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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12/11 01:56 / 1679 / 92
【小说】将爱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2:44

三十三. 找你
  年后不久,Echo的上上下下就开始忙起了筹备欧洲新表现主义团体来国内的巡回画展。
  这是欧圈华圈共同瞩目的一件大事,丝毫也马虎不得。
  秦越和几位核心策展人,连同公司的行政人员,忙得没日没夜,等画展终于结束,简直都脱了层皮。
  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秦越让公司全体员工都提前下班,自己也开车出去,打算随便兜兜风,想让脑子放松清醒一下。
  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儿,等她下意识地抬头,车已经开到了燕大的东门,离着艺术学院最近的门口。
  她用手支着头发了一会呆,怎么到这里来了?
  把车熄了火,歪在方向盘后面闭着眼睛假寐,装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消息,给那个早就在心里默背熟了的号码发了过去。
  「你在学校吗?」
  等了好像一个世纪,南彦才回复,「在。有事吗?」
  又来了!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秦越马上不满起来,「在学校哪里?」
  「东主楼。」
  「呆着别动,我去找你。」
  简直像个要黑帐的口气……
  用林芯的话说,这是秦越内心的流氓劲头又上来了。
  前脚刚刚迈下车,旁边立刻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秦越抬眼看去,一个反戴着棒球帽的男生,正看向这边。
  眉眼生得张扬,一身名牌运动装,和她眼神对上,立刻挑逗似的眨了眨眼。
  秦越的表情有些冷淡,但还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微笑。
  「哔」的一声锁好车,擦着他的身边过去。
  男生紧跟了一步,开腔搭讪。「靓车美女,绝配!」
  秦越扭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
  男生不死心,继续紧随其侧,「小师妹哪个系的?我是数科院研一的。加个微信不?」
  小师妹?
  秦越脚步一顿,有些好笑地看向对面的人,「谁是你小师妹?」
  「秦越!」项意庭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你怎么来了?」
  语调里带着意外的惊喜。
  对面的男生看着一个领导样儿打扮的男人走到近前,站在秦越旁边,张口结舌了一会,闷闷地问道,「您……您女儿?」
  秦越「噗」一声笑了出来,又看了看身边显得尴尬的项大院长,硬生生把笑声咽了回去,「这位同学,非常抱歉,我不是你小师妹。论理,我该是这位项教授的同门师妹。」
  项意庭脸色有些不好看,有点严肃的对着那个男生,「对着师姐,没大没小!」
  那个男生也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笑笑,「师姐真年轻!」说完一溜烟跑走。
  不远处有个别的男孩子迅速跟上他,看来刚刚可能一直在暗中助阵。
  隐隐的听到:「卧槽,教授的妹子你也敢撩!」
  「我特么哪知道?我还以为她是本科的新生呢!」
  秦越跟项意庭闲话了几句,见他间或看看自己的手表,就知道他还有事。
  「师兄你去忙吧。我就来找个人,学校里我还熟着呢,丢不了。」秦越背着手冲他笑笑,阳光映在她白皙的额头上,嫩得吹弹可破。
  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淡淡的裸妆衬得脸又显得年轻了几分,和这校园里的女学生们果真不相上下。
  怪不得刚才那个学生以为她是低年级的师妹,她上学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毕业以后的这些年就没有变化过。
  她这样的就叫做「冻龄」吧!
  项意庭暗自想着。
  他虽然很想留下来陪秦越,但是一来他确实还有个挺重要的局,二来听着秦越的话口儿,有点儿像赶人,非要硬留下来没准儿倒会碰钉子。
  「那好。万一真丢了,给师兄打电话,师兄来救你!」项意庭戏道。
  看着秦越一步步走远,项意庭才转身离开。
  秦越走向艺术学院的主楼,隔着一段距离,便看见了南彦的高壮身形站在门口,正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长发女生。
  ———小剧场———秦越:你在学校女生缘不错吧?你看小红找你问高数题。小蓝找你辅导Flash作业,小黄找你教乒乓球……
  南彦:宝贝你吃醋啦?
  秦越:没有啊!我不介意啊!哪有那么小心眼!你看我说什么了么?没有吧!来来来,给你看《倚天屠龙记》里我最喜欢的一段描写:「赵敏正待接口,转眼看到小昭鬓边插着一朵珠花,正是自己送给张无忌的那朵,不禁大恼,又见小昭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甚是惹人怜爱,心下更恨,一咬牙,对阿大道:「去把这姓张的小子两条臂膀斩下来!」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2:33

三十二. 喂你
  秦越在他背后一撇嘴,起来尾随南彦来到厨房。
  这次她穿了拖鞋,一路走得踢踢踏踏。
  秦越从身后搂住南彦,感受着他的体温:「我说光吃粥不够,还想吃你……」
  南彦眸底一颤,声音有些发哑,「有人。」
  「没有人。」秦越从背后伸手,一把抓住他腿间高高抬起的东西,「他们都走了。」
  南彦低低地喘息着,鬓角已经出现了汗意。
  秦越又在他已经肿胀起来的肉棒上捏了一下,低声笑道,「你不会这么小气,不管饱吧?」
  南彦被她捏得「嗯」了一声,额角猛跳,扭头看着秦越,眸色深不见底。
  他说,「去锁门。」
  秦越刚把外门锁好,就被南彦从后面抓了起来,直接拎回了厨房,「现在喂你!」
  秦越扭着屁股往后面蹭他。
  南彦的呼吸越发沉重,一伸手,直接扒下了秦越的裤子,把她摁在流理台上,「趴着。」
  秦越老老实实地两手扒着流理台的边沿,撅着屁股趴好。
  南彦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衫,在她身上一遍遍搓摩,摸到胸前的绵软,便加力捏住狠揉起来。一会儿又往下游走,伸进她的内裤里,就着小穴口的湿润抚弄。
  腰部猛然被往下按塌了下去,「撅高点儿。」
  秦越听见身后一声干脆的拉链滑动声响。
  她的耳珠被两片湿热的唇噙住,股间顿时被灼烫了一下。
  秦越忍不住,喉头发出一声暧昧不清的呜咽。
  南彦在穴口简单地试探了一下,紧接着策马扬鞭,充实而入。
  他比秦越高不少,就算秦越把屁股撅得高高的,他还是得曲着膝盖,把双腿弯起来一些,从后面斜斜地由下而上地插入。
  饶是这样,秦越还得踮起脚尖虚站着,将就着他的姿势,被身后一个又一个重重的推进顶得乱晃。
  南彦操得费力,干脆双手掐住秦越的大腿,一把托了起来,让她悬空。
  下身的支撑点瞬间消失,只剩下了两人交合的地方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秦越慌忙地反手去抓南彦,却被他捉住一只手腕,反扣在一面的乳房上,大掌把着她的小手故意去搓弄她自己,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膝弯,调整好角度,迅速又快又狠地抽插起来。
  每次都是一样,秦越是挑衅点火的那个,可也是迅速失去主动权的那个。
  她现在被南彦抱在半空从下往上的干着,左手还被迫地被他压制着揉捏自己的乳房乳尖,下身的酥麻层层叠叠地涌上来,小腹深处阵阵抽搐。
  花汁淫水很快泛滥得不成样子,被南彦阴茎上的楞状突起带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砸出很响的羞人声音。
  空气中满是暧昧的味道。
  和南彦一言不发,只是埋头苦干的习惯不同,秦越口中带着甜腻的呻吟早已经一声高过一声。
  突然,南彦松开了按在秦越胸前的那只手,转而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儿,这里隔音不好。」
  秦越再苗条,也是一个成年人,现在整个体重被南彦擎在空中,他的下肢还要发力带动腰臀的耸动。
  两个人的姿势明明是男生消耗的体力大,可不知为什么倒是女人先被操干得失了力气、软了手脚。
  秦越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顶到她最敏感的区域,总是若有似无,蹭一下就躲,简直是隔靴搔痒,直逼得她最后忍耐不住,抖着身子低低地啜泣起来。
  「南彦……求求你……给我吧!」
  大门口突然发出钥匙撞击的响动,秦越和南彦都吃了一惊。
  南彦捂在秦越嘴上的大手倏地一紧,秦越下面更是被刺激得绞杀了起来。
  合租的室友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南彦已经就着把尿一般的姿势把秦越「端」
  回了他的小隔间。
  走在半路,秦越就已经一泄如注,烫热的淫液浇在南彦的龟头上,浇得南彦咬紧了后牙。
  隔间的门刚刚被关上,秦越就被按倒抵在了门板上。
  南彦最后狠狠地冲刺了几下,拔了出来,全射在了她大腿上。
  粘湿的精液顺着秦越的腿根下滑,蜿蜒过了膝窝,渐渐流向脚踝。
  她浑身都沾满了他的味道。
  南彦趴在秦越耳边,声音很热、很重,「这回,喂饱你了么?」
  秦越要走的时候,南彦去火车站送她,帮她拉着行李。
  过了安检门,她接过箱子,回身给了南彦一个「友谊的拥抱」,「你回来以后,我能请你吃饭吗?昨天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
  南彦被她抱得紧,只好笑着在她背上拍拍,「嗯好。」
  回去的路上,南彦收到了学办的群发微信。
  保研名单确定下来了,虽然他的专业成绩排名是第一位,但因为课余时间疲于兼职打工,没有什么参加学生工作和社团活动的素拓分,所以他的名字并不在其中。
  南彦沉默了。
  以他的能力,参加考研也一定能考上,但是却不会是像这样保送的机会,有公费的名额。
  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让他越来越不敢奢求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
  学艺术的这个圈子有时比别的领域更加要拼爹。家庭背景、出身、人脉,这些社会资本,有些人自出生就领先了一个身位,才有机会去接触到更高一级的阶层。
  每次想起辛勤操劳的母亲,南彦心里就是一沉。
  或许对自己来说,毕业以后尽快找个工作才更现实吧。即使做个食物链底端的美工也可以,只要能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母亲,便好。
  那个时候,离着秦越,就更远了。
  进入社会的那一刻,就是阶级分层的泾渭分明之时。
  他们,注定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2:21

三十一. 不够
  南彦走出房间,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回来递给秦越,再开口声音早就柔了下来,「大过年的,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我不想回家。」 秦越小声嘀咕着。
  她并不想说:她没家可回。
  对秦越来说,「家」是个很奇怪的字眼:是她平时下班回去睡觉的地方?是秦妈住的那套高级公寓?还是秦家老宅?
  不是冰冷空旷的一间大屋子,就是连说话都要小心刀光剑影的假和睦,没有一个地方给过她家的感觉。
  秦越又想起来她爸正房居然想出借刀杀人的手段来整她,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她赶紧转移话题,「你呢?你怎么也没在家过年?你妈妈呢,最近怎么样?
  」
  「放假来滑雪的人多,过年这几天加班费高。」南彦把帽子和手套戴好,「
  我妈有邻居们帮忙照看着。」
  秦越想起来,这个月,他给她转账的还款,确实比往常更多些。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南彦为什么不能留在家里陪母亲过年,她比谁都清楚原因。
  南彦把秦越拉过来,按坐在床上,「听话!快睡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时间,推开门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忽然又转回来,开门道,「我马上回来。」
  秦越看他再次离开,消失在门的另一侧,紧紧抱住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
  南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熟。
  他坐在床头看秦越的睡颜,帮她掖了掖被子。
  躺在地铺上,南彦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秦越头顶柔软的小发旋。
  还有,别的地方。
  秦越早上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饿醒,起来的时候,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南彦这里过的夜。
  房间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有一条被叠得整齐的毯子,相必那就是昨晚南彦睡的「床」。
  她下了床,走到外间的公用厨房,才看见南彦正背对着她,在案板上切东西。
  秦越走进去,看见灶台上有一个银色带黑色长柄的锅子,已经熄了火,静静地在那里放着。
  「你做的?这是什么啊?」
  她走过去,想掀锅盖,却掀不动,便直接伸手去拔锅盖上的一个锥形装置。
  南彦回身,慌忙去拦她,「小心,烫!」
  「嘶——」一股蒸汽瞬间喷出,伴着突然的动静,吓得秦越往后猛地跳了一步,直接撞进了南彦的胸膛,结实的散着热气的胸膛。
  她的肩膀在身体撞进他怀里时就被一双大手按住,紧紧的搂着。
  秦越呆呆的一动不敢动,前面是还在喷发的水蒸汽,屁股后面却印上了一个火烫的物件。
  南彦闷闷地虚咳了一声,稍稍挪开自己的身体,「我来弄。」
  接着低头看见了秦越光着的小脚,十个小巧的脚趾,像是粉白的花瓣一样。
  眉却皱了起来,干脆架着秦越腋窝下,把她提起,踩在自己的脚上,有些埋怨地道,「女孩子怎么可以光着脚踩这么凉的地板?」
  一边说一边干脆提起她来,把她抱着出了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短短的几步路,铁杵一样的家伙一直抵在秦越的大腿上,随着脚步一下一下地戳着她。
  戳得秦越脸红心跳。
  「在这里等一下。」他把秦越放在椅子上坐好,说道。
  锅盖被打开,纯纯的米香汹涌地溢出来,从房间里也能闻到。
  「我这里只有白粥和咸菜。」南彦端着两碗清粥过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才把一碗放在秦越面前,又放下一只勺子,「一会出去给你买咖啡。」
  说完,自己就坐在她旁边,闷声不语的喝粥。
  秦越舀了一口米粥,放进嘴里,清甜可口,香滑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不要咖啡,你说过的,让我少喝点儿。」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啊?好吓人!」秦越仍在心有余悸。
  「吓人的东西?高压锅吗?」南彦疑惑地抬头。
  秦越在心里「哦」了一声:原来那个玩意儿叫高压锅。
  看起来好危险!
  秦越吃一口粥,就偷偷看一眼南彦。
  南彦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赶紧岔开话题,「好吃吗?」
  「好吃,可是不够。」秦越在桌子下面,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南彦的小腿。
  「锅里还有,我去给你盛。」南彦信以为真的起身,去给秦越盛粥。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2:08

三十. 地铺
  身后的男人已经追到了他们跟前,伸手要抓秦越的一瞬间,被南彦猛地推开,一把将秦越扯到了自己身后。
  宽厚坚实的后背,挡在秦越身前,像是一堵安全的城墙。
  秦越抓着南彦的外衣后襟,微微地发抖。
  「乖,别闹,都听你的还不行?」来人立刻挂上虚伪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女朋友跟我闹脾气呢!见笑见笑!」
  说完又要来拉秦越。
  「谁是你女朋友?!混蛋!」秦越气得咬牙切齿。
  南彦还不等他把手伸到秦越面前,早已上前一步,把手臂横在他面前,「她说她不是你女朋友。」
  对方恼羞成怒,抬手一拳向南彦挥过来。
  南彦偏头躲开,一个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拧到后背上制住,疼得他嗷嗷地乱叫,「你小子少多管闲事!」
  这时,从小巷另一端闪出几个身材和南彦相仿的男人身影,冲这边喊了一句,「南彦,走了啊!」
  秦越这时才看见,南彦旁边停着一辆半旧的摩托车,刚才那微弱的光亮,就是车头灯发出的。
  南彦手上攥着那人,力气不减半毫,回头看秦越,「要报警吗?」
  秦越虽然又气又怕,但是一想到这是秦牧宇他妈找来的人,一旦闹大了,自然又会牵扯到秦爸的头上。
  家丑不可外扬,秦家人肯定不会站在自己一边,到时候又会把她和秦妈推到风口浪尖,被人吐唾沫。
  想了又想,不得不忍气吞声,「叫他滚!」
  南彦低头,道,「听见了?」
  松开那人的手臂,又往后腰上踹了一脚,「滚!」
  气急败坏的男人还想说什么,看了看眼前高大结实的男生,不远处还有几个他的同伴。
  只好恨恨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心有不甘地又看了秦越一眼,扭头走开。
  等他走远,秦越才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到在地,一把拉住南彦的手臂。
  南彦伸手,揽住秦越的细腰,扶着她站好。
  明明隔着滑雪服,秦越还是感受到他手上火热的温度,一点一点穿过布料,透过皮肤,导入她身体的每一根血管。
  南彦看着眼睛里还泛着泪花的秦越,问道,「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那个混蛋知道我住的酒店,你陪我回去退房吧。」秦越的手还攥着南彦的衣袖。
  南彦坚持把唯一的头盔给秦越戴上,把摩托车的一侧微微倾斜,等她坐上来,小声嘱咐道,「抱紧」。
  路上他开得很稳,但是逆风的行驶还是冷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秦越搂着南彦的腰侧,把脸埋在他暖暖的后背上,心里格外地安定。
  退了酒店的房间,秦越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可怜兮兮地望着等在门口的南彦,「我没地方睡觉了。」
  秦越跟南彦一起回到他和别人合租的小区,在滑雪场附近,方便他们这些季节性的打工短租者。
  南彦掏钥匙开门以前,又一次跟秦越确认,「你真的要住这儿?」
  「就住一宿,你至于吗,那么小气!」秦越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脸真是大,明明是赖上南彦非要跟他回来,现在竟然颐指气使地像个大爷。
  果然,南彦被说得局促不安起来,反而像是欠了她的,「不是小气,怕你…
  …住不习惯。」
  南彦把门打开。
  一间不到九十平米的两居室里,除了一主一次两个卧室,客厅里也被木板隔断成三间供人睡觉。
  正对面是大伙公用的洗手间,大门敞着,一个舍友正在满脸泡沫地刮胡子,浑身上下只穿了条平角裤。
  那人回过头来跟南彦打招呼,「哟,彦哥啊,今天回来这么早?」
  一眼看见他身后站着的秦越,立刻「哎呀我去」了一声,想去关门,可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一脸尴尬的对着秦越来了句「你好!」
  南彦对他点了下头,打开了一个隔断间的房门。
  秦越赶紧垂下眼,跟着南彦进去。
  外面那人的平角内裤明显买大了,里面晃来晃去的让她眼晕。
  属于南彦的个人空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旧桌子,和一个外面是无纺布的那种简易衣柜。
  秦越看着南彦在床上把被子抻平,又拍了拍枕头,弄得松软一些,才回过头对她说,「你先睡吧,我还有货没送完。」
  秦越想起来,刚才南彦送她回酒店之前,从摩托车上搬下来一个大大的泡沫箱子,托朋友帮他照看,想来那时候正是他送货的中途吧。
  秦越看看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床,「你借我一床被子,我在地上睡就行。」
  她倒不是说笑:当年去亚利桑那的大峡谷徒步野营,整整两个星期睡的都是帐篷。
  可南彦一听,脸都黑了,「哪有男人让女人打地铺的?!」
  说完可能意识到嗓门太大,因为对面的秦越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
  又看看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哆嗦的双手,马上又愧疚起来。
  ———小剧场———南彦:七夕节啊情人节啊,最痛苦的事情是啥啊?知道不,就是「过节了,礼物没准备!」
  江与同:瞎扯!还有更痛苦的!知道不?就是「礼物准备了,没情人过节!
  」
  秦爸:滚蛋,小孩子家家懂个屁!最最最痛苦的知道不?「礼物准备了,情人也有了,可被老婆发现了!」
  秦牧宇:几位大侠,你们好像还忘了一种最最最最痛苦的可能性——「礼物准备了,拿着回家送老婆,发现老婆和别人过节去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57

二十九. 遇险
  后来一段日子,南彦都在陆陆续续地给秦越还钱,钱数不定,有时候多一点儿,有时候少一点儿。
  秦越没好意思又发脾气,没有什么正经的理由,再闹更显得自己图谋不轨了。
  燕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猝不及防。
  夏天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结果让几场西北风一刮,就连外边的路都冻硬了。
  路边的树叶有的还密密实实地挂在枝干上,可能它们也没料到,寒冷降临得这么快。
  入冬快一个月了,晴日悬空,一场雪都没下,空气中干燥得都能听见脱水的声音。
  临近年根,学生们放假回家,春运大军们也纷纷离城,反而难得地不再堵车。
  秦越向来是不回秦家老宅过年的。
  不管怎么说,她这个身份,就是明面上不招别人骂,也绝不会是受待见的角色。
  何苦自己找不自在呢。
  秦爸也明白,每年都象征性地问问,然后等着她找个随便什么的理由婉拒。
  秦妈嫌燕城的冬天又冷又干,不利于皮肤保养。每年基本就会找一个热带海岛国飞过去度假,等冬天过得差不多了再回来。
  秦越高中以后就不跟她去了,所以每年都是自己过年。
  去林芯家蹭过几次年夜饭,后来就开始出去旅游,跟天南海北的驴友们一块守夜除岁,倒也算快意人生。
  今年的春节年假,秦越在网上约了几个人,说好了一起到临市的一个著名滑雪场滑雪。
  干冷的环境让雪场的雪松软平滑,摩擦力小,不易结块,行话叫粉雪,很受大家好评。
  驴友之一是个滑单板的私人教练,从行程开始就一直不断地给秦越献殷勤。
  他自告奋勇要带秦越去滑野雪,终于到了最后一天,脱离了大部队,拉着秦越单独行动。
  两个人租了个直升机,把雪地机动车、雪猫滑雪、丛林穿越、雪地摩托车什么的通通玩了个遍。
  最后越走越远,等出来的的时候,周围已经人迹罕见。
  冬天日短,刚过7点,天就黑了。
  夜间山区的气温骤降,在外面走了许久,秦越脚都冻麻了。
  风吹在脸上、眼上,生疼,眼泪在流出来的瞬间却又被冻得冰冷。
  「我帮你暖暖手吧。」滑雪教练出其不意地把手覆在秦越的手上。
  秦越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这人的手劲很大,牢牢地禁锢住她动不了。
  「你要干什么?」秦越心里忽然警铃大作,「放开。」
  对方毫不在乎,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分,「秦美女,我是要帮你暖手,你怎么不领情啊!还是说——」一张不怀好意的脸蓦的凑近,「你更想让我给你暖床啊!」
  秦越手腕被他捏得发疼,眼前看见的光景却一阵一阵发虚。
  秦越瞥见刚刚被他捏扁扔在地上的热饮纸杯,这才恍然大悟:操,这个禽兽给她吃了什么?!
  「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男人显然是练过的,体力上占了绝大优势,秦越挣脱不开,反而被他一把掐住下巴,拿手指蹭着她的脸颊,「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当然得把你的背景研究透了,不然抓错了人怎么办?你要怪,就只能怪恨你的女人。」
  秦越听懂了:这是有人雇他来的。
  恨她的女人?
  秦越脑子里有一个人的名字一闪:那个人最恨的应该是秦妈,但是直接找秦妈的麻烦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儿,所以报复到她这个做女儿的头上。
  秦越在商场上也有树敌,这事就算不小心败露了,也好嫁祸栽赃。
  秦越看看周围荒无人迹,有点真着了慌,大喊了几声「救命」。
  对面的混蛋笑得猖狂,「使劲喊吧,看看谁能听见!老子为什么选这个地方带你来滑野雪,心里没点数?放心,又不要你的命,让老子玩玩儿就行!」
  秦越的胳膊被他拧到了后边,一路拖着走。
  从雪地走上土路,腿上的受限突然减轻。
  秦越强迫自己找回一点儿清明,使出全身力气,死命朝对面人的迎面小腿骨上踢了一脚。
  对方不防,惨叫一声,手上不由松了禁锢。
  秦越拔腿就跑,没有方向感,毫无目标地往远处狂奔。
  「妈的!让老子抓住弄死你!」身后是男人暴怒的咒骂,和紧跟着她的脚步声。
  眼看着身后的人越追越近,秦越几乎要绝望,方寸大乱的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冲进了一条小巷。
  远远地看见一点微弱的亮光,秦越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冲过去,大力的惯性让她直接扑到了一个人怀里。
  「救、救命……后面有人……追我!」秦越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带着哭腔求援。
  抬头透过眼前朦胧的眼泪,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渐渐清晰——是南彦。
  秦越「哇」地哭了出来,整个人都扎进了南彦胸前,泣不成声。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46

二十八. 不怕
  到了医院,急诊的医生很快做出了诊断,秦越是延迟性酒精中毒,加上之前吃的火锅里有易过敏原,所以才发作得比较厉害。
  验血的时候,秦越脸色煞白,嘴唇也变得发青,额头上的虚汗一层层往外渗。
  「小姐你晕针?」负责化验的护士看了一眼面如菜色的秦越。
  南彦看着眉头紧蹙,死咬下唇的秦越,要强的气势踪影全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惧,惹得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疼惜。
  一只温热的大手搂过秦越的肩膀,另一只横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一个吻轻轻地落下来,落在她头顶的小发旋上,「别怕,有我在。」
  南彦的手,再也没有离开过秦越的身体,不过只是揽揽她的胳膊,或是攥攥她的指尖,像是无声的安慰和依靠,贴心却不越界。
  秦越靠在床头挂水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放白。
  南彦坐在病床边给她削苹果。
  苹果皮在他的刀尖一点点旋转着落下,并不间断,像是漂亮的艺术品。
  光滑的果肉完完全全地裸露出来,他却并没有把果皮丢掉,反而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接着又把手里的苹果切成小块,喂到秦越嘴边。
  秦越咬了一小口,反手递给他,「你也吃。」
  南彦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张嘴把她刚才咬掉一块的苹果吞进嘴里。
  林芯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才听认识秦越的同事通风报信,说她大半夜的被送到了急诊。
  那个同事描述得夸张,林芯自己又脑补了一堆秦越生死未卜的剧情,吓得立刻跑到急诊这边。
  她来的时候,护士正在准备给秦越拔针头。
  秦越本来就怕,偏巧她一动手背,便有回血通过针头进入到输液管里,她立刻满脸惨白。
  南彦像之前一样,马上拿一只手遮住秦越的视线,另一只手轻轻地按住她的手腕。
  等护士把针头拔下,他低着头,温热的指腹慢慢地按揉着秦越手上的针孔,和她手面上那条因渗血造成的浅浅瘀青。
  「不怕。」他低喃,只让秦越听得清。
  林芯站在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
  南彦立刻从秦越身边弹开,跟她拉开些距离坐好。
  秦越看他的眼神略暗了一些。
  南彦还要回学校上课,但是不放心把秦越一个人留在医院。
  有林芯过来,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我走了,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南彦离开的时候说。
  没事就不许打,是么?
  秦越立刻不满起来,但是还没开口说什么,就看见林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俩。
  等南彦走了,林芯才走过来在秦越床头坐下,还未张嘴先翻了个白眼,「听说你是后半夜被那小鸭子送过来的?我还以为是用力过猛,黄体破裂呢!」
  秦越瞪了她一眼:说句正经点儿的话你会死?!
  林芯不依不饶,「那也不怕,姐姐科室的专长!给你一个特批加护,但是你得允许学员观摩手术。」
  秦越抓过来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你有完没完!拿我过嘴瘾痛快啦?」
  林芯把枕头接住,还在没正形的笑,「哎越越,我给你唱个歌吧: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听听他们说:姐,来玩呀!」
  秦越这次没忍住,被她逗笑,可是又迅速地绷住了表情,「我告诉你,在他面前不许瞎说!他不是。」她停顿了一下,「而且,人家有名字,南彦——南北的南,吴彦祖的彦。」
  林芯听了,若有所思,忽然又猛一拍大腿,「我说呢,江与同昨天没头没脑地问我一句:难什么验的!满脸都是杀气,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秦越的过敏症状已经消失,今天再观察一天就能回家了。
  她把林芯轰回去上班以后,就自己坐在病房的窗前出神。
  脑子里像过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都是南彦的影子。
  有他背着自己的宽阔后背,有他削苹果时的专注侧颜,还有他捂住她眼睛的温暖手掌……
  还有前一天夜里,零零碎碎的记忆: 南彦怎么找去的」骊园「?她后来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脑门挺疼,是被什么撞过吗?……
  当然还有,梦里的那只小兽:埋在她双腿之间舔弄的,压在她身上挺动的,在她耳边唤她乳名的,那只小兽。
  午饭的时候,林芯拉着已经好得差不多的秦越,去职工餐厅。
  但是什么辣的、油炸的、海鲜的,秦越暂时都还不敢碰,小心的点了一碗豚骨乌冬面。
  坐下以后,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给南彦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干嘛?」
  南彦倒是很快回了过来,「在吃饭。」
  间隔了一小会儿,又进来一条,「你呢?」
  秦越一翘嘴角,把摄像头对准了面前的汤面,拍了一张,发了过去。
  「没有你做的好吃。」
  林芯不无鄙视地看了看她,「吃个破面条,也值得发朋友圈?」
  秦越白了她一眼,低头啜了一口汤。
  高汤里面有蘑菇和香葱的味道,鲜美可口。
  可是,还是没有南彦做的好吃......
  ———小剧场———南彦(严肃):今天八组热议我到底做没做过鸭子。
  秦越(怒):我去找人撤话题!
  南彦(笑):不用啊,我实名回复了。我说做过啊,做过好多回呢,酱鸭、啤酒鸭、腐竹焖鸭……都挺好吃的。
  秦越(惊奇):然后呢?
  南彦(得意):她们说我可爱,圈了一波粉。
  秦越(酸):可爱也不许她们爱!
  南彦(亲亲):只给你一个人爱!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36

二十七.小兽
  大概是半夜,秦越觉得自己仿佛醒了,又仿佛还在睡梦中。
  一忽口干舌燥,身体像是缺水到极点地干渴;一忽又热汗淋漓,肌肤像是还在温泉池里泡着,吸满了液体而膨胀。
  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双腿正在被大大地分开,睡裙下摆鼓起一个圆丘,那里潜藏着一个小兽的头,毛茸茸的。
  她柔软又潮湿的腿心被一个微凉的鼻尖碰触,娇软的内壁激起了一阵微颤,像是被蜜蜂的尾针刺破了的花芯,立刻有蜜汁汩汩地流出。
  小兽不出声,只是勾着舌尖,舔舐啜饮,大口大口的吞咽声回响在空旷中。
  不是在屋子里吗?为什么好像置身荒野?
  秦越疑惑了一秒,但抵不住腿间灵活如小蛇一样的刺激,有濡湿的唇在亲吻她的花瓣,顽皮的舌头一直不断地往最里面钻行,抖动着弹她的花蕾。
  头脑更加不清醒,她虚空得厉害,想抓住什么,于是把手伸到下面,抱住了小兽的脑袋。
  他开始吮吸得更加卖力,唇舌间的热量似乎要把秦越融化,融化成一滩水,然后一点一点全被他啜干净。
  「唔唔唔——」秦越忍不住呻吟起来。
  小兽从她裙下钻了出来,趴在她身上。
  秦越喜欢他把体重整个地压在她上面,因为不是如此,她就会轻忽飘渺得要被风吹走。
  他把坚硬的肉棒在她的小穴口蹭了两下,涂满了滑腻的情液,便顶开了试图闭合的花瓣,直直地戳进了朵芯。
  秦越的身体因为突然的充实感紧绷起来,嘴里溢出了满足的哼声。
  小兽把手指插进了她的指缝,牢牢地扣住,像是天生的手铐,让她不能挣扎。
  他撕咬她,顶撞她,充满她。
  但是为什么不出声呢?
  只是沉默地占有。
  深入、深入、再深入……
  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得到他急促的呼吸。
  小兽在她身上的耸动谈不上温柔,是有些莽撞的领属宣称,但是她的绞缠承接,也像是幽暗的海洋,在深处分流,向中心滚动,卷住插入的利剑,向最深邃敏感的地方下坠。
  一个刚,一个柔,一个强劲,一个灵活。
  势均力敌。
  小兽下身的动作越来越快,插弄的地方越来越热。
  热、麻、痒,开始沿尾骨上行,渐渐遍布了秦越全身。
  她仰起了头呼吸,渴求着空气,胸脯急速地起伏。
  她在等,等那熟悉的温暖痉挛袭来「越越——」 身上的小兽突然在她耳边呢喃。
  是南彦的声音。
  秦越猛一个打挺,身侧一空,「咣」一声摔下地。
  ————彼时,南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睡在楼上的秦越。
  忽然,头顶的天花板上「彭」地响了一声。那里是秦越的卧室。
  南彦马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着,过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从沙发上下来,往楼梯走去。
  他轻轻地推开秦越的卧室房门,正看见她在黑暗中坐在地上。
  「怎么从床上掉下来了?」南彦扭开墙上的壁灯。
  秦越没有回答,眼神还有一丝初醒的迷离,但是却止不住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胳膊。
  「好痒!」 她抱怨道。
  南彦这才看见,秦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鲜红的疹子,有的地方还肿起了很高。
  过敏反应!南彦赶紧从床头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套在秦越身上,接着又蹲下去,又一次把宽厚的后背交给她,「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秦越没动,南彦有一丝心慌:她是不是酒醒了,现在又开始生他的气了。
  可是,她现在这样,还是先去看病要紧。
  他刚要回头,试图劝说秦越,忽然感觉到一具轻盈娇软的身体轻轻地俯了上来。
  南彦的呼吸一滞。
  他背过手,小心地揽住秦越的腿弯,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向楼下走去。
  背后的重量,比在「骊园」背她时轻盈得多,看来她确实是酒醒了,开始配合他的动作,不再没有重心地乱晃,或者故意往相反方向用力。
  南彦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料,感受着秦越的体温,不知是不是过敏反应的结果,她的皮肤有些发烫,甚至连喷洒在他后颈上的呼吸都是热的。
  秦越老老实实地趴在南彦背上,这次没有胡闹。
  她头晕,也有点恶心,四肢乏力。
  但是眼前温暖的宽肩后背,却让秦越说不出来的安心,就似乎只是这样,不用做别的,她就舒服了很多。
  南彦身上的皂角香混着隐隐的一丝雄性动物气息,就像是刚才梦里的,压在她身上,萦绕在她鼻尖的味道,一模一样。
  秦越的心脏加速狂跳了起来。
  地下车库里,南彦犯了难,秦越有那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座驾,哪一辆看起来都不便宜。
  最后,他挑了一辆可能最不贵的,硬着头皮打开车门,把秦越放进副驾驶的座位。
  「你有驾照?」秦越有些惊讶,一面发问,一面还在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胳膊。
  南彦抓住她的手,「忍忍,别把自己抓破了。」接着又道,「暑假的时候会开出租攒学费。」
  秦越歪在座位上,咬了咬嘴唇,没想出该说什么好。
  面前的南彦,明明比她年纪小,却老成得让人心疼。
  别人在抱怨生活的时候,他面临的却是生存的问题当陪练、做服务生、暑假开出租……不知道还有什么零工他没做过。
  ———小剧场———秦越(悲愤):居然让我开了个假车!
  南彦:乖!病养好了,咱们去坐过山车。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26

二十六. 界限
  秦越家的客厅很大,但是装修色泽很清冷,不是白色就是灰色,只有书架旁边的落地花瓶里装饰的几枝长株的花,给这里带来一点儿颜色。
  南彦看得出来,那些是假花。
  估计像她这样,工作应该很忙,养不了真花,会被养死。
  秦越「咚」一声把手包扔在地上,一只手抓住身上穿着的南彦的衬衫领子,凑到鼻子下面闻着,忽然又冲到真身面前,像只小动物一样,上下乱嗅,「真好闻!」
  干干净净的的皂角清香,沁人心脾。
  南彦本来因为把衣服脱了给秦越穿着,上半身仅剩下一件白色的背心,紧绷的肌肉从箍在身上的薄布料里露了出来。
  现在被她蹭来蹭去地闻着直发痒,只好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别闹!」
  秦越正在把整个身体的重心倾靠在南彦身上,冷不防被他推离,往后一倒,摔坐在地上。
  南彦慌神,赶快一步跨过来,跪坐在地上,把秦越拉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低低地道歉,「对不起,摔疼了吗?」
  伸手想去给她揉揉,又有些犹豫,就僵僵地停在半空不敢动。
  秦越倒没有理会,只是又拉过自己的发梢,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立刻团起了脸,「呃,什么味儿?!」
  南彦按了按跳痛的头侧,「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洗澡水放好的时候,秦越却趴在沙发上,死活不肯起来。
  南彦没辙,只好半拉半抱地硬把她弄去了浴缸。
  可秦越铁了心要跟南彦对着干,他把她放进去,她就跳出来,再放进去,又跳出来,折腾得浴室里的地面上、墙面上,到处都是水。
  最后南彦实在无法,就只好强摁着她泡进水里,一面拿毛巾迅速地给她擦洗。
  秦越再是挣扎,也拗不过他的力气,挥舞着手臂,在南彦脸上、身上砸了好几下,还是被他限着出不了浴缸。
  南彦被她的指甲在脸上抓出了几道红印,叹了口气:简直像是给一只不配合的炸毛小猫洗澡!
  终于把她身上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南彦把秦越严严实实地用浴巾裹住,抱着去了卧室。
  把秦越放上床的过程中间,她仍然是不配合,夹杂了若干回的新奇瑜伽姿势展示和中英文歌曲梦话大联唱。
  最后她总算消停了,偎在被子里阖着长睫睡着。
  南彦觉得被累散了架。
  她这是喝了多少酒!
  看着秦越的睡颜,南彦心情有些复杂。
  电话里面她耍脾气,吼他,是带了情绪的。
  至于为什么带情绪,南彦想,他也许知道。
  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回来转帐给她的那笔钱。
  那天在他家,秦越气他跟她分床睡;今天又因为他还钱喝闷酒发火。
  无非都是因为她觉得南彦要跟她时时刻刻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天知道,他有多想不跟她保持距离,多想要深一点儿地进入她的生活,想让她的生活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可是,现在的自己,除了这张脸,这副身体,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留下这种痕迹。
  秦越对他有兴趣,他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而说起来,她其实除了有点小任性以外,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要求。
  相反,是南彦自己,一直认为是在用应有的理性克制,克制他本不该拥有的渴望。
  人性使然,不管身处的环境如何,对身外之物总会有渴求。
  选修课上的经济学老师给他们讲过:人类所有的需求都可以分为「Need需要」和「Want 想要」。
  对他来说,秦越给了他「需要」,却成了他的「想要」。
  而这种「想要」在「需要」的压力下,让他彷徨。
  他的刻意疏远,偿还亏欠,只不过是想要保持自己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儿尊严。
  然而秦越呢?
  他原来以为,她这样的女孩子,从来不会因为「需要」而苦恼,而所谓「想要」,凡是她喜欢的,又哪有不被满足之理?
  自己对她来说,无非是她眼前一晃而过的路人而已,碰巧有了一点儿交集,也只不过让她多看几眼。
  他不想过多地干扰她的生活,那本不是他该介入的。
  可为什么秦越的表现倒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竟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
  ————小剧场————秦越:作者菌,咋还不让开车?
  南彦:我说的,酒后驾车危险。睡觉!
  秦越(悄悄):那睡醒了让不让开?
  南彦(笑):馋猫。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16

二十五. 酒疯
  秦越被南彦带茧的手指在眼角抚了一下,突然直起了身体,「你是谁啊?我跟你很熟吗?」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撇着嘴又到,「你晃什么啊?喝醉了吧?」
  伸出一根手指,戳到他鼻子尖,「这是几?」然后又自问自答,「我不告诉你!」
  林芯推着秦越往外走,「快回家快回家,别在这儿耍酒疯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江与同刚才那股杀气,现在已经物化了,正等着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南彦忽然转过身,蹲了下来,抓住秦越的两条胳膊一用力,就把她背了起来。
  秦越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趴在南彦背上,用响彻整个大厅的嗓门开始唱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看着他们出了门,林芯一个劲儿地揉太阳穴。
  南彦背着秦越走到快出「骊园」停车场的时候,她突然使劲在他肩膀上猛拍,「唔……放我……下来……」
  南彦没敢犹豫,赶紧把她放了下来。
  刚一落地,秦越就「哇」一声都吐了出来,身上的名牌裙装沾满了秽物,瞬间毁灭,气味难闻。
  南彦只好硬着头皮给她把弄脏的衣服脱掉,脱到只剩下内衣内裤时,秦越突然一把扯掉了自己的胸罩,一边大叫,「来呀,坦诚相见啊!」
  南彦脸都青了,赶紧脱下自己的衬衣给她套上,生怕大街上的人看见。
  秦越勾住他的脖子,用刚刚吐过的嘴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南彦下巴上稍稍冒尖的胡茬,扎在她脸上,刺刺痒痒的。
  南彦喂了秦越几口纯净水,又看她腿脚发软,想再背她,还怕再把她颠吐,干脆直接把她公主抱了起来,只穿了件背心,抱着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路上,坐在出租车后排,秦越拉着南彦的脖子非要给他讲笑话。
  「一群吸血蝙蝠住在树林中,已经很久没吸到血了。
  一只小蝙蝠从树林外飞回来,众蝙蝠都看到它嘴角有血,问怎么得到的。
  小蝙蝠说:跟我来。
  众蝙蝠来到林外。
  小蝙蝠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说:看见那棵树了吗?众蝙蝠兴奋的答:看到了!看到了!然后呢?小蝙蝠说到:TMD,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呢?」
  秦越自己笑得东倒西歪,还把南彦拽得左右晃动,期间两个人的脑门还狠狠地撞在一起,撞得她撅着嘴又要哭鼻子,非拉着南彦的手要揉揉。
  南彦被她磨得没法,只好用温热的掌心给她轻轻揉着额头,还低声哄着她,「好了好了,不疼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俩,「姑娘,你看你男朋友对你多好!」
  「好个屁!」秦越猛一下凑到南彦眼前,吓了他一跳,「我不找你,你恨不得远远躲着我?!怕我再睡你一次吗?跟我睡亏了你啦?呜呜呜,你真没良心!」
  南彦吓得赶紧拿手捂秦越的嘴,却被她张嘴咬了一口,咬完又伸出小舌头湿湿地舔了他手心一下。
  南彦身子一僵,骨头已经酥了半边。
  看到司机从后视镜里露出来的意味深长的双眼,南彦尴尬地开口解释,「她喝多了。」
  师傅讪讪的干笑两声,「看出来了。」
  南彦再低头看秦越,竟然就趴在他胸前又睡着了,还小小地打着酣。
  司机把车开进了城东的高档小区,最后停在了这片楼里最高的那栋下面。
  打开车门的时候,夜风灌了进来,好像是从云端吹出的,带着水汽的重量。
  南彦付了车费,转身扶着秦越走向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越盯着南彦的脸使坏地笑了笑,忽然用手攀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到自己面前,「叭」地一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又张嘴伸出舌头,似有若无的扫过他紧抿的双唇。
  然后看南彦浑身僵硬地立在那里,她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叮——」电梯停在了17层。
  秦越迈了出去,鞋跟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响亮的节奏声。
  她走到自家门口,晃晃悠悠地按了半天指纹,才打开了密码锁。
  秦越进门以后,几乎就是把脚上的鞋子踢掉的,东倒西歪的躺在门口的鞋架处。
  地上显然还有好几双也是同样的待遇。
  她回头,一挑眉,「你不进来?」
  南彦这才迈动双腿,进屋,在身后把门轻轻关上,默默地把地上的鞋拾起来,一双双摆回架子上,摆得整整齐齐。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1:06

二十四. 喝醉
  江与同在「骊园」娱乐区的男厕里「捡」到秦越的时候,她正伏在洗手台上,冲着手机嚷嚷,「你管我在哪呢!你管过我吗?」
  脸和脖子上露出的姣好皮肤都明显地透着被酒精染上的红晕,黛眉星眸,却一看就是醉得厉害,完全无视身边一排亮闪闪的男用小便器。
  江与同要扶秦越出来,可她不肯,推推搡搡的,突然又直起身子,大吼一声,「你混蛋!」吓了江与同一跳,接着看她又掉下眼泪来,词不达意的胡乱说着,「我有那么招人烦吗?你们都想远远地离了我!」
  又一把拉过江与同的胳膊,鼻涕眼泪都往他袖子上蹭。
  江与同拧不过她,只好把秦越打横抱了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无奈地笑着跟等着用厕所的人们道歉。
  到了外边的休息区,才发现秦越刚才的电话没挂断。看她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的肩要阖眼,江与同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正在通话的人名,「南彦」。
  他蹙紧了眉头: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啊!不像是他们圈里认识的人。
  那还能是谁呢?
  江与同把手机放到了耳边,鬼使神差地「喂」了一声。
  对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传来了一声有些许沙哑的少年男生的嗓音,「
  她在哪儿?」
  江与同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秦越,心里一阵酸涩:她就算喝醉了,第一个找的人也不是他江与同。
  江与同不动声色地把「骊园」的地址报给了南彦。
  他倒想看看,这个能让秦越喝多了闹情绪勇闯男厕的小子,是何方神圣。
  林芯去跟客服部要醒酒茶去了,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一脸凝重的江与同搂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秦越。
  江与同劈头一句话把林芯问懵了。
  他问,「那个南彦是怎么回事?」
  嗯?「你要化验什么?不好验?」林芯一脸茫然。
  又看江与同跟她摆了摆手,不再发问,反而低下头略有些严肃地盯着秦越,又不舍得把她叫起来喝醒酒茶。
  等秦越睡醒了一觉,又喝了两杯茶以后,南彦赶来了「骊园」,进大门的时候还被保安拦住不让入内,报了秦越的名字,才查到登记记录,被放行。
  这里属于环线以外,从燕大过来,要换三趟公交车。
  南彦刚才听出来秦越喝醉了,后来又有个别的男人接了她的电话,更是着急,只好狠心打了个车,一下子花掉了90多块钱的车费,够他好几天的伙食费了。
  林芯看见南彦找过来的时候,眼睛瞪得溜圆,「啊啊啊!是你!」
  江与同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南彦,「你们认识?」
  林芯只觉得背后有一股冷冷的杀气暗中袭来,脖子僵硬地没敢动地方,也没敢回答。
  南彦已经走到了秦越的身边,低声说,「我来了,送你回家。」
  站起身的秦越走路还走不稳,可还在撒着酒疯,非要蹦蹦哒哒的,还没蹦跶到南彦身边,就被高跟鞋绊了一跤,往前摔去。
  南彦本能地往前一扑,从下面接住了秦越,看她一头栽进了他胸口,温热的呼吸穿透了他的衣服,直打在皮肤上,撩得他燥热难忍。
  秦越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南彦看见她眼角还带着湿润的泪花,不由得抬手要去给她抹。
  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被命运来回摔打的那个,他却看不得秦越委屈巴巴的样子。
  ————小剧场————南彦:媳妇儿,做得对!喝多了必须叫我来接,不能自己打车。
  秦越(笑):担心我被坏人占便宜啊?
  南彦:就是啊!万一司机看你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但喝得迷迷糊糊的,直接就开到郊区,绕远多收你钱!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0:58

二十三. 债主
  江与同订的这家叫「骊园」的水疗会馆,从起名到装璜都仿照了书里记载的秦始皇的「骊山汤」。
  据国家一级吃喝玩乐表演艺术家江大少介绍,这里引的是燕山脚下的天然硅酸泉,适宜于饮用及沐浴浸泡,对于身体健康和美容润肤都极好。
  会馆分了户外区和室内区,户外有三十多个泡池,建在人造溶洞和园林里,显得独特又有趣,室内有戏水区和美容美体区,当然也包含了中西式自助餐,套房等系列服务。
  秦越她们并没有去公共的泡池,而是来到了江与同特意安排的私人室外区,有单独的一条瓦顶的幽静甬道,直接连接泡汤的地方和他们预定的豪华套房。
  甬道两边,有幽雅细软的灌木,绿叶葳蕤。池子周围是精雕细镂的石柱,远远的还有古琴琵琶的乐声传来。
  阳光在滴水观音的叶片上细碎地洒下暖暖的光晕,有水雾从泡池里冒出来,叠加成一团一团的云絮,奢华地缭绕进周围的绿草鲜花,像是一幅水墨画。
  秦越和林芯先换了泳装,进了汤池。
  等江与同换好了浴衣,出来加入的时候,正看见雾气凝结的朦胧中,秦越用手心掬起一缕温泉水,撩在肩上,轻闭双眸,任凭水流沿着她胸前滑嫩的肌肤流淌,安抚下一身的倦怠和疲惫。
  江与同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湿意的空气,是被水雾弥漫的清新,像被过滤了似的,到处都是发甜的味道。
  他把浴袍解开,迈进汤池的时候,眼尖的林芯突然叫了一声「卧槽」,大笑起来,把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秦越也吸引过来,睁眼看他。
  「江与同你想勾引谁啊?穿个Speedo来泡汤!」
  江与同瞪了林芯一眼,表情有点儿尴尬,又看见秦越正转过身来看他。
  她被温热的泉水泡了这么一会儿,又加上刚才喝的一点儿酒,现在正是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凝脂一样的皮肤上挂着晨露一样的水珠,整个人显得酥软慵懒。
  三个人跟往常一样,喜笑怒骂地神侃,其间又提到了给秦越惹麻烦的那个「
  国际知名画家」,江与同骂骂咧咧地要找人封杀他给秦越出气。
  「行了你就别瞎掺和了。」秦越在水汽中眯起眼睛,「艺术圈里的事,你又不懂。」
  「艺术家不吃饭啊!还不是谁给钱谁是爸爸?」
  江与同说的话糙理不糙,但是秦越不爱听,「怎么着?你刚才说的要给我拔创出头的话,原来都是为了我管你叫爸爸?」
  江与同赶紧打圆场,「不是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芯在水下踹了他一脚,「江少,麻烦你进屋给大伙弄点儿喝的吧,出汗出得都缺水了!」
  看着江与同披上浴袍,回屋给她们调酒,林芯建议秦越跟她一起去做个全身的瑞典按摩,彻底放松一下。
  秦越说行,也从汤池里出来,披上一条沙滩巾,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翻看,等着江与同出来送喝的。
  她惯例地先查看了工作邮件,才划到第二屏去看社交软件,微信上有一个小红圈圈的提醒,里面是个数字2。
  秦越打开看,一条是南彦的消息:「我回来了。刚到学校。」
  哦对,是她说过的,回来了要告诉她。
  这次倒是听话!
  秦越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这几天的阴霾,似乎也终于有了云开雾散的苗头。
  再看下一条,「南彦转账给你5120元」,没有留言。
  什么意思这是?
  有零有整的!
  弄得跟她逼着他分期付款似的!
  这么着急还钱给她,好撇清关系?
  自己就这么招他嫌弃?
  正经说起来,南彦这点钱连秦越给他垫上的零头都不够,但看得出来,这估计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说不定还是从牙缝里省得。
  宁可饿肚子也要试着跟她两清?
  秦越脸上的微笑瞬间全无:没当过这么憋屈的债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12/11 02:00:49

二十二. 晦气
  午饭,是南彦在家里做的,滚开的肉汤里下了一把手拉面。
  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的秦越,端着一碗被肉汁浸得饱满晶莹的面条,完全不顾形象,吃得狼吞虎咽。
  南彦默不作声,拿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肉块都拨到了秦越碗里。
  秦越一愣,抬头看他,嘴角还沾了油花。
  南彦抿了抿唇,拿指腹帮她抹去。
  秦越临走的时候,南彦说,「拳馆和金榈,都要月底才会发工资。」
  弦外之音便是:容我点时间,慢慢还你钱。
  所以,他们俩的关系,也仅止于此。
  秦越皱着秀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
  看南彦默不作声,秦越觉得心里又烧又堵。
  南彦的话,其实天经地义。
  欠账还钱,人家又没想再跟你有什么别的干系。
  想到这儿,秦越忽然又觉得很丧气。
  好在老天爷没有留给她多少悲天悯人的时间——走到回程的半路上,Echo公关部的电话就十万火急的打了进来。
  秦越最近新签下来一个画家,在欧圈混过一段时间,有点儿恃才傲物,说话中英文夹杂,还特别听不得他认为的「外行」对他作品的批评意见。
  不许说他的作品艰涩意识流,那是你自己看不懂,是你小农意识没文化,通通九漏鱼的干活。顺便还鄙视了下国内的艺术圈。
  这一下捅了国人自尊的马蜂窝。
  这两天更是在网上跟媒体交恶,吵得乌烟瘴气。
  舆论上恨屋及乌,一片抵制Echo的声音响起。
  秦越连家都没有来得及回,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司,跟公关部一起替这件事擦屁股,忙得焦头烂额,累得够呛也气得够呛。
  这年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太现实了。
  网上这帮人,有多少是拿了钱替对手黑你的水军,且不说,自己还上赶着到处树敌,这不是作死吗?!
  秦越是个懂艺术的,但更是一个得照顾公司上下千来口子吃饭的商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市场啊!
  公关部负责人出面,挨个联系那些有公众影响力的大V们,酒局一个接着一个,都是秦越挨个亲自出席,不拿架子,只掏腰包,卫生间里喝吐了几次都数不过来。
  那些在舆论界多少能呼风唤雨的所谓名人们,一多半岁数都比秦越大,看着小姑娘完全没有摆什么「X总」的谱,喝酒嘎嘣干脆,办事雷厉风行,写支票砸赞助眼都不带眨一下。
  再加上秦爸的面子,很快纷纷表态倒戈,由黑转红。
  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秦越马上让人事部跟那位「才子」画家解约,违约金加码陪给他,只为了尽快撇清关系。
  临走临走,「才子」还出口不逊地发出口头威胁,要去秦越他们的对手公司签约。
  「我这庙小,容不下妖风太大的神仙。」秦越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火锅店的包间,「我就是一挺怂的俗人,不打算跟钱过不去。我没本事养着脾气这么大的埃德加,谁爱签他谁去签。」
  旁边是林芯,对面坐着江与同。
  秦越的话虽带着戏谑,却不假,再有本事的艺术家,市场上的金主们不买账,你照样喝西北风,清高能当饭吃?
  再说,你要闹,也得看清楚了自己的地位,像这次这位,估计就是把自个想象得太重要了,搁在秦越这里,她还犯不着为了某一个人得罪那么多潜在的消费者。
  「来来来,吃这个鸭肠,长长久久、顺顺利利!」江与同站起来缓和气氛,从辣锅里用公筷夹出来一截烫熟的鸭肠,放在秦越的香油碟上,「吃完饭我请客,咱们去新开的‘骊园’!」
  前些日子,江与同看着秦越闹心又帮不上忙,这回问题好容易解决了,便赶紧张罗着做东。
  先吃饭再去水疗,「喝酒洗澡去晦气」,他说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