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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4/16 05:15 / 4210 / 113
后出轨时代
绿帽
淫妻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10/15 10:36:47

第九十八章 新衣裳
  当初答应帮海棠的忙,只限于在健身群里设一个观察哨而已。两个月了,一直也没什么值得汇报的收获。
  其实,什么样的收获才算有价值,祁婧心里也没什么谱。
  说好了自由发挥,尺度全凭自己把握,祁婧这名健身小白没花任何额外的心思去伪装自己。
  打卡照吸粉无数,从小白升格成群里的明星,全靠一对大奶子,这一点「彼岸花」无可辩驳也欣然接受。私下聊骚的,只要不是过分粗鄙露骨,她都不会拒人千里。
  大春在群里算是活跃分子,关于健身的知识比大多数人都懂得多,经常分享心得。但他同时又是个特别低调的人,从不以健身达人自居,也不会主动跟女群友撩骚。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坚持就是胜利!
  每次发照片,大春自然也是赞美者之一,却从未私下里骚扰过,若非海棠透出照片被某人加星收藏的秘密,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个男人任何超标的热情。
  在祁婧的印象中,他偏内向,在群里说话的密度似乎比平常还多些,但从各方面来讲,绝对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凡是对自己要求远高于别人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有了这份敬意,再结合自己在群里「众星捧月」般的特殊地位,祁婧心里便滋生了某种难以放下的矜持似的,几次发私信的冲动都被莫名其妙的打消了。
  是迫于大哥的女人在健身群里招蜂引蝶被识破的压力么?
  还是隐藏了身份去接近一个并未设防的人,终归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后来经过自我检讨,自信的许太太一一否定了这些内在因素。她发现自己过于谨慎甚至有点儿小慌张的心态并非来自于现实中的诸多顾忌,而是对某人性格的进一步洞察。
  同海棠的彻夜长谈,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海棠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情人谷蒙古包里吃烤鱼那次,祁婧就眼看着她喝了好几杯高度白酒还面不改色,明眸善睐的。
  但那天晚上,的确喝醉了,打电话说不想回家,非要拉婧姐出去坐坐。
  祁婧是在一家商务会所门口找到的她,直接就接回了家里。
  一路上,海棠格外的兴奋,说又签了三套房子的合同,照这个速度,销售经理的位置已经基本锁定。
  看她那么高兴,祁婧没问是不是又跟那个裘老板喝的酒,更没问她为什么签了单却不想回家。
  到家之后,未来的海经理才抱着马桶大吐特吐,所幸一直保持着自理能力和七八分清醒,洗过一个热水澡后,基本恢复了正常。
  稀罕够了宝贝淘淘,姐妹俩舒服的躺在床上,话题自然围绕着放不下的男人和陷入危机的婚姻。
  老乡关系在吴浩那里纯粹是个撩妹的借口,他老家在吉林,最多算个东北老乡。而海棠跟大春都是葫芦岛的,连高中都是念的同一所,可谓亲得不能再亲的纯老乡。
  这层关系,当然也是两人能迅速走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大春家是农村的,母亲常年卧病,在他考上市重点高中那年去世了。父亲一个人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大学,撑到毕业已经是倾尽所有。
  老爷子身体虽然尚且硬朗,年纪毕竟大了,在亲戚的互相帮扶下,侍弄家里的几亩地维持生计。用村里叔伯们的话说,不给大侄子拖后腿就是他的造化。
  大春也确实争气,全凭自己的本事扎在了北京,工作有声有色收入不菲,还娶了媳妇儿安了家,成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第一次跟大春回老家,海棠先被领着去婆婆坟前磕了头,回来后,就闻到了异常浓郁的鸡肉香。
  那是大春跟她吹嘘过无数次的小鸡儿炖蘑菇。
  那天,爷俩每人夹了一只鸡腿到她碗里。县城里长大的海棠姑娘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炖鸡,也被灶膛后那张堆满皱纹的憨厚笑脸彻底暖到了。
  婚后的甜蜜日子里,她时常会想起那被土灶柴火映红的淳朴善良,跟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如出一辙。
  可又有谁能料到,那个让爷俩捡到宝贝偷着乐的疯丫头,根本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媳妇儿?不仅婚前劣迹斑斑,婚后照旧偷偷摸摸不守妇道,根本配不上老李家自强不息,人人称赞的好小子,更不配吃那么好吃的小鸡儿炖蘑菇……
  「你俩买房子,家里帮忙了么?」
  若回到从前,祁婧是问不出这句话的。向来不问柴米油盐几两钱的许太太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打发时间就够了,她本来就是负责貌美如花的,经济问题从来不上心。
  直到跟许博闹离婚分割财产,她才体会到,自己在家里的经济地位根本够不上半壁江山。为了留住这栋房子,连爸妈的养老钱都掏空了,才凑了三十几万而已。
  虽说感情是不能拿金钱来衡量的,但在许博冰冷又无奈的目光里,她才彻底明白,没了情分,尊严这东西确实需要经济实力才能撑持。
  而夫妻间的相濡以沫,为了共同的家相互体谅担当,也不仅仅在于男人庇佑下的嘘寒问暖和贤良淑德,还需要更加坚强有力的支撑。
  「他家的情况我都知道,让他爸把房卖了也买不起北京的一平米。首付都是从我爸那儿拿的。」海棠的陈述平静而温柔,听得出来,那是她觉得理所应当的事。
  「本来我爸说可以全款帮我们买一套好点儿的,是他坚持买现在这套小户型,而且只要首付。装修的钱,是他自己攒的。」说完,骄傲的看了祁婧一眼,脸上浮现出追忆幸福的浅浅笑容。
  祁婧由衷的敬佩大春的这份骨气,可心头的阴云并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厚重了。
  一个人在接受馈赠的时候对自己如此严苛,应该被简单的理解为内心的骄傲么?会不会是因为他怕别人瞧不起,或者干脆骨子里就觉得自己受不起?
  如果是这样,更应该叫自卑吧!
  是的,这就是祁婧的直觉洞察。
  一个自卑的人对他人过错的宽容究竟是否源于本心意愿,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况且,他本就是个自律甚严的人。原谅海棠,是因为对爱人的体恤大度,还是因为他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宽容和不仁慈?
  「那你觉得,他是真的原谅你了么?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放不下的东西?」祁婧的措辞尽量谨慎,还是觉得问得过于直接了。
  然而海棠显然没往深处想,不假思索的说:「不会的!他绝不是那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再说了,他现在升了职,赚得比以前多多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会不会觉得你就是欠了他的,可他……」
  话没说完,海棠幽幽一叹,「是啊,我就是欠他的,好像从小就开始欠了,这辈子都还不上了似的……如果哪天让他欠我一次……」
  说到这,原本平躺着的海棠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的侧过身子,大眼睛愣愣的盯着祁婧。
  「婧姐,你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大春只是面儿上原谅了我,其实心里还是过不去,放不平,所……所以才……?」
  「……所以才提出那些羞辱你的奇怪要求。他那么做,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自己是个贱货!」
  这句话,祁婧是在心里默念的,只朝海棠克制的点了点头,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回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许博捉奸之后,故意把小姐带到家里来示威,搞得淫声大作,不就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赢回一个荒唐的公平么?
  而自己趁他在家的时候把陈京玉叫来,就在这个房间里旁若无人的做爱,也是为了发泄另一种愤愤不平。
  最后两人互相伤害到筋疲力竭,选择了离婚,那可真叫两不相欠,彻底公平了。
  只不过,感情的账面儿上,该用的根本就不是这种算法。
  如果当时自己冷静下来,没选择跟他对着干,而是无视那个妓女,放下身段儿诚心求得他的原谅,是否……
  祁婧不由望了一眼小床上的淘淘。
  一时走神,根本没意识到床上的气氛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等发觉脸上的温度不太正常,才恍然接住海棠的目光。
  「婧姐……我之前跟你开……」海棠的大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不怀好意。
  「不行不行不行……」祁婧立时有了某种预感,没等她说完先说了好几个不行,「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绝对……绝对不行!」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连串的拒绝比翻跟头还耗神耗力似的,抢得她嗓子眼儿发干,心口「砰砰」乱跳。
  这个疯丫头本来心眼儿就不怎么往正地方使。悔不该那天被许先生的小恩小惠烧昏了头,说秃噜了嘴,把「偷汉子」的秘密告诉了她。如今旧事重提,难不成是真把她当成人尽可夫的小荡妇了么?
  「姐——你听我说完嘛!」
  海棠伸胳膊晃着婧姐姐的肩膀撒起了娇,眼睛里分明晃动着不怕事儿大的灵光,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对某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感兴趣。
  「说什么说,我还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帮你男人拉皮条哈,把我当什么人了?」祁婧越说越不顺,也说不清是羞是愤。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海棠笑嘻嘻的表情越来越没皮没脸,仿佛酒劲儿没过,回光返照,圆溜溜的大眼睛清亮中透着不受控制的异样光芒:「又没让你真做……俗话说,捉奸要在床!只要……只要你让他上了你的床,哪怕衣服都没脱,也足够证明他动了邪念呀!到时候……嘻嘻……」
  大半个晚上,姐妹俩聊了很多。海棠不愧是做销售的,小嘴儿巴巴贼能说。
  祁婧除了佩服她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的口才,更羡慕她积极乐观的心态,到了儿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下来,还跟著有板有眼的预想了若干「捉奸大戏」
  的技术细节,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海棠已经上班去了。
  许太太摸过手机看到那个可爱的企鹅图标才意识到,自己给那位健身小白「
  彼岸花」接下了一个怎样荒唐而艰巨的极限任务。
  「你觉得大春会上钩么?」听完浸透苦水的控诉,许博端详爱妻片刻,只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许太太起初觉得自己仿佛在跟武大郎商量怎么去勾搭武松,有个床缝都能钻进去。可终于鼓起勇气去跟男人对上一个眼神,立马又呼吸不畅了。
  「你TM不会想撺掇我假戏真做吧,那可是你兄弟!」明知道男人的目光里未必有那层意思,祁婧的拳头还是擂在了他肩上。
  幽暗温暖的大床上,呼吸相闻,裸裎相见,即便可能性很小,也会被无限放大。对早已彻底踢烂了妇道门槛儿的许太太来说,当然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唯有先声夺人,把自己安排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上,才能勉强收拾起碎了一地的良家节操。
  许博呲着一口白牙揉揉肩膀,看神情貌似有成套的观点亟待发表,却欲言又止,顺着话头来了句:「小毛也是咱兄弟呀,陈主任虽然是领导,咱努力努力也不是高攀不起嘛!」
  「想让你给拿个主意,没一句着调的,不跟你说了!」
  把不着调的包袱甩给男人,许太太转了个身,脊背偎进厚实的怀抱。有力的臂膀顺理成章的揽在胸前,由着她抱紧之后,大手几乎覆盖了整个胸乳。
  大春这样的凤凰男,自然有他的闪光点,可毕竟不是西门庆,也比不上武松。无论才情还是相貌都不和许太太的胃口,更不要说在性格上还很可能存在硬伤了。
  站在海棠的立场上,祁婧的确有兴趣用自己妖孽级的勾魂媚术去教训教训那个自以为很有定力的土包子,替姐妹出出气,帮帮场子。
  不过,这根本不至于让「婧主子」脸红心跳,羞不可抑。
  真正强力冲击着心理防线的,恰恰是「你兄弟」这个身份。似乎越是在乎身后这个男人,越会被勾搭他兄弟这件事逗引得无地自容又心痒难搔。
  交代了原委之后,拿不拿主意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事也不是请客吃饭,约个时间选个地方就能解决的。
  讲了一晚上故事,不乏激情桥段,再加上小别胜新婚,夫妻俩钻在一个被窝里,早该干柴烈火的亲热上了,但此刻却默契得谁也没率先发难,启动灵与肉的交颈厮杀。
  一方面当然是心疼男人身上的伤,但另一方面,许太太似乎更沉醉于此刻血脉同频心领神会的感觉。
  胸膛是厚实的,臂膀是有力的。有了这份依靠,再兵荒马乱的局面都可以先放在一边,尽管放心任性的回归此岸,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平静。
  身体并非没有反应,而是在细密而敏锐的感知,沉浸于某种看似空白实则丰厚的相拥无言。只需默默的数着彼此的呼吸,肉身已经在依偎中缓慢而均匀的加热,温存熔融。
  而心灵,却可以神游物外。
  忽然,祁婧想起男人的话茬,声音几不可闻:「我跟阿桢姐保证了,以后…
  …先不跟小毛那样了。」
  许博没吭声,只是把她搂紧了些,吸着鼻子在耳边蹭了蹭。
  男人不说话,说明他完全能理解自己的决定,而且并不会担心什么。许太太望着窗外的月光露出了微笑。
  如果说卧龙湖别墅里的闹剧是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熊孩子挑起的,那昨晚的一切,则起源于自己的一句撩拨。
  对母子二人来说,刺激都有点儿超标了。
  阿桢姐今晚还能维持着冷静,顾全着脸面,实属难能可贵。
  既然关系过于混乱,令大家都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不妨稍作精简,让各方有个接纳消化的余地。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和谐才能美满。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有人念念有词:「据说,秦老爷子也恢复雄风咯……雁姐以后……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陈述,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祁婧迅速的转过头,借着月光,总算在男人让开发丝遮脸的动作中捕捉到一丝躲闪,不由暗暗一叹。
  惊险刺激的故事里人物众多,许太太一直憋着没问的,就是没什么出镜机会的雁姐姐。可奇怪的是,听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还真就再没什么好问的了。
  难道,自己一直等着的,就是这句话么?
  祁婧目不转睛的斜睨着男人,慢慢扭转身子的过程中,锐利的眸光不受控制的化成了水样的温柔。
  月华泄入窗楣,流淌在男人凌乱的发间,诱惑她伸手去摸。掌心摩挲着菱角分明的面庞,大拇指顺着眉骨滑落鼻梁,没来由的勾起一阵心疼。
  手被男人捉住了,掳至唇边亲吻着。
  祁婧的目光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灵巧的夺回,一把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浓睫垂落,双唇裹着香息热滚滚的呈献。
  那是一个步履深沉,缠绵入梦的吻。伴着唾液的融合,身体里似乎翻滚起岩浆。直到四目相对,重新寻获彼此,两具心跳共鸣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寸不贴合。
  「还疼么?」
  没有回答,只有坚硬而温柔的挺进……
  (此处被装逼作者删去一万字)
  第二天一大早,淘淘妈刚喂完奶,秦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昨天订的酒店退了,改在通州的一所别墅里举行订婚礼,日子还是明天,不许包红包。
  「呦,订个婚就租别墅啦!这要是大婚,还不得把故宫包下来啊!」许太太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兑秦爷的机会。
  「咯咯咯……那个大杂院儿不就是婧主子您婆家的物业吗,凭咱姐们儿这关系,到时候还用花那冤枉钱啊!您给内务府下道口谕不就完了吗?」
  估摸着咱可依姑娘是真高兴,稀罕的没顶许太太的嘴,还连捧带哄的耐心的解释:「别墅是岳寒爸爸的,平时就是拿来请请客搞搞聚会,什么都是现成的,咱们直管享受就成了……岳寒这小子也是真浑,订婚连亲爹都不通知一声,老爷子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咯咯咯……」
  信息量实在有点儿大,婧主子举着电话,一时不知道该先接那段儿,索性接着调侃:「呦呦呦,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老爷子老爷子的啦!还不知道老爷子得不得意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媳妇呢!」
  「婧姐~你别老挑人家毛病好不好嘛?」
  要嫁人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竟然腻腻歪歪的撒起了娇,「长辈嘛,我在家就是……」说到一半,可依忽然咬住了舌头,「哎呀讨厌,不跟你说啦!」
  祁婧被逗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边喘边问:「那我们几点过去,需要做什么准备呀?」
  「宴会安排在晚上,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俩一早就过去。」
  可依的兴奋劲儿持续飘着红,小嘴儿滔滔不绝:「据说那边地方挺大的,有花园,有泳池,吃的玩儿的全齐,哦对了,还有个马场呢!」
  「马场!可以骑马的?」祁婧一听来精神了。
  「对啊!莫黎姐早就说要教我了,咱们正好一块儿学学!」
  听着可依欢快的号召,祁婧想起了情人谷的水草丰美,莫黎一马当先的飒爽英姿一下呈现眼前,愈发的跃跃欲试起来:「太好了,那我们明儿个也早点儿过去!」
  「嗯嗯,把淘淘和阿桢姐也一起带来,省得你拎着俩奶子牵肠挂肚的,玩儿也玩儿不痛快!」说着说着,秦爷就钻出来了。
  「呦呵,岳家少奶奶还真体贴呢!看来这要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这句,婧主子是真心感慨,不过,立马就不着调起来:「我都开始替我们家男人嫉妒岳寒了!」
  「切,你们家男人,那才叫真的招人嫉妒好么?」
  可依轻快的语气仍在,可越拖越慢的调调明显拉出了讳莫如深的话外之音,透着股春意盎然的腥甜。
  祁婧岂能不明白对方所指为何,故意装傻:「他个盖楼的有什么好嫉妒,脑回路都跟砖头似的拐直角弯儿,要说优点,也就剩个心眼儿实在,喜欢助人为乐罢了。」
  「占了便宜还卖乖,我是墙不扶,树不扶,就服你。得了,不跟你贫了,还有好多电话要打呢,明天早点儿来!」
  挂了电话,定位第一时间就发过来了。许太太举着手机蛮腰一塌,跪坐在床上。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竟发起了呆。
  从来没听岳寒提过他这个父亲。平时聊天,他的家庭留给大伙儿的印象就是母慈子孝的两个人。
  这个早年就离开他们母子的商人父亲,还是在可依口中知道的。
  能有一个带马场的别墅专门用来社交,想必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了。岳寒为什么连订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愿意通知他呢?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啊!」祁婧在心中默念。
  从坝上郊游那次头一回见面,岳寒就是个阳光帅气,随和讨喜的男孩儿。他平时话虽不多,看似性格内向,可该说话的时候,又敏捷练达,绝非迟钝木讷的老实头。
  自从「婧主子出宫以后」团队组建,祁婧几乎每天都跟可依,岳寒,洛小勇几个人泡在一起。
  创意多半是大家伙集思广益碰撞出来的,形成剧本则主要由岳寒搞定,最有文学素养的可依总是在这件事上躲懒,挑毛病却是稳准狠,也最积极。
  每到这时,大家争论得面红耳赤,岳寒的情绪却往往是最平和的。
  可依经常一个眼色就拉上洛小勇助攻,还没等祁婧站好队,岳主笔已经痛快点头,「好的好的,那我再改改。」
  而每次改过的桥段,他都绝不会原封不动听别人指挥,而是加进了自己的私货发挥,创出更多新意,让剧本质量大幅提升。
  除了秀外慧中,才气内敛的温良素质,最让祁婧青睐有加的,则是他举手投足间那份收放自如的圆融独立,和与世无争的从容豁达。
  如果要给岳寒画一幅肖像,浮现婧主子心目中的是一位既俊逸出尘又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
  无论是跟高阳公主厮混的辩机和尚,还是置身雪域禅房里写下动人情诗的仓央嘉措,都是极为理想的映像。
  当然,在媚骨天成,引领风骚的婧主子这里,那些美貌和尚如果都跟唐三藏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也就白白辜负了一副好皮囊,甚至不配做什么和尚了。
  皇上的小老婆混进了信息时代的写字楼,众屌丝中的精英怎么可能不热情高涨?
  随着段子戏越拍越多,客串搭戏的男同事们虽然出场机会有多有少,表演技巧参差不齐,但也都基本确立了自己的人设。
  其中,领衔逆袭的颜值担当自然非岳寒莫属。
  他的人设是经过激烈讨论举手表决才定下的,也特别赶时髦接地气——深藏不露的高帅富二代。
  四个核心成员里,唯一一个坚决不肯出境的就是秦爷。当时她极力反对这个设定,是打着对当下流量经济深恶痛绝的卫道士旗号,为表决心才立下了这个flag。
  祁婧当然深知普罗大众洪水般的力量不可阻挡,在2V2僵持不下时,拉来了唐卉才赢得胜利。
  过后,她不止一次的揶揄那丫头,「是不是回家玩儿真的,不屑于在镜头前假凤虚凰啊?」听了这话,秦爷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两人少不了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如今的婧主子已经不得不怀疑,当时这丫头就是欲盖弥彰,纯粹为了挺男朋友。
  凭着狐裘皮衣,魔鬼曲线出道的婧主子,在每个惹人捧腹的段子里仍要展示妖气魅力祸国殃民那是必须的。
  那么,还能有谁比岳寒更适合扮演那个一心向佛却肉体凡心,「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小和尚呢?
  在每一场对手戏里,祁婧都当着可依姑娘的面儿,变着花样儿的调戏他。
  对她来说,为了戏剧效果牺牲色相是最好用的挡箭牌。拍摄完毕摇身一变,就是最端庄持重,不可侵犯的好嫂子。
  而对岳寒来说,场外抱着本子装导演的秦爷就是那一刻都不能忘的清规戒律。怀里明明抱着个肉蛋,却像颗炸弹,大气都不敢喘。一根鸡巴从戏里硬到戏外。
  如果纯粹为了搞笑还好说,毕竟气氛比较轻松,允许借着笑场遮掩一二。
  最要命的是随着人物越来越丰满,故事也更加走心,总会穿插些富有浪漫气质的唯美片段——这当然是少男少女们内心最柔软的期待。
  每到这时,岳寒淡定从容的少年修行就都白费了,没有一次不是裹着粉红色的幻想泡泡狼狈逃窜的。
  而祁婧总是在深情款款的对白里,在四目相交的灵魂瞬间,走马灯似的回想起惊艳的发簪,热乎乎的早餐,亮闪闪的腰链儿,还有黄昏798小店窗前的半个吻……
  身体上的接触,他们后来不是没有过,就在几天前,她还当着自个儿男人面儿拥抱了他。
  但是,这些都是许太太自己主动的,唯有那半个吻,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受到了这个阳光又温柔的大男孩儿,也有热烈而鲁莽的攻击性。
  攻击性,是雄性动物身上最危险,也最迷人的东西。
  婧主子拥有过的男人,无一不具有鲜明的攻击性。
  罗翰看上去就像个大猩猩,小毛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犬,而许博则更像一头年轻的狼王。陈志南看似沉稳谦和,却载着她在山脊上飞驰,人车合一,像一匹经验丰富的战马。就连陈京玉那个畜生,都长着一根武器级的大鸡巴。
  跟他们比起来,岳寒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婧主子的动物直觉告诉她,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和精彩内心世界的男人,越是温润如玉,低调收敛,变身之后的杀伤力就越会惊世骇俗,不可阻挡。
  「如今,他又有新秘密了。」
  念及于此,奉旨偷人的婧主子不禁兴致盎然。这母子俩,跟那个有钱的老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可依说她未来婆婆美得冒泡,到底有多美?光看岳寒的颜值,这一家人也必将足具观赏性,明天就都能见到了……
  对了,还有马场!
  那个从小就会骑马的大猩猩……肯定也会去的吧?
  正此起彼伏的畅想,门开了。奥巴马的大爪子把地板挠得「哗啦哗啦」响,许先生和阿桢姐一起回来了。
  「奶奶,还趴窝呢,快点儿起床啦,半个北京城等着咱们去逛呢!」
  许博嚷嚷着走进卧室,双手撑床径直往奶子上拱过来,笑嘻嘻的压低声音:「媳妇儿,我特意让奥巴马多跑了几圈儿,今儿个咱们四口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
  许太太扶住男人脑袋往外瞟了一眼,撇了撇嘴:「你俩都商量好啦?」
  「嘿嘿,那我哪儿敢啊,这不等您老的示下么!」许博一脸的谦恭温顺。
  「那——好啊!」
  许太太抻直脖子下巴一扬,美滋滋的笑了,「可依估计是跟你串通好了,也叫咱们全家一起去呢!地方改了,你看!」说着,把手机递给许博。
  「沃——去!」许博惊呼,「那儿可是别墅区,是岳老板安排的吧?」
  「岳老板,你认识啊?」
  「柯远集团的老总嘛!柯蒂斯·远方。据说是做乐器进出口起家的,混的是上流社会艺术圈儿,隐形巨富!一般老百姓是不怎么知道,嘿嘿!」
  男人说起有钱人的谄媚嘴脸惹得许太太一声轻哼,歪着脑袋追问:「原来你们认识啊,岳寒介绍的?」
  许博笑着摇了摇头,「岳寒跟他爸形同陌路,从来不提。我是在酒会上见过几次,人家可未必记得我这个无名之辈。」
  「切,你刚才都说了,巨富不也隐形的么,在我这儿照样儿是个无名之辈…
  …」婧主子终于不吐不快,「那你知道他们为啥形同陌路么?」
  许博再次摇头,点了点自己胸口,「你别看他比咱们小好几岁,这儿可深着呢,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露。我猜啊,是记他爸的仇。」
  听男人这么说,许太太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穷尽她的脑细胞,也只能暂且认可这么个解释。不欲多想,转头笑嘻嘻的搂住男人脖子:「老公,你知道吗?人家的大别墅是带马场的!」
  「是啊?」许博夸张的叫唤,「那刚好,你不是正想学骑马呢么?」
  「可是……你老婆还没有骑马穿的衣服呢!」许太太歪着脑袋眨巴起了大眼睛。
  许博抵住她额头,煞有介事的重复:「骑马?」
  「嗯!」
  「专用的衣服?」
  「嗯嗯!」
  「骑马还要穿专用的衣服?」
  许博捧起爱妻的脸蛋儿端详半天,像挣脱龙头的马儿,怎么也忍不住捉挟的笑声,边往外走边说:「你们女人啊,上辈子都是演员的吧?干什么都能跟买衣服扯在一起哈!那不是有十几条牛仔裤呢吗?」
  许太太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在后边追:「牛仔裤像话吗?当我是美国西部的骆驼妞啊!人家要买骑士服,头盔,还有马靴!买两套!两套不一样的……还有阿桢姐也要买!」
  ……
  吃过早饭,许博负责收拾好婴儿座椅,婴儿车,阿桢姐负责奶瓶水瓶纸尿裤,许太太则换了一副良家辣妈的末日妆容,一家人就浩浩荡荡出了门。
  许博负责开车,娘儿三个坐在后排,迎著明媚的春光驶入了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淘淘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一出门大眼睛就咕噜咕噜的转不停,明显不够用了,兴奋得手舞足蹈直打挺儿。两个女人被逗得一路欢声笑语。
  后视镜里几乎看不到阿桢姐,但她透着江南水韵的婉转笑声一丝也没漏过许博的耳朵。
  早上跑步回来,他故意在路口放慢脚步,等着她从菜市场出来。
  阿桢姐一身素淡清爽的打扮虽谈不上时髦,却也绝不土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没有鹤立鸡群的身量,也让人一眼就发现她的秀挺曼妙,玉立聘婷。
  「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天咱们去逛街,不用买这么多菜。」许博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
  阿桢姐看了男人一眼,微微一笑,与他并肩而行,「我想在家歇歇。」
  「身体不舒服?」许博扭头打量她的脸色,白里透红,水润清透,不见一丝疲惫之色。
  「没有……」阿桢姐眼珠一转,并未抬头。
  许博没等她继续,坏笑着说:「你不会又想拿姨妈来了当借口吧,昨天我可……」话没说完,被一对翻起的杏核眼给怼了回去。
  「我是不爱逛街。」李曼桢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望着阿桢姐红润的耳根,许博收起嬉皮笑脸,掂对着措辞:「不爱逛街……不爱逛街出去散散心也好啊!你从杭州过来还没怎么逛过北京城呢吧?再说……现在天儿也暖和了,空气也不错……我想着……我想给你添几件儿夏天穿的新衣裳……」
  一听这话,李曼桢站住了,抬头似笑非笑的端详片刻,「你要……给我买衣裳?」
  那一刻,阿桢姐的神情是许博从来没见过的,像是威严的姐姐打量调皮的弟弟,又像慈爱的母亲洞彻孩童的纯真,偏偏在那宜喜宜嗔的眉宇之间,怎么也掩盖不住一缕惹动春心的娇羞。
  许博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给自己女人买衣服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理直气壮。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桃腮绽红的阿桢姐会不堪羞赧,小女儿般扭头逃掉。可李曼桢的定力明显并非娴静矜持那么简单,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许博才发觉自己的心情是那么的不可言说。
  「她这是答应了?」
  「答应一起逛街买衣服,还是答应不计名分,乖乖做自己的女人?」
  「你许博既不是三头六臂,又不是大富大贵,到底何德何能哦!」
  国贸的女装卖场里,许博推着婴儿车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女人后边,欣赏着环肥燕瘦的背影,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以前,偶尔也陪祁婧逛逛街,每次都是腰酸腿疼,耐受不住。
  那时的许博甚至会严重怀疑女人的生理构造采用了特殊的抗疲劳设计。如果长征路上排满了小商小贩,女战士们绝对可以多跑几个来回。
  但是今天,许先生一点儿没觉得无聊。虽然只各买了几套内衣和家居服,一上午的时间却过得飞快。
  姐妹俩亲热得连睡衣都买了同款不说,如果文胸可以试穿并开放参观,恐怕有人连午饭都想不起来张罗。
  简单吃了点东西,一家人又赶往王府井。
  「不爱逛街」的阿桢姐试了几条连衣裙,连许太太都拍着手说好看,她却挑剔的连连摇头,毫不犹豫的放下了。
  直到上身了一款珍珠白的短款旗袍,从试衣间里羞答答的转身出来,许博才真的被惊艳到了。
  旗袍的款式是传统的斜襟设计,唯一的装饰是沿着盘扣一路点缀至开叉处的梅花刺绣。艳丽的枚红色把一袭素淡的面料衬得熠熠生辉,却半点不失清雅怡人的气质。
  「会不会太艳了?」
  阿桢姐回头一瞥,正好撞上男人痴望的目光,连忙征求许太太的意见。许博终于把她由衷的喜爱之色抓进了心里。
  太艳了,会么?
  一个重新获得男人滋润的美丽女人,怎么娇艳都不过分吧?肯爱千金轻一笑,才九千九百九十九,多吉利啊,少一分都不行!
  许博一阵风似的去付了款,阿桢姐扯他衣襟的小动作根本没注意到。
  回来后,就听许太太在那抱怨,为什么没有她的码。许博听了,也只能傻乎乎的跟着摇头——实在没办法。
  如果是以前,祁婧并不会这么难买衣服,最多胸部稍微紧一些,其他地方只有令人赞叹的耸翘匀亭,服帖紧致。
  然而现在添了喂奶这项业务,胸围就明显超标了。上围合适腰里就逛荡,腰臀刚好呼吸就困难。
  正在一间挨着一间,一层接着一层不辞辛劳的上下求索,忽然听到一声呼唤:「婧姐,你来买衣服啊?」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姑娘笑着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头发利落的盘在脑后,唇膏涂得有点儿过于醒目,笑容却透着格外的热情。
  乍一看,许博以为是跟祁婧相熟的店员,可仔细一看才认出来,那不是陈京玉的妹妹,陈翠么!
  「哥,欢迎光临GIADA!五一全场八八折优惠啦!」
  还没等分辨祁婧脸上笑容的尴尬程度,许博已经被请进了店里。
  「哇哦!这个小宝贝儿太可爱了!男孩儿女孩儿啊?几个月了?」两三个服务员立马围住了婴儿车。
  祁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朝人群瞥了一眼,就往里面走去。陈翠亦步亦趋的跟着,看两人神色,似乎还聊着什么闲话。
  「她不是在爱琴海当前台么,这么快就改行了?」
  那晚的偷窥冲突,这丫头是亲历的。这回,许博更确信她认出了自己,陪许太太看着衣服,已经偷瞄了好几眼了。
  不是什么光彩事,你知我知大家心照就好了,许博从来没觉得跟奸夫的妹妹有什么交流的必要。有关立场站位的判断,他还是从罗刚那里侧面打探到的。
  至少在那件事上,这丫头未必是跟他哥一样龌龊下作。
  想到罗刚,许博瞥向陈翠的手腕。一颗蓝色串珠亮晶晶的挂在银色的圆环上,正是那晚罗刚选的潘多拉手链。
  「嘿!看来这小子真有点儿本事。」
  GIADA的店面风格简单硬朗,衣服也主打黑蓝白灰的冷色调。
  许博以为祁婧不会喜欢这种极简主义的现代风格,没想到她很快挑了一条深灰色的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等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许先生的呼吸都停了。
  深深的V领彻底暴露了乳沟,长长的裙摆几乎落地,整件衣服简单得就像一刀裁成,没有任何夸张的设计,却完美的服帖着婧主子的爆款身材。
  还有那极富质感的深灰色。
  盖了半辈子楼的许副总,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性感不是艳丽的绸缎包裹起来的奶子屁股,也不是蕾丝羽毛烘托的大胆暴露,而是又冷又硬的钢筋水泥也无法封堵埋没的极致曲线。
  什么知性啊,精英啊,内敛啊,天然的面料啊,精湛的工艺啊,低调的奢华啊,到婧主子这儿,全是陪衬。
  就一个字,骚!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后,许太太朝男人望过来,高高的挺起了胸脯,仰起了脖子。男人咽了口唾沫,就剩下呲着一口白牙傻笑的份儿了。
  一直到结账离店,许博也没跟陈翠说过一个字。只在小票上签名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一触而过。
  没什么好怕的,即使那个下三滥知道了咱夫妻俩和谐美满,估计也没那个情商看得明白。最多怀着恶毒的窃喜,背着老婆多撸两管子罢了。
  阿桢姐在旁边,许博不好探问许太太淡定的外表下,是不是起了什么小浪花儿。一手推车,一手搂着爱妻的蛮腰故意调侃:「这逛了大半天儿,我也没看见有卖马鞍子的啊!」
  话音未落,就被大屁股横着撞了一个趔趄:「那叫骑士服!买马鞍子给你穿啊?」
  从力度和语气上判断,问题应该不大,许博稍稍放心,嘟哝了一句「我嫌沉」,摸出了手机:「那种衣服应该在卖体育用品的地方吧?」
  「跟我走,过了街就是啦!」许太太头也没回。
  「原来你踩过点儿啦!唉不对啊,你不是说这两天哪儿都没去过么?」许博看了一眼身旁的阿桢姐,跟了上去。
  许太太回头呲牙一笑,「北京城都我们家的,还用提前踩点儿啊!咯咯咯…
  …」
  正如婧主子所说,过了马路,几乎整栋楼都是跟各种运动项目相关的卖场。
  许博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活儿,但好动是男人的天性,浏览者琳琅满目的运动装备,逛街的兴趣终于转移到了货架子上。
  「要不,先给你买双跑鞋吧!」许太太挽着男人的胳膊,话说得贴心,身子却往楼上使劲儿。
  许博估计目的地肯定在楼上,嘿嘿一笑,趴在她耳朵上说:「不急哈,还是先帮木兰将军把装备置办齐全了再说吧!这儿也分东南西北四个市么?」
  「土包子,这儿分层,卖马鞍子的在四层,咯咯……」
  逗着闷子下了滚梯,许博忽然望着一排货架站住了,「你们家这北京城也太小了……」说着话,已经走进了货架之间,来到了一个人的身后。
  架子上摆满了渔具。那人身材高大,正背朝外捏着跟鱼竿儿发愣,连有人走到身后都没发觉。
  许博悄悄站定,脱了皮鞋,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那人踉跄几步,差点儿没趴下,怒目回头,原来是二东。
  二东一看是许博,鼻子没气歪了。没等他穿好鞋,一猫腰搂住双腿,直接把人放倒在了地上。
  「我TM都没舍得拿鞋底子踹你,你丫下手可真黑!」许博爬起来找鞋。
  「背后偷袭,别以为……」
  二东说到一半儿,抬头正看见祁婧走了过来,连忙改口:「别以为嫂子在这儿我就不敢揍你!嘿嘿……嫂子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祁婧笑着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那派头儿,好像北京城真是她们家的。
  二东听了神色一黯,收起了笑容:「哦,昨……昨儿个钓鱼,把杆儿闪了,来买一根儿……」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10/15 10:37:01

第九十九章 救世主
  李曼桢醒了,却恍若刚刚睡着。
  无梦的睡眠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即便是为了生计疲惫奔波的日子里,也极难睡得如此香甜。
  空气是温热浑浊的,隐约还能嗅到一丝恼人的腥甜。
  若在平时,她早已起身开窗透气。多年养成的早起习惯让她从不贪恋被窝里拢不住多久的热乎气儿。
  然而今天,她不想睁眼,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即便臀股腰背上的酸软感觉不见了,腿心里的一片狼藉也已经干涸,封蜡似的糊在那里有点儿难受,也不想。
  任凭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打在脸上,感觉从鼻梁、眼睑到整个额头都是亮的。稍微感知一下身上的重量,莫名滋长的热力已经从胸乳间升起,缓缓的顺着脖颈爬上腮边耳畔。
  ——一条粗胳膊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搭在胸肋之间。
  凭着记忆,那只大手在自己入睡之前还在奶脯上揉个没够,别说睡衣,连内裤都不让穿。而现在,睡着了,居然消停了。
  原来,即使睡着了,男人的怀抱也像火炉一样温暖,大山一样可靠。大半辈子了,竟从未如此放松而踏实的体验过。
  李曼桢小心翼翼的往后靠了靠,发现自己背上潮乎乎的都是汗。刚下意识的前移,屁股就被一根硬邦邦的东西戳中了。
  这一戳不要紧,好像触碰了机关手柄,身上的胳膊有力的收紧,整个人就被锁住了。脊背黏糊糊的贴上男人胸口,身子越发燥热起来。
  最要命的是那根硬货像长了眼睛,直挺挺的滑进了股沟,灼人的热力,呼吸之间就把那里的“封蜡”融化了。
  “姐……睡得还好么?”男人吸着鼻子懒洋洋的钻进头发,语声仿佛拉着嗓子眼儿里糊住的粘丝,却不吝温柔。
  李曼桢没想,也没来得及回话,那只大手已经拢住了左胸,开始乐此不疲的揉动。伸手扶住男人的手背,引导他把两个都抱住,忽然心中一动:“我的……可没她……那么大……”艰难的吐字未曾圆满,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男人早已乐不可支,大腿一迈,别住她一条腿,哈哈大笑着将美人拢进怀里:“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呢?”
  李曼桢羞得简直要趴窗户跳楼了,小脑袋烧得像个砂锅。挣扎着要起床,却被搂着肩膀搬过了身子,没奈何只好一头扎进他肩窝里。
  那只大手仍托着一边乳房下缘,仿佛在掂算分量,权衡比较:“你这俩宝贝,也不小了吧,有没有D杯?”
  “要是……要是没有呢?”
  李曼桢觉得一阵呼吸困难,明知道是在发骚,却仍拼着晕眩般的热力抬起头,盯着男人的眼睛,眼眶都是红的。仿佛只有问出这句不要脸的话,这大半辈子才没白活。
  男人的目光瞬间燃起了火苗,狼人般的獠牙一呲,“哼哼!如果没有……我就免费给你揉成D杯好了!”
  魔爪缓缓收紧,全身的血液都被压着冲向了脑袋,脸皮儿好像要开裂了,嗓子眼儿也热烘烘的发干。
  李曼桢不知道这样没羞没臊的自己还能活几秒钟,想着再不懂风骚也应该跟男人笑一个,却发现,像许太太那样讨好爷们儿的荡笑自己竟然从来没练过。
  不过,上天终究有好生之德,正在艰难时刻,一个厚实热烈的深吻拯救了她。
  整个身体像是出离了火炉,忽然获得了氧气,仅仅一个深不见底的呼吸,那个地方就涌出了一股热流,小肚子情不自禁的挺像男人的腰胯,黏糊糊的涂了他一大腿。
  “许博……快……快要我!”嘴巴刚重获自由,连口唾沫都没来得及咽下,李曼桢就开口嘤嘤求告。
  身子里那股子迫切是她自己都害怕的。可是,这丝毫拦不住她张开双腿,勾住男人的腰臀……
  “规矩,都忘了?”男人的鼻孔里喷着热气,身体早已生龙活虎的压上来。
  “哥哥……哥哥肏我!”
  经过上次卫生间里的放浪,再加上昨晚的复习,这个称呼代表的意义已经越来越具体明晰了。而那最最粗野露骨的两个字简直就像火柴棒儿“刺啦”一下炸出的火苗,被不可救药的扔进了汽油里……
  悍然坚挺的入侵未曾受到丝毫阻滞,一下触底,把她捅得呻吟都来不及发出。
  那又烫又硬的家伙把屁股狠狠钉在床上,只有脖颈后仰,胸乳拱上半空才勉强抵住身子里要命的快美。挺了几挺之后,终于“噢——”的一声,回报给男人最真实的赞美和鼓励!
  “桢桢……”
  这是男人昨晚兴起才发明的称谓,当然只限于床上,“你知道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评价是什么吗?”
  一定是对自己的大家伙信任有加,一边“啪啪啪”的下下到底,肏得浪汁横飞,另一边还能摆出正儿八经探讨问题的表情。
  李曼桢被干得浑身肉紧,却忽然想到对面房间里应该有人还没起床——昨晚鏖战半宿,大早上的又来,实在是太没脸了。
  所以,除了第一声,接下来的叫床都被压成了深深的喘息。听了男人的询问,根本匀不出气力回答,只好拨浪鼓似的摇头。
  “就一个字,骚!”
  “胡……嗯——嗯——嗯——啊……”
  男人说话时攻势一缓才容她奋不顾身的顶嘴,可惜只吐出了一个字,就被恶狠狠的大鸡巴给怼了回去。
  李曼桢挥起小拳头擂在男人肩头。
  男人居高临下并未闪躲,坏笑着再次放慢了速度,一下一下的干她:“好桢桢,告诉哥哥,你骚不骚啊?”
  求欢时“哥哥肏我”这样的痴言浪语,李曼桢尚能当着男人勉强重复,可是,“骚”这个在她看来明显带着侮辱性的字眼儿,偏要用在自己身上,还是说不出口。
  不过,毕竟年长了十几岁,怎么可能一味被人牵着鼻子走呢?获得喘息之机,阿桢姐终于拿出了姐姐风范,至少要在态度上转守为攻:“这种话,你嗯……是不是也……问过别人?”
  男人抽添更缓更深,好像在细细品咂完全占有她的滋味,却又嬉皮笑脸:“姐,你这是答不上来,想先听听别人的么?嗯……真聪明哈!”
  “嗯——我……才没有……嗯——你……好深啊……”
  男人的挺刺不再那么激烈,李曼桢反而嗯嗯有声,才刚聚敛的心神仿佛在被犁头的深度牵扯,根本无力跟男人夹缠不清。
  “那你告诉我,喜欢深的还是浅的?”
  似乎为了打个样儿,男人屁股一拖一沉,犁头开始在洞口那一小截进进出出,速度却快了好几倍。
  李曼桢立时觉得那里像抱着个漏电的小马达,高频率的酥麻酸爽像水波纹似的散开,小嗓子拉出了蚊子叫似的持续娇吟。
  “出门几天,他怎么学了这么多花样儿啊?还是……还是本来就在那些人身上练……练熟了?一次就对付了三个女人,没点儿花样应该是不成的吧?”
  不着调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并未让阿桢姐乱了方寸,忍着快美故意不接男人的话:“你先……告诉我,她喜欢深……啊——”话没说完,一招毫无征兆的直捣黄龙戳中花心,“咕唧”一声溢出花唇的液响比那声惊叫更早刺入阿桢姐的耳膜。
  那根东西好像一下扎进了脊梁骨,裹满浆液的形状变得无比清晰,又酸又麻的快美把屁股都爽翻了。
  “喜欢哪个?”
  男人的追问带着湿热的气喘,触底的黄龙早已缩了回去,再次变成了小马达。
  李曼桢双臂搂紧男人肩背,韧性十足的吟唱越发颤乱,井底的空虚仿佛形成了个泉眼儿,伴随马达的节奏往外直冒浪水儿。
  “呜呜呜……深……深的……”
  下意识的回答之后,阿桢姐不无懊恼的坚信,那些不相干的女人绝对会给出同样的回答:“我喜欢深……嗯——”
  又一条黄龙截断话头,撞在心口上,强烈的快感爽得她叉开的大腿直哆嗦,而抽退时又比偷走了主心骨还让人发慌。
  单亲妈妈李曼桢从未在江湖上行走过,自然不知道有从天而降的掌法,更有九浅一深的棍法。
  没用上几个轮回,已经被摆布得如痴如坐予取予求,一会儿悠悠肝儿颤,一下又哀哀呼号,会不会吵到某人睡觉,再也顾不上了。
  “呃啊——许博……哥哥……”
  再一次迎来被穿透似的快美,阿桢姐死死搂住了男人,“哥哥……我要深的……下下都深……求你别……嗯哼~~!”
  后面的话涉及不可描述的技术细节,终究说不出口,急的嘤嘤哼唧,竟撒起了娇。
  男人满意的笑了,家伙再次一下接一下不紧不慢的抽添,趴在她耳边问:“那你是喜欢慢的,还是喜欢快的?”
  “我……嗯嗯……我喜欢又快又深又……又狠的……”
  这回姐姐的阅历终于派上了用场,无比及时的补上了所有可能的漏洞。
  男人笑得腹肌带着鸡巴直发抖,开始一下比一下重,“那你……告诉我……到底……骚不骚啊?”
  “我……呜呜呜……”
  李曼桢被干得像浪尖儿上的小船,呜咽中勉力望着男人的眼睛,小嘴儿张了又张,终于在哼唉嘤咛的纠结里咬准了那个字:“骚……”
  “大点儿声!”男人狠肏一下。
  “呃啊……骚啊——”这一声浪叫标着高音,仿佛给自己定了性,再没什么好遮遮掩掩,“哥哥我骚……求你……求你狠狠的干我——啊啊啊啊……”。
  男人闻声大喜,整个腰胯都在撞击,紧密交合中的器官发出结实儿淫靡的肉响。
  “告诉……哥哥……有多……骚啊?”
  “好……骚……哦——特别……骚啊……啊——再快点儿……哦吼……哦……啊啊啊……”
  双腿已经开到最大,却仍觉得干得不够劲儿,肏得不够深,李曼桢开始有意识的挺动腰胯。
  男人立时感应到了她的主动迎合,眼睛灼灼放光:“那跟……她们……比呢……嗯?”狂热的神情明显催动了肏干的速度,“啪啪啪”的撞击无比响亮的拍碎了每一朵翻滚的浪花。
  阿桢姐没想到刚刚自己提的话头,男人居然在这儿等着她。只可惜,早已没了斗嘴的念头,只想着讨好男人,让大鸡巴带来更猛烈的进攻:“噢——呜呜呜……比她们啊——都啊……都啊……都……呜呜呜不行……我要……啊啊啊啊——”随着一声比一声高亢的悲鸣,李曼桢双腿不自觉的抬高,夹紧男人的狼腰。
  “都什么?快说!”男人的家伙悍然狂怼,一下比一下狠。
  “嗯——骚……啊啊——都骚……比她们都骚……都骚我最骚!呃——”
  仿佛呼唤着淫娃附体,李曼桢的屁股突然抬离了床面,奋力一挺,无所顾忌的迎上男人,嗓子眼儿里呵呵有声,一大股浪汁从剧烈撞击的地方喷了出来,哗啦一下洒了一床。
  然而男人却并未停下,反而搂住她的纤腰,更加猛烈的持续冲撞。
  短暂的僵直之后,一声夜莺般柔亮的吟唱伴着“啪啪啪”的肏干响起,“呜呜呜呜——吼吼吼……我最骚……我最骚呜呜呜……”
  阿桢姐的身子奇异的弯曲着,看似娇小,却无比顽强,死死盘住男人。屁股像坐在喷泉上一样,清亮的溪流淋漓而下。
  终于,男人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猛挺两下,佝偻的身躯山一样崩塌。阿桢姐的叫声突然拔高,跟着一阵拐着弯儿的酥颤,落地的身子终于不可遏制的哆嗦起来。
  凶猛到吓人的高潮比上一次来得更快了。
  李曼桢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似的,所有力气都用在了喘息上,脑袋里面一阵一阵的发晕。所有的感觉都像在飘,唯有身上男人的重压,方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惊慌。
  为什么会慌?
  意念稍稍流过那个地方,她就明白了。那是一种预感,如果身子里尚未消软的家伙继续进攻,她一定还能再来,不停的来,来好多好多次!
  “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压抑太久,一发不可收拾么?”
  高速循环的血液把这个念头传染到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再清楚不过,所有的故作矜持,顾左右而言他,不过是块遮羞布而已!
  原以为跟许博欢好之后,会像遇到顾成武一样,最初的几次新鲜劲儿一过,就不再那么想要了。
  可事实明显不是这样。
  那天下午在床上第一次被肏晕之后,欲望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发,连月经来潮都无法冲淡对那件事的惦念,一天要想上好几次。
  肉体上的蠢蠢欲动已经偷偷证明,那个“骚”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渴望。
  阿良后半夜潜进来偷人的时候,她之所以那么及时的去听门,本来就因为想男人才没有睡着。
  经期将过未过,谁能猜到,她竟躲在漆黑的卫生间摸了一手的血,正要小心翼翼的开水龙头洗手,就听见入户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更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拒绝小夫妻俩的一番好意,其实是怕。
  怕那种从未经历过的场面会放出身体里的另一只魔鬼,万一张牙舞爪的跟正主抢男人,吃相就太难看了。
  所幸,昨晚有人开恩,把男人主动让给了她。她执意要把灯关掉,也是心里存着脸面上的顾忌。
  从十点多开始,两个人摸着黑折腾,男人射给她两回,而她足足被肏喷了六次,等消停下来已经快十二点了。中间就休息了半个来小时,如果不是太累睡过去……
  “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渣男?”很明显,某人进入了贤者装逼时间。
  “嗯?”
  李曼桢还不是太习惯这类用词,但可以听明白,“那——她们……是怎么说的?”
  男人再次被逗笑了,“她们?她们都没你这么给力,我的骨头都快被你搅碎了,你啊……最有发言权了。”
  说话间,身子里的那根肉骨头真的硬挺不再,正在被融掉似的消软退却……可是,洞穴深处,仍酸溜溜热烘烘麻酥酥的地方,却有一股子痒痒已经悄悄抬头。
  李曼桢压住一丝心慌,烫人的思绪容不得她继续在这些事上夹缠,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
  差十分钟七点。
  “诶呀,都这么晚了,快赶不上早市了。”说着话,也不敢看男人一眼,挣扎着起身。
  “今天不用买菜……”
  许博揽住她的腰肢,却没有刻意阻拦,望着她的背影追问,“那婧婧……她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李曼桢忍着浑身酸软穿好睡衣,含笑回头,抛给男人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的眼神儿,“她说……你是她的救世主。”
  “真的假的?”许博坐在床上一脸天真。
  “其实,我也……”
  抱着衣服走到门口,李曼桢站住了,“我也这么觉得!”说完,没给男人追问的机会,轻飘飘的出了房门。
  主卧的门是关着的,这让阿桢姐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愿那个贪睡的丫头什么也没听见。行云流水般穿过客厅,抢先占领了卫生间。
  滚热的水流浇下,发散着浓烈气味的粘稠滞涩迅速被涤荡干净。
  渐渐的,热力把残留在筋骨皮肉间的酸胀麻痒也驱散殆尽,全身都包裹在暖融融轻飘飘的舒泰蒸燎中。
  不自觉的,阿桢姐把手伸进了腿心里,借着水流把残留在唇瓣间的粘腻膏脂清理干净,顺便狠狠的揉按几个来回,才终于安抚了体内狂欢未歇的躁动似的,心满意足的开始洗头发。
  这时,浴室的推拉门无声的开启。
  李曼桢刚发觉身后有动静,胸乳已经被人从身后托住。
  “阿桢姐,这可是足足的D罩杯啊!”居然是祁婧的声音,“再揉……咯咯……再揉就能蒸馒头啦!”
  要死了!打一开始她就在偷听了!
  两粒耸翘的花苞率先触达了脊背,接着就是弹力十足的重压。李曼桢头上全是泡沫,不便应对,伸手打掉胸前的鬼手,赶紧侧过了身子。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这个仓促应对太过草率。果然,头上多了两只手的同时,听到许太太幽幽一叹:“唉,孤枕难眠呗~!”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睡了人家老公呢?事实证明,即便有人奉了懿旨,也难免有点儿理不直气不壮吧!
  既然知道自己在斗嘴这个项目上既不占天时地利,也毫无技术优势,李曼桢索性闭上嘴巴,专心沐浴。
  其实,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一块儿洗浴了。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临睡之前,祁婧就是这样闯进了浴室。
  毕竟奔三的人了,平素里的许太太可是拿捏着少淑优雅的御女风范,怎么突然跟小丫头似的没个正形儿了呢?
  诧异莫名的阿桢姐特别的不适应,可在赤裸裸的嬉皮笑脸面前,还真真无计可施。
  就那样,环肥燕瘦的两个美人跟日本相扑似的在窄小的玻璃浴室里一顿转圈儿,胡乱洗了个澡之后,更稀里糊涂的上了一张床。
  那张大大的婚床,李曼桢收拾过无数次,还是头一回睡在上面,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夫妻俩几乎未曾间断过的夜夜笙歌。
  “这才刚走,就空得寂寞了?”
  背着床头灯柔和的光线,阿婧的大眼睛仍闪动着精光,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分明藏着早有预谋的话要说。
  有点儿出乎意料,她趴在自己耳朵上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阿桢姐,你猜我这大半天儿,干嘛去了?”
  话虽平常,经她神秘兮兮的一说,李曼桢还没接茬儿,光是被那水汪汪浪丢丢的眸子一撩,心跳已经加快了。
  祁婧也没等她问,就把手机塞给了她,轻轻一点,画面就动了,皮肉沾满浪水相互撞击的声音响彻房间。
  每天看她喂奶,那对跳荡的奶子怎么可能不认得?
  那一刻,李曼桢舒服的斜靠在床头,却仿佛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骨头被瞬间抽走了似的,从脊背到腰臀都软绵绵的往下出溜。
  “喜欢!简直爱死了……怎么爱都爱不够!”
  男人卖力的赞美像一道惊雷从手心里滚过,她才意识到,那声音是完全陌生的,像被烫到了似的,一下把手机扔回给许太太。
  亲爱的阿婧不臊也不恼,“咯咯”娇笑着接过,软绵绵热乎乎的靠过来,不怀好意又咬牙切齿的说:“一共做了两次,来了好多回……知道么,他呀——可帅了……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咯咯咯……”
  如果是在从前,李曼桢多半会觉得那是一种过于嚣张的冒犯。
  但是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勾引了,从量词到形容词,每个字眼儿都煨着毒药般的诱惑,激发起无尽的想象,蛊惑着身体里的每一根淫荡的神经。
  “真不看啊?”祁婧又把手机递过来。
  李曼桢像看一只爬上身的蛇妖似的瞥了许太太一眼,被她鲜润的红唇浅笑晃得直愣神儿。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床上来了。
  ——这种没脸见人的荒唐事儿,也只有在被窝里才能说得出口。
  “不看拉倒!你不看……嘻嘻……有人看!”
  “你……给谁看了?”李曼桢舌头差点儿没打结。
  “许博咯!已经传给他了,说不定现在正看着呢!咯咯咯……”
  李曼桢觉得自己已经被石化了,可身体周围软乎乎的铺盖却要生生把石头给捂成煤炭。
  祁婧把手机放在一边,又拿出了一只漂亮得布灵布灵的手链儿,把红色和蓝色的串珠分开,耐心的讲解着它们缩代表的意义。
  李曼桢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安慰自己不堪负载的脑回路,却又深深纳罕:为什么,明明是腥臊味儿十足的勾当,被这个偷人成性的小荡妇说成了趣味十足的游戏?看她那明眸皓齿,坦胸露乳的浪样儿,怎么就讨厌不起来呢?
  这究竟是怎样奇葩的夫妻俩啊?把偷情……不对,这还能叫偷情吗?把……跟野男人那个的视频传给亲老公看,还邀功似的说给家政嫂听……
  “她是不是给干太猛了,骚浪过热烧晕了脑子,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啊?”忍不住心中腹诽,李曼桢着实觉得这幅做派已经把一个女人应有的矜持作践殆尽。
  那天在卫生间,从激烈的挺刺中听到许博忘情的内心剖白,再结合两人又哭又叫的作妖时露出的只言片语,李曼桢已能大概还原他们令人扼腕唏嘘的经历。
  她一直以为,阿良的闯入不过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一次偶然,而自己跟许博凑到一块儿则完全缘自一件接着一件复杂离奇的巧合,最终是自己把持不住才……顺其自然的。
  儿子的不懂事,她在恼怒之余,更怀着一份歉疚,而自己的荒唐,更让她觉得自惭形秽。在一条自甘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这心里有多慌,多怕。
  然而,被许太太拉过来,躺在这舒适大床上的那一刻,风向似乎已经悄然改变。
  比那顶帽子更确凿的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这小两口原本就在理直气壮的朝着那个方向结伴而行。
  而且竟然已经走了那么远……
  看着许太太明媚鲜妍的笑脸,李曼桢终于觉悟了——即便没有那么多机缘凑巧,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原来自己并非激起涟漪的那块不和谐的石头,而是一座近水楼台。总是呲着一口白牙调戏她的许博许老爷,就是那道白月光。
  “是找到组织了还是被拖下水了?”并未严守妇道的良家曼桢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这半辈子的隐忍消磨是为了什么。
  可惜,凭她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根本无从分辨另一个世界的真伪是非。而照眼前的情势判断,自己显然早已身不由己,陷落其中。
  宿命,正裹挟着足以令人沉沦的快意诱惑她从善如流。
  李曼桢只觉得脸在发烧,心头乱跳,身体正飞升般漂浮着,摇荡着,特别的不真实。
  “许博……他……”
  李曼桢只念出了男人的名字,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亲爱的阿婧并未帮她理清思路,捉住那些不知该不该在乎的问题,探究某个带来心安的答案,而是话锋一转,幽幽的问了句:“阿桢姐,你知道淘淘为什么叫许一宽么?”
  对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来说,这样的问题是最称心的开关,一旦打开,就是一环套着一环的精彩。
  从生娃取名说到真正的原谅,从绝食轻生说到错误的开始,从激情的磨灭说到心动的最初,后来,又从婚床说到按摩床,从按部就班的夫妻恩爱,说到了往生极乐般的肉欲交欢。
  那晚,李曼桢不仅听全了那个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也相当于跟着阿婧姑娘的可可芳心重新和被她奉为救世主的许博谈了一场恋爱。
  多少痴妄怨怼,多少后悔莫及,多少荒淫狗血,多少悱恻缠绵……
  阿婧似乎从来没能找到一个对夫妻之外的第三人倾诉的机会,把自己的所知所感,沉思彻悟全都说了个痛快。
  是啊,那是她的救世主!
  李曼桢总算明白了,她并非对他宽容放任毫不纠结,而是情不自禁的盼着他开心,只要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她都愿意让他享受到,包括女人。
  今晚,之所以愿意把最令人不齿的放浪形骸的证据拿出来展览,无疑是有展现诚意拉进距离的筹谋,当然也是为了让自己更真切的了解到跟那个男人相关的一切。
  而在她洋溢着幸福光芒的脸上,分明昭示着一个被男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女人才有的自信和任性!
  夜深了,祁婧已经无比香甜的睡去。
  李曼桢在黑暗中睁眼仰望,渐渐意识到,心头的包袱似乎早该卸下。
  对身旁这只娇娃以外的所有女人来说,他……只当被视为一个热情有趣的精壮男人。
  而有幸跟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亲密相处,调调情做做爱,难道不是一件乐事么?阿良已经长大成人,半生光阴已然蹉跎怅惘,还有什么好缩手缩脚,患得患失的呢?
  难道自己这把年纪,还要为了遇到一个身世清白都良人枯耗下去,只为了一个未必可心的所谓美满家庭?
  这个温馨的地方有情有义,有商有量,有关爱更有真心,难道还不够好么?
  至于……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不管他能不能理解,肯不肯接受,那都是他的事。而这里有的,是我的生活。
  心意动处,一缕浓郁的相思油然而生。
  “他跟那位程医生在一起,在做什么?”
  “唉……看了那种东西,还能做什么?”
  “那……他喜欢她的什么?美貌,学识,还是……在床上……”
  “他除了告诉她家里有个不着调的媳妇儿,会不会也说点儿……别的?”
  “对了,那地方会不会很偏远,要多久才回来?两天,三天,还是一个礼拜?”
  习惯早睡早起的阿桢姐直到后半夜才终于撑不住,睡着了。睡梦中,男人回来了,迫不及待的把两个女人都剥光,不分亲疏的做爱。
  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无论男人用了多大力,流了多少汗,都只觉得下边热烘烘黏糊糊的,期待中的激烈快感变成了一杯温吞水,怎么喝都不解渴……
  “唉,真的要变成一个堕落的骚女人么?”
  花洒下,热水烘托着染羞的绮思缭乱,一股熟悉的液流忽然爬过孔窍,漏将下来!
  李曼桢刚想伸手往腿心里捂,却被两根手指从臀缝里伸了进去。那缕黏丝带着微微颤栗被轻轻巧巧的勾了出来。
  “哇,好粘哦,他射进去这么多啊!咯咯咯……”
  祁婧在水流中煞有介事的捻动手指,红润的指尖儿什么也看不见。可这已足够贞淑良善的阿桢姐把脸烧红了。若不是借着洗浴紧往脸上泼水,非爆皮不可。
  “诶呀我的少奶奶,求求你放过我吧!”李曼桢双手报复似的拍打着对面颤悠悠的奶帮子,一脸的哭笑不得。
  祁婧一听更乐了,凑近了悄声说:“我早跟许博商量过了,以后你来当大奶奶管家,我呀!甘心做小——咯咯咯……”
  “你……你想做小,先把大床让出来!”李曼桢也是被逼急了。
  “那——可不对!”
  祁婧伸手往自己大奶子上撩水,“按宫里的规矩,应该谁侍寝谁把自己脱光了卷成卷儿送进去……咯咯!闲着的那个睡小床!没有让万岁爷来回跑的道理不是?”
  “有心没肺的,不跟你胡闹了!”
  李曼桢忍俊不禁,生怕再聊又扯到大被同眠上去,也不管洗没洗干净,拉开浴室门,湿漉漉的让了出来。听了听外面没什么动静,迅速擦干身体,换上内衣,开始吹头发。
  今天要去参加可依姑娘的订婚礼,是昨晚就商量定了的。
  李曼桢虽不爱热闹,却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更不好扫了两口子的兴,也就答应了。
  订婚这个仪式,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早就过时了,可她却并不觉得画蛇添足。
  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是要订婚的,每个必要的程序都充满了仪式感,足以让少女们的春心周而复始的萌动不已。
  然而造化弄人,别说订婚,就算只简单结个婚,这辈子也怕是没机会了。只是,这本不存在的机会,也许偷偷的,换了一种方式……
  吃过早餐,许博给老爹打了电话,安排好奥巴马的膳食。一家人跟昨天一样各司其职的出了门,只是今天的排场绝非平常。
  许太太毫不夸张的盛装出行。简洁而不失张扬的裙摆下,是一双铮亮的长筒皮靴。鞋跟儿即使不高,也丝毫不影响她鹤立鸡群的好身材。再戴一顶飘着猩红丝带的宽边儿遮阳帽,看上去更像个英伦风的贵族小姐了。
  这条裙子大胆的深V领,李曼桢昨天就看得咂舌了。幸好良家阿婧还没那么有恃无恐,真让事业线原形毕露,而是在里面穿了个黑色真丝的性感抹胸。
  可以十分确信,抹胸里没穿内衣。那件小衣服柔软丝滑,绷着十足的弹性,简单得像个一,却把整个胸部裹了个严实。
  从许先生反复流连的视线里,阿桢姐才幡然醒悟。
  与其说那东西是为了遮羞,还不如说是为了突出重点。那胀鼓鼓的双丸跌宕,圆滚滚的呼之欲出,是怎样的波涛汹涌,生灵涂炭。作为一个女人都无法平心静气的盯着看够五秒钟。
  “这副有恃无恐的招摇卖相,家里男人就不闻不问么?”
  特别留意许博的脸色之后,她只能暗暗叹服。在那微陷的眼窝里明快流动的,除了赞美就是欣赏。对这位先生,真不知该深感欣慰还是表示同情。
  当然,作为许家大宅的另一位美人,阿桢姐今天也足够耀眼。
  许先生给买的旗袍的确贵得离谱,好在格外称心。用许太太的话说,这么漂亮的衣裳,如果参加典礼这种场合不穿,那才是罪过。
  不过,对着镜子比了又比,还是觉得那一串梅花太鲜艳了些,思量再三,从箱子里拿出了那条披肩。
  红黑相见的大条纹上,编织着古印度风格的卷草纹。那是用纯正的克什米尔羚羊绒手工编织成的,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这披肩太过华贵厚重,自己挑不起也压不住。现在上了岁数,却又极少机会撩动那份儿爱美的心了。
  祁婧专门找了一只跟旗袍绣花同色系的唇膏给她。峨眉淡扫,轻勾眼线之后,两个美人对镜相望,欣悦一笑,真可谓翻着番儿的光耀了许家大宅的门楣。
  八九点钟的京城,正值早高峰。在车流里缓慢的熬了半个多小时才出了四环。窗外春光明媚,道路豁然开朗。
  李曼桢觉得有点儿热,解下披肩叠放在膝头,还是觉得旗袍的立领有点儿紧,便把车窗摇下一道缝儿。
  “阿桢姐,我突然有点儿后悔带你出来了!”许博边开车边说。
  未等李曼桢搭腔儿,正在逗弄奶娃子的许太太抬起头来,忽闪着大眼睛拿腔作调的说:“哈哈,后悔了吧!你是不是怕那些王孙贵族把咱们温婉秀丽的阿桢姐给勾走了呀?”
  许先生叹了口气:“唉,娘子懂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两个活宝……”李曼桢俏脸微红,小声嘟哝着看向窗外。
  “姐你不错嘛,活宝都会说啦!”许太太的笑声透着真挚的赞美,随即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是棒槌么?咯咯……咱们的许老爷——就是个棒槌!咯咯咯……”
  “我怎么棒槌了?”许老爷不服。
  “棒槌哥,你的心思我懂,可阿桢姐的心思啊……你压根儿不懂,实心儿的棒槌!”
  许博在驾驶座上迅速回头,看了李曼桢一眼,“那你倒说说,我哪儿不懂了?”
  “你当然不懂了!”
  许太太一本正经起来,“咱们阿桢姐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从前那可是大富之家的小姐,也是什么人都入得了眼的?也就你吧,不知怎么就翻身农奴把歌唱,踩了新时代的桃花运了。”
  “真的么?阿桢姐,我踩了吗?”
  祁婧的一番话说得李曼桢心潮暗涌,却又忍俊不住,扭头抿嘴一笑。而男人的追问又让她怎么也不敢把视线从车窗上移开。
  “你个坏蛋,你说的是哪个cai啊?”许太太大声娇嗔。
  “呵——你又懂我了,你以为是哪个cai啊?”许先生愣装无辜。
  “自甘堕落吧你就,我看就是个采花贼!”
  “我还玉面郎君呢我,你看我这脸蛋儿,是不是不够白,不够嫩啊?”
  “想当小白脸儿啊,的确差点儿意思!”
  “切,你也不可着四九城的瞜瞜,有这么阳刚的小白脸儿么?”
  “……”
  自打进了许家大宅,像这样的斗嘴一天比一天热闹,小两口动不动闹得不可开交,转眼又好得蜜里调油。
  不过这会儿,再贫的斗嘴都变成了背景音。李曼桢的思绪被街景扯出了窗外,越飘越远——触动她心脉的恰恰是那句“大富之家的小姐”。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曾想起那个远在江南的家了。
  这些年来,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早已习惯了清净寡淡的人际交流,连一个知近的朋友都没有过。是以祁婧冒冒失失的贴上来,让一向随和的她也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不过,再不自在也不至于不知好歹的拒人千里,那不是她的性格。反而在这份不自在里捉摸到了三分期待,一丝悸动莫名。
  是因为上了年纪开始怀旧,惦念起那段春心少艾的不复韶光,还是日子过得舒坦安逸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动了红尘俗世不堪缭乱的心?
  今天去的地方听说是个别墅,会有很多人。只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丑才好。
  杭州的那个家里也有一座别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园子。就在西湖西边不远的留下镇。从乡下来到杭州后,母亲常年住在那里。因为要上学,她每到周末才去住两天。
  有下人伺候的日子,李曼桢一天也没习惯过。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老家晨起戴雾的茶山,稻田里慢悠悠的水牛,还有一群小姐妹结伴游湖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大富之家的小姐?
  哼哼!这个称谓未曾带来一丝快乐,反而压得她奋不顾身的跟父母做对,落得半生幽怨,一身飘零。
  路边的建筑物渐渐稀疏,很快变成了白色的栏杆。栏杆里面是大片自动喷淋浇灌下的草坪,早春的新绿在人工水源的滋养下,变得浓淡相间,深浅不一。
  广阔如原野的空间里,尚未完全焕发生机的植被覆盖着起伏不平的山坡。林木掩映中,坐落着好几处风格各异的建筑,其中有一座通体纯白,看上去就像缩小了的白宫。
  车子经过一个保安看守的大门之后,开上了蜿蜒的车道。李曼桢不由感叹,大都市里的有钱人向来如此,他们注重隐私,圈有自己的领地,是生活在围墙里面的。
  伴着许太太的一声欢呼,车子竟在小白宫的门前停下。一群人围了上来,居然还有人扛着摄像机。
  “唉,我就知道!这么好的场地,秦爷秦导演绝对不会放过我。好啦!婧主子要下凤辇咯~~!你俩先别动哈……”没等说完,已经有人拉开了车门。
  “婧主子吉祥!”
  两行统一着装,系着西式小白围裙的女仆分列大门两侧,齐整整的行了个蹲安礼,异口同声的招呼。
  开门的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无比利落的哈腰甩袖子带打千儿,又把胳膊递给婧主子搭手。岳寒毕恭毕敬的站在另一边,等婧主子先行才缓步跟上。
  李曼桢对许太太的业务也有几分了解,却从未见过拍摄现场。见可依和罗薇躲在摄影师后面起哄,更纳闷儿了。如果事先没有准备,该怎么表演呢?
  纯真的阿桢姐哪里知道,婧主子也并非总有正事儿,经常也采集一些生活中的边角料宠粉。这种时候,逻辑和细节都不重要了。粉丝们为之疯狂的,恰恰是这份把生活当娱乐的疯癫造作,返璞归真!
  等鸾架进了门,许博才下车。两个女孩笑嘻嘻的叫着“姐夫”。
  李曼桢把淘淘抱出来,立马就被罗薇接了过去。小姑娘刚甜甜的叫了声“阿姨好!”又被可依的叫声压了过去:“哇!阿桢姐!你今天好漂亮啊,要不咱俩订婚得了!”
  “都要嫁人了,还没个正经的。”李曼桢倒是习惯了这丫头的风言风语,跟许博收拾好行李,走进了大门。
  西式别墅,天花板格外的高,富丽堂皇的装饰自不必说,总之极尽奢华之能事。
  刚迈进门槛儿就听见“婧主子”的笑声从楼上传来,却看不见人。可依当先走上楼梯,再也安奈不住,回头交代:“罗薇,你先领着小阿哥去房间,我得过去伺候主子啦!”一边飞快的上楼一边交代:“……就走廊顶头那个套间儿,还挺宽敞的,随便点儿,住下都成……”
  “哎——可依等等我嘿!”
  许博看她忙三火四的上楼也来了劲头儿,将行李和婴儿车交给身后的服务生,跟阿桢姐呲牙一笑,也跟了上去。
  李曼桢与罗薇相视而笑,一路来到二楼。
  房间的确很宽敞,朝阳的落地窗框住了满眼的绿色。把淘淘安顿好之后,李曼桢坐进椅子,端详起眼前可爱的姑娘:“还在急诊科当护士啊,辛不辛苦?”
  “还好,早就转到产科了,今儿个特意请了假。”罗薇甜甜的笑着,表情还是不太自然。这姑娘无论是性情还是品貌,都是儿媳妇的上佳之选,可惜……
  自打当兵之后,阿良的任何决定她都刻意控制着自己,只给出必要的参考意见。毕竟对男孩子来说,主见比什么都重要。
  “专升本的课程还在上么?”李曼桢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这个信息,她也是从阿良那儿了解到的。
  罗薇摇了摇头,“没继续读了,可依姐说我年龄大了,等读完什么都耽误了……对了,她帮我拜了个师父,假期结束后就去学推拿和理疗。”后半句,小姑娘说得跃跃欲试。
  “哦,那也好。”李曼桢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有男朋友了么?”
  罗薇这回只剩摇头,笑着去逗婴儿车里的淘淘。
  窗外的春光把她水嫩的脸蛋映得白里透红,浓密的睫毛无声的刷过明眸,格外清亮。
  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就被门外的说话声打断了,一听就是祁婧和可依在笑。
  “……啥?林黛玉?岳寒,你妈妈叫林黛玉啊?咯咯咯……”
  “念没念过书啊,人家叫林黛亦!纳兰词里有一句记得吗?‘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林黛玉的黛,亦风流的亦!”说着话,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推门走了进来。
  李曼桢早已站了起来,直勾勾的望向可依。那个名字,她已经快三十年没叫过了,没想到却在这里听到。
  “可依,你说谁叫林黛亦?”李曼桢尽量压住自己的激动。
  “我婆……哦不是……”周围立时响起一片嘘声,“那个——岳寒……岳寒他妈妈呀!”
  “岳寒,你妈妈娘家是哪儿的?”李曼桢眼中更显热切。
  “跟您一样,杭州的。”岳寒从婧主子身后走出来。
  “她是……你是不是还有个姨妈叫林优冉?”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岳寒惊讶的笑着。
  “她……”
  李曼桢也在笑,刚说了一个字就哽咽了。眼睛里泛起晶莹的光,紧握着婴儿车的扶手,抑制住微微颤抖:“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10/15 10:37:20

第一百章:早泄
  「林忧染?阿桢姐,是忧思难忘,层林尽染的忧染么?」
  可依挨着李曼桢坐下,探问的同时不忘跟「婧主子」交换了个眼神。而祁婧绕到婴儿车的另一边,捡了个印花布艺的椅子落座,不失时机的打量了岳寒一眼。
  从岳寒的眼神判断,岳姨妈的存在,小两口是早就通过气的。
  然而,可依这一问也足以说明,林忧染这个名字她刚刚才算对上号。祁婧即使没接收到她会意心照的目光,也不难联想到那个男人。
  自打辞了公职,就再没听秦爷提过陈志南了。
  无论曾经用情几何,爱恨与否,都是女孩儿家的秘密。姐们儿交情再好也得识趣儿,祁婧在这件事上一直讳莫如深。再加上这丫头平日里风风火火牙尖嘴利的,至今也摸不准那段半明半暗的单相思是否彻底翻了篇儿。
  不过,看着当下小两口和和美美的日常,再回想当初小可人儿凭窗垂泪的凄楚自伤,任谁也愿意相信阳光下的爱情才能天天向上吧!
  跟着可依大眼睛里闪烁的好奇,祁婧暂且把陈志南放到一边,好整以暇的靠住椅背。
  李曼桢脸上,惊奇与热切已然平复成她招牌式的微笑,听可依问得这么具体,便娓娓作答:「本来不是,家里老人取的是优越渐冉的意思。按你说的,一定是后来才改的。别看她文文静静,其实特有主意,从认字开始就闹着要改了。不过呢……」
  说到这,似乎觉得背后说人家长辈有些欠妥,阿桢姐抱歉的看了岳寒一眼,「这两个字的确更像她。」
  若说对这位林老师的了解,在场的人里,除了岳寒恐怕没谁比「许太太」更深入了。至少从陈志南口中打探到的桃色秘辛,就足以让阿桢姐大跌眼镜。亲外甥估计也得吃瓜。
  可要说「忧染」两个字跟一个颇有主见的女人更登对,她心里还是要画个问号。
  课堂上的林老师是知性优雅,又快人快语的。
  复杂的推导过程被她干净清爽的念出来,赢得更多赞叹的是她清晰的思路,伶俐的口才,其次才是明眸善睐,唇红齿白。
  男生们迷恋她的美貌,更摄于她独特的气场,没一个敢打瞌睡的。而女生们对美女老师的热络亲密则表现在课后以及周末,经常成群结队的去她家里取经。
  这里所谓「取经」,具有严格的限定,那就是衣饰穿搭。
  林老师每次上课,确切的说,每天上班都像在开时尚新品发布会,要把整个校园的审美认知高度提升个一尺半寸的。
  祁婧并非那种愿意往老师跟前凑的学生,自然谈不上跟一个选修课的任课老师培养什么师生情谊,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穿衣品味上的修为养成,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去林老师家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取经」。
  只是没想到,这位林老师还曾对自己青睐有加……
  唉,怎么就绕不过去这个男人了呢?
  当那个雪夜传奇飞满校园,让祁婧同学由衷感叹的,是浪子不羁,美女多情。
  陈志南之所以觉得林老师跟自己很像,多半也是指性格中的那份洒脱任性吧?
  跟「忧思」、「尽染」这类字眼根本不沾边儿啊!
  想到多年以后,自己居然跟曾经的数学老师共享起了同一个男人,祁婧的脸一阵阵的热起来,连可依对采茶少女的连连追问也没心思听了,转脸望向窗外。
  「如果你只是想肏我,那就要乖乖听话……」;「……就在一翻身就吱吱作响的铁架子床上」;「……我一边干她,她一边吃那老头的鸡巴……」
  窗外满眼的阳光新绿跟脑子里回响的话语毫不相干,却同样带着无法躲避的热力,鼓动着许太太身体里的血液悄悄加速。
  也许情境不同,心态殊异,类似的勾当,咱也一样不落的干过。
  个中滋味,除了偷鸡摸狗的紧张刺激,没皮没脸的快意放荡,还有多少是不可言说,无从表达,甚至让人迷惑不解的啊!
  如果有个人……思绪就在念头跳起的瞬间定格,祁婧似乎一下子捉住了关键。
  为什么那天在电梯里一听到陈志南的爆料就不可遏制的喷了?
  为什么那句「只要你乖乖的」一下子就挠到了痒处似的,让自己春情泛滥?
  为什么听陈大头爆料曾当着高校长的面儿肏她一点儿也不吃惊不反感?
  不是许博所谓「角色扮演」的性幻想,也不是男人偷多了就容易胡思乱想,而是因为在安抚小情郎的时候,高校长也许就在楼上扒窗户看着,是因为自己跟那个女人完全一样,之所以肯主动勾搭野男人,是因为家里有个壮胆儿的!
  「身体里同时插着亲老公和野男人的鸡巴,究竟是谁更爽?」
  这样的问题,即使跟阿桢姐尽情坦白了所有经历,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回应。伤风败俗的路上,可谓惊心动魄柳暗花明,还有比跟一个有相似经历的同类暗通款曲,分享心得来更方便解渴的么?
  或许在潜意识里,早就把林老师引为知己,惺惺相惜,期盼着跟她一见如故,不吐不快了吧!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传奇女子……居然会跟岳寒扯上关系。
  打通关窍的婧主子俏脸透红,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元神回归肉体,重新关注房间里的对话。只听可依发问:「那……你们是上了大学才分开的?」
  阿桢姐笑容里乍现倏隐的一丝寥落被可依完全忽略了。祁婧全看在眼里,不必细想也明白,姐妹疏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的大学时光并非常人想象的那样洁白纯净,甚至比琼瑶小说还要悱恻狗血。
  「是上了高中就分开了……」
  李曼桢眸光微漾,仿佛倒映着露水洗过的回忆:「黛亦比我大一岁,初中毕业就被文工团招走了。忧染比我小一岁,在老家镇上读的高中……有那么几年,我们还通信,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联系不上了。」
  这一段话她是笑着说完的,并不连贯,就像平常聊聊家乡的见闻,随想随说。
  在祁婧听来,却凄凄切切,枉断柔肠。一时间,心里生出无限期待。
  论相貌身材,那个把陈大头搞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就是在讲台上丢个粉笔头,都足以让某个挨打的男生立时勃起。
  真是亲姐妹的话,岳妈妈祸国殃民的天赋资本绝对值回票价。即使不是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越发的盼着那姐妹俩早点儿出现了。
  「岳寒,令堂大人和令姨妈大人什么时候现身啊?我们这儿可都盼着一睹风采呢!」祁婧终于忍不住发问,借着岳寒的肩膀瞄了一眼许先生。
  真正的色狼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心不在焉,走神儿的那个却是岳寒,被问得一愣。
  「哦,她们……我小姨是来不了了,他们去三亚度假了。我妈她……嘿嘿……
  应该有点儿忙,且过不来呢!那什么,今儿天气这么好,要我看,咱们还是先玩儿咱们的吧!」
  作为别墅的少东家,岳寒终于恢复在线的倡议还是带着点儿腼腆,把祁婧看得暗自莞尔。刚想开口问他有什么安排,窗外传来一阵汽车马达的轰鸣声。
  「哎呀!是莫黎姐来啦!」跟祁婧一起趴着窗户,可依的欢叫抢先播报。
  楼下那辆体形夸张的悍马里,正有一头反射着阳光的明丽短发钻了出来,狐媚子般的眉眼大老远就能分辨出勾人的弧度。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俩去迎一下!」说完,可依拉着岳寒出门去了。洛小勇带着两个摄影师紧随其后。
  吉普车被一名侍者模样的小伙子开走之后,一直瞄着窗外的祁婧眼睛弯成了下弦月。
  莫黎身边还跟着个高挑纤细的轻衫倩影,光凭那双红亮的小皮靴就足以辨认,正是一直缠着岳寒的小师妹——谷丽古黎!
  岳公子一行人迎下台阶,可依一把挽住莫黎亲热的往回走,谷丽古黎撅着小嘴儿,站在原地没动。
  只见岳寒接过莫黎的提包递给侍者,笑眯眯的走了过去,伸手要拉女孩的胳膊,却被对方明显的防卫姿态阻住了,手停在了半路。
  祁婧歪着脑袋看得忘情,笑开了嘴巴。
  自从上次在798指点过迷津,岳寒就开了窍,跟这位小师妹拉近了距离也保持了纯粹的师门情谊,甚至有两回拍摄还特意拉着谷丽古黎来跑龙套。
  小姑娘明心见性,天真直率,却玩不惯套路。一边为了迟迟不能成为正牌儿女朋友暗自苦恼,另一边却又舍不下跟哥哥姐姐们亲密无间的找乐,日子便稀里糊涂的混过去了。
  看今儿个的态势,是搬了莫干妈的救兵前来兴师问罪,还是遭受了一番人生开导送上醋味儿的祝福呢?
  祁婧捧着西瓜,一时半会儿还真猜不透。
  台阶下的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岳寒冷不丁的捏了下女孩儿的脸蛋儿,转身就跑。谷丽古黎狠狠跺脚,拔腿就追。
  很快,走廊里热闹起来,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叫:「少来!你爱跟谁订跟谁订,本小姐是来学骑马的!」
  话音未落,可依引着莫黎推开了房门,谷丽古黎已经甩掉师兄站在了莫黎身后。只不过仍下意识的跟「秦姐姐」保持着距离。
  祁婧瞥了一眼许博,「Monica」几个字母从心头掠过,不卑不亢的上前跟莫姐姐打招呼。
  只见那妖精已然把一件辨不清样式的蓝缎子绒边儿大斗篷脱掉了,露出里面抹胸齐屄的咖啡色包身皮裙。
  香肩雪颈,半裸酥胸,白得酥腻耀眼不说,脖子上还套了个皮项圈儿,上面的环扣别针虽然设计别致,怎么看都像被降服的野兽才能享受的待遇似的,透出引人遐思的心跳诱惑。
  同样的环扣装饰也出现在高筒皮靴的靴筒边缘,感情是上下呼应成套出场。
  那夸张的长腿堪比雪鹿白羊,如果不仔细看,绝难发现她连丝袜都没穿。
  这样一副打扮,不免令人想起漫画风十足的神奇女侠,可祁婧却感觉不到一丝cosplay的矫揉造作。凭那魅惑的眉眼,超卓的气质,仿佛怎样的夸张都会被牢牢掌控,死死拿捏。
  然而,这些都不是祁婧真正关心的。
  她想要在这个妖精眼睛里找到的,是有别于上次钢琴派对上控场女王的微妙差异。那个叫「Monica」的女人才会表现的心领神会。
  对祁婧来说,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握一定信息优势的。那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妖精吞掉了许博的精液,香艳的画面无比清晰的定格在她的脑海里。
  「……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偷窥了。」
  许太太是这样找到平衡的。虽然吃亏的是自己,便宜也算被自家男人占了,还白落一根小辫子在手里,不亏。
  可当许博「上坟」回来,说出那几个英文名字,她才哄然醒悟,自己毫不设防的程姐姐其实是敌营的一名奸细!
  给老公戴绿帽子生野种的事让别人知道虽然丢人,那也是自己重新做人之前的事了,无可奈何。
  可跟男人沆瀣一气,分头嗨皮这种事……也不是一定要严防死守,就是觉得被谁笑话也没有被她知道让人恼火!
  如今程姐姐成了准丈母娘,必定不会提前到来。即便来了,现封口估计也晚了三春了。只能寄望「Monica」这位性心理博士心胸坦荡,见怪不怪,悲天悯人,怜佑苍生。
  莫黎脸上看不出什么,格外敞亮的搂着大奶子来了个熊抱之后,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放光的大眼睛望着的却是淘淘妈身后的婴儿车。
  「诶呀!这不我干儿子么?噢呦呦,小宝贝儿,你也来啦!你来干嘛呀,是不是也想娶媳妇儿啊,嗯?呦呵呵,你们看他笑的!像不像个小色鬼?咯咯咯……」
  在莫妖精的带领下,众人的焦点一下子集中到了淘淘身上。连谷丽古黎也小心翼翼的凑到婴儿车旁,捏起了淘淘的一只小肉手。只听旁边有人不着调的来了句:「没有适龄女青年,想也白想!要不请干妈给现生一个?哦对了,这儿还一干爹呢!都成都成,我们呀,绝不嫌贫爱富!」
  坐在别人的大别墅里唱高调,这种不要脸级别的自信也只许先生才配拥有。
  第一时间收获的,就是许太太的白眼儿。
  看到莫黎抬起的目光锐利而复杂,一闪即逝,心绪难平的「婧主子」又有些担心男人口无遮拦。幸好,可依的不依不饶及时压住全场:「想得倒美!谁给你生儿媳妇儿啊?要生……我们也得生……生男孩儿……」
  也许是被爱情别墅冲昏了头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秃噜嘴了。说到后来,厚脸皮的秦爷上身也绷不住了,低头直往岳寒怀里钻。
  众人的哄笑差点儿把她烤成龙虾。唯有谷丽古黎拧鼻子撇嘴,一脸的不爽。
  小姑娘的情绪同样被祁婧看在眼里,不免暗暗同情,起身搂住细幼的肩头想到了她刚刚嚷嚷的话头:「哎哎我说,这屋里就我跟谷丽古黎惦记着去骑马么?」
  这一句话也给可依解了围,红着脸蛋儿假装看了看表,「哎呀九点多啦,再耽误骑不上两圈儿就吃午饭了!不过,要骑马你们穿这身儿可不成……」
  说着举起胳膊往外走,边走边喊:「换骑士服的跟我来呀,男女都有!」
  可惜,走到门口也只有罗薇跟上,可依懵懂回头,「你们什么情况?」目光直接落在许太太的长裙子上。
  「我们自己带了!」祁婧得意的走向行李箱。
  再看其他人,莫黎打开自己的提包,拎出一条牛仔裤。谷丽古黎本来就穿了紧身裤和小皮靴。
  除了李曼桢缓缓摇头,表示不欲参与,其他人都是有备而来。
  可依一脸的不服不忿,拉住岳寒的胳膊,「看见了吧?这年头有钱多好,养个马比养孩子都受欢迎!宁可自备行头也愿意巴巴的来沾光,哼!」说完小嘴儿一撅,转身就走。
  岳寒被拉了个趔趄,忙不迭的回头赔笑:「动作快点儿,我在楼下等你们啊!」
  「看把你牛逼的,还没过门儿呢就紧着替你公爹拔份儿哈!揣上龙种了怎么着?」
  许太太分毫不让的回怼趁着门没关严飚了出去。谷丽古黎扶着她肩膀直颠脚后跟儿,笑得那叫一个解恨。
  走廊里没人搭腔儿,祁婧略感失望,刚想去找昨天刚置办的衣装,阿桢姐说话了:「要不,先喂喂淘淘吧!」
  淘淘妈一听,的确有点儿不好意思,「诶呀,差点儿把我宝贝儿子忘了。」
  说着转身抱起奶娃子就要去里间卧室。
  莫妖精仅用轻轻一瞥就把许太太拦住了,明眸清澈却又漫不经心的揶揄:「干嘛还要躲起来,怕我们抢你的奶吃啊?」
  说话间,曾经的名模腰背笔挺的坐在沙发上,脱下了长筒皮靴。两条长得离谱且比例绝佳的裸腿旁若无人的展露出来,屈伸交叠的姿态宛若天生的艺术品。
  这双雪肉美腿,恐怕菩萨见了也要盼着多看几眼。那条牛仔裤着实不必急着上身。
  许先生既不吃素,也修不成菩萨,可偏偏娇妻在侧,美景当前,这心灵的窗户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开了。装作去行李箱里帮忙找衣服,余光不免走漏。
  「这不还有个纯情少女呢嘛!」
  把男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许太太不动声色的找了个不痛不痒的理由。先把奶娃子交回到阿桢姐手上,站在原地开始脱裙子。
  原本资质就得天独厚,又坚持健身这么长时间,淘淘妈当然谁都不服。不过,在莫妖精面前,最应该担心的似乎并不是被比下去,而是别的什么。
  这条GIADA的裙子设计大胆,风格极简,穿着的方式也足够独特。只需解开腰畔的几颗暗扣双肩一缩就可轻松坠地。
  为了保暖,黑丝连裤袜稍稍厚了些,加料的裆部像一只夸张的大蝴蝶彻底隐藏了内里的丁字裤。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婧主子」展览丰熟而野性的曲线。
  论长度,她自然稍逊一筹,可若论性感,无论是弯腰时杀人的腿眉,靴子脱掉后肉感十足的小脚丫,还是并拢时令人绝望的幽深三角地,都足以要了任何雄性动物的小命儿。
  当然,脱衣之后,让她骄傲自满的远不止下半身。
  被黑色抹胸兜住的滚圆饱满与众人的视线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织物,随着肢体动作鼓荡摇颤,令人忍不住生出伸手扶持的狂躁愿望。
  早上一出门,祁婧就发现自己过于信任抹胸的弹性了。动作稍微过大,那两只乳猪就闹得直拱圈。
  可这东西柔滑服帖,如果在里面加一层内衣必定影响球面光洁度,那可是大煞风景。
  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发育得太实在。
  许太太用脚趾勾起裙子扔到沙发扶手上,母鹿般聘婷几步踱至男人身前,接过一件青绿色的衬衫,穿衣接娃盘腿落座一气呵成,末了不忘回眸飚出一记白眼。
  「许先生,您还是请回避一下吧!」
  「我?」
  许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一看娇妻脸色,立马乖乖点头,「哦……好好好,那我也去换条裤子哈!」说完找出自己的裤子,灰溜溜进了卧室。
  外人可以参观,却不让自个儿男人看,这究竟是何道理许太太说不清,其实心里特明白。女人为了面子做出来的事,有时比男人胡搅蛮缠得多。
  不知为什么,每次跟这个妖精近距离接触,祁婧都无法让自己做到心平气和。
  不是存着一较高下的好胜之心,就是莫名其妙的自惭形秽,生怕自己什么地方没打理到位,贻笑大方。
  这么一出骄横跋扈御夫有术,自己都觉得荒腔走板。
  莫黎对夫妻俩拙劣的双簧表演视而不见,目光从头至尾都明目张胆的追着比自己深得多的乳沟,再看看自己的,似乎暗叹口气,边把美腿收进牛仔裤边扭头招呼:「干闺女快过来,看看你祁姐姐是靠什么把男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莫黎姐,别占便宜没够哈!当我不知道呢,人家是峰哥的干闺女,你可别干妈当上瘾,贪多嚼不烂。」
  这毛病挑得剑走刁蛮,许太太甚至没敢跟莫干妈对视,目光只敢往她身上瞄。
  莫黎准备的那条裤子居然是拼接款的。大腿内侧连着裆部臀后都是颜色更深的布料,明显是专门给骑手准备的。
  昨天在商场也看到过类似的设计,觉得像个大补丁不好看又放下了。原来,经常骑马的都穿这个么?的确方便又实用啊!
  嘴上不松劲儿,心里却认可了人家的穿衣智慧,意识到这一怪现象,惹得许太太再次莫名着恼。低下头撸起抹胸,把一颗乳头嚅进了淘淘嘴里。
  正在这时,一缕少女馨香凑了过来:「祁姐姐,你这是骑马穿的么,怎么有点儿像我师父的演出服啊!」
  谷丽古黎笑嘻嘻的拎起行李箱中的一套衣服,一走一过,大眼睛却偷偷把乳头被叼住的过程全程录了像。
  小姑娘说的没错,那是一身军装。更准确的说,是按照骑兵款式设计的骑士服。既着意凸显女性的线条之美,又并非舞台上那种耀眼的张扬款式。即便不是专门为了骑马,穿着上街也未尝不是富有个性的时尚装扮。
  昨天在商场,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身衣服彰显的那股英武帅气。
  「呦呵,这是要去娘子军的骑兵连报名么?」
  莫黎蹬上靴子也坐了过来,不疼不痒的字字句句里都带着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淘淘不停蠕动的小嘴巴。
  有了宝贝儿子加持,淘淘妈平添了一层底气,即使衣衫不整,坦胸露乳,也勉强能够处之泰然。甚至挺了挺奶子,故意没理她,扭头接上谷丽古黎的话茬:「你师父现在应该不用登台了吧,还有机会穿演出服么?」
  「台是不登了,功夫可没搁下!自个儿藏了一柜子的演出服呢!」小姑娘脸蛋儿红红的拎起上衣,大眼睛清光素敛不敢乱飘:「祁姐姐,让我先试试好不好?」
  「你?」没等祁婧说话,莫黎已经笑出声:「你撑得起来么?」
  本来人家女孩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找点事儿干,一句话又给扯回到了奶子上,不受控制的目光在祁姐姐怀里慌里慌张撞了个桃花朵朵躲闪不及。
  莫妖精见状笑得更祸国殃民了:「怕什么,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咯!早早晚晚,你也得有这没羞没臊的一天!咯咯……」
  「干妈——人家才不要,好丑!丑死了!」小红靴子一跺,女孩儿气鼓鼓的起身奔逃,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祁婧的目光追着谷丽古黎耸翘的小屁股出门,又回到自己怀里。丑吗?她笑了。
  生娃的时候在病房里见过,那些喂奶的新妈妈们,奶头一个赛一个的黑又亮,而自己当了几个月的奶妈仍然保持着诱人的红褐色,由不得自己不得意窃喜。
  一个礼拜之前,这喂奶的情景还入过画呢!在场的观众可不像这个小屁孩儿,光知道大惊小怪。
  「怎么领这么个小机灵鬼儿过来了,你家老宋呢?今儿可是他小兄弟订婚。」
  没了竖在敌我中间的箭靶子,祁婧只好拉起了家常。
  「他呀,忙呢!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莫黎把目光从淘淘的嘴巴上收回,语带调侃的解释:「男人嘛,除了女人,就是升官儿呗!不是有那么句话么,权力是最烈的春药。有时候,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这种怨妇腔调被她信手拈来,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粗鄙俗陋,反而带着俯瞰凡尘的潇洒不羁似的,让人听着既惬意又畅快。
  究竟要经历怎样的修炼,才能够达到她那样的境界呢?祁婧不禁想起陈志南评价她时流露的诸多异样。
  「……她真的不是我的菜!」
  那天,简略而晦涩的应对里,「丽丽姐」没淘到什么高纯度的信息。不过,先不论是否言不由衷,仅凭这句话之前的简要叙述稍加推测,他们之间也必定有过足够深入的特殊接触。
  ——女人的直觉,当然能在陈志南不无尴尬的笑纹儿里轻松嗅到残留的鱼腥味儿。
  可惜的是,这会子人多眼杂。许太太无不焦躁的思忖。
  其实她也知道,即便没有阿桢姐在场,想在另一个当事人身上打开突破口也太难了。
  「老板太太的日子肯定特清闲吧?听说你有个摩托车队,多久出去浪一回啊?」
  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祁婧还是有点儿不死心。
  「想参加么?」莫黎浓睫一搧,朝卧室望了一眼,竟没否认,「首先,得让你家男人给你买辆摩托车。」
  不知是否听见二人的对话,许博拉开房门探出头:「媳妇儿,我能出来了么?」
  没等恩准,已经笑嘻嘻的走进了厅堂。
  「不用他,我自己买!」祁婧白了男人一眼顾不上搭理,盯着莫黎追问:「买了车就能加入了?车队里都是什么人啊?」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心还挺野的!」
  莫妖精笑语轻松的一歪头,「骑摩托可不像骑马那么容易,要先拿执照的。
  你呀,供需关系这么紧张,还是先把奶妈的任务完成好吧!咯咯……」
  果然滴水不漏。
  祁婧还想继续找茬,只听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推开,罗薇闪了进来:「可依姐都等急了,叫你们快点儿呢!」
  小护士话没说完已经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打量她。
  白衬衫、黑马甲、紧身裤配上铮亮的小马靴,标准的骑士打扮。红苹果似的脸蛋儿再戴一顶圆圆的枪灰色骑士头盔,别提多飒爽俊俏了。
  「诶呦喂!」许博抢先叫起来「我说这位小妹妹,你这是专业骑毛驴的打扮啊!打哪儿来的,咱们认识认识?」
  罗薇小嘴儿一抿,腮帮子鼓了起来:「许哥,你又笑话我……」
  「我这是夸你好么!没记错的话,峨眉祖师郭襄郭女侠就是骑毛驴的。紫霞仙子也是骑毛驴的。这自古以来啊,骑毛驴的都是小仙女!」
  看来「上坟」归来,许先生经历颇丰,胆气也壮了,敢当着两位妖孽级红颜的面儿调戏小护士。
  「谁说的,骑毛驴的也有好色老头儿吧!」莫黎御姐范儿十足的撤梯子。
  祁婧心里惦记着没刨出来的私货,略一筹谋笑着开口:「你许哥这个人啊,除了不是老头儿样样不差的!不光好色,还特别会骑毛驴呢!不如就让他给你当教练怎么样啊?」
  罗薇看了看她许哥又回望婧姐,张了张嘴没出声,可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小表情明显在说:「真的……真的可以吗?」
  「好啦!时候不早了,别让可依等急了,你们先去吧!」
  没等男人吭气,许太太用眼神把他堵了回去,扭头朝向李曼桢:「阿桢姐,您也先过去好了,淘淘有我和莫黎姐呢!她今天要给我当教练。」说完,眉开眼笑的望向莫黎,那秋波妙送,任谁也不忍拒绝。
  许博见此情景,便不再废话,朝两位美人呲牙一笑:「得,还攀上高枝儿了您呐!也行,那咱们就先走着!」
  说话间,让了让阿桢姐和罗薇妹妹,三人一起出门。
  房门重新关闭,莫黎才站起身来,踱至祁婧对面叹了口气:「唉!这是有体己话要跟我说呢!到底有多见不得人啊,连自己家人都得背着?」
  祁婧莞尔一笑,格外享受勾着莫黎好奇心的每一毫秒,稳稳当当把淘淘掉了个个儿才挑起眼皮儿:「你猜呢?莫医生。」
  「莫医生」三个字就像个特务暗号,一下就在那妖精的眼底炸起了圈圈涟漪。
  即便只有那么一瞬,也够许太太提振士气了。
  怎么为许先生身体力行的做治疗,怎么拿许先生当药引子给程姐姐做治疗,从来没跟「莫医生」正面探讨过。但是祁婧相信,什么是面儿什么是里儿,大家都该心知肚明。
  偷腥的男人依旧是男人,而咱这个男人是有主见也有良心的。谁占了谁的便宜,一定能做到心中有数。雄鸡纠纠,母鸡自然没必要开启战斗模式。
  之所以想聊聊,不是要算假公济私,又揩了一管子浓精的旧账,而是实在到了火烧眉毛的紧要时候。
  心气儿向来高昂的许太太从来不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性子,从前错在己身,遭人白眼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如今由着男人出去拈花惹草虽是事实,却绝不能让人看做脱了毛的凤凰,甘心当一只鸵鸟。
  一句「莫医生」说明不了什么,但有心人自然会懂,保卫领地的号角在心明眼亮的许太太手里,吹不吹要看心情。
  当然,山雨欲来却不能真的把人淋湿,下面的话头早就准备好了。看着莫妖精似笑非笑的坐回沙发里,许太太发出一声轻哼:「光想着见不得人的事儿,当然猜不到啦!我呀,有事求你!」
  「求我?」莫黎翘起了二郎腿,眼皮一搭:「你生病啦?奶不够吃我可搞不定。」
  反击来迟了些,力道却不俗,惹得祁婧翻起白眼儿:「知道你搞不定!程大夫咱也不是不认识……」说到这儿,心头一动,目光直射莫黎双眸。
  然而,这次却一无所获。「莫医生」兴奋的眼神仍绕着奶子晃悠。
  「难道,程大夫并未透露消息给她?」念头一闪而过,却也在意料之中。雁姐姐可不是海棠,心里装不下二两香油。
  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失望,祁婧放弃了察言观色,迅速切入正题:「生病的不是我,是罗薇。」
  虽然就深聊过那么一次,罗薇腰上的那块疤痕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祁婧的直觉相信,对小毛那方面要求的过度紧张,跟她小时候家里的环境有关。伤疤应是最好的佐证。
  当时失恋女孩伤心又自责,也许并未意识到那是什么心理问题。但许太太一直惦念着,只是没寻到合适的机会,今儿正好是个清静闲适的好日子。
  谁叫咱家男人认识个留过洋的心理医生呢?在「莫医生」不无意外的目光里,祁姐姐把小护士的困扰说了个大概。
  「问题不大,回头我找她聊聊。」
  莫黎的回复简单得近乎敷衍,表情甚至略带失望。眼皮一搭一抬,平静而直接的望着祁婧,那笑容分明是说:「这种小事根本不是你要说的,我在等你的下文。」
  「聊聊?」祁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故作不解。
  的确,罗薇的事不是不重要,但也就止于牵线搭桥而已,需要出力的可不是自己。找个由头借题发挥,进一步跟「莫医生」拉近关系,刺探她对自个儿男人的态度才是许太太心里的小九九。
  莫黎不动声色,「先聊聊,我可是按分钟计费的,很贵。」
  第一时间,祁婧的脑子里跳出的是岳寒的苦笑:「姐你是不知道,莫黎姐那可是大牌,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都是天价,我哪消费得起呀!」
  怎么现在改行了,从出租空间改成消费时间,还是要吊起来卖么?「为富不仁」这个成语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只因许太太想到了另一个重症患者。
  「按分钟收钱?那天咱们一帮人折腾了多半天儿,你是怎么跟雁姐算的?是不是……得分我点儿?」
  莫黎终于忍俊不禁,眯着眼睛往后一仰:「哪有演完了才来讨出场费的?再说了,这种事也没有亲自出面的啊!下次吧,下次先派你的经纪人过来。」
  话说咱们「婧主子」也算小有名气了,团队规模不算小却是为自家公司吆喝,还从未想过雇什么经纪人。
  不过,「失身份」的潜台词她不可能听不懂。虽说往来皆是玩笑,仍忍不住暗骂这个妖精可真难对付,连带着在许先生这个不称职的「经纪人」的账簿子上狠记了一笔。
  「唉,谈钱果然伤感情……」
  许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拿腔作调的幽幽一叹自然而然带出不识经济的贵妇风范。随即又亮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望过去,弱弱的问:「莫黎姐,你们家谁管钱啊?」
  这个弯儿拐得出其不意却又合情合理,莫黎听了神色微变,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干嘛?想借钱就直说哈!」
  「哪儿跟哪儿啊!上次你买的奶粉还没喝完呢,咱不缺钱!」淘淘妈胆粗气壮,继续扮演长舌贵妇:「我就是问问……听许博说,你自己就挺有钱的。」
  莫黎了然一笑,「哼哼!你想问的恐怕是我们家老宋到底拼了多少身家才——」
  「才抱得美人归啊?」祁婧无比痛快的接出下句。她本就是个爽快人,绕着弯子说话别提多累了。
  凭老宋的年龄相貌,要搞定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国际名模,即便有俗世难容的秘密武器,也绝对少不了过硬的经济实力。
  从夫妻俩在家里的经济地位切入当然没毛病。不过,她也知道,光靠有钱一定轮不到他宋其峰。
  当然,不管是凭借什么赢得芳心,在没搞明白之前,都是祁婧心里的一块病,这个药方她等很久了。
  「还别说,我认识那么多人,当面问这事儿,你是第一个。」莫黎不慌不忙的说着,不再戏谑玩笑。
  「我比较愣呗!」
  祁婧低头看了眼奶娃子,又期待偶像似的抬眼望着莫黎:「不过我敢说,第一个觉着好奇的肯定不是我!」
  莫黎容色未变,目光却柔软起来,朝窗边望了一眼:「其实,我们俩在一块儿是特简单一事儿。」
  正好淘淘吃饱了贪玩儿,把乳头吮出「啵儿」的一声,再次吸引了莫干妈的注意力。
  「来来来,让我来!」莫黎叠声要求着把干儿子抱了过来。拍奶嗝儿的动作要领她已经熟练掌握。
  「那可是终身大事,能有多简单啊?」祁婧一边穿衣一边追问。
  「再大的事儿也就一件,能有多复杂?」莫黎怀里有了宝贝,说话更不走心了,「他说他想睡我。我说想睡我的多了,你凭什么呀?」
  听了这话,祁婧「噗嗤」一下笑喷了,差点儿把裤子穿反:「是啊!他凭什么?」这句话恐怕在心里憋了五百年。
  莫黎跟她对望一眼,会心一笑:「过了一个礼拜,他又来了,说要睡就睡我一辈子,还拿出了离婚证……」
  「沃去,破釜沉舟啊这是!」祁婧惊呼。
  「算是吧!」莫黎语气依旧平淡,「不过,这并不是他打动我的地方。」
  话说到这儿,祁婧终于在莫妖精的脸上看到了「动容」二字。那是一份加足了甜蜜的,让人怎么也忍不住追随联想的温馨怀旧,又像是全然故我,自信别人永远也无法体悟的心满意足。
  「是什么?」愣怔半晌,她才想到追问下文。
  「其实,我起初是故意要刁难他的。」莫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笑,「我说看你这么有诚意,就给个机会咯!一百块,跟你过一天日子,能让我满意就答应你。」
  「约会?两个人?一整天?就……就一百块?」
  四个问号,莫黎跟着点了四次头。祁婧不仅对这个妖孽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对那个从来没拿正眼看过的宋胖子启动了重新评估的程序。
  「在那天之前,我觉得自己是个随性而超脱的人,从来对市井生活不屑一顾,眼睛里只有星辰大海,向往在路上的人生,享受不断追求高尚的感觉,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并不真正快乐……」
  莫黎的声音略带沙哑,也由此凸显别样的性感,但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却透着一缕苍凉意味。
  「从纽约回来,我也在反思,在检讨。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超前的,是富足的,也是睿智的。可现实告诉我,异国他乡的一番奔忙只是徒劳,最终回来的仅剩下一副干瘪的躯壳。」
  「那是一种灯枯油尽的感觉……人活着,不能一路披荆斩棘的消耗,也需要休憩,滋养,我是快废了才意识到累的,不知所谓的累。」
  「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仅仅用了一天,花了不到一百块。」
  说着,莫黎竖起一根食指,递给祁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略带自嘲的笑意里,不再给人遗世独立的幻灭错觉,更多的却是寻常良家的烟火气。
  「第二天,我们在一张床上醒来。躺在满满一床的阳光里我居然忍不住笑,不为别的,就是觉得那样的一天居然可以再来一次,只要我愿意,就能无期限的,换着花样儿的重复……」
  那一天究竟怎么过的一个字都没提,可祁婧已经被妖精陶醉的情态迷惑,听得心驰神往,捏着衣襟的手连系扣子都忘了。
  宋其峰其人不是不认识,看上去不过一粗鄙肥硕的东北汉子,竟有如此魔力?
  正想追问细节,只听莫黎反问:「你猜他醒来第一句话说了什么?」
  「什么?」祁婧双颊发热。
  「他说,他输了,算上三个套套的话,两百块都不止了,咯咯……」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话题一旦关联到那回事,莫黎的目光就迅速恢复了锋利,眯起的眼睑也像两把浸透了女儿红的洗亮弯刀,看得人春心荡漾。
  笑过之后,她稍稍凑近祁婧,压着嗓子说:「其实他不是胖,而是壮,那天晚上……弄得我特别舒服。」
  祁婧实在不想在这会子分辨是壮还是胖,更不敢多看那双狐媚子眼,一边把周身收拾利落一边不无揶揄的接茬儿:「听着怎么那么像趁虚而入呢?」
  莫黎抱着孩子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许太太,语气越来越不正经:「趁虚而入,趁人之危,不管怎么说吧!能趁上,也算他的本事了!」
  「那是!毕竟,天鹅也有口渴的时候不是?」
  祁婧走到穿衣镜前转了两圈儿。一身戎装英姿矫健气场不俗,效果比昨天试穿时更让人满意。唯独胸前伟岸过于母仪天下了些,衬衫还是绷得有点儿紧。
  「何止天鹅,就您这海纳百川的容量,龙宫水族虾兵蟹将见了都得口渴,想喝奶——」
  拉着长音儿的莫妖精站在祁婧身后,轻巧躲过回马枪似的白眼。见亲妈来夺怀里的宝贝,居然紧紧搂在怀里不撒手了,背过身一马当先走向门口。
  淘淘妈只好拎起装着婴儿用品的小提包,推上婴儿车跟了出去。看到楼梯口迎候的侍者,上了膛的限制级子弹赶忙搂住,打消了回嘴的龌龊念头。
  从大厅贯通三层楼的落地窗望出去,就可以看到清一色的英国悬铃木。
  硕大的树冠错落掩映,连绵而成马蹄形的稀疏林带,不远不近的环绕着这座纯白色的西式建筑,却终究无法隔断视线。围墙之外,柏油路上的车流和远处闪闪发光的玻璃大厦并不遥远。
  虬劲蜿蜒的枝杈间,嫩黄未褪的叶子尚未丰茂,在修剪整齐的人工背景中尴尬莫名,越发让人觉得这原本极富异国情调的庭荫树稍稍差了那么一口气。
  不过,婧主子无暇发挥精致的小资情调,衣装打扮焕然一新,第一要务自然是赶往马场。而楼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电瓶观光车,明显是给落后的二人准备的。
  上车之后,一路绕向了别墅后方。
  蜿蜒的车道远远没入另一片树林,木屋朴拙的檐角山墙无法跟白杨树醒目的枝干混淆,仔细一数,居然有十几座之多。
  电瓶车驶入木架子搭成的大门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木屋多半是马厩,在西南两个方向搭成直角。剩下的大半圈儿皆由白色的木栅栏围成,稀疏的白杨错落在房前屋后,看上去就像个格外宽敞的北方庭院,竟有多半个足球场大小。
  还没下车,祁婧就被大型牲畜才有的特殊味道扑了个正脸儿,不算好闻,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清新。
  天然的气味,裸露的泥土和木料,甚至墙根下倔强钻出的无名野草都与别墅那边刻意雕琢的造作之感大相径庭,明显更称婧主子的心意。
  庭院中央被围栏圈着,里面三四个小伙子规规矩矩的站在边上,应该是这里的饲养员。
  三匹花色各异的高头大马,一匹散放一旁,另外两匹则被许博牵着笼头缓缓绕圈儿。可依和罗薇正衣着光鲜,战战兢兢的坐在马背上。岳寒和谷丽古黎却不见踪影。
  「唉,圈养的马儿真可怜。」莫黎长腿一伸跳下了车,直奔场地旁边的一间屋子。
  这种整个正面完全敞开的屋子应该叫棚子才确切些。里面不仅安置了舒适的座位,还有个折尺形的吧台。阿桢姐正端坐其中,身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盏碧绿的热茶。
  祁婧跟在莫黎后边,咂摸半天也没品出她话中滋味,却又不甘心错过机会,追着打趣儿:「有人不是疯够了野累了,就想每天重复被圈养的居家小甜蜜么?」
  在祁婧的记忆中,去年的情人谷,莫黎鲜衣怒马从山口一跃而出的英姿已经成了永久的烙印。虽然那时骑的是蒙古马,无论颜值和力度都跟这里的西洋品种没法比,却更符合那女人野性妖娆的本性。
  而眼前这封闭的马场虽然也别具特色,却分明是大都市里偏安的一隅,像极了一百块钱一天的朴素日子,任你有怎样壮硕健美的蹄脚还不是只能原地转圈儿?
  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莫黎把淘淘交到李曼桢怀里,回头明眸一闪,阴阳怪气儿的回怼:「你是想骑没笼头的野马呀?」
  不知怎么,一听这话,陈大头那句「我从来不跟没结婚的女人上床」冒了出来,冲得祁婧脑门儿发热俏脸绯红,「我?我可不敢……」
  当时也没问两人在大西南相遇是哪一年,难道……那时候她还没跟老宋结婚,也是一匹野马?
  正胡思乱想着跟在莫黎身后沿着马厩一间一间的往里走,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拐角处的栅栏门被推开了,谷丽古黎满面飞霞,大声嚷嚷着冲了出来:「好丑,丑死啦!你变态,流氓!我再也不理你啦!」
  可怜的丫头估计今天回去要害眼病,这是又看见什么了?祁莫二人紧走几步,正好撞上跟出来的岳寒。
  那小子面色也是通红,表情古怪到了极点,看见二位美女连招呼也不知该怎么打,慌里慌张的追了过去。
  极富生命爆发力的浓重剧喘,伴着怪异的嘶鸣和砰然杂乱的蹬踏声从身后传来,二人对望一眼,回身望去。
  只见身后的马厩里,两名饲养员站在半人高的围栏外面拎着笼头器具守着,皆是一脸奇异的笑容。围栏里边,一黑一红两匹大洋马正头尾相衔的不停转圈儿。
  那惊心动魄的声音自然是它们发出来的。
  等走近围栏祁婧才终于看清,那大黑马的胯下比成人胳膊短不了多少的大家伙已然勃起了一半,随着走动晃得像一头冻僵的巨蟒。灰白色的液体从蛇头淋漓滴落,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异味儿。
  再看那匹枣红马,一阵阵剧喘嘶鸣中昂着头拼命的转圈儿,一看就知道是在避免自己的屁股面对那吓人的家伙,时不时还撂个蹶子,对黑马的靠近连踢带躲。
  可是,细看它的股沟里,尾巴居然已经翘起,超大号的阴户黑红肥美触目惊心,伴随着偶尔的奇异翕动,大股的液体不断涌出,把半条腿都打湿了。
  「为什么它都浪成那样了,还又踢又叫的不给肏呢???」奇怪的念头再次在婧主子脑袋里冒泡儿。
  她不自觉的捉住莫黎的胳膊才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谁也不敢去看,只能直愣愣的盯着围栏里的重口味大戏。
  大黑马似乎一直不得要领,兜兜转转累得呼哧带喘,肩背屁股上亮油油的全是汗,可就是无法就位。胯下的巨蟒却越来越直,甚至偶尔飚出小股浆液。
  「这……这不是要早泄吧?」
  祁婧正攥紧拳头替马儿着急,枣红马一个不留神被逼到了角落。
  大黑马箭在弦上,当然不肯放过机会,一个扬蹄人立,扑到枣红马背上。吃力的后腿左支右绌总算稳住姿势,没被掀下,抓紧机会步步紧逼。
  而枣红马这时似乎得到了天启暗示,反抗力度骤减。就在双方都剩下剧喘的当口,大黑马壮硕的腿股不停耸动,终于腰背一弓。
  那根要命的家伙长了眼睛一样找到了地方,「嗞」的一声,无比顺滑的捅了进去。母马立时发出一声莫名凄厉的嘶鸣。
  祁婧只觉得血往上涌,整个身子都跟着一阵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地方。
  她确信公马在进入之前已经开始了射精。那充沛的水柱跟爆裂的自来水管似的,蛇头抵达之前就直喷进母马屄缝里。
  事实证明她真没看错。
  大家伙只能进去三分之二,也没做什么抽插动作,可那汹涌的液体几乎是在进入之后就顺着柱体喷溢而出——它……它就是早泄!还……还泄了好多……那么多!


周坤志 / 发表于: 2021/10/15 16:56:38

后出轨时代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3:46

第101章:孩子他爸
  总在电视里看到,豪迈过头的绿林好汉开怀畅饮,一大碗酒通常只喝半碗,剩下那半碗都顺着脖子流冲洗后背上去了。
  没想到这小母马也这么糟蹋东西,鲜榨的豆浆顺着屁股缝儿唏哩呼噜流了一地。
  不过,造化弄出如此骇人的鸡巴,凭那堪比消防车的喷射力度,溢出的再多,中标的几率也必定爆表。
  大黑马臀股肌肉格外发达,后腿骨骼却又清奇瘦长,一直给人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错觉。
  尤其在凶猛的喷射迅速衰竭之后,笔挺的巨蟒很快有了弧度,渐渐滑出穴口。
  大黑马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放弃了抱持母马的勇猛姿势,四脚落了地。
  那不复雄风的家伙顺势脱出,依然长得吓人,淋漓的汁液顺着蛇头滴落,垂头丧气的荡来荡去。
  「这么快,它也太不顶事儿了……」
  「它们本就是一对小情人么?还是临时凑在一起的露水夫妻?不管是什么,欢愉也过于短暂了。」
  看着大黑马长吻打着响亮的喷嚏往枣红马脖子上凑,祁婧的小脑袋里不禁越殂代疱,拼凑起尴尬十足的歉意。
  可是再看两匹马长脖子热络纠缠的样子。「突突突」的鼻息,短促的嘶鸣中听不出抱怨抑或褒奖。
  八只重量级的蹄脚此起彼落,比几分钟之前从容散漫许多,却在祁婧心头踏起砰然莫名的燥热。
  即使刻意不看那夸张的性器,仅凭大牲口发达的肌肉运动催出的浓烈汗味和洒落一地的浆液挥发,也足以引发生理级别的感慨,膜拜最原始的生命悸动了。
  这时,那两位饲养员上前拉开了栅栏门,抬着两副鞍韂就要进去。
  这是要打断事后的甜蜜温存啊!不觉得煞风景么?
  祁婧想要出言阻止,可在生人面前,须顾着淑女体面,该用什么尺度的理由切入,的确是个问题。
  小嘴儿微张正心急词穷,莫黎发话了:「嘿哥们儿,这么快就打扰人家不太合适吧?」
  俩饲养员一听,停下动作。
  这二位满京城也挑不出一打儿的大美人儿,跑来大大方方的看马儿约炮,着实有点儿惊世骇俗。饲养员小哥的眼珠子早就不在两匹马身上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白白净净,长得像文章的小伙子,三魂七魄第一时间就被大波浪穿军装那妮子给勾住了。
  不要说那奶子那腰条儿那耸翘肥美的大屁股,光是那酥腻腻揉进半罐儿枣花儿蜜的肉皮儿,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一股子甜香。
  顺着那敞开的领口往下,第二颗扣子不知什么时候给崩开了。事业线虽然仅仅露出一小截,也足够发挥饱满娇弹的想象。这要是能上手揉上一把……
  眼珠子光顾着跟那俩大哞儿搞拉锯战,接连被师傅用胳膊肘子怼了好几下。
  看上去更年长的饲养员比较沉着,眼睛比孙红雷还要小,脸上的线条却没有刘华强的硬气,而是透着一种老实人的本分。一脸憨厚笑容简直跟孙红雷一个模子扒下来的,让人忍不住喊一声「老孙」。
  听美女发问,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顺手拉上了栅栏门:「二位要是不着急,让它们俩先腻歪一会儿也成。」
  「啊?它们……我们……你是说……」
  一听说给自己和莫黎准备的马就在眼前,婧主子说都不会话了。人家两个刚亲热完,连汗还没干呢,就……
  目光再次飘过大黑马胯下的肉肠子,正一晃一晃的缓慢回缩,形状却跟男人的东西越来越像,让人忍不住想起某个姓陈的杂碎。
  大胸美人红头胀脸明眸闪烁的娇憨模样把「小文章」看得口水差点儿没啦啦下来,忍不住调笑的口吻:「放心吧!体力消耗没那么大,就算你俩骑一匹也驮的动。」
  如此「善解人意」却看不出眉眼高低,完全不顾女孩儿家的脸面,祁婧几乎忍不住要一口啐他脸上。
  不过,莫妖精直击要害的追问更让人猝不及防:「这是它的第一次么,怎么这么快就……完事儿了?」为了更明确的表达,还附带一个美式耸肩。
  一句话把本就乐在其中的「小文章」逗得几乎捧腹,眼珠子咕噜咕噜应接不暇,「我说二位姐姐,它们是马,吃草的。您以为是人呐,猫被窝儿里一爽能爽上半个钟头?您可真逗。」
  「这……这跟吃草还有关系么?」
  祁婧歪着脑袋忍不住追问,认真劲儿一上来竟忘记了害羞。联想到自己跟许博平时在餐桌上都是无肉不欢,难道每天晚上……就因为这个?
  「呵呵,别听这小子瞎掰。」
  「老孙」接过话头,「这跟吃草关系不大。像马牛羊这些畜生啊,交配时间都短,其实不是……那啥,是为了尽快完事儿,避免被天敌袭击。」
  原来是为了活命。
  这个解释虽然合理合法,却让婧主子颇感失望。可怜的生灵,居然连做这种事都要考虑生存的危机,真是艰辛又无趣。
  「这马呀,就是被人骑的,驮几个人没事儿,干别的就未必啦!」
  「小文章」似乎也对师傅的说辞不以为然,又不好顶嘴,笑嘻嘻的接茬儿:「二位姐姐刚才也看见了,就黑风那块头儿,您让它两条腿儿站着,能坚持超过一分钟算我输,就更别提还得肩负着传宗接代的艰巨使命啦!」
  「你说它叫黑风?」
  莫博士显然对油嘴滑舌的下流补充兴趣不大,更不屑作色,轻松转移了话题:「嗯!黑风。听上去好像跑得挺快的。」
  「当然了,它是我们这儿跑得最快的马,年年参赛的。要不然,也不会享受这马王的待遇呀!」那小子故意把「马王」两个字加重,其中所指并不难理解。
  那匹枣红色的母马虽然比「黑风」略矮一些,可无论是光艳的毛色还是身形比例看上去都格外的骏美怡人,显然是马儿中不可多得的美人。
  王者霸占着最优质的性资源,即便在人类社会也存在普遍的认同,何况动物?
  祁婧的小脑袋里又忍不住散发不可描述的骚浪波动了,可百无禁忌的莫妖精已经把话题重点转到了马儿的性能指标上,开始若有所思的审视着黑风高挑修长的身架。
  自己一个外行看不出个所以然,却也不好意思总在暧昧处流连,赶紧顺便问了个便宜问题:「那……那匹红色的叫什么?」
  「它呀,叫石榴。」「老孙」脸上并未掩饰对石榴的偏爱,没准儿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
  「石榴!这个名字真好听,颜色也很搭呢!」
  祁婧由衷的捧心赞叹,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的贴切。那匹枣红色的母马似乎听到有人呼唤,竟朝外踱了几步,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众人。
  这一移动,阳光正好打在它身上,晃得毛色更亮。再加上几乎通了人性的反应,瞬间有股油然而生的喜悦降临在祁婧心头,越发觉得那小母马连鼻梁眉眼都温顺可爱起来。
  这时莫黎上前接过「小文章」手里的笼头,朝祁婧使了个眼色,「来呀,给你的石榴打扮打扮吧!」
  「我的石榴,凭什么是我的石榴?」
  婧主子实在说不清自己在抗议什么,脚下却像早就迫不及待似的迈开步子。
  等踩上围栏里松软的泥土她才意识到,这是两头大牲口的领地。
  别看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碰过比奥巴马更大的动物,马会踢人的安全常识还是早就背熟了的,怎么就敢冒冒失失闯进马蹄子的攻击范围了呢?
  祁婧下意识的躲在莫黎身后,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凑。
  「别怕,马虽然天生胆儿小,可是很有灵性的。你喜欢它,它知道,只要别大呼小叫的就好。」
  莫黎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帮「石榴」把笼头戴好,朝两位小哥点了点头。
  二人赶紧过来帮忙上鞍。
  祁婧壮着胆子凑近「石榴」长长的脖颈,伸手抚摸了上去。
  它出汗了,顺滑的短毛潮乎乎的透出一股奇异的热力。皮毛之下,几乎可以感受到肌肉的跳跃,血脉的涌流。
  「石榴」不但不怕生,似乎还很喜欢这种亲热的抚摸,回头喷着鼻息迎凑。
  祁婧吓得半推半躲,竟张开两手,把一颗硕大的马头捧住。
  长吻上方,眉骨之下,那双黑色水晶球般的大眼睛,生着两排整齐的密密匝匝的睫毛,接连刷新着婧主子惊奇如痴傻的笑脸。
  直到骑上马背,闲庭信步般走出马厩,祁婧的嘴巴都没合拢。洛小勇领着两名摄影师围上来一顿长枪短炮加手机,更容不得她不兴奋了。
  环形的马道上,许博正一手牵着一根缰绳,拉着可依和罗薇遛弯儿。看秦爷那战战兢兢的小模样,似乎在叮嘱男人留神,手上千万别秃噜了。
  而在之前他们活动的场地中央,谷丽古黎正兴高采烈的赶着一挂马车,呼呼呵呵的左冲右突。驾辕的小矮马通体雪白,纯萌可爱。岳寒正寸步不离的护持左右。
  祁婧朝他们挥了挥手,心中感叹激动不仅仅来自新奇的初体验,更令人骄傲自满的,是「石榴」的缰绳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因为她已经提前掌握了马儿的油门儿和刹车。
  轻夹肋下是前进,足尖一点马儿的腋窝就是停止。
  在莫黎的指点下,还没出马厩,「石榴」已经驮着瞠目结舌心花怒放的婧主子小遛了两个来回,如果不是怕把马儿吓毛了,早已笑出鹅叫。
  虽然两位饲养员一再反对,可在莫黎的坚持和鼓励下,祁婧终于鼓起了勇气,坚定了自己骑乘,不需旁人牵马坠蹬的信念。
  这份能驱策一头活体大牲口的神奇体验,更把她心头毛兔兔的胆怯一股脑的冲散了,兴冲冲的渴望外面更宽广的场地。
  从许博略带惊诧的眼神里,许太太收获的自然是满满的成就感。
  「莫黎姐,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祁婧手握缰绳,巴巴的望着并辔而行的莫妖精,一脸的钦服羡慕,老胳膊老腿的快三十了才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好玩儿的户外活动,感觉自己前半辈子都白活了。
  莫黎屁股坐在黑风背上,随着行进小幅度的扭摆,上身却挺直不晃,全赖水蛇般的腰肢从中协调,无形中便自带了一股子女王般的气定神闲:「还没马镫高的时候就会了,我……父亲他——特别喜欢马。」
  祁婧稍稍落后,正有模有样的效颦动作中的精髓,随未看清她的面部表情,话语中这点儿略微的停顿还是留意到了。
  咱北京人儿其实不大习惯「父亲」这个官方称呼,更不要说姐妹私下的闲聊了。不过,这样说话的确更适合骑洋马这种贵族活动的场合,也就没吹毛求疵,讨那个嫌。
  「我听许博说,您家老爷子是外交官,也不是兽医啊?」逗闷子,婧主子在行,半点儿没有贬低兽医职业的图谋。
  莫黎闻言回头,眸光犀利,笑意灿然:「你还真是未卜先知啊!据我姥姥控诉,如果不是我妈及时出现,他呀,还真没准儿就去当兽医啦!那人,哼哼,不着调着呢……」
  如果不是自个儿亲爹,估计要爆粗口了——这是祁婧第一时间收获的印象,虽然听口气绝非吐槽,而是调侃。
  能在外人面前这样介绍自个儿亲爹,足见父女感情之亲近,甚至隐约让人觉得根本不像两代人。
  老祁同志脾气算是够随和的,对自己的掌上明珠也能称得上有求必应,可疼爱归疼爱,每到练琴时坚持起原则来,家长的架子还是得端。即使是他常挂在嘴边的小棉袄,在背地里也没养成言出不逊的好家教。
  「咯咯……是吗!」
  祁婧毫无保留的表现着意料之外,也忍不住抒发自己心中的喜悦:「还真别说,上次在坝上光看你们骑了,今儿头一回亲近,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真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么……你不会是因为先观赏了人家亲热吧?」
  莫黎上扬的嘴角邪恶得令人发指,在婧主子热情洋溢的脸上划了热辣辣的一刀,没等她反驳接着说:「我爸……也跟我抱怨过,说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物种就是人了,可偏偏命运安排他去干的,就是跟各式各样的人斗心眼儿……」
  尾音里是否藏着一声轻叹,祁婧不能确定,但丝丝缕缕的落寞无从掩饰。
  是距离拉长了思念,还是故事引人遐思,似乎唯有胯下的马儿听懂了,回头朝「石榴」发出一声轻嘶。
  「那……你们爷俩最近一次骑马是什么时候?」祁婧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刺探。
  「好些年前了……在加州的一片海滩上……」莫黎的回答简洁而具体,就像答案一直摆在眼前似的。
  祁婧望向她的侧脸,到了嘴边的探问一时间都化作了沉默。因为女人脸上的神情绝非她口中描述的那般简单。
  哪怕只有一瞬,只看到半边脸,也足以让人联想起那片遥远大陆的西海岸。
  落日映红了退潮中平滑如刀刃的狭长沙滩。两匹奔驰的骏马四蹄翻飞,马上到人儿衣袂飘飘,拉出一帧又一帧追逐浪漫的快乐剪影。
  「我还以为,只有水草丰美的原野上才适合纵马奔驰呢!」祁婧怎么也压不住悠然神往的情思,为自己有限的想象力不胜唏嘘。
  莫黎被这句感慨逗乐了,脸上现出莫可名状的一抹嫩红:「跟越野车比起来,马还是太娇气了。对了,你不是也想学骑车么?有机会我带你去闯一闯真正的大漠。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所有的生灵都该心存敬畏和感恩,珍惜自己生存的乐园。」
  「姐们儿,您这天儿可聊深了,我等凡夫俗子一时半会儿还真领会不来呢!」
  「装逼」二字出口实在不雅,婧主子只好来酸的。
  不过,对莫黎这段突兀言辞,她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简单的认为那是一句无病呻吟的故作高深。
  从海棠,岳寒到自家男人,甚至讳莫如深的陈志南,这些人嘴里,没一个不是对这位妖孽高山仰止,钦赞有加。
  而于次数不多的交往处事中体察,那份我行我素的率性不羁也深得己心,由衷感佩。
  这样的人,最不屑的就是装了。
  不好再问人家是什么时候学会骑摩托车,爱上壮硕的悍马座驾的,光听她把那钢铁猛兽同可爱的马儿作比较,祁婧已然发觉,这里边隐约能透出某种取舍决断似的。
  若不然,怎么就好不样儿的聊到生存和珍惜这么宏大的命题了呢?
  印象中,除了对生宝宝这件事的执着苦恼,莫黎展现给众人的绝无半点不如意。
  如今既然空穴来风,这一派豪情意气感怀畅达背后的悲戚失落几乎毫不掩饰,却又是源自何处呢?
  难道是自己哪句话没留意,戳中了这妖精的敏感神经么?
  看来,她终究也是个肉体凡胎,远虑近忧,照样不能超然于外。
  「当然了,跟人相比,畜生强悍太多了。不信,我现在就让它证明给你看!」
  莫黎似乎并未察觉到祁婧满含思量的目光,回头时眉峰一动,竟有些神采飞扬的乖张,没等同伴答话已经拨转马头,小跑着向后行去。
  「跟人相比,畜生……」
  祁婧再次强行把那根标枪似的巨大生殖器从脑袋里轰走,疑惑的回望,只见莫黎已经在身后大约二十米的地方把黑风转过了头。
  最开始的几步,祁婧只注意到莫黎的屁股给颠了起来,索性就朝后悬空撅着。
  马蹄沉重而急促的轰鸣砸起了大蓬泥土沙尘,在身侧呼啸而过,裹挟的旋风里传来一声明亮的骄笑。
  注意,是骄傲的骄。
  瞬息之间,黑风载着莫黎已经冲出老远,突然那油亮漆黑,健硕修长的两条后腿蓄力一蹬,腾空而起,在某个饲养员的高声叫喊中飞跃了一米多高的围栏,冲进了外面空旷的草地。
  明丽的短发一甩,莫黎回头灿笑。
  祁婧在尘土飞扬中分辨着女骑士扬起的下巴,一阵心荡神驰。而黑风却毫不停留,放开四蹄一路狂奔,转眼间已经上了对面的缓坡。
  「毋庸置疑,对这个『畜生』来说,有围栏的地方都嫌太窄啊!」
  发出这样的感叹时,祁婧的视线已经被黑风黑色闪电般的奔驰牢牢牵住,远远望去,轻盈而矫健的身姿刺痛了完美律动的美感,令人神往而陶醉。
  对马儿任性的四蹄来说,别墅区的空地远没有想象中宽敞。心还没跟着扑腾几下,莫黎已经在林子边缘折返,奔了回来。
  「不用问,这回她也没打算走大门。」
  胯下的石榴似乎读懂了祁婧的心思,两条前腿来回踱步,颇有点儿小兴奋。
  可祁婧初学乍练,哪里懂得安抚坐骑躁动的情绪。注意力全被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吸住了。
  这回她看得真切,马背上的莫妖精其实是跟着黑风的前蹄同时跃起的,身体的重量几乎没增加什么额外的负担,那种配合默契只如人马和一,简直妙到毫巅。
  然而,围栏之内,四蹄落地的铿锵立时将一人一马的速度与重量轰到了祁婧面前,简直像一辆被当成炮弹射出去的肌肉坦克,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内。
  黑风的后腿一并,开始紧急刹车,松软的场地上骤然搓起了大蓬尘土。
  祁婧霎时被迎面而来的紧张笼罩,好死不死的,双腿不自觉的夹紧。这一夹不要紧,兴奋中的石榴得到指令,竟迈步向前迎去,等发觉空间急剧压缩,想躲闪已经晚了。
  危机降临的刹那,枣红马惊慌中发出一声嘶鸣,前蹄离地,人立而起。婧主子则完全懵了。
  「别大呼小叫的。」
  这是黑风巨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她唯一记住的一句话。凭着本能扔掉缰绳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马脖子,紧闭双眼的同时把尖叫生生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腾起的尘土几乎笼罩了两匹几乎撞在一起的高头大马。
  莫黎纵驭有术,勒住了黑风。而更加有惊无险值得庆幸的,是如花似玉的许太太居然奇迹般的,也没从马屁股上咕噜下来。令在场所有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都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嘿,没事儿吧?」
  一个带着笑意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祁婧才敢贴着马脖子睁眼。
  看到自家男人紧张又关切的脸,她惊魂未定的摇了摇头。绷紧的身体一松劲儿,才发现出了一身的汗,胸口里仍在怦怦乱跳,像关了个拳击手。
  「来,我扶你下……」
  没等男人说完,祁婧连忙倔强的摇头,迅速直起身子的同时撇了莫黎一眼。
  环视周遭围了一大帮人,唯有她仍处变不惊的端坐马上,见爱徒平安无事,貌似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临危不乱勇气可嘉」八字评语几乎就写在脸上。
  祁婧胸中涌起一股莫名兴奋,仿佛不欲辜负这层嘉许,却又不好怠慢了众人的担心,罕有的不知所措起来:「你们……你们干嘛呀?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哈!」
  故作镇定的僵硬笑容的确维持不易,可在婧主子心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自恋劲儿也让她骁勇激增,仿佛在世的花木兰。
  唯独不敢看的,是许博的眼睛。
  既然有惊无险,大伙都松了口气。秦爷一边埋怨着「胆儿真大,吓死人了」
  领着众人散去。还隐约听见她叮嘱许家师父要专心,别马马虎虎的。
  许博牵着两匹马继续遛弯儿,不忘回头照料一眼。马背上,二位姑娘的身姿比莲花坐上的观音泥像更加紧张僵硬,看得许太太一阵神清气爽。
  「原来这么机灵又可爱,怪不得有人怎么都放不下你呢!」
  莫黎驾驭着黑风靠过来。这一句调侃看似稀松平常,却让婧主子连干笑都不会了。
  不就是避免了一次人仰马翻么?咱又不是那弱柳扶风的病西施,这就遭到表扬了?还是借题发挥,自己早就无比荣幸的被这妖精羡慕嫉妒恨上了?
  听上去,后者似乎多一些。
  莫黎知道很多事,有的甚至比自己都先知道。比如「有人」是如何的「放不下」。其中的分量,恐怕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反而比自己掂量得更明白。
  作为女人,她理当羡慕。可是,作为一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呢?
  从前,心心念念提防着她,因她吃味儿的人是自己。总觉得无论是男人还是自己,跟如此妖孽的女人太近了都不安全。
  可今天,此时此刻,听到这么一句话,感觉不一样了。
  是男人紧张的样子和第一时间的呵护刺激到她了么?合乎逻辑,却又似是而非。
  从莫黎不阴不阳的语气中,祁婧隐约发觉,自己心心念念的这块小蛋糕或许并不值得她为之掂量甚至纠结停留。
  她的心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平素行止做派带给人的印象,却应该属于更广阔的空间,也必定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这一点,祁婧在之前的对答中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
  能让她奋不顾身抑或看破红尘的,绝对不仅仅是一段偷偷摸摸的婚外私情那么简单。有一种直觉告诉祁婧,无论那是什么,都已然与当下无关。
  就像一个历劫归来的勇士,再也不会跟村里人为了一把麦穗儿两坨牛粪勾心斗角,而是倍加珍惜粗茶淡饭亲热邻里的平静生活。
  这个妖孽身上那种时时都能感觉得到,却永远无法捉摸的超脱和淡定,都从这句话出口的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在笑话她,居然担心月光会把脸晒黑。
  那么,从前的自己可笑么?祁婧倒也并不觉得。人家分明用了另一个词——可爱。
  婧主子本来不是那种蛰蛰蟹蟹,可以被一只蟑螂吓到跳脚喊救命的花瓣儿女人。
  刚刚的表现不敢说临危不惧,也算让人刮目相看了。「机灵」两个字还勉强担当的起,在这个当口,「可爱」若作为评语,也只能理解为立意高远,视角清奇了吧!
  只是不知怎么,轻飘飘的一句玩笑话,竟带领着春风似的,成了比旁人更具说服力的褒奖,让她骨头缝儿里都透着乐颠颠美滋滋,格外舒服。
  祁婧若有所悟的往莫黎脸上一瞥,发现她正望着许博的背影。红唇陡然蝎尾似的一勾,吐出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后半句:「你放心,这么优秀一男人,如果沦为孩子他爸……才真的糟蹋了!」
  ……
  半个上午的功夫,祁婧已经可以自己骑着石榴绕场小跑了。
  长没长真本事不知道,就是觉得马儿格外温顺听话,像是踏着轻快的舞步,驮着主人悠哉悠哉,连心情都同步惬意着,丝毫不觉无聊。
  相比之下,黑风就没那么舒服。
  莫干妈不喜欢驴拉磨似的围着场地绕圈儿,把徒弟带上了路就将大牲口拴在栏杆上,跟阿桢姐搭话去了。
  「呵呵,终究求而不得的才最是香饽饽……」
  许太太不无捉挟的暗自嘀咕着,由着石榴一次又一次超过许博等三人的小集团,心里头却一直琢磨着那句她不知怎么接茬的话。
  作为人群中最是卓尔不群的妖孽,莫妖精这句话即便再骄狂些,祁婧也听得进去。因为,她的论调无论多么惊世骇俗,重点只在前三个字上——你放心。
  让任何女人听这样的话,都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那就是对方低头认输了。
  至于认的哪门子输,大家心中自然有数。
  之前神经过敏,在许博怀里撒疯的时候曾明确说过「不许她们给你生儿子!」
  的话。虽然过后觉得挺傻屄的,今儿个被莫黎提起,才发现自己容忍的底线其实低得可怜。
  这对「狗男女」早就不知滚烂多少条床单了,「喝牛奶」的实况也是自己亲眼所见,那方面的关系若真能禁断,也就没必要提心吊胆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尚未给他生个亲儿子么?
  而真正令人水深火热的是,这块心头隐疾偏偏闹得人尽皆知,以至于那个肥猪老宋腆着脸提出那么丧尽天良的建议。
  这现成儿的没指望,还不兴人家动你家麦种的主意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乖乖!许太太,您简直就是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哈!」
  不管那个念头多荒唐,可能性多低,每每魔咒一样爬上祁婧发凉的脊背,都在提醒着她:「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谁叫你先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怀了人家的野种呢?人生的机遇,往往只有一次,你错过了,就不能怪别人不厚道!」
  没想到,莫妖精果然是那个隔着层窗纸的知心人,一句话就挑明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就许你许家大宅琴瑟和鸣心有灵犀,别人家的鸳鸯枕中间难道砌了墙么?事儿都摆在那儿,就看有心人愿不愿意往肚子里装了。
  越是琢磨,许太太越觉得莫黎的话说得既光棍又高明。
  明面儿上是去你的疑心,海阔天空的后退一步,划清了界限。其实藏在后面的潜台词有着更深一层意思。
  既然「沦为孩子他爸」是「糟蹋了」好男人,那……有没有不糟蹋的法子呢?
  这样的提问,若是半年前的祁婧遇到,恐怕只有摇头的份儿。但是今时今日,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甚至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优秀的男人,什么样的才能称为优秀的男人?
  岳寒,罗翰算不算?小毛,陈大头够不够优秀?
  跟他们每一个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可即便那种本来用于造人的运动已经轰轰烈烈,自己享受得不亦乐乎,也从未动过给他们生孩子的念头不是么?
  而且最关键的,这份世人眼里的禁忌在许家夫妻之间早已演化成了另一种没羞没臊的默契。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马背上的婧主子嘴角一勾,催动着石榴加快了脚步,荡漾着骚情的波浪从不断被颠起的大屁股上发源,一股接着一股涌上心坎儿。
  不管弱肉强食的竞争多么残酷,人心多么幽深复杂,摒弃了猜忌,一切忧患得失都能豁然开朗。
  开诚布公的勾引男人,谁怕谁啊?再说,凭这位妖孽的修炼级别,咱爷们儿又吃不了亏。至于那个人知不知道,愿不愿意,就不关许太太的事了。
  越想心里边越通透,石榴的步伐都自由洒脱了起来。如果不是胸前的奶水袋子越颠越沉,淘淘妈且舍不得从马背上下来呢!
  正值岳寒宣布午饭就地解决,赶紧催许博找了个背人的房间先解决淘淘的渴望。
  「刮目相看啊媳妇儿,没想到你还挺有天分的!」许博倚着房门,眼睛怎么也离不开小王八蛋蠕动的小嘴。
  祁婧瞥了男人一眼,继续喂奶:「天分高有什么用?正好由着你照顾小妹妹,放着我不管么?」
  「看您说的,我这两把刷子也就陪陪小妹妹还够使,像您这种天分极高的女弟子,必须得由莫仙姑亲自调教,假以时日,没准儿连我都得跟您请教呢!」
  「切,口蜜腹剑!我看,是有人被她调教上了瘾,在这儿得了便宜卖乖呢吧?」
  许太太压着口舌快利的得意并未抬头,略加思忖试探着问:「我看见……你书桌上放着几本那方面的论文集,是准备改行了么?」
  说话留意到那几本簿册已经有些日子了,许博即便没主动交代,东西放在明面儿上,自然也并非故意瞒着她。料想,当是涉及敏感人物,心里有所顾忌。
  许太太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今儿个好不容易得「高人」点拨,心里绷着的弦松了,便不愿继续闷在葫芦里。
  许博的哂笑有些淬不及防,不过重新抬头的目光中已然恢复了镇定:「改行?
  怎么可能,一辈子都改不了咯!」说着话,缓缓转身在祁婧身后坐下,扶住她双肩。
  一语双关,自然藏了男人的面子,在许太太听来,甜度也算达标了。不过,嘴上可不能放松:「那是打算开辟第二战场咯?」
  「如果我说艺多不压身,顺便帮朋友个忙呢?」
  「顺便帮忙?像雁姐那样?」许太太向来直接。
  「就知道你一准儿给想歪了。」许博伸手逗了逗淘淘的脸蛋儿,「你男人又不是潘安在世,美女排着队献宝啊?再说,那种忙,也用不着啃论文啊!」
  男人的话句句在理,不成想还是搅和起了许太太心头的醋味儿,秋水一横撇起了嘴:「哼,脸蛋儿比不上潘安不假,投怀送抱的活宝可一个都没耽误吧?外面那二位,一个没过门儿的小媳妇儿,一个没开苞的小护士,你准备什么时候得着呀?」
  一听这话,许博立马义正辞严的站了起来,单手指天:「媳妇儿,苍天在上,我要是有那个心,出门让车……」
  没等说完,一记粉拳锤在了胸肋之间,高大的身躯一趔趄。娇妻的白眼儿尚未赶到,怀中先迸发出一串「嘎嘎嘎」的婴儿笑声。
  敢情淘淘把老爹挨捶的窘态当成了笑点,连奶头都叼不住了。
  许博刚想回敬这小王八蛋几句不好消化的,肚子上冷不丁又挨了一拳,赶紧捂着肚子装狼狈。这下娘两个一起「嘎嘎嘎」笑作一团。
  「帮忙我不拦着,可一旦有什么过界的事儿,不许瞒着我。再偷偷摸摸的,我就……我就不让淘淘认你这个爹了……」
  祁婧斜着眉眼念完这不成套路的胁迫之词,小嘴儿嘟成了两颗连体的红樱桃。
  那模样哪里是威胁,比撒娇还讨好,比毒药都诱惑。
  许博二话没说,上去捏住娇妻的下巴,笑吟吟的吻住。
  「嗯嗯嗯……」淘淘仰望半空中的奇景,又看看嘴边的乳头,都不知道哪个更甜了。
  午餐的席面儿仿照农家菜的样式,用料和分量都很实在,跟马厩的粗犷风格相得益彰。
  算上洛小勇和两名摄影师,还有马场的一众兄弟,足有二十来号人,围坐了两张同福客栈搬来的长条桌。
  众人刚刚落座,门口来了辆电瓶车。车上下来的竟是二东和大春。
  「你俩就是来干饭的吧,两位嫂子呢?」可依热情的招呼。
  祁婧跟许博对望一眼,大概猜到,这兄弟俩多半是自家男人叫来的。小兄弟订婚,当然不能跟寻常贺客一样递上红包换顿酒喝,能搭把手帮帮忙也好。
  二东跟昨天见面时差不多,跳下车活跃的跟大伙儿打招呼,说他们家晓晴要值班,实在走不开。
  祁婧格外留意着大春,从表情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仍忍不住觉得比去年初见时「成熟」不少。不出所料,海棠没跟来也是工作忙,晚上有没有空也不一定。
  想到这两口子表面上按部就班的正常过日子,其实已经不复从前的两情相悦,不免暗暗一叹。
  一大群人吃饭的确热闹,时间也过得飞快。酒足饭饱已经两点多了。
  大春二东都未表现出对马术的学习欲望,祁婧也就压住了贪玩儿的劲头,没能再遛上几圈儿,恋恋不舍的跟心爱的石榴道了别。
  没想到,回到别墅,大伙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
  什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张灯结彩都不足以形容场面有多盛大,气氛有多热闹了。光是飘在半空中的两个拉着条幅的超大气球就能让半个北京城都看到。
  别墅西侧的大片空地都几乎被一色的玫瑰花篮围了起来。粉紫色的气球从楼顶串联到林边树顶。一拉溜礼炮排列在场地一侧,脖子上都系着蝴蝶结。
  「我说可依妹妹,您这是要嫁入皇室啊!到时候修个巴黎圣母院啥的,可想着你姐夫哈!你姐夫是专业的!」许博一边下车,一边调侃。
  众人起着哄往门口走,祁婧注意到台阶旁边站着个特有眼缘的小哥哥,面带礼仪周到的微笑逐一跟大伙打招呼。
  小哥哥跟许博差不多高,唇红齿白不说,还长了一张特别讨喜的娃娃脸。最关键的,两条浓黑的眉毛英朗又不失秀气,让人丝毫生不出轻浮稚嫩之感,只留下惹人亲近的良好印象。
  看他打着领结,一身枪驳领的西装格外庄重,右胸还别了个金红色的铭牌,祁婧猜测应该是专门请来的典礼司仪。
  「干这一行,的确应该有一副仪表堂堂的相貌。」
  这样念叨着,走进了大厅,祁婧一下就被一座数不清多少层的大蛋糕吸引了视线,独自走了过去。
  正好奇的观赏蛋糕上的奶油雕花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婧主子!」
  祁婧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哥哥,笑容可掬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叫我什么?」
  「婧主子啊!我可是您的粉丝,绝不会认错的。」小哥哥边说边掏出名片,双手递上:「今儿岳公子大喜,岳老板让我过来帮忙操持一下。哦,我叫齐欢。」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4:02

第102章:小毛的决定
  下午的阳光正好铺满落地窗边的真皮沙发,祁婧的脊背承接着春光烂漫的恩泽,暖融融的很舒服。
  齐欢这个名字,莫名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可是,直到跟着可依上了楼,开始参与担纲第一女主的服化道工程,祁婧也没在记忆中搜寻到什么确定的线索,被热闹一冲,不得不放弃了。
  沙发很大,许太太靠着一边扶手。占据中间位置的是莫黎以及她怀中的淘淘。
  一只没轻没重的小手正好抓住了干妈脖子上的皮项圈儿,发现是可以转动的,玩儿起了劲儿。
  看莫干妈幸福的表情,今儿就算脖子磨出了血,也要让干儿子尽兴。作为一个儿女双全的女人,简直把「慈母多败儿」和「重男轻女」两套传统美德贯彻到了极致。
  ——沙发的另一端,倍受冷落的,正是早认了好几年的干闺女,谷丽古黎。
  据祁婧观察,上午在马场,小姑娘赶着小马车可是兴高采烈了一阵子。被年轻俊俏的马车夫逗得笑出了鹅叫声,只能用没心没肺来形容。
  这会子没了车夫也没了马,小脸儿拉得比老板还长,两只盛满忧伤的大眼睛怔怔的望着房间中央忙碌的人们,让人忍俊不禁却又心生怜惜。
  本以为小姐妹订婚,婧主子作为品味不俗的过来人可以帮忙花枝招展一番的。
  哪成想,秦爷这位未来公公可不光为小两口提供大别墅作为秀场而已。
  草坪连着一楼大厅的氛围布置以及餐饮招待都是专业级别的一应俱全不说,两位准新人的形象设计与施工上也派了专门的团队。
  此时此刻,发型师,化妆师连同他们的助手挤满了一屋子,光是古今中外各色行头就准备了十几套。
  由于等下一定会换衣服,任何男性都被劝退,只许女宾留下。房间里除了莫干妈举着淘淘心无旁骛之外,其他人都跟祁婧一样,只剩袖手旁观,瞠目结舌的份儿。
  这丫头迷恋盛大的结婚典礼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如今也算牛刀小试,可喜可贺。
  隔着走马灯似的人群往里看,即使连着妆台的镜面反射都拼接在一起,也凑不齐一张桃花笑脸。
  婧主子只是略微有些担心,生怕这些穿着清一色小西装的专业人士会不会把可爱率真的秦可依捯饬得跟两宫皇太后那么隆重夸张。
  「她在笑么?一定很享受吧?嫁入豪门会不会压力山大呢?秦爷啊秦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思忖中不见正主,许太太的注意力被另一个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位姑娘换下了骑士服,恢复成楚楚动人的模样,正占据着更有利的位置,就在妆台的一侧。红苹果一样娇艳的圆脸上,那两颗许晴款的小酒窝都醉了,可见小姑娘已然艳羡得羞色可餐,憧憬到神思不属。
  无论姿容还是人品,罗薇都不输可依。只是……这姑娘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享受这样的幸福呢?可惜啊,如今连二东都快当爹了。
  正情不自禁的杞人忧天,旁边传来一句幽幽淡淡的调侃:「你跟着紧张什么,订个婚而已,能不能取得真经要看心诚不诚。再说,又不是咱家儿媳妇。」
  「咱家?咯咯……」婧主子一下给逗乐了,「咱家淘淘要是有这样的好福气我也给准备个大别墅!」
  这么市井俗气的调子被她拿捏得热情洋溢,一时间竟然令莫妖精也无言以对,只剩下一个鼻子眼儿出气儿了,沉吟片刻才凉丝丝的说:「真敢口出狂言哈!是因为嫁了两回盖楼的么?那个红皮本本儿可没砖头厚实,打不得地基也砌不成墙。」
  莫黎言辞犀利,话外之音更值得玩味,在祁婧听来实打实的心有戚戚焉。
  咱们这位宋夫人大婚可是任何仪式都没办过,若是当时知晓,祁婧一定会觉得是男人拿不出手,索性低调处理。
  不过,在今儿个都许太太看来,唯有率性潇洒四个字能概括全面。结个婚而已,真不关闲杂人等什么事。
  劫后余生的婧主子之所以脱胎换骨,就是从看透那一纸证明开始的。
  虽然男人费尽心思的补办了个浪漫而色情的婚礼,可她一天比一天明白,跟许博在一起,有没有驾驶执照根本没所谓。
  真正重要的,是唯有他坐在副驾驶上,自己才敢放心的把油门儿踩到底。这份柔情入骨的依赖和畅享人生的心气儿,跟任何亲朋好友的见证和法律条文的规定都毫无关系。
  「是啊!那玩意每个礼拜领一张也发不了家。」
  祁婧把目光转向身旁亲热的母子俩,「不过,我们淘淘有福气,早早认了个富婆当干妈,将来根本不用愁咯!」
  莫黎一双纤长的玉手搂住淘淘腰背,含笑端详:「你个小王八蛋可听见了!
  你亲妈的心眼儿都长成钱眼儿啦,要喝干妈的血呢!哼哼,干妈也不是好欺负的,咱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到时候,就看你小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咯!」
  后半句出口,狭长锐利的美眸瞥了一眼祁婧,自然是说给淘淘妈听的。
  「啥法子?说来听听呗!」祁婧心中好奇,同时也升起一丝警惕。
  「什么法子?给我当女婿呗!」莫黎把宝贝往怀里一搂,扭头一笑,「到时候就不用干妈干妈的叫了,直接叫妈——」
  祁婧被逗笑了,没心没肺的那种。
  虽然好几个问号就在嘴边,诘问和回怼都是现成的,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捏了捏淘淘的脸蛋儿:「个小王八蛋,这回你可占大便宜了……」
  房间里热闹,窗外也并不消停,不断有汽车的马达声传来,宾客络绎不绝。
  每次往外眺望,盛装出席的陌生面孔似乎都在为岳老板的身价增值。
  车门关闭的声音再次传来,祁婧漫不经心的朝窗外瞥了一眼。这次她可算看见了熟人,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个。
  ——唐卉。
  而比唐总理更扎眼的,则是那金发碧眼的姐弟俩,Aileen和Brian。
  出了房门,转下楼梯,祁婧一下放慢了脚步。因为许先生已经抢先一步,把三人拦在了门厅里,正在热络的寒暄。
  「你们俩是真有心灵感应么,不约而同的下来迎接?」唐卉看见祁婧下楼,仰起脸调侃。
  她今天穿了条上面露肩下边露膝盖的星空蓝包身裙晚装。脖子上的蕾丝边儿同款小金锁无处躲藏,熠熠生光。
  或许是不习惯让自己看上去太过妖娆吧,巴宝莉的长款薄风衣把春光乍泄的女人味儿限制在合理范围。女总裁的卓然气度恐怕比某些跨过集团的掌门人还要足。
  「谁稀罕来迎接你啊,我是怕我老公被你率领的多国部队给欺负了!」
  祁婧嘴皮子上从来不输人,抱住男人胳膊都同时,调皮的跟闺蜜身后的精灵族姐弟招了招手。脸上跋扈的幸福着实有点儿招人恨。
  要说这西方人,在出席正式场合的礼仪上还是半点儿都不肯马虎的。
  平时总是休闲运动风格示人的Brain今天也穿了一身嵌了暗红条纹的深蓝色西装,同色系领带,系带拼接皮鞋,无一不显绅士才有的庄重。
  而姐姐Aileen则更加隆重夸张,穿了一件亮红色的段子旗袍。
  西方人骨架偏大,本不适合着重溜肩收腰,强调柔美线条的旗袍。但Aileen这件是无袖的,性感的肩膀裸露在外,容量可观的胸脯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有了上围的衬托,腰身想不盈盈一握都难。
  当然,金发碧眼,雪肤红唇的白人特征怎么看都有些出挑,好在衣服的颜色搭配得足够亮眼出彩。
  那旗袍有着夸张的立领,时尚的剪裁,闪耀的金色描边儿手工刺绣都处处彰显着宫廷般的雍容华贵。再扎眼的高鼻深目异国风情也融入了光华夺目,溢彩流芳的富丽装扮中。
  再配上两条长到离谱的白皙小腿和一双灰姑娘才穿的上的水晶高跟鞋,Aileen小姐站在人后浅浅一笑,简直有如仙妃谪凡,女神现世,明艳不可方物,把许老爷的一对招子都差点儿晃瞎了。
  唐卉比Aileen明显低了半个头,不卑不亢的胸脯却挺得够高,似笑非笑的斜睨了许博一眼,像个不怀好意的公子哥儿。
  「切!就他,还轮得上我们欺负?看那气色,指不定见天儿被你怎么祸祸呢!
  贼喊捉贼吧你就!」
  本想不动声色老老实实的好个异国美色,没想到无端躺枪,许博一脸的尬笑,连忙打圆场:「我看咱们别光站这儿说了,可依在三楼,你们要不……」
  没等说完,话头已经被唐总理截断:「得了吧!你呀,是不知道。我们在公司每天看他俩表演金童玉女,看得都快渡劫成功位列仙班了。今儿这么多达官显贵等咱们认识,再浪费时间,连手都握不过来咯!」说完露齿一笑,挺胸抬头朝西边的大厅走去。
  一番话把许家夫妇说得相视而笑,不约而同为唐总理的事业心点了个赞。
  有人说,想要跟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结交都不难,最多连续经过六个人的介绍就能办到。然而,懂得积累人脉的人更明白,别说隔着六个人,就算一个,往往也容易一叶障目。
  所以,像今天这样商贾云集的场面对唐卉来说有多重要,祁婧自然理解。
  或许因为妈妈就是开公司做生意的,唐卉自小受到影响,骨子里从来不缺雄心壮志。
  「与卉」传媒公司虽小,目前的生意却被她经营得红红火火。再加上「婧主子」走网红路线赚得的名气,将来的发展必定不可限量。
  有了这样一位横刀立马的总舵主,祁婧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公司的合伙人之一。
  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造「婧主子」这个清奇人设上,尽可能把「与卉传媒」
  的招牌擦亮。
  这样一来,两人倒也算分工明确,相互支撑。合作既顺畅又愉快。
  不过这段时间在生活上,两个从小玩到大的铁蜜却仿佛走成了平行线,鲜有交集。
  唐卉的业余时间多半忙于应酬,偶尔偷得半日闲情,也惦念着跟Aileen享受二人世界,只有公司团建的集体活动中,才能找机会多聊上几句闲篇儿。
  联络感情当然未必需要整块儿的时间促膝长谈,祁婧也并不是担心姐妹俩各忙各的亲密不再,更绝非怀念曾经羞与人道的LES肌肤之亲。
  在心里产生某种份量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关乎自己,关乎男人,关乎许家大宅的种种变化,也关乎家里外头比《碟中谍》更离奇,又比《金瓶梅》更香艳的激情桥段。
  那份只是动念一想就脸红心跳的热情并非要嚷嚷得谁都知道,但是,如果让她选一个人倾诉剖白,怀着少女般纯净又飞扬的心情主动讲给一个人听……
  那个人不应该是海棠,不希望是程归雁,更不可能是芳姐,最佳人选一定是唐卉。
  然而,她有她的忙碌,更有她的甜蜜。跟Aileen之间不被世人认同接受的关系,祁婧比任何人更懂得其中来之不易的美好,也就尤其不愿过分打扰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跟家里外头的男人们颠三倒四的所作所为,恐怕更容易把人雷得外焦里嫩吧!
  每当这样没羞没臊的感怀畅想,祁婧的心绪就在惺惺相惜和不吐不快的复杂纠结中连蹦带跳。
  直通二层的大厅极为宽敞。摆着巨型蛋糕的餐点圆桌和亮闪闪的香槟金字塔昭示着,这是一场具有西方情调的盛大聚会。
  占据了西南一角的小型管弦乐队正奏着一首法国香颂——《玫瑰人生》。
  宾客们无不盛装出席,松散的聚成一个个小群落,自觉的填满剩余的空间。
  几名穿着溜冰鞋黑马甲的侍者端着饮料托盘优雅的穿行在人群里,速度控制得刚刚好。
  许博刚进大厅就被「唐总理」叫到身边去了,那意思分明是要先从他认识的人里面开刀。
  Brain看祁婧没有积极跟随的意向,也松了口气似的放慢脚步,替自己和祁美人各取了一杯香槟,一脸讨好的递过来。
  「不好好当教练,你跟着跑这儿来干什么?怪不自在的。」
  祁婧本想说自己不能喝酒,可当着个体格雄壮的雄性老外又懒得解释了,便接过酒杯举在胸前。另一只胳膊托住手肘,下意识的挡住了「装备区」。
  Brain捏着高脚杯耸了耸肩膀:「我其实是来看中国传统的订婚礼的,根本没想到,原来跟我们周末聚会的大party差不多!」说着话难掩失望的摇头苦笑。
  祁婧见状不禁莞尔,「你们的大party上是不是有很多妹子啊?没准儿,这儿也有呢!」
  「泡妹子?」
  这三个字被Brain念得字正腔圆,故意歪头的丰富表情也足够率真。
  不过祁婧分明感受到,他笑得很坏:「婧主子,话说——还有什么地方比健身房更适合泡妹子?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叫舍近求远么?」
  「也是,这里更容易泡到的恐怕都是嫂子或者丈母娘!」
  这句混账话祁婧忍住没说,只点着他的鼻子暧昧一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当教练的!」说着,故意往男孩身上打量。
  严格来说,Brain的身材并非人们印象中那些欧美壮汉的大块头,看上去只会觉得够高,够结实,肩宽腿长的肢体比例格外符合标准审美。
  身上的肌肉祁婧没近距离观察过,而方正硬朗的下巴跟布拉德皮特同款,确实非常讨人喜欢。
  要说起颜值,绝对是姐弟俩不容忽视的看点。
  Brain虽然没有精灵王子那样惊心动魄的俊美,却胜在蓝眼睛里总不乏清澈透亮的笑意,顾盼之间还不时流露出几分乡间少年的不羁和野性。
  不过这几分野性并非满脸胡茬,眼窝深陷的冷硬凶相。给人的第一印象更契合阳光草原上精力旺盛渴望求偶的年轻狮子。
  听见婧主子居然调侃他,Brain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望着祁婧:「婧主子……
  哦,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你随意……」
  祁婧也学他耸耸肩,忽然意识到,认识这么久了,其实跟唐卉这位「小舅子」
  并不算多熟悉,像这样正儿八经的聊天还真是头一回。
  「嗯——婧主子,其实我呢……并不喜欢健身的女孩儿。她们太……太硬了。」
  一边说,Brain一边双手比划着,尽量准确的组织语言,「我喜欢那种……那种软软的,不要太胖……但是……嗯……肉肉的那种,而且皮肤很好的那种……
  很可爱的。你明白吗?」
  那毛茸茸的大手在自己身前晃动着,居然做出了抓握的动作。祁婧不期然胸前一紧,下意识小退了半步。与此同时,脑子里竟闪出了一张清纯可人的圆脸。
  「哦——罗薇!原来你是来找她的。」
  「谁?谁叫罗薇?」Brain居然一脸懵。
  「你们不是认识么?在爱都……那天她第一次去……啊哈,原来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咯咯……你俩都聊的什么啊?」
  看见Brain像个丈二和尚愣中带喜,祁婧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越发觉得好笑,捂着嘴巴一脸捉挟。
  都说外国小伙都是情圣投胎,还真没遇到过这么笨的蛋。
  「上帝啊!原来……那天她什么都不肯说,就告诉我是个护士……还有……」
  Brain扼腕中断了回忆,「婧主子……你们认识?」
  祁婧没急着回答,自顾自的抿了口酒,一丝不苟的望着他:「你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想跟她……那个?」
  在Brain念叨的只言片语中,不难捕捉到罗薇当时对这个外国大男孩儿的防备之心。作为女孩儿好不容易诚挚以待的婧姐姐,替她把把关当然责无旁贷。
  不过话一出口,婧主子还是觉得过于唐突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骚露骨口不择言了?都怪这个人,满嘴肉肉的肉肉的还怕表达不清楚,加了那么「下流」的肢体语言。
  Brain明显没功夫留意婧主子的这些小心思,避免被当成登徒浪子才是最要紧的:「婧主子,你不要误会,我是说真儿格儿的!我……」
  「咯咯……」
  乱入的儿化音和手足无措的滑稽模样把祁婧逗得忍俊不住,笑出声来:「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怎么就敢说喜欢呢?」
  「这个……」Brain越发像个大男孩儿了,「不是……咱们不是还有个成语叫一见钟情么?」
  「一见钟情啊……」
  这回婧主子竟无言以对了,双手握着酒杯转向人群,又侧回头望着Brain。
  一见钟情。
  当初对许博就是一见钟情的,在她心里,曾以为那就是命运的安排,不过如今已经好久没想过这回事了。
  据罗翰念叨,他对程归雁就是一见钟情的;吴浩攻略徐薇朵就是打着一见钟情的幌子;那个追莫黎追到国外的周晓也是一见钟情。
  对一个天生丽质的女人来说,男人的一见钟情可以每天变着花样儿的遇到。
  而像罗薇这样的女孩,对一见钟情的防御能力恐怕趋近于零。
  「婧主子,她有男朋友吗?」
  「她……」
  正犹豫是不是应该据实以告,一个身影出现在身侧行了个礼:「对不起婧主子,您先生喊您过去一下!」
  转头的刹那看见齐欢的笑脸,「男朋友」三个字还在脑子里转悠,就像突然搭上了一根电线,祁婧的脑际闪过一道亮光。
  男朋友!是的,齐欢!如果不是重名,那他就是海棠上学时那个室友的男朋友!打篮球的!他们俩曾经在宿舍的卫生间里偷腥!
  那丫头还特意强调,是他给了她第一次畅快淋漓的性高潮!
  「哦,叫我吗!」
  这句应答的语气明显过于兴奋了,却根本无法全部缓解她内心的狂跳。
  「等下你就能见到她了,到时候自己问吧!」
  应付了Brain一句,祁婧跟在齐欢身后往人群里走去。自家男人在目视可见的地方笑着招手,可许太太却忍不住重新打量身前这个带路的家伙。
  皮肤白皙,身姿挺拔,隽秀中透着几分潇洒,精致而不失阳刚之美,怪不得……
  只是除了个头儿,已经找不到一丝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蛛丝马迹了。是当司仪的都这么油光水滑的,还是他平素就习惯了如此光鲜讨喜呢?
  大春说自个儿老婆要加班,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过来。这要是……
  正心惊肉跳的如同梦游,眼前的几个男人里居然出现了大春憨厚的黑脸膛儿,就站在许博右手边。而他们对面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也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岳总,这位皇室级别的大美女就是我偶像,与卉传媒的二当家,婧主子啦!」
  齐欢的介绍既周到又诙谐,足见跟中年男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婧主子心里装了再多的男盗女娼,见到此情此景也懂得拿捏分寸,当即露出不多不少的八颗牙齿,无比优雅的走到许博身边,亲昵的挽住了自家男人的胳膊。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管你是日总月总,在陌生男人面前,咱可是懂规矩的。
  要等着许副总亲自把自己介绍给对方。
  「我爱人祁婧,也是岳寒的同事。在我们家,她可是大当家!」许博的机灵劲儿也不白给,轻轻揽住爱妻的蛮腰:「婧婧,这位就是岳寒爸爸,柯远集团的岳老板!」
  「岳叔叔您好!」祁婧微微一躬身,伸出小手。
  「欧呦幸会幸会!」
  中年男人极为绅士的握了握祁婧的手指,触感居然绵软得像个女人。
  「本人岳景天。怪不得可依那丫头不住嘴儿的夸你美貌与智慧并重呢!今天一见,许太太果真是雍容温婉,仪态万方啊!哦,还有这小子,你的铁粉齐欢哈哈!你们年轻人早混熟了吧?」
  「可依那丫头」?
  「不住嘴儿的夸你」?
  订婚礼换地方的通知好像是昨天才下的吧?这才喂几回奶的功夫,跟未来公公都谈天说地,混这么熟了么?
  再说,平时想从秦爷的嘴里听到一句恭维话比挂专家门诊都难,难道变身豪门未婚妻就能让人转了性?
  「岳叔叔过奖了!」
  祁婧陪着笑脸忍不住暗暗称奇。不过,很快就不以为然了。
  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个头并不算高,脸上一团和气,浓浓的一字眉更显沉稳睿智。略带沙哑的男中音送出的每一句话都既圆转顺耳又滴水不漏。
  能把虚应故事的场面话说得令人如沐春风,宛若慈父亲临,绝对是个江湖混老的高人。
  他那样称呼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儿当然无可厚非,但故事绝对是自己编排的。
  若细思其中的缘故,恐怕是早就知晓几个人的关系,借机亲近渗透吧?
  至于为什么要如此,根本原因恐怕要着落到关系核心的那个人身上。
  今天的男主角,岳寒。
  「我跟婧主子也是今天才见面儿,还没来得及跟她要签名儿呢!岳总,要不要我给您带一份儿?」齐欢不失时机的插科打诨。
  「嘿嘿,你小子要是想拿我当老头子好糊弄啊,就应该先把宝贝藏好了再来邀功。现在婧主子站在我面前,我这张老脸皮还没磨那么薄嘛!用你替我要?」
  两个人一番斗嘴,登时把许太太晒了个大红脸,抱着许博的胳膊忍俊不禁。
  心想这岳寒爸爸并非面目可憎,甚至有点老顽童的可爱,怎么就那么不受待见呢?
  正踌躇去什么地方找根笔,慌慌的想象着该把名字签到什么地方合适,一声让人听了浑身发麻的怪笑在身后响起:「呵呵呵呵,景天老弟,又搁这儿跟孩儿们逗闷子呢?」
  回头一看,来人是个瘦削却不失硬朗的老汉。之所以称为老汉,是因为这人虽然西装革履,粗鄙的相貌实在太过醒目了。
  脸上皮肤黝黑,瘦骨嶙峋。松弛干瘪的嘴唇笑得肆无忌惮,几乎露出满口黄牙不说,光是那双眯成一条缝,鱼尾纹密布却精光锐利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个在毒日头底下务农多年的庄稼汉。
  而且,还是村长都惹不起的那种。
  不过,这些都还不足以令许太太惊诧。最不协调的,是老汉的胳膊上居然挎着一位缁衣曼妙,体态妖娆的美丽少妇!正红唇含笑,醉眼迷弯的望着自己。
  「朵朵?」祁婧眼睛一亮。
  「嫂子!」徐薇朵的这个称呼一点儿没毛病。
  两个女人的相互问候并未对男人们的维度造成影响。岳景天浓眉一扬,打了个哈哈:「原来是吴老板!这回你可没办法再用漂亮儿媳妇馋我了,从今往后,咱们平起平坐!」
  看来,这位老汉就是朵朵的公公,吴浩的亲爹,碧城的创始人吴澄海了。
  「啊平个屁!哥哥我早就急流勇退享清福啦!见天儿喝喝茶下下棋都有儿媳妇给捶腿,你行吗?你怕是还得上赶着巴结人家呢吧?哈哈哈……」
  这么露骨的戏谑之词,听得祁婧耳朵根儿上都火辣辣的,偷看徐薇朵一眼,她居然神色如常,连个笑纹儿都没打折,显然是久经考验才这般淡定。
  岳景天温和儒雅的风度遇上如此流氓做派竟仍然笑得人畜无害四海升平。不过,当祁婧留意到他的眼神,仍被深不见底的瞳仁里那一丝嘲弄唬得脊背发凉。
  「我说哥哥,你还会下棋呢?」
  岳景天笑眯眯的说话,却出人意料的将一脸疑惑转向了徐薇朵,忽做恍然大悟状:「哦——也对劲儿!蛤蟆跳井只要有格子就能玩儿嘛!不过朵儿啊,叔叔得嘱咐你,老年人骨质疏松,手劲儿一定要控制到位,别一不留神把那条腿……
  给撅折咯!」
  看见「岳叔叔」光天化日之下伸出三根手指,祁婧脸上拼命维持礼貌的笑容都快被抽成真空了。就在濒临崩碎的前一秒,朵朵一个转身,拉上她就走,连招呼都没跟那群男人打一个。
  身后传来一阵或放肆或猥琐或逢迎的笑声,许太太忍住芒刺在背的不适去看朵朵脸色,不想正好跟她的目光对上。
  「别紧张,我们现在的反应就是他们最期待看到的。男人嘛!都是孩子。」
  「孩子?」
  如果不是被朵朵拉住胳膊,祁婧几乎压不住去把自家那个「孩子」从粪坑里拽出来的冲动。喷火的双眸无处安放,忽然发现了手里的酒杯,一仰脖灌了一大口。
  酒精下肚,气儿勉强顺了几分,她才开始琢磨徐薇朵说的话。
  他们最期待看到的?
  他们是谁?孩子,不,男人。
  男人最期待看到的,是什么?两个羞恼交加的女人落荒而逃么?不对,他们并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孩子。
  许太太脑子一点儿都不笨,一转念,她就明白了。听了这种荤话,陪着笑的是婊子,破口大骂的是泼妇,一声不响扭头就走的才是良家。
  哼,果然是一帮孩子!还是沾染了流氓习气,低级趣味,忘乎所以的熊孩子。
  这些被看作成功人士的老男人总是这样么?不分场合,甚至不给女人留任何情面?
  祁婧不禁对岳寒老爹的印象做了重新评估。至少在容人之量上打了个对折。
  眼睛里的问号也再次落在徐薇朵仍挂着一丝冷笑的侧颜上。
  看来,她是经过事儿,也练过胆儿的,不然不可能这么从容不迫,还不忘对人言传身教。可问题是,这种自认标准化的表演,真的能骗过那两个老奸巨猾的「孩子」么?
  等等,为什么要用「骗」这个字呢?
  某种类似于自甘堕落的心潮澎湃顷刻间占领了许太太的双颊耳鬓,火烧一般难受。即便不拿三贞九烈的标准来衡量,咱姐们儿哪个也够不上良家吧?
  良家是什么样儿的?是看上去像孔雀,内心里是鹌鹑,还是明明是孔雀,却摆出鹌鹑的姿态?
  徐薇朵把她拉到外面的草坪上,找了个座位坐下。一路上,早把祁婧的脸色变化尽收眼底,鲜润润的红唇虽然闭着,却弯成故作高深的形状。
  「你男人呢?」祁婧斜着绝非善类的眸子看她。
  稀里糊涂被当成傻白甜拉走,多多少少还是刺激到了婧主子的自尊心。不过,给她更多触动的,是一向特立独行的朵朵这次果然又没让人失望。
  与其说担心她跟这么个老流氓勾勾搭搭的出席聚会,平白惹人误会,不如说在吴老汉这条豺狼眼里,他这个儿媳妇,究竟是孔雀还是鹌鹑,才令许太太更好奇。
  「他们……该不会……」心头如魔神降临般的狂跳让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出国了。戒毒所,他爹给安排的。」徐薇朵的回答简练得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她看。
  「哦……那……」
  不知是不是今儿个看了黑风和石榴的激情大戏留下了后遗症,脑子里总兽血沸腾的发春。被这么一盯,心虚的许太太越发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重阻隔,原本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轻松调侃,憋着坏的捉弄都踌躇了起来。
  所幸徐薇朵并非有意作态,接下来的问话也开门见山:「我问你,你把我的良子怎么了?」
  「啊?我……什么?什么怎么了?」祁婧被问得措手不及,不过当她问回去的时候,已经大约猜到了缘由。
  「是我在问你呢,我的好嫂子。」徐薇朵说得越慢,气势越是咄咄逼人。
  无论是谁受了那样的刺激,恐怕都得消化一阵子。这两天仔细回想,小毛那天后半夜的反应虽然动作癫狂了些,却也不算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而祁婧之所以没有过分担心,一方面当然是自己陪着他发泄了半宿,把自认为他应该知道的都身体力行的解释过了,应该没什么大的纰漏。另一方面,那家伙清早走的时候,又是吃奶又是呲牙的,情绪上并未见什么阴霾征兆。
  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了,连自己的小姨妈都弄过了,对女人的需求和选择应该有足够的包容和理解能力,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若做个换位思考,唯一可能让他困扰的恐怕就是四个人之间的关系了。难道……
  难道他会误以为许大官人故意拿老婆诱惑他,是为了换取……
  想到这一层,祁婧心中忽然犯了嘀咕,有些不敢正视徐薇朵的眼睛。
  可是,当她再转念,想到阿桢姐跟自家男人在沙发上四股交叠的唯美剪影,以及每次对那小子有求必应毫无保留的快意迎合,还有自己曾经在许博跟前打过的包票,不禁心里一横,深深吸了口气,渐渐露出了笑意。
  「怎么?兴师问罪来了啊!还你的良子。你的良子——也不好用啦?咯咯咯……
  」
  不得不说,这个「也」字用得到位,起到了釜底抽薪的奇效。
  你们家一个吸毒丧失性能力,一个骨质疏松刚「撅折」,硕果仅存的小情人儿再出了岔子就真歇了,怪不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徐薇朵不善斗嘴,微微晕红的芙蓉雪靥非但没气急败坏,反倒罕见的现出一丝焦急之色,轻声说了句:「你别闹,他可是童童的爸爸。」
  「今儿也不知什么日子,排着队焕发母性的光辉么?」
  听了这话,许太太是真没办法再嬉皮笑脸下去了,眼睛里跳跃的星光化作别样的温柔,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徐薇朵。
  还是那身惯常的黑衣,服帖利落中透着股说不出的精气神儿,椅子上端坐的腰身不吝矜持,也丝毫不失女人的柔美,却又透着寻常女子身上并不常见的强韧气势。
  为什么从来未曾用过这样的视角看她——也是个当妈妈的人了?
  这一刻,向来神秘成谜的朵朵忽然变得不再触不可及。作为最近距离的旁观者,祁婧第一次毫不费力的走进了她柔软而倔强的心,确信自己能够做到最设身处地的体谅。
  从前,她可以跟着没溜儿的老公放浪,在濒临绝望的婚姻里独自沉沦。沦为男人眼里的玩物,沦为最下贱的婊子,毫不在乎。
  如今她有了儿子,跟真正的爱人生的儿子,有了珍而重之的希望,周遭的形势就彻底变了。变成一座高悬于深渊顶上的牢笼,危机四伏,千钧一发。
  那个废物瘾君子或许不足为惧,可今天见到的那个老家伙,绝对不是个寻常的山贼草寇,必须得时时提防。而此时此刻,她还要惦记她的良子……
  「那——你能不能先说说看,他究竟怎么了?」祁婧虽仍在提问,语调却已在加倍讨好。
  徐薇朵听她由荡妇变回良家,神色也有所缓和:「我发现,他躲在卫生间里……
  偷偷的在哭。」
  「啊?」
  祁婧不着调的窃笑未曾显露便消散在若有所悟的眼神里。看来,自己还是习惯于把他当个心性单纯的半大孩子看了。
  稍作共情就该体察,那小子是真的替他妈妈伤心了。毕竟,阿桢姐独自一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带大,其中的煎熬与心酸,作为儿子不可能不懂体谅。
  那天之所以提到李曼桢在顾成武那里受的委屈,初衷不过是为了阐明阿桢姐的不易,借以消解他最有可能的抵触情绪,没想到……
  「朵朵你别担心,他……什么事都没有,也没谁欺负他。」
  祁婧尽量把话说的轻松,心里可犯了踌躇,不知该不该现在就把事情的原委透露给李曼桢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没想到徐薇朵「嗤」的一声笑了,「真是一张床上的老战友哈,说的话都一个调调,你们是串过供了呀!」
  这回轮到许太太脸红了,不过反客为主的本事谁也没婧主子熟练:「不是……
  你个臭朵朵!你凭啥就认定是我给弄哭的啊?」
  「哼,小糖人儿,跟我卖乖呢?」
  许是从祁婧的反应中探到了底,徐薇朵恢复了日常的气定神闲,「不是你,怎么哭完了就跟我说不跟你……呃……来往了呢?跟我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奶味儿还没散呢!我又不是没尝过。」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他不想跟我……」
  「原话儿是,以后不会再跟你那个了。交代完了就回去培训了。怎么,意外么,伤心么?」
  这种做起来爽,说起来难为情的事,拿到桌面儿上交涉,姐俩也算肝胆相照托妻献子的交情了。
  小毛的这个决定,要说没把许太太闪个小筋斗云那是扯谎。可这么心有灵犀的默契凭TMD什么要让这个臭朵朵抢了先手,趾高气扬的给自己难堪呢?
  「哼,你也不想想,没准儿是本小姐先不要他了呢?」
  「切,谁先不要谁,那还不都是你们俩的损失?根本犯不着跟我这儿要死要活的。我又不是水火判官。」
  徐薇朵诱惑的红唇轻启,抿了一口香槟,向四周散漫的打量着继续说:「他是我认定的男人,什么德行我心里有数。就算是你把他甩了,也不至于哭鼻子吧!」
  的确不至于。
  这是祁婧毫不怀疑的正确答案。
  跟小毛在一起,无论多热血,多刺激,多放荡不羁无所顾忌,那感觉都是自然而然,收放自如的。绝不会拖泥带水或者痴心妄想。
  她相信,彼此之间都是这样的快意感受。也正因如此,才能够真的放开享受性爱的欢愉。
  然而,相比之下,许博和李曼桢之间的关系却并非如此简单纯粹。在某种程度上,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男人的,而且,如果哪天出了什么变故,阿桢姐要离开许家大宅了,恐怕全家人都会很难过。
  这究竟是为什么,祁婧说不清,但她懂得轻重。
  或许,小毛也一样懂得,才会跟自己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吧!可是,眼前的这位秀外慧中的好儿媳,她也能懂么?
  斜阳疏影在布置一新的草坪上拉得很长,长得就像那个粉靥红唇的黑衣女子不肯妥协的的耐心一样。
  祁婧就那样隔着桌子望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跟咱相比,人家才是那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到底害怕吓到谁呢?
  再说,并没有谁作奸犯科,做出欺压良善的事不是么?
  「那次,许博不是去爱都找过你……请教怎么治梦游么?」许太太的切入点精准得不差分毫。
  「你是说,许博跟……他们两个?」
  「……」
  都是千年的妖精,许太太对徐薇朵的玲珑剔透格外满意,含笑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徐薇朵也露出了另一层原来如此的神色,明显透着对许太太夫为妻纲的刮目相看。
  「良子也知道了?」
  「……」许太太的嘴巴没动,眼睛却分明在说:那不是废话么,聊谁呢?
  「那他也不应该哭啊?这……这不是件好事儿么……」说到一半,徐薇朵已经意识到了言多必失,竟调皮的吐了吐舌尖儿。
  「我觉得,他应该是替他妈难过吧!阿桢姐这半辈子,挺不容易的……」
  许太太总算开了腔,尽量简略的把顾成武的事说了。虽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不说,也解释不通阿桢姐的心甘情愿,于自家男人的形象有损。
  再说,朵朵毕竟不算外人,能给将来的婆媳之间的相互理解打一层基础,绝对是份功德。只是不忘最后叮嘱了一句:「你心里有数就好,别让阿桢姐知道。」
  「你当我跟你似的,成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徐薇朵明显松了口气。
  许太太也觉得了了一层心事,轻松一笑,忍不住反唇相讥:「唉!有什么法子?没心没肺惯了。所以呀——将来就指望你们啦!可要好好孝顺他们公婆俩哈!」
  「这就不用……」
  话刚出口,徐薇朵就发现自己到底还是慢了半拍,生生被祁妖精给绕进去了。
  不动声色的把酒杯放在桌面上,起身就要动粗。
  「嘎嘎嘎……啊!饶命啊!我可是你挂名儿的婆婆,不能欺负长辈!」
  自打在爱都跟海棠一起领教过朵朵的厉害,许太太就留下了心理阴影,一边摆出防卫姿态一边不住声的告饶。
  然而朵朵的手段并未施展就偃旗息鼓,亢龙有悔般回到了座位,含笑望着祁婧身后。
  回头一看,暖融融的夕阳笼罩了一座人形高塔。笔挺的深色猎装款西装总算不再显得捉襟见肘。里边搭配的这件深空蓝的法式高领衬衫,即使留再多的胡子也一点儿不显老。
  「你们姐俩聊什么呢,乐得嘎嘎的?」罗翰拉了把椅子坐下。
  「热门话题,有关赡养老人的。你作为部落里的精英,难道不知道咱们就要进入老龄化社会了么?」在这个老男人面前,祁婧觉得自己越来越皮了。
  「呵呵,着什么急呀?我还没结婚呢,可舍不得变老。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都是有儿子的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有了儿子就不用搭理老公,变老也不怕咯?」徐薇朵扬起下巴,一脸的不善良。
  而祁婧的神思却被这句话从斜刺里戳了一下,想起了那些并不寻常的蛛丝马迹。当然,那是到什么时候也不可能拿出来跟人探讨的,即使是那小子最亲近的人,也不行。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4:16

第103章:神仙姐姐
  听可依嚷嚷着要学骑马,罗翰本打算上午就过来的。可惜医院临时有事,耽搁了大半天儿,太阳快落山了才赶到。
  自从老师生病,院领导就把他拉进了项目团队。虽说后来有惊无险,老爷子骨头也够硬,可毕竟是大手术,需要调养一阵子。
  所以这段时间,他格外的忙,忙得连小师妹订婚这么大的事,都是两天前才知道。
  那是一顿足够家常却并不时常有机会的晚餐。归雁下厨,岳寒也在。
  一家人围坐品尝着美厨娘新学的东北乱炖和红烧偏口鱼。可依大小姐连嘴里的鱼刺都没吐干净就甩过来一句:「诶,老罗!后天我订婚,到时候记得来啊!」
  罗翰跟身边的岳寒对视一眼,确认这丫头没开玩笑才调动起可喜可贺的表情:「行啊!我们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那我倒想知道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翘首以待的啊?」罕见的没回怼,可见大小姐心情不错。
  罗翰夹了块五花肉,嘿嘿一笑:「什么时候?从你满医院撒么着给我牵线搭桥的时候呗!」
  如果私下里聊天,他一定会说:从你失魂落魄的找我来喝酒的时候。然而今儿个不成,老爷子在坐的家宴上,非但不能口无遮拦,连含沙射影的企图都不敢有。
  无论私底下做过多么荒唐的勾当,这个家在罗翰心里都是最珍而重之的地方。
  跟小师妹那些不可描述的过往不是在这里发生的,也不该在这里泄露半点。
  这不仅是两个人早就达成的默契,更关乎生而为人最该持重的本分。
  即便授业恩师并不是个刻板守旧一丝不苟的老古董,也来不得半点的轻慢和不敬。
  当然,自从有了岳寒,可依再没跟他越过界。
  那段借由身体疗愈心灵的特殊交流,就那样心照不宣的结束了,跟不曾迟疑过的开始一样自然而然。
  一个热情似火的美丽女孩,从此再无缘享受她近乎完美的身子,就一点儿都不遗憾么?
  必须得承认,有时候,那个疯丫头突然破门而入热烈求欢的画面,还是会突然在罗翰脑子里冒出来,但那不过是焰火存留在夜空中的刹那虚影罢了。
  他无比确信,两人已经进入了相安无事的状态。
  罗教授经历过的女人中,只求肉欲欢情互不干涉内政的不少,这也是他时时提醒自己注意的一项原则,但能真正做到两相愉悦身心合一却又丝毫不牵扯男女之情的,可依的确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他可以不顾身份年龄,在性游戏里一声一声老脸辣红的喊那丫头「妈妈」,也可以不去问她为什么上火撒疯哭鼻子就毫无心理负担的进入她的身体,给予最强力而真挚的抚慰。
  只因彼此都明白,问题和答案从来都于事无补,即便一时的欢情也是最真实的当下,尽可以尽情享受。
  而酣畅淋漓的宣泄过后只须相视一笑,便可以神清气爽斗志昂扬的面对各自的麻烦。即便一时解决不来,也不需要对方煞有介事却隔靴搔痒的出谋划策。
  大多数时候,两具肉身的剧烈运动,根本不是世俗意义上男欢女爱挑战禁忌这些带着腥味儿的诱惑。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消耗掉过剩的体力。
  就像陷入迷阵的两辆马车,相逢在一段看不到尽头的旅途上。夕阳下的片刻欢愉,不但缩短了轮回中的寂寞,也可以让明天更快到来。
  整个过程中,身体上的熟悉是最令人心安的。
  而这份熟悉借由生命最本真的呼应被对方感知到,才能让他们一直对自己抱有信心,从而对成功怀有勇气。
  这一点,就连伊岚都无法做到。
  现如今,小师妹已经走出阴霾重新找到了方向,正快马加鞭的奋勇向前,作为一辆曾容留她休憩打盹儿的老车,哪怕存了片刻停留的期待都是既无聊又可笑的。
  这种时候,他最应该悉心照料的其实是自己。
  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打转的缘由究竟是什么?问题的答案,当然要着落在席间另一个更美的女人身上。
  她就坐在老师的另一侧,沾染菜油的红唇上,正衔着半根碧绿的豆角。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过当媒婆的理想啊?挑几个认识的说说,我听听靠不靠谱。」秦老爷子估计是这些天在家养病太闷,居然也关心起这些陈年八卦了。
  「您不知道的事儿可多了,这会子才来打听?是回忆录干巴得像医学论文,急需搜集点儿有人情味儿的素材吧?」可依的快嘴从来不给老爸留面子。
  秦郅夫丝毫不以为忤,看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得意门生一眼,仍对着闺女说:「你爸还没老到要写那玩意儿的岁数吧!就算要写,你妈跟我当年的故事就够出版社忙活的了,嘿嘿……哪儿用得着借引子搜刮他呀?」
  老爷子油光铮亮的宽大额头几乎能够照见罗翰的尴尬。话题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反而不知该怎么接下茬儿了。
  正盼着可依回怼几句,对面儿传来程归雁的声音:「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小本子吧?把全院的适龄女青年都登记造册了,跟个密码本儿似的藏在书包的夹层里。」
  「是吗?啥样儿的,拿出来看看呗!」岳寒那小子也抓住机会凑趣儿。
  罗翰不失时机的跟岳寒碰了一杯,故作轻松的笑着:「真的假的?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你们瞎编的吧?」看似是跟可依求证,其实他针对的是程归雁。
  「说谁瞎编呢?」
  没想到程归雁凝眸做色,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我可是亲自查验过的。
  橘黄色塑料皮儿的日记本儿,每个人占了一页,姓名年龄籍贯文化程度,就连身高三围都有,最精彩的是每个人都有一段评语和推荐星级,简直就是咱们医大的群芳谱。」
  「哇哦,越说我越想见识见识了,可依,找出来看看?」岳寒一脸激动的撺掇。
  「有什么好看的?」
  可依被他撞了下肩膀,小脸儿一拉,家教严厉的目光把男孩儿剜得直往下缩,转而红唇一勾,冷笑着说:「那上面的娇大夫俏护士早就当孩子妈咯!就算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咱们的罗大教授可还得看得上啊!」
  话锋分明指向罗师兄,可秦爷眼神瞟过的却是小师娘的饭碗。罗翰的担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生怕她一时兴起把那张不禁风霜的脸吹红了。
  然而,程归雁眨巴眨巴大眼睛,未露一丝难堪不说,还扭头看了秦老爷子一眼,拈着笑望了过来:「说真的哈!我觉得罗薇这姑娘就挺不错的,不知道罗大教授看不看得上啊?」
  后面的闲话,罗翰基本上记不得了。
  告别了老师出来,他去了爱都,在酒吧拎了瓶白兰地独自上楼。
  精心布置的按摩房里空无一人。那正是他想要的。没有开灯,摸了一只高脚杯走到窗前席地而坐。
  幽深宁静的落地窗里,女人频频扇动着浓睫,一眼接着一眼的瞟过来,勾魂摄魄。他渴望酒精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周而复始的划过:「她变了。」
  印象中,那个来自东北的女孩天生带着空谷幽兰般的独特气质,就连身上的香味儿都是寡淡飘渺的。遗世独立的身姿曼妙而孤寂,时常给人晨露沾衣的清冷之感。
  多半是身高差的缘故,她的目光总须仰视,澄澈如一对清泉。虽然那泉水罕有波澜,终究凉意浅浅,掩不住一抹动人的娇羞。
  无论如何躲闪,她都逃不脱。
  不仅因为单纯的天性,更缘于与世无争的美好。就像一个静候良人的故事,所有离奇的遭遇都该删掉,只需留一个背影,就足以演绎无尽的想象。
  他曾经告诉自己,这样的目光,即便不可触碰,能时常被它垂青回顾也值了。
  然而今夜,他突然发现她变了。虽然仙姿依旧娴雅,笑靥淡淡如故,但他分明在她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度。
  是的,温度。
  并非冰河解冻的乍暖还寒,也非山雨初晴的水汽蒸腾,而是陷入软红十丈的痴缠火热,更透着食色飘香的馥郁鲜活!
  「她是故意的,还是从来就不明白?居然主动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越来越……
  越来越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
  最后一个念头倏然跳出意识的潜流,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慌乱绕上心头。
  说起那个大胸脯的小护士,她们笑得格外大声。那无比生动的眉目侧畔,便似刹那间凝练出了一丝妖气。
  凭借一个成熟男人的经验,那眼神当然算不上撩拨,而且一闪即逝敛入欢颜,可对她来说也已经异常大胆了!
  最要命的是它竟然锋锐无比,毫不留情的击穿了时空,神鬼莫测的,把那一帧一帧交错纷乱的记忆串在一起。
  多么熟悉的轻嘲戏弄啊!从容不迫,又婉转多情。即使赤身裸体,香汗淋漓,也能不吝怜惜的抚过某个痴傻男人的额头——「我知道,你想肏她!」
  「是的!那分明……分明就是另一个伊岚啊!她难道……」
  「呵呵……也不奇怪吧!她本就是伊岚的影子,连如今的身份都继承自她敬爱的老师,不是么?」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用那样的眼神撩人的呢?」
  终于,伴着烈酒入喉,罗翰对着灵魂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残忍的笑了。
  他曾经把自己形容为一头棕熊,无论蜂蜜藏得多隐蔽,都能被准确无误的寻到。可是,见到她才发现并非所有的花蜜都是甜的。
  他这头没见过世面的棕熊即便心痒难耐,也一直躲在丛林中小心翼翼的窥探着,满足于嗅到花蕊里散播的阵阵丝凉。
  远远的观望被驯化成了习惯,花香也给酿成了相思的烈酒。喝着喝着就醉倒了,一醉便是十年。
  或许,只是因为太在意吧?
  这就是从未自诩为君子的「罗教父」、「罗大师」给自己编的故事。
  也是直到最近……不,严格的说就是今晚,他才蓦然醒悟:她从未,也没有道理按照剧本诠释自己的角色。十年守候的那份心甘情愿,本就只属于踽踽独行,沉吟至今的自己,更与她无关。
  回想起来,她应该早就不是那个坐在宿舍的白床单上,借着酒劲儿奉献自己,仍怕得瑟瑟发抖的女孩了。
  也有可能,那个发抖的女孩本来就不是她。毅然决然嫁给大自己二十八岁老恩师的那个才是。
  只可惜苍天弄人,偏偏自己对贞洁这东西从来无感,都嫁做人妇了仍在心里维护她,替她开脱……
  不不不,MD又来了!那其实是在替自己的执迷不悟辩解。
  更莫名其妙的是,当可依揭秘了所有真相,自己心里居然是欢喜的。
  ——是啊!原来如此。
  她当初的决定果然是在绝望中放弃了尚有可能的未来,认命了!
  生活毕竟有很多面,至少对于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来说,有一个知近的人照料生活远比琴瑟和谐来得重要。
  既得报师恩,又找到了归宿。老师欣然的收容,于她,已经是最理想的安排。
  然而,个人对婚姻的理解或有不同。至少,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罗翰就越来越不接受它是人生的必需品了。
  那些围城中的女人辗转来到他的床上,说出的话,做过的事,恐怕能让家里的男人精神崩溃,怀疑人生。
  人间不值得,不是不值得活着,而是应该认真审视,谨慎抉择。那些人人都相信的理所当然,是否真的存在价值,值得你去放弃原本想要的。
  得知程归雁终于解开心结浴火重生,虽并未亲身见证那个惊心动魄的过程,罗翰仍愿意用可喜可贺四个字诠释自己的心情。为此,还抓住时机跟许博做了初步的沟通。
  许氏夫妇的过往,可依只捎带着闪烁其词的说了个轮廓。不过,在自认为足够前卫豁达的罗教授这里,已经为良好沟通达成一致建立了足够的信心。
  跟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本来就算不得什么。追求快乐是性的本能,爱她就给她足够的自由,这在他而言,是早就想通了的事。
  令人快慰的是,几乎没说第二句话,就从许博的眼神里得到了积极的回应。
  那是一种直击人性的畅快交流,未曾沾染任何猥琐自私的算计,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
  直到今晚,他才发觉自己独家炮制的道理还是显得过于一厢情愿了些。
  她就坐在餐桌对面,伸手可及的距离。
  可是,无论那片刻的一颦一笑,还是十年的心路辗转,又有多少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呢?就连刚刚发生的重大转折,你罗师兄都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刚出门回来。
  即便没任何证据,仅凭直觉也足以判断,这两天的远门儿,她一定是跟他在一起。
  一个自己深爱着,守护了十年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从清心寡欲变得活色生香,也可以毫无所谓么?
  一缕薰衣草的香水味悄无声息的降临。
  酒瓶被拎起。白兰地倒进了另一只高脚杯。女人的美腿跟手指一样柔软,紧挨着盘坐下来。然后,就是吞咽酒浆后满足而悠长的一叹。
  「喝这么烈的酒,浇愁啊?」
  「一个人呆会儿,总不能干坐着吧……你怎么来了?」
  罗翰的目光没有离开窗户。他是头熊,在分辨声音之前,已经闻出了徐薇朵的气味儿。
  「这儿是我打工的地方,为什么不能来?再说了,这里里外外的,可都是我布置的……」听语气,下面的话女人没说完,鼻孔里发出一声轻笑,没了动静。
  「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想女人吧?」
  「难道是在设计手术方案么?」
  「更多时候,男人从女人身上看到的,是自己。」罗翰的叹息终究还是被压在了喉咙里,「出问题的,也只能是自己。」
  「哦,是反躬自省来的。」
  徐薇朵转动着酒杯,也不去看他:「她真的……值得你这样么?」
  这时的罗翰已经把心思收拢,看清了窗外的楼群灯火,自然更能猜到这个「她」指的是谁:「做项目当然要花钱了,你是我的助理,还需要问值不值么?」
  「切!就算钱不是为她花的,心思呢?」徐薇朵从来懒得跟熟人斗嘴皮子。
  罗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问案的?」按江湖规矩,在一个妖精跟前讨论另一个妖精是大忌。
  「我其实就是好奇,你们俩玩儿的这叫什么游戏,磨磨蹭蹭的,还得多久才能进入正题呀?」
  如果不是趁着天黑借着酒劲儿,徐薇朵肯定不会这么说话。罗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微光下,那一朵红唇鲜妍如故。
  女人,终归是美好的。又在这儿烦恼什么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那个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人是你自己啊!难道还经不起饭桌上的一个眼神和几句不经意的玩笑么?
  记得不久前,那个妖精也是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之后,夜魅精灵一样逃出了车门。
  「什么才叫正题,上床么?你们女人,什么时候喜欢过直奔主题啊?」
  这话回得利落轻巧,却不能说毫不亏心。至少从罗翰自己的体会出发,对「直奔主题」的喜爱就已经大打折扣了。
  而这一改变的源头,就来自对话中一直没提名字的女人——祁婧。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的诱惑是灾难级别的,对任何男人都是。而且,就像那对无从遮掩的美乳一样,她几乎不怎么懂得隐藏自己,以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但是,如果你觉得那是个胸大无脑的傻白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或许不是绝顶聪明,也并非程归雁那般倾城绝色,更算不上知书达理温婉多情,有时候甚至根本忍不住刁蛮刻薄的小任性。
  可她比罗翰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可爱,也更诱人。
  每次的红酒,她都说在哺乳期,只喝一半。从啜饮时的神情也能看出,她是很想多喝点儿的,而且酒量应该不差。
  剩下的半杯,都是留给罗翰的。聊得高兴了,她也会主动递过来。
  这些无心使媚却明显僭越的小动作并不起眼,换了别人要么诸多顾忌,要么不屑施为,可被她全无心机无比自然的做出来,简直令人心旷神怡,色授魂销。
  她是怎么做到让男人一边食指大动,一边却又谦恭守礼的?这对罗翰来说简直是个谜。之所以难以参透,只因身体和头脑竟然是矛盾的。
  每次在楼下咖啡厅碰头,裤裆里都从头硬到尾。距离「主题公园」最多也就隔着两道电梯门,他比谁都清楚,偏偏就没动过转移战场的念头。
  祁婧是个很会聊天的女人——嗯,说确切一点,应该是很会跟男人聊天吧!
  她口才很好,却并不是一直在说的那个。
  两人对坐小酌,反而罗翰这种拙嘴笨舌的容易滔滔不绝。
  她只需要眨一眨朦胧又讨喜的大眼睛,捧着大胸脯露出或几欲倾倒,或不要骗我的表情,有人脑袋里的画板就开始拼命开工了。
  那是一个可以瞬间激发男人无限想象的女人,像一本藏着艳尸和毒药,揭示堕落与奇情的侦探小说,每个细节里又都能找到作者刻意留下的性暗示。
  的确,「磨磨蹭蹭」了这么久,但比起搞定其他女人,在祁婧身上,罗翰丝毫感觉不到时间与精力的消耗,更不需要厚着脸皮掩饰一个字的言不由衷。
  他是在享受。
  即使在一时找不到话题的时候,也不会感到焦虑。就那样坐一晚上,数着她浓密的睫毛扇动的次数,也不觉得无聊。
  那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主题」一直都在。该发生的,也一定会发生。时候到了,她不会拒绝。
  这些,罗翰全都无须怀疑。
  况且,从另一个不易察觉到渠道获取的信息,也让探案的情节更加富有戏剧性。他是头熊,既能闻到香艳的气味儿,也能听见宿命预言的心跳声。
  其实,作为一头有修养的绅士熊,他也曾告诫自己不要像野猪似的拱翻一顿大餐。
  可不记得第几次举杯他蓦然发觉,女人走进他工作室的那天就已经开始上菜了。心心念念的那回事儿,其实是一道主菜。
  或者,不过是餐后带来惊喜和愉悦的精致甜品。
  「直奔主题还有什么趣儿啊!可惜你们男人永远不会懂,最多,也就是勉为其难的迁就迁就我们而已。」女人就是女人,徐薇朵这样客观冷静的女助理也喜欢自说自话。
  此刻的罗翰无意争辩这些。他向来以为,男人的快乐和女人的抱怨并非不能互相放过。和谐的前提,应该是先把自己照料好,而不是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或者只有幻想少女才会沉迷追逐的所谓机缘。
  只可惜,这世上有的人,有些事,道理懂得再多,也还是会无可奈何的若即若离,甚至最终错过。
  「再喝,你就要醉了。这酒很烈的。」罗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去拿酒瓶。
  「醉了正好,给你机会直奔主题啊!咯咯……」
  黑暗中,徐薇朵的笑声荡漾着,她其实极少这样故作邪魅的说笑,却于不经意间带出了那只熟悉的妖孽才有的放浪。
  不知怎么,身旁的那头熊瞬间失去了淡定,只觉得热血借着酒劲儿冲进了卵袋,那话儿立时就硬了。
  转过头去,女人的笑靥已然收敛,神情如月光下的轻纱。
  倾斜仰望的剪水秋瞳中倒映着另一段冷魅妖娆的风情,干净而锐利,丝滑而纯粹,只关风月不言情。
  一缕难以言说的失落像烟雾一样弥漫开来。罗翰下意识的躲开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在被酒液润湿的红唇上,听到了自己蹩脚的呼吸。
  直奔主题吗?是夜、窗前、月光、烈酒……一切都刚刚好!
  那两片涂满欲望的唇,他吻过,极品。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糟糕的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最最想要的根本不是没头没脑的吻下去,而是无比迫切的期待着,期待着听它们说点儿什么。
  「我……」
  酒太烈,嗓子很干。罗翰只说出了一个字,喉管里却像憋了一万句话,堵得气闷心慌,说不出的难受。
  沉吟良久,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无比尴尬的笑了笑。
  女人的脸像是被这份尴尬蹭到了,转向一边:「对了,趁你没喝醉,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果然有事,你说。」
  「现在参加项目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介不介意再收个徒弟?」
  ……
  「啊!真的吗?你真收罗薇当徒弟啦?诶呀!那太好了!」
  听了徐薇朵爆料,祁婧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兴奋得大呼小叫,把周遭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罗翰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扶了扶眼镜儿跟着宽厚一笑。没等说句客套话,祁婧郑重的举起了酒杯,大眼睛里闪动着比酒精还醉人的光亮,晃得人心坎儿直忽悠:「罗翰,你真好!我替罗薇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诶诶,又不是收你当关门女弟子,至于吗?」徐薇朵在一旁撇了撇嘴,似乎在抗议有人谢错了对象。
  祁婧心明眼亮,连忙捉住朵朵的手,「当然还有你,朵朵!谢谢你想着她。」
  徐薇朵的手被不一样的力度捏了捏,立时心领神会。在许太太别有深意的眼神里,总算没露出什么不自然。
  唉!共享过不止一个男人的好姐妹就是不一样。
  在许太太比奶水一样浓郁充沛的感情流露中,朵朵也感受到了一种颇为相似的情愫,只是还不太清楚具体为了什么。
  其实,为什么打心眼儿里惦念着罗薇那丫头,祁婧自己也不甚了了。
  是因为自己出轨时不曾冷眼旁观,还是破镜重圆后她不计前嫌的叫了一声婧姐姐,又或者是自己不经意发现了她腰后那个触目惊心的伤疤?
  似乎都有关系,却又无法构成顺理成章的因果。
  如果一定要形容,则类似一种发自本能的冲动:这个善良的女孩就是心头一块珍爱的宝贝,竭尽所能,也要让她远离坎坷和不公。她的纯良可爱,值得每个人的珍惜和善待。
  「唉!真是,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下她就不用隔三差五的值夜班了,还能学到顶尖的手艺傍身,将来的日子……」
  「朵朵这家伙果然不错,有情有义有良心,哈哈!绝不白白抢了人家男朋友。」
  「对了,许博还不知道呢!知道了准开心得不得了!这人也不知死哪去了?」
  正踮起屁股朝大厅里张望,寻不见自家男人的影子,却看到齐欢步履如风的出来,径直朝着路口方向走去。
  「看那小子的架势,一定是又有重量级的嘉宾到场了,今儿这场面还真够他忙活的。」祁婧小声的跟徐薇朵嘀咕。
  「我看不像一般的重量级……诶!又跑出来一个,这小姑娘谁呀?」
  一扭头,祁婧就看到了谷丽古黎,像投林的乳燕,追着齐欢的方向无比轻快的掠过,一脸的兴高采烈把小辫儿都带飞了。
  「那是可依的小情敌……」
  祁婧的调侃说到一半,已经感受到了氛围微妙的变化,不仅大门里两排侍者鱼贯而出,分列红毯两旁,二楼的好几扇窗户里都能看到有人在凭栏观望。连草坪上散坐的宾客也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望向同一个方向。
  「看这阵势,我猜到是谁来了。」身后的罗翰胸有成竹的说。
  「你这么说,我猜肯定是个美女。」徐薇朵一本正经的调侃。
  刚刚闲坐聊天的时候,秦老爷子已然挎着他仙女儿般的归雁娇妻抵达了。此刻应该在跟从未谋面的亲家公联络感情。
  那么眼下唯一没到位的重量级人物是谁,已经呼之欲出。即使没有谷丽古黎屁颠屁颠儿的赶去迎接,也不难猜测。
  然而,这位被可依玩儿命称赞的未来婆婆到底是何方神圣,对祁婧来说还是格外值得期待的。
  听罗翰的口气似乎对来人并不陌生。
  祁婧当然明白以他的身份地位,之前就认识这位PLA某部歌舞团的林团长也不奇怪。正想探探口风,一辆黑色的红旗已经驶入了视野,稳稳的停在了红毯尽头。
  齐欢早就站定迎候,连忙上前去开车门,却被副驾上下来的小伙子示意拦住了。
  那小伙子理了个小平头,皮肤微黑,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眉目之间的英气逼人。虽然个头跟齐欢相当,但挺胸拔背的昂扬身姿显得更加硬朗,气质竟陡然拔高了一截。
  祁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天跟岳寒一起来送钢琴的几个小孩儿,只不过这个看上去要沉着稳重得多。
  只见他从容不迫的躬身伸手,后座车门便开了。
  「哇——哦!」
  身后不止一个人发出情不自禁的惊叹,同步抒发了祁婧完全忘记出口的感慨,因为目光已经被牢牢锁住。
  这种呆若木鸡的状态好像应该叫叹为观止。
  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穿越时空的绝代佳人。
  虽然远远的看不十分真切,光从她直起身子微笑点头的动作和齐欢受宠若惊的神态,已经不需为盛世淑仪绝代风华做更多的注解。
  可为什么要说穿越时空呢?
  因为美人的穿着,是一身富丽潇洒,古韵翩翩的汉服。
  注意,不是戏台上那种宽袍广袖,花团锦簇的戏服,而是时下小姐姐们争相追捧的复古演绎版褙子襦裙。
  作为同样穿越古今的「婧主子」,在拍视频的时候并非没尝试过这种流行服饰。
  只因祁妖精生得宽肩盛乳,不管是交领还是对襟,穿起来都稍显壮硕伟岸,被秦爷笑作外国奶妈,故而试了一次就放弃了。
  不得不承认,此类衣装虽然盛行,但绝非谁穿都好看。必须身兼高挑匀称,纤细秀挺二者的精髓,才能既把又软又垂的衣裙撑持起来,又不显臃肿,还要做到形体优美,作态有方,才能穿出仙韵飘飘的效果。
  而这位神仙姐姐绝对把诸多要素拿捏得刚刚好。无论个头还是腰身,比例还是曲线,都像专门为内外几层的衣装生就。
  颀长的墨缎褙子上边服帖着纤巧的肩背,下缘飘逸的垂覆膝下,鸭青缎面儿的内襦抹胸松松的遮住一对酥白鸽乳,偏偏把怀疑人生的沟壑留一段在白玉珠串之下。再加上一头云髻高挽的乌黑秀发,披垂在肩背胸前,简直就像刚刚从琼楼夜宴中走下来一般。
  而一身妆容,最张扬惹眼的,要数她胸腰之下秀满落梅的深蓝色百褶罗裙了。
  那裙子用一条云纹刺绣的宽带系于腰下,长得直坠脚面,将将露出赭红色的小巧鞋尖儿。
  又轻又垂的面料极富质感,既丝滑飘逸有不失庄重。上面的梅花刺绣上稀下稠,红白相间,星星点点,随着裙子的摆动,平添了一层生机盎然,几度俊逸出尘。
  「回头我也要做一条这样的裙子……」
  正忍不住畅想,美人已经朝这边走来。而这时,真正要命的事才展现在众人眼前。
  ——她也太……太会走路了吧!
  红地毯上的每一步都好像踏着锦瑟红牙的无声伴奏,无比准确又翩若惊鸿的落在别人心中的喝彩上!即便手里牵着个小姑娘都丝毫不受影响。
  「看那腰摆的,那腿迈达,怎么就那么舒服呢?」祁婧目不转睛,更由衷的赞叹着。
  她绝对敢肯定,虽说这身隆重的衣裙重重叠叠严严实实,除了一颗美人头,最多露了胸口一巴掌的肉皮儿,可这一迈步,在场的所有男人……不,包括女人,老人甚至小孩儿,没有一个能忍住想象,那衣服下面究竟藏了怎样的一副酥胸翘臀,深腰长腿!
  什么叫顾盼生姿,什么叫天仙化人?什么叫珍惜生命,什么叫世界和平?
  至此,祁婧已经不用再猜了。她!绝对就是可依那个「老漂亮老漂亮」的未来婆婆——林黛亦。
  草坪上的人们已经开始往路边凑了。祁婧也不管罗翰和朵朵,一马当先占据了最前面的位置。
  距离越来越近,看清了眉眼,也越发能够理解可依姑娘了。
  作为一个北师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居然用那么老土的东北话来形容眼前这般盛世美颜——确实太难为她了。
  那的确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美。
  林黛亦同样长了一张江南水乡的巴掌小脸,但相比于李曼桢,给人的感觉要鲜活得多。或者说,那张水韵雕琢的端丽容颜更惹人亲近。
  当她挥手跟二楼窗户里的宾客打招呼,跟围过来的众人点头微笑时,那双秋液凌波的眼睛里流露的居然是少女般的俏皮和天真。
  可是在这份天真的目光里,绝没有刻意的造作,更不会惹人胡思乱想。
  来自她的诱惑是纯粹的,唯美的,源自亘古天然更似经历了千年修炼,但绝对没有一丝的迎合甚至挑逗。
  你因为那具完美的肉体,曼妙的舞姿陷入迷茫,那是你的事,可如果因为她看了你一眼而想入非非,那绝对是一种令人羞耻的堕落。
  然而,你不必因此而绝望,因为她的微笑就是你的救赎。那是不吝温柔的威严,更是高不可攀的宽容,让人在甘愿匍匐的同时渴望着亲近的机缘。
  更容易堕落的应该是男人吧?祁婧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这位完全看不出年龄的阿姨,虽然比李曼桢还大了一岁,而且是岳寒的亲妈,可等下若上去搭话,她也只愿意叫姐姐。
  叫「阿桢姐」是因为感情到位关系融洽,叫这位素未谋面的神仙一声「姐姐」,却似乎怀着某种说不出的喜悦,让她那么的跃跃欲试又心甘情愿!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当神仙姐姐就要走到自己身边了,心里又不期然的生出一丝惴惴,满腔的热忱一下子就怯了。
  那和颜悦色扫过众人的目光越是逼近,她的心就跟着跳得越快!
  是觉得素不相识贸然上前太唐突了?还是被那无法抗拒的气场所摄,自惭形秽?
  正慌乱踌躇,暗香浮动中,褙子襦裙已然飘到了身前,好像看见了老熟人似的眼前一亮,一口好看的牙齿晃得祁婧睁不开眼。
  「诶呦!这不是婧主子么?咯咯……今儿个可算见着你啦!给婧主子请安,婧主子吉祥!咯咯……」林黛亦的笑声有如琴弦拨动了湖水。
  「啊?您是……您怎么认识我的?」
  婧主子的双手不知怎么就被拉住了,脑子却在令人抓狂的短路,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这位姐姐的京片子也太地道了吧!会不会TMD搞错了?」
  所幸,下一秒钟她就看到了从门口出来的岳寒和可依,一下子茅塞顿开,红着脸蛋儿不无自嘲的笑了——成天介在视频里跟人家宝贝儿子打情骂俏,不认识就奇了怪了!
  岳寒看见自个儿老妈的第一眼也愣了一下,被祁婧抓个正着,不过他马上摇着头有些无奈的笑了。
  很明显,就凭这身炸街的行头,也是个不怎么着调的妖孽老妈,经常给儿子制造点儿出乎意料的小惊艳也是有的。而岳寒这个细节反应也让婧主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哦——姐……那个阿……阿姨……」
  不等林黛亦出言嗔怪,祁婧赶紧现场表演语无伦次,「您可别这么着!我们作晚辈的受不起啊!」
  「啧啧!这丫头!」
  林黛亦秀眉微蹙,如沐春风的脸上蓦然间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卓然神韵,「我已经老得让你连姐姐都叫不出口了么?还阿姨!」
  「还真不是阿姨,您看您这打月宫里下凡的范儿,我可巴不得叫您姐姐呢!」
  祁婧连忙赔笑。
  「嘴儿是够甜的,就是越夸越老咯!」林黛亦仍故意板着脸,惹来周围一阵哄笑。
  祁婧趁着气氛热烈,一边瞟着她身后一边贫嘴:「我是怕——今儿叫您一声姐姐,赶明儿啊!他们俩不肯叫我阿姨,还得追着打我。您要是给我做主,我就不怕啦!」
  顺着祁婧的眼神,林黛亦回过头却未完全转身,歪着脑袋略做端详,不无谐谑的幽幽一叹:「用不了多久,我跟他就不是一家人咯!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啊?
  你呀,尽管叫你的!」
  本应濡染着凄凉意味的一句话,当着未来儿媳妇的面儿,被她说得诙谐任性又不失长辈的风范,把祁婧佩服得肝脑涂地。
  不过,即便话说得多不着边儿,在人家小两口的订婚礼上,许太太还是拿捏得住分寸的。那一声「姐姐」终究叫不出口,只能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就在这时,身后又有人口齿清晰的叫了声「林阿姨」。
  这次,林黛亦并未提出异议,笑吟吟的目光明显降低了温度,却看不出一丝讶异。据祁婧的观察,她们必定早就发现了对方。
  「是小阿朵啊!你也来啦?」
  「嗯!我们都是可依的亲友团。」
  徐薇朵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不自觉的往祁婧身边靠了靠,怎么听都像在给自己的出现找理由。
  婧主子毕竟玩儿过穿越,量子级别的直觉敏锐的洞察到了一丝微妙的磁场波动。
  徐薇朵努力做出的微笑远没有「林姐姐」那般从容洒脱。而林黛亦对长者气度拿捏得再自然,也无法掩饰那几分刻意的距离感。
  进一步综合刚刚朵朵跟罗翰的调侃判断,她们虽然是旧相识,但之前应该并不知道岳寒的妈妈就是她嘴里的「林阿姨」。
  「是吗?你们年轻人可真会凑对儿。」
  林黛亦的目光重新回到婧主子身上,微不可查的了然之色一闪而逝。话中所指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对儿,又好像哪一对儿都有待组织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那我们先进去吧!别误了岳老板的吉时。」说着话,林黛亦给一直陪同的齐欢递了个眼色,登上台阶。
  祁婧一边跟随一边留意朵朵的神色。只见她凝神屏息目不斜视,任何的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把个婧主子逼得越发满腹狐疑起来。
  刚一进门,激越的迎宾曲就奏响了。
  岳老板仿佛第一个看见,丢下正在说话的一群人,快步迎到门口,一脸的和蔼可亲喜气洋洋。礼貌而克制的掌声仿佛跟他约好了,恰到好处的响起。
  热烈的欢迎氛围中,许太太却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金丝镶嵌的水晶吊灯下,艳丽的波斯地毯,雄伟的雕花壁炉,金线刺绣的落地窗帘,以及各种洛可可风格的繁复装饰,所有的一切都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然而,金灿灿的管弦乐队和穿着各式西式礼服的满座高朋,堆着笑脸迎接的却是一位穿着东方传统服饰的绝色丽人。
  几乎每个人的目光转过来的瞬间都被烫了一下,一种木秀于林格格不入的别样意味就像根楔子,毫无防备的钉进了一张张虚伪的笑脸。
  西式的浮华乌泱泱的挤满大厅的每个角落,偏偏唯一不同的那个,是一只拖着华丽翎尾的孔雀,即便未曾开屏,也把一窝芦花鸡压得黯然失色。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
  祁婧忍不住暗暗嘀咕,从人群中夹杂着惊叹的窃窃私语和岳老板迎上来时被灼伤的瞳孔就足以判断,她成功了。
  她就是要给这些聚在样别墅里附庸风雅的暴发户们上一课,让他们领教一次真正的高贵,告诉他们,审美并非耀眼夺目的堆砌,而是直击灵魂的和谐。
  然而,她这一出究竟是对事还是对人呢?着实值得有心人细细玩味。
  「岳老板,生意还好啊?」
  一边往里走,林黛亦一边笑意盈盈的跟自己的前夫攀谈,诚恳热络的语气连跟在后边的祁婧都觉得受宠若惊。
  岳景天脸上像开了朵菊花,嘿然一笑:「嗨!在你面前,我哪敢聊什么生意啊!都是小买卖儿,朋友们赏脸……呵呵,当然了,今天最赏脸的就是你啦!哈哈……」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林黛亦依旧谈笑风生,气定神闲的明眸皓齿比红酒荡漾的水晶杯还晃眼:「不怕跟你交个底,赏脸还是打脸,我这心里还真没谱儿!」
  说着话,一行人已经来到大厅的主位。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秦老爷子正携着美貌娇妻等在那里。
  祁婧虽然很好奇岳老板会不会继续刷新自己的人设,眼看着典礼即将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走向大厅的左侧。许博跟莫黎两口子都在那边。
  忽然,胳膊被人快速的蹭了一下,一个纤细柔软的身体从身旁掠过,扭头一看,是谷丽古黎。
  那丫头边跑边回头,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啊,亲阿姨!」
  祁婧正要发飙,却看到小姑娘跑去的方向站着个一身小香风的精致少妇,不无嗔怪又无比慈爱的看了谷丽古黎一眼,笑眯眯的望过来。
  「芳姐!你也来啦!」祁婧赶忙搂住舌头,挥手打了个招呼。
  回到自家男人身边,许太太还在暗自嘀咕。可依这丫头还挺有心的,连老领导都没忘了通知……
  如果小毛没回去培训,估计这外甥和小姨能碰上……那天晚上好像忘了告诉他了,一直冷战的老姐妹俩已经和好了……
  而且今天晚上,必定还有一场催人泪下的久别重逢……
  想到这,举目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儿,并没有看到阿桢姐的身影。
  她一个人在楼上照顾淘淘么?哦,好像罗薇那丫头也没下来。咦!Brain呢?
  这小子不会找上去了吧!
  就在这时,指尖被人碰了一下,一颗硬硬的小东西塞进了手心儿。
  祁婧心头猛的一跳,鼻子底下瞟过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儿。略一回头,就看到了阔别数日的,被加缪掺了春药的微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4:28

第104章:情趣套装
  一个女人,允许男人进入她的身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看似没必要问,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
  躺上陈京玉按摩床的那个上午,阳光里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明亮的走廊空旷得一尘不染,连灭过菌的空气都一本正经的帮忙掩盖着偷来的腥臊。
  床面上,咖啡色的皮革包裹着海绵垫子,软是够软的,就是一点儿都不吸水儿。连裤袜的蝴蝶裆布湿透了,直接在上边拉出明显的湿痕,一挪屁股就感觉得到。
  其实当时,那孙子鸡巴虽硬,并没有十足的胆量,是听了女人一句足够下贱的暗讽才兽性迸发,没羞没臊的往上拱的。
  据说比老太太腰疼还要难听的奇葩呻吟,祁婧根本没留意。
  足足大过许博三个码的家伙一插进去,她就完全被排山倒海的激爽吞没了,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叫得骚浪不似人声,羞惭欲死的同时,又根本停不下一浪比一浪更欢畅的喉咙。
  时至今日,在许太太心里仍可以肯定的是,那天之所以趁人少的时段过去找他,就是准备好了挨肏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当时的记忆和逻辑一团燥热混沌,根本理不清头绪。然而,被肏瘫在按摩床上之后,有一个答案已经明确得不能再明确了。
  那就是,腿心里腥甜娇艳的唇瓣连着通幽曲径,一想男人就流水水的那个骚洞洞,不仅仅是刻着爱情领地的私密花园,还是一眼通往极乐世界的肉欲温泉!
  在为神圣爱情做过无数白日梦的二十多年青春时光里,这副美丽的身子一直都是寂寞而纯洁的。
  即便对于一个思春少妇来说,爱的忠贞也是不容侵犯的。她曾满怀热诚的寄望婚后生活的幸福甜蜜,甘愿用专属的仪式将洁白的身体献祭给爱的承诺。
  是什么让祭坛上的天平陡然倾斜,甚至瞬间倾覆,那时的她不明所以。
  偏偏那勾当像下了春药的醴酪甘泉,酣畅快美到欲罢不能。
  是以,当祭品被另一根鸡巴享用之后,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小娼妇被彻底肏懵了。被撇在一边的信誓旦旦跟忠贞不渝全都没了主意,红着脸心慌意乱的盲目跟从,以至于编排出一套心跳的感觉便是爱了的呈堂证供。
  「爱上陈京玉」这几个近乎无耻的字眼,在现在的许太太看来,就像小时候跟爸爸闹别扭留张字条离家出走一样可笑。
  然而,那根带来销魂般快感的大鸡巴作为老公之外第二个进入自己的家伙,的确帮忙探知了这具绝美肉体里深埋的宝藏。
  那种探索新知的感觉,绝对是践行「从一而终」的女人们穷尽一生都无法理解的。
  可笑的是,盗墓贼终究是贼,心虚的逃掉了。
  祁婧在愤懑之余唯有感恩,感谢不娶之恩,感谢上苍眷顾。真正敢于开启宝藏的男人,终究是那个命中注定的家伙。
  是他拨开了重重迷障,用坚实而宽广的胸怀诠释了爱的真谛。爱不是求索,而是给予,爱不需要证明,更不需要誓言和贞洁花里胡哨的包装。
  至此,祁婧才不再迷惑。
  为自己的荒唐和天真懊恼不已的同时,也重新校正了那个问题的答案——欢迎老公以外的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其实无关任何清规戒律,只要彼此喜欢,便可纵情欢喜!
  只是道理好懂,真要让一只惊弓之鸟把情爱跟肉欲分离,还是太难做到了。
  过后回想,许博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按摩项目,未必就没怀着解铃还需系铃人的筹谋——你不是在按摩床上沦陷的吗?我就让你享受享受什么才是顶级手法,比那个乡下来的赤脚医生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并且,这次你可以明目张胆的勾搭野男人,干什么都行!
  祁婧懂得男人的用心,也明白大猩猩是个君子,可就是没办法把自己再次安放到另一张按摩床上。
  毕竟不再是懵懂少女,心智并不比任何人差的许太太明白,其中关窍并非杯弓蛇影,抑或女人天生的矜持。
  为了鱼水之欢的单纯目的,大家自然是心照的。出问题的,偏偏在一个「情」
  字上。
  是的,没感情没想法没追求没共鸣,只被生理冲动驱使,不就成了畜生么?
  恐怕比武梅嘴里的贱货还不如。
  那么,问题来了:「情」为何物?
  男女之间,难道只有「直教人生死相许」的命中唯一才能称之为「情」么?
  跟小毛坐一间办公室一年多,每天婧姐长婧姐短的叫着,大事小情的相互关照着,出来进去一眼又一眼的偷看着……
  遇到了烦心事,喝了闷酒没人说话,找婧姐诉说心事,这不是处到火候的情分么?
  路遇流氓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遭到报复受伤住院,一个谈笑间潇洒担当,另一个揪心后送上礼物,这难道不是世间最真挚的人情么?
  不伦怎样的时过境迁,那个三人同床,大肆行淫的晚上都是令人难忘的,也是幸运而欢喜的。
  虽然那样的机缘凑巧,羞愤难当,虽然是在某人的推波助澜下才被逼就范,可在小毛的鸡巴捅进来那一刹那,骚浪不堪的淫水是怎样渴望的包裹了他,整个身子是在怎样的颤抖中发出欢快的吟唱,只有许太太自己知道。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逮住机会一干就是半宿的臭弟弟!
  那种在自己男人眼皮底下,毫无愧疚轻松上阵,放浪形骸的甩开骚逼追逐高潮的畅快是震撼灵魂的,可怕的,吓得她好几天不敢照镜子,不敢让思绪跟那个讨人喜欢的野生小老公有任何一丝联想。
  然而一旦开了口子,想堵是堵不住的。
  在接下来更加担惊受怕又欲罢不能的车震激情和影院约炮中,许太太翻花叠浪的高潮并没有白白耗费体力。
  她明白了很多事。
  也许很多人会以为,只要是个身心正常的女人,被男人按在身下干得嗷嗷叫,喷得遍地狼籍都根本算不得本事。
  放得下身段儿,玩儿得够开自然浪。
  可是,经历过婚内寂寞,婚外刺激,重新回归后被奇葩老公彻底放纵的许太太绝对不会这样认为。
  单拿把亲老公留在客房,开辟客厅战场的那个后半夜来说,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不是都在做活塞运动。
  他们说话,他们亲吻,他们傻笑,他们打情骂俏,他们勾心斗角,他们分享秘密,他们突破禁忌!
  然后……才是情不自禁举火燎天的来一波更爽的。
  让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意味着可以爽没错,可如果要爽得开心又尽兴,远远不止「许可」和「进入」两个动作而已。
  冰雪聪明的许太太在迎接生命中第三个男人进入之后,已经心有灵犀身体力行的懂得:两性之爱,无论目的多么单一,身心也密不可分。
  在小毛的硬板床上,她要彻彻底底做一个女人不假。
  可更重要的,她还要做办公室里的前辈姐姐,许大哥的媳妇儿,一个背着家里男人偷汉子的极品骚货!
  有了这些身份的加持,她只要稍加撩拨,偷偷增添挑逗的维度,哪怕一个主动勾引的眼神儿,都足以让对方血灌瞳仁秒变天神,获得的回报简直敲骨吸髓!
  原来,这就是女人的力量!做女人居然可以这样!
  到了这层火候,许太太才是真的害怕了。要知道,在不久之前,跟亲老公的私密互动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是压抑已久的爆发?是重伤初愈的蜕变?抑或上天生就一副人尽可夫的淫荡胚子?不管怎样,这样的脱胎换骨也太天翻地覆了。
  难道野男人就那么……那么容易让人开窍么?
  她害怕。
  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做出什么不知深浅的事;怕自己深爱的男人又受伤害;怕刚从一个大坑里爬出来又掉进另一个更深的坑,变成一个被欲望蛊惑的傀儡,被肉体禁锢的傻瓜……
  可是,现如今的许太太跟以前偷人时最大的不一样,是她有了一座坚强的靠山。有了他,她就时刻满怀信心和勇气!
  是的,凡事皆有代价,不是谁都可以堕落。
  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坏女人」,需要的是无比强大的内心。因为欢迎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身体,除了你足够喜欢他,还意味着——要有本事不被他点燃的焰火焚毁!
  入夜的五月仍有些凉,祁婧站在廊下的人群里,依偎在「靠山」怀中,仰头望着燃遍穹庐的焰火,心头一阵接着一阵的烘热。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她一定会像那炸裂的彩焰,经历了瞬间灿烂之后,于滚滚红尘中坠落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她爱他。刻骨铭心的爱!欢天喜地的爱!撕心裂肺的爱!胡搅蛮缠的爱!
  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她左侧胸衣和乳肉之间,正夹着一颗硬邦邦的奸夫塞给她的珠子呢?
  自己身上没有口袋,暂且又不方便委托男人保管,只好顺手塞进贴身的内衣里。
  自从那颗还带着体温的串珠触碰手心,祁婧就再没可能专心欣赏热烈盛大的订婚礼了。黑风和石榴大汗淋漓的交媾画面闪现眼前,岳老板和吴老板下流的笑声隐隐回响,没一会儿,没出息的丁字裤就湿了。
  齐欢的开场白简洁精炼,双方长辈的致辞迎来阵阵掌声,共举的香槟酒香四溢,分切的蛋糕酥甜软糯,直到在礼炮声中被人群裹挟着涌出门口去看烟花,她还在记忆中搜索。
  那串「潘多拉」自己究竟放没放进今天的手包里?而那个该死的包包,骑马回来补过一次妆之后就没用过,应该还在楼上房间。
  当初说好的,只有戴着手链的时候才给他……自己可不能先坏了规矩!而且,那上面应该也穿不了几颗了……
  重新回到大厅,三层楼的蛋糕残骸已经不见了。中心区域早已被清理出宽敞的空间,优美激昂的乐曲适时奏响。
  「下面,我们的庆祝舞会正式开始!来吧!今晚最幸运那小子,别害臊啦!
  去请你美丽的未婚妻——跳起今晚的——第一支舞吧!」
  齐欢的男高音太有煽动力了,生生把秦爷粉嘟嘟的脸蛋儿给煽通红!
  即便是穿越后依旧祸水惹火的「婧主子」也不得不承认,可依是个能美到细节里去的好姑娘。
  不说别的,光一副朱玉相依的伶牙俐齿,就生得颗颗饱满,粒粒晶莹,即便在骂人的当口,也是可怜堪惹,明媚动人的。
  今儿个是她大喜的日子,经过专业团队的好一顿捯饬,一出场就不费吹灰之力的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一袭收身款的鹅黄色婚纱,背后斜飘着几乎曳地的半肩披风,款式可谓别具一格。
  而这个颜色,让她本就雪玉温润的肌肤更显清嫩本色,在富丽堂皇的灯火辉映下,尤其娇艳欲滴,光彩照人。
  再往精致细部看去,大胆的深V领配了一条绕颈数匝的珍珠项链,那层层叠叠的珠光含而不露,无形中为俏丽女孩镀上了一层温婉风致,别有一番味道。
  整个装扮清新醒目,端丽妖娆,既没有落入珠光宝气的纯白俗套,又不失端丽典雅的盛装气质。不得不说,这专业团队的分寸,拿捏得就是到位。打造出这样一位准新娘加美娇娘,真是没法不教人见人爱了!
  马上嫁人的姑娘了,当然得知道害羞,脸上的红晕更添娇艳。
  但咱们的秦爷是何许人也?当着达官显贵们的面儿那是一点儿不打怵,一听见齐欢在那儿叫号儿,立马大大方方的面向岳寒行了个俏皮的蹲安礼,含笑抬起了一只胳膊。
  一对璧人相携下场,跟随音乐的旋律进退旋转,无比丝滑的霸占大厅中央,掀起海浪般的掌声。
  「这也……这也太TM甜了吧!腻歪死了!」
  祁婧看着他们,生理级别的妒火肺腑中烧,撅着嘴儿忙不迭的朝身边的男人架起了胳膊。
  华尔兹!
  第一支曲子,当然要欢快,必须得是华尔兹!
  上大三那年,祁婧拿过全校的亚军。之所以最终败给经管院的瘦竹竿儿,有个特别奇葩的原因。
  跟她搭档的师兄临毕业时专门找上门来坦白加表白,说那天根本不是坏肚子导致的动作变形,是她的裙子太薄……太露……太性感……
  哎呀好吧,就是胸太大了!
  胀鼓鼓颤悠悠的,大半个都露在外面,实在硬得不行又怕被她发现才下意识的撅着屁股输了比赛。
  说实话,那位师兄高大俊美,舞跳得是真不错,可就是有点娘里娘气的。否则也不至于被他搂着练了两个月,祁师妹也没动过一丝凡心。
  还真没想到他也会硬……
  祁婧是喜欢硬朗的男人,可远不止那里够硬。要像许博这样,硬朗中带着一点顽劣,坚韧不拔又偶尔犯傻……第一次遇到,她就认定那是心目中最理想的人生伴侣。
  当然,许博不仅仅是相貌和性格硬朗,硬度更高的还有比木头棍子还别扭的胳膊腿儿。虽然华尔兹只有三个基本动作,逼着他操练的时候,几乎耗光了许太太从小积攒的耐心。
  那还是他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什么都肯迁就对方。她完全不知道硬朗的男人世界里还有兄弟和酒局,事业功名和野花芳草。
  后来,许博事业顺遂,接触高级社交场合逐渐多起来,几经锤炼打磨之下也能跳得似模似样了。反而是坐办公室的许太太四体不勤,荒疏了一身艺业。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她不再迷恋硬朗,格外的渴望着男人的温柔……会跳舞的男人,怎能缺了温柔?
  许博的架形是为爱妻的标准量身打造的,宠溺的微笑也刚柔并济,一下就把祁婧拉进了怀里。
  他们是跟另外一对穿白色礼服的中年伴侣一起下场的。紧接着又不断有人加入进来。大厅里立马裙裾飘飘,舞姿曼妙,欢乐的氛围迅速逼近了巅峰。
  没想到,这并非大众款的舞步,在场的人会跳的不在少数,而且早就憋不住了似的争相踊跃。
  真是凭实力崇洋啊!毫不含糊。差一点儿就让婧主子错过了先发优势。
  不过要说跳舞,再怎么争先,只要是今晚长了眼睛耳朵的,任谁也无法轻易转移焦点。这一点,从男士们或明或暗的注目礼就能一目了然。
  越过许博的肩膀,祁婧把目光投向今晚真正的女神。一身古韵仙风,习舞科班出身的她,又会怎样演绎这来自西方世界的国标舞呢?
  场边,两对亲家睦邻友好的站在一起,目光自然都在那对金童玉女身上。唯有林黛亦笑靥淡淡的望着场中,似乎什么都尽收眼底,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单凭她气定神闲的站姿,祁婧已然领略到了什么才是专业级别的亭亭玉立。
  放眼全场,劝退九成的跃跃欲试并不奇怪。
  「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有真本事的么?」
  念头还没落地,许太太突然洞若观火——并非群狼环饲,莫敢出头,而是主宾有序,不可僭越。
  就在此刻,岳老板放下酒杯,搓了搓双手,陪着老练的笑脸跟前妻说了句什么。微胖的身体晃得像个营养过剩的大一新生。
  林黛亦不动声色的听完,目不斜视的展颜一笑。
  岳景天连忙做出邀请的手势,没想到,接在手里的是一只酒杯。等他把杯子放回桌上,女神早已翩然转身,朝后面的秦老爷子抬起了一条玉臂,俏皮的歪了歪头。
  身材高大的秦老爹倒也可爱,先朝岳老板抱歉一笑,又回头看了一眼程归雁。
  秦夫人拍着手笑得有礼有节,许太太扶着男人的肩膀笑得没心没肺。
  岳寒这个老爸究竟为什么离开他们母子无从知晓,可从他主动承办典礼,对前妻点头哈腰上赶着巴结这股劲儿判断,大概率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究竟是什么过错,这么多年了,不仅岳寒三缄其口,林美人也仍旧冷若冰霜呢?
  不及细想,就见秦林二人已经下场。
  这一跳不要紧,祁婧仿佛觉得整个乐队的情绪都瞬间饱满丰沛起来,小提琴拉得像只叫春的喜马拉雅猫。
  林黛亦的那条落梅百褶裙在第一个旋转中就华丽变身成了精,招来了人群里爆发般的掌声和阵阵惊叹,甚至还有吹口哨助兴的。
  「穿这样一条裙子,她绝对也是故意的!」许太太不无钦慕的暗叹。
  如果不是反响过于强烈,她还意识不到在欢庆的大厅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大到夸张的裙摆。
  当然,真正勾人魂魄的,是裙子下面灵狐跳涧般魅惑的曼舞腰肢。
  随着舞步飞旋,那纤细白净的脚踝,笔直修长的小腿乍现倏隐。即使那双腿子的其余部分隐没裙下看不见更多,在裙裾飘飞的每一个刹那,都足以抽掉雄性生物的正常心跳!
  「她的腰,她的腿,她秀挺妖娆的脊背,她高高昂起的下巴……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端庄又性感,这么可亲又迷人的?」身为极品妖孽的婧主子也忍不住困惑了。
  而带给许太太更大意外的,则是女神的那位舞伴儿。
  谁说老科学家就只会钻实验室的?谁说老年人就只会跳广场舞的?且看那雄伟的身姿,稳健的步伐,虽然年过花甲,虽然大病初愈,我们的秦老爹没给女儿丢人!
  「唉!这牛人就是牛人,人家这辈子,啥好玩儿的都落不下。」
  这样的小幽怨恐怕也只有许先生秒懂,立马附和娇妻:「那是!估计当年也是炙手可热的风流才俊,不知道搂过多少漂亮小姑娘呢!」
  「你们男人行不行啊?就知道漂亮小姑娘!」许太太媚眼倏横撩过男人的鼻尖儿,忽然露出一丝了然神色,故意叹气:「也不知道是老爷子有福气,还是咱们的程姐姐有眼光!」
  这一小勺香醋点得刚刚好,许博心领神会的顺着爱妻的目光望去,正看见程归雁笑着摇头,拒绝了岳老板下台阶儿的邀请,回身找了个座位坐下。
  那恬淡优雅却不容置疑的拒绝是多么的似曾相识啊!她惯会出其不意的给人碰一颗软钉子,一点儿都不在乎人情世故。
  正为岳老板担心,一条亮眼的金红旗袍及时赶到,化解了主人的尴尬,许博也略微松了口气。凭独一无二的金发雪肤,他一眼就认出是唐卉的女朋友Aileen。
  「这个唐总理,可真会见缝插针。」
  许博小声吐槽着这位爱妻的资深闺蜜,余光却始终停留在秦夫人的气场范围内。她刚坐下片刻,陈志南就及时的凑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杯,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想在这儿肏我……」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也不小。如果听力敏锐,吃惊的恐怕不止许先生一个,还有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反观怀中的娇妻,霞光晕染的脸蛋儿上,一对烟波荡漾的眸子连看都不敢看他。
  非要在这会子说这事儿么?
  不知为什么,在看到陈志南的刹那,身体紧密贴合的触感突然就让身体热了起来,念出那几个字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根本控制不好音量。
  那股子中邪般的冲动,好像只有在男人怀里爆发才够刺激,想忍都忍不住!
  她牢牢盯着自己扶在男人肩头的兰花素手,生怕一旦跟男人对视,被他在脸上烫两个窟窿。可空荡荡的手腕再次让她惦念起了那串该死的手链……
  一时间,想被紧紧拥抱的渴望撩得她小腹收紧双腿欲并,舞步都不堪迟滞,上步转身时,几乎被男人抡得双脚离地。
  许博是没吭声,但身体上传递过来的力量已经让他根本无需发声。仅仅这一下,就足够开启那个早就骚浪不堪的泉眼了。
  是的,祁婧可以确信,就在她几乎腾空那一下,一股浪汁没夹住,生给甩了出来。
  按说,这已经不是夫妻俩第一次将计就计了,可心里没羞没臊的激越震撼居然有增无减,身体上的反应更加着棒的闹腾。
  谁能想到,事前请示居然比偷着来还TM心惊肉跳呢?
  祁婧控制着呼吸,尽量跟上旋律,感觉周遭人群的目光都从林美人身上转移过来,形成了一个千夫所指祸乱人间的磁场,足以把人肉烤熟。
  音乐声已经模糊起来,男人嘴角上的笑是她的视线唯一敢落脚的地方,可稍微一留意,就咂摸出了加缪的烟草味儿。
  正心慌意乱的自惭形秽,许博说话了:「亲爱的,这天还没全黑就迫不及待啦?」
  「到底还是被他感觉到了!」懊恼的念头一闪,许太太更用力的搬住男人肩头,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满坑满谷的人,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跟自己男人跳舞还脸红。可那一声呢喃简直就是欲求不满的呻吟,太TM骚气了吧!偏偏这当口,只有他的怀里可以躲藏。
  「你看……你的观音菩萨多好玩儿!香火……还挺旺。」其实,她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看,就是为了打岔。
  「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拆开,给你们创造机会啊?打掩护我最在行了。」许先生语速平缓,步幅却显著拉大了,带得爱妻香喘咻咻。
  「哎呀讨厌你,不许说!变态!」许太太越发心跳加速,羞不可抑。
  「嘿嘿,约好地方了么?要不要先跳支舞,热热身?」许先生明显在往奸夫的方向移动,「实在不行,我过去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来个三……」
  「再说我跺你啦!」许太太快被逼疯了。
  许先生露出一口无良又无赖的大白牙,双臂传来排山倒海之力,几乎把人面桃花的丽丽姐带飞。
  一曲终了,祁婧出了一身大汗。正要找个地方稍作歇息,可依拉着岳寒走了过来。
  「婧姐婧姐夫,你俩跳得可真好!」
  嘴里说着「你俩」,大眼睛却只朝许博放光,明显是刚刚训练有素的舞姿让她对建筑行业的直男们刮目相看了。
  「好啥呀?跟你婆婆一比,我们——可就差远咯!咯咯……」
  祁婧不失时机的调侃惹来秦爷锋利的手指头,差点儿就戳到了奶子上。那红菱似的小嘴儿抿了又抿,终于还是以德报怨的笑了:「今儿爷高兴,当着你家男人暂不计较,回头咱们另算!」
  「回头?就你这嚣张跋扈的劲儿,回头过了门儿,还不得天天挨笤帚疙瘩呀!」
  许太太夸张的搂住许博的胳膊有恃无恐的瞟了一眼岳寒,变本加厉:「到时候,也不知你家男人肯不肯护着你!」
  这话看似挑事儿,其实是递上了个软台阶儿,本以为可依会借机跟她比着赛的秀恩爱,没想到那丫头俏脸一板,贴上来勾住了婧姐臂弯,反而赏了岳寒一个白眼,撒着娇说:「婧姐,您都看出来啦?还是您这过来人心细呀!我一见他那个妈咪心就凉半截了。等过了门儿,说不定要跟婆婆争宠呢!到底他会向着谁,我这心里可真没谱儿。」
  许家两口子被她逗得大眼瞪小眼,一个忍俊不禁,「嘎嘎嘎」的笑了起来。
  祁婧瞥了一眼对面无可奈何的岳寒,心有戚戚的正想发表对林阿姨的观感,就听旁边有人说话:「我看出来了,你们这是三个人合伙儿欺负我们家岳寒一个呀!」
  「林阿姨!」
  夫妻俩刚异口同声的唱出问候,准儿媳可依姑娘早已甩了姐姐的胳膊,再次临阵倒戈,金蝴蝶似的落在了林黛亦的肩头,咬着嘴唇忍笑不语。
  林黛亦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舐犊之情毫不掩饰,哪里又舍得嗔怪?只见她转而望向许博,递出了一只修长素手:「你就是婧主子那位贤内助吧?」
  许博连忙捏着指尖握了握,笑着回答:「晚辈不才正是许博。提醒林阿姨一句哈!贤内助的内跟皇宫大内的内没准儿是一个内……」
  「讨厌!」
  没等男人说完,祁婧的拳头狠狠的砸他肩头。盖楼的老粗就是上不了台面,口没遮拦的乱说话!
  林黛亦听了荤话居然笑得更开了,不仅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美目一眯,做恍然一悟状:「哦——那你这个小伙子如果不是只管看门儿的带刀侍卫,就肯定是真命天子啦!」
  「还是林阿姨说话中听!」许太太一边夸赞一边用手指点着男人额头,「你不会说就把嘴闭好吧哈!」
  林阿姨的一句「真命天子」确实说到祁婧心坎儿上了。
  不过,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却也没忽略她脸上神色的细微变化,再看旁边的岳寒,心潮不由微起波澜。
  看他们母子那么亲密,再结合「林姐姐」对「婧主子」的熟悉,想来自己跟许博因为那件丑事的分分合合,多半早就进了林黛亦的耳朵。
  今天第一次见面,林阿姨作为女人必定带着自己的态度,不然也没必要带上一句「只管看门儿的带刀侍卫」了。
  这话外之音的立场分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可究竟是她源于自身处境的判断,还是掺杂了岳寒私下里的某种倾向呢?
  想到这,祁婧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留意岳寒对自己的过去是怎么看的,再看那个阳光男孩,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回头找个机会,一定好好透透他的话儿。
  恰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岳公子说话了:「妈,你先别急着走,我们还准备了个大大的……」
  「啊——闭嘴!」
  没等说完,可依就刁蛮的扑过去打断了他,想起未来婆婆在场,又吐了吐舌头,嗫喏着撒娇:「不是说好了……说好了让我说的么?」
  「好好好……让可依说!说吧,大大的什么?」林黛亦笑眯眯的帮腔儿。
  「林……阿姨……」
  只要长了个耳朵,就能听出可依的这声称呼有多么的不情愿,「今儿晚上,有一个您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等着见您。我俩不是得在这儿招呼着么……岳寒怕您不喜欢应酬,就想让他俩先带您上去。」
  「好啊!闹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四个在这儿算计我呢!先说说,什么人啊?
  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见的。」后面一句,是看着岳寒说的。
  「去见了就知道了,是个大大的惊喜!」岳寒居然跟老妈眨了下左眼。
  走廊尽头,双扇木门高得有些浮夸,上面的雕花烂漫如岁月的原初。
  祁婧走在林黛亦身后,距离门口还剩十来步的时候,就把许博拉住了。两个人放缓脚步,目送着那个风姿卓越的背影,不禁相视一笑。
  这不仅仅是一次姐妹重逢,更是命运回馈给阿桢姐的礼物。借由他们送出,无论悲喜都该怀着三分荣幸。
  厚重的木门被林黛亦推开了。
  「你是……」
  「黛亦!」
  「阿桢?是你……是阿桢!哎呀你是阿桢……阿桢啊!你怎么在这儿啊?」
  「黛亦姐姐!」这一声「姐姐」呼唤出口,李曼桢已然泪眼滂沱,泣不成声。
  祁婧挽着许博的胳膊走进房间,三十年未见的姐妹俩正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Brain和眼眶通红的小罗薇。
  不露声色的瞥了Brain一眼,许太太过去拿了手包,又抱起婴儿车里的淘淘,一个人走进了卧室。
  并非她不想见证姐妹情深,分享久别重逢的喜悦,也不是母爱发作,急着给淘淘喂奶,而是腿心里的小内裤早就湿透了,黏糊糊凉飕飕的捂着太难受。
  连着裤袜一块儿脱掉,感觉清爽许多,顺便又去上了个厕所。等一身轻快的出来才发现,行李箱忘了拿进来。
  听外面的动静,只有姐妹俩的零星私语隐约传来,想必衷肠正苦,别情难诉,不想出去打扰,便将连衣裙脱掉一半,抱起淘淘先喂奶。
  淘淘的小嘴儿有力的叼住乳头的瞬间,一股异样的酥麻刹那传遍了前胸后背。
  祁婧这才发现自己汗未全落,身子还在发热。舞池里跟自个儿男人发了半天的春骚,可不仅仅把那里弄湿那么简单。
  整个身体都已经做好了偷汉子的准备!
  一想到野汉子,突然心念一闪,赶紧去裹胸的褶皱里摸索。那颗珠子还在,取出来一看,又是蓝色的,像一只小小的星光陀螺——很扁。
  「可真是花了心思了,变着法儿的想多串几颗么?」
  光这个念头,已经轻而易举的再次撩动了奶子后面的心跳,祁婧一只手在包里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串手链。
  怪只怪自己手腕太细了,即便每次都选这么扁的,不算这个,最多也只够再串两颗的。
  「诶呦呦!你这骚货,这是在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么?那个老色胚放着自个儿老婆不玩儿,专门玩儿别人老婆,有什么好的?」天花板上,一个魅惑而刻薄的声音嘲讽着。
  是啊!他有什么好的?自己根本不算了解他……就连那方面,也并未比别人强多少。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的温度呢?
  离开大厅前的一幕再次回到眼前。
  他们是旧相识,碰了面自然要聊聊的。她虽然一直在笑,却分明不怎么敢跟他对视。而他呢?怎么看都像个老练的猎人,在布置一张散着烟草味儿的温柔之网……
  是嫉妒么?
  不会。就是一想起他捕猎的情形就忍不住会润湿,会血热,会无可救药的不停联想……不光想他干自己时的痴迷,还会想他干别人时的癫狂。
  他说的那些有夫之妇,林老师当然是第一个,丽丽姐绝对不是第二个,那么程主任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个?对了,没准儿还有那个莫妖精。
  当然,干过所有人之后,他一定还会回来。一定会!要让他亲口告诉自己,谁才是最骚的那个,最浪的那个,最不要脸的那个!
  是谁呢?是我么?
  没错,你答对了!不过很可惜,珠子穿满了,没地方了……
  哈哈哈!没——地——方——咯!
  潘多拉在指尖儿上一颗一颗的捻过,许太太的眸光潋滟虚空,嘴角调皮的勾起,像极了要吃人的妖孽。
  门开了,许博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串骚链子。魔性的微笑倏然不见,许太太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
  「小主子用膳呢!」许先生把行李箱放在床上,有点儿没话找话:「你不是每次都要换衣服么?」
  祁婧见他目光比手链的反光还要闪烁,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心头忽然掠过一阵莫可名状的激昂荡漾,只想狠狠的扑上去把他按倒,连皮带骨的吃干抹净。
  只可惜怀里抱着奶娃子,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把手链递给那个傻瓜。
  「帮我串起来。」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出口,无需对视,她就能感觉到,许博眼睛里的火药桶被瞬间点燃了。
  在心照不宣的两人心里,简短的五个字,远比「我赶着上奸夫的床,麻烦你帮忙掫一下屁股」更加毒性十足。
  潘多拉绕上左腕,一只大手不失时机的摸上了裸露的大腿。
  盘腿而坐的许太太立时板起了蛮腰,大腿内侧好像挨了一把烧红的烙铁。细不可闻的呻吟伴着呼吸哼了出来。
  那只手缓缓深入着,无限怜惜的抚摸着娇嫩的肉皮儿,像一艘火船,又像一块浮冰,不受控制的朝着港口滑去。
  就在今晚,那个港口唯一的泊位里,将要停靠进另一艘大头渔船。
  「他要干嘛?不会是妒火中烧,想要先尝一口头汤吧?难道这回……咯咯咯……
  不肯再替别人刷锅了么?」那个魅惑又刻薄的声音再次从天花板上传来。
  就在许太太呼吸即将碎裂,张口欲唤「老公」的当口,许博的大手停了。他没入港,最多只碰到了几根毛毛。
  「这是要真空上阵啊!要不要我替你把风?」凑近的双唇把每个字都烧得滚烫。
  祁婧媚眼如丝的勾着男人,荡悠悠的一笑:「想是想……就怕你一个忍不住,再……咯咯……再闯进来!咯咯咯……」
  「那不正好么?上次咱们跟小毛……你喷得满床都是……」
  「你讨厌!淘淘听着呢!」许太太这个害羞挡箭牌找得也是没谁了。
  许博伸手捏了捏淘淘的脸蛋儿,并没打算放过淘淘妈:「上次你拉阿桢姐一起我可是领情的,我的好意就活该被拒绝么?」
  「谁……谁拒绝啦!」
  淘淘妈压低声音瞥了一眼房门,视线重新回到男人脸上,咬着嘴唇瞪他:「他好像……好像不喜欢那样儿。」
  许博没说话,只递过来心领神会却又不无疑惑的目光。
  孔雀包房里,陈志南说过,曾跟高校长一起干那个人间尤物林老师。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的口气不善,似乎有诸多不甘与无奈。
  难道,一个专门勾引有夫之妇的色狼也这么在乎能不能独占鳌头么?
  跟男人对视片刻,许太太心有灵犀的暧昧一笑娇羞无限。玩笑也好,当真也罢,终究是违了亲老公的心意,竟油然生出几分荒腔走板的抱歉来。
  环顾四周,装潢考究的卧室足够私密,除了怀中的奶娃子再无累赘。身上每一个淫欲难抑的毛孔都敏感的张开着,怎么就不能先安抚一回爱郎火热的激情呢?
  念头一起,许太太小嘴儿欲张,红唇轻颤,气息没等开声已经干涩难言,半边身子一软,就往男人怀中靠了过去。
  许先生的手掌从腿上移开,恰到好处的接住娇妻的下颚——暗示到这种程度,他如果还不明白就不配再当许先生!
  谁知许博却格外沉得住气,只在浴火娇红的唇瓣上浅尝辄止,便捧着如花美颜笑嘻嘻的端详起来。
  伸腰拉跨的许太太被看得心急火燎,脖子都抻长了,也没等来男人的上下其手,大快朵颐。眼看恼羞成怒,却见他眼珠一转:「我知道他喜欢什么。」说完,回身打开了行李箱。
  一阵翻找之后,两只包装精美的扁盒子递了过来。其中一只中间还是镂空的,露出一串荧光润白的珍珠。
  「这什么呀?」
  祁婧满心恼恨的板回坐姿,把淘淘调了个方向,故意不去接——哼!见过世面的婧主子可没那么好哄。
  许博仍不说话,三下五除二把包装拆了。里面的东西被他拎起来一展示,许太太登时面红耳赤,差点儿口吐芬芳。
  那只露着珍珠的盒子里装的,应该称作一条内裤吧!可那细得不能再细的几根蕾丝系带根本不是为了遮羞,分明是要把那串要命的珠串固定在那个地方!
  从另一只盒子里取出来的稍微靠谱却有限,是一双复古款的……好吧!是情色款的吊带黑丝。那丝袜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织就,叠作双层都薄得透亮,稍一抖动就泛起柔滑的丝光。
  这一下,傻子也明白男人的心思了,可有谁听说过绿帽老公亲自给红杏老婆准备情趣套装,就是为了讨奸夫喜欢呢?
  真TMD造孽啊!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祁婧吊着剧跳的心尖儿咽了口唾沫,嗓子眼儿火燎似的发干,却明知故问。
  许博拧着饿狼似的大鼻子,呲着两排白牙一脸坏笑:「咱可是良家淑女,真空上阵不太好吧?」
  祁婧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个煮熟的猪头,完全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笑得骚浪还是羞到扑街,狠狠瞪了男人半晌,终于忍不住朝那条奇葩内裤瞥了一眼。
  「那是真的珍珠么?还挺大颗的……可惜了,为什么会被人拿来做成这个?
  因为够滑……还是因为一粒一粒的……天呐!」
  心念一动,两条长腿就再也盘不住了,放落的同时,不自觉的并拢在了一起。
  光凭想象,就足以让那里泛起丝丝麻痒,惹动阵阵春潮。
  光看自己男人放光的眼神儿,就不难猜测陈大头见了这东西会有多上头了!
  为了掩饰腿心里不由自主的忸怩,许太太不得不再次瞪起了眼睛:「你是……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东西呀?」
  许博闻言一哂,继而叹了口气:「要说时间真挺久的了,少说得两年了吧!
  去澳洲出差带回来的,一直放箱子里没动过。」
  这句无关情色的陈述一下就把色欲熏心的许太太给说愣了。
  两年前,那是什么时候?的确,是很久以前了,应该什么都还没发生吧?
  那时的许博还是个项目经理,意气风发,干劲儿十足,没日没夜的跑业务,三天两头的出差。没有受伤住院,没有戴过绿帽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骚情话……
  下班后除了应酬就是跟兄弟小聚。
  家里呢?租住的房子不大,虽有岳母帮忙打理家务,大多数时候,都只留她一个人独自消磨。
  没有淘淘,没有阿桢姐,没有奥巴马,当然也没有那些撕心裂肺,恍如闹剧的记忆……
  「那你……买这些东西干嘛?给谁买的?」
  问出后面这句话,祁婧还是笑了。笑得面颊发僵,笑得眼眶发热,也笑得心怀激荡,感慨万千。
  是啊!那时候也没有许太太,没有婧主子,更不会有丽丽姐,只有一个思春又伤春的傻丫头,都叫她婧婧。
  听到爱妻又轻又软的提问,许博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渐渐恢复了嬉皮笑脸的:「那时候,我知道你不但不会穿,还肯定会骂得我狗血淋头,就没敢拿出来……」
  「切!就你知道的多……」许太太毫无畏惧的对上男人的视线,风骚写满俏脸,明媚而危险。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被一股荷尔蒙气味浓郁的感念舒怀充满,时空仿佛被烘热又淫荡的目光扭曲了,拉出一条条如胶似漆却剧毒无比的黏丝,甜蜜,骚情,还透着一丝惑乱。
  不知过了多久,「噗嗤」一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像世间最恩爱的夫妻最不着调的同案犯那样相视而笑。
  笑得你锤我打,郎情妾意,痴心妄想,没羞没臊。
  当一个女人为了欢迎你的进入不惜借助奇技淫巧装点门面,那又会意味着什么呢?嘎嘎嘎嘎嘎……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4:43

第105章:我被开除了
  许博到底没有喝那碗头汤,秋毫无犯的出去了,只留下一个深长火辣的眼神。
  祁婧比谁都清楚,他是故意的。
  穿起珍珠内裤,挂好丝袜的吊带,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份精心打扮,包藏祸心的礼物。既然是礼物,当然不能让拆开它的人发现,居然是个刚被用过的二手货……
  又过了一刻钟,祁婧才踩着高跟鞋走出房门。
  深V长裙,真丝裹胸,还是那个风姿窈窕的许太太。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那两条长腿迈得差了点儿聘聘婷婷的意思。
  许太太把淘淘放回婴儿车,发现客厅里又多了一对母女,芳姐和谷丽古黎,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母子俩自然早就跟林阿姨保持着亲密关系,不然谷丽古黎也不会被收做关门弟子了。一众姐妹并非今日重聚,只是把流落在外的阿桢姐重新拉回来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林黛亦对李曼桢的半生际遇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怎奈,心怀鬼胎的许太太根本没心思详细打听这里面的曲折离奇,尤其当芳姐的桃花眼望过来时,几度怀疑这个人精发现自己换了丝袜,屁股缝儿里的珠串不耐厮磨,更加逼得她脸红心跳,如坐针毡。
  瞅准一个空当,祁婧款款起身:「你们先聊着,可依电话叫我呢!」
  余光里瞥见自家男人抬起脸笑了。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只顾全礼貌的跟林阿姨点了点头,视线丝毫不敢与他触碰,装作急匆匆的往外走。
  「混账的坏家伙,就让他盯着穿情趣套装去偷人的老婆背影,活活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好了!」
  出了房间,许太太才把压抑在心头的诅咒从牙缝儿里剔出来,目的地是大厅的二楼。印象中,那里人相对少一些。隔着栏杆,可以俯视整个厅堂。
  「只要让他看到自己腕上戴着那串扎眼的手链儿,就够了。」提着这个念头穿门过廊。路途并不遥远,她却走得小心翼翼。
  虽然出门前仔细检查过,穿戴整齐毫无破绽,可每迈出一步,那硬邦邦滑溜溜的珠子都会带给她更加清晰的触感,越来越润湿的小幅滑动,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边自慰边裸奔。
  偏偏那个妖媚又刻薄的声音追了出来,就跟在身后:「去偷汉子就要像这样,穿得跟一匹带嚼子的母马似的,要不然……咯咯咯……怎么像个货真价实的荡妇呢?」
  「玉梅学妹」已经不知去向,他还在那儿傻坐着。堪堪扶住栏杆,即将完成变身的丽丽姐松了口气。
  灯光变暗了许多,舒缓的提琴曲拉扯着人群中的舞步,越发暧昧难言。
  突然,男人毫无征兆的抬起了头,丽丽姐竟跟着心尖儿一跳。难道真的心有灵犀,还是那个地方散发出来的骚味儿可以飘那么远,一下就被他闻到了?
  荒谬的念头并未干扰她干正经事儿,若无其事的举起左手,撩了撩鬓发,下一秒就一把推开栏杆朝楼梯口走去。
  信号当然是以光速传播的,精准而明确。
  潘多拉出现的一瞬,那人已然离开了座位,穿入了人群,步履如风如骚。
  来到最近的转角楼梯,祁婧忽然发现自己简直没用得无可救药了。刚才还在房间里头脑风暴,把男人耍得团团转,真要下场了,怎么就压抑不住心头的慌乱呢?
  那锃亮的鞋尖儿,熟悉的发顶在楼梯口刚一露头,丽丽姐就没了四至,几乎逃命似的顺着台阶盘旋而上。
  「一个女人,欢迎一个男人进入她的身体,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再次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
  陈志南是第四个进入她身体的男人。
  毋庸置疑,她是喜欢他的,可是若要问喜欢他什么?她实在说不上来。
  不仅仅是不知道他身上的东西值不值得喜欢,而且,连他是个怎样的人都不清不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很有男人的那股味道,像强力磁铁一样牢牢吸引着她。
  从一开始,就是她先勾引他的,孔雀包厢,古城墙,摩托车上还有花瓣儿堆里,肏过那么多次了,可是为什么,还这样心慌慌呢?
  一个奉旨出墙的女人,不是应该内心强大,有恃无恐,所向披靡么?是人太多,酒太香,还是人心兽欲太TMD骚浪贱,女人命中就该扮演待宰的羔羊?
  可惜此时此刻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可怜的丽丽姐楼梯刚爬了一半,就被交错的双腿间那往复循环的蹂躏给降服了。
  之前一直走在平地上,幅度不大刺激不强。这看不见尽头的台阶一迈,没上几级,足足九颗的珍珠糖葫芦绝对一颗干净的都不剩了。
  而最让她心焦的还不止这些。
  也不知是上了刑具脑子变迟钝了还是怎么,一路走来,她也没想好该去哪个背人的角落里成就好事。
  别墅这么多房间,随便找一间有床的就好。这样的主意她不是想不到,可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不止一个房间传出说话声。
  房间虽多,客人也是真不少。总不能一间一间挨着去敲门吧?
  找服务生的念头也被她迅速否定了,最先安排好房间的就是你许太太,还是厅室齐全的大套间,这会子又找房间,不让人家起疑心么?
  迈着艰难的步履,祁婧上到三楼。虽然一下安静下来,可仍有几个人站在走廊上聊天,尽头的阴影里似乎还有一对情侣在拥吻。
  男人的脚步在楼梯入口处迟滞不前。他在观察她的动向。
  祁婧不及思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上。迈了几级台阶她才轰然醒悟,上边根本没地方。
  整栋别墅一共四层。早上刚到的时候她上来转了一圈儿。天台上有个特别大的游泳池,天气原因暂时派不上用场,但是泳池下沉的部分占据了四楼空间的大半。
  其余的地方,除了一个半开放式的健身房之外,只剩一座毫无装饰的紧闭木门,就差挂块闲人免进的牌子了。
  难道,直接去天台?这时节的夜间气温,那里应该不会有人。
  印象中,整个天台被一个欧式穹顶分成三个区域,东面是泳池,北面搭了个规模不小的玻璃花房,而西边则是一片空场。如果天气够好,可以在那里乘凉,烧烤,或者办个小型聚会。
  对了,那儿还有一架特别漂亮的木秋千,早上才在上面拍过视频,整块地方都很干净。
  想到这儿,脑子快要停摆的丽丽姐加快了脚步。不敢回头,也知道身后的男人跟得越来越紧。
  终于上到楼顶,周遭变得格外安静。
  穹顶很高,简洁的布置更显空旷。通往天台的门开在向北一侧,好像一个沉默的守卫,等着为某人开启一座蓄谋已久的私密伊甸园。
  祁婧尽量放轻脚步,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依旧铿锵。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胸中的跳动渐渐不再急速,仿佛跟上脚步的频率,暗和着避世而荒淫的共鸣,一下比一下有力。
  门未上锁。
  祁婧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拧动那个黄澄澄的门把手,身后的烟草味就在这时迅速浓郁了起来。
  男人的臂膀缠上小腹,另一只手顺势入侵了胸乳禁地。腰下臀上,那个硬邦邦的家伙更是有恃无恐的抵了上来。
  夜很静,有风。
  木门开启的同时,无论是嗅觉,听觉还是触觉,好像都一下子被凉风吹乱了。
  能感受到的,唯有星空下微弱的光线和如水凉夜都无法驱散的燥热。
  尤其在男人手掌触摸过的肌肤下,那热力正野火般肆意蔓延。
  一起被风吹歪的,还有丽丽姐的脖子。在那宽厚雄伟的怀里,呼吸困难,血脉倒流,几乎不惜扭断,也要执拗的送上嘤嘤待哺的乳燕呢喃。
  不明白,一个野男人的怀抱和亲吻,为什么竟让她如此期待,又如此痴迷。
  光是倚着他,就连迈过门槛儿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来,淘淘刚刚吃过的奶子稍显松软,被巨大的指掌牢牢扣住之后,就着沉重的呼吸,吹气儿似的鼓胀起来,迎上那温柔而有力的揉捏,说不出的舒畅感觉把腰肢都拧歪了。
  从胸乳到肩颈,从腰腹到臀股,急迫却又缓慢的抚揉无处不在倾诉着男人的相思。
  说白了,那当然是一种源自兽性的喜爱,她比谁都知道。可是,充满野性的血液才更真诚,更勇猛,更奋不顾身不是么?
  正是那一根根哆嗦着粗鲁,没轻没重的手指,逼迫得她双目紧闭,咻咻气喘,手足无措,心花怒放。
  今天,他的吻依旧略显生硬却无比深沉,比起前几次,又似乎格外的有耐心。
  门槛之内,两个人贴心推背,就那样僵持了许久。
  说不清被那个吻牵引,还是有感于宽厚踏实的怀抱,祁婧忽然觉得男人的力量与温度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不容置疑,避无可避。
  也正是在这份骤然凸显的真实里,她仿佛第一次触碰到了心中那份新奇的渴望。好像忽然之间,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家伙了。
  是的,那应该是女人与生俱来好奇吧!
  他有一个轰动校园的传奇;他在小美人儿酒醉的床前退却;他好几年都没碰过自己老婆,却只肯勾搭结了婚的女人。还有,他也会骑摩托车……
  之前,这一切一直掩藏在色欲的迷雾之下,让她只看得到男神加缪,只闻得到迷人的烟草味儿,却忽略了一个真实的男人深邃而复杂的内心。
  难怪可依那么失望呢!这个男人实在过于一本正经了,好像在笔挺的西装里还穿了一整套铠甲。若不动心,你拿他毫无办法。
  其实,他终究不是一尊陶俑,心里也有守不住的欲望,解不开的纠结。
  而最有趣的是,这座别人历尽艰辛颜面扫地都攻不破的城池,被她一泡骚水就给冲毁了!
  面对着失去屏障的落魄王者,她就是想看他两眼放光难以自持的样子,于是,每次都忍不住跟他打赌。
  赌输了,他就正经不起来了,会变成一段被风吹乱的烟,或者一匹发情的马!
  再也不是人群中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先去看看有没有人。」相拥着迈过门槛,丽丽姐第一时间想要锁门,可这种门哪有在外面反锁的道理呢!只好像个经验老到的淫妇那样支使奸夫做战场侦察。
  「怕什么?除了你老公,谁也拦不住我要你!」
  陈志南像是捕到了山妖水魅,一刻也不敢松手,哪有心思观察地形?搂着美人凑近花房的玻璃门。
  夜风很凉,那里面肯定避风,确实是一片理想的寻欢乐土,给丽丽姐点赞。
  「怕他你还敢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个领导,咯咯……」祁婧挣脱男人的怀抱,推门走进了花房,「哇!这里面好暖和,好香!」
  天台上并非没有灯,只是没人开启。除了星月,唯一的光源是安装在楼角上照向地面的氛围灯散射的光雾。
  所以,花房里虽然光线幽暗,还是能分辨出摆满整个空间的葱茏馥郁。沿着一条扁石铺就的小路一望到头,还摆着一块玉枕形状的大石头。
  「也不知道那上面硬不硬,干不干净,简直就是专门为野鸳鸯准备的炮床啊!」
  生性放荡的丽丽姐脑子里瞬间摆满了各色体位。正要迈步向前,男人的气息已然再次笼罩。不知怎么,望而却步之感竟油然而生,一个转身,推住了男人胸口。
  「不行!不许你进来!」
  「为什么?」
  男人的错愕在看到美人咬住樱唇的刹那忍俊不禁,一把捉住她手腕,正好握在那串潘多拉上,「我可是送过礼物的……」
  「那也不行!您是领导,得自重!」
  这TM也太能演了吧!连江湖混老的丽丽姐都为自己的台词脸红,男人就更不屑一顾了。那纤弱柔嫩的小巴掌根本挡不住流氓硬闯,女人则被一步步逼退。
  「我算什么领导啊?在你面前,我只配给女神提鞋。」陈领导也没长个省油的嘴。
  「步步惊心」的丽丽姐实在没办法用上全力,因为忍住不笑一样很费力气。
  当然,更讨人喜欢的是男人竟如此默契的配合她做戏。
  假戏真做也好,真情流露也罢,他都在展现自己更加有趣的另一面。
  「这样的话,你跟你老婆说过么?」
  男人的进逼停了下来。根据经验,这句应该不是剧本上的台词。但是,他这次没有故意敷衍,略作思索之后,谨慎作答:「在她面前,我当然也不是领导,不过……你懂的。」陈志南的目光垂向美人的胸口。
  「如果——我偏不懂呢?」
  祁婧上前一步,仰起脸望着他,手指仍在衬衫纽扣上摩挲:「你跟她做的时候,会不会这样讨好她?」说着,另一只手摸到了裤链儿。
  那个正在消软的蒙古包立时被拯救了起来,「或者,她会主动讨好你?」
  「为什么要问这个?」
  男人的声音有些涩——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回避。
  祁婧俏皮又不屑的撇了撇嘴,眸光倏然一锐,扭头就走:「不说拉倒,有什么了不……啊!你干嘛呀?放开……放开我!」
  男人的臂膀箍得跟铁钳一样紧,而祁婧的挣扎也绝对不是为了演戏。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言不合就翻脸,但直觉告诉她,必须如此,绝无圆转的余地,一定要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
  「祁婧……小婧,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太喜欢你了!我跟她……跟她根本不幸福,可是……」
  男人夹杂粗喘的告白像个标准的负心汉,听起来既不负责任又不要脸,但是祁婧心里明白,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一个把热情射进自己身体时忍不住哭泣的男人,你一定得相信,他愿意说真话。
  而类似的真话,那天晚上分手之前他也曾说过。关于孤独寂寞冷,关于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关于心与心的距离,光阴在等待中消磨掉最后一丝热情……
  当然了,按照她的理解,他也说到了希望的白月光,尝试放下后放纵的激情,还有深深的感恩和殷殷的期盼。着意有所保留的,应该就是这个「可是……」
  见好就收的丽丽姐停下动作,累得气喘吁吁,热汗涔涔,嘴角上却挂着一丝骄傲的坏笑。
  「可是什么……」这种时候,是个女人都忍不住追问。
  那个妖媚而刻薄的声音不知何时跟进了花房:「可是——我不能对不起她,是么?可是——我有必须尽到的义务和责任,是么?可是——我要注意各方面的影响?可是——孩子还TMD那么小!咯咯咯……哦对了,还有那句『爱着,可是不再喜欢了』。别傻了妹子,说到底,他就是贪……」
  不屑一顾的浪笑犹在脑中回荡,小腹突然一紧,丽丽姐连忙去抓男人的手。
  可惜,终究晚了一步。
  随着一声夹着酥颤的娇吟唱响,男人粗重的指尖不偏不倚的按在了那串珍珠上。那样扎实的揉按,惊诧的探索,如果不是隔着衬裙,上面的淋漓汁液必定透出,沾他一手。
  「这是什么?」陈志南的男中音根本压不住惊喜。
  「诶呀别动……嗯哼——不要……嗯哼哼……不许你动!呀——」
  伴着一声尖叫,丽丽姐双脚离地腾空而起,被男人拖在双臂之间,径直朝那块大枕头悠荡过去。
  石头表面特别光滑,虽然很硬,却一点儿都不凉。这是祁婧的屁股直接跟它接触之后的所有感觉。
  双腿被架上男人的肩膀。宽大的裙摆则被撩到了胸腹之间。他在盯着那里看,两只手分别推住浑圆健美的大腿,看得很仔细,很用心,似乎也很动情。
  灼热的目光探照灯一样扫了上来,丽丽姐身子一缩,迅速把脸转向了一边,不敢再跟他对视。
  自从穿在身上,她就没再仔细看过。但自己的那里是怎样的饱满肥厚,鲜嫩多汁,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珠串压在唇瓣之间,没两下就深深陷落,几乎被吞没殆尽,完全能感觉得到。
  不然,也不会上几层楼梯就产生那么强烈的刺激。
  此时此刻,那上面一定汤汤水水,满目疮痍,完美的诠释着什么才叫一个浪坏了的骚货吧?
  发明这东西的人真TM是个天才,既让女人浪得失去理智,又把男人撩得神魂颠倒。
  就是……就是这样被人掀翻了品鉴赏玩,也太没脸见人了吧!看来,我们的丽丽姐内心终究还不够强大。
  男人越凑越近了,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烘热的鼻息。接下来会不会就是嘴唇和舌尖?反正他连尿都肯喝的。
  丽丽姐赤裸裸的期待透着一丝丝紧张,越来越深的呼吸带动小腹起起伏伏,更添一层羞耻,不由自主的想要并拢双腿。
  这时,男人的一只手松开了,仅用肩膀顶住她的腿弯。
  他想干什么?啊……哦哦哦……他……他在拉扯那东西!
  「嗯哼哼——」一串带着颤音的轻吟钻出鼻腔,却怎么也无法痛快的哼唱。
  那珠串够硬也够滑,来来回回波波粒粒的却没什么摩擦力,直与滚动无异,根本不能跟有力的嘴唇和麻麻的舌头相比。既无法满足被吸吮舔舐的酸爽渴望,也没有灵活的技巧和感人的温度。
  它只是在机械的勾引,撩拨着每根神经最纤细的末梢,勾引身子里最深处的痒。
  是的,只是痒,不痛不快的,CNMD只会没完没了的痒!
  啊——!
  没过十秒钟,丽丽姐就受不了了。偏偏男人的身子太靠下了,指尖将能够到他的头皮。丽丽姐吭吭唧唧的勾起上身,去拽他的耳朵。
  「怎么,不舒服么?」男人轻松躲过指爪的偷袭。
  「不……你别了……这样……这样真的好痒……」丽丽姐捉住男人的一只胳膊,极不情愿的哀求。
  「痒?痒不好么?等下给你止痒……」男人并没停下的意思,「跟你老公做的时候,你也穿这个?他也像这样讨好你么?」
  「你TM可真会现学现卖!」
  一声怨气冲天的咒骂飘过丽丽姐紧锁的眉头,「嗯哼哼……这根本不是讨好,是……是折磨……哼哼……」
  「怎么会呢?看你……啧啧……流了这么多……」
  说着话,男人托起肥硕的屁股,把身下的裙子又往上推了推。骚水爬过菊花的每一个褶皱,对丽丽姐来说都仿佛历历在目。
  她实在难以忍受,运起腰腿用力的扭摆交错,心里已经开始咒骂狼心狗肺的许先生,也不知从哪儿淘换的这东西捉弄自己。
  男人的肩膀遭遇剧烈的反抗,终于微微一笑:「那……我亲亲她好不好?」
  丽丽姐胸中憋了排山倒海的委屈,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凝着冰晶,锐利得好像要杀人。就听她没好气的轻斥:「那你还愣着干嘛呀?」只可惜,最后的尾音没绷住,拐了好几个弯儿。
  「不如我们玩儿个游戏吧?」陈志南停下了拉扯,不那么一本正经的说。
  「切!学会耍花样儿了么?」丽丽姐语气不善,云霞漫天的俏脸上却妩媚自生,「说吧!怎么个玩儿法?」
  「我在为你服务的时候,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不许撒谎。」
  丽丽姐一个,「噗嗤」一下乐了:「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呀!直接问不好么?」
  「不是有句话说,嘴巴会撒谎,身体很诚实么?」
  陈志南越来越一本正经了,「你的身体在享受的时候,撒谎的几率会小一点。」
  「歪理邪说!」丽丽姐撇了撇嘴,眼珠一转:「让女人跟你说实话么?可以,但我只会回答是或者不是。」
  谎可以不撒,但非黑即白的回答,对提问的要求明显高了一个档次。
  珍珠内裤被拨到了一边,男人的头低了下去:「在我之前,你勾引过别的野男人么?」
  「嗯——是……啊!再往上一点儿,嗯——好舒服……哦——」也不知是给答案注解,还是实在情不自禁,丽丽姐的回答明显超字数了。
  「他们……都有老婆吗?」陈志南可能舌头太粘了,口齿含糊不清。
  「嗯嗯嗯……嗯哼哼……不……不是……」小毛和朵朵虽然干了夫妻该干的,却并没有结婚,丽丽姐没撒谎。
  「结了婚的男人……对你更有吸引力么?」
  「咯咯咯……」这一问,丽丽姐忍不住笑了,想说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奇葩么,可惜不符合答案标准,只好尽量遵守规则:「也……也不是啦……啊啊啊对……对对就是那儿……哦哦哦……好嗯——」
  随着最后一声黏黏的长音,小小的喷泉飚射而出,浪了男人一脸。
  今儿晚上,实在是湿了太久,没两下就被舔上了一波小小高潮。丽丽姐坐起身子,抱歉的看着男人刚刚洗过的脸,嘻嘻直笑:「我猜你是想问,偷别人老公是不是更刺激吧?」
  「嘿嘿,是。」陈志南抹了把脸,回答很标准。
  丽丽姐双手拄在身后,含情脉脉的望了男人一眼,「其实,只要是我喜欢的男人,有没有老婆都……都很刺激!」
  说完,抬起一条美腿,试探着将纤细的鞋跟戳在了男人的裤裆上。那薄如蝉翼的吊带丝袜立时又点燃了男人的目光。
  「早知道你这么懂男人,我就不用等到现在了。」这绝对是发自男人肺腑的感慨,也是对女人最高级的褒奖。
  丽丽姐勉力绷住脸上的微笑,在男人将将捧住高跟鞋的刹那把脚收了回来,伸手去够男人的腰带。她的脚最怕痒,今天实在是痒够了,现在最需要的是男人的家伙!
  「现在也不晚,你一次机会也没浪费……」举起手腕,晃了晃那串潘多拉,丽丽姐拉开了男人的裤链儿。
  「我的机会,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么?」陈志南站起身子配合她。
  「现在是我为你服务,该乖乖回答问题的……是你。」
  连同内裤一起扒下,丽丽姐抬头朝男人抛了个媚眼儿,一口叼住了那颗大李子。意料之中的叹息从头顶传来。
  「你肏没肏过莫黎姐?」祁婧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第一个问的不是林老师而是莫黎,还要在称谓后面加上个「姐」。
  「没……没有。」陈志南的回答跟他的呼吸一样不符合标准。
  「是她不肯么,还是你不敢?」丽丽姐的口舌大幅度的越过了头部,把那个弯翘的家伙吞噬过半。
  「嘶——噢……都……都不是。」
  「那是什么?」丽丽姐在吞吞吐吐中见缝插针。
  男人的家伙越来越硬,嘴巴却明显迟疑了,直到发现女人停下来望着他才哂然一笑:「是我运气不好,老天爷没给机会。」
  「什么机会?」
  对上陈志南的眼神,祁婧忽然有一种隐藏着激情与狂野的预感。那个机会,一定比潘多拉有趣又危险得多!
  这一对视,陈志南仿佛再次化身为一名荒野中的猎人,那唇边的笑意足以让成群的母狮子发情。
  「她的确是个独一无二的女人……」陈志南居高临下,眼睛里渐渐有了故事:「如果……现在你跟着我做一件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我就把我经历的全都告诉你。」
  丽丽姐直起身子,把跨在大石头另一侧的那条腿收回,搭在另一条腿上,任凭亮晶晶的高跟鞋挂在脚尖儿上晃着,冲男人媚眼如丝的笑了。
  她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如滔滔江水般景仰,如狂蜂浪蝶般迷恋!从容引领,勇于冒险,这才应该是他的本色!
  虽然表面镇定,祁婧的心跳早已调到荒野追踪的频率,努力压住胸脯的起伏,半天才梗着脖子故作镇定的念出几个字:「什么事?你说说看。」
  「我们脱光衣服,到外面的天台上去做爱!」
  外面?!天台?!不穿内裤还不够,还要脱光?!!
  虽然只有一道小门,可无法上锁,而且那穹顶四周都是有窗户的,只要有人上来,天台上的一切都将毫不费力的尽收眼底,到时候就地卧倒还是光着屁股跑回来穿衣服?
  况且这别墅区远离市区那样的车马喧嚣,空气里静得一丝风都听得见,万一忍不住叫出声来,阿桢姐一开窗户就听得见吧?
  每一条理智的判断都在让祁婧心惊肉跳,楼里的达官显贵们仿佛都已经在楼梯口聚集,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然而,丽丽姐并未犹豫多久,只见她缓缓起身,向前迈了两步。
  转身的刹那,未见有什么明显的动作,那条GIADA的新款深色连衣裙「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光艳丝滑的大波浪一甩,一位上围抹胸,下着黑丝,丰胸翘臀,妖娆绝艳的半裸美人便站在了陈志南面前。
  男人的目不转睛表情呆滞既让许太太骚穴里发浪,又让丽丽姐肾上腺素飙升。
  脱光么?就让你的视线更接近生命的本源!
  抹胸被一把抓起,从伸展了双臂的头上利落摘下后,她就要去解吊带丝袜的夹子。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男人的嗓子已经干到沙哑,终于吐气开声,阻止了女人的动作。很明显,那对丝袜还有珍珠内裤实在太诱惑了,他要留着。
  要玩儿,就绝不扭扭捏捏的!丽丽姐自然不难学到婧主子的风格。她不等男人说更多废话,挑衅似的报之一笑,挺着大奶子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身后,鞋子和皮带扣落地的声音相继传来,心脏里的血液被那或沉闷或清脆的声音吓得山崩般激荡,整个身子开始缓慢而持续的发热发光。
  一个不小心,小腹间没有配合好下一次呼吸,一哆嗦,便有一股液流从那个地方蜿蜒而下,还没爬多远,就被交错的腿肉碾碎,泛起微弱而醒甜的油光。
  外面的风不大,仍很凉,但是她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冷。脑子里只有那架又高又结实的木秋千。粗壮的铁链子吊着一块宽宽的足够两人并排而坐的钉皮木板。
  她不明白设计者为什么不吊一张舒服的椅子,那样会让乘坐的人更舒服,更悠闲。
  不过今晚,她感谢这位不知名的设计者。他的设计很棒!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撅起屁股跪在那块木板上,一边荡着秋千一边让那个男人从后面肏进来……
  光线再暗,也无法抹去裸露的肌肤上性感的反光,不管有多少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也不能阻止她像一只优雅的母狮子,旁若无人的踩着祖传的猫步。
  花房的玻璃门关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昏暗中分不清是风还是男人的粗喘。
  虽然对自己的身体充满自信,却从未用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激发男人的野性。
  究竟是什么,让他想起要做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是受了莫妖精的启发,还是他本性就癫狂不羁?
  问号一时无解,身体里激荡循环的浴火和越逼越近的男人也容不得更多的思索。冰凉的锁链握进手心的同时,膝盖已经跪上了木板。
  皮革下的海绵很软,温柔的摩擦着腿骨。双膝一就位,屁股自然而然就撅了出去。
  天呐——这个动作也太TMD羞耻了,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层层花瓣被夜风吹开的样子,娇艳而淫靡!
  恰在这时,男人的大手到了,扎实的把住了犹在晃荡扭摆的腰臀。
  在那双手掌的引导下,她顺从的调整着屁股的高度,阴阜里少数未湿的毛发迎风漫长,突然间,命中注定的遭遇了一头山贼!
  还没等她辨别山贼的面目,巨大的钝头自下而上的犁过花唇,无比到位的抵住了穴口。虽然几乎做了半个晚上的预备动作,男人的热烫弯长和不由分说还是让她的心差点儿跳出腔子!
  那一瞬的心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那一下的畅快比之前所有进入的家伙都激荡;那一声母狼般的长吟比任何野兽的本能都迷惘,让人猝不及防。
  他完完全全的进入了她,这个老公之外的男人,用他的大鸡巴老实不客气的干进了身子里最娇嫩的地方。
  她蓦然发现,肉体之间真刀真枪严丝合缝的绝妙契合,在没有发生之前,再丰富的想象,再细致的回忆也无从描述那种感觉。
  而在发生的那一刻,那种击碎灵魂的妙不可言,让脑子里除了再来一下的呐喊,根本容不下任何同羞耻和道德有关的东西!
  男人仿佛知道她根本不需要片刻的余裕适应状况。泥泞的花谷和烧红的铁杵彼此熟悉,更没任何理由犹豫温存。于是——快速的抽添看上去又轻又透,肉体撞击的「啪啪」声也格外低调,可骚逼里的糟糕情景却如同炼狱火场,剧烈的摩擦激起层层热浪,把不知来灭火还是添油的淫汁撞得水花四溅浪潮翻涌。
  爆裂般的快感一波紧似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最初的那一声叫唤之后,丽丽姐的嘴巴就没闭上过。拼命压抑的欢声唯有把喉咙张大,趁着剧烈喘息的气流发泄才不至于打扰楼下的一众良民。
  可即便如此,男人仍被她未曾间断的低吟浅唱蛊惑得前赴后继,虽然那叫声简直就像个在坟头唱曲儿的疯老太太,早已筋疲力尽却宁可断气儿也舍不得跟老伴儿分开。
  大龟头带出的淫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冽,「啪啪啪」的肉响逐渐撞出了水声,但是,丽丽姐并没有如往常那样被肏喷。
  她只觉得那里一阵一阵的发紧,又被一层一层的胀开。
  那一股钻心蚀骨的酸爽在一下接着一下的锻打中变成了一条恶龙。当汹涌的快感更猛烈的冲击,而她再也无法绞紧身子,稳住平衡,「轰隆」一声,那恶龙惊天动地的苏醒了!
  猛烈的高潮一下子就吞没了她的屁股,她的双腿,她的秋千,她的天台……
  强力到发疼的痉挛箍紧了男人的根本。一个定海神针抵住女人不停打颤的屁股,探身把她抱进了怀里。
  这次一口气足足肏了十分钟,他竟然撑住了,居然没倒!男人立时自信心爆棚。
  然而,当一对饱挺多汁的大奶子捞进手心,他发现美人已经大汗淋漓。她体力消耗竟然这么大,可别感冒了。
  刚想把她从秋千上抱下来,双腿犹在哆嗦的丽丽姐发话了:「不要,就在这儿射……在这儿狠狠的射给我!」说完,两只小手再次抓牢了铁链。
  「啪啪啪……」重新启动的撞击没有那么快,却更加清脆淫靡。
  「噢噢噢……快说,你……啊啊啊啊……老天爷没给你什么机会……」
  男人听了嘿然一笑,动作一下是一下更加势大力沉:「你知道……她有个摩托……车队吗?」
  「嗯嗯嗯……知道啊啊……怎么了?」
  「那次,她邀请我加入他们车队之后……我发现里面……只有她一个……女的……其他人几乎个个都是猛男!」
  「猛男……怎么了?嗯嗯嗯……你嫉妒了?」撞击的强度被对话分散,惹来大屁股主动的迎合。
  「哼!你知道国外……有一种……钥匙……游戏么?」陈志南狠狠的回敬了好几下。
  「啊啊啊……这几下好爽……」女人的欢叫立时给予回应,「听……听是听说过……你不是说只有……嗯哼——你个大牲口!你是……难道你是说……」
  陈志南分明感觉到了女人的身子越说越发紧,攻势渐渐发力:「嘿嘿,你猜的没错,他们的钥匙游戏里……只有一位女主角!猛男们把自己的摩托车钥匙放在一个头盔里,让她……蒙着……眼睛……摸——」
  最后一个「摸」字,陈志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结实的秋千架被他撞得吱扭吱扭的响。
  「丽丽姐」的耳膜似乎也被他这一轮猛攻给撞碎了,脑子里瞬间盘旋起莫妖精一身纯皮的妖娆打扮,邪魅勾起的红唇,骚浪入骨的眸子,突然露出一副锐利的尖牙,毫不费力的洞穿了男人的脖颈。
  「拉几十个男人去荒烟大漠里浪!你可真TM会玩儿……」
  雄性的勇猛一下下刷新着快感,跪着的双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可祁婧却猛然发现,身体里像是开了个黑洞,疯狂的吞噬着摩擦的热力,也燃烧着无尽的渴望。
  那是深渊般的渴望,令人胆战心惊又无限痴迷的渴望,更坚硬,更猛烈,更持久,直至粉身碎骨,香消玉殒。
  「啊啊啊啊……快啊!我又要……呜呜呜……」
  没命的叫唤戛然而止,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身体里的家伙猛然奇怪的一跳,迅速抽退,留下比黑洞更可怕的万丈空虚。
  那一瞬间太难受了,难受得让人想哭,想骂街!然而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自己被捂住的叫喊,那动静,别说别墅里,门口的保安都能给招来。
  懵懂之间,身后躯体的僵硬撑持终于让她福至心灵,再多的委屈也顾不上了,腰腿一软,从秋千上出溜下来,一口叼住了男人的家伙。
  毫不犹豫的吞咽着男人的浓精,一股子无比纠结的骚水也从花径里汩涌而出,那发烫的汁液在脱力般的肉壁上融化,却怎么也无法弥补了身子里那难言的空洞。
  幸好男人粗粝的手指及时赶到,捅到里面一阵猛搅,才终于让尚未坠落崖底的身子猛的一缩,使劲儿并拢双腿,像受委屈的猫儿一样,哆嗦着享受了一波聊胜于无的潮起潮落。
  两个人就那样,用奇特到诡异的姿势纠缠在秋千架上,一下一下,忘情的舔舐着彼此。
  抚慰过男根最后一次微弱的跳动,祁婧才察觉到浑身无处不在的酸软。身心俱疲的瘫坐欲倒,却被男人一把抱了起来,朝着花房快步走去。
  「你现在还是猛男的一员么?」
  由着男人把她轻轻放回那块大石头,祁婧坏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怪不得他对她有那么点儿敬而远之惹不起的味道,原来是……
  「是我坏了规矩,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
  陈志南先用自己的衬衫给她擦过汗,又穿回了身上,像是在念叨中学时代调皮捣蛋挨罚的糗事。
  祁婧小脸儿还晕着,抱臂笼着一对奶子眼珠倏转:「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跑去听窗根儿了,咯咯咯……」
  「你怎么知道的?」陈志南这回好像真的吃惊了,「不会是她告诉你的吧?」
  「啊!真的呀?咯咯……我瞎猜的!」
  「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吧……」陈志南自嘲的笑笑。
  祁婧顿时乐不可支,心中不由暗忖,这的确像那妖精的性格。
  苍天护佑啊!难道每个人都是她亲自遴选的么?还是像陈大头这样,路上随便捡一个就能入伙?
  之前还觉得自己跟许先生这对奇葩就够玩火的了,看看人家才叫女中豪杰啊!
  居然一个人深入大漠,明目张胆的开……后宫……
  造孽啊!这也……这也太TMD掉头发了。
  正乱着,陈志南伸过胳膊,一把把她抱在膝上,搂进了怀里,温柔的勾起下巴:「婧婧……你真可爱!没把你吓坏吧?」
  男人的眼神已然不再狂热,满是一本正经的温柔。
  祁婧眨了眨眼,会心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包括我老公。
  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婧婧,我是你的——丽丽姐!」
  「那我们,还能有几次以后?」
  一听男人的口气,祁婧心头不禁一软。举起胳膊,潘多拉满满当当的挂在腕上:「你数数看还有几次?」
  陈志南没有数,而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终于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祁婧整个被男人攫住,本就发软的身子一时间仿佛无处安放,大腿一侧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那东西明显有强势复苏的动向,害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规矩就是规矩,今天他只带来一颗,而且最多,也只剩两次机会了。
  良久,唇分。祁婧尽量小心的从男人身上站起,去捡地上的裙子。
  陈志南并未强留,把她扶上大枕头,一边殷勤代劳一边说:「过了这个假期,我就要去新单位上班了。」
  祁婧乖乖在石头上并腿斜坐,接住他递过来的抹胸和裙子,愣愣的看着这个曾经的领导,迷人的床伴,被猛男队伍残忍开除的男人,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咬了咬牙。
  「你真的……希望有以后么?」
  虽然仿若梦呓,但是祁婧确信,那是自己说出的话。不仅如此,她还再次举起手腕,问了个问题:「你知道,这串手链是谁买的吗?」
  ………………
  陈志南走了,没人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下楼的。欢喜?兴奋?震惊?还是如梦初醒的难堪和彷徨?
  祁婧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不无勉强的笑意。难以置信么?莫名其妙么?人心险恶么?那样……真的好么?
  她并不知道。连下一颗珠子是否用得上都不再确定。
  或许,冲动是魔鬼,应该先听听自家男人的意见……
  切,管他呢!有心胸的自然看得开,有福气的永远有奶吃。
  而此刻,越来越不安分的直觉告诉她,身子里的那个黑洞并未消失,最后时刻的巨大虚空似乎让身体迟迟无法降温,那是一种滞涩难言的热。
  她需要他,哪怕就在他的怀里靠一靠也好。
  围着穹顶绕了一圈儿,确定没人,祁婧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梯。地毯软得让人心虚,走廊里比之前更加安静了。
  珍珠内裤被她脱下来攥在手里,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等下一见面就直接甩他脸上。然后……然后让她好好的狠狠的补偿自己!
  眼看就到三楼了,音乐声远远的顺着楼梯传上来,依旧欢快。忽然眼前一黑,被什么蒙住了,紧接着腰里一紧,被一股大力向后猛的带了出去。
  是个男的,一股酒气,他想干什么?这么多人的聚会,他怎么敢……
  刚想大声呼救,一缕凉丝丝的香水味儿从酒气里透了出来。祁婧鼻子很灵,那味道又再熟悉不过,是她亲自为许博挑选的Davidoff冷水系列。
  「这个催命的坏家伙,吓死人了!」
  蓦然间,许久之前的荒唐一幕重回脑海,祁婧竟忍不住笑了。
  那是一个关于信任的奇葩游戏。接小毛出院的聚会之后,她也是蒙着双眼,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入酒店不由分说的一顿狠肏。
  虽然眼睛还被蒙着,偷惯了男人的许太太可不是好惹的,一只手扶住男人小臂,另一只手往后一捞,一根硬邦邦的家伙被她捉个正着。
  命根子遭遇袭击,男人虎躯明显一震。那东西虽然哧溜一下就战略转移了,可拖拽的力气也温柔了许多,只是仍半抱着她坚决的向后退。
  要说起来,许太太简直就是眼睛被蒙住挨肏的专家。除了那次游戏预演,第一次三人行,也是在蒙着眼睛的情形下被那小子插进来的。
  至于为什么总是把眼睛蒙住在干坏事,当然不是什么恶作剧的怪癖。冰雪聪明的许太太知道,那是自家男人贴心,一面顾着她的面子,一面让她更专心的享受突破禁忌的强烈刺激。
  「肯定早就憋着坏在这蹲守了,看那副猴屁股着火的德行!」
  「砰」的一声,好像房门被撞开了,男人拖着她进入了房间,紧接着一个转身,房门又被关上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已经扑倒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从高度判断不像是床,不仅更高而且比床柔软,上面除了厚厚的棉花包还有其他东西,像是毛巾。
  哦对了,自己头上蒙着的好像也是毛巾。
  许太太伸手一拽,毛巾被扯掉了,可是周遭仍旧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窗,也没开灯,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所有的疑问都被男人压上后背的胳膊给劫持了,从他呼哧带喘的动作判断,TMD绝对是要在这里干她!
  「玩儿起来没够的臭男人!」祁婧被压得嘤咛一声,心里不由暗骂。
  果然,男人的另一只手亟不可待的撩起了她的裙子,伸手往那个地方一捞,摸了一手的骚水。
  「嗯哼——」
  许太太无比及时的送上一声够婉转也够骚浪的娇吟。他在摸什么?是这东西么?手里的珍珠内裤攥得更紧,早知道就不脱了。
  搜寻无果并未影响男人的渴望,反而更添兴致似的,硬邦邦的大鸡巴很快被扶了上来。
  祁婧感应那热乎乎的棒槌,骚屄里登时一热。可是不知怎么,脑子里忽然闪过早起马厩里黑风那一时的尴尬。
  玩儿心一起,屁股便学着石榴左转右转,就是不给他轻易肏进去。
  男人一手按着她后背,一手捉着自己的家伙,左冲右突,一顿忙乱就是无法得逞,差点儿把许太太的尿没笑出来。
  正把脸埋在棉花堆里暗爽,两只手一下卡住了她的小蛮腰,箍得那叫一个牢。
  捣蛋的浪花瞬间化成了委屈的泡沫。
  胳膊往后一伸,握住男人的手臂,刚想发泄不满,那个刚刚还在想念的家伙已经轻车熟路的捅了进来!
  「嗯——啊!」
  虽然刚刚浪过不久,这第一下开疆拓土仍然极具冲击力,祁婧再也不想控制音量了。
  「好硬!怎么这么硬啊!好像比陈大头的还硬,还粗,还凶猛!知道自己老婆刚被人肏过就那么兴奋么?坏蛋!大坏蛋!」
  连篇腹诽如风卷残云,却全都化作了畅爽的叫床。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可黑暗给了她私密的错觉,自然有了放声歌唱的勇气。
  男人的挺刺不仅仅是硬朗,完全可以称为疯狂,没两下就肏得她浪奔浪流,载沉载浮。陈大头力竭抽退留下的那段空虚被狠狠的填满,夯实,连一口气都没给她留下。
  「啊——啊——啊哈哈——好硬!啊——好爽……好舒服……肏死我了!哦哦哦……吼吼吼……你究竟是谁呀?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嗯嗯嗯——用力!」
  你听的没错,许太太跟婧主子学戏也是用了心的。讨好自家男人还用得着蛰蛰蟹蟹的不好意思么?
  男人听了这顿情真意切撕心裂肺的浪叫顿时把持不住了,一顿玩儿了命的猛干不够,抬起大巴掌「啪」的一声搧在许太太的大屁股上。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许太太高声叫骂,后腿儿连蹬,可是第二下毫不客气的又落了下来。虽然没有第一下重,对另一半新屁股来说也够受的。
  「猛男」两个字就是在这一瞬间跳进许太太心坎儿里的。
  女人为什么喜欢猛男?因为他们给力!够猛!干起来爽!既然要学人家偷人,就得预备着挨打。肏爽了,打两下怕什么?
  「呜呜呜……打得好!我就欠打……哦哦哦……我就是个骚货,狐狸精,潘金莲!欠打啊——狠狠的……干我,用力……求求你!啊——」
  接二连三的巴掌落在屁股上,越来越麻木,可许太太的骚屄里却起了吓人的变化。
  柔韧多汁的花径从来都是被肏到痉挛,就没有在外力的作用下主动缩紧过。
  可在巴掌的惩治下完全乱了阵脚,这边刚一缩,那边大鸡巴戳进来……就那一下,能TMD爽晕过去!再加上许太太操练过的吸星大法,活学活用后,那里面的力气堪比鲤鱼吸精嘴!
  这边一上手段,男人的巴掌瞬间变少了,双手按住女人的腰臀,粗气喘得像火车,大鸡巴好像完全没了顾忌,越肏越狠,越插越慢,好像每一下都等着她缩紧,然后生生干个透心凉……
  祁婧最怕也最喜欢的,就是许博这样一下是一下的肏她,回回到底的扎实快乐不说,更重要的是只要十几二十下连着来,几乎次次被肏喷。
  刚配合了五六个回合,她就知道最巅峰的对决要来了,泉眼深处的阵阵酸意已经呼之欲出。
  婧主子没有莫妖精一个车队的猛男,但是她有最会肏她的男人!还有什么比点燃了引线,等待爆炸时的心情更让人激动么?
  况且,爆炸的那个就是你自己!
  「九……十……十一……十二……」心中的默念被一声声嘶吼代替,快感的飙升已经电流般震得许太太双股战战。
  十七……十八……十九……
  「噢——噢——噢——我要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洪水决堤前的刹那,一个念头在许太太脑中闪过:男人的裤子来不及全脱,一定还挂在腿弯,这一喷水量充足,弄湿了可就没法儿见人了!
  女人贤惠到了一定境界,干什么都会顾着男人的面子。
  于是,许太太手里的毛巾派上了用场,拼命忍着身体里分崩离析的快乐,总算及时的塞进了那个车水马龙的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喷出的骚水居然那么够劲儿,隔着毛巾还能感受到水流冲击卵蛋之后的力度。
  如此迅猛又贴心的高潮,任何鸡巴都不可能HOLD住。男人的闷哼在第一波喷射的时候就开始了,奋力的挺刺只是最后的疯狂,为了延长快乐的长度。
  许太太自己稀里哗啦,根本无法感知他射精的力度,却从他痴狂到颤抖的双腿上探测到了最大的满足。
  被骚水浸透的毛巾「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祁婧闭着眼睛伸腰拉跨,完全被肏散了架,浑身的力气只够维持喘气儿的。
  这时,狠心短命的男人却撑起身体,顺带着把微微疲软的家伙抽了出去。浓稠的液体汩涌而出,鲜红的唇瓣不舍的翕动着,不免惹来气若游丝的一声哀怨呢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男人走了出去,只留下心满意足的许太太,瘫软在棉花堆里。
  开门的瞬间,她才迷迷糊糊的发现这个房间并不大,像个仓库。周遭的架子上堆满了纯白的纺织品。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只留下不足半秒印象的背影,让她的心如坠崖般剧跳。
  十分钟以后,祁婧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大厅的边缘。
  人们仍然在有说有笑的喝酒,聊天,跳舞。她没有看到许博,目光神经质的扫过每个男宾的裤裆。
  猛然间,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老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裤子那个地方弄湿了。再仔细一看,又高又瘦,梳着个大背头——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啊?
  正浑身冰凉的发愣,身旁忽然响起一声娇唤:「婧姐!可找到你了,你去哪玩儿了?」
  回头一看,居然是海棠!
  顷刻之间,过电影一般,她想起那个大背头是谁了。就在那座竖着不起眼的红砖楼却停满豪车的院子里,监视器的大屏幕上……野兽摩托车……
  是的,裘老板!好像叫裘志国。
  「你不会是跟他一起来的吧?」目不转睛的盯着裤裆上的那块湿迹,祁婧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嘿嘿……没事儿的姐,签完合同刚好顺路嘛……其实,我跟他没什么了,真的。」海棠小声嗫喏。
  「看见你姐夫了么?」祁婧没工夫跟她掰扯。
  「没有,我来了半天,连大春儿还没找到呢!人太多了,房子也太大了……」
  海棠跟在后面茫然四顾。
  祁婧径直走进人群,四处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小心,撞到个软乎乎的身子,仔细一看,是程归雁。
  「许博呢?看见许博了吗?」祁婧用力的捉住她胳膊。
  「那不是吗?跟老秦聊老半天了,也不知他俩哪儿来那么多话……诶?祁婧你没事吧,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哎呀——」
  忽悠一下天旋地转,祁婧晕了过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4:55

第106章:红裙子
  「很快就会退烧了,没什么事儿,应该就是着凉了。」
  以陈志南的定力,虽不至于因做贼心虚而自惭形秽,却也没怎么敢往人前凑。
  这句话是他在走廊和楼梯的拐角处等了半个多小时,才从程归雁嘴里问到的。
  程主任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而作为小祁同志的老领导,必要的关心过后,既然医生都说「没什么事儿」,自然也不便再多打听。
  不过,即便程归雁说得再轻松,他也不会相信祁婧只是着凉那么简单。
  天台上风是很凉,她也的确出了很多汗,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高烧晕倒还是太不符合常识。
  无论是柔韧健美的身体素质还是火热饱满的骚浪情怀,祁婧从来都不曾给他留下弱不禁风的印象。
  许博抱着她往楼上跑时,他就在楼梯边上。
  那紧锁的眉头望之揪心不说,两颗未及擦拭的泪珠还挂在眼睑上,更有一行怵目的湿痕滑过左边眼角。
  平素里宜喜宜嗔,妩媚多情的娇颜生动不再,健美修长,玲珑浮凸的身段娇柔无力的卧在男人臂弯里。
  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甚至很可能受了什么重大的委屈。
  可是这种时候,仅凭一个老同事的身份,陈主任又能做些什么呢?聊以自慰的也只能是在探知她身体并无大碍之后,寄望于吉人天相,来日方长罢了。
  带着无处安放的焦虑与困惑,陈志南重新上到天台。
  一路上仔细查看每个角落,在天台上绕了两三圈儿。秋千上,花房里,纵情交欢的余温一丝不剩,安静得恍若隔世。
  除了穹顶向南的窗根下有几只碾碎的烟头之外,并没发现任何异样。
  难道当时有人在偷窥?
  可既是偷,天台上这么安静,大气儿都不该出,哪有点火冒烟的道理呢?
  当然,也可能那人早就在天台上了。
  想了想,又似不太合理。这么高档喜庆的聚会,放着吃喝不动,舞也不跳,一个人跑这里来抽烟得有多郁闷,难不成是准新娘的旧情人么?
  算了,又不是拍侦探片儿,还指不定是哪天扔的呢!那地方,打扫卫生的很容易疏忽。
  无所适从的回到一楼大厅,陈志南已经强迫自己把所有的猜测暂且放在一边了。扑面而来的歌舞升平蓦然间让他发觉,自己竟有些格格不入的失魂落魄。
  整个晚上,可依那丫头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更别说道一声祝福了。她摆明了还在生气,不过是换一种气他的花样儿而已。
  陈主任诚然不会与她计较,不过至此,这场热闹的聚会于他也已经再无意义。
  随便找了个借口辞别主人,一人一车驶离了别墅区。直到上了主路,把油门踩到足够深,才在方向盘上勉强找回了几分掌控感。
  是的,他喜欢这种感觉。更准确的说,是他离不开这种感觉,向来都是。
  小时候在游戏场上,球场上,考场上,以至于后来到了官场上,他都能熟门熟路,游刃有余的找到这种目的明确的,反馈及时的,柔性拿捏却又尽在掌控的奇妙状态。
  对一个计算机专业的高才生是来说,这种感觉就像面对一个集成了所有必要参数的控制终端。无论行政要务还是生活琐事,工作学习抑或婚恋情感,各项指标都井然有序的实时显示在上面,一目了然。
  它能让他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敏锐,有条不紊的评定轻重缓急,平稳的维持足够高的行事效率,妥善处理所有不在预期之内的状况。
  从小到大,陈志南都是大人们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毫不费力就能出类拔萃。
  而事实上,他下的功夫并不比别人少。只不过,几乎每一样都会变成「尽在掌控」的一部分。他的特别之处,只是很享受那个循序渐进,精益求精的过程罢了。
  当然,想要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容易。
  随着走出同龄的人群,踏进等级森严的办公室,他渐渐发现,除了卓越的能力,足够的历练和智慧的省察之外,想要立于不败之地,还必须要有自己的处世信条。
  有时候,他会觉得这有点儿像机器人三大定律,它是一切行动的边界。越界的事,坚决不做。
  就像那次在秦可依半醉半醒的床边从容撤退一样,严格按原则行事,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也不会觉得可惜。
  不跟没结婚的女人上床。
  这一则「处世信条」是从那个人身上照搬照抄来的。乍一听无厘头到自欺欺人,稍加回味则更加惹人嫌恶,甚至可以说是厚颜无耻。
  没什么奇怪,这世上就是有很多道理只能偷偷摆在心里,不可轻易与外人道。
  往浅了理解,可以认为唯有走进过婚姻的女人才有机会真正读懂男人,认得清现实与幻想的界限,也听得懂情话和承诺的区别。
  若往深了分析,则涉及到尺度的把握和利害的权衡。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肉体凡胎,都会头脑发热犯迷糊。而婚姻这一纸契约,就像一个无法忽视的配重,在跑偏的时候自动归正,冲动的时候负责刹车。
  然而在多年的实践中,这些看似洞察深邃的解读最终都被他一一舍弃了。结了婚的女人就一定会变聪明么?婚姻在女人心里真有那么重的分量么?
  在不断追逐中醉生梦死的饮食男女们会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你——未必。
  可是,这条原则本身却并没有错,也被恪守至今。因为陈志南最终悟出里面蕴藏的一个返璞归真的道理,那就是——欲望永远需要控制。
  没错,又是一次成功的整合,一切尽在掌控。
  欲望是不见底的深渊,是没有尽头的不归路。领悟了这一层,所谓「信条」,其实完全可以改成「我只跟没结婚的小姑娘上床」,「我只跟白羊座的女大学生上床」,甚至「我只跟三十岁以上的处女上床」。
  只要把圈定的范围明确在心里,做到不越雷池一步,选择哪个偏好都没问题。
  因为核心永远是提醒自己,要有边界意识。
  把握尺度的是自己,要有交代的也是自己,不必跟对方解释,也无需任何人监督。当然,更没必要借以赚取正人君子的无聊加分了。
  所以,这句话他没跟任何一个有夫之妇说起过,除了祁婧。
  至于为什么独独要跟她开门见山亮明立场,陈志南苦思冥想至今,也没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很美,这毋庸置疑却不是重点。
  在他认识的少妇里,比她美的并不是没有。莫黎比她更妖娆,程归雁比她更出尘,连秦可依都比她更精致灵动。
  为什么,在别的女人那里都能安之若素不动如山,偏偏跟她一说话就拙嘴笨腮口不择言了呢?
  还NMB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
  「早TM干嘛去了?」
  一想起这句憨话,陈主任就忍不住想给自己来两个大耳刮子。可是,当意识到那不过是个秀智商下限的开胃菜,他就连装逼的勇气都泄了。
  为什么人家都回家了还要打那个电话说自己的丑事?
  为什么在那么多人的聚会上也敢摸人家大腿?
  为什么那半杯新鲜出锅带着体温的尿喝得那么畅快下流?
  是蹲了三十年大狱没肏过屄,还是穿越成了毛头小子,没尝过女人啥滋味儿?
  如果都不是,那问题一定出在女人身上。
  那么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好吧!你陈主任总算有句话说得很有水平:那的确是个专门用来上床的妖孽!
  可是,你同时也说了,这一点太过明显了,是个带把儿的都能看出来。那奶子,那屁股,那大长腿,那一身的骚情,谁看谁不硬?
  那个妖孽,她真的仅仅如此而已么?
  那天,老房子里的那张大床,他布置了一上午。
  猩红的花瓣儿,粉嫩的气球,暧昧的灯光,迷离的香氛……说实话,自己的婚房都没花过那么多心思。
  当房门推开,灯光点亮,祁婧只回眸瞄了一眼,满屋子的香味儿就都被色情的鼻子带歪了。
  也就在这一眼的两情相悦里,他像个有志青年一样告诉自己,为了这个妖孽,倾家荡产都TM是值得的。
  害羞的女人他见过,可没见过那么爱笑的;风骚的女人他也见过,可没见过骚得那么纯情的;装逼的女人他更见过,可确实没见过装得那么没诚意也能生生把人的骨头撩酥的……
  虽然依旧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称谓呼唤她,进而抒发心中的赞美,可是在她秋水盈盈的勾引之下,一切的标准和条条框框都只能被忘却,宿命般的沉沦都变得香软甘甜。
  没费什么周折,衣冠楚楚风尘仆仆兼而有之的两人就变身成了一丝不挂的肉虫子,在洒满鲜花的大床上蛄蛹了。
  她的皮肤不算白,却细滑得让人舍不得缩手。那浑圆的肩膀,性感的锁骨,颤涌的乳浪直晃得陈主任红头胀脸,一阵阵的眼晕。
  别人家的老婆出来偷人都免不了战战兢兢,躲躲闪闪的矜持造作。即便要享受野男人下了药般的馋人刺激,至少也要刻意移开目光,尽量压住颤乱的呼吸,稍稍顾及一下羞耻二字,以免生理反应太剧烈,被看得忒轻了。
  可身子下面这位,满打满算也才第二次幽会,大眼睛就老情人一样水汪汪的勾着男人了。
  小脸儿虽然烧得透红,可几乎时刻都在放光的笑意又媚又荡。写意的眉梢微挑,娇憨的唇珠儿一咬,她是一点儿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求欢迫切,含苞欲放。
  那两条灵蛇般的玉臂老早就缠上了男人的脖颈,葱指张开一半插进头发,一半扶上脊背,一个劲儿的往吃吃轻笑着的心怀里挟带着。
  那份跃跃欲试,体恤讨好,就好像个暗藏了吸血獠牙的妖精,临时想到了个新玩法,正连哄带骗的谋划着用奶子生生闷死他。
  如此邪魅横生的人间尤物,是怎么让自己看上去比谁都像个极品良家的?光被她的眼波撩上一下,就立马找到恋爱的感觉似的,那淫荡两个字连想想都成了罪过……
  「光知道看啊!被你剥光了都,就不想亲亲我么?」
  我滴妈!就这一句,陈主任立马像个溺水的鸭子似的喘不过气了,一口叼住了那两片儿比灭火器还红的娇软香唇,忘情的吸起了氧。
  而这一吻,分明也是女人期盼已久的天赐恩宠。一时间,原本险象环生的胸腰腹股仿佛弱柳乘风,柔波叠浪,撒着欢儿的包裹住了男人。
  也不知是哪一只小手偷袭,数根指尖精准又灵巧的俘获了两颗卵蛋,跟着她的指引稍作调整,硕大的龟头就陷入了一块又湿又软又热的迷之沼泽。
  那里实在是太滑了,最初的紧致挟裹根本无法抵御重锤的颟顸开拓,一个挺身就逼出了气息滞涩的闷哼。
  而紧接着那想停也停不下来的失神坠落,仿佛瞬间开辟了一个水乳交融的亲密乐园。两个人同时吐气开声,一个野兽般叹息低吼,一个叫魂儿似的悠长哼唱。
  极度色情的灯光下,不需要任何言语交流。那来自深渊的娇喘就是最无情的鞭子,抽得他一刻也不敢停下挺刺夯砸的节奏。
  而她被干得数度失神的眸光一次比一次强劲的恢复灿亮,一下比一下勾魂的射出电波,即便是小肚皮都在颤抖,浪水狂喷的当口,也在分秒不差的迎合着他的冲击。
  没有一丝丝的怀疑,她懂他!懂他作为男人的坚强,更懂他作为爱人的狂放,懂他沉默不语的执着,更懂他历久弥深的渴望!
  那深情款款的迎合如此直接,紧致丝滑的求索又那么婉转,难道这仅仅是在偷情么?仅仅是因为好色或者无聊解闷儿又解馋么?
  不,这就是心神合一的享受,就是灵魂碰撞的共鸣,就是彩云追月,就是琴瑟和谐,就是夫唱妇随,比翼双飞,就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就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陈志南敢对天发誓,那晚,他是个真正的猛男,一秒钟都没动过尽量坚持久一点的念头。时间的流动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除了怀中的那只妖孽,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心心念念,前赴后继,走火入魔似的只关注一个动作——狠狠的要她!干她!爱她!把她一波又一波的肏上高潮……
  而与此同时,与两具肉身相关的一切,每一滴汗珠的流淌,每一次喘息的波动,每一下够劲儿的包夹和喷涌,她饱满的情意,响亮的咏叹,迷幻的眼神,又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了。
  她一定对他施了妖法!因为那情真意切的目光实在像极了爱情。
  这布置一新的小屋,花团锦簇的大床,都是她的圈套。而她的身子,就是施法的淫媒!不然,为什么不知疲倦,为什么停不下来?
  自始至终,都是她在蛊惑着他,欢迎着他,包容着他,关怀着他,宠爱着他,赞美着他……用她那美轮美奂,无限诱惑的身子,更用她那热情似火,纯净如水的女人心!
  说起来不怕人笑话,生平第一次,陈志南如此通透彻底的领悟了什么叫交欢,什么叫做爱,什么叫欲仙欲死。
  他毫无预兆的哭了。
  眼泪和浓精同时浇灌着妖异生光的美丽胴体。而那个深深抵在乐园中的男人正浑身失控般颤抖着,像个孩子一样全无顾忌,却又惊慌失措。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依恋和感恩,就像婴儿眷恋着母亲的乳房,游子思念远方的故乡。在极乐耗尽转而倾泻感伤的半空中潸然落泪,竟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却又那么的情不自禁。
  绝不夸张的说,她是那种令人明知万劫不复也甘愿为之粉身碎骨的女人。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很可悲的人,但是你要记住,我绝对不可怜……
  所以,无论将来我对你做什么,你千万别心软……那样我会更看不起自己。」
  「其实呢……我这个人,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墨守成规,可是,谁都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迫不得已……人生在世或许都会这样吧!我呢……大概比一般人看上去更不近人情……不过……即便如此,有很多事做出来还是流氓,在你面前,流氓我也认……你懂我意思么?」
  这就是那天晚上把祁婧送到小区门口之后,在她下车之前说的一段疯话。词不达意,不知所谓,跟趴在女人身上哭鼻子一样莫名其妙。
  但是,那的确是他想说的,很不要脸。
  是的,很不要脸。虽然在她跟前,他一点儿都不怕丢脸。而且,祁婧下车后,他在后视镜里反复确认过,那的确是一副流氓的嘴脸。
  流氓还要什么脸?
  可是为什么,她临下车还会捧起这张脸,印上一个亲吻呢?大拇指滑过眼角的动作虽然很轻,很温柔,还是让他感到了不自在。
  听没听懂,她也没说。
  这两天,陈志南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无数次的后悔为什么不说得明白一点,透彻一点,直接一点。
  可是所有露骨的说辞都一一被他否定了。
  是真想当流氓么?跟那些沉迷酒色,穷奢极欲,贪赃枉法包二奶的货色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失控,就是堕落,就是贪得无厌,万劫不复,行尸走肉的前兆,是深渊!
  一想到深渊,眼前不停晃动的又是她的奶子。
  其实从审美高度去欣赏,她的腿股才是最美的。大腿健壮却不显肌束,小腿修长且曲线柔和,滚圆的大屁股连着细腰……最适合从后边……
  可是为什么,他幻想的视线就是离不开那对大奶子呢?尤其是她们颤悠悠的动态图景上,还时不时闪现那魅惑的眸,姣好的唇!
  她的眼神那么干净,却笑得那么放荡,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本来想强迫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有机会再借机去探探口风的。没想到可依打来电话说要订婚。
  第一时间,他就跑去了潘多拉专卖店。
  听不听得懂都随她吧!别墅舞会,这样的好机会,难道她不想抓住么?
  今晚的天台无疑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如果是多年以后再回首,恐怕刻骨铭心都不为过——赤裸裸的秋千架下,他把她肏成了一只月下的母狼,忘情的长嗥就是最激烈的赞美。
  最令人惊喜的是两人的身体,已经配合得如此灵肉交缠妙到毫巅。
  只是,在动情的瞬间,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呼唤她。在她混无所谓的眼神里,更无法判断她是否懂得一个称呼对他的意义所在。
  出人意料的是,正在他为机会即将用尽,感怀称谓本无所谓的时候,她居然亲自敲定了。
  「丽丽姐……」
  这个俗不可耐又风尘感十足的称谓,也许具有某种纪念意义吧!反正陈志南是一百个不情愿这样叫她。
  可如果让他想一个更称心的,又确实想不到。
  在她面前,连对自己的掌控力都几乎丧失殆尽,他可不是今晚才黔驴技穷的。
  不过至少,在定下这个称呼的时候,她说了那两个字:以后。
  那一刻,他几乎可以确信,那晚的话她听懂了,可万万没想到,那张亲不够的小嘴里问出的是另一个他一直有意无意都在回避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偏要自己叫她「丽丽姐」了。
  因为在给程归雁做治疗的那天,就是这个戏精上身的「丽丽姐」隔着监控屏幕朝自个儿老公喊了一句:「老公,我们三个都看着你呢,你可要好好表现哦!」
  当时陈主任正好经过房门口,那小嗓子,他是听得真真儿的。
  是怎样的恩爱夫妻才会达到如此没羞没臊百无禁忌的境界,眼看着老公要上另一个女人的床,竟然在后边明目张胆的打气加油?
  如果本着治病救人的人道主义信念,陈志南主任作为党培养的好干部觉悟够高,对这种大公无私的牺牲精神,也是能做到钦敬有加,心怀坦荡的。
  可是,那个刚喊过「老公加油」的少妇转天儿就走进他办公室,非要打个特有趣儿的赌……他若是再相信人性本善医者仁心会传染,可就是智商问题了。
  「这几颗红色的都是他选的。串满了就拉倒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不是他小肚鸡肠,是我自个儿……我觉得害怕才……」
  说到害怕,「丽丽姐」就不敢再看着他了,低头玩弄着那串该死的手链,声音越发的轻柔通透:「你心里想的,我大概能懂……跟你一起……很开心,我也特喜欢……不过有些事你并不知道……」
  「总之,我这辈子只肯做他的女人。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我这儿倒是有个不太……不太成熟的主意!」
  说到这儿,那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终于充满了电,妖异的眸光晃得他一阵心跳加速……他坚信,她原本想说的一定是「不太靠谱儿」。
  跟十年前一样,遇到真正的玩家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对儿能玩儿到什么程度呢?
  一路上都神思不属的陈主任轻踩了下刹车,通过了减速带,缓缓驶入小区。
  还不到十点,门口的两个保安精神面貌很不错,熟稔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陈主任回来啦!」
  陈志南不知道这些小伙子是怎么探听到自己的头衔的,但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在乎他是啥主任,在哪个衙门口供职。
  京城里的主任多如牛毛,况且,这个小区的房子也绝不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处级干部能买得起的。
  停车上楼,推开家门,轻柔的音乐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果果的小熊夜灯亮着,应该已经睡了。小保姆的房间门也关着。音乐是从楼上书房里传出来的——她出差回来了。
  陈志南脱掉外套,换好拖鞋上楼。她们的卧室都在楼上。
  路过书房门口,门虚掩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开着电脑伏案忙碌。
  虽然脚步很轻,欧阳洁还是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
  她是那种典型的高贵精致两者兼顾的冷美人,陈志南早已习惯了她永远不超过5摄氏度的微笑。
  「回来了,厨房热着醒酒汤,自己盛。我这儿还得一会儿。」欧阳洁确认来人后,目光就转了回去。
  她最可怕的本事,就是能毫不费力的做到足够周到,从容不迫的关照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然后,无可指摘的留给你一个后背。
  「谢谢,今天没怎么喝……」
  陈志南倚着门框,干巴巴的道谢,觉得该在说点什么,却凑不出更多的字句。
  愣在那儿半天,有点儿像赖着不走。
  可欧阳洁并不知道,有个女人正在他耳边说话:「欧阳姐跟许博也算认识……如果,你能让他俩也像咱俩这样开心,大家不就可以一起开心了么?」
  这种话,恐怕只有给奸夫淫妇牵线搭桥的王干娘才有本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口吧!可实际上,偏偏是那个要了亲命的「丽丽姐」的原创。
  那压着轻颤的嗓音正如魔咒般一遍一遍的念啊念:「我相信,为了我……你一定能做到……」
  做到什么?安排一个女人跟你老公上床?而这个女人就是跟我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结发妻子,果果的妈妈,广厦集团财务总监欧阳洁?
  陈志南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无比荒诞的笑话,笑料就是那个向来自命不凡,最近才发现其实跟流氓无异的陈大头。
  从逃离那个妖精的注视开始,直到走进家门,一路上,他并没有感觉到那是一种冒犯或者屈辱。究其原因并不难理解,因为一个完全没可能实现的阴谋,再没节操也只会引人发笑而已。
  欧阳洁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太了解了。
  她的目光永远关注着社会金字塔的顶层,眼里都是成功人士,能让她兴奋的除了商业谈判的针锋相对就是纳斯达克,你让她看一眼小猫小狗的天真卖萌,爱情小说里的生死相许。
  呵呵,对不起,没兴趣。
  即便剔除了兴趣爱好的因素不谈,她也实在是太忙了,忙着挣钱,忙着管钱,还忙着花钱,所有这些工作不仅要精打细算,还要分秒必争。
  每天看着妻子早出晚归,回来还要加班到深夜的敬业身影,陈志南曾忍不住调侃,为什么我们的ZFBM没有人家私营企业效率高?就是因为没有欧阳洁这样的财务总监。
  当然,欧阳洁也不是个完全没有温度的工作狂。把家里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宝贝儿子果果循循善诱教导有方也是她的必备技能。
  以前没请小保姆的时候,她每天五点起床料理一家人出门前的准备工作,还要坚持晨跑。
  后来请人帮忙做家务了,她就给保姆制定了各种标准流程和行为规范。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午休多长时间,内衣床单多久换洗一次,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就连帮果果穿袜子都有标准动作,固定程序。
  这样的女人,没人敢说她不热爱工作不热爱生活。她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员工,好妈妈,好主妇。陈志南也特别欣赏她认真的态度进取的精神,更佩服她的能力体力和精力。
  然而,她真的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妻子么?
  她不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男人乱七八糟,不会一边吃饭一边骂老板发牢骚搬弄公司里的是是非非,不会缠着你撒娇拐着弯儿的暗示你情人节要买礼物,更不会在床上予取予求,娇滴滴的埋怨,「讨厌……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呀,是不是去外面偷吃了?」
  甚至于那回事,他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兴趣做了。
  所以,当祁婧提出那个色情又奇葩的条件,陈志南的第一反应并非吃惊或者恼怒,而是认定人家这是在让他知难而退。
  是你搞不定,不是我没给你机会。台阶虽然有点儿高,毕竟算不上是硬着陆。
  相见不如怀念,再舍不得也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俊杰也不缺肯解风情的床伴,偶尔排遣寂寞还是够用的,方便又安全。
  正倚着门沉思,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先生回来了,太太让我给您温着的醒酒汤。」小保姆用托盘端来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碗。
  陈志南接过小碗,微微一笑,突然脑抽似的来了一句:「谢谢你家太太啊!」
  小保姆低头一抿嘴,下楼去了。陈志南端着醒酒汤回头,略感失望,看到的还是欧阳洁秀挺的脊背。
  跟「丽丽姐」相比,欧阳洁的身量要小一号,也更纤细柔顺。不过,她的肩很平,背很直,特别适合穿衬衫。她也最喜欢穿衬衫。
  从上中学的时候起,她就在穿真丝衬衫了。在陈志南的记忆里,那是最早的女人味儿。
  因为两个老爷子曾经是老山坑道里过命的战友,两家人早就认识。不过,陈志南跟欧阳洁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在举家搬来北京之后。
  那时候,两个人都在读高三,正是什么都似懂非懂,却又一定要在声势排场上什么都懂的年纪。
  坐地户欧阳洁不仅品学兼优,还漂亮得不像话。相处不到一年,就已经被内定为老陈家未来的儿媳妇了。
  错过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好时候,算不上什么憾事。
  可半生不熟的两人一下子靠的太近,外强中干的骄傲一不小心就会刺中慌不择路的怀春心包,血流不止。
  那一场恋爱谈的,可谓喜忧参半,笑中带泪。
  所幸,脾气秉性上虽然时有冲突,两个人的三观还是非常契合的,骨子里都是理性客观注重效率的现实主义者。再加上细枝末节上,陈志南从来懂得忍让,小家庭从图纸到竣工的每个阶段,都出奇的顺利。
  结婚第二年,果果就出生了。四个老人抢着看一个孙子,几乎把果果亲爹亲妈排除在核心利益之外。
  欧阳洁见此情景倒也痛快,月子都没怎么坐,就恢复了工作状态,开始了忙碌而充实的加班生涯。
  不和谐的苗头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这种完全凭感觉的事,根本就说不清。
  是开始于对越来越潦草的爱抚调情隐忍失望,还是对亲热过后重新拧开台灯做报表这种恶劣行为的恼火?
  又或许,更该怪罪的,是每次缺乏新意的固定程序,静默中单调枯燥的往复运动越来越干涩潦草,射精和高潮都越来越需要表演天赋的加持么?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其实对于陈志南来说,快感并未缺位,甚至可以做到越来越持久了。可是,就像一颗硬硬的水果糖,当你怎样用力的舔吮都没办法让它更甜的时候,吃还会吃,就真的不会像小时候那么惦念了。
  「我们这么久才做一次,你不想么?」在陈志南的记忆里,这样的提问应该不止一次。
  「我还好……没事儿,你什么时候想要都行……」欧阳洁的回答既通情又达理,也没有一次不肯配合,却从来不是他所期望的。
  从一个礼拜一次,到一个月一次,两三个月也没有一次,日子在举案齐眉与相夫教子中过了几年。
  如今,连陈志南自己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奇怪的是,他们居然仍然能做到嘘寒问暖相敬如宾。
  暖暖的醒酒汤被羹匙搅动着,故意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在即将见底的时候,那个背影终于被惊动了。
  她离开椅子,走了过来。
  「你看!她来了……咯咯咯……」
  「……让他俩也像咱俩这样开心……」
  丽丽姐的调笑恰在这时再次唱响,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随着欧阳洁的步步靠近,在陈志南刚被温暖的呼吸中激起了阵阵悸动。
  「你怎么了,遇到不开心的事了?」一缕幽香堪堪撩过陈志南的鼻尖儿,闪动着问询光亮的大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
  空碗被顺手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陈志南的大手一把扶上妻子柔弱的肩膀,继而上前一步,另一只胳膊顺势揽住了腰肢。胯下有一坨东西在蠢蠢欲动。
  欧阳洁被掳得气息一滞,仰起的小脸难掩惊诧,不过,眨眼之间已经了然,「干嘛?」这声轻轻的嗔怪已经是她撒娇的极致,一双素手按上男人的胸口。
  几乎贴着心跳的安抚已经许久未识了。陈志南双手用力正要下口,欧阳洁却往后一躲,「等一下好么?我还有一点儿,很快弄好了,你先去洗澡。」
  ……
  陈志南带上房门,心有余悸的走开了。
  过去的几年,类似的情况已经极少发生了。甚至抱怨都不会再有。
  激情就像一种能量,一旦被这样的时间差给消耗掉,再聚集就费事了。所以多数时候,洗了澡之后,不是太累了,就是睡着了,通常不会再有下文。
  然而,为什么要说心有余悸呢?
  因为刚刚的一刹那,带给陈志南的震撼却是莫可名状的。他的亲吻并非被欧阳洁的温言劝慰拦住,而是被自己脑子里的瞬间产生的画面吓到了。
  在那极其荒诞却无比真实的想象中,她居然对着另一个闯入她办公室的男人说:「等一下好么?我还有一点儿,很快弄好了,你先去洗澡。」
  而那个男人只是赖皮的一笑,一把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她咯咯浪笑着,就在刚刚工作的书桌上被扒下筒裙,连内裤都等不及脱,只用手指往旁边一勾,一根鸡巴就干了进去。
  不足一秒钟的画面里,她跟那个男人疯了一样,窗台上,柜子上,地毯上,换着花样的干,最后居然打开房门,扶着门框抬起一条腿让他从侧后方猛肏。
  唉……都是那个妖孽闹的,要么就是太累了。那样的浪笑,欧阳洁根本不会。
  如果真那样对她,不被挠个满脸花才怪呢!
  强制驱散了奇怪的念头,陈志南走向走廊尽头。
  浴室很大,花洒的水量很足,洗澡很舒服。卧室也很大,而且有两个,每人发一张大床,柔软得堪比五星级宾馆。
  分房睡是陈志南提出来的,他有过敏性鼻炎,吹不惯太凉的空调。
  躺在床上纠结半晌,终究还是忍住了发个信息的冲动,漫无目的的翻了会儿新闻,思绪再次不自觉的回到了别墅里。
  他们的国标舞居然跳得那么好,可惜自己上学那会儿不流行这种比赛,不然一定也能习得一技傍身了……
  夫妻俩有说有笑的,说什么呢?当时猜不到,现在也该明白了,怪不得一眼又一眼的往自己身上瞟呢!
  亏她敢想敢干,居然跑到天台上去了。
  不过,那个花房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女人就是心细,丽丽姐不仅心细,还胆儿大呢!花房里的那块大石头怎么回事,怎么越看越像个元宝枕头呢?
  如果不是突发奇想跑去荡秋千,在那上面做应该更舒服。那身美肉肉不抱着肏简直太浪费了,可惜……
  诶——是谁把灯点亮了?
  沃肏,那大石头上竟然早就有人了!那不……那不就是许博么?那个……被他按在身下的女人是谁啊?居然穿着一条那么薄的红裙子。
  腿好白……腰真细……还光着脚丫……也太骚了,整个人几乎吊在男人脖子上挨肏……被干得脖子都快仰断了……
  「怎么这么眼熟呢?到底是谁,转过来呀!」随着一声发自心底的呐喊,女人终于转过了头,朝他投来一个不超过5摄氏度的媚笑。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陈志南醒了。床头灯还开着,手机早滑落床边,那个突然转过来的媚笑仿佛还在眼前,仅凭一帧残影已经足以维持他过速的心跳。
  原来,是个梦……
  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没睡。」答应着坐起身,突然发现睡裤里的家伙硬得像一根钢筋,陈志南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乱。
  门开了,欧阳洁站在门口,身上居然穿着条跟梦中一模一样的红裙子。
  「她怎么不进来?」陈志南坐在床上没动。
  欧阳洁更奇怪,脸上的表情似乎被裙子烤得难受,足足站了两秒钟才奇怪的笑了笑,勉强开口:「你过来一下。」说完,转身走了。
  陈志南莫名其妙,却像是被那条红裙子勾住了魂,下床穿鞋跟了出去。
  走廊上,欧阳洁的背影走得很慢。
  她穿的是条睡裙,后领很低,几乎露着全部的肩胛骨。可是,她本来骨头小,抱臂身前的姿势更不显突兀,而且,平滑的脊背全无带扣的痕迹——她并未穿文胸。
  搜遍记忆,他也想不起欧阳洁什么时候穿过这么一条裙子。
  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无论颜色还是款式,还有那腰那腿那屁股,简直就是刚从梦里走出来的。不仅仅是形体特征完全吻合,连走路时轻摇慢舞般的媚态都跟挨肏时一脉相承。
  哦,也不完全一样。这会儿,脚下多了一双亮晶晶的高跟鞋。
  欧阳洁穿成这样,却没有回自己卧室,而是走进了书房。
  电脑屏幕还开着,不见了复杂的图表,显示着干净明快的经典桌面。她款款行至桌前,轻轻推了推键盘,腾出一点空间后,一转身,屁股便靠在了桌沿儿上。
  陈志南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不过,他没来得及做出掐一下大腿肉的蠢事,因为欧阳洁突然笑了。
  或许是自己的懵逼相儿太好笑吧!反正那一笑真的很美,比刚刚在门口那次舒展很多,也更像复刻自梦中的花房。
  陈志南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她这样笑过了。
  雪藕似的两条臂膀,左手抱着右边肘侧,鲜明的半截乳沟露出衣领,两颗玲珑凸点虽然藏在臂弯里,却并未刻意遮挡。
  「她这是要干什么?」
  念头刚起,欧阳洁动了。她抬起了一条腿,细长的鞋跟儿便踩在了老板椅的坐垫上。那椅子被她轻轻一蹬,便转着圈儿的向门口滑了过去。
  「坐。」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看到妻子如此反常的神情动作,陈志南更加恍惚,只觉得灯光太亮,一条玉腿伸出红裙开衩,白得耀眼,长得看不到尽头,没吭一声就乖乖的坐进了椅子。
  既已确定自己根本不在梦中,异样的气氛更加清晰的刺激着感官。就连欧阳洁吞咽口水的小动作,他也在落座的刹那看的一清二楚。
  那至少说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猜不透缘由,但知道紧张,就不是中邪。
  欧阳洁并未耽搁时间,她一撅屁股离开了桌沿儿,两步走到丈夫身前,缓缓蹲了下去。
  这回,陈志南总算知道刚才她在笑什么了。裤裆里的家伙在两腿之间支起了一个大号帐篷。还没等他反应,欧阳洁两手一伸,宽松的睡裤就被她扒下了一半。
  陈大头扑棱一下就跳了出来,被一只纤柔白嫩的小手握住,下一秒,则被含进了一张小嘴。整套动作舒展流畅毫不犹豫,并不多么迅捷却没给他一丝犹疑的余裕。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那一声舒服的叹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甚至于在眼看着那鲜润姣好的口唇在菇头之前张开的刹那,他就下意识的做好了叫出来的准备似的,鸡巴瞬间胀大了一圈儿。
  ——她从来未曾给他这样弄过。当然,他也从没好意思要求过。
  特别明显的齿感很快传来,让那一声叹息显得尤其尴尬。不过,这也足以证明,她根本是初学乍练,赶鸭子上架勉强为之。
  「牙……你的牙……」
  真要命,陈志南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做指导的经验也是个空白。那些有夫之妇难道都是自学成才的么?感慨之余,也更加困惑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了。
  好在欧阳洁够聪明,只说了个「牙」,齿感就迅速消失了,顺滑有力的吸裹接连不断,还不忘抬头娇媚的横他一眼。
  那一眼,是无比陌生的,可是如若重合到某个妖孽的脸上,又是楚媚横生脉脉含情的,发着嗔也撒着狠儿,一声不响的鼓动男人的血脉。
  思忖间,家伙更硬了几分,凶猛的快感迅速俘虏了椅子里的陈主任。
  并非妻子的技术多逆天,而是源自某种说不出的感动。失神而无措的目光扫过妻子跪伏的娇躯,怜爱之意油然而生。
  没到两分钟,欧阳洁已经开始气喘了,可她并不打算停下。一下一下的吞吐中,忽然椅背后倒,陈志南几乎被放平。
  这一下,夫妻俩终于更方便的四目相对了。
  惊喜中的疑惑与执着下的羞涩在熟悉又陌生的眼神里来来回回,呼吸跳跃,使得陈大头的快乐直线飙升。五分钟不到,射意汹涌而至。
  「不是,这还没怎么着呢!」
  陈志南不允许自己就这样缴枪,连忙去扶妻子的脑袋。可是欧阳洁一把将他手腕按住,另一只手推住小肚子不让起身,越发卖力的动作起来。
  这一轮针锋相对,陈大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果断放弃了抵抗,挺腰送胯,配合着妻子的动作,任凭粗浓的喘息喷在她的发顶。
  终于,汩汩浓精喷薄而出,全都射进了那张匪夷所思的小嘴巴里。
  就像最乖顺的小媳妇儿那样,欧阳洁未曾显露一丝的抗拒,咻咻细喘在男人的毛发与小腹之间吹过阵阵丝痒,直到那东西完全消软,才把它缓缓吐了出来。
  然后,迅速起身去柜子上取过那只空碗,把精液吐在了里面。
  这时候陈志南才注意到,她的脸红得像个新嫁娘。想要说句什么,却不知怎样开口,就那样歪着脖子盯着她看。
  欧阳洁吐完之后,好像还闻了闻,感觉到男人看她,回头湿漉漉的瞥了一眼,笑意仍旧没超过5摄氏度,一声不响的走出门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5:09

第107章:阴影
  祁婧醒了。
  不必睁眼,她也能感觉到时候不早了。既不是深夜,也不是清晨。即使相隔再远,城市里熟悉的白日喧嚣也像个大机器一样,转起来就停不下。
  她不知道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那种事自己竟然还能睡得着。真是没羞没臊没心没肺四姐妹一起到家了。
  要说也由不得她不启动自我检讨程序,几个小时前还高烧不退神志不清的,这会儿一觉醒来,浑身上下都觉得神完气足,清爽舒泰。除了周身肌肤都有些发干,好像结了一层盐霜亟待清洗,根本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简直跟做梦似的,昨天晕倒的那个真的是自己么?
  试探着睁开眼睛,拧亮床头灯。装饰豪奢的卧室里空空荡荡,旁边的鸭绒枕头上也不见了人影。
  「又起这么早……」
  毫无道理的抱怨无的放矢,祁婧瞧着那个脑袋坑怔怔发愣。
  许博抱着她「噔噔噔噔」爬楼梯的时候,祁婧就缓过来了。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睁眼,也没脸睁眼。只觉得天灵盖晃悠在男人的臂弯之外格外的沉重,浑身一阵阵的不知是发热还是发冷,脑子里全都是小黑屋里声嘶力竭的叫床声。
  那个人用的也是「冷水」,可他竟然不是许博。
  他的背影跟许博很像,可是头发……还有衬衫的颜色都不对!
  他的鸡巴好像比许博的大,比许博的长,为什么当时没感觉出来?是太硬了太爽了舍不得拒绝,还是TMD发骚发昏了头,就想着挨肏,盼着再来一次高潮?
  我肏他妈的,我浪我的,你怎么敢……怎么敢那么胆大包天啊?个王八蛋!
  「咯咯咯……服了你了,分明是你这个骚货饥不择食,怎么还怪起别人来了?
  一个不够,就再来一个,吃饱了就骂厨子么?咯咯咯……真好笑……咯咯咯……」
  那个妖媚又下贱的声音仿佛就停在许博的肩膀上。
  直到被放在松软的床垫上,祁婧才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又酸又疼。一只凉润润的手掌抚摸着额头,爽脆的嗓音冷静而轻柔:「在发热,不要盖被子。」是程归雁。
  冰凉的圆柱体裹着毛巾塞进了颈侧,压上额头。可浑身的肉皮儿热得像刚煮熟的蛋壳儿,那一丝丝带着湿气的凉根本无法驱散热力。
  好在许博一直攥着她的手。是的,那是他的手,无比熟悉的手,她能感觉得到。
  「哦——是么?手就认识,鸡巴就是大个儿的好,咯咯……你就是个婊子!
  骚婊子啊……哈哈哈……你从来都是喜欢大鸡巴的骚婊子……下贱……下贱的骚婊子!啊哈哈哈……」
  委屈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过耳廓,不知羞耻的钻进头发里。
  居然就那样……就那样被一个连脸都没看到的鸡巴给肏了么?不是婊子又是什么?婊子有时候还知道挑客人呢!
  是天生的放荡,一旦得到纵容就再也无所顾忌了么?
  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一丝丝的怀疑和防备?
  哪怕……哪怕偷偷摸一把他的纽扣或者皮带也不至于……那都是……都是自己亲自挑的……祁婧啊祁婧!你终究还是被色欲癫狂蒙住了心!
  无尽的懊悔哽住了咽喉,祁婧连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起来,脑袋混沌昏沉,胸口憋闷的疼痛却异常清晰。
  这时,有人拿来了体温计塞到腋下,还有倒水的声音。带着熟悉香水味儿的臂膀扶起了她的头颈,「婧婧,先把退烧药喝了。」
  胸中堵着万般委屈,却不敢当着外人倾诉半句,祁婧咬了咬牙,勉强张嘴。
  吃了药,又喝了一大杯水,房间里的人似乎少多了。许博的只言片语让她获得了片刻心安,脑子也似乎清醒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程归雁轻声叮嘱几句也开门出去了。
  房门一关,祁婧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男人英朗的面庞出现在视野里,一脸的焦急的关切和心疼。
  祁婧张了张嘴,一下咬住颤抖的嘴唇,决堤的泪水汹涌而出,剧烈的抽噎却把那个可怕的真相卡在了喉咙里……
  所幸彷徨无依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了,一翻身扑进了男人怀里,发了疯似的连捶带打:「老公——老公你怎么……为什么不是……啊啊啊……你这个坏蛋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玩儿什么信……呜呜呜……我都不……呜呜呜……我再也不……
  再也不玩儿啦老公——老公……呜呜呜……」
  所有的诘问,责难,怨怼的言辞都被恐惧的屠刀生生截断。祁婧越打越憋屈,越说越害怕,只剩下响彻房间的哭嚎,一声一声的喊着「老公……老公……」,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才能稍稍纾解,堪堪依傍,才能让吓坏的孩子找到回家的方向。
  也不知哭了多久,直到耗尽了所有体力,嗓子都喊哑了,祁婧还不肯松手。
  许博一直抱着她,柔声安慰着,见泪人儿似的爱妻不肯躺下,只好合衣上床搂着她半卧半躺着,两个人才算安稳下来。
  「别害怕,我一直都在呢!到底怎么了,能跟我说说么?」悲声渐歇,许博才柔声探问。
  「……」
  「是他欺负你了?」这几个字吐得很慢,但仿佛每个都足以引动雷霆。
  祁婧连忙摇了摇头,不敢再看男人。
  许博似乎发觉了自己的紧张,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换了口吻:「婧婧?婧主子?你看,咱俩一块儿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儿的,嗯嗯,没事儿的放心。」
  不说风浪还好,一说起经过风浪,祁婧的眼泪又下来了。
  什么叫风浪?大猩猩的按摩床?小毛的帽子戏法?陈大头的潘多拉?这些经历,在他的保驾护航下,再惊心动魄险象环生,那也算不得风浪……
  真正的风浪是孤独无依,孤立无援,想起了回头是岸,却只能在绝望的黑暗里自我怀疑,自暴自弃……
  想到这儿,祁婧蓦然发觉,虽然摆弄了好几根鸡巴,自己却远远不够强大。
  那些所谓的风浪,是因为有他壮胆儿,把握着航向,预估着风险,做好了安全防备,才让自己骚气蓬勃的虚张声势。
  放浪形骸只是表面现象,一旦出现了丁点儿意外,找不见他了,她就成了连哭都不敢的小孩子。
  这副身子,这颗心,其实一直都是他的。可以出去玩儿,出去浪,可以变成他喜欢的坏女人……
  即便变成了坏女人,也只能是他的。一时半刻,她也离不开他,一星半点儿,她也不能对不起他!
  可现在,这身子偏偏……偏偏就被弄脏了,连弄脏她的那只黑手是谁都不知道!
  随便一根鸡巴就能插进骚屄里高潮的女人,心还能是干净的么?他会喜欢一个又脏又坏的女人么?
  祁婧越想越伤心,越懊悔,越委屈,悲从中来,再度泫然欲泣。所幸,男人的手掌及时抚上脸颊:「不许再哭了哦,傻丫头。你要是不想说就先不说,咱们好好睡一觉,等你感冒好了,脑子清醒了……」
  「老公……你还爱我么?」许太太扶住男人的手,声音里仍旧难掩哭腔。
  「什么话,我当然爱你了……一直爱,到老,到死……」许博帮他扶了扶冰镇的矿泉水瓶子,又拍了拍后背,疼惜的搂进怀里。
  「那……我变成啥样儿你都爱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问仔细了。
  「嘿嘿……你能变成啥样儿?你就是变成老太太,那也是个迷死人的漂亮老太太。」
  「你怎么老说老太太老太太,你盼着我变老啊?」带着哭腔的埋怨差点儿又惹出新的眼泪。
  「不是媳妇儿,我这不是……」听口气,男人确实有点儿情真意切的意思。
  「你就说……就说信不信得过我……」
  说出这句话的许太太是咬着牙的,也不知是有力的怀抱给了她勇气,还是坏女人生来就不缺野性,满腔哀怨渐渐化成了恼怒激愤。
  ——她一定要把那个无耻之徒胆大包天的臭鸡巴给揪出来!
  「当然信你了,你怎么信我,我就怎么信你,好不好?」男人还想逗闷子。
  「信我你就等着,等我……能告诉你的时候,肯定全都告诉你,行么?」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说得那样凄凉苦涩,似乎透着生离死别的悲戚惆怅。
  「你不会让我等成个老头儿吧?」
  「讨厌死了!人家都病了……」
  无力的捶了男人一下,许太太把晕乎乎的脑袋更深的钻进他的肩窝里,用力的呼吸着熟悉的味道。只觉得被难以言说的幸运眷顾的哀怨感伤流遍全身,又从胸乳贴合的地方借着彼此的心跳涌出来,一点一点集聚成暖意融融的力量。
  过了半晌,才听她气息平顺的问了句:「老公,你说这别墅里有摄像头么?」
  …………
  岳老板购置物业的别墅区,并非天高皇帝远的法外之地,应该不至于像许博讲过的那个程姑妈家里似的,到处都装摄像头吧?
  满血复活的许太太知道自己昨晚的提问有些异想天开,可还是忍不住环顾起房间里的装饰摆设。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
  房间里随便一个茶杯把儿上都镶着红宝石,像她这种只在自己家发现过红点点的数码白痴,找到该戴老花镜的年纪也只能是一无所获。
  「这个没溜儿的许老爷,到底死哪儿去了?」
  骂骂咧咧的下了床,拉开窗帘,赤裸裸的朝阳一下透过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
  这一动,才发现两个奶子涨得难受。
  淘淘的早餐不会都变成下午茶了吧?
  被晃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许太太回头去找个判断时间的依据。妆台上方有个猫头鹰挂钟,居然还不到八点。
  这时,门外传来模糊不清的说话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捂着奶子回头一看,是唐卉抱着淘淘进来了。
  她们也住下了,没走?
  「嘿,这就起床了,没事儿了吧?正好,快给解解馋吧,都疯成小狼羔子了,生往我这儿抓挠呢!」
  听了唐卉连珠炮似的抱怨,半点儿没提昨晚的异常,祁婧松了口气,赶紧接过宝贝儿子。
  唐卉回身关了房门,扶着床沿儿坐到祁婧对面儿看淘淘吃奶。那神情没有可依姑娘浑身痒痒那么夸张,却带着几分莫黎款的跃跃欲试。
  「诶呦,看那小嘴儿嘬的……嘿!什么感觉?」说着,居然伸手去摸淘淘没吃的那个。
  许太太微微一躲,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房门并未抗拒,嘴巴却没好气:「什么什么感觉,喂奶能有什么感觉?诶呀流了流了……别捏呀……你TM要玩儿找Aileen去行不?」
  眼看着乳汁浸透了睡裙,唐卉才吃吃笑着放手,眼珠子亮得像个女流氓:「不都是嘬么?我看这小子的劲儿也挺大的。」
  「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儿痒,诶呀你自己不是也……」说到一半,祁婧把后面的咽了回去。两个女人生不出孩子,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替人家想过。
  唐卉好像没听出话音儿似的,全不在意,伸手往她额头上试了试,「真不烧了,你这体格子还真不错,一顿药就挺过来了,我这儿还担着心呢!」
  稀松平常的一句话,语气里加了作料。别说从小玩儿到大的姐妹,就是昨晚在场的一个陌生人,许太太也能听出几分别有用心。
  她翻了翻大眼睛,被唐卉嘴角的笑意挑得一阵心慌意乱。
  本来跟许博同流合污,调戏型男帅哥的花花事儿,她是不怕告诉唐卉的。相比于这个到现在都不敢彻底出柜的蕾丝边儿,消遣两个野男人也算不得多么惊世骇俗。
  再说,她是自己最知心的姐妹,如果不是尺码不同,内衣都肯换着穿。早就盼着个合适的机会,跟她来个不吐不快了。
  可是发生了昨晚的事,她已经没办法再没羞没臊,甚至理直气壮了。
  无论怎样辩解,自己在那个过程里昏天黑地鬼哭狼嚎都算不得完全无辜。这就不再是开不开放的观念问题了,而是一种践踏尊严的耻辱,是对荒淫放荡的惩罚,是无论如何都见不得人的!
  「别……别担心了,我就是在那个……跳舞着凉了,没事儿的。」
  「是啊,也不知道上哪儿跳舞去了,连内裤都跳丢了,能不着凉么?」
  说着话,一个小小的巴掌在祁婧面前摊开,上面托着一团凌乱的布条,十来颗串成一串儿的珍珠亮闪闪的躲藏在布条中间。
  不是那条珍珠内裤又是什么?上面并不显眼的污渍,说不定还在散发着淫液的骚味儿。
  祁婧只觉得一张脸伸进了火炉,双腿之间不自觉的绞紧时,发现自己下面依然真空。如果不是怀里抱着淘淘,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
  记忆里,昨天脱掉它之后一直都攥在手里,连被那个……的时候都是,怎么会……对啊!后来晕倒了,该死的晕倒了!
  「万幸啊万幸……上天保佑,是被她捡到了。」
  许太太小脸涨成了水萝卜,心里却是感激万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敢去跟闺蜜对视,嘴巴渐渐嘟了起来。
  「不说是吧?那我去问问许博,看他认不认识这种高档货。」小手一收,唐卉就要起身。
  祁婧察言观色,信念电转,羞愧难当的同时,心里竟不由窃笑:「你去找他,不是拜错了衙门么?这东西就是那个坏蛋亲自置办的。」
  正坐在那儿没心没肺,一根手指头用力戳在了额头上,「我说你狗改不了吃屎啊!怎么又跟他勾搭上了?」这个加了重音的他,唐卉即便不熟却也并非不认识。
  「谁啊?」这么问,许太太纯粹是意料之外的条件反射。
  「你说谁啊?我都看见了!你们一前一后的上楼,去了那么久才下来……自己都不知道吧?当时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发春的脸!许博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
  唐卉越说越恨铁不成钢,气得小手用力捏着她的胳膊直哆嗦。
  「卉卉,你听我说……」
  这下,祁婧知道再也没必要为了脸面遮遮掩掩了,迅速收拾心情深深叹了口气,对上了姐妹的目光:「亲爱的,我们其实……我是说我跟许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他是知道的……」
  「什么?」唐卉瞠目结舌。这两个「他」,只要不是弱智都能分得清。
  祁婧被她的表情逗得差点儿忍俊不禁,连忙移开视线。这回不管多丢人,她都不想隐瞒任何细节。
  半个小时以后,淘淘终于睡着了。
  姐妹俩肩并肩坐在床上,表情怪异的目视前方,空气中弥漫着熊大熊二第一次偷着看毛片儿之后令人呼吸困难的那种奇怪的汗味儿。
  「你……你们……他……你俩……」张了好几次嘴,唐卉的脸蛋儿一次比一次温度高,这回轮到她惊慌失措羞不可抑了。
  祁婧从她发出声音开始,就扭过头去看那小脸上的变化,想笑,也很想过去要一个抱抱,却又觉得这样的距离很舒服,很放松,就没动。
  「会……真的会……更……更爽么?」唐卉咧着嘴巴扭头看了闺蜜一眼,又连忙转了开去。
  「你觉得呢?」祁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这回你可……如鱼得水了吧?」不知对于一个蕾丝边儿来说,是否会羡慕这种待遇,可她的口吻里分明带着揶揄。
  祁婧听了神色一暗,「这会儿你好像应该用福祸相依这个成语……」
  又过了半晌,唐卉似乎理清了思路:「不算以前的,加上那个海飞丝,他都睡了七……七个了,还有李姐……你不觉得……不是……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讨好他了?而且……」
  「可能是吧!」祁婧没等她说完就接过了话头儿:「毕竟,是我太对不起他了,本来我们都准备要自己的孩子了……」
  说到这儿,祁婧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淘淘,鼻子一酸,眼泪「唰」的涌了出来,脸上却强撑着笑:「我太想……太想补偿他了!不就是开开心嘛,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就知足了。
  再说,那回事儿又不是做买卖,非要等量交换。他爱我,宠我,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很开心啊!」
  最后一个「开心」本来应该用最没羞没臊的口气说出来的,可不知为什么,许太太的嗓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对许博一片赤诚毫无保留的爱,是她最珍贵也最纯洁的东西,她太怕自己不小心玷污了它,连想一想他失望的目光都会心惊胆战。
  杂物间里发生的一切,她没对唐卉隐瞒。
  这个讽刺的注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开心」两个字按原计划放飞了。这一点,相信她也能感同身受。
  唐卉抽了张面巾纸递过来,眼神里全是不吝温柔的悲悯。她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春光,又低下头摸了摸淘淘的脸蛋儿,眉目渐渐舒展,不无感慨的笑了笑。
  这时,被她扔在床上的珍珠内裤进入了视野。
  「哦对了!」唐卉一把抓起,亮着双眸转过头来,「你知道这东西我是怎么到手的吗?」
  「怎么?」已然收起眼泪的祁婧听她一惊一乍的,不由心头跟着一阵乱跳。
  「本来是掉在地上了,可眼疾手快的那个不是我,是齐欢,就是岳景天手下那个……」
  没等听完,祁婧的脸色就变了。
  海棠绘声绘色讲过的故事瞬间回到了眼前——他外号叫「黑毛樱木」,不是樱木花道的樱木,而是「硬木」,硬得像木头!
  「那小子趁没人注意捡起来就往裤兜里揣,我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唐卉边说边观察着祁婧的脸色,试探着问:「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祁婧的脑子又开始嗡嗡响了。
  她努力的回忆着遇到齐欢的每一个细节,衣着,头发,味道,可是每次近距离接触都是匆匆而过,并未留下记得住的印象。
  而杂物间里的那个家伙,身高确实跟他差不多,身材也像,还有……他真的很硬很硬……跟海棠说的一样硬。
  可是,这有什么用?就算去找海棠过来问问,也没办法确定是一个人啊!
  已经经历过四个……好吧,是五个……经历过五个男人的祁婧比男人更明白,那东西,除非尺寸大得像陈京玉那样离谱,否则根本无法从粗细长度和硬度的差异分辨出谁是谁的。就算让他再肏一次,身体状态不同,心境不同,感受也必定不一样。
  忽然之间,一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际。
  昨晚上楼的时候,三楼走廊的尽头的阴影里,似乎有一对男女在亲热,现在回想起来,西装的款式跟齐欢很像,难道那时候他就盯上自己了?
  天呐,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就敢?
  本以为偷偷摸摸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先是被唐卉注意到,上去又被人盯梢,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真的要骚到没皮没脸,浪得丧失底线,贱得体无完肤了么?
  看到祁婧面色痛苦的闭上眼睛,唐卉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行了,先别瞎猜了。有了怀疑对象,要探出虚实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你有办法么?」祁婧小声嘟哝着。
  从小到大,唐卉一直都是遇事更有主意的那个。姐妹俩刚交了心,心慌意乱的祁婧本能的抓住了这根亲哥哥般的救命稻草。
  「现在还没有,不过,那小子又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逃进树林子就找不着了……你放心,咱们有岳公子这张牌,如果真是他干的,就连岳景天都不敢给他撑腰。」
  祁婧勉强点了点头,心口的烦闷稍稍纾解,正想努力挤出个微笑,另一个担忧又爬上心头。
  如果这种丑事被岳寒那小子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看他的婧主子呢!你还好意思借着拍戏没皮没脸的调戏人家么?
  想到这些,羞恼和愤懑油然而生,却听唐卉老不正经的说了句:「其实,找不着也不要紧,就当享受了一次匿名的免费服务了……」
  忽悠一下,红头胀脸的熊大就把熊二给扑倒在了床上,没头没脑的一顿咯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现在就叫你享受一回免费服务,真人实名全套的免费服务!」
  「咯咯咯……姐——姐——姐姐饶命,饶命啊!我服了……啊——服了服了服了……啊——咯咯咯……」
  姐妹俩正在满床翻滚,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靓妞儿一脸懵逼的站在了门口。
  「诶诶诶别闹了……孩子孩子……看碰了孩子……咯咯咯……诶呀亲爱的别闹啦!我马子来了!」唐卉上气不接下气的招架着,勉强捉住祁婧的双腕。
  祁婧脸红脖子粗的骑在唐卉身上,满腔心火只消了一半,一听这个称呼被戳中笑点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嘻嘻哈哈了事,面色古怪异常尴尬的僵在了那里。
  Aileen仍然穿着昨天那身旗袍,对眼前的形势不明所以,神色却渐渐露出不善。
  祁婧原本扶着唐卉肩膀,突然意识到这出捉奸在床好像并不到位,心中魔鬼一声冷笑,双手一缩就按到了唐卉的奶子上。
  「沃去……熊大你……呜呜呜呜——」
  没等唐卉把话说完,烈焰红唇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巴,双手用力,揉的熊二拉着火车鼻子「呜呜」抗议。
  Aileen小姐姐终于抓了个实锤现场版的奸,气呼呼的走了进来:「喂!我是她马子,What`S wrong with you?」
  祁婧的强吻再也无法继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唐卉一拱掀翻在床。
  「不是……咯咯咯……傻姑娘,你知道马子什么意思吗?」祁婧不吝慈悲的笑问,顺便斜盯了唐卉一眼。
  「管着么管着么,我们爱叫啥叫啥,你怎么管那么宽呢?」
  唐卉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地,扶着Aileen的胳膊想要把她安顿到一把椅子里。
  没想到那外国靓妞儿一拧身子捉住了唐卉胳膊:「我们还是走吧!我不喜欢她,不想跟她合作了!」
  「别别别,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唐卉这会子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小哥哥,抹了抹被亲花的唇膏,偷偷瞪了祁婧一眼:「我俩就是光屁股长大的哥们儿,发小儿!发小儿我不是教过你么?都是闹着玩儿的。那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说呢!」
  祁婧从没被人吃过这种口味儿的飞醋,觉得新奇又有趣,一听这俩人分明是有求于自己,整了整睡裙,暂且把不痛快放在一边,有恃无恐的靠在了床头。
  「OK!那你现在就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们要合作的并不是她,不是么?」
  Aileen的中文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情绪却很到位。
  「那你得先出去等我,你在这儿瞪着她,我怕她一个不好意思犯了倔,那可就坏事儿啦!」
  「No,no,no,坚决不行!我走了,你们再滚床单怎么办?我要监督你们!」Aileen举起双手,神色坚定的拒绝了唐卉的提议。
  在祁婧的印象中,唐卉的这位异国爱人属于温和柔顺还带着点儿童真未泯的性子,今儿个这么严肃,看来是尺度太大,真把她吓到了。
  虽然于心不忍,许太太的安慰之词却并不着调:「喂,那位美国姐姐,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我俩没过百天儿就一起滚过床单啦!不过你放一百个心,真的不会怀孕的!」
  一边乐不可支的「咯咯」娇笑,一边单手支颐侧卧在了床上,祁婧漫不经心的拎起淘淘的小手。
  那对小情人并未被逗乐,而是在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宝宝。
  Aileen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唐卉再次爬上了床,躺在了淘淘的另一面。
  突然的安静让祁婧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忍不住去看她的表情。唐卉却把目光锁定在了淘淘身上:「我们也想生宝宝。」
  说完这句,那双平时颇具英气的眼睛抬了起来,秋水盈盈的目光里藏着一丝激动和忐忑,但几乎溢出眼眶的,尽是情真意切的恳求之色。
  没费什么力气,祁婧就完全解读了这份恳求的真正含义,有些不可思议的回馈着进一步确认的眼神。
  唐卉点了点头,笑得像个害羞的乡下妹子。
  「你俩……是哪……我的意思是……」祁婧的声音有些干。
  能不能行啊!虽然还不合法,可人家也是两口子,又不是要抢着给许博生孩子,谋夺你们老许家的家产,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明知某些担心毫无道理,可祁婧还是一阵阵的心慌。
  不过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失控情绪。这绝对……绝对是件好事儿,她们能选中许博,至少是在生物学意义上对他的认可。
  而且,唐卉是自己最亲爱的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
  用最快的速度说服自己之后,祁婧的思维终于回归正常,眼前跟着一亮:「哦!你们是想要个混血宝宝?」
  「不止,我们想让宝宝们有一个共同的爸爸!」唐卉小心观察着祁婧的表情,仍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回,祁婧也跟着笑了——一对亲密爱人要一起生一对儿亲宝贝儿,实在太浪漫了不是么?身子一歪仰面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他?」
  「能为什么?优良品种呗!」唐卉也学着她仰卧。
  「哦,你俩跟我这儿挑种马呢?」祁婧一下子就想到了黑风。
  对于许太太来说,许博虽然没有黑风那分野性十足的霸气,也够得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了。当然作为男人,他最值得看重的是一方赤子之心和行事坚韧果敢的那股狠劲儿。
  从前,他几乎是锋芒毕露直来直去,差点儿把夫妻关系处成了合作伙伴,即便心中有爱,也是羞于表达的。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他明显变得更宽厚圆融也更智慧通透了。
  在他的眼睛里,依然保留着那份本性使然的坚定不移,但更多时候,祁婧会被其中的包容和怜惜浸透烤化,好像身心都是巧克力做的,又甜又软又丝滑。
  是啊!那家伙确实……越来越懂得说爱了,不仅用嘴巴说,用身体说,更擅长用眼睛说。
  当然,风流种子在哪里都可能发芽,别的女人被他诱惑到也并不奇怪。
  据她所知,阿桢莫黎程归雁都在不同程度上有这个嫌疑,被坐实的被窥破的被命运安排的不一而足……虽说各有各的缘由,应对的方式也各不相同,但女人心唯有女人最懂。
  ——自家男人这么受欢迎,只要你有笼络住他的自信,又有什么不好呢?
  许太太自然有这样的信心,却是头一遭遇到眼下的状况:唐卉和Aileen可是女人中的异数啊!
  「喂!别拐着弯儿的骂人哈!他是种马,咱们成啥啦?」
  「诶诶诶说话注意点儿哈!谁跟你咱们咱们的呢?那是我老公,要当母马也轮不到你俩呀!」祁婧一点儿都不觉得跟石榴划成一波又什么跌份,「除非……
  咯咯咯……」
  「除非什么?」
  「咯咯……没什么……咯咯咯咯……」
  许太太正丧尽天良的笑个没完,门再次被推开了。这回除了一脸警惕的Aileen小姐姐之外,阿桢姐也跟着进来了。
  「呦!这是又变回一条活龙了,昨晚没把人吓死。」
  李曼桢一边面带微笑的调侃许太太,一边直奔睡熟的淘淘,任谁都能感觉到她心情不错。
  「阿桢姐……」
  提起昨晚,祁婧终究不能自在。然而跟唐卉交流过后,之前的彷徨懊恼却也消散大半,为免尴尬赶紧借机追问:「对了,林阿姨呢?」
  「走了。」李曼桢边说边从外面拿来张小毯子给淘淘盖上,「她说事情多,先去忙了。哦!还说等有空了,一定要去咱们家看看。」
  听口气,林黛亦应该是刚刚才走的。不自觉的,祁婧心头竟难掩一丝惆怅。
  昨晚光惦记着跟野男人通奸,竖着出去横着回来,根本没时间伺候这位化外女神仙。这会子可算清醒了,人家走了。
  不过听阿桢姐一说要去家里拜访,又心头跃跃,美目殷殷起来。是啊,有阿桢姐在,还怕没机会跟偶像多亲多近么?
  「那她说没说什么时候有空啊?」
  李曼桢似乎才发现许太太过热的好客之情,笑吟吟的打量她一眼:「昨晚你就没怎么吃东西,该饿了吧?再不吃,淘淘就要挨饿咯!」
  这样一说,许太太真觉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空空如也了,连忙下床梳洗打扮,迅速换了一套休闲穿搭。
  穿戴整齐之后,祁婧更有了一个新奇的发现——Aileen小姐姐的脸色暖和了许多,居然张大嘴巴凑到唐卉前面参观淘淘去了。
  看来,女人不管怎样都抵挡不了孩子的诱惑。
  淘淘有阿桢姐照顾,许太太当然放心,跟唐卉对了个眼色之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房门。
  走廊上早已候着一个侍者服饰的小伙子,看见她出来,赶紧礼貌殷勤的请示汇报:「少爷和小姐们都在天台上喝茶呢!需不需要把早餐给您送到上面去?」
  「上面有几个小姐……姐啊?」看小伙子眉清目秀的,祁婧特意在后边加了个「姐」。
  「哦……有秦小姐,海小姐,罗小姐,还有小青姐。」
  「小青姐?」
  祁婧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这时,身边的唐卉说:「她是岳老板专门请的护理师,昨天的退烧药就是她帮忙找来的。而且,还是海棠的老同学呢!」
  「那好吧,就送到天台上好了。」
  服务生答应着去了,祁婧立马扭头疑惑的看着唐卉:「海棠的老同学?」
  「昂!好像还是一个寝室的呢!昨天俩人抱着又叫又笑的……对了,还有那个齐欢,她们三个互相都认识。」
  唐卉这次明显是带着四只眼睛六只耳朵来的,任何信息都不可能漏掉。再次提到齐欢,祁婧自然又联想到了海棠,当时她是在偷室友的男朋友,那个室友应该就是小青。
  齐欢明显是岳老板手下的得力干将,这个小青又在这栋别墅里供职。难道,当年的恋人已经渡劫成功,变成了小两口?
  难怪他那么熟悉地形,找了个方便得不能再方便的杂物间。可是,在他老婆的眼皮底下就……TMD人渣!孽畜!王八蛋!
  宾客散去的别墅格外的安静,像一座危机暗藏的古堡。楼梯上的地毯很软,可还是无法缓冲激烈流窜在小腿上的抖动。
  经过一夜的发酵和接二连三的猛料刺激,许太太满肚子的惊慌屈辱愤懑委屈几乎都已经化作了复仇的怒火,只需要一根火柴,就能把整个别墅炸塌。
  平时她很少抢在唐卉前面走路,但这会儿祁婧甚至不敢回头看她的表情,因为害怕自己的表情吓到她。
  就在即将踏上三楼转角的阶梯时,一个声音从上面传来:「你难道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废话有点儿晚了么?」
  之所以一点儿没听见前面的对话,是因为这句明显拔高了一个八度。突兀的诘问,激恼的语气中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哀怨,即便是怒火当头的许太太听来,心尖儿都跟着一颤。
  是可依!
  祁婧的脚步停在了第一级台阶上,不知是否该继续往上。停顿片刻,只听可依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方便,挂了吧!」
  虽然听不见脚步声,祁婧凭着机灵的第六感,总算在高跟鞋尖儿出现在楼梯口之前恢复了正常的上楼速度,连跟唐卉对视一眼都没来得及。
  「诶呀婧姐你起来啦!我刚还想着把早餐给你送房间去呢!没事儿了吧?看你平时壮得跟神奇女侠似的,昨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可依的小动静又亮又甜,一脸的阳光灿烂,却怎么也遮不住发红的眼圈儿。
  祁婧不露声色的「哼」了一声,「我那是给你们机会孝敬我呢!可惜啊,也没见你上个前儿寻医问药端屎端尿的,浑身上下呀,也就落个嘴儿甜。」
  「天地良心啊!不信你问问卉卉姐,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第一个惦记的是不是婧姐?卉卉姐,婧姐她这么辜负我,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可依一把捉住唐卉的胳膊,装哭的表演再拙劣,能稍微遮掩一下也是好的。
  来到天台,穹顶里已经摆满了昨天布置草坪的鲜花,那个用于小聚的平台也明显收拾过了,铺了地毯,支开遮阳伞,迎风的方向上还摆了一架竹子编的屏风。
  心虚的瞥了一眼玻璃花房,祁婧转而走向众人。
  海棠第一个跑过来拉着她入座,见婧姐姐起色不错,就忙不迭的开始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大学室友竺小青,她是这里的护理师,昨天还帮你找药来着。」
  无视海棠偷偷眨的那一下左眼,许太太故作惊喜感恩状,一边说着幸会感谢的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眼前这个高挑纤柔的女孩子。
  为什么是女孩子而不是小少妇呢?
  因为她的容貌怎么看都格外显小,修眉细眼,琼鼻樱唇,精致的分布在一张巴掌大的嫩白小脸上,连气质都特别像个刚上高一的女学生。
  竺小青此刻的穿着显然是职业装扮。
  长发利落的被挽在脑后,一身浅米色的套裙修身合体,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除了微微隆起的胸前别着一根银色胸针之外,身上再无累赘。
  「竺小青,真是人如其名,又纤巧又清纯。」
  祁婧在心里赞叹着,莫名的亲近之感油然而生。可是,一想到今儿早上出现过好多次的名字,咬了咬牙,又叹了口气,心中焦虑竟脱口而出:「你老公呢?」
  竺小青被问得一愣,海棠在一旁笑了:「婧姐,你怎么知道人家结婚啦?」
  「哦,还没结婚么?」祁婧不禁老脸一哂。
  「小青这么漂亮,当然结啦!」海棠呱啦呱啦的抢着介绍:「她老公可厉害了,是空军的,飞行员哦!」
  「哦——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
  祁婧把那个「哦」拉得特别长,无比羡慕的看着女孩儿。
  恍惚之间,在她已经模糊的瞳孔里却倒映着走廊尽头的一爿暗影,再看女孩颀长的身段儿,笔挺的腰背,尤其是那纤细到了极致的脚踝,像极了被堵在墙角里亲吻的女子……
  另一幅标注着奸情的画面若隐若现。竺小青的神态在陌生人的注视下更是暧昧不明。
  不过,也很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在那种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跟陈大头的那一档子好事儿,哪有心思注意更多细节?更何况,根本没看到脸。
  正好,早餐上来了。祁婧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可口的食物上。
  她真的饿了。第一口牛奶下肚,居然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惹得唐卉海棠和罗薇同时忍俊不禁,岳寒直接笑出了声,就连小青姑娘也跟着掩口莞尔。
  唯一一个没什么反应的,是低头玩手机的秦爷。
  「诶?对了,你们谁看见我们家许博了?」这会子才想起找自家男人,许太太根本不是心胸豁达,是TM贤惠得太不明显。
  「哦,他有点儿事儿,没准儿一会儿就过来了。」搭腔的是岳寒。
  「啥事儿,打哪儿过来?」
  这含糊其辞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许太太满意,正待继续追问,手机发出了一个信息提示音。祁婧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你真想知道他是谁么?」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0/16 01:45:21

第108章:狐狸精
  两个煎蛋,四段火腿,一个菠萝包还有一大杯牛奶。
  祁婧根本没注意,这些食物是怎么下肚的。一顿饭功夫,手机拿起又放下十来次,心思全都集中在那条令人神经紧绷的短信上了。
  「你真想知道他是谁么?」
  号码完全陌生,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手机短信连个表情包都加不上,根本无从想象是认真严肃抑或捉弄调侃。
  单从字面上来看,这个人似乎掌握了更深入的信息。至少不是像唐卉那样,只是隔岸观火之后联想到祁红杏并不清白的过往前来兴师问罪敲警钟的。
  「真想知道」?
  你家许太太当然想知道那个偷鸡摸狗的缩头乌龟是谁了!「匿名免费服务」
  的玩笑唐卉可以开,你这个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消遣本夫人?
  再说了,虽然剧情狗血,女主人公既狼狈又可笑,一切都发生在那个几乎密闭的杂物间里,除了案犯本人,谁能知道她当时是真的被肏爽了?
  挥散令人羞耻不堪的记忆,祁婧转念就想到了另一层。
  或许,对方的意思是这个乌龟王八蛋不应该被知道,不能被揪出来?难道追狗入穷巷会招致反扑,后果严重到惹火烧身得不偿失么?
  昨晚的来宾的确非富即贵,平常人随便招惹不起,可是但凡有头有脸的人,谁会在一个商业大佬的地盘上冒这种险,去欺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呢?
  随着食物的消化,能量的补充,祁婧发现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起来。
  那个背影不像上岁数的人,最多不超过四十岁,而且大概率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是个熟人!
  所以,裤子弄湿的裘老板这个老淫棍虽然把她吓了一跳,却是第一个被排除的。
  岳老板不仅身形不符,一双比女人还软的手也足以让他洗脱嫌疑。
  至于朵朵那个土掉渣的公公,怎么也有五十多岁了。看上去再老当益壮也绝对不可能有那么硬的鸡巴,况且,外貌特征差得更远……
  莫黎家的老宋是个死胖子。
  芳姐的老公连自己老婆都应付不来。
  罗翰如果要硬来早就来了,犯不着这种时候犯浑。事实上,这个大猩猩面壁之后有点儿矫枉过正,隔三差五的错过机会。
  岳寒呢?就更不可能了。
  不要说未婚妻形影不离,就看他平时不堪撩拨的心惊胆跳慌不择路,也干不出来这禽兽不如的兽行壮举。
  而那个一头金发的精灵王子压根儿就没被列入怀疑目标。
  随着搜索的范围越来越小,祁婧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再通畅了。
  大春,貌似整个晚上都没看见在干什么。海棠来了也说没找到他……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不高。
  不过这个人话本就不多,又正处于感情低谷期,没什么存在感是正常的,也就没太留意。
  难道……难道自己这边的请君入瓮计划还没落地,他就先发制人了?想起海棠讲过他在手机里保存打卡照的动作,祁婧心头倏紧,可许博呲着牙的调侃犹在耳边:「你觉得大春他会上钩么?」
  的确,即便是考虑主动勾引,那小子自律之严,还真未必能让脑回路清奇的海小姐得偿所愿。而且,从被搂住之后的身体接触判断那人的身高,大春似乎也略低了点儿。
  那么,二东呢?他也几乎一晚上没怎么在大厅出没。
  于晓晴没来,他一个人,好像也不怎么会跳舞,会不会也像唐卉一样,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看见兄弟老婆死性不改,然后义愤填膺就……就替天行道降下罪与罚了呢?
  坝上那晚兄弟间惊心动魄的冲突瞬间回到了祁婧眼前——他早有这个癖好。
  可是,后来经过加料分析,人家当时应该是去听海棠的窗户根儿的,挨顿许博的打还被逼着跟婧主子道了歉多少有那么点儿冤枉。
  再说了,他看上去大大咧咧,却不是个心里糊涂的人,即便没有挨打的前车之鉴,也不大可能敢真刀真枪的欺负大哥的女人啊!
  筛来筛去,最大的嫌疑还是落在了齐欢头上。
  从领着奸夫上天台到在大厅里晕倒,整个过程舞会都没有中断,应该不需要他应对什么重要场面,所以他有空。
  而从竺小青飘忽不定的眼神和阴影里模糊的匆匆一瞥,祁婧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们俩大概率是藕断丝连。
  至少,也有旧病复发的嫌疑。
  若果真如此,不仅能解释他对环境熟悉,在人品以及动机上也更能说得通了——一个曾经偷过女朋友的室友,现在又勾搭小军嫂的家伙,绝非善类。
  天时地利都占着,恰好窥破了惦念已久的偶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有恃无恐之下,拉近杂物间里嗨皮一番……
  虽然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在许太太心里,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了。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黑暗中兴奋得烁烁发光的眼睛和口水直流的淫笑。
  可是,手机上的这个未解之谜仍在那里。这个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真有目击者么?他抱着什么目的发这个短信?
  本来是绝对私密的勾当,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知情人,自己究竟是在偷男人还是在现场表演无遮尺度的舞台剧啊?
  安全起见,祁婧思虑再三,终于把手机锁屏放到了一边,决定暂且不予理会。
  虽然眼下无法跟许博诉苦,至少要跟唐卉商量一下对策再做下一步行动。
  而眼下,正有一条小小的池中美人鱼等着她审问。
  「小青,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岳老板那么有钱,出手够不够大方啊?」
  餐盘被收拾下去了。许太太饮了口新沏上来的龙井茶,看似无心的跟新认识的小妹妹聊起了天。
  「差不多……有两年了吧!我这方面记性不太好,老记不住日子,稀里糊涂的。」这是见面之后竺小青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不会连什么时候当妈的都忘了吧?」海棠忽然大声插了进来,伸手去捏她脸蛋儿,「我看你是怕老,自以为呀,只要不记得就还是个小姑娘!哈哈哈……」
  一群人都被海棠逗乐了。祁婧不禁再次纳罕,这「小姑娘」居然也是当妈的人了,笑过之后忍不住凑趣儿:「要我看,说不定真有用呢!你们大伙儿瞧瞧,这水灵得就跟刚摘了红领巾似的。」
  竺小青看起来比真正的女孩儿罗薇还稚嫩,挨了这一番调戏却并未表现得多害羞。笑意盈盈的小脸上维持着恬淡和礼貌,更容易让人想到她现在应该正处于工作状态。
  不过,当祁婧的目光跟她相对,那一低头的躲闪就不仅仅是职业礼仪那么简单了。
  「你来这儿工作是齐欢介绍的吧?」
  问出这句话的刹那,许太太能感受到来自海棠的意外,来自唐卉的疑惑,来自其他人的格外关注,但她的视线一瞬也没离开那张小脸。
  「你……那个,您是怎么知道的?」竺小青一愣之后,勉强把控住了脸上吃惊的尺度。
  祁婧好整以暇的饮了口茶,微微一笑:「猜的呗!那小子算是我的铁粉儿了,偶尔也作个思想汇报什么的,助人为乐是他最大的优点,咯咯……」
  故作高深的笑着,许太太不禁佩服自己的成语运用已经到了一语双关的化外之境,漫不经心的转向海棠,用竺小青看不到的那只眼睛朝她眨了一下。
  经过刚才的试探,她已经基本肯定两个人的关系有猫腻,但这个外表纯良的「小姑娘」应该尚且对自己昨晚的遭遇不甚了了。
  那家伙偷吃,当然要背着小情人儿了。
  正满面春风的咬牙切齿,电话响了。许太太给吓得脊梁骨一直麻到尾巴根儿,拿起手机一看,暗暗松了口气,是罗翰。
  「喂?」受惊的许太太气息有点儿冲。
  「听上去你好像没什么事儿了。」罗翰明察秋毫的开门见山。
  「没事儿。我……就是着凉了,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能有什么事儿啊?」
  接收到来自大猩猩的惦念和问候,许太太心里一暖,似乎整个身子都安定了许多。瞥了一眼可依,举着电话离开座位,信步走向那架木秋千。
  「真的没事了?」
  这一问,立马把祁婧的神经再次绷紧了,迅速翻看罗翰的号码,明知对不上还是跟刚才的号码比对了一遍。
  唉,他怎么可能发那个短信呢?简直成了惊弓之鸟了。
  「不是你啥意思啊?我没事儿你还挺失望似的。」
  不知怎么,祁婧忽然对这个家伙很着恼,却又很想听他多安慰几句似的,努力的压住心绪,不敢过分露出埋怨的语气。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看你昨天……不太像感冒……」罗翰一紧张就语无伦次的。
  「你是大夫,是医大的教授欸!怎么着,到我这儿,连个感冒都看不了了?」
  这分明就是挑衅式的撒娇了。
  「嘿嘿……」罗翰发出招牌式的几声憨笑,「昨天不是有归雁么?我这也只能望闻,没办法问切……要不找个时间,我再给你看看?」
  「都好了你看什么看啊?一听就没安好心……」
  许太太坐在秋千上轻轻悠荡着,脸上禁不住微微发热,心里的酸楚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如果那个家伙真是他……也……也就省得把自己逼成女福尔摩斯了!
  「不如晚上去爱都吧,我给你疏散疏散。」罗翰那边并未放弃。
  许太太一听,身上的骨头已经透着隐隐的酸痒,开始不自在起来。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享受罗大师的顶级服务了。
  即便不能治病,被他摆布一次的感觉也一定是身心愉悦的。况且……
  一根突然出现的缰绳拉住了心猿意马,祁婧果断选择了拒绝:「今天不想,过两天吧!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说。」挂断电话,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朝穹顶快步走了过去。
  木门已经被推开,许博正帮着阿桢姐把婴儿车抬过门槛儿,他们后边还跟着个亮闪闪的Aileen。
  「老公,你去哪儿了?」
  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许太太的埋怨比电话里不知酥软了多少倍,如果不是顾及天台上的众目睽睽,一个奶香味儿十足的抱抱根本不够抵偿。
  许博眼睛里绷着几根刺目的血丝,笑容却比朝阳还暖:「别提了,工地上有个哥们儿喝醉了,差点儿被关在搅拌机里,受了点儿伤,非得我过去才肯上医院,没办法就跑了一趟,嘿嘿……」
  「哦……」听男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许太太心里奇怪,却也无从质疑。
  许博用手背试了试爱妻的额头,问了句:「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了?」
  整个早上发现了诸多线索,最该汇报的就是这个主心骨了。可话到嘴边,祁婧又逼着自己咽了回去,只乖乖的摇了摇头。
  「喂!你俩怎么比人家刚订婚的还腻歪呀!快过来,两位过来人,跟我们讲讲恋爱经过呗!咯咯咯……」不用看,又是海棠。
  祁婧故意夸张的挽着男人胳膊,一步一步的走到座位旁,发现在场的人至少有一半的注意力都被淘淘吸引了过去,也没接茬儿,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挨着唐卉坐下。
  不过,岳寒跟许博的眼神交流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看来,许博到底去干嘛了,这小子早知道,如果真如许博说的去处理突发事件,他刚才犯不着支支吾吾的打掩护。
  自家男人总不会害她,暂且放在一边。趁着众人稀罕孩子,祁婧偷偷打开手机,把那条信息递到了唐卉手里。
  「小青,你家宝宝多大了?」
  不管是不是个趁着老公不在家偷人养汉的小娼妇,祁婧对这个竺小青有着说不出的好感,刚才不得已出言试探,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竺小青的脖子本来往淘淘的方向伸得挺长,听见有人叫她连忙缩了回来:「哦,一岁多……嗯……快十九个月了,姐!」
  「谁说你记性不好的,这不记得挺清楚的嘛!诶,有照片儿吗?」
  看到许太太一脸的与人为善,竺小青犹豫片刻,从衣兜里摸出一部苹果手机,指纹解锁后递了过来。
  这时,可依跟海棠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都凑了过来。
  屏幕里的画面在动,是一段视频。镜头前的小宝宝穿着西瓜红的小裙子,正在一边扶着窗栏杆蹒跚学步,一边跟着画面之外的声音学说话。一口一个「爸爸」
  叫得格外清晰,把盯着手机的几个女人逗得「嘎嘎」直乐。
  在祁婧的余光扫描下,竺小青细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指。许太太心存善念,视频播完,并未左右滑动就把手机还给了她。
  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真伤天害理了,有什么意思?
  刚夸了句宝宝既聪明又漂亮,唐卉就站了起来:「我要去下洗手间,婧婧你去不去?」
  祁婧立马心领神会:「去去去,刚喝了那么一大杯奶,正想去呢!」说着,跟唐卉手拉着手下楼。
  回到房间关好门,唐卉才把手机拿给祁婧看。只见上面又多了一条信息:「别害怕婧主子,我是齐欢!」
  祁婧惊诧莫名如坠云端。这TM是投案自首么?不像啊!抬起惊奇而疑惑的大眼睛望向唐卉。
  「我就……我就问了句他是谁,咱们总不能……」唐卉磕磕巴巴的解释。
  姐妹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半天,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件事:难道真的另有其人?
  突然间,祁婧想起了什么,冲进卧室一顿乱翻,找到了一张名片。那是昨天下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齐欢给她的。跟手机上的一对比,果然一个数字都不差。
  「你什么意思?」
  既然验明正身,也没必要藏头露尾的了,祁婧索性把信息直截了当的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一段长长的信息发了过来:「婧主子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碰巧知道昨晚发生了件不太好的事。我是给岳老板看场子的,当然要对每一位贵宾的安全负责。所以,如果你在找那个人,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儿,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样问,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自己被偷奸的事实,但是祁婧的手都在哆嗦,实在来不及审时度势考虑更多了。
  很快,信息回复了过来,只有三个字:「别报警。」
  祁婧看了看唐卉,见她点了点头,回复了「可以」两个字。
  「嘿嘿……可不可以再追加一个条件?婧主子。」
  看到这条信息,祁婧差点儿给气哭了。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另一条信息到了:「千万别见怪,我的意思是如果到时候您出了气,看在我辛苦帮忙的份儿上,能不能赏脸吃个饭?我可是您死忠粉儿。」
  这一刻,估计连唐卉也不再怀疑对面就是齐欢本人了。可是,光凭他一面之词就能够完全洗脱嫌疑么?况且,还不让报警,万一是他的圈套呢?
  然而,这些都是唐总理的大脑合理运转之后发出的疑问。咱们的婧主子眼睛里晃悠的却是另外一串字眼儿:「不好的事」?「贵宾」?「别报警」?「出了气」?
  这TMD在别人眼里仅仅是不好的事而已吗?
  贵宾的待遇就是这样,遇到这种事只能私了,都不能报警?
  最要命的是,眼下这讨价还价的情势,还有什么私隐可言?就算抓住了那个王八蛋,出了气,脸不是也已经丢光了么?
  听对方的话音儿,说不定岳老板都已经惊动了,没准儿回头就当成跟吴老汉斗嘴的作料四处散播,这个婧主子的名号还能叫,还TM有脸去吃什么饭?庆功宴还是谢幕加演啊?
  提示音再次响起,信息的内容是一串地址和数字:「爱都B座81508房间,门锁密码:805180」。
  看到爱都两个字,祁婧愣了一下,可她实在没耐心继续猜灯谜了,直截了当的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到了您就知道了。」
  那丝毫不为所动的回复就像在看一出好戏,祁婧愈发恼火:「你不说我不去!」
  这回对面隔了十几秒信息才发过来,从字数上看终于表现了足够的重视:「您别生气,服务周到是我一贯坚持的职业信条。到了地方由您亲自揭晓答案,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了对您隐私的有效保护和人格的足够尊重,无论怎样处置,都希望您能尽量保持冷静。」
  「另外,我是您的粉丝,为您着想是我的本分,尽可放心。」
  这个齐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礼有节的官样文章被他在这种情境下搬运过来,只会让人觉得在故作高深的面具背后,藏着个完全不着调的职业流氓。
  在气急败坏的婧主子鼻子底下,「粉丝」两个字已经开始散发出奇怪的气味儿,有点儿像芥末,像榴莲,还有点儿像臭豆腐。潮湿糜烂粘腻腐臭到引人作呕,却又牢牢的勾着难以割舍的好奇,无情的嘲讽着自己。
  唐卉见祁婧捧着手机发愣,用胳膊肘撞她一下。
  祁婧身子一晃,不无忐忑的望向闺蜜:「你觉得……还……可能是谁?」
  「管他是谁?冤有头债有主,做了下作事儿就要付出代价!爱都你不是常去么,怕什么?就算是龙潭虎穴,姐姐也陪你走一趟!」
  从小到大,唐卉的侠肝义胆正义凛然从未缺席,仅凭那英气逼人的目光就把婧主子的雌性荷尔蒙激发得如梦方醒。
  是啊!应该被讨伐的不该是那个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么?不管是谁,杀人得偿命,欠债得还钱!
  「你谁姐姐呀?要记住你是熊二……」
  祁婧小声嘟哝着,想到为这种事拉好姐妹替自己出头,脸上越来越烫。
  「好啦!熊大。」
  唐卉见她脸上阴郁之色逐渐消散,蔚然一笑:「反正整片林子都是咱们的,谁TM都别想欺负咱们。走!现在就找光头强算账去!诶,对了……」
  「什么?」
  「要不要先告诉熊姐夫一声?」
  祁婧犹豫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这事我还没跟他说。」
  说完也不看唐卉,拨了许博的号码:「喂老公,嗯……我想跟唐卉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嗯……那你跟阿桢姐看好淘淘哈!嗯……嗯……我尽量早点儿,你们要回家的话也不用等我,我坐卉卉的车……嗯……拜拜!」
  电话打完,唐卉咧着的嘴还没收回来,抱着胳膊忍不住吐槽:「这就行啦?
  他这也……也真够没心没肺的。」
  「诶呀!哪儿那么多事儿啊?」
  祁婧收起手机,快步走进卧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包,又把披肩大波浪高高束成马尾,在妆台前补了补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挺直了腰背走出房间。
  姐妹俩迈着雄赳赳的步子刚拉开房门,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顺着门板趔趔趄趄的跌了进来,定睛一看,居然是海棠。
  「干嘛呢你个疯丫头?」唐卉首先发难。
  海棠慌忙站定,看了看二位姐姐,嬉皮笑脸的说:「不是,那什么……我听说你俩要去逛街,带我一个呗?」
  「你不用陪着你的老同学啦?」捉拿奸夫,祁婧当然不想节外生枝。
  「嗨!昨晚上都聊一宿了,哪有那么多话呀?再说了,人家还上班儿呢!」
  海棠扶着门,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那你不用上班么?说不定哪个老板等着买你的楼呢!」祁婧开始加料设置障碍。
  「今天我调休,嘿嘿!」海棠上前一把抱住婧姐姐胳膊,「姐!你就带上我吧!这儿房子挺大却没什么人,闷也闷死了。我保证乖乖的,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绝不多嘴多舌好吃懒做还不行嘛!带上我,带上我吧好姐姐!」
  中国好儿媳也不过如此了,何况自己向来对她这款的软磨硬泡毫无办法,这会子实在不想再为别的事头疼了。
  祁婧暗暗转过心思,朝唐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终于吐出一句:「那好吧!
  你说的,要听话哦!」
  许家大宅的事,海棠知道得七七八八。昨晚的遭遇虽然羞于启齿,可眼下是去雪耻报仇,又不是消灭罪证,遇事多个帮手也是好的。
  这是接收到唐卉目光中的不解之后,祁婧在心中默念的理由。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没心没肺甚至在那方面没什么底线的疯丫头,为什么就能做到毫不设防。
  当年在宿舍厕所里偷别人男朋友,昨晚又亲姐妹似的秉烛夜话,抵足而眠。
  野兽摩托车上,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现在居然还跟那个裘志国藕断丝连。大春因为她的不守妇道被折磨得郁郁寡欢,她却整天嘻嘻哈哈的,听见逛街两眼放光。
  唉!偏偏自己像个没原则没气节的萝莉控,一看见她水蜜桃似的小脸蛋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唐卉的座驾是一辆宝马530,颜色有点儿特别,叫做哈瓦那灰。
  从美国回来以后,她在穿衣打扮上华丽转身,越来越有女人味儿了。但对大部分东西的审美偏好变化并不大,还是更喜欢中性的东西。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柔弱女儿身从未影响过她说走就走,雷厉风行的作风。
  今天不得已缺失了许博这座靠山,祁婧尤其感念上天的垂怜和眷顾,把她派来给自己撑腰。
  不到一个小时,车子抵达了爱都。
  时间还不到中午,大厦已改夜色中的光华夺目,多了几分庄重。地下停车场里没了惯常的拥挤,格外安静,甚至有些空旷。
  一路上,海棠真的很乖,始终在后座上摆弄手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祁婧当然没那个心情跟她解释此行的目的,甚至几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直到进了电梯才不知所谓的看了她一眼。
  爱都,海棠当然认识,十五楼肯定没有专卖店可逛。
  跟着两位表情神似女间谍的姐姐走进装饰豪华的走廊,才把手机装进小西装的衣兜,东张西望的大眼睛里,比逛商场时还充满好奇。
  81508位于走廊尽头,是个有着双扇房门的套间。
  输入密码,随着一串透着科技感的电子音响过,房门咔的一声开了一道缝儿。
  房间里是黑的,没开灯,却有种特别可疑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就像有个男的正在「吭哧吭哧」的干那种事儿。
  阵阵粗喘从鼻子里喷出,奈何久战不下,明显已经筋疲力竭。
  唐卉推开房门,找到开关按下,偌大的厅室瞬间灯火通明,而她的人也呆在了门口。
  房间特别宽敞,几乎摆满了极尽奢华的家私,但这些都不足以吸引她的目光。
  让她呆立当场的,是偏左手边的一方铺了高级地毯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巨大又奇怪的椅子,椅子上躺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确切的说,那比铁王座还要别致的椅子,男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坐上去的。他是被四副手铐固定在上面的,身上唯一的遮挡物是嘴巴上一条银白色的胶带。
  跟她一起愣住的,当然还有我们的婧主子。
  虽然头发凌乱,形容憔悴,可第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穿着衣服的时候,他只比许博高了一拳头。这时全身赤裸,身上发达的肌肉一览无遗,看上去比许博要壮硕许多。
  而男人一触即溃的慌乱眼神也已经相当于当面承认了,昨晚做出下流勾当的那个人就是他——二东!
  至于他是怎么到了这里,被摆布成这样,不用问,必定都是齐欢的杰作。
  「咭」的一声娇笑之后,海棠分开两位姐姐钻了进去,看西洋景似的绕着椅子转圈儿,搬一搬这儿,晃一晃那儿,忽然高声叫着:「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合欢椅吧?咦——这里还有……」
  说着话,又有了新发现,在靠近窗户的一方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鞭子,棍子,绳子,夹子,套子……见过的没见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应俱全。
  这时,唐卉回身把门关好后走了过去,从沙发靠背上拎起一方绣花软垫儿扔在了二东岔开的腿间,挡住了那根丑陋的家伙。
  没想到这下海棠不干了:「诶诶诶……我说卉卉姐,别盖上呀!你看这么热的天儿,当心悟出痱子来。」说着拿开垫子,一伸手「唰」一下撕掉了二东嘴上的胶布,疼得他头颈后仰浑身一震。
  直到这时,祁婧还在门口站着没动过。
  认出二东的刹那,她的脑子就乱了。意外归意外,屈辱归屈辱,可这也太TM狗血了,为什么非要是他?他可是许博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平时嫂子长嫂子短叫得多亲热啊,今天居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太可恨了!
  可是,毕竟十几年的交情了,互相帮扶着经过多少事啊!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兄弟在许博心中的分量。如果被他知道了,该有多……难道今天就要他们反目成仇么?
  当初自己犯糊涂给许博戴绿帽子,他们可都是站在身后支持他的呀!
  越想心里越苦涩,越憋屈,柔软的胸腔里烧灼般疼痛,视野也渐渐变得模糊。
  可是,当海棠毫不留情的撤掉胶布,二东狠厉的眼神里闪过愤怒的光,她的心不禁跟着一惊。
  看着二东终于把目光抬起到平时的高度,斜斜的瞟着她的时候,好像有一只大锤砸在了后背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不但没有一丝的愧悔和歉意,反而满是鄙夷和不耻,甚至还掺杂着某种不屑一顾的得意!
  刹那之间,祁婧懂了。
  许博的这位兄弟从未把自己当成嫂子尊敬。在他眼里,自己一直都是那个红杏出墙水性杨花给大哥戴绿帽子的婊子。
  之所以被捡回来当成宝宠着,只能怪有人色迷心窍,口味太重,就是觉得烂果子更TMD甜!
  不自觉的,她想起了那个对自己万般娇宠的男人。
  原以为他原谅自己也接纳了淘淘,顶住了来自父母的压力也就够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甚至应该为他的大度鼓掌。
  可现实是残酷的,他身边最亲近的兄弟都瞧不起他,或者说,是在心里替他鸣不平!这种目光或许未曾出现在明处,可他并不傻呀!不可能一点儿都感觉不到。
  想到这,祁婧终于动了,深埋在胸中的灼痛终于炸裂出了愤怒的烈火!
  我可以当婊子,可以被你看不起,甚至可以被你趁机上手掳进小黑屋里发泄兽欲,但是,你没资格侮辱那个男人对我的爱!
  因为你根本不懂,你也完全不配!
  上身白衬衫,下着牛仔裤和运动鞋,一身休闲打扮让婧主子的步履格外轻盈,瞬息之间已经来到了椅子旁边。
  只见她手臂一扬,「啪」的一声脆响,二东脸上已经多了四根红红的指印。
  这是祁婧有生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男人的脸真硬,手太TM疼了!只打了一下,她就后悔了,一边抖手一边四处寻找,很快发现了案子上的皮鞭子。
  那东西也不知为什么要设计成那样,手柄那么短,皮条子也不说编起来,跟老道拿着的小号拂尘似的,赶苍蝇合适。
  「啪啪啪啪啪……」
  祁婧毫不留情,连着十几下落在二东身上,累得气喘吁吁,如果不是唐卉上前拉住,还不肯助手。
  定睛看去,二东的头颈胸脯上被抽得红痕密布,有的地方已经可以看到丝丝血印,这才感到心头惊悚莫名。
  二东的表现也真硬气,咬着牙一声没吭不说,等祁婧打完,目光已经不再躲闪,反而更加挑衅的望着她:「你出气了吗?那咱们两清了,就不要牵连别人了,怎么样?」
  剧烈运动之后的祁婧娇颜似火,胸脯起伏,一边挽着脱开的袖口一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二东。经过一轮饱和发泄,虽然怒火未熄,脑子已经没那么混沌了。
  「哼!两清,什么叫两清?」
  二东赖皮一笑,淫邪的目光盯着她纽扣脱开的领口:「你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玩玩儿怎么了?」
  「你!混蛋!」
  祁婧紧紧握着鞭子就要再次挥落,却听二东接着说:「再说了,一抱住你就抓我裤裆,那不就是被谁干都行么?」
  「我……我那是把你当成许博啦!」祁婧委屈的泪珠再次不受控制的滚落。
  「真有意思!随便是谁你都能当成许博吧?那个陈主任也被你当成许博了?
  他也是在背后肏你的,是不是每个从后面来的都可以当成许博啊?」
  「你!」
  祁婧喉咙里一阵哽咽,攥着鞭子的胳膊直发抖。就在这时,一条长腿从身旁穿出,结结实实的蹬在二东的软肋上,整个椅子被踹得一晃。
  「沃肏,你TM耍了流氓还有理了是吧?」
  关节时刻出脚相助的当然是唐卉。本以为可以打压二东的嚣张气焰,没想到他咬牙忍痛之后,眼睛里的嘲弄不减,又多了锋芒毕露的愤怒,咬着牙现出一丝狠笑。
  「唐局长的千金身手果然了得,是不是你们警察欺男霸女早就习惯了?当爹的搞大别人肚子,当女儿的还有脸叫着喊着抓流氓,哈哈……哈哈哈……这TM都什么世道啊!啊?」
  二东越说越激动,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忽然转向另一边的海棠:「还有你,你不也TM是个偷人养汉的小婊子吗?你们来啊!老子躲到楼顶上都躲不开你们这帮婊子养的,今儿个干脆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来啊!来啊!你们来啊!哈哈哈哈……肏你妈的……呜呜呜……」
  伤兽般的疯狂咆哮把在场的三个女人都唬住了,牛犊子似的哭声更让人莫名心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然而祁婧还是没想到,这份伤心能让气头上的自己如此难受。
  不过,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声泪俱下的控诉中爆出的猛料。
  唐爸爸是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没错,搞大别人肚子也比耍流氓严重得多,而那个被搞大肚子的女人是谁还用问么?
  祁婧不敢去看唐卉的脸色。
  「你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唐卉的声音仍在努力保持冷静。
  二东吸了一下鼻子,冷冷一笑:「哼!她都亲口承认了,还要什么证据?孕检报告上写着呢,十八周!十八周之前我还TM不认识她呢!」
  「她真的说了怀的是我爸的孩子?」唐卉抓住一根立柱的手指渐渐发白。
  「回家问你爸去!」二东一脸嫌弃的看一步看他,目光扫过祁婧又立即躲开,望向厚厚的窗帘:「也不知道我们哥儿仨上辈子都干TM啥了,净遇上你们这帮害死人的狐狸精!」
  「诶呦!你这是夸谁呢?谁是狐狸精啊?」
  一直躲在两位姐姐后面的海棠操着甜甜的小嗓子转了过来,及时驱散了许太太一脸热辣辣的难堪:「褚振东!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么?从前的事儿咱们就不提了,今儿个这一段儿,我也听了个明白……」
  说着话,她用手里的一根长柄袖珍苍蝇拍拍了拍二东的脸颊:「没叼到狐狸惹了一身骚,说的就是你吧?自己受了闷气,就疯狗乱咬人,欺负大哥的女人,瞧瞧你干的叫什么事儿?哦!祖上没积德,别人就是狐狸精?
  一边儿骂着狐狸精,一边儿还想让狐狸精给你揣崽子?你TM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我……」二东咬牙切齿的凹了半天口型,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关TM你什么事?」
  「说的对啊!」
  海棠陡然拔高了嗓门儿,「你干了下流勾当关我们家大春儿什么事啊?我对不起他我给他当牛做马关TM你什么事啊?口口声声你们哥儿仨你们哥儿仨,你偷着肏你嫂子的时候心里有你大哥吗?你大哥的女人偷人轮得到你教育吗?你TM打心底里就没把女人当过人,搁这儿装什么无辜,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这一波小母狼似的光速狂嗥彻底把二东给怼没电了,眼珠子差点儿瞪出眼眶,咬牙切齿的张了好几次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憋得通红的脸上只剩下生无可恋的窝心沮丧。
  浑浊的空气在沉默中缓缓流动,四个人的呼吸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祁婧手里的鞭子渐渐攥除了汗,胸中的郁结却在一点一滴的消散。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复杂到了什么程度,脑子里却只能装下一个人的脸。
  她不肯说,他为什么就不再追问了呢?一个小时之前,还摸着她的头问有事没事,满眼的红血丝,笑得没心没肺的。
  他知道老婆被兄弟当成婊子发泄愤懑么?
  他知道事情发生之后老婆怀着怎样的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么?
  他知道兄弟在背后怎么说他,一边控诉命运一边替他愤愤不平么?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胆怯,对他不够信任,不够真诚,辜负了他一直以来的恩宠和担当!
  「嫂……嫂子……」
  不知过了多久,二东发出嘶哑的呼唤。看他浑身油腻腻的样子,也不知被这样绑了多久。
  听见这一声,祁婧平静的抬起眼睛望着他。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们想怎么惩罚我都行……我就一个请求,能不……
  能不能别让许哥知道?」不得不垂落的目光充分说明,这是个不情之请。
  「像你刚才说的,两清?」
  如果这时二东敢去看嫂子的双眸,估计连台词都会想不起来,可惜,他不敢:「你是嫂子……不想现在清也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如果……」祁婧的眼睛越来越亮,微微扬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奇异的笑容,「如果我明天还去找陈主任……或者什么王主任,赵主任呢?」
  「武器霸气流散巫妖起?」这下,不仅二东,连海棠跟唐卉都没反应过来。
  祁婧深深望了一眼椅子里的赤裸男人,目光从他伤痕累累的脸颊,胸膛,腹肌一路向下,在那个野草丛生的地方一勾,又重新盯着二东的脸,一步一步走到了窗前。
  「唰」的一下,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
  深栗色的大波浪无声散落,在正午的阳光下,幻化成丝滑的火焰,连同那件半透明的白衬衫一起,晃得人睁不开眼。
  轻盈的衣摆正缓缓的抽出裤腰,领口的扣子也被一颗一颗的解开……
  随着牛仔裤纤巧光滑的膝盖抵住座椅的边缘,雪白的衣襟已经像蝴蝶一样舒展着翅膀,露出里面玫瑰色的蕾丝文胸。
  那饱满的暖肉,深藏的沟壑,是无法在黑暗中欣赏的。
  蓦然回神,一股胜似兰麝的幽香侵染了大红色的合欢椅。
  「你……真的想要两清?」
  一个妖异而魅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