,在殿上边走边道:“正中放天子的御座,旁边用画屏隔出一间小室,前面垂上珠帘,你坐在帘内就是。”
  江映秋道:“太后的座席呢?”
  “她啊,就在皇后座旁设一席吧。秦会之一会儿入宫,具体事宜,你们去问他。出去吧,天亮之前,不要让人进来打扰。”
  打发走江映秋,程宗扬抱着赵飞燕往内殿走去。
  赵飞燕道:“会不会太仓促了?”
  “快刀斩乱麻。不管谁有什么心思,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搞定,也该消停了。”
  “可是……”
  “不用想那么多。大典只是一个仪式,只要群臣叩拜,两宫认可,有没有大典都没关系。”
  程宗扬露出一丝坏笑,“现在最要紧的,是在皇后殿下晋位太后之前,让微臣再服侍娘娘一番。”
  “不要……哦!”
  天子登基的事宜早已经万事俱备,程宗扬一声令下,侯府上下便以惊人的高效运转起来。
  亥时三刻。秦桧、班超连袂入宫,与中常侍单超、徐璜、守卫宫禁的卫尉桓郁齐聚长秋宫。
  长秋宫中一片忙碌,一众宫人、内侍此时都被唤起,各自洒扫廷殿,张挂帷幕,布置宫室,四下奔忙。
  作为事件核心的皇后寝宫披香殿内,却是媚香满室,春光旖旎。玉人罗裳半褪,白羊般伏在铜炉旁。程宗扬从后挽住她的腰肢,赤裸的小腹贴在她雪滑的臀肉上,一边摩弄,一边说道:“让你坐在石阶上,这么漂亮的屁股都凉透了。要不是遇到我,你非得重病一场不可。”
  赵飞燕羞不可抑,他小腹贴在自己光溜溜的臀肉上,火热的肉棒笔直竖起,正卡在臀缝中间,沿着自己冰凉的臀沟上下摩擦。那只硬梆梆的龟头贴着玉阜边缘,顺着臀沟向上,一路挤开滑凉柔腻的臀肉,从臀沟上缘伸出,然后又没入臀间,在自己屁股里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随着肉棒的摩擦,一阵阵暖热的气息从臀后透入体内,如同一股股热流涌入腹腔,原本冰凉的蜜穴、花径、子宫像被唤醒一样,变得暖融融的,柔软而又敏感,连鸾关每一丝微颤都清晰无比。
  亥时五刻。兰台典校秦会之以皇后的名义召集金马殿侍诏,拟定天子继位诏书,掌管印玺的单超负责用玺。
  至于宣诏的人选,双方争执半晌,最终确定天子登基的诏书由内廷之首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宣读,皇后赵飞燕晋皇太后的诏书由外朝之首丞相吕闳宣读,皇太后吕雉晋位太皇太后的诏书则由中常侍徐璜宣读,同时传谕四方。
  就在金马殿侍诏各逞文采,撰写诏书的时候,姿容冠绝后宫,风采母仪天下的赵皇后正伏在软榻上,赤裸着无瑕的玉体,被臣下从后进入。她双手撑地,纤腰弯若玉弓,白嫩光滑的雪臀间,那只娇艳的蜜穴被粗大的棒身撑满,随着肉棒的进出,鸾关蜜液泉涌,传出阵阵腻响。
  亥时七刻。诏命入宫的大臣名单全部定下,匆忙赶来的侍诏开始撰写诏书,由秦桧和班超审定,单超用玺,再交予待命传诏的中宫谒者。
  披香殿内,两人已经换了姿势。皇后殿下仰身躺在榻上,玉腿高举。她凤钗滑脱,秀发四散,口中咬着一条帕子,免得自己叫出声来,惊动了旁人。程宗扬却是肆无忌惮,双手握住她的膝弯,将她白玉般的双足扛在肩上,怒涨的阳具在湿腻的嫩穴中大肆进出,干得不亦乐乎。
  子时一刻。长秋宫谒者四出,分别前往霍子孟、金蜜镝、吕闳、张汤、车千秋、董宣、公孙弘等一众大臣府上。从空中往下看去,以长秋宫为中心,数以百计的灯火络绎不绝地往四面八方延伸,身着黑衣的谒者犹如鸦群,每至一处,原本沉浸在黑暗中的宅院立刻灯火大盛,先是一处,然后两处、三处……无数灯火在洛都内纷纷亮起,夜空下灿若星辰。
  寝宫内,冰肌玉骨的赵皇后已经体软如绵,此时被程宗扬抱在臂间,一边迈步,一边挺弄。她伏在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男子肩头,颤声道:“程郎,奴家真的不行了……喔……”
  “还没有探到娘娘的花心呢。”程宗扬笑道:“皇后娘娘,乖乖把花心露出来,让我采两下。”
  “不要……插得好深……”
  “就差一点点了,”程宗扬呵哄道:“再试试这个姿势,来。”
  程宗扬说着,一手揽住赵飞燕的腰身,往后放去。赵飞燕只好拣起帕子,重新咬在口中。那具纤软的玉体柔若无骨,腰身弯如圆环,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下体,那只与肉棒捅弄的蜜穴上。
  在程宗扬的劝诱下,赵飞燕忍住下体的羞痛,慢慢张开双腿。赵飞燕原本是平阳公主门下的舞伎,此时双腿笔直分开,展示出一个堪称完美的一字马。只是她这会儿整个人都依在程宗扬身上,上身后仰,宛如玉桥,那双丰挺的玉乳摇晃着,双手按在他伸出的掌心中,勉强支撑住身体。她下体的蜜穴完全绽露出来,红艳的阴唇圆张着,粗大的肉棒几乎是尽根而入。
  赵飞燕身子轻盈得难以置信,程宗扬只用了一只手,就轻易将她整个身子托住。当她双腿张到极限,娇嫩的鸾关终于松开,原本就插在蜜穴中的肉棒往嫩穴深处一滑,顶到一团软软的物体。
  第一次被人触到花心,程宗扬还没有来得及施展手段,怀中的玉人便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哀鸣,随即蜜穴抽动着,一泄如注。
  子时三刻。随着中宫谒者络绎而至,权贵云集的尚冠里已然灯火连天,宅邸亮如白昼,无数大臣从睡梦中惊醒,仓促接诏之后,匆忙命人送来衣冠,准备车马。
  披香殿内,赵飞燕伏在程宗扬大腿上,如玉的纤手扶着阳具,温润的红唇犹如花瓣,正含羞吞吐着。
  程宗扬笑道:“皇后殿下好不济事,刚触到花心就泄了身子。”
  “是你太用力了。人家都求饶了,你还在笑话人家。”赵飞燕含羞带怨地说道:“人家里面都快让你捣碎了……”
  “我和天子谁厉害?”
  “自然是你。”
  “真的吗?”
  赵飞燕用手扶着阳具,羞答答道:“他的,奴家用一只手来握便是了。程侯的,奴家两只手来握,还要露出一截。”
  程宗扬笑道:“难怪里面那么紧,破你鸾关的时候,是不是跟开苞一样?”
  赵飞燕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乖。”程宗扬笑道:“皇后娘娘,再来一次好不好?”
  “不要。我下面还疼着……
  “那就用后面。”
  赵飞燕央求道:“改天可好?”
  “那不行,过了今晚你就是太后了,我要采的是皇后娘娘的后庭花。”“又欺负我……奴家的花心给你平好了。”
  “还用刚才的姿势!”程宗扬翻身而起,“你身子那么轻盈,简直能做掌上舞。”
  子时四刻。石敬瑭带着殇侯属下的卫队,以羽林天军的名义进入长秋宫。中常侍单超、卫尉桓郁亲自出面,将这支人马安置在宫门左右。
  子时五刻。治礼郎敖润手持皇后诏令,带领来自舞阳侯府的士卒,替换下在寝宫外面值守的期门武士。
  又继续了两刻钟,程宗扬渐渐感到情况不对起来。自己与赵飞燕已经云雨了一个多时辰,皇后殿下娇体难支,此时只能敞着蜜穴任自己施为。自己这边却没有半点倦意,仍然性欲勃发,兴致高涨。就和第一眼看到这位绝代尤物一样,充满了冲动的欲望。
  他试着催动真气,各处运行的经脉一切如常,身下的玉鼎仍然阴精迭生,不绝如缕地炼化着杂气。唯一不正常的是:交合了一个多时辰,自己的精关丝毫未动,始终没有任何射精的迹象,反而有种莫名的滞涩感。
  程宗扬正在嘀咕,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松了口气,唤道:“死丫头,快来!”
  赵飞燕早已骨酥筋软,星眸迷离,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才发现殿内多了几名娇美的少女。其中一个抱着一只小白狗的紫衫少女犹为明艳,一双美眸灵动之极,正是那位容貌不在自己之下的小紫姑娘。
  小紫笑吟吟道:“好啊,程头儿,你竟然睡了皇后娘娘。还把人家干得这么惨,不光连帕子都快咬破了,连席子都泄得湿透了呢。”
  赵飞燕羞窘不已,有些慌乱扯过衣物,掩住胸乳。
  程宗扬看着小紫,还有后面的雁儿、红玉,“怎么是你们几个?别的呢?”
  “她们都在外面,跟那些宫人在一起。”小紫道:“可不是我的主意啊。是蕙姊姊说了,瑶姊姊身子弱,寿奴和光奴多半有人认识,让她们几个留在宅里。丹琉姊姊她们身手好的,在殿外守着,一旦有事,也好策应。”
  小紫简单几句话一说,程宗扬便明白过来。除程郑、曹老太监在府内留守以外,秦桧等人动用了手头可以调动的全部力量。整个宫城外围由桓郁带领的卫尉军守卫;往内依次是守卫长秋宫宫门的石敬瑭;把守寝宫的敖润、冯源;在殿外暗伏的云丹琉等人,最后是留在殿内的雁儿等侍女。一连五道防线,把天子登基的地点牢牢控制在手中,也将出现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问题是自己这会儿亟需鼎炉,雁儿和红玉两女资质稍逊,又不擅修为,贸然交合,只怕会伤了她们。
  “外面有谁,叫一个进来。”
  “没人啦,都在忙呢。”小紫笑道:“就让娘娘辛苦一些好了,再多陪程头儿一会儿。”
  “别闹。卓奴呢?”
  “这会儿想起卓美人儿了,可惜她不在呢。”
  “死丫头,再逗我,我就拿你泻火!”
  “大笨瓜,你去找合德妹妹好了。”
  程宗扬一拍脑袋,怎么就忘了那个温柔似水的少女呢?
  子时六刻。雁儿与红玉换上江女傅备好的衣饰,扮作殿内的近侍宫人。
  同一时刻,云丹琉、阮香琳、蛇夫人、惊理、罂粟女等人纷纷改妆易服,分散在宫殿四周,与那些被唤醒的宫人们混在一处。
  “你先歇歇。”程宗扬放开身下的玉人,拿起锦被替她盖上。
  雁儿接过锦被道:“奴婢来好了。主子快去吧。”
  赵飞燕手脚酸软,只能让两名少女服侍着抹净身体,穿上衣衫。
  小紫一手支颐,笑吟吟看着她,良久笑道:“娘娘真漂亮,难怪程头儿割自己的血,也要救你。”
  赵飞燕面带红晕,过了一会儿羞赧地小声道:“程侯于我有再生之恩……”
  “咦?”小紫忽然有些好奇地凑近赵飞燕,仔细看着她的玉容,然后伸出手指,挡住她的眉毛。
  赵飞燕莫名其妙,看着她用手指依次挡住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唇瓣。
  “我知道了。娘娘是天生的媚态,眉眼生得就跟画出来的一样。”小紫赞叹道:“换作是我,只怕也把持不住呢。”
  外面所有人都被叫醒,到处忙碌不堪,但宫人们都被下令噤声,以免惊扰天子与皇后安寝,因此殿内仍然静悄悄的,一如寂静的午夜。
  程宗扬把衣服披在肩头,往凤榻走去。忽然他脚步一顿,接着长臂一伸,从柱后拽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如孩童,被程宗扬揪着衣襟举到半空,吓得面无人色。
  看着孟舍人那张丑脸,程宗扬一阵冲动,直想一掌拍到他脑门上,干净利落地灭了他得了。这家伙目标太小,自己压根儿就没留意殿里还有个人。说来他一个阉过的侏儒优伶,只怕没人把他当成一个人。
  孟舍人往脚下看了一眼,然后浑身一哆嗦,可怜巴巴地咬住手指。
  程宗扬深吸了一口气,“你看见了?”
  孟舍人摇摇头,又用力点点头。
  “你看见什么了?”
  “你们在打架。”孟舍人兴奋起来,“你把皇后按在床上,使劲打她,我都看见了!”
  “你娘!”
  “你娘!”孟舍人指着他的鼻子,“你要死了!敢打皇──”
  程宗扬一把捏住孟舍人的脖颈,手指用力。孟舍人两眼一翻,一声不响就晕了过去。
  程宗扬终于没下狠手。一来天子登基在即,自己不想在殿内闹出人命;二来一会儿还要与亲亲的合德欢好,不想手上沾血;最要紧的是,他也不愿意这么随便杀人。至于这个二货侏儒,暂时先让他昏迷一会儿,等天子登基之后,就把他装箱带回府中,然后打包送到江州,这辈子都不让他回洛都。
  程宗扬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往凤榻走去。凤榻周围张着帷帐,锦幄内暖香四溢,一张玉脸如海棠春睡,娇艳无比。
  程宗扬拂了拂少女脸上的发丝,赵合德轻轻哼了一声,反而将被衾抱得更紧了,那副贪睡的娇憨模样,让人不忍心惊醒她。
  程宗扬轻轻掀开被角,少女白嫩的纤足裸露出来,然后是洁白的小腿,柔润的大腿……赵合德有些怕冷似的动了动,摸索着去拉被子。程宗扬将一只枕头塞到她怀里,她立刻抱住枕头,微微蜷起身。
  程宗扬忍住笑意,轻手轻脚地解开她的亵裤,慢慢扯下。赵合德抱着枕头睡得正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玉体尽露,春光大泄。程宗扬轻轻托起合德的脚踝,将她双腿分开,尽情观赏起来。
  合德下身光溜溜裸露在外,柔软白滑的玉阜微微隆起,下方一条嫩缝软软并在一起,还带着几分处子的羞涩,纯洁得令人难以置信。
  看着少女鲜嫩而又娇美的玉户,程宗扬竟然生出一丝冲动,直想张口去亲吻一番,品尝一番少女蜜汁般美穴的鲜美滋味。
  程宗扬好不容易压下这种冲动,一手轻轻剥开她的花瓣,右手拇指轻轻按住少女的花蒂,中指浅浅探入穴口,轻柔地挑弄起来。
  丑时一刻。负伤已久的卧虎董宣出现在街头,带领司隶校尉属下的隶徒将宫城周边的街道坊市尽数戒严,无诏而犯宵禁者,一律严惩。
  丑时二刻。洛都各处王邸均已接到诏书,与此相伴的,还有逾百全副武装的隶徒。他们将作为诸王的护卫,负责将诸王平安送入宫中。尘埃落定,淹留京师的一众诸侯有喜有忧,有的暗自侥幸,有的满不在乎。是否有人扼腕长叹,尚不得而知。
  殿内,赵飞燕手脚无力,虽然有些羞赧,还是被那两名陌生的婢女服侍着穿上小衣。昏昏沉沉间,远处传来少女的娇呼,旋即被人掩住口。
  赵飞燕生怕那呼声惊醒了欣儿,勉强看时,只见小天子被阮香凝拥在怀里,仍在熟睡,才放下心事。她已然精疲力尽,还未曾盖上锦被,便沉沉睡去。
  小紫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她的睡容,尤其是那双娇媚无俦的弯眉,即便是睡梦中,依然韵味十足。小紫眼睛越来越亮,忽然神情一动,蓦然站起身。
  她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豆粒大的飞虫,小紫视线刚移过来,那只飞虫便凭空爆开,绽放出一片小小的光影,形如凤羽。
  小紫扬手一招,将那片光影收入掌心,微微挑起眉梢,“卓奴?”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寅时一刻。
  已经是凌晨三时。寝宫前殿已然布置停当。作为皇后寝宫,披香前殿虽然不及崇德殿雄伟壮阔,但同样面积宏大。三十六根高及两丈的巨柱撑起整座殿宇,殿内正中是天子的御座,黑色的座面雕饰着朱漆龙纹。御座侧面铺着一张茵席,是为了防止小天子受拜时哭闹,专给宫人留的席位。
  御座后方用画屏和帷帐隔出一间小室,正前方张挂着两重珠帘,珠帘编得极密,数以万计的小珍珠缀在一起,散发着莹白色的珠辉。隔帘望去,只能隐约看到内部模糊的影子。
  珠帘内并排摆着两张坐榻,分别是太后与皇后的御座。吕雉对殿内的布置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天子秉政之前,她曾经垂帘近二十年。不过当初只有自己一张独座,如今不但多了一个赵氏与自己分庭抗礼,而且权柄也将移交给那个寒门出身的歌舞伎了。
  殿后极远处,隐隐传来令人耳热心跳的云雨之声。吕雉眉角微微挑起。再有一个时辰,朝中重臣们就该入宫,等待新君登基。这位一手扶立天子的新贵却如此荒淫无度,让吕雉也叹为观止。
  只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一位失去权力的太后,只能作为一面招牌,或者一个外表尚新的幌子,为新君登基的典礼涂脂抹粉。她很清楚,即使没有自己,登基大典也一样会举行。
  离天子登基的时刻越来越近。这样的时刻,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只是这一次,自己不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权力者。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7:41

第五章、御座乘龙
  寅时三刻。来自永安宫的凤辇进入长秋宫。
  太后“吕雉”由宫女服侍着下了马车,然后屏退左右,孤身入殿。
  踏入殿中,她便看到那个与自己容颜一模一样,五官如出一辙的身影。唯一的区别是自己衣饰:头戴凤冠,身着盛妆,腰间系着五彩长绶,下面是一对凤纹玉佩。
  对面的女子只穿了一条普普通通的曲裾,犹如婢女。只是那婢装女子双眉微挑,腰背挺得笔直,目光中流露出凛然而肃杀的气势,远远凌驾于对面的太后之上。
  太后“吕雉”双手握在身前,华丽的长袖垂到地面,仪态万方地往前走去,随着她的步伐,腰侧玉佩微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着。
  她步履越来越快,最后双膝一屈,伏身拜倒在那名婢女。再抬起脸时,容貌已经变得妩媚而妖冶。
  吕雉没有开口,只静静看着她。
  胡情摘下凤冠,然后一件一件解下衣衫和饰物。就像她们从前做过许多次那样,将那些象征着权力的衣饰,一件一件给真正的太后换上。
  等系好绶带,方才的婢女已经消失不见。曾经权倾天下的吕雉再一次拿到太后的印玺。胡情也收起艳色,化为那个容貌平庸的胡夫人。
  胡夫人一边给曾经的女主人整理五彩长绶,一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她不在这里。”
  吕雉没有作声。胡情被那个少女收走一魂一魄,便是砧上鱼肉,只能任由宰割。即便那个少女不在这里,她也永远无法逃脱。
  胡情并不傻,她只是不明白,如此要紧的关头,自己那位新主人竟然不在宫内。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天子登基还重要?
  寅时五刻。洛都城尚在夜色中熟睡,第一批朝臣已经开始出发,包括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车骑将军金蜜镝、丞相吕闳的车驾都出现在了洛都街头,灯火相望,马嘶相闻。
  寅时六刻。有人未持手谕试图接近长秋宫,被石敬瑭指挥卫士当场射杀。
  寅时七刻。五名内侍奉命前往披香殿,打扫宫室。敖润检查时,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柄尖刀。这些身怀利刃的内侍高呼着“苍天已死”的口号,扑上来厮杀,被敖润和韩玉击杀两人,其余三人都被云丹琉斩杀。
  声音传来时,连赵合德都听到一丝,但很快就被她抛到脑后。她此时自顾尚且不暇,实在无力它顾。那只被情郎爱如珍宝的玉涡美穴,此时被好哥哥的大肉棒深深杵入,毫不留情的戳弄着。
  赵合德紧紧搂住他强壮的上身,唇瓣被他吻住,柔软的双乳在他胸前来回摩擦着,眉头紧皱,弯长的睫毛下沁出一丝泪花。
  她想起蛇姊姊曾经私下告诉她,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被自己的情郎肏到哭出来。
  她委屈地想,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
  隔着重楼殿宇,死气已经十分微弱,可丹田中的生死根敏锐之极,略微一触便照单全收,汇入已经不堪重负的丹田。
  新纳入的真元使得气旋一阵波动。程宗扬头皮发麻,自己足足干了大半夜,到现在还没能射出来。冗余的杂气倒是炼化不少,可愈发澎湃的真气反而使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丹田此时就像一只充气过饱的轮胎,再多充一点气,立马就要爆胎。
  他有种预感,只要再死那怕一个人,自己铁定就是第二个死的。
  一会儿的登基大典,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死人。
  “呜……”身下的小美女哭出声来。
  程宗扬停住动作。
  赵合德眼睛汪汪地说道:“疼……”
  “是我不好,你别哭。”程宗扬赶紧拔出那根嚣张的阳物。
  “哥哥一点儿都不心疼我……”
  “好了好,我们不做了。来,我抱着你睡一会儿。”
  卯时一刻。霍子孟、金蜜镝、吕闳齐至长秋宫。徐璜早已备好御寒的羹汤,此时亲手取来,逐一给几位重臣奉上。
  卯时二刻。草草睡了两个时辰的赵飞燕从睡梦中醒来,由雁儿服侍着换上后服,梳洗妆扮。
  另一边,已经换好衣物的阮香凝小心唤醒小天子,给他穿上一袭新衣。小天子一夜好睡,这会儿睡眼惺忪地靠在阮香凝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霍子孟看了一圈,“程侯呢?”
  徐璜陪笑道:“程侯已经先来了,正在宫里巡视。”这话徐璜自己都不信,可程侯把披香殿划为禁地,连他都进不去,还不是程侯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一介外臣,有什么好巡视的?”
  “大将军你可不知道,这宫里可不太平。”徐璜把方才两起凶案添油加醋地一说,引得群臣人人皱眉。
  吕闳道:“定陶王何在?”
  “刚起来,这会儿正穿衣服。”秦桧道:“诸位稍等片刻,便可入觐。”
  说话间,外面有人入宫,却是高智商与狗腿富安带着食盒来送吃的。
  高智商凑到敖润耳边,小声道:“师娘说了,怕宫里的吃食有人做手脚,让我专门从家里带些来。”
  “想得挺周全。行了,给我吧,我捎进去。”敖润接过食盒。
  高智商涎着脸道:“哥,我也进去瞧瞧呗。天子登基,我还没见过呢。”
  “人家登基,你凑啥热闹呢?”
  “我这不是积累积累经验,长长见识吗?保不齐回去就用上呢。”
  “怎么着,你回去准备造反啊?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
  高智商趴到敖润耳朵上道:“敖哥,你不是看上延香姊了吗?我教你两手,保你今天就把她拿下。”
  “就你那两下还教我?”敖润不屑地啐了一口,左右看了看,“甭说话啊。一会儿换身衣服,让你站门口。”
  “哎,那可谢你了,哥。”高智商兴冲冲下去。
  敖润将食盒交给江映秋。
  江映秋带入殿中,转交给雁儿。
  雁儿打开食盒,见是家里常吃的几样点心,便取出来放入碟中。
  卯时三刻。以清河王为首的诸侯车舆驶入宫中。群臣在阶墀前按班次排好队列,诸侯、宗室位于队列最前方,其后便是霍子孟、吕闳等人,董宣也带伤出现在队伍中。
  卯时四刻。赵飞燕已经梳妆整齐,她戴着金玉交织的凤冠,身上穿着玄黑色的后服,只在领口露出一抹鲜红的衣襟,庄重而又华丽。
  一刻钟之后,小天子就将登基,在殿中接受群臣拜贺,正式成为君王。他此时已经洗好手脸,由阮香凝领着来到案前。
  案上摆着点心和温好的奶子,都是从舞阳侯府中送来,中间没有任何外人经手。阮香凝捡起块蒸饼,撕开放到小天子手中。小天子张口欲咬,忽然“篷”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撞到铜炉。
  小天子茫然抬起眼睛,只见一个短小的身影倒在铜炉后面,一块蒸饼从那人手中掉落,一直滚到御案前。
  他还没有看清,阮香凝便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她手指软软的,带着很好闻的香气,这会儿却在瑟瑟发抖。
  阮香凝将小天子搂在怀里,惊恐地睁大眼睛,接着一个人影飞掠过来。
  程宗扬只披了条单薄的褂子,赤裸的胸膛像精铁一样绷紧,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像充血一样迅速变得血红。
  孟舍人倒在铜炉边,嘴巴张得大大的,口鼻中淌出黑色的污血。
  仍留在殿内的赵飞燕、雁儿和红玉闻声纷纷赶来。阮香凝颤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他就倒在这里了。”
  那块蒸饼掉在案旁,只被咬了一口,上面还留着孟舍人的齿印。
  程宗扬俯身捡起蒸饼,仔细看了一眼,忽然身体一晃,往后退了一步,接着直挺挺往后倒去。
  眼看着程宗扬像木偶一样倒在地上,殿中顿时大乱。
  赵飞燕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她玉容失色,一手扶住身边的屏风,两耳嗡嗡作响。
  雁儿眼泪瞬间飞出,她伏身扳住主人的肩膀,哭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阮香凝紧紧搂住小天子,一边手足无措地去掩他的耳朵,一边安慰道:“别怕,别怕……”
  赵合德被哭声惊醒,连衣衫都顾不得穿,便急忙赶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几乎傻了。倒是红玉机灵,赶紧把那块蒸饼踢开,可接下来怎么办,她也全无主意。
  “紫妈妈!紫妈妈!”雁儿哭叫着连唤数声,全无回音。
  江映秋原本在前殿,因时辰已近,过来请天子准备登基,没想到却撞见这一幕,失声道:“这是怎么了?”
  程宗扬口鼻气息断绝,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半变得铁青,寒意逼人,另一半的皮肤则通红如火,散发出骇人的热气。尤其是他胯下那根肉棒,直挺挺竖起,龟头怒胀,血脉贲张,鼓涨得像要爆裂开一样。
  “老爷出事了,”雁儿泣声道:“快去找人啊!”
  红玉应了一声,正待出去,却被江映秋扯住。
  江映秋脸色煞白,顿足道:“不可!外面都是人!”
  为了避免生乱,殿内只有她们几个,殿外却有数以百计的诸侯、大臣,还有数以千计的宫人、内侍、军士。
  本来应该主事的主人此时仆地不起,一言九鼎的紫姑娘不见踪影,仓皇间,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合德扶住程宗扬的脖颈,带着哭腔道:“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雁儿哭道:“快救老爷!”
  小天子把脸埋在阮香凝怀里,“我怕……”
  阮香凝自己也在发抖,还要安慰他,“别害怕。没事的……”
  江映秋惶然道:“不能出去!若被人看见就完了。”
  慌乱间,身后传来一声断喝,“都闭嘴!”
  吕雉寒声道:“你们想吵到尽人皆知吗?此间之事若传扬出去,不但程侯身败名裂,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雁儿泪眼婆娑地说道:“可是你……”
  “你以为出了这种事,我一个失势的太后还能压得住吗?”吕雉冷冰冰道:“外面重臣皆在,将相俱全,若有人知道此间之事,岂会视若无睹?清河王贤名素著──连天子都是现成的!”
  众目睽睽之下,新晋的舞阳程侯赤条条死在寝宫里,皇后固然失德,她这位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只怕群臣当场就会拥立新君,吕雉、赵飞燕两人,也少不得一人一杯鸩酒。
  赵飞燕顾不得昔日恩怨,问道:“该当如何?”
  吕雉没有理她,对红玉道:“你去前面看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惊慌,让人看出破绽。”
  “是。”红玉匆忙跑到前殿。
  “你!”吕雉对阮香凝道:“把定陶王送到前殿去,小心哄着。若听见云板响,就带他入座。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是。”
  “你也去!”吕雉对江映秋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如常。天大的事也等天子登基之后,定下君臣之分再说。”
  一旦定下君臣名分,废立就不能由大臣自作主张,至少需要太后同意,否则就是谋逆,天下共诛之。
  雁儿哭着道:“侯爷怎么办?”
  说话间,程宗扬半边身体已经殷红如血,仿佛从毛孔中渗出血珠一样,另半边身体冷如寒冰,几乎凝结出一层白霜。
  “慌什么!”吕雉喝斥一声,伸手按住程宗扬的小腹。
  片刻后她直起腰,目视胡情。
  胡夫人伸手一探,不禁打了个哆嗦,失声道:“怎会如此?”
  赵合德颤声道:“他怎么了?”
  “没想到程侯年纪轻轻,修为竟然如此深厚。”吕雉淡淡道:“他此时丹田满溢,要破境了。可惜真气不纯,丹田不稳,只怕已经失控了。”
  雁儿哭道:“快救救老爷!”
  “蠢才!”吕雉喝道:“先把他放下。眼下最要紧的是天子登基,别的之后再说!”
  赵飞燕忽然道:“他会死吗?”
  吕雉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赵飞燕明白过来。她吸了口气,下定决心,对雁儿说道:“你去外面找人。云姑娘也罢,秦先生也罢,先救程侯。”
  吕雉冷冰冰道:“你想身败名裂吗?”
  赵飞燕苦笑道:“我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帝位也不要了?”
  赵飞燕望着地上的男子,“先救他。”
  “你会死。”吕雉冷冷道:“三尺白绫,一杯鸩酒。”
  “救人要紧。”
  “哀家果然没看错你。”吕雉冷笑道:“你也是个蠢货。”
  赵飞燕道:“他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吕雉发出一声大笑,“好个痴情女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骜儿的妻子,母仪天下的皇后!骜儿尸骨未寒,你就失贞于人,这会儿还当着我的面,要为奸夫殉情?不知羞耻的东西!”
  “不是的。”赵飞燕脸色雪白地说道:“他若死了,我也活不了──你们都太厉害了,没人帮我,我只有去死。”
  吕雉冷冷看着她。良久道:“你要救他?”
  雁儿仿佛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办法吗?我给你磕头!”
  吕雉用嘲讽的目光看着赵飞燕,淡淡道:“他真元不纯,便贸然破境,以至于丹田失守,真气失控,气血失和,阴阳失调。他平常用的双修你也知道,凭你想要救他,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与他交合,以双修之法助他炼化真元。”
  赵飞燕玉容数变。
  “我来,”赵合德道:“我来做。”
  “你以为只是交合?需得阴精阳气交融方可。方才他可是放过你了,眼下他真元失控,你阴精已竭,自己找死倒也罢了,还要连累他一同丧命。”
  雁儿道:“我来帮老爷。”
  “你也不行。他此时正值破境,需得极品鼎炉方可。否则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赵皇后,”吕雉扬起下巴,“他的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间。”
  赵飞燕咬了咬牙道:“我若做了,就能救他吗?”
  “生死一线,谁能说得准?你若肯做,不过是多了一线生机。但也许就差这少许呢?无非拿命去赌罢了。”
  程宗扬此时动弹不得,只能自己主动去做。如此羞耻之举,赵飞燕怎能不犹豫?
  迟疑间,吕雉冷冷道:“事不宜迟,万一耽误了,你可莫要后悔。”
  赵飞燕玉指纠结地拧在一处,最后一咬牙,扯起衣带。
  “啪”的一声,吕雉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蠢才!谁让你在这里?”
  “你──”吕雉压着嗓子厉声道:“定陶王是以你的名义登基。你若连登基大典都不露面,那小娃娃的帝位便缺了名分,徒惹耻笑。到时即便他醒过来,这数月的心血也尽数付诸东流,往日的辛苦全成了泡影。”
  赵飞燕怔怔看着她,一时间脑中乱纷纷的,理不清头绪。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长呼,数千人齐声长喝,声震屋宇。
  胡夫人托起程宗扬僵如木石的肩膀,“皇后娘娘,该上朝了。”
  卯时五刻。
  中常侍徐璜抱着一柄拂尘,踌躇满志地走到阶前,他挺胸凸肚,奋力喝道:“入觐!”
  殿前宫人、内侍、护卫齐声长呼,声如春雷。
  诸侯振衣入殿,地板上传来步履槖槖声响。再往后,霍子孟昂首挺胸,一手扶剑,稳稳迈步。
  霍子孟之后的众臣没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的礼遇。他们拱手捧笏,只穿着布袜,小跑着鱼贯而入,发出一片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
  这次廷上没有再设大臣的独席,等诸人站定,自清河王刘蒜以下,全部躬身而立,噤声不言,殿内不闻丝毫人声。
  等群臣全数入殿站定,外面传来云板的脆响,接着鼓乐大作,一众黄门鼓吹击鼓吹笙,悠扬的乐声响彻宫廷。
  吕闳眉头皱紧,先帝丧期未过,岂能乱用礼乐?
  伴随着鼓乐,小天子在一名宫女的陪伴下,从群臣面前走过,一直走到御座前,踏上专为他设的小木阶,然后转身坐定。
  阮香凝微微松了口气,她这几日一直在教小天子登基的礼仪。小天子很乖,学得也很快,至少这会儿没有出什么岔子。
  霍子孟是仅有几位有资格抬头的大臣,看到定陶王登基入座,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殿内宫人少得出奇,除了那个陪定陶王出来的女子,就只有御座后面两名手执凤羽障扇的宫人。
  徐璜在御座侧方站定,然后一挥拂尘,尖声道:“拜!”
  定陶王尚未正式登基,此时是行的见礼,一跪一叩而已。
  等众臣行毕见礼,徐璜拖长声音,长喝道:“升帐!”
  江女傅与胡夫人卷起纱帐,只留下珠帘。隔帘望去,隐约能看到两个头戴凤冠的身影。
  霍子孟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太后为上,当居左侧,右侧是皇后,这倒没错。可右侧的御座明显高出少许,反而凌驾于太后之上,显然不合礼制。即便太后失势,也不该如此失礼。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梁冠,即使隔着珠帘,赵飞燕也禁不住浑身绷紧,连呼吸都仿佛僵住。
  吕雉看了她一眼,“腿并紧。腰背挺直。”
  赵飞燕腰肢微微一动,身子便是一颤,喉中发出一声低叫。
  吕雉淡淡道:“大臣们都看着你呢。莫失了天家的体面。”
  赵飞燕绝望地闭上眼睛,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
  胡夫人与雁儿一道,将陷入生死关头的程宗扬抬到披香前殿,放在皇后的御座上。程宗扬身体僵硬,无法放置,最后吕雉一掌将御座靠背拍出一个缺口,将程侯竖着放在座上。由赵合德在座后跪坐,将他上身放在自己大腿上。
  程宗扬呼吸断绝,连心跳都几乎停止,原本炙热的半边身体热量迅速散去,皮肤变得灰白,唯独下身那根阳具仍然高高挺起,粗大的棒身上,隆起的血管如同紫黑色的蚯蚓,已经涨到了极限。
  赵飞燕手脚发僵,脑中阵阵眩晕。隔着纱帐,外面已经传来群臣入殿的脚步声响,室内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她身上。
  吕雉冷冷道:“坐上去,自己动。”
  刻骨的羞耻、对死亡的恐惧、报恩的大义、失节的屈辱……像在她脑海中拉锯一样,让她充满溺水般的绝望感。最后她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抛开所有利害之后,赵飞燕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让他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她早已感受过那根阳具的粗硬和傲人的长度,可是气血激荡之下,那根肉棒更是尺寸暴涨,如同儿臂一般直挺挺竖起,让人看着便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带着一丝惧意,赵飞燕僵硬地拉起华服,褪下亵裤,露出白白的雪臀,然后弯下腰,对着御座上突兀而又骇人的阳物坐去。
  “啊呀!”冰凉的臀肉与阳物一触,仿佛被烫到一样,使她发出一声惊叫。
  吕雉严厉的目光扫来,狠狠盯了她一眼。
  赵飞燕强忍着羞耻,在众人的注视下,挪动下体,将滚烫的龟头顶到穴口,咬紧牙关往下坐去。
  外面沙沙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群臣已经站定,殿内一片寂静。那只雪臀却还悬在半空,只堪堪纳入寸许。
  徐璜尖锐的声音传来,“拜!”
  以吕雉的镇定,此时也不禁露出几分焦急。她不出声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帮忙。
  众女连忙一起动手,胡夫人抱住皇后的腰臀,赵合德帮着扶住阳具,江女傅剥开皇后白腻的臀肉,然后胡夫人用力,将那只娇美的雪臀对着怒胀的肉棒往下按去。
  赵飞燕玉颈昂起,玉齿竭力咬住唇瓣,狼狈而又羞耻地挺着雪臀,任由众人合力,将那根阳具送入自己体内。没等阳具尽数纳入,江女傅便匆忙帮她拉好衣物,遮住她赤裸的下体,也遮住了下面的男子。
  “升帐!”
  胡夫人与江女傅一起卷起纱帐,光线透过珠帘,赵飞燕才恍惚发现,天色已经拂晓。
  帘外是一片黑压压的梁冠,诸侯、宗室、大司马大将军、车骑将军、丞相、御史大夫、司隶校尉、太常、廷尉、大鸿胪……气氛压抑得让人不敢呼吸。
  赵飞燕曾经感受过相似的气氛。那是她被封为皇后,接受群臣拜贺的时候,她也紧张得不敢呼吸。但这次的局面,比那一次更要压抑百倍。
  赵飞燕双手并拢,以端庄的姿势坐直身体。华服之下,她赤裸的双腿盘住程宗扬的小腿,玉足踩在他脚背上,光溜溜的雪臀坐在他腰腹上。臀下那具身体僵如木石,体表虽然看似平静,皮肤下面却是一半酷寒,一半火热,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使她仿佛正在赤身裸体遭受酷刑一般。
  更让她颤栗,甚至惧怕的感觉来自于自己体内。几乎是刚刚开苞的下体,被肉棒粗暴地塞满,蜜穴几乎撑到极限,仿佛要裂开一样。鸾关处羞痛难言,整个腹腔都仿佛被肉棒穿透。
  “拜!”
  诸侯、众臣齐齐拜倒。
  徐璜扯着嗓子道:“贺永安宫,皇太后万寿!”
  群臣齐声道:“皇太后万寿!”
  “拜!”
  诸侯、众臣再次拜倒。
  徐璜用尽力气道:“贺长秋宫!皇后万寿!”
  “皇后万寿!”
  吕雉挺直腰背,像她从前经历过的那样,坦然接受群臣拜贺。右侧的赵飞燕却对群臣山呼万寿的拜贺声充耳不闻。她全副心思都在身下那具生死未卜的躯体上。
  自己仅仅只是触到,就如受酷刑,那他体内的痛楚,只怕比自己能感受到的更剧烈百倍。
  自己的性命是他割血相救,如今他身处危难,自己受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赵飞燕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外面的一切。她忍着体内的痛楚,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让那根肉棒进得更深,穿透鸾关,一直插到蜜穴尽头,顶在自己柔嫩而又敏感的花心上。
  一股暴戾而火热的气息透体而入,火蛇一样钻入花心,一呼一吸间,游遍子宫,再返回时,已然戾气尽去,变得温润而又绵柔。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7:51

第六章、金殿宣诏
  按照典仪,由大司马大将军霍子孟宣读继位诏书。霍子孟昂首出列,在御座侧方站定。黄门侍郎捧过一封黄绫诏书,双手奉上。
  霍子孟展开诏书,声音洪亮地念道:“诏曰:昊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
  赵飞燕往后微微挪动少许,龟头离开花心,蜜穴间痛楚稍减。她咬了咬牙,身子再次向前。龟头撞上花心,伴随着一阵酸胀的痛楚,那股火热的气息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凶猛。
  “昔我世宗武皇帝受天之命,统有天下。”霍子孟浑厚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文德武功,被于四海。及至先帝,夙夜辛劳,不幸违豫,龙驭宾天……”
  秦桧恭恭敬敬低着头,似乎在恭聆圣谕,两只眼珠却四处乱转。
  身为兰台典校,他本来没有资格参与天子登基的典仪,但这会儿也混迹在群臣的末尾。登基的仪式已经开始,主公却不见踪影,秦桧心里阵阵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凤钗上的明珠摇晃着撞到额前,赵飞燕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大了。她保持着上身的稳定,只靠纤腰使力,蜜穴轻起浅落,与身下的男子小心翼翼地交合着。
  一边是宏伟庄重的宫殿,威严肃穆的大臣,一边是柔嫩软腻的蜜穴,粗大坚硬的阳具。帘外是万众瞩目,堂皇华丽的登基大典,帘内无人看到的暗处,却在行着难以启齿的淫事。
  赵飞燕蛾眉紧锁,如花的娇靥满是痛楚,唇角却忽然间绽出一丝笑意。
  她能感觉到,臀下那具身体狂乱的气息正在平复。随着交合的进行,他失控的气息正在好转,虽然很细微,但危难正一点一点被化解。
  吕雉目光冷厉地望着帘外,丝毫没有放松。
  程宗扬错就错在没有在羽林天军入宫的当晚,就宣布天子登基,反而被冗长的修复宫室拖住手脚。金蜜镝身为异族,避嫌不出,霍子孟本就有着拥立清河王的心思,不过是迫于阳武侯的身份,方才妥协。阳武侯那老贼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唾手可得的天子位却避而不取。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吕雉虽囚于内宅,但凭借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眼下的局面。以定陶王为嗣的谕旨已发下多日,三进三辞却连八字都没一撇,程侯身边那些人的心思也真有趣。
  倒是程宗扬突然下令,连夜召集群臣,让吕雉心生佩服。只怕他也感觉到局面不对,隐隐有失控的迹象。可惜就这么巧,他恰恰在此时突破境界。只能说天意了。
  “奉皇后谕旨,以朕承先帝之嗣,入奉庙社。内外文武群臣,合词劝进。谨于十一月二十一日,告天地、宗庙、社稷,即天子位……”
  秦桧肩头忽然一震,整个人仿佛被雷劈到一般。他微微侧过头,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那道低垂的珠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操劳过度,以至于幻听了。
  外面那些光明正大,神圣庄严的一切,都大人物做的,而自己,只是个小女子罢了。
  赵飞燕默默挺动着雪臀,用娇嫩的蜜穴,全心全意服侍着身下的男子。
  粗大的龟头在蜜腔内挤弄着,淫液渐滋。忽然“叽咛”一声微响,从裙下传出。
  吕雉头颈不动,目光却从眼角猛然扫来。
  赵飞燕也知道那声鸾鸣出于自己体内,可她已经顾不了许多。随着交合的深入,传来的气息也愈发汹涌,不需要有人指点,她也知道程郎已经到了最要紧的生死关头。她所能做的,只是竭力收紧玉门,让鸾关的腻响再小一些。
  赵飞燕按住扶手,维持上身的平衡,腰臀一下一下挺动着,每一次都主动把自己最隐秘、最柔嫩的花心送到程郎的阳具上。湿透的蜜穴被肉棒塞满,淫液顺着棒身不住流淌,滑腻的臀肉在他结实的腹肌上摩擦,初时的痛楚已经变成一波波直入脑际的快感。
  如果可能,她只想放下纱帐,然后摘下凤冠,脱去象征权力的后服,赤裸着自己的身子,以最淫荡的姿势竭力与他交合。让他的肉棒碾碎自己的蜜穴,捣碎自己的花心,让他像自己的主人一样,享用自己的肉体,让他毫无顾忌地在自己体内喷射,让他把精液射进自己花心,灌满自己的子宫……
  吕雉玉指捏住扶手,肩背像弓弦一样绷紧。霍子孟声音洪亮,外面一时没有察觉到帘内的异响。但等他宣读完诏书,无论如何也再瞒不下去。
  “朕方在冲年,尚赖亲贤。诏命:霍子孟、金蜜镝、吕闳、程宗扬四人为辅政,共图新治。以明年为建平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全靠敖哥给面子,高智商混到离殿门最近的位置,充当殿前执戟。他跟看戏一样,看得津津有味,听到自己师傅被列为辅政大臣,不禁喜形于色。有这样的师傅撑腰,自己欺个男霸个女啥的也方便。以往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高智商正在得意,一名戴着貂尾帽的乌衣内侍拾阶而上,见他在门口挡着,抬起缠着绷带的右手,蛮横地将他一把推开。
  高智商哪儿受过这种气,张嘴正要开骂,扭头一看是中行说,又咽了回去。
  这孙子活活就是杠子成精,嘴炮无敌。跟他对骂,自己得多想不开啊?还不如留口热气暖暖胃呢。
  中行说大摇大摆进入殿中。高智商冲他背后狠狠比了根中指,用口型骂道:“干,你个死太监!”没敢出声,怕被他听见。
  不过望着他的背影,高智商心里有点纳闷,这家伙那会儿传师娘的话,让自己送食物入宫,这会儿又跑进去干嘛呢?
  忽然肩头一紧,一名宫女挤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高智商肩上剧痛,刚要骂街,一扭头又赶紧咽了回去,满脸堆笑道:“小师娘。”
  云丹琉急切地小声道:“他不是来找你的吗?怎么进去了?”
  高智商愕然道:“这……这从哪儿说的?”
  “糟了!”云丹琉一顿足,往殿里闯去。
  长秋宫从里到外都是程宗扬手下的人马,刘骜死后,中行说差不多就是个丧家犬,可他丝毫没有身为丧家犬的觉悟,反而因为在内宅厮混,俨然以内宅总管自居。众人虽然没有当真,但都知道这厮不好惹,因此没有人阻拦,任由他一路进入殿中。
  结果那孙子进去就是大吃一惊,“哎,这小崽子怎么还活着?”
  殿内一阵骚动,霍子孟抬起眼睛,目光犹如鹰隼。
  中行说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指着御座上的小天子,“你,赶紧滚。”
  小天子张着小嘴,扭头看着阮香凝。这个没有教啊?怎么弄?
  “怎么着?还让我拖你下来啊?”中行说蛮横地说道:“别以为你小我就不敢打你。告诉你,我手黑着呢!吃奶的娃我都下得去手!”
  霍子孟喝道:“哪里来的狂徒!赶出去。”
  “说我狂徒?你们这些──”中行说指着霍子孟的鼻子,接着划了一圈,把满殿的诸侯宗室、文武大臣全划了进去,然后重重吐出两个字,“废物!”
  “登基,登基,登个鸟基!”中行说劈头盖脸地喝斥道:“告诉你们这帮饭桶,先帝──谁!”
  一名身材高挑的宫人风一样掠进殿内,抬掌朝中行说背后拍去。
  中行说转身接了一掌,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柱上,貂尾冠掉落,手上绷带崩开,伤口鲜血狂涌。
  他吐了口血,面朝众人,披头散发地狂叫道:“先帝苗裔尚在!你们这些乱臣──噗!”
  云丹琉抓住他的肩膀,一膝撞在他胸口,把他撞得口喷鲜血,晕厥过去,随即拎起他往地上一摔,眼看这孙子没了动静,一把扯住他的后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殿外。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几乎看傻了眼。以霍子孟见惯大场面,胸有城府的重臣气度,这会儿都想吐口老血出来,给大伙儿都开开眼。
  这唱得是哪一出?一个阉奴就能蹬鼻子上脸,指着天子和群臣唾骂?这还有王法吗?
  中行说从进来到被拖出去,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时间,等那名宫人消失不见,众人才意识他说了什么。短暂的惊愕之后,殿内立刻炸开了锅。
  先帝苗裔尚在!
  这个消息太火爆了,既然先帝有子,何必过继旁支?可此前一直没有听说先帝有子,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
  霍子孟厉声喝道:“肃静!”
  霍老头积威已久,这一声喝出,殿内总算安静了一些。只是再看殿上,那位小天子已经站起身,紧紧搂住座旁那名宫女,若不是那宫女极力安抚,只怕他连帝位都不要,自己就跑掉了。
  雁儿与红玉已经受过吩咐,在殿上只能举着凤羽障扇,虽然急得快哭出来,仍不敢移步。
  清河王向小天子施了一礼,然后开口道:“霍大将军,方才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呢?霍子孟侧目看着徐璜。宫闱之事,岂容自己这个外臣来置喙?
  吕闳排众而出,“我等皆是外臣,敢问徐常侍,先帝果真有子?”
  中行说突然闯进来闹场,徐璜惊得几乎要尿裤子,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忙道:“不是,不是,这个,不是,哎……”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定陶王继位是皇后娘娘钦命……”
  有人叫嚷道:“你就说有没有!”
  金蜜镝上前一步,“不得吵嚷!”
  下面一群不认识的大人争吵,小天子嘴巴慢慢扁起,眼看要哭出来,阮香凝搂着他一迭声安慰道:“别怕,别怕……”
  少府五鹿充宗站出来道:“此事关乎社稷,诸位身为辅政,是真是假,需得给天下一个交待。”
  “对啊!”原本帝党一系的臣子中,早有人不满于先帝草草下葬,“必须给天下一个交待。”
  还有对同侪被擢拔为辅政不满的,此时也出来说道:“四位辅政大臣,还有一个呢?”
  “咦?舞阳程侯呢?”
  殿内乱哄哄的,众人左顾右盼,都在找那位程侯的影子。唯独秦桧,在中行说开口的第一时间,就蹿到珠帘的方向,双臂张开,面色凛然,一副誓死保护两宫的架式。没人知道他这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腿肚子都在转筋。
  忽然,帘内传来一声惊呼。
  赵飞燕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臀下的那具身体上,全神贯注地扭动腰肢,用自己柔腻的嫩穴抚慰着他坚硬而火热的肉棒。她心神如此专注,甚至没有看到中行说闹场的一幕,但帘外越来越大的争吵声,还是把她的心神拉回到现实中。
  她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帘外吵嚷的人群。等意识到他们正在找程侯,赵飞燕心头猛然一紧,从刚才的缠绵中惊醒过来。
  她并不担心自己,即便身败名裂,她也认命了。只是若连累了程侯……赵飞燕不由打了个寒噤。
  就在这时,腰间忽然一紧,一双手握住她的纤腰,将她雪臀抬起少许,然后对准阳具猛地贯入。
  “啊!”赵飞燕发出一声惊呼。
  帘内的惊呼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会儿众人才看到一个品秩微末的小官半挡在珠帘前方,就像母鸡一样张着大袖,不知道这副忠心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霍子孟看到他就觉得头痛,这位程侯手下的谋臣名声不显,却是个极难缠的家伙。他皱了皱眉,“会之,那是你该站的地方吗?”
  秦桧干笑道:“下官怕惊扰了两宫……”
  话音未落,帘内接连传来数声“啪啪”的肉响,像是有人被连续掌掴一般。
  秦桧一身冷汗都流到脚后跟了。他忽然怀疑自家主公是不是狂性大发,把汉国重臣聚于一堂,准备大开杀戒。要不然他怎么敢在天子登基的典仪上公然施暴呢?施暴的对象还是即将秉政的皇后!
  窃议声越来越糟杂,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起疑。众人争吵时,董宣一直默不作声,这会儿却站出来,一边朝珠帘走去,一边扎起袖子。
  忽然帘内一声断喝,“退下!”
  秦桧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拱手施礼,恭敬地退到一边。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凤冠的身影正立在帘内,即便没有开口,也能感受到她森然的目光。
  “吵啊。”吕雉冷如寒冰的声音传来,“接着吵啊。”
  一只手掀开珠帘,戴着凤冠的太后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站在珠帘前,冷漠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寒声道:“好让世人都看看,你们这些股肱之臣,朝廷栋梁,与市井匹夫,黄口小儿有何不同。”
  霍子孟当先跪下,“请太后恕罪。”
  群臣尽皆拜倒。吕雉凤冠高峨,深衣襦裙,双手交握身前,长长的衣袖一直垂到脚下。她挺直腰背,冷冷道:“一个大言不惭的狂徒,就让你们这些大臣置君上于不顾,在御前喧闹不休……”
  吕雉凤目生寒,厉声道:“尔等可是以为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殿内静悄悄的,除了吕雉掷地有声的质问,无人再敢作仗马之鸣。
  吕雉纵然失势,余威尚在,一出面便震慑住众人。不过在她身后,帘内的场面已然乱成一团。
  赵飞燕刚失声惊呼,胡夫人便抢过去掩住她的嘴巴。
  刚才还僵如木偶的程宗扬此时仿佛化身为狂兽,双臂如铁,握住赵飞燕的纤腰,奋力抽送。他双目血红,皮肤上的汗珠如同雨点般渗出,旋即又被身体的热量蒸发殆尽,丹田内的气息犹如长江大河,狂泄而出,一波接一波涌入赵飞燕体内。
  赵飞燕仿佛被卷入狂风暴雨之中,娇弱无力的身子被他握在手中,犹如纤细的花枝般,在他身上狂颠猛送,极力套弄着那根火热的肉棒。
  后边赵合德急得珠泪滚滚,她搂住程宗扬的上身,玉手掩住他的嘴巴,免得他吼叫出声。江映秋则用手托在皇后臀下,刚才的撞击声让她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这会儿还余悸未消。
  她一边阻缓两人的冲击,免得交合时的动静传到帘外,一边焦急地劝说道:“侯爷,轻着些,外面都听见了的。况且……娘娘凤体纤弱,也难当侯爷这般巨物……”
  程宗扬充耳不闻,仿佛失去神智的淫魔,在身体本能的支配下大力抽送,疯狂渲泄着失控的杂气。
  身后的杂音自然瞒不过吕雉的耳朵,她面上不动声色,背上同样渗出冷汗,一边飞快地转着脑筋,一边冷冰冰说道:“中行说一介妄人,无德无行,好为狂言。着令削职免爵,废为庶民,逐出宫去!”
  众人齐齐领命。
  吕闳却抬起头,沉声道:“微臣罪该万死。只是此事关乎天下,先帝是否有子,还请太后为臣下释疑。”
  吕雉盯着这位本家叔父,一时无语。吕闳是难得的忠臣,也是贤臣、能臣,更是一位直臣。可他的刚直就如同不期而至的鱼刺,在人最不愿意的时候,突然卡在喉间,咽不下,吐不得。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们还挺厉害嘛。程头儿都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能撑下来,真难为你们了。”
  吕雉绷紧的心弦突然一松,交握在袖中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合什,谢过满天神佛。
  帘内的赵合德、胡夫人、江映秋同时抬起头,望着着画屏上方那个俏丽的身影,尽皆喜出望外。
  秦桧没有听见帘内的话语,但他一直紧盯着吕雉的神情,这会儿心下微动,犹如在绝境逢生。
  小紫从画屏上跃下,半空中皓腕一翻,打出一道禁音符。空气中一阵波动,仿佛一个透明的罩子落下,将帘内的声息与外界隔绝开来。
  赵合德淌着泪道:“小紫快来,他方才突然倒地,说不出话,身上也好硬,就像木头一样。”
  胡夫人在小紫面前乖得像猫儿一样,接口道:“主子像是气血逆行,一时间迷了心智。”
  “程头儿一直清醒着呢,”小紫弯腰触了触程宗扬的额头,然后朝他鼻尖吹了口气,“只是控制不了身体。对不对啊?”
  程宗扬嘴巴费力地动了动,口鼻间冒出一团热气。
  “大笨瓜,让你心软。”小紫瞥了帘外的背影一眼,“早些收用了她,哪里用得着这般狼狈。”
  程宗扬很想翻个白眼给死丫头看。她说的没错,自己神智一直处于清醒中,周围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连嘴巴都张不开。
  孟舍人中毒倒地,程宗扬闻声立刻奔来,结果正撞上孟舍人咽气。本来一个侏儒弄臣,死就死了,可这孙子死得太不是时候,他腹内猛然一震,却是生死根吸纳了过多的死气,丹田中的气旋再也压抑不住,瞬间爆开,因为他修为已够,没有当场爆体身亡,而是自动开始破境。
  从第五级的坐照境进入第六级的通幽境,首当其冲的变化就是气海的扩大。
  随着修为加深,原本的气海已经无法容纳过多的真气,需要用精纯的真气反复冲击,对气海进行重塑。问题是程宗扬真气本就不纯,过多的杂气使他刚开始冲击气海,真气就彻底失控,随即丹田失守,周身气血如沸。
  更糟糕的是他同时修行九阳神功和太一经两门彼此相克的尖顶功法,而且还都没怎么下功夫,自家的修为基本上全是靠生死根硬堆上来的,对于其中精微而玄妙的细节所知无几。因此出现半边身体火热,半边身体冰寒的奇葩状况。
  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众女都乱了手脚,吕雉站出来,几项处置倒是可圈可点。可她逼着赵飞燕与自己双修,让程宗扬心下大怒,要不是身体动弹不得,早就爬起来啐她一脸。
  没错,论起自己真正精擅的,阴阳双修的房中术肯定要算一个。吕雉的应对说来也不算错,可她把赵飞燕推到前面,就太混帐了。若论合用的鼎炉,她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那个!若是她主动献出元红,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顺利突破境界。
  即便是对外,这也是最优的选择。天子登基,赵飞燕作为秉政的皇后,在前垂帘,吕雉这位失势的太后出不出面都无关紧要,她多少有一点良心,都应该在殿后以身相报,助自己破境。
  结果吕雉下令,飞燕献身。赵飞燕以皇后之尊,又正值权力即将达到最巅峰的要紧关头,毅然决然地抛开一切,不计生死,不顾体面,冒着随时会被揭穿的危险,委身于己。如此轻生重义,程宗扬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赵飞燕夜间已经与自己缠绵多时,阴精未复。极品的鼎炉,发挥出来的效果远不如人意。两厢对比,更让他痛恨该死的吕贱人。
  程宗扬同时修习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终于显出恶果,体内阴阳相冲,冰炭相攻,龙虎相争,混乱的气息在气海中乱蹿,无法约束。身体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丹田内那团狂乱的气旋吸走,连手指都动不了,全靠着赵飞燕舍身相救,调和阴阳,才捞到一线生机。但如果不能突破丹田的壁垒,重塑气海,最终破境失败,仍是死路一条。
  凭籍赵飞燕的玉质仙体,程宗扬一边拼命化解杂气,一边玩命地冲击气海,随着时间的推移,状况越来越危急。似乎是身体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刻,手臂居然自行举起,抓住身上的女子,大力抽送。
  阳具戳入鸾关,进出间腻响连声,清音激荡,犹如凤鸣,如果不是禁音符,只怕整个大殿都能听到两人的交合声。
  小紫出面,背后的局面终于稳住,吕雉心下大定,面对吕闳的质问,她微微挑起眉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好像大人在看无理取闻的小孩子。
  “你想知道,吾不妨告诉你们。”吕雉昂起头,声如金石地说道:“中行说所言,确有其事!”
  吕雉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殿内静了片刻,随即大哗。
  帝王家天下,有没有子嗣可不是小事一椿,而是关乎社稷的大事。若是妃嫔有孕,而被皇后故意隐瞒下来,改立旁支幼儿,试图秉政,那赵皇后就是祸乱天下的罪人,万死莫赎。
  吕闳顿首道:“敢问太后,先帝既然有子,何不请出由群臣拜见?”
  吕雉道:“先帝只是有苗裔,谁告诉你是有子?”
  “恕臣愚钝。”
  殿内哗然不已,霍子孟站出来道:“肃静!”
  喝住群臣,他躬身道:“恳请陛下为臣等解惑。”
  “三日之前,皇后凤体不豫。”吕雉缓缓道:“吾派遣宫中女医,为皇后诊脉。”
  吕雉停顿移时,等众臣逐渐露出恍然之色,才淡淡道:“方知皇后已然有孕在身。”
  吕雉凤目从众臣面上一一扫过,“清河王、霍大将军、金车骑、吕丞相,还有诸位卿家,试问你们该如何处置?”
  众人默然无语。他们原以为是嫔妃有孕,被皇后隐瞒下来,才群情激愤,没想到有孕的却是皇后本人。同样是隐瞒,如果有孕的是其他嫔妃,赵皇后放着先帝的嫡子不立,改立定陶王为天子,就是居心险恶,正应了童谣中“燕啄皇孙”的谶语。而有孕的是皇后本人,却以国事为重,宁肯舍弃亲子,选择将消息隐瞒下来,那就是非比寻常的大义了。
  寂静中,吕雉清越的声音响彻大殿,“皇后有身不过半月,且不说皇后秉赋柔弱,未必没有夭亡的风险。便是龙胎安泰,生产也待九个月之后。敢问诸位卿家,这九个月间,我汉国上下莫非就等着皇后诞下龙子,再奉为天子吗?”
  吕雉冷笑了一声,“万一到时生下的是一位公主呢?”
  众人无言以对。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皇后若是顺利诞下先帝的遗腹子,帝位所属将毫无争议。可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帝位将空悬九个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九个月之久?更何况谁也不敢保证,皇后就一定能生下一位龙子。
  “赵后目睹当日之乱,一心以大局为重,因此禀明哀家,宁肯迎立外藩宗室继嗣,也不愿以一己之利,误了国事。因此吾才勒命宫人不得外泄,将此事隐瞒下来。如此苦心孤诣,反而被人视为可欺,何其荒唐!”
  五鹿充宗以头抢地,泣涕涟涟,嘶声道:“微臣罪该万死……”
  其余众臣总算要点脸,没有抢着一起哭,但以霍子孟为首,各自免冠,叩首道罪。
  吕雉不敢挪步,只目视着小天子,示意他坐下受礼。
  小天子紧紧攥着阮香凝的衣袖,怎么也不肯坐下,最后站在御座上,接受群臣的叩拜。
  “拜!”徐璜抱着拂尘,声音都在颤抖。虽然他是帝党一系,素与永安宫为敌,但这会儿心里只有佩服。果然不愧是太后,当着群臣的面,眼也不眨一下,就编造出如此弥天大谎,将群臣压制的服服帖帖。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再拜!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三拜!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刘欣立在御座上,群臣三跪九叩之后,这个自幼失去父母的孤儿,正式登基成为天子。
  接下来是两道诏书,一道由徐璜诵读,奉皇太后吕雉为太皇太后,因长信宫远在上林,不克尽孝,恭请太皇太后仍居永安宫,悠游林下,颐养天年。
  这道诏书原本的意味极为明显,就是怕已经失势的太后远在长信宫,无法挟制,因此放在永安宫,就近监看。但吕雉刚才一番话,使得这道诏书背后的用义变得模糊起来,意味更加深长而复杂。往好里说,也许是赵氏与吕氏相互妥协,双方共弃前嫌。阴暗些的话,就该猜测吕氏是不是已经挟制住赵氏,迫使她交出天子之位,而不是留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儿。
  吕雉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白玉般的面孔无喜无怒,平静地立在珠帘前,接受了群臣拜贺。就此成为地位尊崇,却毫无实权,只能在深宫“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
  最后一道诏书,由丞相吕闳诵读,奉皇后赵飞燕为皇太后,临朝摄政。
  临朝摄政!
  听到这四个字,自霍子孟以下,群臣竟然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受。
  自十一月初五深夜天子驾崩,经历了吕氏谋逆、刘建叛乱、边军入京,两宫血流成河,数万人头颅落地,半个多月的血雨腥风之后,朝廷总算有了新君和新的权力核心。
  激荡的尘埃终于落定……个鬼啊!
  吕闳读完诏书,该众臣拜贺赵太后,山呼万寿。可太皇太后仍然立在帘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8:01

第七章、神龙降世
  吕雉站在珠帘正前方,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退在旁边的秦桧却看得清楚。
  虽然吕雉一番话稳住群臣,将天子登基的典仪顺顺当当办下来,但帘内的局面已然失控,全靠着禁音符隔绝声音,才没有泄漏内幕。若是群臣看到帘内的景象,吕雉方才那番大义凛然的言辞就彻底成了笑话,自家主公和新晋的赵太后也将成为天下之耻,不但身败名裂,还他妈的要遗臭万年。
  秦桧眼珠乱转,不时瞟往梁上,犹豫要不要使出压箱底的最后手段。
  帘内一片狼藉,程宗扬双目赤红地坐起身,犹如一头嗜血的恶魔,将尚在少艾的赵太后搂在怀里,野兽一样疯狂挺弄。小紫双手贴在他后心,精致的红唇紧紧抿着,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洇湿,看上去多了几许狼狈。
  在程宗扬如狼似虎的侵伐下,赵飞燕几乎昏厥过去。她蜜穴被干得翻开,巨大的阳具在柔嫩的肉洞内捣弄着,像在榨汁一样疯狂挤榨着她的淫液。赵飞燕阴精狂泄,原本深藏在幽径尽头的花心被龟头顶住,像是要挤进宫颈一样。可即使如此,赵飞燕仍然咬牙承受,极力抚慰着他喷火般的欲望。
  被禁音符笼罩的空间内,程宗扬牛吼般的喘息声,赵飞燕痛楚的低叫声,鸣鸾的“叽咛”声,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江映秋牙关撞击的“格格”声……响成一片,似乎连禁音符也不堪重负,微微闪烁起来。
  徐璜手都在发抖,他作为宣礼官,所站的位置离御座最近,方才无意间往吕雉身后一看,险些当场心肌梗塞,昏死过去。
  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静默中,众臣都等着拜贺太后,太皇太后却迟迟没有让开,帘内更是毫无声息,仿佛空无一人。
  各种诡秘的念头纷至沓来,每个人都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程宗扬狂吼一声,紧紧搂住怀中娇柔的丽人,久蓄的阳精狂喷而出,深深注入她的子宫内。与此同时,他胸腹连串亮起光球,周身真气狂涌。
  禁音符泛起震荡的波纹,只支撑了短短一瞬间,便轰然破碎。混杂成一团的巨响冲碎禁音符的屏障,席卷整个大殿。
  吕雉愕然回首,只见珠帘仿佛狂风撕碎,无数珍珠飞溅而出。
  拜倒的群臣愕然抬首,看着太皇太后踉跄退开,现出帘内赵太后的身形,不由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赵太后头戴凤冠,正襟危坐,身后依稀幻化出一个怒发飞舞,状如魔神的影子,正双手搂着她的腰身,扬天狂吼。
  程宗扬眼看着珠帘纷飞迸碎,吕处女踉跄退开,一百多名大臣目光齐刷刷望来,但已经无暇顾及。在他丹田内,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轰然破碎,经脉间游走的真气犹如百川归海,重新汇入气海。
  程宗扬心念电转,把在场的一百多名大臣全数灭口,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杀光这些大臣,汉国也就可以散摊子了。州郡割据,群雄并起……直接就可以上演黄巾之乱的剧本了。
  要不等自己一会儿神功大成,卷起赵飞燕就跑吧。什么辅政大臣、舞阳侯,还有脸面、名声啥的,自己统统不要了。反正捞到一个赵飞燕,这波也不算亏,就当是拿江山换美人得了……
  正胡思乱想,眼角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程宗扬略一错愕,随即大怒。
  死老头!
  那老东西在梁上蹲着,脸拉得跟驴那么长,一副不忍卒读的表情。
  天子登基这么大的事,老东西不来那才怪了。问题是那老东西来是来了,可就光看着──我差点儿都死了好不好!
  还有,你那副表情作给谁看呢?我又没抱你闺女,你脸拉那么长干嘛?你爬到梁上看了这么久的春宫,你还有理了?
  生米已经成了熟饭,程宗扬索性破罐破摔,众目睽睽之下,将赵飞燕搂得更紧。反正也掩不住了,抱上美人儿跑吧。
  正当程宗扬准备放弃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赵太后身上泛起一片耀眼的金芒,金色的光芒如有实质般流动着,然后凝成一只金色的龙爪。
  那龙爪按在赵太后腰侧,五趾张开,犹如锋利的鹰爪。接着出现的是虬曲有力的龙身,最后一只巨大的龙首出现在赵太后头顶,目如红烛,须髯怒张。
  看到这一幕,正待出手的朱老头险些一头栽下来。
  一条五爪金龙盘绕在赵飞燕身上,龙角苍劲峥嵘,金黄色的鳞甲光彩夺目,映出满殿金光。接着巨大的龙身浮动起来,围绕着赵飞燕纤弱的娇躯盘旋而上,爪牙箕张,须髯飞舞。那龙躯体极长,龙首一路升至殿顶,龙身仍盘绕在赵飞燕身上。
  程宗扬双目已经恢复清明,丹田内的气旋仍在疾转,但气海已然扩张数倍,重塑成形。体内杂气尚在,不过随着气海的扩大,原本岌岌可危的气旋已然稳成磐石,再没有爆体之忧,剩下的杂气已经不足为患,慢慢炼化便是。
  危险尽去,程宗扬整个人都仿佛焕然一新,身体轻盈得像要飞起来,耳目变得敏锐无比,甚至能看到朱老头的扁桃体──让他嘴巴张这么大!扁桃体都快蹦出来了。
  程宗扬朝老东西比了一根中指,然后看着身边浮动的金龙,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天地良心,自己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他知道,这玩意儿绝不是实体的──巨大的龙身就从自己身上穿过,它要是实体,自己身上还不得穿出一个大洞?
  难道是武帝秘境那道龙影……
  目光从金光闪闪的龙鳞,一直看到盘在地上的龙身,最后是小紫手中那只银白色的摄像机……
  要不是赵飞燕还在自己腿上坐着,程宗扬几乎要一拍大腿。
  “死丫头!干得漂亮!”程宗扬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录的?放得真是时候!”
  小紫嫣红的小嘴微微翘起,摇了摇摄像机,“大笨瓜,我还没开始放呢。”
  “呃……”程宗扬回头看着那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程宗扬好歹见过龙影,至于殿内其他人,眼前那条金龙带来的何止是震惊。
  大臣们嘴巴一个个张得老大,直勾勾望着那条盘绕在赵太后身上的五爪金龙,连霍子孟也瞠目结舌,全无威仪。
  神龙金色的巨爪按在赵太后腹上,龙躯盘绕升起,巨大的龙首低垂在殿宇下方,用冷漠的目光睨视着众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而出,接着龙口张开,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低沉而悠长,大殿的窗棂门户都被震得嗡嗡作响,还在发呆的众人一个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接着龙躯一挣,庞大的殿顶像盖子一样被整个掀开,只留下光秃秃的柱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程宗扬几乎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那条巨龙不是一丈两丈,也不是十丈二十丈,而是长得不可思议,龙首已经破殿横空,龙尾仍看不到踪影。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本来是虚影的龙躯,怎么突然变成实体,连殿顶都能掀开。
  骇人的龙威如有实质般覆压下来,在场的众人尽数被压倒在地。
  等巨龙破空而出,这会儿总算有人清醒过来,徐璜扯着嗓子,用变调的声音尖叫道:“神……神龙降世!”
  诸王、众臣也淡定不能,“金鳞五爪……”
  “武皇!是武皇的龙威……”
  传说中武皇帝这位真龙天子不止一次显露过真龙之迹,比如先太后梦到真龙从天而降,入于怀中,随后有了武皇帝。
  武皇帝降生时,红光满室,异香扑鼻,有神龙覆于殿上。
  武皇帝入睡时,有宫人无意间掀开帏帐,看到一条巨龙盘榻酣睡……这些传说中多次提到,武皇帝的真身就是一条五爪金龙。
  满殿文武尽皆拜倒。那条巨龙腾身一跃,飞到洛都上空,接着探出龙爪,朝天际奋力挥去。厚厚的云层像被刀劈一样破开,阳光从缝隙洒下,将金灿灿的龙身映得熠熠生辉。
  这一下不止长秋宫,连整个洛都全都目睹了神龙降世的一幕。无数人涌上街头,焚香祭拜,祈求龙神的庇佑。市井间的少年,店铺中的商贾,鹤发的老人,蓬头的稚子,春风得意的官员,寒酸落魄的文士,城头披甲执戈的军卒,为主人奔走的僮仆……全都如痴如狂。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海啸一样传入宫内。宫中的内侍、宫人竞相跪地,膜拜不已。
  巨龙鳞爪飞扬,在洛都上空盘旋飞舞,将阴霾的乌云涤荡一空,阳光普照,有如神迹。甚至有眼尖的,还看到龙首上似乎立着一个人影。
  盘旋一刻钟后,龙神一摆龙尾,消失在天际。
  满殿文武这时才回过神来,再看向赵太后的目光已经截然不同,充满了敬畏和恭谨。
  众人目睹之下,神龙降世,附于太后之身。这一切意味着赵太后已经被赋予至高无上的荣耀,没有任何人能够挑战。无论刘姓宗室,还是吕氏后族,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赵太后双目低垂,双手放在龙爪方才所按的位置,似乎正在与某些神秘而未知的力量交流着什么。
  群臣鸦雀无声,都在等着太后开口。
  一名戴着金冠的年轻人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他容光焕发,步履轻快地走到霍子孟、金蜜镝和吕闳等人面前,就跟没事人一样,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珊珊来迟。
  刚一站定,他就用特八卦的口吻迫不及待地说道:“哎,刚才好像有条龙,你们瞧见没有?”
  此言一出,霍子孟脑门就是突突两声。
  能没瞧见吗?霍大将军年纪是大了一点,眼神可还好使着呢。不仅看到了那条神龙,甚至还看出方才赵太后身后那个魔神般的身影──就长着这厮的嘴脸!
  干出这种下流勾当,你就不能低调一点,还当面问众人看到龙没有──你是来显摆来了?知道你是真龙就行了,难道还要吵吵得满世界都知道?
  厚颜无耻!丧心病狂!
  霍子孟都想拿刀把这八个字刻在这厮的脑门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同时打定主意,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至于皇后肚子里是谁的种──武皇金龙都降世了,还用问吗?
  龙种!武皇帝的嫡脉!天命的龙种!
  “程侯总算到了。”霍子孟觉得自己跟这个不要脸的真龙嫡脉,没有什么好说的,木着脸干巴巴道:“还好没耽误,一起拜贺太后吧。”
  金蜜镝看着程宗扬的眼神也是分外复杂。虽然说龙性本淫,可也得分分场合吧?闹将出来,朝廷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倒是吕闳读圣贤书出身,视力差了些,没有看出其中的蹊跷。他往旁边让了让,示意程宗扬站好。
  “您请。”程宗扬客气地将三位让到前面,然后当仁不让地站了第四位。
  徐璜刚才目睹神龙降世,嗓子都叫破了,这会儿由单超作为宣礼官,他沙哑着喉咙道:“太后千秋万寿!拜!”
  “太后千秋万寿!”群臣齐齐拜倒。
  赵飞燕双手交握,叠放在腹部,她垂目低首,感受着腹内那团异样而充实的温暖,仿佛全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群臣的山呼拜贺无动于衷。
  忽然,她唇角绽出一丝甜美的笑意,幸福而又满足。
  侯府深处,小桥流水,残荷枯木。
  程宗扬躺在一张摇椅上,手边一只红泥小火炉正烹着茶,铜壶的壶嘴正呜呜吐着热气。
  “霍老头真疯了,吕闳也是。”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殿顶都给掀没了,竟然还不修,非说是神龙降世的真迹,要留下来供人瞻仰。开玩笑!没屋顶的扇子还能留得住吗?下两场雨就没了。”
  云如瑶持壶斟茶,一边道:“霍大将军也说了,在殿顶加个棚子,好遮风挡雨。”
  “这不是扯淡吗?殿顶好端端的,就扔在殿前的空地上,连片瓦都没碎。抬回去装上多好,非要在原处弄个棚子,还要给殿顶再弄个棚子。神经病啊!”
  云丹琉道:“那你再来一回真龙降世,让霍大将军把殿顶搬回去好了。”
  “得了吧。我要能弄出来真龙就好了。”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我倒现在都没明白那龙是哪儿钻出来的?这不科学啊……”
  云丹琉翻了个白眼,“夫君大人是天命之人,真龙庇护──专门给夫君大人擦屁股来了。天子登基,我们连眼都不敢眨,夫君大人倒好,要不是真龙降世,都该夷三族,把我和姑姑都砍了。”
  “吭,吭!咳咳!”程宗扬连声咳嗽,“咱们谈科学,先不提这个。”
  “龙之变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隐。”云如瑶曼声吟道:“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能大能小吗?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哎!老东西呢?那龙把殿顶掀开的时候,我瞧着老头儿挂在龙角上一块儿飞了。回来了吗?”
  “没有呢。”云如瑶道:“神龙有灵,想必不会难为八八爷。”
  “这可难说。我要是他祖宗,我都想抽他。”
  “八八爷必是无碍,倒是听说太后为了安胎,深居宫闱,禁绝外臣探视。是不是啊,侯爷?”
  程宗扬脸上露出一抹朱砂色,赵飞燕杜门谢客是真的,但并非为了安胎,而是被自己折腾得太狠了,伤了元气。
  “都怪吕雉那贱人!”程宗扬拍着扶手道:“把她叫来!我要给她开苞!”
  “开就开吧。”云丹琉哂道:“免得你光折腾我们几个。”
  “大小姐,你不会这么弱吧?”
  云丹琉啐了他一口,“你就对我们使厉害吧。小心你哪天又走火入魔。”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回真是太险了,差点儿就没挺过来。幸亏孟舍人是个侏儒,顶多算半个人,他要个子再大点儿,我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唉?中行说那该死的家伙呢?”
  云如瑶笑道:“紫妹妹让义姁熬了一剂落胎的汤药,给期夫人随时备着。中行说就安分了,每日拿着扫帚打扫庭院。”
  “这个混账,竟然敢给天子投毒!胆子没边了!真要让他毒死天子……”
  云丹琉抢白道:“就该你跟燕太后的龙子登基了。”
  “咳咳……不说这个了。”
  云如瑶小声笑道:“侯爷也太禽兽了。蛇奴回来说,那位娘娘让你弄得到现在都下不了榻。”
  “意外,都是意外。”程宗扬拉住她的纤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现在可是六级通幽境了。”
  云如瑶笑道:“恭喜夫君。”
  “悄悄跟你们说啊,一进入通幽境,我这身体的敏锐度提升十倍不止,而且稍一运功就气血如沸……”
  云丹琉皱眉道:“会不会有危险?”
  程宗扬笑眯眯道:“我们来感受一下呗。保你欲仙欲死……”
  云丹琉这才明白过来,啐了他一口。
  “别跑啊。”程宗扬一手一个,将两女揽在怀里。
  三人正自笑闹,身后一声低咳。
  曹季兴老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侯爷吉祥。小的给侯爷请安。”
  程宗扬赶紧起身,笑道:“还没来得及多谢你。要不是有您老人家帮忙照看宅子,我也不敢把人都调往宫中。”
  “侯爷这是说得哪里话?为侯爷效力,是小的本分。”曹季兴一边说,一边招呼身后一个少年,“吉利,过来,给侯爷磕头。”
  那少年五短身材,相貌称不上俊美,但颇有英气。闻言趴在地上,给程宗扬磕了个头。
  曹季兴道:“这是奴才的孙儿……”
  程宗扬愕然道:“你还有孙子?”
  “瞧侯爷说的,这可是我们曹家的宝贝孙儿──他爹是我的养子。”
  “哦。”程宗扬明白过来。太监无后,从亲戚家过继养子倒是常见。
  曹季兴道:“咱们侯府不是建牙开府了吗?奴才想着,让他也到府里历练历练。”
  “他才多大?”
  “十二了。过完年就十三。”
  “这也太小了吧?”
  “哎呦,奴才八岁就入宫干活了。”
  “……你这工龄够早的。行啊,你要舍得就留下来吧。”程宗扬倒了杯水,“叫什么名字?”
  “吉利。”曹季兴赶紧道:“小名阿瞒。”
  程宗扬一口水顿时喷了出来。
  “这名儿不合适?”
  程宗扬连连咳嗽,“没有没有……那啥,见着朱老头了吗?”
  “主子去巷里赌钱了。侯爷放心,他身上就没几个钱,输光了一准回来。”
  “那行,阿瞒是吧?你就……”
  程宗扬含混了一下。这孩子要扔给秦桧,肯定是你追我赶,往着邪道上一路不回头。
  “……先跟着班先生吧。”
  “是。”小名阿瞒的曹吉利朗声应道。
  曹季兴领着孙儿离开,程宗扬还有些余悸未消。不是有一位魏武王了吗?怎么又出了个曹阿瞒?再想想,曹阿瞒居然混到自己手下当差……这事儿怎么这么玄幻呢?
  他喝杯水压了压惊,“死丫头呢?”
  “帮你整理行李呢。”
  “行李?”程宗扬一脸茫然。
  “把这些都带上。”小紫对侍奴们吩咐道。
  院里停着一辆马车,阶前放着一堆刚翻出来的杂物,都是在洛都购置的零碎物品。其中一块黑色的板子让程宗扬猛然省起,这是当日在洛都鬼市买到的太阳能板,自己竟然给忘了个干净。
  这块太阳能板肯定不是六朝的产物。也许来自某个类似于太泉古阵的遗迹,也许就出自武皇帝陵中。只是诸事纷忙,没有顾得上追根问底。
  “这是去哪儿?”
  “去舞都啊。”小紫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不是仓促了点?”程宗扬心虚地说道。自己本来打算要走,可舍身救了自己一命的飞燕还卧榻不起,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未免太凉薄了些。
  “程头儿,你这回可是有正经的差事哦。”小紫道:“天子下诏,命舞阳侯为使节,出使唐国,宣告新君继位。”
  “什么!?”
  “呶,给你的。”小紫把一卷诏书塞过来。
  程宗扬顾不上去看,“鸿胪寺的差事我不交卸了吗?我堂堂辅政大臣,去当宣告使?没搞错吧?再说了,就算去宣告,我也应该回宋国吧?干嘛去唐国?”
  “你没发现少了一个奴婢吗?”
  “卓美人儿?”
  “她在唐国,你去不去?”
  程宗扬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去唐国?”
  “不是去,而是已经在了。”小紫把摄像机丢给他。
  光球中浮现出秘境深处的画面,视角变化极快,似乎是斯四哥留下的。片刻后画面一变,同样的环境出现在画面中,只是多了一条白色的小贱狗跑前跑后。
  小贱狗一路嗅着气味,往前狂奔。画面的位置越发深入,周围的木石上偶尔可以看到凤羽的刻痕,显然是卓云君的手笔。不多时,一个石台出现在画面中。
  程宗扬抬眼看着小紫。这石台的风格与太泉古阵那处传送阵一模一样。
  “卓奴去找线索,在帝陵深处遇见这个。不知怎么就启动了,结果只来得及发出一道讯息,就被传送走了。”
  程宗扬吸了口气,“岳帅?”
  “谁知道呢。”
  岳鸟人突然失踪,也许与这座传送阵有关。不过这座传送阵跟太泉古阵那个一样,启动一次就处于缺能状态,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启动。
  “为什么是唐国?”
  “卓奴留下的讯息只有两个字──长安。”小紫道:“程头儿,去吗?”
  当然要去!岳帅离奇失踪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也是程宗扬心里的结。无论是站在同属穿越者的角度,还是站在小紫和星月湖大营一众兄弟的立场,查清岳帅失踪的真相都意义重大。
  程宗扬掂了掂那份诏书,“去!”
  次日,辅政大臣、舞阳侯携带家眷前往舞都,稍事停留之后,将作为正式使节,出使唐国。
  为示信重,天子亲下诏书,由霍子孟代表天子,率领百官出城相送。
  这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三,正逢冬至。
  一路彤云密布,北风怒吼,当车马抵达舞都城下,雪花终于飘落下来。
  一个英俊少年从车上一跃而下,“这就是舞都?看起来不怎么样嘛。我住哪儿?”
  吴三桂撵兔子一样追上来,“吕少,你是出来避风头的,有你这样站在城门口嚷嚷的吗?”
  “连马都不让我骑,坐了两天的车,我都闷死了。”
  吕奉先蹦跳着去抓雪花,接着跃上一匹拉车的挽马,然后又跳下来,一刻都安静不住。
  “我的赤兔呢?让我骑一圈!来之前你们不是说好的,这边是程侯的地盘,他能罩住我吗?”
  “那你也不能太张扬啊?哎,程头儿来了。”
  吕奉先挥手道:“程侯,你这儿有什么好玩的?什么时候去长安?”
  年轻人就是心大。程宗扬心下感叹着,开口道:“吕少,我派人去打听过,皇图天策府今年的名额本来已经满了的,我专门托人把你加进去,可是费了不少人情。”
  “承情了!给我报的哪一科?骑兵还是步弓?”
  “这个眼下不好说。得看哪一科有位置了。”
  “千万别是战策!那个不好玩。”
  “除了战策,别的呢?”
  “别的都行!无论步骑弓箭,长戟短兵,我都拿手!”
  “行。不过我还得啰嗦一句:让你前往皇图天策府,可是太皇太后的懿旨,无论如何也得学完才能回来。”
  “还用你说?霍家哥哥骑兵第一毕业,我绝不拿第二!哎,那个小胖子,不是高厚道吗?”
  高智商领着两个年轻人过来,“这是老冯,冯子都,你熟,我就不多说了。这位兄弟叫义纵,钦命的舞都令。前些日子去了洛都公干,刚办完事,顺路一道回来。这是小吕,吕奉先。都是自家兄弟,别的不啰嗦,”他大拇指一挑,“游冶台,我请客!所有开销都算我的!师傅,你也来?”
  “免了。”
  吕奉先道:“什么游冶台?”
  “好玩的地方!义纵兄弟可是熟客。”
  冯子都道:“久闻大名,这我得去!”
  义纵暧昧地笑了几声。
  “那还等什么!走了!”随从已经牵来赤兔马,吕奉先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人如虎,马如龙,挟风冒雪往城中驰去。
  剧孟坐着一辆四轮小车过来,望着吕奉先的背影啧啧赞道:“这小子,是个习武的奇才啊。”
  “我都忘问了,老赵给他报的哪一科?”
  “功曹。”
  “啥?”
  “功曹啊。掌管机要文书,主计禄米。出来能当主簿。老赵说,他在府里的时候最羡慕那帮功曹,不用风吹日晒,整天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福气。把吕小子安置进去,他可是费了老大的人情呢。”
  程宗扬无语半晌,脑海中浮现出吕主簿拿着文书,数米计粟的模样……这是个肥差啊!没看到赵充国都眼红吗?
  运气好的话,一路青云直上,做到大司农的位置都没问题,跟钱粮打一辈子的交道──对于吕奉先而言,恐怕还真是他的福气呢。
  剧孟道:“你一个堂堂辅政,怎么让你出使唐国呢?”
  程宗扬苦笑道:“不瞒剧大哥,我一个婢子追查岳帅的线索,不小心去了唐国,我过去看看,顺路把吕少送过去。”
  “岳帅……”剧孟无语半晌,最后道:“你要当心,别蹈了他的覆辙。”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仇家遍天下啊。”剧孟感慨万千地说着,摇了摇手中羽毛扇。
  “哎呦,剧哥,你这五大三粗的,还冒充孔明呢?”
  “啥眼神啊,我这打扮是李左车!”
  “你还孙膑呢,腿都没了。”
  舞都官员接到朝廷文书,早早便出城迎接,此时打起仪仗,一路将车队护送到七里坊。
  事先返回舞都的云苍峰已经备好筵席,为自家妹妹、妹婿接风洗尘。席间的除了云家亲朋、故交,还有一位客人:新任的舞都太守。
  按照程宗扬与霍子孟讲好的条件,舞都太守由朝廷任命,主管一郡事务。封地之内,则由侯府主事的府丞、长史等一众属吏、家臣管理。舞都太守虽是朝廷官员,城中百姓却是舞阳侯的子民,等于太守头顶多了一个婆婆,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可这位刚刚上任的太守不但不以为苦,反而对舞阳侯执礼甚恭,处处以臣僚自居。
  “眭太守,”程宗扬拱手笑道:“幸会幸会!”
  眭弘拂衣拜倒,“臣弘拜见君上。”
  程宗扬扶他起来,“你是朝廷命官,岂敢受此大礼。”
  “朝廷既然命臣驻舞都,便是让臣事君如上。”
  程宗扬哭笑不得,这是又一个把自己视为朱老头私生子的。这事也没法儿解释,程宗扬只好道:“眭公忠心可嘉,往后还要多多倚重。”
  “愿尽犬马之劳。”
  席间有不少商贾,都是与云家交情深厚之辈,程宗扬过来闲叙,便有人忍不住打听汉国废除商贾贱籍,视同良家子的消息。
  云苍峰笑道:“此事我家妹夫居功至伟,尽知其详。只是眼下不便细述,诸位若是有意,不妨待散席之后,再做详谈。”
  “应当的!应当的!”
  席间程宗扬又意外遇上了一位熟人。赵墨轩笑道:“我可是先接了云六爷的邀约,正好又打算看看这边的田地,方才赶来。”
  程宗扬笑道:“我动身的时候还让人去请大哥,想着路上同行,好多请教一些,没想到赵大哥这么早就赶来舞都。听说陶五爷回晴州了?”
  “他家里听说这边出事,放心不下,传讯叫他回去。临行前陶五还说了,快则过完年,迟则明年五月,他还要再来。至于土地,我倒是看中了两处。”
  “大哥的眼光绝不会错的,若是明日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爽快!”赵墨轩抚掌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程宗扬这次南下舞都,随行的队伍极为庞大,除了一众亲随,还有鹏翼社的兄弟,剧孟和郭解的旧属,石敬瑭的卫队,从襄邑侯、襄城君两府挑选的僮仆,再加上一些世家子弟和商贾也跟来凑热闹,林林总总足有千余人。
  幸好云家在七里坊起的新居已然落成,数日前蔡敬仲便带着那批兽蛮人先行抵达,随后程郑又带着一批僮仆赶来,将新居打理妥当,更是将七里坊周边大大小小的客栈尽数包下,才勉强安置下来。
  游冶台早已声名在外,如今贵客云集,生意更加火爆。
  二楼一间豪华包厢内,高智商与吕奉先、冯子都、义纵等人正在宴饮。冯子都作为霍家奴仆,过来是代表霍家打个前站。他在洛都之乱中立下军功,据说要升职,但究竟是在军中继续干下去,还是转为文职,他还没拿定主意。
  义纵这些天的经历大起大落,先是通过诏举,由逃犯一举获封舞都令,平步青云不外如是。结果刚刚衣锦还乡,席不暇暖,又被带回京城锒铛下狱。落入诏狱原本九死一生,却糊里糊涂得脱大难,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竟然毫发无伤,甚至还官复原职,人世起落浮沉,直如做梦一般。
  四人占了游冶台中最豪华的房间,叫了最红的头牌,最烈的美酒,最贵的珍馐名肴,一边观赏游冶台闻名遐迩的香艳表演,一边开怀畅饮。
  义纵吐了口酒气,“厚道,你那个小胡姬呢?”
  高智商一脸茫然,“在洛都啊,咋了?”
  “你没把她带来?”
  “干嘛要带她?”
  冯子都道:“好你小子,你不会没吭声就跑了吧?”
  高智商道:“废话,我又不傻。换作是你,你会巴巴地跑过去跟她说:我他妈要走了,咱们打个分手炮,好聚好散──她还不挠死你!”
  吕奉先对身边那个妖艳的头牌红倌人显得很不适应,屁股扭来扭去,如坐针毡,闻言道:“什么小胡姬?”
  “厚道在洛都勾搭上的一个妞,眼珠是蓝的,十四五岁年纪,长得跟朵花似的。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谁知道这小子拔屌不认人,没吭声就跑了。”
  吕奉先想了想,“你这样不好吧?”
  “要不还怎么着?我娶了她?别开玩笑了!我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娶一个小胡姬?做梦吧!”
  “人渣啊你。”
  “哎呦,我亲爱的吕弟弟,这就算人渣?比这更渣的事我干得多了。你是不了解我,你要是了解我,就不会骂我人渣了,早就动手打我了。”
  “你是厚脸皮的厚,歪门邪道的道吧?”
  “让你瞧出来了!”高智商笑道:“小桃红,让大爷瞧瞧你的玉磨盘!”
  他身边的艳妓娇笑着推了他一把,然后解开衣裙,在席间翘起浑圆丰腻的大白屁股,双手扒开臀肉,露出白玉磨盘上面两个磨眼。
  高智商得意地说道:“我以前搞过一个叫南苑一枝花的,比这个还白嫩。下边水汪汪的,干起来别提多爽了。要说还是这种少奶奶干起来过瘾,太嫩的都是青瓜蛋子,干起来又累又没劲……”
  这边赛玉坠搂住吕奉先的脖颈,娇声道:“少爷是不是太热了?出了多好汗呢。奴家帮少爷打打扇……”
  赛玉坠拉开吕奉先的衣领,却看到这个英俊少年的颈子上竟然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从左到右,几乎将喉咙整个切断,不由大吃一惊,吕奉先跳起来,一把拽住衣领,“我……我要尿尿!”说着飞也似的逃了。
  忽然场中欢声雷动,却是下方高台两侧的灯烛尽数熄灭,黑暗中,一道光柱从天而降,落在一具纤美的女体上。那女子头脸都隐藏在阴影中,身上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丝衣,赤裸的胴体在强光下若隐若现。她迈开白美的双腿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一条雪白的狐尾展现在众人眼前。
  游冶台内,惊呼声响成一片,无数人的目光都被那条狐尾所吸引。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8:10

第八章、道畔遗芳
  舞阳河在城北拐了一个大弯,然后绕城而过,飘扬的雪花落入河中,随即消失不见。
  “此处地势开阔,水流平缓,河水终年不冻,河底平坦,无明岩暗礁,正适合作为水运集散之处。”赵墨轩说道:“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距离舞都城尚有六里,运送货物稍显费工。”
  程宗扬仔细看着河岸,“这个距离挺合适啊,正好把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再近反而麻烦。”
  “既然你也看好,我就在此地建两处作坊。”赵墨轩道:“舞都盛产漆料,我早有心建一处作坊,用来制作竹木漆器。”
  “好眼光!”云苍峰道:“舞都除了常用的器皿,漆制屏风更是有名,销路极广。”
  程郑道:“另一处呢?”
  赵墨轩笑道:“造纸。”
  程郑闻言一怔,然后笑了起来,“此事倒是不易。一来汉国曾有定规,因纸张不易保存,官府案牍一律使用木简。二来唐宋各家纸坊皆以造纸为秘技,晴州多次仿制,但纸张不仅低劣不堪,造价还要多出数倍。赵兄即有此意,想来已有成算?”
  “不瞒诸位,赵某前次往唐国贩马,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一间纸坊。虽然不及唐国的宣纸和宋国玉版纸,亦是堪用。此地水木桑麻皆有,只需数名工匠,便可操持起来。”
  “作坊的话,最好还是换个地方。”程宗扬道:“这里位于舞都城上游,无论漆器还是造纸作坊,都会排放大量污水,到时下游就没有饮用水了。”
  敖润道:“可以打井啊。”
  “一年两年还行,时间久了,连井水都用不成。”程宗扬道:“工业区最好和商业区、居住区分开,放到下游。”
  云苍峰道:“会不会多此一举?”
  汉国商铺多是混合式,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作坊和住宅,程宗扬的作法是将多年的惯例推翻,将原有的格局打散重组。云苍峰本能地觉得不妥。
  “一开始可能有些不习惯,长远看来是有好处的。”程宗扬道:“各家作坊放在一处,原料和成品的进出、制造都可以集中起来,整体能提高效率,也避免因为作坊的噪音影响居民的交通和日常生活。”
  “效率?”
  程宗扬笑道:“这个回头再说。”他举起马鞭,“我准备将这一带做成开放的市集,允许商家自由入住。先期规划好土地,道路、码头、水源和排污由侯府统一建设,规划好的区域按照一期、二期分批向商家拍卖。”
  赵墨轩来了兴趣,“为何要拍卖?还是分期?”
  程宗扬道:“我这段时间反思了一下,商会以前的经营策略有一些缺陷,除了江州的投入能有部分收益,在建康兴建的望江楼,在临安开发的王府区域,短时间内都无法获益,不仅占用了大量资金,还要持续投入。单是这些,商会还能勉强维持,但如果加上舞都,资金投入就太大了。”
  赵墨轩笑道:“愚兄原尽绵薄之力。”
  程宗扬笑道:“不是小弟信不过大哥的财力。只是现在摊子太大了,再按原有的方式,单靠自身资金投入运作已经不合时宜了。现在既然有这么一块地方由我作主,完全可以换一种思路。”
  “哦?”
  “舞阳侯国范围内免除商税,靠推行纸钞获取收益。商贾越多,积累的资金越多,收益也就越高。但免税不等于白送土地,我们把基础建设好,吸引各地商贾,然后分期拍卖,获得的资金再投入到建设中,等于用一小笔钱推动,使资金滚动起来,用一枚铜铢办成十枚铜铢甚至一枚银铢的事。”
  “招揽商贾恐非易事。”班超道:“舞都位于汉国西南,地势偏了些。”
  “我们把视野放大一些,”程宗扬举鞭划了一个圈,“如果把舞都放在六朝来看呢?此处东邻唐境,北连秦地,南接晋宋,顺流而下可直至晴州,正是八方汇聚之所,要不然舞都也不会以都为名。”
  “舞都最重要的是商业价值,比如从洛都前往长安,走函谷关当然最近。但一路山岭,运输货物的成本就太高了。若是走舞都,看似多了几百里路,但可以借助云水通航,成本就降下来了。”
  赵墨轩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众人边说边行,绕过河湾,远远看到旷野上已经打了界桩,一群民伕挥舞镢头,沿着界桩挖出一道半人深,丈许宽的长沟。
  程宗扬道:“那些人在干嘛?大雪天还在挖沟?”
  一行人纵马驰到近旁,一名戴着小帽,穿着黑衣的监工拖泥带水地跑过来,抢到程宗扬马前,一头磕在地上,尖声道:“奴才叩见主子。”
  “你是……”程宗扬半晌才认出他来,“张恽?”
  “正是奴才!”张恽抬起头,顾不得抹去额头的泥污,便谄笑道:“奴才奉主子旨意,早几日便招揽民伕,兴建馆阁,地方已经圈好,开始动工了。”
  程宗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忆了,茫然道:“我让你建的馆阁?”
  张恽赶紧从随身的夹袋中取出一块木板,“就是这个。”
  打开木夹,一座立体的纸制模型跃然而出,楼阁惟妙惟肖,无论构思还是手艺,都精巧之极。
  程宗扬一手扶住额头,觉得气血逆行,心头一拱一拱的,眼前有些发黑,咬牙道:“蔡!爷!”
  蔡敬仲策马上前,口气平淡地说道:“干得不错。”
  “蔡公公谬赞……”张恽说了一半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改口道:“多谢蔡公子夸奖。”
  蔡敬仲四下看看,淡淡道:“还可以。”
  “你等会儿。”程宗扬从马上拽住他,“这是我的旨意吗?”
  蔡敬仲淡淡道:“又没用你的钱。”
  “有种你一个子都别用!”
  蔡敬仲往自己胯下瞟了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本公子没种很多年了。”
  程宗扬忍住怒气,正容道:“蔡爷,规矩就是规矩。对,这回事的并不大,但你假传旨意这件事的性质太严重了。”
  “我有旨。”蔡敬仲抖出一张纸,淡淡道:“少夫人的印。”
  “你这是刚补的吧?”
  “上面有日期。”
  “半月前?半月前我还没封侯。舞都君的印哪儿来的?”
  “对啊,印一刻好,我就补了的。”蔡敬仲淡淡道。
  “蔡爷,你好好说话,干嘛要这么淡淡的?没吃盐啊?”
  “紫姑娘说,这种口吻从容优雅,跟我的风格和个人气质很配。”蔡敬仲淡淡说着,一边抖开折扇,顶着漫天大雪,从容摇了起来。
  “行啊蔡爷,你以为你走了夫人的路子,我就制不住你了?”
  “不敢。”蔡敬仲淡淡道:“顺便说一下,上次说的军粮之事,已经有眉目了。”
  程宗扬一怔,“哪个?”
  蔡敬仲从袖中掏出一只油纸包。
  程宗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硬梆梆的麺制品,经过压制烘干的麺条用油炸至金黄,呈现出熟悉的波浪形状。
  程宗扬喉咙一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自己当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真的见到成品。
  程郑道:“这是……炸好的麺条?”
  程宗扬心下百感交集,哈哈一笑,将麺饼掰碎,分给众人,“都来尝尝!”
  碎渣入口,泛起一股熟悉的香味。程宗扬差点儿有种流泪的冲动。妈的,在六朝吃口方便麺容易吗?
  赵墨轩尝了尝,“味道倒是不错,纹路也好看,只是太过麻烦,若是制成炒麺或是干糇,更适于军中使用。”
  程宗扬笑道:“这是用热水泡着吃的,倒上开水泡出来就是麺条。”
  “这倒是方便了!”赵墨轩明白过来,赞道:“我等行商在外,若有此物,烧好水就是一顿热餐。”
  蔡敬仲淡然泼了桶凉水,“这麺饼只是徒有其形,热水一泡就成了麺糊,若想冲泡即食,还需要调整麺料的配方,油料的火候,这些都亟需实验场地进一步解决。还有侯爷以前说的调料包、蔬菜包、火腿肠、罐头……都要在实验室加紧研究。”
  蔡敬仲收起折扇,指了指脚下,“这里就是实验室的轻工区。请问侯爷,我是接着建呢,还是停下来等侯爷的旨意?”
  程宗扬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建!”
  蔡敬仲淡淡道:“购买实验用品,研发生产加工器具,需要资金。”
  “给!”
  “需要配备多名助手。”
  “配!”
  “那这份文书?”
  程宗扬把那张纸递给冯源,“把我的印加上!以后凡是涉及到蔡爷实验室的项目,暂时找不到我,你可以先用印,事后报备。”
  冯源如今管着大印,闻言应了一声,接过纸张。
  蔡敬仲淡淡道:“既然如此……”
  “你再淡淡的,我立马弄死你!什么方便麺、火腿肠我都不要了!”
  蔡敬仲一脸落寞地往工地走去,他叹了口气,幽幽道:“我要帐篷、木炭、熏炉、毡毯、裘服、酒肉、菜蔬……凡是有的,都给我拿两份。实验用。”
  程宗扬以手抚额。蔡爷这混账要真能做出来,自己就忍了吧。
  舞阳侯国的面积比寻常的县域还要大些,程宗扬用了一整天,也只走了舞都周边几处地方。舞都附近还有些村落和平整过的田地,越往北走,人烟越稀少。
  途中休息时,程宗扬与村民们攀谈几句,得知当年汉国夺取舞都,晋国带走了大量人口,至今尚未恢复。那些村民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换了主人,但对他们来说,无论头上的主家是谁,都一样缴纳赋税,换不换都没有分别。
  回城之后,程宗扬让敖润从眭弘的太守府取来丁册,才知道自己封地内的人口还不到两千户,都集中在舞都周边。占了自家封地一半面积的首阳山,人丁寥寥无几。倒是自家娘子的嫁妆份量十足,舞都城内人口接近一万户,加起来也能算是个万户侯。
  七里坊原本作为聘礼赠送给云家,但云家又送还回来,只收下云家旧址,算是了却了父辈的夙愿。
  云丹琉掀帘进来,“你在这儿呢!吕家那位奉先少爷把吉家少东家打了。”
  程宗扬身披大氅正在厅中散步,边走边道:“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昨天的事了,吉家的少东家说寿奴是个狐狸精,被吕少爷听到了。吕少爷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
  “吉家那个喝多了吧?怎么扯到寿奴了?”
  “他们在游冶台,正好看到狐女出来。”
  程宗扬转到另一边,只留个背影给她,口气中带着几分纳闷,“游冶台哪儿来的狐女?”
  “小蛇她们去游冶台玩,看到台里的走秀,逼着寿奴上去走了一趟,被人看到了狐狸尾巴。”
  程宗扬又转了过来,气怵怵道:“这帮贱人,一点都不低调!”
  “哎呀,你别转了,”云丹琉嗔道:“转得我眼晕。在屋里还披着大氅?你不会又挨冻了吧?”
  那件熊皮大氅蠕动了一下,一张如花似玉的娇美面孔从领口里钻了出来。云如瑶招了招小手,笑吟吟道:“嗨!”
  云丹琉脸上一红,“你们两个……整天就知道渲淫,不干好事!”
  云如瑶媚眼如丝地笑道:“姑姑已经被你的夫君大人给肏翻了呢。乖侄女,该你过来挨夫君大人的肏了。”
  云丹琉转身就走,啐道:“我才不跟你们一样!”
  “别跑啊。”程宗扬闪身拦住她。
  “没点正经……哎呀!”云丹琉来不及闪避就被拦腰抱住。
  程宗扬并没有在舞都停留太久。他此次去唐国,一路山河阻隔,又是逆水行舟,途中差不多要一个月。运气不好的话,只怕年关都要在途中过了。云如瑶身子柔弱,又正值隆冬,难以远行,只好与云丹琉一道留在舞都。
  舞阳侯府的班底已初具规模,程郑作为府丞,统管诸事。班超为长史,眼下留在洛都,打理商会事务。
  在阿合马强烈要求下,程郑在首阳山圈了一块向阳背风的草场,买了一批羊让他们放牧。那些兽蛮勇士有羊吃,有太阳晒,一个个乐不思蜀,就是羊少得太快,让程郑这位大总管心里有些发毛。
  蔡敬仲一门心思投入到实验室的建设中,别说同去唐国,就是出舞阳地界他都不乐意。程宗扬也是怕了他,留下这位爷在舞都自己折腾吧。
  至于朱老头,听说这些天一直在洛都城,跟一帮半大小子鬼混,赌钱、斗鸡玩得不亦乐乎,就像是往后不打算再回来,趁这回玩个够本似的。
  内宅诸女,雁儿与红玉留在洛都陪女主人。何漪莲打理洛帮,也走不开。阮香凝留在宫中,照看小天子。阮香琳离家已久,应该回临安,却不肯走,仍要陪自己一起前往长安。
  同样不肯走的还有高智商,他的便宜老爹已经屡次来信,让他回去。高智商却非要跟着师傅去长安见见世面。程宗扬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他上路。刘诏奉命护卫太尉家的衙内,又与敖润相契,自然也跟着。
  程宗扬原本想让敖润留在洛都,一来帮班超打理生意,二来也好与延香多亲近一些。但敖润很牛气地表示,一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作为程头儿的金牌护卫,当然要跟着去!
  冯源则留在舞都,蔡敬仲创建的实验室专门给他留一块区域,用来研究不使用龙睛玉的手雷。
  最后与程宗扬一同上路的除了一众女眷,还有敖润、刘诏、高智商、富安、吴三桂、青面兽,郑宾等几位擅长驾车的鹏翼社兄弟,以及吕奉先和他的几名随从。奸臣兄则要陪自家娇妻回临安,腾开身就赶往长安,与众人会合。
  但这回队伍还多了两个人:张恽和中行说。带上张恽是因为女眷太多,有他跑腿,出入内宅也方便一些。中行说则是被程宗扬强制带走。义姁修习武穆秘籍的功法,被小紫带上,随时查看修行进度。友通期情况已经稳定,只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眼下由云如瑶照料。把中行说留在舞都,程宗扬怎么看都觉得不放心,索性带走了事。
  一行数十人,带着六辆大车,二十多匹马,从舞都南下,抵达云水之后,再转乘洛帮的船只,逆流而上,前往唐国。
  云如瑶、云丹琉、云苍峰、程郑、剧孟,以及留守的众人一直送到城外,方才留步。
  新婚而别,自是难舍,程宗扬还好,告诉妻室,自己此去快两月,迟则三个月,必定返回。倒是敖润跟延香告别的时候还牛皮哄哄,一扭头就红了眼圈。
  吴三桂打趣道:“看不出来啊,老敖还是个情种?”
  敖润嘴硬道:“我那是让沙子迷了眼!”
  高智商扭头叫道:“延香姊,你咋来了?”
  敖润赶紧回头,引来一片大笑,臊得他拎着鞭子,要抽高智商那小兔崽子。
  离舞都渐行渐远,程宗扬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赵飞燕伤了元气,留在宫中休养,合德照看姊姊,也没有同行。即使自己此行诸事顺遂,再要相见,也得两个月后。
  道旁停着一辆马车,贾文和与蛇奴正在车旁等候。贾文和作为董卓麾下的谋士,此时罪名还未洗刷干净,因此没有同行,而是约好时间,在舞都以外会合。
  班超留守,秦桧南行,自己能用的谋士就剩下贾文和一人。只希望老贾靠谱点儿,不要故意坑自己。
  程宗扬拱手道:“贾先生。”
  贾文和躬身施礼,然后道:“我是哪辆车?”
  高智商招手道:“这儿呢!”
  贾文和一个箭步登上车,丝毫看不出数日之前他还身负重伤,几近频死的惨状。
  程宗扬忍不住道:“你不是带的有车吗?干嘛要挤着呢。”
  贾文和没有作答,顺手掩上车门。
  蛇夫人笑道:“主子,你看这是谁?”
  程宗扬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掀开车帘,只见眼前一花,帘内露出两张如花似玉的俏脸。赵飞燕、赵合德姊妹两人并肩坐在车内,宛如一对并蒂芙蓉,姿容秀美绝伦。
  程宗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你们……”
  赵飞燕含情脉脉地说道:“紫妹妹让胡夫人留在宫中,代替妾身。让我们姊妹陪侍程侯左右,还请程侯莫要嫌弃……”
  程宗扬怔了片刻,然后放声长笑。
  远处,全身罩在斗篷里的吕雉远远看着这一幕,直到小紫在旁吩咐道:“走吧。”才催动马匹,冒着风雪往云水行去。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3/14 12:58:19

第七集:锦绣长安
  目录
  第一章、古镇留仙
  第二章、天命相士
  第三章、同道中人
  第四章、故宅荒寺
  第五章、蓝田日暖
  第六章、灞桥风雪
  第七章、天涯故交
  第八章、街头霸王
  第一章、古镇留仙
  寒风四起,群山莽莽。曲狭的山谷间,一座小镇沉浸在苍茫的夜色中。
  印着车辙的黄土路从小镇中间穿过,镇上唯一一间客栈位于镇子边缘,门檐下一盏半旧的白纸灯笼,在寒风中不住摇晃,上面“留仙”二字时隐时现。
  一名戴着长脚幞头,穿着圆领袍服的中年男子立在院门前,翘首望着镇外的山路,满脸焦急之色。
  院内有人叫道:“小二!烫壶酒来!”
  “来喽!”
  正在厨下帮忙的青衣小厮应了一声,从滚水锅中捞出一壶酒,放在托盘里,一手稳稳托着,一路小跑送进饭堂。
  留仙客栈并不算大,东西两个小院,中间迎宾的大厅兼作饭堂。堂内摆着五六张桌子,其中一张围坐着七八个客人。上首是一名衣着富贵的年轻人,旁边坐着一名瘦小干枯的老者,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小得几乎看不见。
  小厮放下酒壶,“客官慢用。”
  老者摆了摆手,打发他离开。
  一名坐在下首的壮汉举起酒杯,“少主,满饮一杯!”
  年轻人矜持地拿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
  众人轰然叫好,随即操箸碰盏,放怀欢饮。
  小厮折返过来,见中年男子还在院外,凑过去陪笑道:“越二爷,掌柜的已经带人去迎了。外面风大,坐屋里歇歇。”
  “再等等。”那位越二爷望着山路,头也不回地问道:“院后的空地都清理过了吧?”
  “收拾干净了。掌柜的还找人用黄土垫了一遍。”
  “好。看着些灶火,炉上的热水别断了,一会儿人多,别耽误用。”
  “厨下的灶火就没断过,热水、吃食、喂马的草料都备足了。”小厮说着笑道:“也是太仓促了,店里刚住了客人,不好让人搬出去。好在腾出来的西院也有三间上房,再加上几间大通铺,挤一挤,一二十号人也能住得下。”
  “差得远呢。”越二爷自语道:“连人带马,三五十号都打不住……”
  “越二爷,”小厮陪着小心道:“什么客人,还得你老人家亲自来接?”
  越二爷竖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没有作声。
  小厮“哦”了一声,虽然没弄明白,但不敢再问。心里嘀咕道,这么大的派头,莫非是传说中的大东家?
  一阵寒风吹来,穿着青衣的小厮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越二爷,我给你烫壶热酒去。天儿冷,可别冻着了。”
  “吃酒容易误事,沏壶茶汤来吧。”越二爷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精神一振,连忙道:“回二爷,小的姓罗,单名一个令字。”
  越二爷点了点头,从袖里摸出几枚铜铢,丢给小厮,“一会儿打起精神,伺候得好了,改天把你送到长安城的总店去。”
  罗令大喜过望,“多谢二爷!”
  罗令麻利地沏了壶茶汤,捧给越二爷。院内又有人唤道:“小二!方才的羊肉再切二斤!”
  “来喽!”
  罗令赶到厨下,等厨子老赵切好羊肉,用大盘盛了,转身送进饭堂。
  那桌客人酒兴正酣,羊肉落席,众人纷纷举箸,热闹非凡。
  罗令只认识坐在下首的一名白脸汉子,姓汪名臻,是镇上有名的破落户。
  饭堂还有一位客人,却是一名身着布衣的白发老者。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就着热水慢慢吃着胡饼,身后放着一面白幡,上面画了八卦,写着“卜卦相面”的字样。
  罗令提着水壶过去,“客官,要不要再续些热汤?”
  相面老者点了点头。
  罗令见这位客人不喜攀谈,也不多话,续了热水,又拨了拨油灯,然后用沸水烫了抹布,一边抹拭着桌椅,一边偷偷看着另一桌客人。
  酒过三巡,方才的壮汉道:“老汪,你是本地有名的英豪,可知道这留仙坪有什么来历?”
  “哪里,哪里。”汪臻谦逊了几句,然后道:“留仙坪这地方虽然不大,可说起来历嘛,那可了不得……”
  汪臻拖长了声音,见众人都竖起耳朵,静等下文,他操箸挟了两口菜,慢悠悠吃着。
  “小二!”老者又道:“再来两荤两素,两份果子,记账上!”
  “好咧!”
  罗令答应着,心里却有些嘀咕。中午店里接到商州府的消息,说晚间有贵客路过,要在店里落脚。掌柜的让他们打扫客舍,准备迎客。谁知没过多久,长安总店的大掌柜越二爷单人独骑匆匆赶来,竟是要亲自迎候客人。自家掌柜识得厉害,赶紧腾出客房,里面被褥、用具全换了簇新的,又按照越二爷的吩咐,把镇上的猪羊鱼鸡、果蔬酒水全买下来备用。
  留仙客栈所在只是个乡间小镇,仓促间也备不了许多货物。结果昨晚留宿的一帮客人见店里备了酒菜,也不急着赶路,要来酒肉大肆吃喝起来,还拉来镇上汪臻作陪。听越二爷的口气,要迎的贵客随从极多,备的酒食若是不足,可没地儿买去。
  汪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开口道:“话说早年间,这留仙坪还是块荒地,周围拢共只有三五户人家,全靠在山窝里种些稷黍,勉强裹腹。”
  “其中有户姓白的人家,家中有个小儿,人称白娃子。那白娃子自幼愚笨,别说认字,连数都不识多少。到了十来岁,愈发愚了,整日里痴痴呆呆,坐在山头发愣,认得的都说他是个傻子。谁知到了十五岁那年——你猜怎么着?”
  汪臻卖了个关子,等众人伸长脖颈,才猛地一合掌,“那白娃子突然间开了窍!字也识了,文墨也通了,还作得一手好诗赋!你说稀奇不稀奇?”
  一名三白眼汉子眨巴着眼睛道:“傻子还能写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汪臻摇头晃脑地吟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位少主竖起耳朵听着,眼神有些飘忽。
  在座的诸人都不大通文墨,也品不出好坏来。老者道:“留仙坪……莫不是仙人点化?”
  汪臻一边用眼角瞟着那位少主,一边给自己斟了杯酒,“啯”地喝了,然后抹了把嘴,“咱先往后说——那白娃子有了知识,又突发奇想,要往京城赶考。家里拗不过他,变卖家当,凑足了盘缠。”
  “谁知那白娃子鸿运当头,一举中了进士!”
  “白娃子春风得意,还写了一首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汪臻吟完又赞叹几句,然后道:“白娃子这一下是鱼跃龙门,进了中书省,当了员外郎。”
  壮汉瞟了上首的年轻人一眼,“员外?”
  “中书省的员外郎,那可了不得。”汪臻道:“有道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白娃子中进士还不到十六,又进了中书省,常伴御前,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谁知又出了事。”
  汪臻道:“那白娃子——如今该叫白员外了——做的一手好诗赋,被当朝宰相看中,要招他当女婿。你猜怎么着?”汪臻扫了众人一眼,拍案道:“他却婉拒了!”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宰相招婿,他居然还不肯?莫非又犯蠢了?
  老者道:“莫不是宰相家的小姐生得太丑?”
  汪臻哈哈大笑,“老爷子说的是,那白员外眼界可高着呢。话说白员外因为招婿之事恶了当朝宰相,官也做得没滋味,他年轻气盛,索性辞官回乡,整顿家业。说来也稀奇,此处原本都是荒山,土地贫瘠,十种九不收,可他召来佃家,随便一挖就成了熟地,没几年便挣下良田万顷。这镇上的人家,当年都是他家的佃户。”
  “白娃子的本名没人叫了,上上下下都敬他一句白员外。这白员外年过三十尚不曾娶妻,却从长安带回好些妖姬美妾。更奇的是时常有人投奔,尽是些如花似玉的小娇娘。时间久了,慢慢传出风声……”
  见那位少主目光移了过来,汪臻压低声音道:“各位试想,那白员外原本笨得出奇,家境也贫寒。怎会忽然就开了窍?还中了进士?”
  壮汉佯怒道:“你这老汪,净吊人胃口!”
  汪臻笑着道了句罪,然后道:“白员外对此讳莫如深,倒是时间久了,内宅隐约有些传言,那白员外啊,果真是遇上了仙家。”
  众人来了精神,纷纷催道:“快说!快说!”
  “话说白娃子一直到了十五岁,还痴痴呆呆,左近都知道他是个愚的,连亲事也未曾说下。家里为此愁眉不展,他却丝毫不觉,整天不是发呆就是睡觉。这天半夜,白娃子睡得正熟,忽然闻到一股异香。白娃子睁眼一看,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女子。”
  “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穿着一身白衣,生得花容月貌,犹如仙子。坐在他的炕边,正对着他笑。白娃子懵懵懂懂,只听那女子说,与他有缘,今日特来相报。”
  “白娃子那时蠢笨如牛,压根儿不通人事,只是闻着那女子身上的香气,不知不觉间……下边就硬了。”
  汪臻压低声音,说得猥琐,引得席间一阵窃笑。
  “都说傻人有傻福,那憨儿竟是福星高照,不知哪辈子积的德,那女子也不嫌他土炕敝席,只嫣然一笑,便宽衣解带,裸着白白的身子上了炕,与白娃子成了好事。”
  “自此,那女子夜夜都来陪他欢好,白娃子通晓了人事,正自得趣,那女子千依百顺,无不依从。但有一桩蹊跷,不管多晚,天亮前都会离开。白娃子虽然愚笨,心里也觉得奇怪。一天夜里,白娃子趁那女子睡中未醒,悄悄把她衣服藏了,又在她脚上绑了根红绳。”
  “天快亮时,那女子醒来要走,却找不到衣服,待摸到脚上的红绳,更是骇了一跳。正慌张间,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犬吠……你猜如何?”
  那位少主听得入神,接口道:“如何?”
  汪臻一抚掌,“那女子倒地不起,现出原形,却是一条白毛狐狸!”
  少主一拍大腿,“狐仙!”
  “少主高明!”汪臻捧了一句,“这乡间狐仙的传闻极多,白娃子一看那女子现了原形,哪里还能不明白?于是用红绳绑住它,逼它吐出红丸。那狐女百般讨饶,但白娃子执拗得紧,只不松口。狐女受逼不过,只得吐出红丸,被白娃子一口吞下。”
  “说来也奇!自打吞下红丸,白娃子立刻变得耳聪目明,心思灵动,不但能读书识字,还能写诗作赋,你说神不神?”
  老头脑袋点得鸡啄米一样,“神了!神了!”
  “更神的还在后面呢,”汪臻喝了杯酒,“那白狐可不是寻常的狐仙,而是个得道的天狐!吞过天狐的上品红丸,憨儿不但开了窍了,还多了一桩异处,不拘他身在何处,心念一动,方圆百里的狐女都会闻风而至,任其施为,丝毫违抗不得。”
  少主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他不肯与宰相联姻,有狐女相陪,何须凡间俗女?”
  “正是这个道理!”汪臻道:“前面说他入京中了进士,没过几年就辞官不作,带着数名艳女回乡,起了偌大的家业。每日里呼朋唤友,夜夜笙歌。据说天狐的红丸能令真阳不泄,神妙非常。”
  那位少主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白员外直到寿登百岁,还能夜御数女,尽享人间至乐。最后乘风仙去,遗留的故园藩衍成镇,就是此地了。”
  汪臻笑道:“方才两位问此地的来历。想那狐仙到此,便入其彀中,脱身不得,因此这地方也就被叫做留仙坪了。”
  “原来如此!”少主感慨道:“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可为一叹!”
  旁边的老者道:“这是哪年的事了?”
  “总有百余年了吧。不瞒各位,汪某祖上就是给白员外做事的,小时候听爷爷说,我太爷爷还给白员外当过长随呢。传言白员外的内宅群芳荟萃,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老者叹道:“也是个有大福气的。可惜未能一见。”
  汪臻道:“前贤虽去,这留仙坪却成了一处灵地,每每有狐仙出没。这些年来虽然没有人能再遇上天狐,得了红丸,与狐女欢好的香艳轶事却是不少。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诸位今晚就能遇上,莫说春风一度,便是侥幸得了狐仙的红丸也未可知。”
  壮汉笑道:“昔爷,今晚睡觉可得睁只眼,说不定有狐仙看上你了呢。”
  众人哈哈大笑,罗令暗暗撇嘴。汪臻这破落户惯会察颜观色,全靠着一张嘴混吃混喝。平常惯用的伎俩,就是拿白员外遇狐说事,前面一番说辞敲鼓听音,若是文人,就会大讲诗赋,拼凑些章句,冒充白员外的诗文;若是热衷功名的,就会大讲当了进士之后,如何做官;若是热衷富贵的,就会大讲如何与豪门权贵联姻;若是贪图钱财的,就会讲辞官之后,如何起家兴业……总之就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那少主方才欲言又止,多半是席间不好多问,待散了席再讨教红丸的详情,这便上了汪臻那厮的套,左右要捞他一笔银子出来才肯罢休。
  夜色越来越深,外面的越二爷也越发焦急。
  忽然远处亮起一点灯火,接着马蹄声隐隐传来,一行车马从山坳驶出。越二爷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撩起衣袍,快步迎上前去。
  客栈掌柜带了两个伙计一道去迎,这会儿早早便下了马,牵着缰绳在最前面引路。后面一名大汉虎背熊腰,雄壮威猛,他腰佩长刀,肩后背着一张铁弓,身形剽悍。
  再往后是十余骑护卫,虽然不露峥嵘,但落在越二爷这等见惯了人物的老手眼里,那些护卫个个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杀的人只怕比前面那壮汉还多。后面五辆双辕的宽厢四轮马车,车上未打旗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一看车辆的木料、做工,就不是寻常货色。
  车旁跟着一名彪形凶汉,却是一名兽蛮人。那兽蛮汉子虽是徒步,却与旁边的骑手差不多高,隆冬进节,他只披了一条兽皮坎肩,裸露的双臂生满浓毛,形如野兽,口中伸出一对獠牙,脸上印着一块巨大的青斑,顾盼间如同虎狼,凶狞可怖。
  相比之下,车旁另几名骑手身形就纤细多了,体态窈窕,显然是女子。只不过她们头上都戴着圆笠,用来遮风的面纱从笠沿一直垂到肩下,看不清容貌。
  一名富态的圆胖子纵马过来,他身着锦衣,后面紧跟着两名随从,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石越在道旁伏身拜倒,扬声道:“在下石越,见过少主!”
  小胖子跳下马,扶起石越笑道:“石二哥是吧?我听石超石大哥说,这边的生意全靠你来打理,这回可要劳烦二哥了。”
  “不敢。”石越起身笑道:“接到家主的吩咐,小的就赶紧过来,所幸没有错过。不然这回可要大大地吃个挂落了。程……”
  小胖子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然后小声道:“不瞒石二哥,我师傅不方便露面,外面的事都是我来操持。我姓高,名厚道,你叫我小高就行。”
  石越心下有些失望,后面一名长随适时的插进来,“衙内,先上马吧。”
  高智商翻身上马,“石二哥,请。”
  掌柜也赶紧牵来一匹马,扶着石越上马。
  石越心下暗暗计较,既然被称为衙内,多半是宋国人氏,口上试探道:“不知高公子仙乡何处?”
  “我?临安人氏。”高智商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爹高俅,不怎么争气,一大把年纪了,只当了个太尉。”
  “哎哟!”石越虽然是唐国客商,宋国太尉还是听过的,实打实的军界第一人,这衙内的身份可不简单。
  两人说笑着往客栈走去。客栈的掌柜带着伙伴把众人迎进院内,将马匹安置在马厩中。安置不下的,都带到店后已经打理好的空地上,然后送来早已备好的草料、豆粕、饮水。
  敖润背着铁弓在客栈内外踩点,韩玉、郑宾、刘诏等人都是行惯路的老手,张罗着将四辆马车靠着院墙围成一个挡风的小圈子,然后在中间搭起帐篷,铺好干草和毡毯。
  最后一辆马车驶进院内,一名脸色苍白的黑衣人从车尾跳下,阴沉着脸绕了一圈,用鼻子四处嗅了嗅,然后脚往后一踢,“呯”的把院门关上,门板险些撞到石越的鼻子。
  石越一路跟随,本来想向贵客献个殷勤,却被人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脸上讪讪的,有些挂不住。
  “该死的阉狗!”高智商隔着院门小声骂道:“混账东西!狗仗人势!王八行子!没卵子的货色!干!”
  骂得虽然欢实,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中行说那狗贼听到。
  石越这才晓得,方才那人居然是个太监。家主只告诉他,程氏商会的少主前往长安,让他沿途接送,途中一切用度不计成本,不计人力,务必让贵客满意。关于这位程少主,家主没有讲多少,石越还是回建康时听人说过几句,此时方知程少主身边的近侍居然是太监,堂堂宋国太尉的衙内,也只是个跑腿的徒儿。
  这背景深不可测,难怪自家主人如此上心。
  高智商骂完,拉着石越往饭堂走,小声嘀咕道:“石二哥是自己人,也不瞒你。我师傅不方便露面,外面的事都是我的来跑,咱们心里知道就行。”
  “明白明白。”
  高智商亲热地往石越肩头拍了一把,“二哥多体谅,谢了!富安!富安!”
  高智商一迭声嚷着,让富安把自己亲手从云水钓的几条鱼取来,好让石二哥尝尝鲜。
  赵合德透过车窗看得清楚,见中行说自作主张,把人关在门外,不由好笑。她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扭头道:“你不去见见他们吗?”
  “算了吧。”程宗扬道:“见面就剩磕头了,什么事都说不了。让高智商跟他们打交道吧。剩下的等见着石胖子再说。”
  石越是金谷石家的主事,主掌唐国生意,在唐国商界也颇有些身份,但说到底不过是石家的世仆,有高智商跟他打交道足够了。
  赵飞燕脸色雪白地躺在软榻上,歉然道:“都怪我,连累了大家……”
  “这能怪你吗?谁能想到正好遇上起风,云水的浪会这么大?别说你这种以前没走过水路的会晕船,我都有点晕呢。”程宗扬道:“在船上这几天,晃得我做梦都想吐。”
  一行人离开舞都,从舞阳河口乘船北上,没几日便遇上北风大起,云水风浪大作。赵飞燕等人不惯乘船,晕船晕得厉害,不得已弃舟行陆。
  洛帮派来的船只在最近的码头停下,众人分成两路,小紫与吕雉、惊理、吴三桂等人按照原路,打着汉国使节的旗号,走云水北上,从渭水进入长安。吕奉先本来跟高智商玩得高兴,但程宗扬怕他上岸惹事,塞到船上,由吴三桂盯着。
  剩下的程宗扬、高智商、敖润等人,连同诸女走陆路。他们上岸的房州属于唐国山南东道,沿途重山叠障,一路跋山涉水,结果飞燕又在路上晕车,比走云水还要辛苦。
  “都怨我,非要带你上路。”程宗扬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瘦了。”
  赵飞燕道:“是我想跟你的。”
  程宗扬知道她的心思。洛都之乱,最惨烈的战事都发生在长秋宫周围,死者逾万。宫人数量锐减至不足三成,一到夜间,宫中阴风阵阵,甚至还有闹鬼的传言。程宗扬一去舞都,再无人陪护,姊妹俩惊心之余,大着胆子逃出宫禁,宁愿陪在程宗扬身边,也不肯在宫中享受尊荣。
  蛇夫人走过来,摘下斗篷道:“院子里只有三间客房,奴婢刚进去看了,收拾得还算干净……”
  话音未落,中行说的喝斥声便从车外传过来,“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清扫打理!满屋子的秽气,能住吗?没长眼睛啊!贱婢!”
  蛇夫人笑道:“寿奴和光奴又挨内总管的骂了。”
  在登基大典上一通胡闹,作为待罪之身的中行说仍然毫不收敛,在内宅照样以总管自居,对一众奴婢呼来喝去,气焰嚣张,尤其是成光和孙寿二女,本就地位低下,又是他这个帝党余孽的眼中钉,没事儿都想踹两脚那种,逮到机会便斥骂不绝。
  对中行说这厮,程宗扬也是恨得牙痒。要不是紫丫头要留着他,自己早就把这死太监给活埋了。
  阮香琳道:“三间屋子,侯爷住上房,剩下两间厢房,姊妹们挤一挤吧。”
  “给贾先生留一间。”程宗扬道:“我瞧他路上也颠簸得厉害。顺便让义姁去看看。”
  阮香琳迟疑道:“贾先生住进来?毕竟是内宅……”
  程宗扬此行,身边的女眷就有十余位,且不说三间客房本就不够,再来一位男客,众女出入都不方便。
  “让高智商跟他一道住。反正就一个晚上,要是觉得不方便,用布幔隔开好了。”
  “那好。”阮香琳笑道:“我去厨下熬些姜汤,大伙儿都喝一口,免得赵娘娘又是晕船又是晕车的。”
  赵飞燕本想道歉,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多谢姊姊。”
  这边高智商与石越一道往饭堂走去,敖润迎面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高智商对石越道:“只顾着赶路了,石二哥,我先上趟茅房。”
  “这边。”石越指了指方位。
  高智商钻进茅房,片刻后敖润也跟了过来,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道:“里头有一伙江湖人,看着不怎么安分。”
  “赶走?”
  敖润皱眉道:“有个硬点子,有些扎手。”
  “多硬?”
  “比我强点儿。”
  高智商摸着下巴道:“那也没多硬啊。”
  “滚!”
  “开个玩笑嘛。”高智商放松下来。且不说车队这帮兄弟个顶个的能打,就是师傅那些姬妾侍婢,也都不是善茬。真要放开来拼杀,几名江湖汉子根本不够打的。
  敖润道:“一会儿盯着些,他要不惹事,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别啊。”高智商道:“赶了一天的路,还要费心盯着他们?让我说,还是找个茬,把他们赶走了事——咱们自己住的地方都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