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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10/13 05:56 / 10573 / 79
【小说】囚徒归来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6/30 02:47:14

番外·白行健篇(下)
 (一)
  晚饭后,洗个热澡,佳慧躺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实的大相册。
  左京出狱的消息,牵动她的心,老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妻子的心情我也感同身受。
  一年前,左京做出持刀捅了郝江化三刀,这个突兀的消息,令佳慧怎么也想不到,而女儿白颖带着翔翔和静静却没有露面。
  拜托公安系统的朋友帮忙,确认女儿是自己躲居起来,一颗大石才落下,取而代之却升腾起另一种深深的疑虑。关于这一点,我并没有告诉佳慧,这个猜想太可怕了。
  佳慧联系不上女儿,第一时间想赶去郝家沟,被我及时劝阻。理由是案件正在侦查审讯阶段,白家不能贸然干涉,牵一发动全身,很容易被人拿住话柄,将女婿伤人和白家干涉地方联系起来,还是先联系亲家母问问。
  妻子暂时被按抚住,这个理由拖不了太久。最终,我拨通了李萱诗的电话,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通常是避免和她直接通话。曾经的青春虽然不再纠结,但尽量少些瓜葛总没错。
  电话里,李萱诗告知,小两口闹矛盾,白颖搬出去单住冷静一阵,赶巧她和郝江化也发生口角,左京正在气头上没忍住便用刀伤了郝江化。主要是大晚上动静有点大,被附近村民报警,派出所过来处理,郝江化又是副县长,这案子传到县公安,撤不下来,不过她会督促郝江化出具谅解书,应该会从轻处罚。
  一番言辞,李萱诗将白颖不露面和左京伤人分成两个独立的事件,甚至郝江化是受害人,还会出具谅解书。涉及突发状况,语焉不详,来不及细问,她避重就轻,讲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我的心,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她对我,或许存有旧怨,而我对她,愧疚之余,也有看法。轩宇大哥死后,几年的寡居,后来改嫁,却嫁给一无是处的老男人郝江化,作为曾经动过心的女人,作为轩宇大哥共度二十年的妻子,她选择下嫁给一个糟粕不堪的人,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也难以接受的现实,甚至将轩宇大哥的遗产全部带走。
  如果不是还有左京的存在,李萱诗和左家几乎再没有半点联系。她嫁到郝家后,竟然高龄生下一女三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把郝家看得很重,势必维护郝江化。所以,对她的这番话,我给予保留,内心更不会采信,只是先用来应付佳慧,以免再生枝节。
  基于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左京犯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郝江化出具谅解书,刑期一年。白家看似不闻不问,但暗中也稍微使一点劲,法官在法律标准内的裁量权给予轻判,同时,在我的请托下,将王天调到左京同一监舍,一方面进行保护,另一方面探查讯息,以便作为论证猜想的依据,尽管那将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这一年,佳慧低调探监,想要从女婿嘴里问出真相,但左京始终不做解释。这让佳慧不禁怀疑女儿躲着不见人,是不是一夜情出轨,所以左京这孩子才会借着替母出头教训郝江化,结果一失手真伤人了。
  我嘴上安慰她别多想,心里却无比沉重,这世上大抵只有男人才会了解男人。能让一个男人独自承受屈辱、痛苦甚至绝望,却不愿告诉亲近人实情,无非就几种难以启齿可能性,结合王天在狱中的见闻,我已经能判断女儿做出什么样的错事,不再是猜想,而是判断,虽然缺乏足够的讯息和证据,不能勾勒出事态的全貌,但以我几十年承办案件尤其是涉及家庭伦理的经验,推敲个五六分的内情也已经显而易见,这也就理解白颖为什么会躲起来。
  她在害怕,不是害怕左京,左京已经知情,她在害怕我,害怕白家洞悉这一切,害怕这桩丑闻真相大白,曝露在阳光下!
  能不怕么?何止她在害怕,我也在害怕,害怕我猜想得到证实,害怕白家整整三代人的清誉,毁于一旦!
  公媳通奸,这样的丑闻对于任何一个政治家族来说,影响都是极其恶劣。或许也正因如此,左京才独自承受,他不想将这个秘密掀开,让我们夫妻也被不肖女牵连。
  恨在心头,恨不得将郝江化亲手掐死,而狂怒过去,又不得不冷静下来。郝江化进了体制,仗着半个亲家的身份,在政治上也受到有心人的照顾,如果我的判断确实,他居然敢胆大到染指白颖,要么是好色且愚蠢,要么就是手里有依仗。我更相信后者,在左京知情的情况下,白颖选择躲起来,除了害怕白家介入外,她更害怕的是郝江化手里的东西。否则白家要让郝江化获罪入刑,并且盖住这件事,顶多只是有些麻烦。
  虽然还不确定是什么,但郝江化必定是有依仗的,在他看来能让白家放他一马的东西。这也仅仅是他以为,以白家的政治影响力,一个郝江化不算什么,棘手的是那隐在阴暗里,时刻注视白家,等着我犯错的那些人,政治派系的垮台,只要找到几个破绽,便能被掘成大坟墓。
  尤其是关系政治新变革的那场会议将要召开,这意味着政治势力的重新洗白,关乎白家,也关乎那些人,谁能在政治的淘沙浪潮里活下来。看似微不足道的郝江化,在这样的敏感时期,是否要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冒着白家被政敌围攻的风险?一旦犯错,倒下的不止我一个人,我要拿白家来赌么?
  白颖在赌,郝江化在赌,只是小赌,而我的赌,那些人的赌,赌的就是一个家族,一个政治的世代…
  不同于佳慧的期待,我在等待左京的归来,那绝不是三刀所能了结的怨恨。郝江化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我想见到却又担忧的预期,不确定左京会不会再走极端,我必须想办法护他安全。
  (二)
  这本大相册,收藏我们夫妻以及女儿女婿的诸多照片。
  翻着册页,佳慧感慨万千,看着一张全家福。里面三个人,不是我们一家,而是左家的全家福。
  左轩宇和李萱诗左右相立,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洋溢着家庭的气息。
  「这张照片是轩宇哥一家迁回长沙照的全家福,一晃二十几年了。」佳慧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京京这时候,好像才八岁吧。」
  我点了点头,心绪难平。八岁的左京,八年后,他考上北大,结识女儿白颖,成为白家的女婿,一步步都朝着我们的预想进行,没想到时至今日,反而伤他最深。我们白家亏欠良多。
  左京八岁时,我在司法领域也工作七八年,少年时的焦躁被磨砺成土石,站稳一席之地,佳慧也进入财政部办公厅工作,加上父辈们的人脉支持,这一年,我正式接过白家的旗帜,肩负白家的兴衰荣辱。这一年,我特意飞一趟长沙,约见轩宇大哥。
  彼时的他已经是衡山县一家国有制化肥厂的办公主任,和妻儿生活得幸福美满。不得不承认,李萱诗基于功利或着对我的报复而嫁给轩宇大哥,但在她的照料下,左家其乐融融。
  也许正如轩宇哥所说的,喜欢但不合适,不喜欢但合适。合适的婚姻,未必是始于爱情,但谁又能说选择错了?自然的,在对李萱诗有所愧疚之外,还生出一种感激。感谢她把轩宇哥照顾得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那就太好了,可惜,事情往往不遂人意,而我的这次拜访,或许也是造成左家不幸的开端。
  茶楼雅间,面对这位良师益友的兄长,我说出了我的请托。
  「你想找我做白手套?」轩宇哥瞧着我,「你说过为官要清廉…」
  「我的志向没变,白家的家训更不允许我贪赃枉法,但政治很现实,我想要更进一步,甚至几步,白家想要延续下去,我就不能只是我。孤掌难鸣,势单力薄,靠一个人是无法让法制得到彰显。」
  「老辈当兵,讲的是战场厮杀,明刀明枪。现在白家由军转政,这七八年,品尝太多的勾心斗角,暗箭伤人,一个人再能,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在政途上也就完了。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白家需要有人支持。」
  「从父辈积累的一帮好友,同龄的孩子也已经进了体制,军,警,政,商等各领域各有其职,我希望能团结大家,共同组成一张网,对付黑暗的触手,我,我们白家需要政治上的帮手,他们也需要一个山头…大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作为串联的联络人,同时利用我们的资源,整合金流。」
  「在法律框架内,做到钱生钱,赚取经济资本,我们当中有人违法犯罪,会自行承担后果,怕的是一旦政治垮台,涉及家族子孙,我们希望有一笔钱作为不被政治清算的退路,也是给孩子们的退路。」望着老大哥的凝重脸庞,我再次请托,「轩宇哥,我已经接掌白家的大旗,也将负重前行,我需要你能帮我一次。」
  「我…」轩宇哥犹豫了,他很满足目前的生活,一旦答应,意味着人生不再平静。
  「大哥,不瞒你说,佳慧跟我透露,上头正在计划一次全国性的国有企业体制改革,这两年势必有一波全国性的下岗潮,像你们化肥厂这种经济效益不高的国营单位,肯定是重灾区。所以,倒不如趁机会下海经商,我们会在权责范围内,给你足够的支持。」
  「离开化肥厂,我倒没什么,可萱诗她…她刚和县高中谈好,想去那里当老师…」
  「这样吧,你们迁回长沙,我可以安排她进重点高中当老师,对外就说走你以前的关系,反正你也在农调处做过。」
  「你找我做白手套,这事,佳慧知道么?」
  我摇了摇头:「时机成熟,我会告诉她的。」
  轩宇哥沉默,半晌,等茶快喝完,他才同意:「好吧,我帮你。」
  「你必须培养信得过的人,随时接棒,还有,我不希望这件事会牵连到我的家人。」
  就这样,轩宇哥开始下海,经常各地长途,到处飞,名义上是投资考察,实际上作为我的联络人,聚沙成塔…
  任谁也没想到,十一年后,在即将交棒享受退休生活前,轩宇大哥会因为一场飞机失事丧生。他的死,带走涉及白家的秘密,但,他同样也来不及看到左京和白颖结婚的场面。
  隔年,遵照我和轩宇哥的约定,让两家孩子结婚,日后再登记领证。至于轩宇大哥死后,留下的近亿遗产,是他多年辛劳应得的,只是,我没想到,几年后,李萱诗会卷走这笔钱,带着它改嫁到郝家沟。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找轩宇哥,他或许就不会死于空难,和妻儿生活得很快乐。怀着这种亏欠,私下我告诫白颖,必须好好照顾左京,就像李萱诗那几年照顾轩宇哥一样。
  没想到,我会一错再错,不只是对不起轩宇哥,在女儿的事情上,更加对不起左京。
  (三)
  「要不…休息吧。」
  九点半,佳慧看了我一眼,相比平常,温柔且娇。
  我知道她的意思,这种暗示,心领神会,老夫老妻,在性方面也是有需求的。
  「晚点吧,还不到十点,我去看会儿书,过两天要出差。」
  委婉的措辞,曝露我的底气不足,佳慧尽量体谅我,甚至是配合我,但即便如此,我也只能先拖上一阵。
  这半个小时,还需要她自行消磨,卧室的抽屉里,有一些不太过分的小道具,不是秘密的秘密。
  亲吻妻子的额头,闻到她的发香,还有沐浴清爽的体香,她的状态很好。
  五十五岁,对政客来说,还是很有朝气的年纪,然而,我却苍老得如同六十五岁,也许更老。
  白家人丁单薄,三代都是单传,到我这一辈,只有一个女儿,注定白家会有退场的那一天。
  长久以来,佳慧都渴望生育一个儿子,延续白家的香火,尤其在了解白家历史后。某种程度,她的这种执念,比我还要深重。或许,无形中也给白颖的疯狂埋下某种诱因。
  离开卧室,踱步到书房,从架子上取下一本册簿,白家不立家谱,只有家史。白家历史上的大事,十之八九,全记载上面,不是全部,比如找轩宇哥帮忙,涉及光明下的阴影,我是不会加以书写,但它不是最黑暗的一笔,真正的黑暗,藏在我的心里,藏在十六年前某个下午。
  呼吸间,心口一疼,久久激荡,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以为女儿的错,会被遗忘在过去,会被岁月淡去颜色,但很多年后,她却依然错得离谱,而我却很难找寻自欺的理由,至于原谅,除了左京,谁也没资格,而要他原谅,太难为了!
  那年,我从一级法官顺利晋升为高级法官序列,将调任中院履职,期间我也有个难得的假期,在家好好休息。深耕十几年,在法院系统闯出天地,赞誉接踵而来,被提拔也是预期内,而佳慧稳扎稳打,也在财政部有了一定威望,那阵子协调各司部属单位会议,忙着不着急。
  周末,女儿白颖在家,上午完成功课,下午和我下了一会儿棋子。还给我泡了一壶茶,彼时的我,心想女儿乖巧,要是当初生的是男娃,也许调皮捣蛋烦死人。心满意足地喝下茶水。
  按理说,茶能提神,但棋下着下着,感到困乏,哈气连连,草草结束,随后倦意袭来,说不出的疲倦,强撑着身体,回到卧室,躺倒床上。
  眼皮仿佛很沉,意识也很模糊,隐约听到女儿白颖在唤我,我却无力回应,嘴唇发出几个字,没有声响,太困倦了。
  依稀有人在抬动我的身体,还有一些响动,紧接着,我便彻底失去知觉。
  不知过去多久,意识渐渐醒来,还是处于疲倦的状态,耳鼓听到有人在吞吐什么,声音似曾相识,又觉得朦胧。
  也许是做梦吧。我不甚清楚,直到脸颊被一只柔嫩的小手不断抚摸,丝丝摩擦,骤惊到我,女人!我登时警醒,被妻子爱抚的相似感,说明是女人在摸我,但这个感觉绝不是佳慧!这个人的手掌面比佳慧要小。
  是谁?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有太多的疑问,但双眼被蒙上,根本看不清状况,嘴巴被胶布封口,更说不了话,想要挣扎起来,才发现手脚被绑着,朝着四个方向拉伸,躺在床上,根本挣脱不了。
  家里招贼了?不,这不可能!到底怎么回事。
  「爸爸…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立即令我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宕机。
  颖颖?什么状况,难道是女儿将我绑起来?恶作剧?!她已经十五岁,而且即将十六岁,怎么还这么幼稚!
  我尝试晃动,希望她不管什么动机,先停止这个闹剧!也许,平时太亲近的宠爱,让她分不清轻重,这么做太胡闹了。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不仅没有停下,更加说出令我错愕的话。
  「爸爸,我喜欢你!」这句话,女儿从小到大不止说过一次,可是这一刻,恐惧,扑面而来。
  嘴上的胶布突然被撕开,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薄薄的清凉软唇堵上,这种感觉错不了,女儿的做法,令我震惊不已,她到底要做什么,俏皮的舌头试图进入嘴腔,但我咬紧牙关,断不能露出缝隙,不过对于嘴唇无能为力,我连推开她都做不到!
  白家的家风传统,佳慧更是严母教育,颖颖这样反常的做法,我的内心生出一股寒意,恐惧她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还不到十六岁,一直避免她步入早恋,可是她亲吻了我,不同于我在她儿时的额头亲吻,她现在亲吻我的嘴唇,甚至还企图将舌头伸进口腔里,我…我夺走了女儿的初吻!!
  这种悖逆伦理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想象,但它真实的发生!
  紧闭牙关,让女儿停了下来,不容我的劝阻,胶布再次封口。
  我的心,惴惴不安,祈祷女儿不要再乱来,只是亲吻,还能当小孩子不知轻重的恶作剧。到此为止吧。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下来,我以为她选择停手,然而,我还是想得太简单。
  女儿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在这一刻,她做了一个决定。她需要时间,鼓足勇气。
  「爸爸,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瞬时,毛骨悚然!
  (四)
  「好久以前,我就喜欢你,可是每次,你都笑话我,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
  「爸爸,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比妈妈更喜欢。她喜欢你,还喜欢别人。我不一样,只喜欢你一个。」
  「你和妈妈说话,我听到了,你喜欢妈妈,你也喜欢别人。没关系的,你不用喜欢一个人,所以也请你喜欢我,好不好?」
  「不要拿我当小孩子,不是那种喜欢,我要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妈妈跟你做的那种事,我…我也可以的。」
  女儿述说的告白,每个字宛如钢针扎在身上,我没想到平常乖巧的女儿,居然会恋父!这个消息,晴天霹雳,作为父亲,我无法接受,那绵绵的温柔,瞬间让我起了鸡皮疙瘩,而她却用砂纸试图磨砺我的肌肤。
  在匪夷所思的惊骇情绪蔓延,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骇然的忐忑,从动弹不得,尝试寻找脱身的办法,手腕的皮肉被扯得火辣生疼,依然无法改变。
  而情势愈演愈烈,白颖胯身坐在我的大腿,要她罢手根本不可能,目不能视,通过身体的感知,她正在解开我衬衫的扣子。
  一颗一颗,纽扣被解开,直到将衬衫左右分开,她的小手落在我的胸膛,数度受惊的心仿佛停止跳动。然后,娇小的玉躯也俯身而下,趴在我的身上,像是往昔撒娇一般,可是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胸膛的压迫,那种各种少女的身体的柔软,即便是隔着衣物,隔着胸罩,我也感知到此时的贴合。该死,她正处于发育期,哪怕不是直接曝露,这样的行为,已经逾越界限,正在伦理的边缘不断往深渊进发。
  颖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正在把我们推向深渊,疯了,你真的疯了!
  「我十五岁了,我不想被当成小孩子,这件事,我要在十六岁完成,爸爸,让我变成一个女人吧。」
  白颖突然直起身,一句话将我打进更意想不到的黑暗。
  女人?颖颖,你发什么疯,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我便明白过来,她的双手落在我的腰间皮带,疯了,这丫头,要解我的皮带,她打算扒我裤子。
  她想要做什么,已经能预料到,确实如她所想,那将是一个惊天的梦魇,而且会演变成现实!
  白家三代人的清誉,她要亲手摧毁不成,就为畸形扭曲的想法,她要把这个家给毁了!谁能相信,一个女儿要强行和父亲发生性关系,她是要害我成为强奸犯,白家的名声彻底被毁!
  不是恶作剧,而是末日,白家的末日!
  不,绝不可以!
  竭尽全力,哪怕再倦乏的身体,我也要榨出每一分气力,阻止她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果这一步被突破,我只能以死来洗刷,我的女儿即将泼向白家的污水。
  手脚被绑缚,除了头部,唯一能拼搏的,只剩下腰胯。拼命扭动腰,借以摇晃全身,试图将女儿甩下身去。
  不再是恐惧,而是恨,愤怒,从身体里爆出的灼热,挣扎,哪怕绳子磨破皮肤,勒到肉里,肌肉暴起,额头,手臂,腿肚的青筋凸起,阻止,阻止这个最大的错误。
  「爸爸,你的鸡鸡,变大了,跟电影里一样。」
  她显然察觉不到我的愤怒,整个身心都在膨胀,辛苦这么多年的心血,我执掌的白家,即将被不肖女给摧毁,三代人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毁于一旦!
  「呜呜!呜呜!」呐喊,即使被封住口,我也在尝试呐喊,唤回平时那个乖巧的女儿。
  「我回来了。」这时,客厅里,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佳慧,是佳慧!机会来了!我奋力地扭动,尝试弄出声响,希望能引起注意。
  彼时的我,被蒙住双眼,看不到女儿脸色闻声惨白,她没料到妻子会提早回来,卧室没有进行反锁,这下措手不及。
  「颖颖,你在做什么!」把手一扭,佳慧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你疯了,把你爸绑起来!」妻子还没回过神,来不及琢磨,上前就拉开女儿,撕开封口胶布。
  「佳…佳慧,快,解开。」我喘着呼吸,危机算是暂时中止,心神激荡,我已经说不成完整的话。
  又是胶布又是绳子,佳慧也被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想要解,才发现绑绳几乎是死扣,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一个。
  不是办法,她立刻冲到厨房,找到一把锋利的切刀,这才将绑绳切断。
  这一耽误,等手脚重获自由,已经寻不见白颖的身影。
  「人呢?」几个房间找过,都没看到人。
  「应该跑出去了。」佳慧沉顿片刻,被冲击后的思绪恢复过来,此情此景,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妻子的询问,我叹了一声。
  「说出来你也不信,颖颖打算强行跟我发生关系。」
  妻子愣住了,跌坐在床沿:「这太荒唐了。」
  「如果不是你回来及时,她有可能就做成了。」捂着胸口,那灼人的气愤,被亲生女儿反向强奸,实在是惊人的噩梦,好在这噩梦终于过去。
  原以为女儿是事情败露,惊慌失措下逃避,但在小区附近寻不到人,大院老房那边问过老父,也没见到白颖。久病的老父关心孙女,而我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这苦只能自己品尝,无论如何,也不能吐露一个字,我不能让他亲眼见到白家垮掉。
  必须要找到白颖。然而,遍寻无果,我们知道问题更加严重,她会不会再出问题,甚至…想不开?胡思乱想之下,原本心里的怒气,那,满腔的说辞,消了大半,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我们夫妻还是心疼的,再大的事,先找到人吧。
  妻子提出报警,我当即阻止,找人只能低调,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影响太坏了。不到最后,我不想让公安介入,托人寻找,也只说孩子和家人闹别扭。
  找了一夜,寻不到人,又找了一白天。还是没消息。白颖仿佛人间蒸发。
  直到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听到女儿现在在医院里。
  我们两口子这才缓了口气,但麻烦还没有过去。
  (五)
  在医院看到女儿,她像是一只蜷缩的刺猬,团在病床,眼神里充满不安。
  从医生口中得知,女儿离家后是躲在附近尚在装修的商圈店铺,第二天被装修人员发现,人当时处于昏厥状态,打了120。
  「送来的时候,有轻度低烧,不透风,闷热导致她最终昏厥,现在已经吃了药,上午的检查状况,其他指数大体正常,身上也没有外伤。」医师看了我们一眼,「护士哄了很久,才问出你们的联系方式。」
  「她现在能出院么?」有些话,不宜在医院,家事还是在家处理,医院人多眼杂。
  「随时可以。」医师又补了一句,「另外,我建议,最好还是给孩子挂个精神科或者寻求找心理咨询。」
  我和佳慧面面相觑,情况似乎比想象还要复杂。
  回去后,女儿表现得很沉默,偶尔眼神里飘忽的恐惧,愧疚,或者其他,但再也没开口,就像是个自闭的儿童。为此,我们不得不先办理休学,并且找到心理方面颇有研究的女性心理专家,这其实冒着风险,涉及心理,必然会有所接触,但这事不能拖着不解决,彼时的政客们都想培植自身的人马,尤其处于首都,我这个位子随时有人想要顶替。不能拉拢就想办法换人,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女儿这件事,就等于在我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我只能想办法拆弹。
  事后的梳理,我和佳慧基本能确定,女儿是偷拿家里的安眠药,下在茶水里,茶叶的味道盖过药的苦味,以我们夫妻面露的高压力工作,有时会出现睡眠问题,不得不借用药物强行入睡,家里备了一些。
  女儿不确定适用量,担心下得太多会损伤,只投了半片的用量,这也是我只昏睡不到半个小时便被惊醒的原因。她的目的明确,但导致她采取这么极端做法,不免让我们夫妻感到惊悚,倒是夏医师给了我们答案。
  「综合项目测试和CT、核磁共振,能排除遗传或突变,她不是神经症患者,至于精神方面的状况,研判她不存在精神障碍,说直白点,她不是人格分裂。之所以她会表现很反常,是因为她有很比较严重心理疾病。」夏医师给出结论,「心理出了问题,造成行为异常,必须要进行疏导和治疗,否则长此以往,她可能越来越严重,后期不排除演变为精神疾病。」
  「心理疾病,能说具体点么?」
  「心里疾病,有很多分类,你们女儿主要集中在情感障碍还有情绪综合症。」夏医师进一步解释。情感障碍,主要是女儿在父女、母女的情感认知上存在较大的偏差,由此衍生出对我的幻想性依赖,本质上还是一种情感需求,至于情绪综合症,她正处于心智不成熟且敏感的时期,对父母积累的情绪在沉默中不断积压,才会刺激她做出极端的行为。
  「恋父也是情感障碍么?」女儿不是患精神病,这让我松了口气,可是严重的心理疾病,同样轻松不起来。
  「很多青少年都存在恋父或者恋母的现象,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情感认知会自我纠正,逐渐淡化,不会收到影响,少部分会强化不伦恋,也就是情感精神病,或者偏执性精神病,但我不觉得你的女儿恋父,至少…还不够充分,她只想跟你发生关系,而不是要你成为恋人的角色转化,她的潜意识还是把你当做父亲…如果让我描述,我觉得成为情感转化而来的性偏好症状更恰当,她的这种恋父行为是区别于医学概念上的恋父,更像是恋物癖。我的判断,她的这种恋父,是基于情感需求的一种类补偿行为,根源还是在你们父母身上。」
  「她和母亲的关系,并不理想,在测试项目,还有厌恶、反感的情绪变化,具体原因我还不清楚,正常来说,小孩对父母虽然有亲近程度不同,但维持在一个区间,但她对你的父女情亲和,更像是基于母女情的补偿。就像…她觉得你的妻子对你不好,情感障碍会产生错误认知,觉得她能成为一个好妻子,从而在内心赋予自己妻子的角色,所以爱恋由此产生。」夏医师想了想,「我能确定的是,你们的教育模式存在问题,平时也忽视孩子的心理,孩子是很敏感的,焦虑、躁狂、抑郁…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原本就有叛逆反抗的心理,等过了这个阶段就会好,但情绪综合症,如果不疏导,很容易走不出来,甚至是自闭…」
  「心理疾病,需要一个相当长的过程,跟感冒发烧不同,不可能几天就好,她需要定期到我这里诊疗。这孩子对我还不够信任,所以目前无法给予建议。」
  夏医师的话,让我们陷入思考,佳慧反思,是不是不经意流露生儿子的夙愿,刺激到女儿,哪怕她本心不存在「轻女」的思想。
  「也许,是偷听到我们聊以前的事情,她才会误会。」偶尔,我们也会回忆当年,李萱诗于我,轩宇哥于佳慧,在我们看来,只是往事如风,也可能造成女儿对父母爱情观的破灭,旧人旧事以后还是少提吧。
  根据夏医师的建议,我们调整教育行事的风格,原本的父慈母严,转而是严父慈母,我开始和女儿保持相应的距离,尤其注重性别分寸,而妻子也换下财政部官员的冷面孔,长沙亲近女儿,大半年时间里,女儿的状态逐渐好转,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和妻子好得似姐妹,对我也较过去冷淡,时不时还会顶嘴,不再对我依赖卖乖。
  「这半年,她的状况很稳定,诊疗阶段也已经完成。」在我询问是否会复发时,夏医师想了想,「应该是不会了,事实证明,她并不是恋父,只是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而产生异常心理的具化行为模式,就算是复发,这个人也不会是你。」
  「白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女儿谈一场恋爱?」
  「谈恋爱?」我的心神一动,「颖颖她的状况…」
  「如果你不反对早恋的话,其实她已经到了恋爱的年纪,很多同龄的女生就算还没恋爱,起码也有暗恋的对象。」夏医师看着我,「你不觉得,一场正常的恋爱,才是她应该尝试的么?即便失恋,也能填补情感经验,会进一步降低心理疾病复发的可能。」
  「我会考虑的。」也许,展开一段恋情,对女儿的心理状况有裨益,但人选是是个问题。
  遇到不好的男生,一旦遭到情伤,会不会又出现什么状况,我,不敢保证。女儿生得貌美,继承佳慧的美貌,不乏官家子弟追求,但我们夫妻心里清楚,过往就是颗炸弹,牵扯到政治,利害太多,弄不好伤人伤己,甚至会把白家拖进去。
  不久后,轩宇哥的一通电话,又提到他想退出的想法,他的儿子参加完高考,再两年就十八成年。他想多腾出时间陪陪家人,而不是到处飞。
  对了,左京。轩宇哥的儿子,那也是一表人才,而且性格人品,那也是没得说。我突然找到最适合跟女儿恋爱的男生人选。
  白家的未来姑爷,我连忙把这个想法告诉佳慧,我真的以为我找到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确实找到一个好女婿,反倒是没有一个足够好的女儿。
  (六)
  白颖做出那种事,愧为白家女儿,更不配作为左家的媳妇,竟和李萱诗一样,委身郝江化这厮,糊涂呀。
  到底是劣性难除,固态复发,还是受到李萱诗的蛊惑,至于要挟什么,哪怕真有把柄,演变至今,也难辞其咎。
  重拾白家家史,内心不免矛盾,是否要重新整理,将白颖的相关条文删去。即便是我的女儿,错成这个样子,已经违背白家的家训, 她还能做白家人么?白家的荣耀,她担得起么?
  只要狠下心肠,她就将从白家家史除名,但…血浓于水,父女亲情,又怎么忍心,就一个掌上明珠,唉…
  躲,又能躲多久,迟早要面对的。颖颖,错已经犯下,那就担当吧,等待左京的惩戒,白家也必须给左家一个交代,或许有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能如我一样,原谅你一次,可是,你只有一次么?!
  不去揭开这丑陋的黑幕,处于政局变革的敏感时期,我不得不慎重考虑,更重要的是,我的身体状况,能够有足够的心力支撑下去。相比我的不确定,左京执着复仇,不动郝家,留着李萱诗,或许能作为交换的条件,换取白颖的机会,这也是我作为父亲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伤害已经造成,她和左京未必能走下去,但我已经尽力了。
  将家史册放回,沉沉的厚重,长吐一气,看看时间,十点零五分。差不多半个小时,想着佳慧应该已经有所宣泄,从书桌抽屉里的药瓶里倒出一片药,含咽下去。
  即将面对的房事,我需要药物的帮助。
  这不是性药,而是缓解心压的药物。相比工作的繁重,床事的运动强度,一旦持续过大,会对心脏造成进一步的负荷。
  这三十多年,日积月累,尤其肩负白家,赋予荣耀,不容蒙尘,付出太多心血,尤其在轩宇大哥去世后,更感心力憔悴,人前强颜欢笑,身体却不断透支,早已力不从心,但在佳慧面前,我还是竭力做到最好,她已经足够体谅我,配合我。
  回到卧室,在门外停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小马达震动的声音,还有几声拼命隐忍而又难以节制的旖旎呻吟。里面的低吟,显然是刻意压着声音,可是我还是听出情欲的渴望。对于性,妻子虽然不过激,但也不是性冷淡,相反她一直是有需求的。
  结婚三十多年,即便表现得寡淡,但夫妻间需要性,也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乐趣,甚至回馈更多,然而现实很骨感。
  老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房事上的压力,我不敢小觑,在外面又多等待了五分钟,在某个相对高亢的哼叹后,才伸手敲了敲房门,里面的声音骤然安静下来。
  推门而入,妻子正躺靠在床头,左手从枕边抽回来,她把小家伙藏在那里。
  「你迟到了。」佳慧齿咬薄唇,脸上淡淡的潮红,娇粉诱人,我的情绪也逐渐起来。
  「时机对就行。」搁下对女儿的怅惘,在爱妻面前表现得轻松一些,以免破坏她营造的氛围。
  脱掉衣物,爬上床,对着佳慧的玉唇,动情地亲吻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她能感受到我对她的一片深情和热忱。
  不像年轻情侣玩得花俏,灵活的活动舌头,充满挑逗的意趣,我们夫妻间亲吻,平平无奇,就是浅浅的吻合,显得很静谧,亲吻更像是融入对方的情感,细细品尝,舍不得粗鲁冲撞。
  彼此都很熟悉,亲吻过后,划过胸膛,妻子的丰盈双乳,像是冰川雪峰的瑰宝,洋溢着圣洁,曾经哺育过女儿的乳头在红嫩的乳晕中央凸起,双峰各绽出一颗漂亮乳头,还有几分粉红佳人的娇鲜。这是精心保养,呵护出来的绝世佳作,她的身体状况远比实际年龄要青春很多,丝毫不逊色三十岁的少妇。
  拨弄乳尖,加厚的呼吸有些促,我知道不能耽搁太久,她已经提早铺垫,时间一长,这股劲消下去,我就连尝试攀登的能力也没有。
  看着妻子娇艳且慵懒的脸庞,岁月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有些许抬头纹,神情舒展便瞧不太出来。
  老来俏,老儿娇,但佳慧几乎不见老,身材依然诱人,挑不出多余的赘肉,肚腹平坦,一双美腿依然滑腻,爱不释手,却也只能分拨开来,大腿间蚌肉吐珠,一手引导的欲念宣泄,床单上提早铺着的垫巾有湿润的痕迹,沁出的液珠儿在阴唇的穴口处,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来不及赏析,扶住两寸多的肉屌,在它处于逐渐勃发的时候,对准佳慧的美穴挺进去。
  「进来了吧。」佳慧能感觉肉棍子在穴口插科打诨,「还能深点么?」
  「我试试。」我有些心虚,事实上,几乎全部进入,奈何它没有勃起到阈值,早已丧失相应的触发机制。
  是的,我有性功能勃起障碍,不是不能勃起,而是无法进入最佳状态。遥想新婚时,血气方刚,阴茎勃起有三寸半多,最好是时候能有四寸上下,在国人的标准里,表现力算得上不错,热情也能持续近一小时。
  彼时处于事业起步阶段,无暇沉迷,本着持久战的方针,夫妻性事进行得温柔,没有采用激烈野蛮的做法,或许这也是妻子身体各方面尽可能能显年轻的原因之一,现在想来真切地后悔,早知道应该大力开发,不至于空虚彼此。
  (七)
  妻子渴望生儿子的想法,在白颖做出那件出格事情后,很少再提及,不仅仅是害怕刺激到女儿,更是因为那已经几乎不可能。
  我们的女儿,永远不会明白,她做的那件事,会造成多坏的影响,除了违背人伦,损及白家之外,更重要的是,在那场变故过后,有问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我…我被吓出了性功能勃起障碍。
  不是性无能,但沦为阳痿。阴茎出现硬件严重缩水的现象,勃起状态只有两寸多,哪怕给予额外的诱惑刺激,也突破不了三寸。只有借助强力药物的情况下,能够暂时突破三寸,但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会产生耐药性,治标不治本。
  佳慧提出看医生,但我拒绝了,作为男人这种隐疾,最羞于人知晓,如果是寻常人,私下求医也没什么。而我作为白家代表,言行都会受到关注,我的关注度远比女儿更高,她的心理疾病已经让我不安,这时候我再去看医生,泄露的风险太大。涉及隐疾的歧视标签,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被贴在白家的门面上。
  时间一长,也就渐渐然定格下来,后来再有机会,最佳恢复期已经错过,中西两套方子,效果都是差强人意。
  我曾经提出离婚,不想耽搁妻子,守活寡是不人道的,只希望她能保密,看在两家的世交情,成全白家的颜面。
  「这事,不怨你。遇到坎了,夫妻一起迈过去就是了。」佳慧拒绝离婚,「现在医学发展很快,也许以后有办法。就算真的不行…」
  「也不是不能用。」虽然有些面羞,但语气很坚决,「办法总会有的。」
  佳慧说的没错,办法确实是有,不是针对我,而是她。这是个开放的社会,在我满足不了她,彼此抱有感情的情况下,恪守婚姻的忠诚,佳慧找寻到另一个方式,宣泄多余的情欲,甚至不需要我。
  但,她还是坚持,希望我不要自暴自弃,至少每月一次,尝试交合,看看能不能有所恢复。不能用,和凑合用,是两回事。额外的,她会用到一些小道具,等有所消耗后,这样我应付起来也不会吃力,就算不见起色,她也感受过。
  每月一次的例行事,短则五分钟,长则八九分钟,只在浅穴位置尝试,压抑的自卑情绪,慢慢得到纾解,但胯下依旧。
  虽然没有进入很深,但也更珍惜,妻子积累的情欲还处于高位,我铆足冲劲,抱起妻子雪白滑腻的大腿,挺动腰际,试图肉棍能够坚实一些,迈过五分钟的槛,我能感受妻子即将迎来高潮,不是茎柱厉害,而是她累积到某个点,额外的些许刺激,适时得以宣泄。
  我期待,并且寄望它能争气,和妻子一同高潮。很遗憾,在妻子肉穴深处泄出大股玉液前,我反而先溃败了。
  佳慧的迎合和脸上的媚态,让我心神激荡,便从穴口滑了出来,射在垫巾上。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身体的每况愈下,连耐力也不再持久。
  「没关系,比上次进步。」她宽慰道。
  但佳慧还没有出来,就差临门一脚,再多一些刺激,她也就泄出来了。眨眼的功夫,我伸手把佳慧藏在枕头下的小家伙掏出来,直接塞进穴口。
  「你…哎呀,嘶!」佳慧连忙掩口。
  「别忍了,我忍不住,你也就别忍了。」我浅浅一笑,打消她的羞意。
  小巧的跳蛋,无线设计,将尾部塞进肉穴,强力多频震动,材质是硅胶的,头部带有吮吸功能,贴合妻子的樱唇瓣,在两端的共振的双重刺激下,佳慧很快迎来高潮。
  玉液流淌而出,取下跳蛋,妻子大口喘气,脸颊的潮红更浓。显然,这颗跳蛋的威力很强,远比我带给她更多的刺激。
  轻轻地,在妻子的额头稳了一下,扯过纸巾擦拭,将垫巾取下。在一番温存后,互道晚安。
  其实,佳慧的抽屉里,还有几个类似的小道具,对于女性的这类用品,我不是一无所知,但无一例外,它们很小巧。没有大宝贝规格的震动棒。可见,哪怕是自娱自乐,她也不想令我误会,产生错误的联系。
  说来奇怪,性生活的不协调,并没有恶化我们夫妻的感情,相反的,彼此体谅,尊重,也许缺憾也是一种满足。没有过度消耗热情,彼此间保持一定的新鲜度,许多老夫老妻,他们不仅是同床异梦,而且对彼此产生厌倦,甚至杜绝性生活。
  相比较之下,我们这种或许是不幸中的幸运。
  (八)
  左京到了北京,应邀来家里。我让司机小涛去接,没想到被左京看到体检报告,他知道我的心脏出了严重问题。
  身体的状况,迟早瞒不住,好在以他的为人,不会透露给佳慧,这样还能拖上一阵,让她少些顾虑。
  趁着午饭,我们翁婿喝了窖藏茅台,有些话不好言说,但我需要表个态度,三杯敬酒,以我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宜喝酒,算是自我惩戒,没教育好女儿,让左京蒙受屈辱。
  佳慧不懂,但我和左京都明白,横在我们之间的一个人,既联系我们的关系,又决定将来的变局。白颖,我的女儿,她躲了一年,却把难题留给我们。
  这一年,内心苦闷,女婿坐牢,女儿的丑事,我也大致猜到并且有所判断,即便没有证实估计也不会相差太多,也许内情更恶劣。
  以我们夫妻和轩宇哥的交情,再加上这桩姻亲,不管以后如何,白家都对不住左家。碍于佳慧在场,我只能借酒寄托,一顿饭的功夫没,喝了一斤多酒,正事没提,人倒先醉了。
  直到晚饭前,才慢慢清醒过来。晚上,借着看国内时政,引导妻子先回房。然后我和左京进行一场坦率的交谈。
  他果然决定报复,从他的眼神我就知道郝家讨不了好。作为白家的姑爷,白颖的丈夫,他有资格也有立场这样做,但我不希望他采取过去那种极端的方式,在我看来,郝江化这个老东西甚至郝家都不能和左京相提并论。
  左家就这么一个孤子,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婿,当下的局面,左京等于无父无母,甚至也算得上无妻,女儿还会不会出现,即使出现,会不会离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家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踩一脚,哪怕牵扯到我的女儿,我也不能阻止左京复仇。
  这一晚,我们翁婿默契,彼此会意,左京答应在对待白颖的问题上,会留有情面。有了这个情面,白颖如果能痛改前非,和郝家划清界限,并且对左京坦白一切,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许有和好的可能。
  有了左京的保证,心安不少,他对付郝家,我就可以防备那些意图伺机算计的小人。无论如何,我会竭尽全力,保下左京,让他在复仇之后,能够功成身退,不然愧对跟左轩宇称兄道弟的交情,更不用说他还是我的女婿。
  暂时搁下心事,我回了卧室,这一晚,我和佳慧同床,并且进行做爱。
  人是矛盾的物种,有的人越老,越不要脸,而有的人,越老,脸皮越薄。
  佳慧曾经向女儿提及,她和我每月十几次性交,这怎么可能是真,我们夫妻身居要职,在首都的要害部门,繁忙的压力再加上我的性功能障碍,每月一次已经是协调的结果,佳慧之所以这么说,是关心女儿女婿的和谐与否,还有就是在人前维护我的形象。
  我们表现得尽可能恩爱和性福,佳慧特意提醒我不要露馅,同样的,这一晚的加戏,也是为了证明床事频率,老夫妻也会有需求。
  「你说京京会来偷听?」卧室里,佳慧有些不太相信。
  「也许吧,他在里面待了一年,就算偷听,也很正常。」
  难得有强烈情绪,破例进来前先服下大力,甚至喊出重振夫纲的宣言。
  整个过程包含连亲吻差不多半个小时,真枪实弹也有二十分钟的持续,这已经是患上性功能障碍后最好的表现,连佳慧也有所期待。
  我一度以为,能够和佳慧同时宣泄,但腰背一麻,还是先行一步,好在体力还够,趁着空档,我将跳蛋塞了进去。
  不晓得为什么,这次佳慧有些微的抗拒,似乎并不满意我塞入跳蛋,也许她和我一样,这次期待更好,始终差了一丢丢。
  这一晚,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的性交。严重的心脏病变,让我不得不考虑采取手术的可能性。但在手术前,我希望能给佳慧一次充分的性满足,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九)
  左京去郝家沟,种种作为,根本看不出寻仇的动作。
  这和我预想中,他可能采取的复仇方式不同,他表现得更像个看客。
  期间有算计郝江化儿子,但仿佛也没下文,王天传回来的讯息都很零碎,感觉联系不起来。
  虽然王天一直有参与左京的复仇行动,但接触不到核心,弄不清左京的计划,我便无法提供相对于的庇护。
  直到临去香港,郝家沟出现过的一辆红旗L9,引起我的注意。这款车的申购条件比同品牌其他车款严格许多,甚至至今也没上市,这固然是身份的象征,通过王天的反馈,车主是一名台商。
  疑虑犹在,查询政审资料及登记信息,我查到这辆车归刘氏集团的刘可所有。这个人的来路和成分,我很清楚,他背后有哪些人,所谓的财阀继承人,只是政治集团的白手套,但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郝家沟。
  捕捉到一些讯息,渐渐勾勒出内在的联系,刘可在港银行转汇一笔十亿的钱款,打进这个所谓台商新开设的银行账户。他和左京间的关联又是什么,伴随着岑青箐三个字的出现,我确定,早在左京预备复仇之前,他就被有心人惦记上,作为图谋我的棋子,虽然还不见具体动作,但意图显然。
  至于左京的计划,应该和所谓台商有关,但他肯定想不到,有人早在好几年前,便借着岑青箐前男友这层身份,搭上他。刘可,一开始结识左京,就是目的不纯,如果再细推敲,也许,这个人当初搭上岑青箐也是目的不纯,岑青箐是李萱诗的闺蜜,人虽然漂亮,但毕竟是离异妇女,作为财阀的公子真的有必要么?还是接着岑青箐,想要在其他人身上做文章,而最终的矛头是冲着我,冲着白家。
  套取情报么?也许他们怀疑到轩宇大哥,从岑青箐到李萱诗层层递进,套取情报,为了掌握到白家的把柄,还真是无孔不入。这帮人,太狠了,所以,刘可帮助左京,其实是想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我还没死呢,就敢算计我的女婿。权衡过后,我决定去见刘可,给他以及那些人一个警告。
  香港的心脏方面专家,华人首屈一指的权威,表示手术成功率25%,但这是乐观的估计,一旦上了手术台,这个概率肯定还要打折扣,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做一些事。在茶社约见刘可之外,我还见到一个人。久违的重逢,熟悉,却更陌生。
  「好久不见。」看到她的一刻,我不由站起身。
  「我们刚刚才见过。」眼前的她一头落肩的秀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你这次来,不是找我叙旧吧?」
  她虽然在笑,但语气有种冷冷淡淡,漂流在外,心里肯定有怨气。
  「我看过医生,不做手术最多能拖三个月,做手术的话,可能死得更快,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交代。」我看着她,「如果我死了,帮我保护好左京。」
  「他不是你女婿嘛,这些话,你应该跟你宝贝女儿说吧。」
  「你就别置气了,她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叹了口气,「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为我,左京这事,你也不能不管。」
  沉默好一会儿,她终于颔首回道:「我管,行了吧。」
  有了她的保证,左京至少安全了一半,另一半,就看他会不会做傻事,真要天怒人怨,动静太大,我也无法面面俱到。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能面面俱到,从香港回来,陆续见了一些人,谈了一些事。然后,王天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这一次,他给我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DNA亲子鉴定报告!
  哪怕我做过许多离谱的猜想,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过。
  我没想到左京会对翔翔和静静产生怀疑,王天的突然来电,令我毫无准备。
  恐惧,就像是十几年前那种恐惧蔓延的,又一次复制。意想不到的变故。
  白颖生下的龙凤胎,我的外孙和外孙女,难不成有什么问题?
  一瞬间,一个极为荒唐令我毛骨悚然的念头升起,不敢想,真的不敢。
  我拼命按捺这股念头,等待王天的回答。
  「孩子…不是左京的。」
  一句话,彻底粉碎了我的情感认知。
  一股撕心的疼痛,痛不欲生,却胡喊不出声音。
  捂着胸口,心脏跳动得极快,剧烈的绞痛,就连呼吸也变得艰难。
  窒息,绝望的窒息。这份报告,不止毁了左京,也毁了我。
  在我服下救心丸后,整整两分钟,疼痛到虚脱,这种状况才缓解下来。
  面对王天的数次追问,强忍着情绪,表示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妻子解释,我们疼爱的外孙外孙女,是两个野种!
  哪怕他们身上有着白颖的血,留着一半白家的血,白家也不会承认,他们将是白家污点的铁证。
  哪怕她们是白颖亲生的,只要生父不是左京,天哪,这等于割了左家的命根子,我教养出一个淫荡的女儿,背德乱性,还搞出野种,白家又该如何自处。
  翔翔和静静的生父,不是左京,那会是谁,还能是谁!左京一出狱,就直接去验DNA亲子鉴定,结论还真就不是,这说明了什么!左京怀疑了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郝江化!」我开始理解左京当初为什么会捅三刀,珍视的东西被夺走了,任谁都难以接受。
  白家只有女儿,所谓的外孙外孙女,那就等同于是孙子孙女,现在,他们在我眼中变了颜色。
  白家的耻辱,他们的存在,意味着白家的历史上,出现一个淫荡不堪的女人!哪怕她是我的女儿,一样…不可原谅!
  整整两个小时,直到情绪化淡去,我决定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去见左京,收回束缚他的紧箍。
  第二件事,重修家史,将白颖彻底除去。
  坐在国防大学的老校区的长椅上,等待着左京的到来。
  风吹落叶,何时会迎来人性罪恶的凋零?
  我是个法官,我寻求公道。这个季节,但愿是个审判的季节。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7/05 04:11:32

第四十章(中)
  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没有起身,但也久久未散。
  身旁的他,问我一个问题:「已经攥成拳头,为什么不抡过来?」
  「换作一年前,我会的。」
  「有进步。」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疲倦,眼里却透出几许欣赏,「这一年,你的确成熟了。」
  成熟?应该说务实,理智思考的判断,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不动手,不代表我不生气,恰恰相反,它几乎摧垮我心中最感怀的亲情,本以为最后一块情感的纯洁圣地,真相竟是这样的荒唐,而我这十六年来一无所知,不,算上父辈的纠葛,已经无知三十多年。
  不能说欺骗,但隐瞒的事实,那就是漂浮在虚言上的浮游,满以为的幸福,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打架违法,尤其你还是大法官,殴打他人,暴力伤害国家干部,结果就是我又被抓进去。单从利弊计算,这一拳不划算…」
  「如果感性一点,我很想揍你,你或者白家,利用我爸,利用我,甚至白颖嫁给我,也只是出于政治避险考虑,从道义上讲,你,白家,不厚道。」
  「理性地看待,又找不到打人的理由。我爸虽然被利用,但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至于我和白颖结婚,以你的立场而言,本该是多赢的局面,也不能说你是存心坑我,毕竟你也料不到后来的这些事。就像你遮掩十六年前的秘密一样,同样的动机,你不会容忍事情发生到现在的程度。」
  「但,这不表示你,你们白家就毫无过错。就因为你们的存心隐瞒,让我一直蒙在鼓里。我曾经那么相信她,爱着她,并且认为理所当然…可事实呢,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目的就是给白家遮羞。」
  「选择我,一来因为我好控制,同时也能更好控制我爸,我和白颖在一起,我爸就只能更卖力地做事。这就是政客的精算,让我们父子俩死心塌地伺候你们白家,这一切,都是你和童佳慧一起商量的么?」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至少不全是。」目光里已经没有往昔的神采,「你爸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他有能力也最合适。我承认利用你爸,但除了利用,还有兄弟情,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我的请托。」
  「白家的未来,有一半我赌在你爸身上,这在当时很冒险的做法,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事实证明,我赌对了。白家从军转政,能够走到今时今日,你爸居功至伟。」
  「为了白家的荣耀,不得已利用你爸,也为了白家的颜面,把你和白颖撮合在一起,初衷是希望皆大欢喜,虽然动机不纯,但和佳慧没关系。她不知道你爸帮我做事,选你做女婿也以为是亲上加亲。」
  「人始终是人,有时候也会做些违心的事情。」他在笑,笑得却已有些勉强,「明知是不光彩的事情,又怎么会让她烦心。」
  声音越来越低,已低沉如叹息:「这辈子,我真正爱过,就佳慧一个女人。」
  「那李萱诗呢?」冷冷淡淡,打破即将到来的沉默。陈年旧事既然提到了,现在再卖深情人设,倒不觉得自己虚伪。白颖的虚伪,也不见得没有遗传上的根源。
  他的身体一僵,长长地叹了口气:「喜欢,但不合适。这是你爸当年点拨我的一句话,当断则断,这一点,他和佳慧都比我强。」
  「而我明知你妈的心意,却假装不知道,享受各种她对我的好,同时将她当成佳慧的影子,幻想她能时常陪伴我,我也从中得到跟女孩相处的经验,知道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确,利用了你妈。」遥想过去,记忆只存个大概的印象,「如果没有她,也许我不见得能追到佳慧。」
  忿意愈发沉闷,情感却冷了下来。虽然不愿再将那个女人视为母亲,但随着白行健讲述那些久远前的旧事,心里不免生出怨忿,为我爸,也为李萱诗,更为我自己,好似我们这一家,兜兜转转,却被白家操弄命运,曾经的尊重渐渐变了颜色。这一拳,虽然没有真实地挥过去,但对于白家种种感怀却陷入破碎的边缘,再也回不到往昔。
  沉默片刻,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猜到真相,却迟迟不动生,也跟她有关?」
  「算是其中一个原因。」白行健凝望远方,「有时候,越靠近真相越会害怕。不只是害怕真相,还有导致这一切的成因。害怕女儿丧德败行,不堪视听,更害怕她足深陷的背后,是李萱诗对我的报复。如果是这样,那么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真正的元凶,甚至将白家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那个人不是白颖,也不是李萱诗。而是…我!」
  「几十年来苦心经营,却因为我而声名狼藉,更害得你们左家分崩离析…这,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真相。所以,我选择逃避…」
  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许久没有过过的恬适和安静,当他把恐惧说出来,反而不再觉得惧怕。明明知道女婿有可能记恨,但将过去的秘密吐露,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也许,还有另一个可能,你是特意让我动手。」伟光正的形象幻灭,让我不排除阴谋论的可能性,「借我的手,报复郝江化,出气的同时,白家也不会弄脏手,即便有什么万一,只要我和白颖离婚,也牵扯不到白家,而在这一点上,你并没有表现丝毫的劝和,因为我和白颖的离婚,原本就在你的剧本里,你知道我一定会选择离婚。」
  「选择让我动手,报复郝江化,直面李萱诗。你不想面对她,却要我们母子相残,只有这样,才算是你给白颖出了气,到时候,你再出来善后,也还有办法盖住一切。」阴谋论的演绎,但不是没有可能,曾经的一家三口,好好的左京,每个人都被白行健利用过,而且被利用时还心甘情愿,这样的手段,无愧是搞政治的,那么他以我来收拾郝家,等于给白家留足空间,游刃有余,而我明知被算计,也不得不去做,因为,我不会放过郝江化,更难以原谅李萱诗。
  「是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一声叹息,些许的苦涩:「也好,以后你就叫我老白,这样谈事也省心。」
  说着,他弯下腰,去拾脚边的一片枯叶。
  他的动作有些缓慢,身体的不适,精神上似乎也同样糟糕,语气间难掩感触。
  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从孩子被证实后,有些沉重的话题,迟早还是要面对,尤其秘密被揭开,不管是父辈的,还是我和白颖的,哪怕不是对决相向,迟早也会渐行渐远。原本我还是希望能保留最后两个月的美好,这对于我和老白来说,可能是人生最后的亮色,很可惜,还是留了遗憾。
  原来,夏天的树叶也会枯。有些事真的就是注定,早晚而已…
  老白看着手里的枯叶,静静的凝视着:「秋天还没到,树叶就枯了。我也快死了…」
  「不做手术的话,最多活三个月,我没把握能撑过手术,所以…」他将这片枯叶放在我的掌心:「如果要报复我的话,那你要抓紧了…」
  枯叶,枯竭的,何尝不是我们的心。老白有他珍视的,我有我要做的。
  「好好活着吧。」我站起身,「等你做完手术,我随时会出手。」
  这是一个约定。了结白家和左家的恩怨,老白微微颔首,随后我离开。
  我不知道老白坐了多久,他将做什么,或者等待什么,都和我无关,囚徒计划一开始就不考虑借助白家的力量,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无法保证白家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我连自己也不得不摈弃。
  有一件事,老白不会知道,他最多三个月的命,而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路上,我拨通了Poy的电话,告知我和老白的见面,没有保留,作为最信赖的伙伴,我不会隐瞒。
  「你不会打算报复白家吧,这不在我们的计划内。」Poy的语气也沉重许多,「你应该清楚,我没这个能力。」
  「我知道,你做的已经很多了。Poy,能不能,推进再快一点,最好你那边也同步进行吧。」
  「这么急?你不是说两个月…好吧,我会抓紧。」
  「谢谢。」
  挂断这个保密通话,开车回到温泉山庄。
  找出某个物件,来到白颖的房间,她正跟两孩子逗趣。
  我不在山庄,她是去了郝家大院回来,还是没去,不重要,就算没有老的,看到这两个小的,就已经足够厌恶。
  「有事么?」看着我打量,她不由询问,见我不答,她一时无措。
  眼前这张精美绝伦的脸庞,曾经百看不厌,现在却望而却步。看似冰清玉洁的淡雅,骨子里掩藏着何等的肮脏,畸形和扭曲。岳母虽然坦露白颖曾经受过情伤,而我被有目的的「相中」,成为白家的女婿,虽然内心不舒服,但不是不能体谅爱女之心。然而,老白的据实相告,却让我深感寒意。
  白家到底是爱女行切,寄望其幸福,还是利用我堵住这个破口,更以此钳制我父亲,真情还是假意没,尚不到盖棺定论。但,白颖,以及整个白家,将白颖恋父这件事隐瞒整整十几年,和我恋母不同,白颖是有具体行动的,虽然没有得逞,但事情的性质不会改变。
  经过大半年的所谓心理治疗,这么重大的隐情,哪怕点拨一二,在我和白颖的接触中也会更加留意,白家的私心客观为郝老狗的得手提供了条件,而我也疏忽懈怠,这从夫职角度我多少有些责任,但更深沉的成因,白颖隐藏起来的真面目,那个十五岁就意图强奸生父并且付诸行动的疯狂性格,她的这一面,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也许是漂亮的脸蛋太具有迷惑性?她能够将疯狂的一面掩藏得很好,也就不奇怪将骨子的淫荡收放自如,只在郝老狗面前卖弄,戏谑我的可笑。
  曾经以为的深情,到底有没有过真情,还是我只是白行健的一个替身,替代丈夫的身份。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所以…哪怕是郝老狗,她也可以一样没有廉耻心地,赤裸着身体,迎合丑陋老郝的肆意玩弄,口里喊着「郝爸爸」…好呀,真好…倘若,白颖的出轨,对我是背叛,是一种鞭挞情感的酷刑,那么相比偷奸成瘾更大极刑,便是她从来没有爱过我。这才是最大的兴奋,宛如宫刑,生不如死!
  她喜欢上白行健,也许是情感上的真爱,甘心在郝老狗面前表现更为彻底,则说明身体上的迷恋。从「好爸爸」到「郝爸爸」,在两者间像一个小丑在摆荡的我,又充当什么角色?一样是工具人?只是搪塞父母之命的婚姻,形式上的乖女儿,却在伦理的泥潭里肆意打滚,似乎不顾及肮脏。
  「你…怎么了?」白颖的再次发问,将我的思绪拉扯到面前,「你的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脱衣服。」冷淡的三个字。
  「什么?」她有些愕然。
  「把衣服脱了!」
  白颖似有些迷糊,还是听话将外套脱了,见我没吭声,又将七分裤脱下。
  她的身上只穿着最贴身的胸衣内裤,傲人的身材着实有夏天的火爆感。在我冷淡淡的目光下,显得不太自在,一手横在双乳面,一手正护住下身隐私处,她的浅色内裤,远比薄码更薄。
  「我叫你脱了,你没听懂么?」
  闻言,她不由道:「脱光?」眼神落在小野种身上,「孩子都在…」
  「当着他们面脱!」我冷冷的看着她,「别说你没脱过!」
  「这…」白颖面露难色,咬牙,便开始解衣。
  六年,期间白颖有几趟是带着孩子到郝家沟,哪怕是哺乳期。每一次的回想,便会猜想到画面,当年李萱诗尚且能当着出生不久的郝萱面被郑群云得手,那一幕我是亲眼所见,无疑也是我的一大罪过,以此类推,郝老狗更不会错过这种花样,做不到夫前犯,那就子前犯,委实是一家欢。
  片叶不沾身,脱得精光,一具很有诱惑力的胴体就陈列眼前。即使阔别许久,依然如记忆里见闻,以前每次见到都会心动,现在却如死水。一块香甜的奶油蛋糕掉在臭水沟里,即便捡起来,也只是为了环境考虑,正常人是不会想要再去吃的,哪怕她曾经美好过…
  「开始自慰吧。」
  白颖吃惊地看着我。
  「没听清,还是不愿意?」
  她没有回答,眼睛里充斥着某种痛苦。
  天生的演绎者,痛苦?她会因为羞辱而痛苦?在郝老狗面前极尽淫荡,却在我的面前树立牌坊,装扮为母的贞洁?借着子女的由头,背地里的淫荡丑行,以郝老狗的淫性深重,以及郝家的淫窝氛围,我甚至怀疑这两个小野种长大,保不齐也将参与其中,毕竟郝小天就是个例子。
  「连这个也做不到,那就到此为止。」在岳母面前,做过的保证,如果连这点接受惩罚的觉悟都做不到,缺乏直面的勇气,所谓的悔过毫无意义。
  白颖忽然间,上下其手,一手搓揉起丰挺的乳房,一手则掰开阴唇,将手指探入肉穴,快速地扣挖。很快,娇喘的呼吸,脸颊便有了反应,在我强迫式的要求下,她融入自慰的情景,身体的淫荡属性被激活,曝露无疑。
  碍于孩子在场,她闭上双眼,选择无视。粉面嫣红,朱唇吐出的呻吟,被手掌大肆搓揉而晃动的乳房,变幻着形态,灵活的手指,刺激着阴核和唇肉地,幽旷的骚屄淫水潺潺,手指进出的地方,泛着淫腻的蜜汁…
  娥眉深蹙,口中喘着淫荡的呼吸,身体被欲望激荡。五六岁的孩子,对性还很茫然,翔翔朦胧的性别抗拒,让他远远不敢靠近,而静静则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这么做又是怎么回事?忍不住两只小手触碰她的大腿,由于身高的关系,角度不好看胸前的乳房变化,而是垫着脚尖,观摩这种人生第一场性示范的表演,她用手指扣挖浪屄的淫荡模样,在孩子面前没有保留的展现。
  「妈妈,你怎么啦?」静静忍不住问。
  「我…我没事…」白颖闭目垂泪,咬牙没停下,心里清楚这是刻意羞辱的惩罚,就像是上一次被要求给戴上安全套的手指口交一样,可是现在是当着女儿的面,女儿已经不是襁褓的小婴儿,而是小女孩了,这个阶段成长得很快,以后该怎么解释…心里泛起的羞耻感,令身体起了变化,她感受到屄穴里的渴望,尔后将要袭来一波。
  「对不起…能不能…停下来…快要出来了…不要当着孩子面…行不行?」
  悲戚的哽咽,不知是性欲的呻吟还是哭哽,想要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停下吧。」原本将来的欲望,被硬生生地阻退,没有更一步的满足,令她心稍微一宽。
  我只冷淡地说了几个字:「去房间。」
  白颖睁开眼,面羞着进了房间,「到床上去。」
  羞色更浓,她看了我一眼,乖乖上床。
  充满情欲的眼媚,摆弄出一个极具诱惑的姿势,显然会错意。
  我也懒得解释,从身上掏出小物件,直接丢过去:「穿上它。」
  白颖拿起一看,这是一条酒红色的蕾丝内裤,镂空设计,面料和手感都不错。
  我看得出她有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穿上,性感的内裤,将她丰满的翘臀更显风情。
  「转过去,双手撑着。」走上前,言语里不冷不热,没什么感情。
  白颖转过头,听话得撑起双臂,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很快,她便听到解裤带的声音。
  软床被压迫下沉一些,感觉有人上来,紧接着,一个巴掌啪在她的雪臀:「把屁股翘起来。」
  白颖连忙翘起屁股,她感觉到那只大手落在她的臀瓣,隔着薄薄的内裤在抚摸,心里不由火热起来。
  他刚才那样做,不只是惩罚,还是热身,现在终于忍不住…是啊,丈夫以前就很迷恋自己的身体,自己一直保养得很好。
  一夜夫妻百夜恩,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丈夫又是个念旧的人,再大的怨恨,自己认错并且坦白,肯定是心软了。之所以当着孩子面,目的是敲打自己,多想想孩子。呜,老公,对不起,以后肯定不会了…
  心念间,一根粗壮的肉棍,从她的股间贴上,隔着内裤,还是能感受到滚烫的火热。
  鸡巴,是左京的鸡巴,他终于肯接受自己了…白颖心里一暖,丈夫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暗示他原谅自己,哪怕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谅解了。
  抑制不住的兴奋,情欲高亢,想着待会儿肯定要把丈夫伺候舒服,上次趁着他发烧做了一次,那个体验就已经相当火爆,现在肯定更动荡,唔,这根鸡巴,真是又大又长,好似换了根鸡巴。
  粗壮的二兄弟,落在臀面,在内裤上摩擦。茎柱裹着薄薄的内裤面,镂空的臀欲,像是大长腿搭上渔网袜一样,给人一种刺激。
  白颖明显感到那滚烫的肉根,竟然比上次还有有力,甚至更粗长。也对,上次丈夫是生病状态,现在则好了不少。
  从缓慢的摩擦,到慢慢的抽插,虽然没有着急进洞,但每一次滑过,那种肉棒和臀面的接触,时刻在提醒,丈夫的鸡巴,现在今非昔比。如果说以前在这方面有所遗憾,现在的他更像是肉茎重生。
  快进来吧,老公,我一定会配合好的。想起陪同丈夫去毛道长的药铺其妻跟自己嘱咐的一些细项,确实,丈夫现在这个大肉棒,又长又粗要人命,可是再难,自己也要迎难而上,不能让何晓月她们占便宜了。
  龟头从股沟处进入,在臀瓣间抽插,每次都顶到内裤,那滑腻的滚烫,令她瘙痒却又无奈。
  阴茎没有触碰肉穴的意图,甚至连阴唇也没有触及,是觉得…脏么?白颖有些气馁,她知道这对于男人而言,是一道坎,丈夫需要更多时间,被大鸡巴撩拨的欲望,虽然熬人,但还是再忍忍。
  拼命地扭动娇臀,希望通过磨合的方式,引得它的进入,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它继续地我行我素,只在臀面抽插,明明顶到内裤都快冲破,就是不愿意转换阵地,她的淫穴内汁水润滑,早已饥肠辘辘,奈何它无动于衷。
  「那里,我也洗过的…」她小声地说一句。
  这一年,恍如梦醒,习惯每天清洗,曾经被郝江化触碰过的地方,里外里她要洗上几遍,或许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干净一些,她希望能回到以前,这当然不切实际,但总喜欢尽可能的洁净,期待和丈夫重归于好,她时刻等待着丈夫的检阅。
  曾经,答应丈夫,将屁眼这处处女穴献出,以表示爱意,结果也被郝江化盗取。她不喜欢走后路,清洁又相对麻烦,那里只被玩过一次,倒是这一年来,日常的清洗,希望能有所补偿,她渴望丈夫的进入。
  但,大鸡巴好似不感兴趣,连菊穴一样不闻不问,她忍不住轻唤:「老公,你的大鸡巴,进里面来吧…」
  进去?做梦!任凭胯下的二兄弟,多么蛮烈,茎柱摩擦得滚烫,龟头的冲撞直到被内裤拦住去路。
  大抵连素股也谈不上,不是通过大腿根部摩擦阴茎,而是在臀沟和臀面,冲刺着内裤的狂乱。
  逼到最后没办法,白颖不得不单手支撑,腾出手来,自行从身下到肉屄里扣挖,将积累的欲望宣泄。
  而我眼见差不多时,调整内息,将粘稠的白浊喷射而出,被白颖穿上的内裤阻拦,射在内裤以及臀面,抽出后在内裤面蹭到余波,这才起身,收拾衣物。
  「为什么?」这时,白颖问道。她不明白。
  我没有回答。她会想明白的。
  我从白颖的房间离开,将岳母留给我的小礼物,留在里面。
  是的,在长沙时,岳母搭机前所说的小礼物,察觉到清洗衣物背后的真相,她贴心得留了这件东西。
  不过,她恐怕也没想到,我会以此宣泄我对于白家的不满。
  房间里,白颖将内裤重新脱下,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确信这是一条被人穿过的内裤,不是她刚才穿过,而是左京拿出来时就已经被穿过。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穿二手的内裤,还将精液射在上面,就像把她的臀部当成炮架,然后这内裤是飞机杯?所以他这么做,只是打飞机?!
  静下心来,想到新婚那年,李萱诗来北京过春节,察觉到左京用婆婆的内裤打过飞机,联想曾经的经历,不难判断左京有着恋母的倾向。内心隐隐的不安全感,好不容易走出畸情的困境,又被丈夫的畸恋无形中刺伤,等着春节过后,催促左京将李萱诗送回,以免耽误新学期的教务,后来李萱诗改嫁到郝家沟,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下,至于往后那些荒唐事,却是始料未及。
  但,左京就算恋母,这条内裤的样式风格并不符合李萱诗的风格。会是谁呢?徐琳?何晓月?王诗芸…白颖在脑海里将她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至于年纪更小的,显然跟熟龄风格相距甚远。
  到底是什么人,愿意把私密的内裤,送给左京呢?
  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跳跃眼前。不,不会吧。
  白颖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在脑后。不可能是老爸,怎么可能会,老妈是堂堂副部长,官场有名的傲霜花。就连老爸不可能收到老妈如此私密的东西,更不用说她还是自己老公的岳母。但…她又有所迟疑,老妈曾经在老爸之外,喜欢过一个人,既然能喜欢别人,那喜欢左京也不是不可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不是没道理。
  白颖虽然耻于想到郝江化,可是,既然她有过公媳不伦,那么岳母和女婿发生什么,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仔细一想,老妈一直以来挺维护左京,而且左京还恋母,这岳母也是母啊…到底是不是呢,她陷入纠结。
  人心难测,欲壑难平。让白颖穿上岳母的内裤,再进行猥亵式的宣泄,尤其将精液射在岳母的内裤,连同白颖的臀面,某种程度上,我完成了一次对老白的报复,他隐瞒白颖的疯狂挑中我,间接造成伤害,而我这样做,也算是间接的绿他吧。更深远的目的,设法令白颖和岳母生出间隙。白颖背叛我是事实,不管本心如何,当她顶着左家儿媳的身份偷奸,我就不能无动于衷,老白选择撤回那时候的约定,唯一能动摇我的,只剩下岳母。
  白颖确如我所料的,对岳母有所猜疑。但事态的演变却超出我的预期,女人和男人的思维确实很大不同,以至于我对她的小动作毫无防备,阴差阳错下生出最后的破局可能,而在背后怂恿白颖,推波助澜的何晓月,也将承受我的怒火。
  岑筱薇来山庄找我,没有什么避讳。在两个小时的友情炮火后,她彻底无力,瘫软地靠着我。
  新区项目已经有了批复,确定由衡山主导,将由省委代表亲自宣布,郝留香的入驻申请书也送到县政府,等着官家公布后的第一时间进行签订细则,而关于郝留香和郝老狗他们私下的安排操作,也将会在短期内签署,所欠的便是几个人的资金到账。
  「也不知道那里冒出的郝留香,平白无故便宜郝江化,听说他对白颖还有点意思。」岑筱薇忍不住道,「要是谈成这笔生意,郝江化至少能捞几亿,就算官没得当,这钱也捞得他嘴巴都合不上了,几个亿啊,这郝留香还真舍得,不行,越想越气,京哥哥,要不,我把这事搅黄了吧,不能便宜郝江化。」
  「那你想怎么搅黄?」
  「我就说这事不靠谱,郝留香想骗他钱,郝江化不懂生意,这一下他,他就不敢了。干妈也省得掏一亿出来,这一亿原本她是打算留给你的。」
  「也许,你说得没错,郝留香就是个骗子,他想骗钱也说不定。」我淡淡一叹,「这一亿我虽然不想要,但把它借出去给郝老狗败光,我也于心不忍,你就按你想的这样说吧。」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发生了几件事,几件看似独立的事情,反倒让囚徒计划悄无声息地进行,最关键的一步完成,直到两周后,终局的帷幕落下,然而谁又能猜到最后?
  文伢子的突然被查,一场扫黑专项行动,原本到湘地的巡视组,开始肃清这个涉黑的团伙。作为马仔之一的郝虎,靠山倒台,焦头烂额,而这个消息,却像是池塘里的波纹,没什么人在意,即便郝老狗后来收到风,也只是一笑了之。而郝虎也在郝龙之后,迎来他的末日,然而,郝奉化一家的惨剧,相比郝江化,又能悲惨多少?
  郑群云和郝江化几人又聚到一起,李萱诗、徐琳、王诗芸、吴彤、岑筱薇等女人也在现场。
  人一多,便显热闹,而焦点都集中在郝留香身上。
  几个女人低头翻阅着资讯,郝留香不以为意,几个男人把酒相迎。
  「这是美国方面传回来的最新资讯,针对高端膳食这个项目正在预热,主流媒体的商业版面也都进行刊登,等国内的项目正式签约,那边的投资计划便会同步进行,稍后会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上市,几个研究基金也做了保证,会权力配合我的计划。」郝留香的脸色永远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差两份签约,一份是入驻新区的协约书,一份是我们自己的股权分成协约…这两天,我的第一批膳食便运到,总量大约十吨,应该能满足郝家沟村民的发放需求,后面会陆续送达,争取涵盖龙山镇,至于其他村镇,暂时不纳入考量,争取每周能出具数据,配合海外的宣传策划…资源、市场、渠道、再加上国际机构的背书,各位,立足国内,背靠国际,我们的未来,将是星辰大海…」
  聚会后,郝江化又将自家一帮女人单独叫到会议室。
  「怎么样,资料你们也看了,没问题吧,郝留香的银行账户上趴着十个亿,又怎么会骗人,而且他的膳食这两天就送到,你们还有什么疑问。」郝江化道,「他提到的那什么国际机构,资料上都有,你们也能查证,这些总不会是假的吧。」
  「是真的,但…」王诗芸欲言又止,她就是觉得有些不靠谱,但从逻辑上,综合先有的讯息,挑不出郝留香的问题。那天左京质疑的地方,现在也有了答案,套用羊毛出在猪身上,狗来买单的商业思维,一切都能解套,用老外钱开辟国内市场,即便项目失利,也有人接盘,额外郝留香提前跟安邦保险进行巨额保险,保单的秘本复件也见到了。
  「诗芸姐说的对,这郝留香肯定没安好心眼。」岑筱薇这时道,「也许他就是个大骗子,把你们全都忽悠了。」
  郝江化没有回话,他根本就不信这两个女人的话。在他看来,王诗芸已经被左京灌了迷魂汤,岑筱薇这丫头原本就一门心思扑在左京身上,她们越是反对,就说明受到蛊惑越深,想要阻碍老子发财,做梦吧。
  「夫人,你的意思呢?」郝江化有些冷淡,看着李萱诗。心里则打定主意,如果李萱诗迟迟不肯出钱,那么说明她只是在搪塞,那样的话,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反正缅娜那边也是条路,无非是换了一个女人,换条路走而已,甚至那条路更可靠。
  「我也没说不借,就算凑一亿,也需要时间。」李萱诗想了想,「再容我这两天。」
  「那你可要抓紧,老郑刚才说,他和吴德的一个亿已经准备好了。」郝江化道,「韩书记要来衡山,到时候一宣布,文件一签,我们和郝留香的交易也要落实,你那一个亿要能腾出来才行,否则我这张老脸可就丢大了,传出去,夫人,你这个副县长夫人也脸上无光不是。」
  徐琳脸色阴晴不定,想要说什么,却被李萱诗拉住。
  「对了,老郑又提到那事,你答应过的,没忘吧。」郝江化道,「韩书记亲自来衡山,又要主持揭幕,场面上少不了老郑帮忙说好话,钱这方面,小打小闹,他兴趣也不大,他就是对夫人你…」
  「行了,我知道了。」李萱诗面若寒霜,「时间,你来安排,定好了。你告诉我一声。」
  「那就好,我这就跟老郑说。」郝江化笑吟吟,「夫人,那就委屈你了。」
  「你们也出去吧。」徐琳打发人离开,这才关上门。
  「说吧,你怎么想的?你真打算拿这一亿?」
  「不拿不行,本来这钱也烫手,老郝催得急,我要真的卡死不行,他直接摆烂,我倒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李萱诗苦苦一笑,白家的压迫感,已经迫在眉睫,就在刚才,她接到白行健的一个电话,电话里像是老友间的问候,一副亲家公的做派,但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左京和白颖。言谈间,时不时的叹气,唉声连连,实在很反常,再联想到童佳慧之前到长沙,保不齐就要翻脸。
  「那郝江化叫你去,你还真去。」徐琳沉声,「你可想好了,郝江化这个畜生,把你当什么,拍郑群云的马屁,为了往上爬,他就敢卖你,把你吃得死死的,你还这么委曲求全,何必呢。」
  「琳姐,我接到他的电话。」李萱诗抬眸,「是白行健…」
  徐琳心神一荡,怔了一阵:「真的假的,你可别吓我。」
  「琳姐,你以前还敢打他,替我出气,现在怎么反倒怕了。」李萱诗笑了笑,然后一吐胸膛沉闷,「真要是祸,就看躲不躲得过。」
  「他说什么了,警告你?」
  「没有,就是问我最近好不好,还说了一句对不起。」李萱诗摇摇头,就是这样,才令人担心,对不起?几十年前不说,拖到现在说对不起?跟老左结婚的时候,他也没说对不起,老左飞机失事,他一样没说对不起,现在却反而道歉。这句,对不起,太蹊跷了。
  「那他…不会一点旧情也不顾吧?」徐琳抿着嘴唇,想想白颖的遭遇,真要计算起来,这笔糊涂账里,多少都担点责任。
  李萱诗沉默下来,半晌:「琳姐,我想再赌一次。」
  「赌什么?」徐琳懵了。
  「你说,把我要和郑群云睡的事情传出去,左京会不会阻止?」
  「其实,我以前赌过一次,那次输得挺惨的。」李萱诗叹了口气,「我最后再赌一次。」
  「好好的,赌这个干嘛?」
  「如果左京阻止,说明他心里有我,那他不会看着我被白家报复。这样的话,不管白颖是选郝江化还是左京,她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有他们在的话,白家也许还有缓和的可能。」
  「道理是没错,可如果左京不来呢?」
  「那我就输定了,再也不可能翻身。」
  李萱诗清楚,如果白行健和左京都要拿她下手,她不可能应付两个人,连借力的空间都不会有。
  门一开,从外面闪进一个娇俏的身影。
  门关上,还没来得及细问,她便封住了我的唇。
  这会儿劲没刹住,表现比岑筱薇还狂野。
  「什么事?」得到一个喘息发问的时间。
  「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她盈盈一笑,「日后再说。」
  我不由扬眉,她的活泼属性让人有些跳跃。就不能保持平时的沉稳?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7/13 03:11:12

第四十章(下)
  一波唇吻后,主动地分开,差不多就行了。
  「适可而止。」我看了她一眼,「再多戏就过了。」
  时间不多,还日后再说。明显的逻辑矛盾,表现得也太外放。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也算给你一个安慰奖。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吴彤收敛起浮夸的演绎。
  我皱眉道:「有事说事。」
  「之前我跟你说过,郝江化要李萱诗陪郑群云睡,她已经同意。」吴彤目光闪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给自己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本来应该是筱薇姐来找你,李萱诗要她假装说漏嘴,向你泄露这件事,不过筱薇姐不想这么做,就让我来做着坏人,也算提个醒,正好今天来这边核对一些单据,顺带脚的事。」
  「筱薇姐两边不想得罪,从长远看才符合她的利益,她不知道我们的交易,嘱咐我别露马脚…」说着,饶有意思地补了一句,「事实上呢,不只露马脚,我整个人都露给你看过…索性开门见山,就看你怎么想了。」
  神情肃重,询问时间。
  「明天中午在山庄有个餐聚,郑群云会到,之后在郝家还是山庄,也许你可以问问何晓月,她不是你的人嘛。」
  何晓月是谁的人?好像谁的人都不是,又好像谁的人都是。但,在山庄爆出郝虎谋钱这档事,何晓月哪怕坦白,这信任也要打折扣,李萱诗更不可能交代她更多。
  大概率会是在山庄,李萱诗和郑群云那一次因为主办地在郝家,算是就地解决,而且容易遮耳目。如果要避着我,那么在郝家是好的选择,我不见得有插手的可能,但在这里,看似保密度高,却存在运作空间。她既然想要试探我的介入,那么山庄最合适。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李萱诗既然答应陪睡,那么顺利完成才符合她的利益,如果她不乐意,那么也不用答应。可是,她既然同意了,又把这个消息告诉筱薇姐,刻意透露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希望你破坏?这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你不管不顾,她难道会叫停,得罪郑群云?」
  吴彤想不明白的疑问,在我看来,充满李萱诗自私自利的思维逻辑,打算在这件事上,试探我…或为算计,又一次,曾经在郝白二人的淫情过程里,作为我的血亲,到底算计了我多少次,才能将这一切遮盖这么久,单凭白颖一个人,是不够道行做到这一点。
  微风起,阳光正艳,绿地广场搭建临时的遮阳棚,供闻讯陆续赶来的老人暂做休息。宣传车穿梭于郝家沟,在大喇叭的助力下,一场由郝江化牵头,村镇两级组织的一场公益活动开始如火如荼的举行。从县医院、镇医院、卫生服务站、卫生所等单位共同参与,抽调多组医务人员举行这场公益义诊,免费体检并分派药物,同时有米粮、鸡蛋、水果等物品赠送,资金由郝留香提供公益款项,政府委派村镇代表监督,整个活动为期三天,作为他入驻衡山新区项目的热身。
  郝江化没有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作为龙山镇的前任镇长,带着现任镇长等一干基层干部,颇有指点江山的意思。宣传办的工作人员则负责跟拍,将现场的景象进行拍摄,稍后会上传政府网站及当地论坛以及电视台通稿等。
  白颖微微皱眉,她看不惯郝江化这番卖弄「政绩」的做派,这让公益义诊变了味道。索性将关注点转移,公益医师们进行初步的问诊,一些老年人常见疾病的药品,都已经提前准备,至于更严重些的疾病,也加以提醒去医院检查,白颖翻阅接待记录,差不多百来多个郝家沟村民已经拿药,还拿了慰问品,记录上也写了相应的身体状况初步结论。
  医师的工作已经停歇一年多,这次是被郝江化要求来,以顾问的身份参与,指导义诊。本不愿搭理郝江化,但郝江化提出配合他将郝留香将项目推进,等着事情搞定,他手里的某些东西可以还给自己。虽然半信半疑,觉得郝江化不可能这么轻易会把东西交出来,但考虑到郝留香的投资对新区项目的影响力,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官商间的金钱利益,明知道不可能回到以前,郝江化再捞一笔,物尽其用,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不再越过底线,能够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彻底销毁然后一了百了,倒也合算。白颖思考后,同意担任顾问,同时也向左京报备,理由就是公益义诊,能帮到村民做些好事,应该也不算过分,至于跟郝江化协定事后返还把柄,暂时就不提了,毕竟那些东西不太光彩,其中还涉及…总之,只要拿一回来,第一时间就销毁,绝不能让左京知道,否则…
  「已经一百多人了。」从白颖手里拿过记录,郝留香一看,淡淡一笑。
  白颖不以为意:「郝家沟的青年大多在外工作,也没几个贪这点鸡蛋粮油,只是老年人来的话,应该用不到三天。」
  「不只是郝家沟,整个龙山我都设了七个点,七组义诊慰问队,差不多能够将龙山镇中老年村民的身体状况摸个底,这会方便我们膳食在地测试进行。」郝留香展颜道,「送鸡蛋送米,从农村传播学的角度,很有效的方法,否则大陆不会每年这么多老年人被推销保健品或传销诈骗…至于年轻劳力,没关系的,等宣传一散开,他们自然会了解我们『华膳之家』的实力。」
  「不管怎么样,学姐,还是谢谢你。」郝留香友好地伸手。
  白颖抬眸,冷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
  「哦?我不是很明白。」
  「你房间里的那幅画…」
  郝留香温笑:「怎么了?」
  「让我做顾问,是你的主意吧,我不信郝江化协助公益会到这种地步,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明白么!」白颖冷声道,「不管他跟你承诺什么,你最好别信,更不要想在我身上做文章。」
  郝留香不由浅笑道:「想不到学姐有这么认真的一面,不过真真假假,谁能说得准。当真呀,说不定就输了…」
  未来的两三天,由郝留香的「华膳之家」冠名的公益义诊活动,将在龙山镇各村如火如荼地进行,所有排队参与的大爷大妈们全无例外领取到药品以及各样的慰问礼品。人人脸上喜上眉梢,竞相告知。
  差不多的时间,围绕「华膳之家」高端膳食吃到饱的免费体验宣传单,分发到龙山镇各村各区,尔后傍晚及晚间,县地方频道的黄金时段也进行宣传广告,在地各大社区论坛进行大版面的宣发,一时间,华膳之家的名声传开,不只是郝家沟,不只是龙山,甚至辐射到整个衡山县地界,尤其是「高端膳食免费吃,会员体验福利多,豪华大奖抽不停,活动结束分红领」的宣传口号,微信、朋友圈,直接转发不停。
  郝留香一整套的预热计划,作为入驻新区项目的首批代表企业,更是以直播3D打印立体粮仓的营销方式,抢先在网络平台刷了一波关注。有些人甚至跑到项目区去大蹭热度。
  省委莅临衡山县的代表,在新区项目逐渐受到大众关注的时候,韩楚焱韩书记的现身,无疑带着某种光环。坐着官派商务车,携手省电视台知名女主持慕容清秋而来,随队也有一组工作人员,他将作为嘉宾,在新区项目的揭幕式上正式公布。
  下榻山水庄园,体验在地的特色,在室内浴池,韩楚焱享受泡汤的舒暖,一双素手则抚摸他精壮的胸膛,慕容清秋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魄力和野心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懂得掩藏自己,哪怕下面被抚摸地膨胀,但神情却很平静,甚至还有拒人在外的凉意。
  「要论泡汤的话,山水庄园比起温泉山庄还是差一些,不去尝试一下?」缅娜淡淡一笑。
  「不用,这里就可以了。」相比舒适感,韩楚焱更在意安全。
  泡了半个小时,韩楚焱出了浴池,一身腱子肉还是很惹眼的,擦拭身体后,裹上浴巾,坐了下来,反手却拉过慕容清秋。将浴巾腿根部掀开,露出一只鸟来,后者脸上有些难色,毕竟是省电视台主任,当着一个女人面,这么做影响不太好。不过韩楚焱既然示意她,也只能照办。
  慕容清秋伸手握持韩楚焱的肉棒,开始套弄起来。缅娜瞥了一眼,将醒好的红酒递过去:「效果怎么样?」
  「嗯,这多亏你的药,确实有效。」韩楚焱举起酒来,「我能够重振雄风,真要谢谢你,缅娜,你是我们韩家的大恩人。」
  缅娜浅笑盈盈,韩楚焱虽然是省委又是书记,但这声「谢谢」,她也担得起。
  用夹子夹块冰块,搁在杯中,韩楚焱会意,将酒杯贴在慕容清秋嘴边,后者呷了一口,一张小嘴便裹吮起鸟头,丝丝凉意,令韩楚焱舒出一口爽气。
  享受一番美人品箫,早已等候的郑群云这才进来,询问接待事宜。
  「这点不用你操心,缅娜她会安排好的。」韩楚焱看着郑群云,沉声道:「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有眉目了吗?」
  郑群云心一动,看了看缅娜一眼,不知合不合适。
  「说吧,缅娜是自己人。」韩楚焱不悦道。
  「我还没跟郝江化摊牌,不过我留了后手。」郑群云随即将录音的事情一说,「等揭幕式后,我就找时间跟他聊,不容他不把东西吐出来。」
  「你能想到后手也算花了心思,还是要抓紧,大老板那边催得紧。」韩楚焱缓声道,「我这次过来,除了给缅娜站台外,也希望你能尽快出成果。不然你想再往前一步,没大老板帮你,你也成不了事。」
  郑群云连忙应和,随即道:「韩书记,我听说上头有人派下来,三伢子那帮人正在被起底,会不会…」
  「督导组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大老板已经核查过,不是针对我们。中央大力推行扫黑除恶,文三伢子不知道收敛,被端了也是自找,他后面的保护伞倒了,正好我们的人还能补上位子,也算是好事。」韩楚焱正色道,「把新区项目落实好,后续不缺企业入驻,这也是你我的业绩,等办好大老板的事情,也轮到你提一提了。」
  「政治会议就要召开了,很快又要洗牌,谁不想拿到好牌。」
  「拿到它,升官发财,拿不到,那就毁了它,谁也得不到,至少我们也不会失分!」
  郑群云离开后,缅娜才迩然一笑:「我好像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韩楚焱拍了一下女人的美臀,吩咐她回房,语态温和:「我当你是自己人,事无不可对人言。」
  缅娜浅笑道:「你背后到底哪位神仙大佬?」好奇是女人的通病,「白家两位副部,都还是要害位子,以你的级别同样得罪不起,就算你的大老板,想要动白家也不容易。」
  「扳倒白家对我们没好处,大老板想要的是一笔合乎双方政治利益的交易,就像我跟你一样。」韩楚焱平静道。
  他和缅娜相识大半年,之所以能建立信任,除救女恩情外更重要的是利益,他为缅娜提供在华的政治帮助,而缅娜则为其提供政治庇护,万不得已的时候,灯塔国将是最后的退路。
  「白行健做这么多年的大法官,手里掌握多少黑材料,有我们这一派的,也有其他山头的,如果能搞到这些材料,大老板就能物尽其用,这也是他启用我的原因。」韩楚焱调任湘省,肩负所在派系大佬交代的任务。
  「郝江化这个人素质卑劣,如果不是跟白家能攀成半个亲家,又怎么会被吸纳进我们的体系。白家两口子做事滴水不漏,谁能想到,唯一的破口却在他们女儿身上,公媳淫乱,啧啧啧,真是意外的收获。」
  「一年前,白家女婿持刀伤人,几大山头都闻讯,捕风捉影也能瞧出端倪。但白行健一直不动手,大老板揣测三个可能。」
  「第一,郝江化手里确实有足够分量的把柄,所以才能拿下白颖,白行健担心贸然动手,郝江化大难临头,选择鱼死网破,把柄会泄露出去,所以他按兵不动。」
  「第二,白家在等人出手,公媳淫乱虽然能够让白家蒙羞,但白行健料定知情的人,谁都不敢抢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枪打出头鸟,要死一起死,谁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大老板得到消息,白行健的身体出了很严重的状况,撑不了多久。群狼环视,一头病狮又能做什么,他可以处理掉郝江化,但这样做等于把遮羞布掀开,而他绝对无法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缅娜不以为意:「你这么笃定?」
  「白家辛苦攒下的三代清誉,由不得他不重视。」韩楚焱看着缅娜,「你的中文学得很好,有一个词叫『沽名钓誉』,这么说不太准确,但白行健这个人,太看着白家的荣耀,白家可以垮,他可以死,却不会让人玷污白家的清誉。」
  「白行健有女无子,身体每况愈下,注定要退出政治舞台,既然这样,那么白家就不会是大老板的敌人,相反的,他是我们最好的合作对象。把郝江化手里的东西交还白家,并且帮忙隐瞒,甚至是摆平郝江化,作为交换条件,白行健把他掌握的政治材料交出来,这样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白家可以保全清誉,而大老板也能凭着政治材料整合资源,就算他不肯全交,能把我们派系的黑材料交出来,这笔交易也就不算亏,否则…」
  「否则政治会议一开,你背后这位大老板也自身难保。」缅娜摇头叹息,「搞政治的,这么弯弯绕。」
  话题适时打住,缅娜安排韩楚焱在庄园休息,起身离去。看着那婀娜曼妙的身姿,韩楚焱眼光闪动,只觉口干舌燥,这女人委实艳绝人寰,但不宜过界,像郝江化染指白颖这种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政治风险太大,不能把最后的退路给堵死。
  转身回房,房门一开,美人卧床,瞧着慕容清秋那赤裸的娇躯,他也不再收敛欲望…
  Poy的来电,带来额外的讯息,侧面佐证了一些事,也让情势变得有些复杂。
  「需不需要对白家进行示警?」
  「树大尚且招风,更何况白家,有人算计才正常,不过这跟我们无关,不影响囚徒计划就行。」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提醒老白,但从他讲述那些事后,谈不上憎恨但也生气。左家憋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总该需要有人负责。
  白家有白家的难,他有他的肩负,我有我的面对。白颖这颗苦果,白家也该好好品尝,才能体谅我的心情。
  「你不会打算借刀杀人吧?」
  「杀人谈不上,诛心而已。」
  时间在流逝,事态在演变,各怀心事的阴谋和算计,也在悄无声息地发酵。
  山庄的雅间,郑群云居中,对着相邻的李萱诗频频劝酒。陪坐的徐琳,神情清寡落寞,视若无睹,好似独酌。
  「妹子,来,再喝几杯…我敬你一杯…」
  男人热情相劝,李萱诗欲拒还迎,还是将酒相敬入肚。
  明知是戏,但她已经入了戏,也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徐琳看着这一幕,心里悲凉,自己的家庭分崩离析,往后余生,亲人难见,用「孤家寡人」形容倒也贴切,那么萱诗呢?她以为的赌,何尝不是一种奢求!
  选择坐上赌桌开始,就是错。为了要赢,下注去赌,又是错。赌输了,不死心,还想翻盘,错上加错。事业上华而不实的成功,那只是命运愚弄的安慰金,然而她持续地赌下去,迟早连棺材板也会输得彻底…荒诞的赌徒心理,哪怕想挽回,也是寄望赌的方式,奢求赢回失去的情感,却狠不下心和郝家决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所谓的最后一赌,萱诗早就一败涂地。希望左京能赢,那么代表他还有眷恋,可她却肯舍得一亿,等于下注郝家。想得和做的,全然对不上,又怎么会赢,两边不落好,结局只会是双输。
  徐琳心里清楚,却无法阻止。就像飘荡的浮萍,谁不想一苇渡江,但她在江海里飘荡太久,浮不到彼岸。
  「妹子,来,我们再喝一杯…交杯酒,怎么样…」
  「哥,这不好吧。」李萱诗强颜一笑。
  「没事的,活跃气氛而已,怕什么。」
  眼见拗不过,她也只好照办,走个形式。
  「这才对嘛。」郑群云笑得脸上老褶横生,腾手搂在李萱诗的肩头,借着喝酒聊天,手逐渐滑下腰际。
  那种寸寸滑落的感受,「得寸进尺」的满足欲,让他萎靡不振的雄性荷尔蒙攀升。
  郑群云家有妙媳,亲女儿干女儿也肏了不知多少遍,却始终对这个只有一次交合的「弟妹」久久不忘,也许他和曹丞相一样喜好人妻。郝江化这个酸臭老农民,却能有这样一位美娇妻,他内心一直存着怨念。
  徐琳忍不住那毛手毛脚的场面,从雅间出来,靠着墙边点上一根烟。一改以往的女烟,而是廉价的白沙。
  郝江化不在,明天省委领导参与揭幕典礼,各项准备工作,他都要亲自督办,这个说法很合理,完美的不在场理由,目的就是促成郑群云的好事。送女人给高官玩,郝江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不,另一个事主也过来,正是何晓月。
  「人呢?」徐琳吐着烟气。
  「在餐厅,和白颖一起。」何晓月道,「我会把他往这边引。」
  只需要几个「正在维修」的立牌,放在电梯口,自然会往这边过。
  徐琳颔首,眉角的郁态却不见舒展。何晓月也不会多问。
  结束餐厅用餐,白颖领着孩子,遭遇此路不通。这hi,何晓月走过来。
  「不好意思,这边的电梯正在检修,还是换一边走吧。」
  被授意的假意吐露,吴彤选择坦白,而何晓月的这一手旁敲侧击,倒也不怎么露痕迹。
  走到廊道,看见徐琳正在抽烟,还被烟气给呛得咳嗽起来,停下,还没来得及多问,便听到一阵晃荡的拉扯声和呓语。
  然后,便看到李萱诗摇摇晃晃,一脸潮红地从包厢里出来,旁边的郑群云则牵着她的手,另一手揽搂着她的腰际,口中道:「妹子,小心点,你喝多了,来,我扶着你…」
  白颖脸色一变,这那里是扶,这一手后腰搂,手搭在滑嫩的腰姿,手再一滑,便抚在肥美肉臀上。这个咸猪手,随即又望向我。
  而我不为所动,徐琳抬眸看我,何晓月愣一愣,回过神:「要我来吧。」
  「不,不用,江化老弟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弟妹照顾好。她跟我喝酒喝醉了,这事我必须负责,还是我把她送回房,你们忙,啊,你们忙…」
  郑群云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有一场遭遇,原本心照不宣的默契,被打搅计划,口里胡乱地应付,扶搂着李萱诗便离开,一嘴的破绽,任谁也瞧得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不,去看看?」何晓月提了一句,没人回应。
  我依然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郑群云搂着李萱诗上了电梯。
  徐琳盯着我:「为什么不拦着?你不担心郑群云占她便宜?」
  「她是个成年人。」我不冷不热。
  「她喝酒了,你没看出来么?她喝醉了。」徐琳叹了口气,喝醉后的「被动陪睡」,算是李萱诗妥协后的最后坚持,要让她主动迎合,她做不出来。
  「没人逼她喝,临时开哪间房,郑群云都知道,还挑郝江化不在的时候。」
  「那是因为郝江化把她卖了。」徐琳咬唇,「郝江化想往上爬,特意不在场,要萱诗代为宴请,什么用心你还看不出来!」
  「别忘了,她是你妈,你要是不管不顾,她陪酒就得陪到床上去,郑群云怎么会放过。」徐琳的眼神冷凝许多,「你就真得忍心,让郑群云得逞?!」
  不予理睬,示意白颖回房,走进另一部电梯,按下楼层数字键。
  「真不管她?」电梯里,白颖有所犹疑,吞吐道。
  冷淡无言,她也不再多嘴,领着孩子回她房间,而我发了条讯息,估算时间,扯了把领口,洗了把脸,重新拐进电梯。
  「你改主意了。」2号电梯,何晓月等着里面,一见我就将房卡递过来,「徐琳回房了。」
  不是心软改主意,而是早已决定这样做,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我能够凌辱她,因为她亏欠左家,可是我不能容忍别人凌辱她,哪怕我不承认她是我的母亲,否则左家同样颜面扫地。
  估算过前置时间,于我也需要热个身,连同以前那一次,应该做而没有做的。
  叮嘱何晓月举着手机,随时拍摄动态视频,尔后刷卡,推门而入。
  宽大的床上,李萱诗似昏迷不醒,衣裤已经被脱,只余贴身的胸衣内裤遮挡最私密的两处。
  郑群云也脱得赤裸,光着膀子,就剩下条平底裤,正跪撑着俯身亲吻李萱诗的脖颈,「嗯啵、嗯啵」像是小猪啃食一般。
  背对的角度,使他没察觉到我们的进入,何晓月疾步上前,对着床上,将两人拍摄下来,尤其郑群云在上的位子,足以证明他的主动性。趁着郑群云惊愣之下,她抓拍几个特写。
  「干什么!」郑群云惊慌下,翻身想要抢夺手机,被我甩手架开,何晓月连忙闪躲到身后。
  「拍下来了么?」我冷声一问。
  「嗯,拍的很清楚。」
  闻言,目光冷冽,抬脚就踹倒郑群云,他捂着肚子呼疼。
  心冷笑,脚又起,直接踢在他的下体。
  郑群云痛得捂着裆部,在地方翻滚,疼痛却无处躲藏。两寸丁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尤其没什么防护,这一脚留了气力,以免超出必要的程度而被刑拘入罪,虽然没有踢爆,但损及根茎,耐用性无疑进一步损耗,装饰性倒不影响。
  相比郝老狗,郑群云的身体素质太差,区区两脚,便疼得倒地不起。
  一手抓起他的头发,便拽着他走。
  「痛呀,放手,放手啊…」郑群云连忙呼痛。
  而我无动于衷,手指拽发,几乎要将整块头皮薅下来。
  为了不至于皮发分离,郑群云连滚带爬,在我的拉拽下,爬到洗浴间。
  「我是市长,你要干什么,啊…」
  「啪!」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惊得他将嘴巴的话给咽下去。
  真絮叨。心一横,又拽起他,一手按着他的脑袋,直接便往马桶里灌。另一手则按下放水阀,里面顿时涌现大量水流。
  郑群云已经呛着说不出话来,想要挣扎起身,但背后死死地按着脑袋。
  「你呀,嘴太臭,冲洗冲洗。」马桶排水不会滞留很长,不需要考虑会不会憋死,水排完,便再放一波。
  将堂堂副市长灌在马桶里,换做以前我想都不敢想,而且这种行为太不文雅。时过境迁,反而觉得没什么。胸膛那沉闷的心房,时不时有什么撞击,仿佛要跑出来,暴戾、凶残、抑或毁灭?我只能确信,那是一头可怕的凶兽,肆无忌惮!
  我接受高等教育,并不喜欢以暴力进行打击,但不代表不可以小小的惩戒。同样是在山庄,我曾经强迫王诗芸进浴缸里,享受一把哧尿美人脸的凌辱游戏,而现在,郝江化的靠山郑群云就被我按在马桶里,洗脸、漱口,他要不喝几桶水,我是不会放他走。
  可惜,马桶里没有秽物,否则那场面一定别开生面。
  「喝,多喝点,放心,消过毒的。」压着郑群云,逼他大口朵颐。
  何晓月初时也有快意,毕竟她在郝李安排下,也逼着陪睡过郑群云,事后她收了钱,但同样违心。
  看着郑群云遭受惩罚,憋了许久的怨气,也吐了不少,但看这不肯罢手的做派。她还是有些慌乱,上前轻轻拽我,示意我不要太过火。
  郑群云同样在我的报复名单里,眼前只是复仇赛局的暖身,差不多也就够了,随即松开手。
  郑群云得救,瘫在地上,大口呕着,狼狈不堪。
  「你要是受不了,可以报警处理,需要我帮你报警么?」
  「不…不用。」有视频证据在手,这种不为外人知的羞辱,郑群云忍忍也过去了,他能爬上副市长这个位子,也没少当孙子的时候。
  「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这婚呀还没离呢,我还是白家的女婿,明白么?」目光咄咄,这算是十年来第一次借白家的势,狐假虎威也不为过,「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郑群云有些唯唯诺诺。
  「滚!」闻言,他如遭大赦,连滚带爬跑出房。
  何晓月离开房间,她带走郑群云留下的衣物,有些事需要善后。
  重新穿戴好后,何晓月连忙道歉,她一个打工人,太子爷发飙,她也拦不住。这道理,郑群云也明白,提醒她将刚才的事给烂在肚子里,至于视频,她表示已经被收走留证。
  不是阴沟,温泉山庄里也一样翻船,郑群云气愤不已,给郝江化去了一通电话,好好发了一通邪火。
  「左京?!他怎么会闯进来…出包厢的时候遇上了?郑老哥,这赶巧了不是,都是我的错,我没安排好。早知道就安排在家里,没想到左京这王八蛋横插一竿子,你放心,我和他早结了梁子,回头我给你出气,包管把事办好。」
  电话里,郝江化张口应付。对于郑群云在洗浴室受辱的事情并不知晓,但左京看似护母这波操作,打破他借着郑群云捆绑派系的计划,尤其在新区项目这个当口,夫人也是,怎么没考虑到避着左京。
  挂完电话,郑群云愈发肯定,郝江化手里必然有了不得的东西。被夺母霸妻,左京不去报复郝江化,却对自己大为羞辱,而自己还是郝江化的领导,只能说他手里的东西至关重要。必须要尽快得手,然后再整死左京这个混蛋,仗着白家姑爷就了不起啊,等拿到东西,再走着瞧!
  美人卧睡,美艳动人,尤其是醉时的韵然,更加撩人心。不然,又怎么会有男人,总想灌醉女人,醉时方休,一览无余,美不胜收。
  她睡觉的样子很美,很多年前,我不止一次地偷看过她睡觉时的模样,那种睡姿就仿佛刻录在心里。现在,咫尺之间,凝望往昔的女神,没有青春的悸动,而是一种平静。也许,只有处于某种无意识的状态,我才能不去联想到某些肮脏,自欺地觉得她和记忆里一样美好。更像是一种缅怀久远前的憧憬,内心的渴慕,难以言说。
  忍不住伸手划过她的肌肤,还很润滑,小时候洗澡后,总想找机会蹭一蹭,一亲芳泽的朦胧欲?
  对于不久前,屋里发生的一些,她仿佛浑然不知,我在想,如果我不进来,她是否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容忍郑群云进入她的身体。
  在我的父亲之后,郝老狗和郑群云,这两个淫棍,都进入曾经孕育我的过道,而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曾经,我也想回到那里,再回去一次…
  粗糙的手,感受她滑腻肌肤的温度,从一处滑到另一处,与此同时,她的呼吸,有细微的变化。
  将她翻过身,不去看她的脸,也不必留目于那傲人与诱惑,眼神落在她后腰的低缓处。
  她的后腰有两个旋,我喜欢亲吻那里。抿嘴,低沉的一吻,蜻蜓点水般,在下腰的旋上,划过最后的诀别。
  然后,将她重新翻过身,盖上空调被,离开房间。
  下口的时候,她的身体一僵,旋处的肌肤绷得紧紧。她很怕痒,小时候,我往那个地方一挠,她叫娇喘投降,而刚才,她在抑制,呼吸的变化也更粗,是的,她假装自己处于醉睡。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想想还真是觉得荒唐,生活只剩下虚情假意,贯穿这隐瞒和谎言,到头来也是逃不过算计。
  天昏天明,昼夜星辰,隔天,在衡山县有一场隆重的仪式,韩楚焱率领地县两级政府的主要干部出席,省台和地方台的新闻摄制组都进行专题报道,同时,两家企业现场进行签约,在慷慨激昂下,众人呼喊口号,热情和欢呼。
  而我坐在房间里,隔着玻璃,抽着白沙,看着远处,龙山镇、郝家沟…谁还能看出以前它贫瘠的模样?
  这一天,无事可做,但我不着急。因为,囚徒计划里,最重要的两步,前一步,已经迈出。他,他们,已经入了局。
  还有一步,需要时间发酵,郝家,郝家沟,龙山镇…所有因为左家财富得到福泽的存在,你们的存在,都见证左家的受辱史。
  珍惜最后一点时光,因祸得福的不义财,也会因为贪婪而一无所有,让一切回归过去,一样的贫瘠,一样的破落。
  从保险柜里面取出两个饰盒,搁在吴彤和何晓月面前。
  何晓月狐疑地打开,里面有很多槽位,赫然摆放着…阴环?!
  而吴彤打开的饰盒里,同样是环,却是乳环。
  她明了,这是专门找人定制的情趣品。
  「夫人,你这是准备给老爷办六十大寿?」何晓月一怔。
  「不需要办了。」李萱诗冷淡淡。
  「那这些…是要我们直接穿戴么?」吴彤脸色浅白。
  「这两盒东西,你们…拿去融了。」
  融了?吴彤抬眸,何晓月也是不懂。
  「夫人,这些不是你专门找人定制的嘛?」
  「把这些东西,拿去烧了,融了,然后丢了…就当它们不存在,听清楚了么?」李萱诗顿声道,「让你们来,是要你们一起做这件事,互相监督,处理干净点。」
  何晓月不理解,原本提过的办大寿,还有定制阴环,怎么现在全给撤了?
  吴彤同样不明白,但这事两人还是照办,直到它们变成金属残渣丢弃,不复存在。
  回到办公室,给金鱼喂了鱼料后,吴彤便开始查阅资料,作为李萱诗的贴身秘书,李萱诗所有的账单票据都会在她这里汇总,必要时以报表方式呈阅。在最近的款项支出了,吴彤找到定制品的款项支出,正常的给付,对于李萱诗为什么选择销毁,她百思不得其解。
  继续翻阅记录,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转账记录,跃然于前。五万块,以李萱诗的财富,不算大笔消费,走的是银行转账,但汇入账户显示是个人账户,而这个账户有些陌生,查找以前的转账记录的文档,证实这个银行账户是第一次转汇,不是生意上的客户。
  「有意思。」吴彤眯着眼,这些记录,她半个月一次归档,除非是李萱诗提及的特别款,总之,日常支出,不管是公账还是个人消费账户,以及支付宝、微信、网银闪付等等,所有的记录,她都会进行登记存档,方便查找,即便没有票据记录,产生的资费,她也会特别标注。然而,这个陌生的银行账户,个人账户转汇五万块,如果是借支或特殊用途,李萱诗也会交代一句。
  「喂,刚子哥,我呀,彤彤,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个银行账户,我们有笔款子可能异常…不用,不用询问对方…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有很多大客户,要是产生误会,影响就不好了…就算我私人请你帮个小忙…回头,我请你吃饭…看电影?也行呀…对,账户我等下发给你…嗯,那谢谢了…啵啵哒…」
  卖弄一波萝莉风情,不是没有回报。很快,关于这个账户主人的信息,便回传过来。
  银行账户是本地开户,账户主人也是在地的,各种流水都正常,金融信用也很好,但,一个特别的地方,令吴彤心头一震。
  DNA亲子鉴定中心?!龙山镇的DNA亲子鉴定中心,只有这一家。
  吴彤又重新看了看款项汇出时间,不由喜上眉头:原来如此,李萱诗呀李萱诗,差点被你给糊弄过去。你这一手,玩得真漂亮!
  强捺下这个惊人的发现,她决定重新梳理一遍历史档案,很快,她又找到了两笔记录,这是好几年前的记录,存档的是何晓月。文档没有她做的详细,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这个银行账户又出现了。
  从时间上,进行反推,那段时间,发生什么大事情呢。吴彤大致估算日子,再往前挪点月份,好像也对上了。
  几年前,几年后,汇给同一家DNA亲子鉴定中心的钱。不是以机构抬头,而是汇入个人账户,为什么呢?
  吴彤盈盈一笑:李萱诗,我找到你的死穴了!
  接到岳母的来电,她明天回长沙,至于是否要来衡山,她还没想好,等见面再说。
  好。岳母的为难,除了顾忌我和李萱诗的关系外,我和白颖间的事情,也还没有理清。而我,也需要跟她再谈谈。
  我不确定岳母是否知道我跟老白见面摊牌,老白隐瞒他的身体,过往那些事的细节的确隐瞒她的可能性很大。
  将岳母来长沙的消息,告诉白颖时,她愣住了。
  「怎么了?」我随口一问。
  「她为什么老给你打电话?」白颖看着我,眼眸里流露一种奇怪的意动,「上次,她也是先打给你,通过你告诉我。」
  「打给谁都一样,没必要两个都打。」我不以为意。
  白颖浅浅一笑,低头,却不再吭声。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7/30 04:57:23

第四十一章(上)
  上午往衡山县参加新区项目落户的揭幕式,郝江化没有带上李萱诗,而是将其晾在家里。
  左京的介入,使得郑群云的落空,并且郑群云还挨了一顿揍。为此,他将李萱诗责骂一通,在这个敏感的阶段,郑群云的作用尤为重要。何晓月碍于左京的身份,被裹挟进入房间,也就算了,但左京能插手这件事,肯定在安排上存在疏忽,或者故意?
  从何晓月和吴彤双方面的反馈,夫人不仅将定制的阴环和乳环给毁弃,惊喜没了不说,连原本提到的大寿也直接不办了。这前后转变,郝江化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位郝夫人是不是变心,想要转向左京?
  他不太相信,毕竟夫人给郝家生育三个孩子,都是骨肉,三打一,左京也该是个输,再加上他的胯下鸟枪,夫人被调教成什么样,还是有把握的。最大可能,她对左京还没死心,加上最近关爱少了,所以才会反复。等这阵子过去,要花点精力,这一年不让进洞府的禁令,必须给捅破,否则夫人这心思就还飘在左京这个兔崽子身上。
  「你不是想团结么?怎么又搞这一出?」
  单单童佳慧到长沙就吓得闺蜜一身冷汗,再加上一通白行健的来电,应该是最不能自乱阵脚的时候,结果她反而不遂郝江化的心意,甚至连大寿也不准备办了。面对这一番操作,徐琳难以理解。
  「如果京京没阻止的话,我只能选择团结,现在不一样了。」李萱诗轻叹一气,「琳姐,你不知道,京京太猛了,把郑群云,踹了好几脚,还拽到卫浴间,比他喝马桶水,太解气了…可惜,我得装醉,不然真想亲眼见见…光听姓郑这王八蛋吃瘪,我就觉得出口恶气…」
  看着闺蜜这娥眉舒展的模样,徐琳只得提醒:「你和郑群云在郝家那一次,你不是说左京就躲在阳台。上次不出来阻止,可这一次下重手…左京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报复心重。」
  「人是会变的,他在里面待了一年,有点火气也正常。」
  「他连郑群云都打,你觉得他会放过郝江化?你又想护着左京,又不想他报复郝家…你现在这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京京是我的底线,至于郝家,我押了这么多积蓄,还有孩子…还有这一家子女人,她们也不容易…我不会坐视这个家毁掉。」李萱诗稍作迟疑,「如果他的目标只是老郝的话…」
  「你的意思是,左京针对郝江化一个人进行报复,你就不会阻止,甚至掉过头来帮他?」
  「嗯,我一直担心,白家知道真相后会灭口,牺牲京京一个人,保全白家颜面,这样的代价最小。现在,我不这样觉得,换个角度,如果是郝江化完蛋,对白家算有了交代,京京心里的恨也能消了。」
  「消了?你不觉得太乐观了?」
  「京京已经证明了不是嘛。他阻止郑群云上我,说明他心里还有我,他还念着我这个母亲。」李萱诗一脸认真,「还有颖颖,他们现在不也挺好。京京是个重感情的人,再给他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他真正恨的,只是郝江化这个人,是郝江化害他这么惨!」
  「京京报复郝江化,谁也不能说他错。而且,郝江化要是垮了,对我、对你、对白颖,对这一家子女人来说,他完蛋,也没什么不好。」李萱诗正色道,「不管郝江化手里有什么把柄,只要京京和白家联手,郝江化铁定输…只要他完蛋,这件事同样能被盖住,白家保全颜面,京京和颖颖和好,皆大欢喜…」
  「重要的是,这个家能保下来,我付出这么多,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如果京京愿意,我就把这个家赔偿给他。」
  徐琳一愣:「什么意思?」
  「京京的恨,说到底是郝江化夺走他的女人,如果郝江化完蛋,他还不解气,觉得吃亏,那么,我就赔偿他。」李萱诗沉顿道,「一个白颖不够,那一家子的女人,总够了吧。这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要是还不够,就把山庄那边也调过来,他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给他找过来,抵做赔偿。」
  「琳姐,你说,这样的赔偿,够不够!」
  徐琳讶然,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闺蜜对于郝家的执着,并不是基于郝江化的缘故,郝家只是个符号,这个家也可以叫李家,甚至叫左家,只要左京愿意,他可以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
  的确,他有这个资本。徐琳想到如今左京在男欢女爱方面的表现,取代郝江化,精力、体力、耐力以及规格…各方面他都具备继任的条件,可是,左京会答应么?他愿意么?
  徐琳心里莫名泛起一层涟漪,凉凉入骨。闺蜜的想法很好,这一家子的女人,她们都有需要,模样也都靓丽,对男人而言,谁能拒绝春色满园的诱惑?
  然而,萱诗,你似乎忽略一点。如果,京京,不只是想报复郝江化一个人呢?!
  你,我,她们,又该何去何从?逆风而行,呼啸而来,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去接岳母前,白颖将俩孩子送回幼儿园。反正是全托,大人间的话题,孩子在,不太方便。
  机场出口,岳母戴上茶色镜,她没有老化或近视,装饰的平光镜,遮挡些许倦态。
  在主持最后一场财政会议,岳母已经正式递交退休申请,官方批复还没有下来,期间将多年积攒的假期一次性使用,也看得出去意已决。
  这么大的事,岳母几乎是乾坤独断,在获悉白颖这些年犯的错事,她已经无心为官,财政部不乏精英,而女儿的事态却不容她置身在外。丈夫苦心经营的白家,三代恪守的清明家风,被女儿搞得颜面尽失,又该以何种脸面面对左家?
  一路,白颖都显得拘谨,也聊不上几句。倒是我主动提到,岳母叹了口气,丈夫还在出差,说不上太多话。
  白颖稍微松口气,岳母没能和老白进一步沟通,她并不清楚老白已经和我见过面。至于老白为什么瞒着岳母,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或者他还有些事情处理,不宜让岳母知情。就像他所说,爱她,就不想让她瞧见黑暗里的肮脏。
  从超市买些果蔬食材,回到住处,白颖示意岳母先休息,留我聊会儿话,自顾在厨房里忙乎。岳母躺卧在床,询问我和白颖这几天如何。
  我淡淡一笑,没有做声。哪怕白颖有所坦露,却始终无法直面,症结就在那里,到底是死结,还是她不愿亲手解开?错了,是需要付出代价,远不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自我感动就能抹除,答案就在那里,但她不会明白,一叶障目,遮挡谁的眼?
  「其实,她是有改变的。」岳母若有所思,「虽然晚了点…」
  岳母的意思,我很清楚,她希望我能够对白颖有所改观,即便于事无补,至少也说明她在这一年尝试改变。
  诚然,在过去一年,打工养娃,洗衣做饭,更接地气,凭心而论,白颖能够醒悟自强,于人于己也是好事,至于婚姻,待心事一了,怕也后会无期。
  「白颖已经说了很多,但我还没有听到真正的答案。」我不想过于寒了岳母的心,「答应给她两个月,时间还没到,还有答题的机会,除非自己放弃…提早离场还是撑到最后一秒,由她自己决定。」
  岳母低叹一声,这考试终究看白颖自己,她作为家长急也没有,女婿没有赶女儿出考场就已经法外施恩。
  浓浓的中药味弥散开来,白颖盛好两碗汤药,手里端着托盘进到房间。
  我不由皱眉,岳母询问,白颖回答是药铺抓的汤剂,调理用的。
  说这话的时候,白颖看着我,毛道长那儿拿的药,有时间就先煎一帖。
  见我久久不接,也迎来岳母的好奇,白颖似恍然:「我忘了,你喝不惯中药,要不,多加点糖?」
  的确,我比较抵触中药,尤其那股苦嘴的汤药味,大抵也受到金莲给武大喂药影响,潜意识存着某种戒备。
  「原来,你还怕苦。」岳母看似打趣,我淡淡一笑:「喝总行了吧。」
  「这是你的,这是我的。」白颖将汤药递过来,即便是调理,我们的内症不一样,不能混服。
  捏着鼻子,将汤药灌服,浓郁的药味,咄咄逼人。不想在汤药上多生枝节,以免岳母生疑。若知道我被大补汤害得弱精绝户,她又该如何自处?
  不啻药苦,白颖给岳母炖了一盅莲子羹。许是莲子心没处理干净,吃得岳母也感叹微苦。苦,在心头,而绝望,却在饭后,呼啸而至。
  白颖收拾碗筷,岳母抵不住倦意,昏沉欲睡,连忙相扶躺下。望着她入睡模样,心竟渐渐蠢动,咫尺瞩目,仿佛被迷了眼,唇动,喉咽,身体里某种燥热升腾起来。
  这一刻,她如荷上雨露,迫切想要亲近,润一润嗓子。滚烫,灼热,欲火,无法冷静,反而愈演愈烈…
  面红耳赤,仿佛被情欲焚煮,等意识到不对,已经太晚,这意识的反应,何时这样迟钝?!
  强撑快被吞没的理智,起身想要躲避行将犯错,一个娇嫩的躯体,却从后背抱住我。
  那丰盈的乳房压迫后背,那怕为我所厌恶,但清凉触及温热,冰与火瞬间起了反应,就像是烧烤时撒下的孜然,所谓理性再也压不下身体的狂躁,情欲的虎狼破关而出,大口撕咬理智最后的执念。
  「又是你搞鬼!」视线的模糊,如同熬夜到极致,那全身心袭来的困乏,哪怕撞击理性的大钟,努力想要甩着脸面让自己保持清醒,也是收效甚微。
  「你下药了!」仅存的理性,只是理智在倒计时前的挣扎,没料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明明有警醒,还是想着不至于,而当下的状况,无不在嘲讽,我可笑的自以为是。白颖,你真是无可救药!
  「对不起,我是下药老。我也不想的,可我没办法…」耳后传来她的声音,「你都已经要别人了,为什么不能要我!」
  「老公,我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你拉不下来脸,所以只能我来做。我是下药了,你就当我不要脸…可是,这是我们发生关系的唯一办法,你不给我别的机会!」
  「等你清醒过来,一切都生米煮成熟饭;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再爱你一次,你坚持也没用,我已经加重药量,你撑不过去的…」
  是的,我确实撑不过去,足以应付三个人的药量,被混在汤药里服下,正在逐渐发挥效果。很快。我的理智便被药欲淹没,最后的恍惚,我感到那如藤蔓缠绕腰际,理智丧失前的排斥感,转而化身凶兽般将其一把掰开,然后一甩。
  白颖被这股大力摔落,吃疼地爬起:「你干什么!」
  左京充耳未闻,理智被药欲镇压,不受控的情欲激化的性饥渴,迫使他寻找能满足饥渴的事物。
  很快,他便锁定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不具备反抗的力量,这样的绝色羔羊,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粗暴的脱衣手法,将碍事物除掉的暴戾,将童佳慧从昏睡中惊醒,她很想喊出声,但身体说不出的乏累,甚至连躲闪的气力也没有。睁不太开眼的她,只能勉强从迷离视野里瞧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左京?!
  不可思议的心惊,被女婿极端无礼地脱去衣物,甚至某些物件直接是撕毁,直到被迫呈现赤裸羔羊的景象。幸好夏日清凉的穿衣风,宽松、轻薄,所以处理起来不会太费劲,相对她也没遭多大罪,可是,为什么…
  仿佛被鬼压床一般,童佳慧喊不出声,也没气力起身,除了意识和感受,什么也做不了。
  俯身而下,左京爬上床,散发着雄性生物的荷尔蒙。没错,雄性生物,他在药物的影响下完全堕成肉欲的物种,脑海里只有动物的本能:交配!
  双眼通红,情绪激动,低头一口吻上雌性的唇瓣,童佳慧惊吓,尝试咬闭牙关,只是无力的咬合,抵御力又有多少。这时,四目相对,短暂的清明,甚至只来得及吐露一个字:跑。
  跑,能跑到哪里?现在就连躲避的气力也没有,昏沉的眼睑压着她始终睁不开。但心下也明白过来,左京也是身不由己。
  怎么会这样。白颖傻眼了,不对呀,左京不应该对母亲下手,自己都已经倒贴上去,为什么要推开?!
  「不可以,是我,是我才对!」计划生变,心里骤然慌了,上前搂抱丈夫的臂膀,「左京,你清醒点,她是我妈,乱搞会出事的,你要搞就搞我呀。碰她,我爸会要你命的!你,你别乱来呀…」
  那条内裤固然是根刺,最多只是扎在心头软肉,疼,而已。但,左京要是和老妈乱来,那爸爸会怎么做。被女婿染指妻子,那白家颜面扫地,爸爸肯定不会饶过左京,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会饶过自己,哪怕自己是他的女儿也一样,尤其自己才是导致这场错误的元凶。
  可是,不该这样的,明明自己不是这样想的,这跟预想不一样。再顾不得多想,想要中止这场闹剧。然后,左京在这种状态下,气力出奇得大,随手一推,便将自己摔得快散架,再想阻拦,犹如隔靴搔痒。
  目露红光,仿佛化身野兽一般,或许,自己真的放出一头野兽。山雨欲来,已经阻止不了!
  耳闻那几语喝阻,心便沉入深海。哪怕睁不开眼,看不清,但声音真真切切,熟悉而陌生,女儿,为什么沦为这样。原本想着善后补救,为人父母尽最后一份心力,没想到反而被女儿算计。
  身体的疲倦,无力感沦为蜗牛的外壳,让自己在假寐里忘乎烦恼。伪装,哪怕是暂时,将要发生什么,童佳慧已经感受到。这时候,她更不能睁眼。
  粗喘,呼吸,低沉,孔武有力的臂膀,抬起她的双腿,随即分开,将胯下的粗蟒抵在幽谷的玉穴,腰际向着她的阴部一沉。
  「渍」一声,意想不到的粗壮肉棍,生硬而霸道地,只往肉穴深处而去。不是浅穴,没有前戏,原始而直接。
  疼痛!不下于少女破瓜的痛楚,童佳慧疼得几乎喊出声来,可是,她喊不出来,无力而失吟,说不出的心声。
  粗、大、硬,远比丈夫雄壮的阳具,生硬地挤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是的,这一切,真实地在发生。
  相比丈夫在新婚洞房笨手笨脚的糟糕表现,却是满满的怜惜,同样是第一次进入,眼前这个男人,进来的突然,牲口般的生猛,将幽旷很久的空谷,一下子填满,没有怜惜,而是肉和肉的接触,不只是肉体,就连灵魂,也在疼痛。左京用粗鲁的方式,发起攻击,而她无力抵御,狭长的紧致被温烫的肉棍抽干开来。赤裸裸的进入,容不得适应,感受不到快乐,悲伤却已而来。
  独属彼此的暧昧,之所以美好,因为相互克制,容得下进退的空间,如同激吻后的喘息,是最动人的呼吸,然而,一旦真的逾越界限,内心的防线土崩瓦解,内疚以及负罪感,呼啸而来,真实地突破伦理,那种难以言说的负责情绪,瞬间就让情感大坝决口,而情欲如潮,挡也挡不住。
  平素强硬的副部长形象,无疑被冲撞地柔软,柔软到她无法苛责女婿。左京的失控,也许有着野望,但他如自己一样,也是被算计的结果。如果他有些许清醒,那么动作就不会那么蛮横,蛮牛冲撞,丝毫不顾及玉壶不堪摧残的痛楚。
  身体处于疲惫,但在这种狂暴的云雨下,精神从昏沉里清醒,不得不面对所发生的事情,肉体无力,但感受却真实得可怕。为了应对冲撞的粗暴,玉壶在阴茎的抽插下,仿佛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开始不断分泌淫水滋润正在性交的磨合处,肉穴被粗蟒剐蹭,撑开,突刺,深入…
  原本的痛楚,在次次的冲撞下,渐渐变淡,转而是酸胀的酥麻感。通常在自慰时产生的情欲,居然被女婿肏得越来越强烈,幽旷的玉穴被肉茎填充,空虚的内心也生出一时情欲欢愉,童佳慧难掩羞耻,但这种渴望而恐惧,不断的动摇,令她摇摇欲坠。
  内心在挣扎,而在灵魂和肉体交融的渲染下,精神如躯体一样无力抵挡。不是没有痛苦,相反的,肉欲的快乐是短暂,等狂暴过去,羊肠再泥泞,也会回归平静,而那时才是痛苦开始的时候。
  现实无法逃避,只是它来得太慢,情欲的欢愉,再不情愿,当它真实发生,会优先排挤其他杂质。八分痛苦,只能等待两分激情耗尽。情欲之所以撩人,是因为情感,有情才动人。人不会对厌恶心生向往,而是喜欢而难以释怀。
  左京枉顾伦理地挺着粗壮的大阴茎,在幽旷的肉穴里自由出入,刺激得她淫水又流淌出来。羞耻衍生某种羞涩,童佳慧发觉自己无力控制身体,但身体仿佛保持某种本能在配合女婿的抽插,也许是空旷久了,在丈夫身上得不到而压抑,却在女婿的狂暴抽插下,被动状态也生出配合,阴壁里的肌肉正紧凑地摩擦压缩着女婿的大龟头。
  童佳慧的喘息有些急促,女婿卖力地压在她的娇躯上,一阵阵的狂干,一扫淫穴的肉褶阻碍,直击娇嫩花心。失去身体的控制力,感官却异常敏感,身体荡漾的欲潮,一波接着一波,让她来不及思考,甚至泛不起更多的羞耻,而是本能在配合女婿奸淫的同时,索求同等的肉欲快乐。
  不是她的理智,而是她的身体,仿佛也感染左京身上的灼热,沉浸在不可抗力下的欢愉,难以自拔。
  肥美的雪臀,上挺下迎,在两人的磨合下,幽谷泛滥,淫水如缺堤的河水,不断的从她的肉屄深处流出,顺着白嫩的臀部,一直不停的流到床上。
  房间内回荡着「啪啪」的性器撞击声,童佳慧的肥臀被大手摆到一个合适的高位,随着女婿的肉棒转为后入抽插,如波浪般扭动着,许是臀上的肤白,刺激雄性荷尔蒙,女婿的大手重重地拍打两片臀瓣,很快便变得红艳。
  童佳慧忍不住吃痛,虽然喊不出声,但屁股上挨打,就跟她挨肏一样,感受都极为敏感。
  看着眼前的杰作,左京的情绪愈发高亢,保持强火力的输出,挺着粗长的大鸡巴在岳母的屄内持续抽插。
  由于转换到后入的体位,左京几乎是压着屁股,在肥臀蚌穴抽插,饱尝动物原始交配的恣意。
  因为两人剧烈的性交,童佳慧一对丰满的巨乳,也跟随撞击的节奏,不停地晃动摇摆着,好不迷人啊!
  白颖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一番苦心,结果却成全丈夫和自己母亲,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个疑问,很快便抛之脑后。
  情欲,不止蔓延在左京和童佳慧身上,白颖也情难自控,看着眼前的男欢女爱,身体愈发燥热,她也将自己脱得精光。本该颠倒众生的身材,却吸引不了这个男人的垂青,他的目光只落在母亲身上,对她视若无睹,而她也顾不得在意。
  握着自己的双峰搓揉,又揉又捏,已经不是哺乳期,依然觉得涨得厉害。或许一年的空虚,令她渴望被爱,丈夫发烧那次不算,她渴望真实,尤其看到丈夫这根粗壮的大鸡巴捅进母亲的骚屄里,次次几乎全根没入,屄穴肯定被肉棒填得很满。
  白颖多希望现在被这根大鸡巴肏得死去活来的人是她自己。恍惚间,她陷入一种奇妙的情境,仿佛这一刻,左京正在肏的女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她。左京让她穿上母亲的内裤,摩擦却是她的臀股,现在他和母亲搞,母亲就像那条内裤,而左京想肏,在肏的,是她才对,对,就是这样…
  跌入妄想,寻求满足,揉捏胸前的一对乳房,幻想左京正在肏自己的嫩屄,又粗又长的大鸡巴,好烫,嫩穴夹得他爽死…不行了,淫水流出来了…
  白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淫穴,果然出水了,啊…两指探入其中,嗯,好爽…老公,大鸡巴…肏我…
  俗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白颖背着我和童佳慧的算计,计划里的步骤都完成,只是结果并不遂她的愿望。药欲下的演绎,和预期截然相反,反而将我和佳慧推到一起,看似万劫不复,而白颖陷入性妄想,也是受到药物的影响。这是后话。
  云山雾绕,交合的热潮,此起彼伏,在攀登数个高峰后,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呻吟,童佳慧意识到她正逐渐恢复身体的掌控。说不出的疲倦,夹杂道不明的窃愉,还是处于松软无力,但可以小幅度的调节。这个发现,来不及轻松,摆在面前的现实,就是该怎么办?
  她选择闭目不醒,气力无法阻挡,假装浑然不觉,或许是当下最后的办法。甚至,在两性的冲撞下,她如摇曳的小船,进不了港湾,靠不上码头,索性就先这么飘荡,大抵也有乐在其中的肉欲需求。人不是机器,可以忍受,却抵不过药引,当下有当下的真实,久旱逢甘霖,不能苛责情欲的蠕动,至于这甘霖会不会是大旱后的洪涝,这错误既然发生,那便承受命运的安排。
  两条美腿被高高地抬起,显然男人已经不满足后侵的压制,而是将她修长大腿扛到肩膀,被两手左右握持,如同杠杆一般。童佳慧难以想象,自己会以这种门户全开的模样展露,曾经的长辈仪态,被冲撞得七零八落,唇齿间抑制着兴奋的呓语,不想承认,但…左京的粗大,以及大胆的交合方式,都是保守的行健无法做到的。
  丈夫稳健有余,绝不冒进,或许也有性事上的自卑和胆怯,而女婿粗硬坚挺的大鸡巴却表现得肆无忌惮,就像是发情的大蟒,在她阴道里狂放抽插。
  蛮横,霸道,近乎决绝的冲刺,肉屄以及穴肉被粗壮的男根次次挤压的满涨,不符合文明人交配的文雅,但原始的欲望,雄性的蛮干,让她真实地感受到被占据,被窃取,被突破,被顶撞,被挤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肉欲狂欢是什么感觉,远不止激烈的肉体愉悦,而是灵魂深处的激荡。
  征服!童佳慧感到自己处于一直被征服的边缘,的确不是心悦诚服,但在性需求上一贯的强势也给丈夫带去沉重的压力,却被自己的女婿,一顿猛肏实干给弄得泄了好几次…丢脸,恐惧,却又渴望…难以抑制,双手握向女婿的胳膊,半推半就,在现实和梦幻纠缠下,将尖锐的指甲,戳刺左京的肌体,令他发出低吼。
  疼痛。说不出制止的话,或许疼痛让他可以清醒一些,适可而止。但,也许会令他更加疯狂。情欲是双刃剑,性的诱惑,要命的事后!
  显然,没有起到效果,疼痛反而让女婿变得更狂野,粗大的肉茎次次深入,令她的情欲越来越高涨,已经无法漠视,她无法再装睡。身体的真实反应,无不表露女婿的冲撞是有效的,她的肉穴被女婿的大鸡巴肏个不停,玉壶的淫液泛滥,最初的透明也渐渐变了颜色,交合处随着大鸡巴的进进出出,被打磨得泛起白浆。
  「扑哧!扑哧!」的交合声,随着抽插时撞击,肉棒和肉穴,卵袋的两颗睾丸如炮火撞击阴户地的壁垒,「扑哧」的抽插声,泛着淫液的油光,「啪啪」的敲打声,大肉丸如保龄球的命中,两人的喘息,混杂低吟,荒淫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不绝于耳。
  「喔…喔…慢…慢点…」心头浅吟不绝,情难自控,身体随着每一次肏弄而晃动。玉壶的汁液如溪水灌溉阴道,也让女婿的大鸡巴更好地进出,在女婿把大鸡巴向前用力顶去,花心的软肉被击中,连连失守,溃不成军,即便紧咬牙关,但口里闷声地呻吟。
  「不行…又要来了…要死了…」以往和丈夫交合渴望一次也难得的性高潮,已经不知道几波,被女婿肏得酣爽淋漓。双腿被托举,绵密的抽干,迫使她不得不将阴户向上挺,以换取相对的舒适,伴随又一波尤如钱塘江的浪潮袭来,子宫口一阵收缩,花心紧紧地扣在女婿龟头上端的肉冠颈沟。
  此刻,她仿佛一个人形吸盘,肉屄紧吸着女婿的大鸡巴,两人的生殖器亲密得剩不下多余的空隙,伴随一道热潮涌泄,花心一阵痉挛,死死卡在龟头不肯松口,而女婿也将她双腿从肩膀压向胸部,使劲地做着最后的抽插,然后,一股滚烫而的浓精喷出,由于被花心卡住肉茎,龟头的马眼喷射强大股的浓精,全部射在她的子宫里。
  射进来了?!童佳慧被灼热的精液一烫,难言却也松口气,想当然以为将要结束。
  持续一分半的射精,并没有令女婿的粗大疲软,相比自己的疲惫,他的精力出乎意料,坚挺的杀威棒,还在彰显它的威力。
  肉棒继续待在花心深处,直到这波精液喷射干净后,重新开始强力且直接的抽插,每一挺都直捣进了阴道最深处,被摧残的娇弱花心,仿佛对阴茎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持续的交合和冲撞,宫口呈现微张状态,大龟头突破到宫颈,记不清多少次,深入禁区的大鸡巴,每一次的抽插,拔出后再挺进,无不再宣誓原本属于丈夫的领地,被女婿给窃取,不,不是窃取,而是堂而皇之地攻城,最后的领地不得已沦陷。
  欲潮的阀门一打开,花穴泛起的蜜液,被肉棍阳杵反复鼓捣,掏泄出来,流淌到阴户外,滴落到床,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多年的空乏,一朝充实,却如圆月满盈,溪涧阵阵潮汐,满溢而出。
  男人的生殖器,真实地挺进她的最私密的屄洞,不止占据阴道花径,更是深入丈夫都未曾抵达的地方。
  童佳慧茫然了,肉欲的反应,她能感受,然后呢?对丈夫的愧疚?对背德的羞耻?还是痛恨?痛恨这根粗大阴茎的所有人?不,这不是他的错,错误虽然在两人间持续发生,或许有愧,但不悔!她和左京,绝不是该悔之人!
  雄性生物充满干劲,他放下她的双腿,但肉棒不饶人,不断在身体最柔嫩的肉穴里抽插,持续地高频,力度有所收敛,但节奏轻快,泛涌的淫水在大器物抽插的过程被磨成糊糊,最后在肉棍的鞭挞及冲撞下,泛起白沫的浆液,就像在彼此的交合处涂上白胶,愈发绕不可分。
  听到岳母不时崩出几声无力的呻吟,不算高亢,但男人如雄狮般鼓舞,加快抽插的速度,由于蜜汁润滑,深入也毫不费力,大蟒头次次都顶到花心。
  花心再敏感,被撩拨多了,冲撞后的无能为力,她的精神也接近临界点。
  继续在抽插,子宫口咬吮着大龟头,很快,一大股阴精直冲肉冠,被淋得舒爽。而我也将到达射精的巅峰,在她潮欲的时候,做着最后的冲刺。研磨花心的龟头,被淫水一冲激,心头也泛起一阵舒畅,马眼的勃动,脊背一酸,一股浓热的阳精喷射而出。
  而佳慧,身心俱疲,再被滚热的精液一烫,人便昏睡过去,至于是药物影响,还是精神透支,又或被我肏得昏过去,不得而知。
  在佳慧用指甲扎我的时候,我便有所清醒,但错误已经发生,不想当场陷入窘境,只能继续扮演野兽,持续先前的「兽行」。这也是无奈之举,脑袋的昏涨压力,恢复理智需要时间,破局的关键,必须要有一个人先彻底败下阵来!
  从床上爬起来,瞥见白颖,这场突破伦理的元凶,一丝不挂,双手疯狂地自亵,面颊艳绝人寰,显然她也处于不自主地狂乱。
  一瞬间,心头汹涌着怒意,随即便按捺下去。至少,这场错乱的戏码,有资格主宰白颖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佳慧。佳慧才是受害者,而我…不敢逾越的奢望,在白颖的算计下,沦为现实。可怕的现实,在激情纵欲过后,我和佳慧,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得到和失去,都一样弥足珍贵。白颖的算计,看似我有所得,但一次的得到,却伴随着永远的失去,我和佳慧的关系再也不可能纯粹,再也回不到过去。
  曾经,岳父岳母是我在家庭及家人概念里的最后温存。不久前,在心里幻灭岳父的形象,现在我连岳母也将失去。
  在浴室里,凉水肆意,从头顶一路下来,脸面,胸膛,以及罪魁,淋了透心凉,理智的恢复,总算摆脱早先的失控,但不良反应还在,脑袋昏闷的胀痛感,逻辑思考大抵会受些影响。
  心愿达成的满足,是否存在某种愉悦的窃喜?并没有,化身野兽时的状态,感官的记忆消弭,而在意识苏醒后重新接管身体的控制权后,已经现在无法挽回的形势。我不能否认有几分的欢愉,可是更多,那就是突破界限后将要承受的压力。不是源于自身,而是佳慧。
  生而为人,心、肺、肝、肠…情感的悸动,过往的坚守在崩塌后又会如何?局面实在糟糕透了。
  冲洗后,穿上衣裤,然后拽着乱情未觉的某个女人,将她带到浴室。廉租房没有浴缸,取下花洒,清凉的水喷落在她脸上,激洒的哧一脸。已经是最大的压力,就像车房洗车,我真希望能将面前这个女人洗个彻底,把她里外掏出来,看看肮脏到什么地步!
  左京?白颖一呓,在凉水的刺激下,她似乎恢复神智,脸色一变,又被水花冲得睁不开眼。
  「清醒了?」我心一冷,将花洒直接甩到她身上,「洗干净,再出来说话!」
  白沙,入口,满满的涩感,吞吐烟云,就连喉咙也沙哑,说不出话。短短的十分钟,两根香烟都吐不尽的烦闷。
  白颖在冲洗后,直接穿上衣服,她应该知道接下来该为错误买单,这场谈话不可或缺,尽管我和她几乎无话可说。
  湮灭烟火,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说吧。
  白颖开口:「是…是何晓月。」
  「这时候,还想着推给别人?」心念一沉,抬手便掐住她的脖颈,将她压在墙体。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手上施力,雪颈的印痕以及力量,应该能让她明白,锁喉的举动,代表我的内心是愤怒的!哪怕尽量控制情绪,我还是希望她正面回应!不是期待,而是必须!
  「住手。」身后传来低闷的一声,我不得不放手,能命令我松手,也只有她一个。
  半个小时的昏睡,幽幽醒来,某些人就算睡得再死,一旦被惊扰,也能从睡梦惊醒。也许浅度睡眠,也许是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她和老白都属于那种很难一觉睡踏实的人。
  只说了两个字,佳慧又没声了,气力、思维…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显然她还需要些时间。
  「继续。」看着白颖那张清纯如莲的素颜,太具有欺骗力。
  「药是何晓月给我的。」白颖停顿几秒,「我提她不是推诿责任,不管你信不信,这样的局面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跟你提过,何晓月跟我合作,她想多个保障,而我…左京,你知道的,我想跟你和好,我们重新开始…」
  「说重点,废话就不要提。」怒眉一扬。
  「你让我穿上那条内裤,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你就是不肯进去…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不想跟我发生关系,又给我希望,给手指戴套套,隔着内裤磨蹭…是折磨,还是惩罚?!你到底在搞我还是想搞我,我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何晓月说服了我,她说你还喜欢我,可是你又嫌我脏…我承认,我脏了,可是我想改…你不能连个希望也不给我…你不肯给,我只好自己拿…我就想要个机会…何晓月说,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想办法,让你和我做爱…哪怕肏一次…你就不能不认账…对不起,我不希望因为以前的芥蒂,无法挽回…老公,我们结婚十年,我们是有感情基础的,我们还有孩子…只要你肯原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尝试…不试,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这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我不能就这样放过…」
  「所以,你带上药包,还有执意在家做饭,都是你的计划…」
  「没错。」她承认,「毛道长的汤药,是很好的切入点,你应该不会防备,而且当着我妈面,我有把握你会喝下去,所以在里面加了何晓月给我的春药,我的汤药里也加了一些…这样,可以更好配合你…我不想你扫兴…」
  「佳…你妈,怎么回事?」
  「我不想被她打扰,就在莲子羹里下了安眠药和肌肉松弛剂,莲子味道苦,可以把药的苦味盖过去。」
  「如果我不吃,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我在每道菜里也下了少许春药,多少还是有效果的,当着我妈面,你对我再恨,不至于一口也不吃。」
  「你真是处心积虑!」我不得不评价,这样的计划已经算是一个正常的逻辑链,如果是以她的逻辑。
  「可是,计划还是失败了,我想好每一步,偏偏结果…」白颖看着我,「为什么不是我…就算是吃药,你也推开了我!为什么!」
  她的疑问,我给不了答案,大概就是取舍而已,鱼和熊掌,不得不选择,概率各占一半。白颖计划很好,但她一开始假设了一个前提,那就是她把一半的概率想象成必然,结果只能大失所望。或许潜意识的好恶,哪怕在动物的野性里,也有优先级的概念,只能说服药后寻求性欲宣泄的首选目标,不是她而已,白颖的失误就是她没有设定单一选项,而佳慧成为我的优先。
  沉默,沉闷,佳慧这时候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大爆发,也没有去看白颖,而是走进洗浴间。听着水流的哗哗声,各自又是什么心态。
  白颖低着头,坐立不安,这样的结果,确实不是她想看到的,她无法预知接下来会这么样。
  我想,佳慧应该是听到真相,被亲女儿算计和女婿发生性关系的现实, 哪怕不是全部,只言片语,结合判断,已经能推敲出来。
  等到声音戛然而止,佳慧再出现时,已经穿戴好衣物,没有异常的愠色,一脸平静。
  这种平静,连我也有些诧异,一个我不太熟悉的形象,大抵是上位者的副部长,天大的事情,她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上次来长沙,她对着白颖一通数落,出行表现出火气,而现在,无比的平静,像是天山雪峰的湖面,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当佳慧盯着白颖的时候,我也在打量她,做爱时紧闭的眼眸,现在完全睁开,明亮、清澈,像是深秋的一汪泓水,瞳眸氤氲着雾气,令人把握不透。
  她已经褪去母亲的色彩,取而代之,是务实的工作风格,也许,这才是童副部长最真实的面目。接下来,就是她话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8/08 00:33:53

第四十一章(中)
  「让我跟她单聊吧。」
  平淡的开场白,却是对我的驱逐。先声夺人。只一句,便占据主导。白颖脸色骤变,这是要直接清算?!
  作为受害者,佳慧有资格要求,而我作为施暴者,也没有马上离场:「把你留给她,我不放心。」
  我看着佳慧,疲倦尤其经受粗暴的摧残,她的身体状况比不了白颖。白颖一错再错,难保她不会再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情,我不能让佳慧独自面对。
  「有你在,我们不好谈。」虚柔的眸光,没有想象中的孱弱,看样子,佳慧坚持要这么做。
  「最多十分钟。」无法再拒绝,但也要她们知道,这是底线。
  「我就在外面守着,她要是胡来,你喊一声,我马上就冲进来。」
  转身退出房间,将门带上,虚掩着,方便有状况随时冲进去。
  浅白的唇颊,清清冷冷,没有愤怒,没有失望,更像是迈过绝望,静得出奇。
  「说吧,为什么要怎么做?」
  白颖抿动薄唇,齿牙摩擦着唇瓣,没有回应。
  「怎么,敢做不敢当。」童佳慧盯着白颖,「做错事,就知道躲,你躲得了么!」
  「我没想到躲,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解释?还能解释?还想解释?内心无语凝噎,这时候,还想着找寻能辩驳的解释,相比手段的卑劣,思想上的不自知才是无可救药。
  任其所谓解释,后者便将从何晓月手里拿到春药,以及在汤药和饮食里下药的计划全简述一遍。
  「这就是你的解释?」童佳慧面若寒潭, 语气却平静不见波澜,「你还不肯实话实说?」
  「这就是实话,妈,我真的没想害你和左京,我…」
  白颖欲行解释,却见母亲的声音毫无趣意:「何晓月是春药来源,往汤药和食物下药是手法,迷奸就是你的计划,你的目的是跟左京发生关系,而且有我在场,京京这个帐必须得认。」
  「你试图说服我,计划执行发生意外,结果不是你想看到的。」白颖瞧见她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颖闻言,未及回答,便听母亲如是说:「计划或许有意外,可是人心破了口子,要比意外还要可怕。」
  「我告诉过你,想要挽回,必须要付出真情。京京是重感情的人,感情才是他最大的软肋,所以你才会伤他这么重。你口口声声说后悔,却不断做错,明明可以用情感去软化他,你为什么要选择下药这种卑劣的方式?」
  「你的计划并不严谨,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京京才会不受控地跟我发生关系…」
  白颖身体一晃,没有吭声,只听母亲继续说道,「既然有计划,为什么不寻求我的配合,而是直接给我下药。」
  做女儿的,给母亲下药,或许事出有因…而白颖避而不谈,童佳慧过了很久才一个一个字的说:「真这么恨我?」
  「自从你认识京京,并带他回家见我们,再然后结婚、生子…还以为你已经放下,已经拔掉你心里的那根刺,原来它一直都在。」
  「那根刺早就已经拔掉了,你们的心血并没有白费。」被母亲点破避忌,白颖也不再否认,「只不过,有人又扎了一根刺进去。」
  「他,她们,还有你,每个人都推一把,这根刺扎在心窝就拔不出来了。心里有刺就会痛,我就得忍着痛,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看着女儿一改态度,童佳慧平静的眼眸里渐渐生起波澜。
  「我等了一年,就是等一个机会,一个回到左京身边的机会,我要告诉他,我想跟他重新开始,回长沙,到北京,或者去国外,随便哪个地方,都可以,我都可以陪他…只要他肯给我一点希望,我就感觉还有盼头,自己不是行尸走肉…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噩梦,真的,我后悔了,我希望左京能看在你和爸的面子上,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我最后一次,我不想离婚!」
  「你不知道,左京松口答应给我两个月时间,我有多开心…至少,我还是有机会的…他问我那些问题,我根本不敢回答,一说就全完了,所以我只能拖着…我知道我被郝江化搞过,他会嫌弃我脏…所以,我每天都洗澡,洗呀洗,搓呀搓,重复好几次…我知道我洗不掉那些脏事,可是…我真的知错了…这一年,我都靠着自己解决,就是瘾上来,我也没想过回郝家沟找那条狗…我想告诉左京,我真的有在改变…别放弃我,我想变好…」
  「我可以等下去,可是…我忍得很难受…我不明白,左京明明给了我希望,为什么又不接受我…我可以忍受羞辱,这是他的权利,可是他碰了何晓月、还有岑筱薇、徐琳…妈,你说过,第二条路会很难走,要忍受他有很多女人…我可以忍…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他可以碰其他人,就是不肯碰我,她们和我一样,也被郝江化搞过,为什么左京宁可上她们,也不肏我…我已经洗了一年,难道,还要我洗一辈子么!」
  「妈,我按你说的,跟左京坦白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何晓月是自己找上来的,一开始我没想这么做…我的希望是你,你和爸是我最大的倚仗,你也说左京重感情,他尊重你们,你们帮我说说话,尤其是你,妈…我知道左京喜欢你,我可以继续装不知道…只要你帮我多说说话,他肯定会原谅我。可是,妈,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和左京背着我,到底搞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眼波泛着粼粼的波纹,掩藏在瞳眸深处,童佳慧盯着她:「说清楚,什么叫见不得人。」
  「小时候,我在房门外偷听到你在我爸之前还喜欢过一个人,按现在的话说,我爸只是你的备胎,喜欢那个人就是左伯伯,我们两家人明明是旧交,直到我嫁给左京,你们也不怎么提…后来我从李萱诗和徐琳口中打听到一些内情,也就理解。」白颖有所犹豫,「你明明准备回应爸爸的追求,结果却喜欢上左伯伯,后来李萱诗和爸爸处了一年多,结果你不甘心,所以才把爸爸从她身边抢走,让两个男人都念着你,你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教给我,那是因为,你不只吊着左伯伯,霸着爸爸,你还想拿捏左京,对不对!」
  童佳慧一沉:「胡说八道。」
  「你几年前来衡山县,跟左京处得比我这个做女儿还亲近,你对他疼爱有加,明里暗里,你们表现有点奇怪…我以为是被你们怀疑,可是事后又正常,还有住在枫叶山庄那次,左京特意陪你一晚,说是另外开房间,可实情呢?没人知道,也许你们睡一起也不一定…」
  童佳慧闻言,眼神变得冷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没证据,这样的猜测,确实不负责任。」白颖咬唇然后吐字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反过来推导的话,相貌是继承你的,身上流的血一半也是你,那么…我的淫荡,是不是也有你的基因?你也未必有看起来的正经,甚至是我爸也不知道的一面…」
  蓦然,平静转为窒息,何时,母女间的信任竟然枯竭到这种地步。童佳慧盯着女儿很久:「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回想早几年,女儿多次维护郝李二人,和李萱诗反而比自己更亲,曾经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怀疑的种子早就种下,那么破土发芽后的结果,不信任也就顺理成章,这也能解释女儿为什么不寻求亲人的援手,而是同流合污。缺乏信任的立足,偏移到自以为的角落,即便是泥潭,只要陷得足够慢,她反而会生出荒唐的安全感。
  「你一直想生儿子,生了我这个女儿,你很失望吧…所以,你把左京这个女婿当儿子疼爱…我能理解,我甚至庆幸你和左京感情好,这样能帮我说好话。可是,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你把穿过的内裤送给左京。丈母娘把贴身的内裤留给女婿,难道只是证明你们走得近么?!」
  「妈,你知不知道,左京把你的内裤让我穿上,我穿了,然后他宁肯玩你的内裤,也不肯和我做爱。我跟他就隔着薄薄的蕾丝,你让我怎么想…我可以等,可是我还能等得到么?」白颖直视母亲,「妈,你横在我和左京中间,你到底是要帮我,还是要从我身边抢走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我不能再忍下去,既然机会不给我,那我就创造机会,除了下药,我还能怎么做…我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童佳慧陷入沉默,眼眸里失去某种色彩,然后一声叹息:「我回北京,跟你爸做个交代。」
  白颖登时慌了:「妈,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母亲的声音居然很平静,「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白颖只觉得胸中忽然有一股气涌上来:「你不怕爸知道么?你怎么跟他解释?」
  回应她的却是母亲的清冽目光:「明明错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你还是不懂。」
  白颖一怔,几乎扯着嗓子:「不懂?不懂什么?我应该懂什么?为什么,你和左京一样,你们都说我不懂,到底我哪里不懂,你们要我懂什么?!」
  面对女儿的询问,童佳慧没有再多说,她确实太累,人累,心累,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这时,我走了进来,随口一问:「聊完了?」
  童佳慧勉强一笑,浅白的脸颊,一脸的倦态。我连忙扶她坐下。
  其实,我在房外,留意着屋里的动静,空间就这么点大,对话也入了耳朵,只不过装作没听见。
  在给佳慧倒水的时候,白颖跟在身后,叫住我。
  我停下,微微蹙眉,看着她眼睛里扑闪着慌乱,楚楚怜人的模样。
  「我知道这次做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我多少嘲谑的口吻,给再多的机会,也只是白白浪费。
  「我实在没办法,才会用下药的办法,我以前做错了,现在我想做一个好妻子。」白颖望着我,「老公,求求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
  我没有说话,实在已经无话可说。
  「你答应给我两个月,其实就是刑期,你想折磨我,你要报复我…」
  「就算我能忍受你对我的羞辱和惩罚,就算我能撑完这两个月,你也不会再爱我…」
  「你不会原谅我的,对不对?」白颖忽然笑了一笑,「你问我那些问题,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么?好,我现在就给你!」说完,人便夺门而跑。
  「快,要出事!」佳慧从内屋急忙作声,母女连心,怎么可能真就不在意了,我也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去。
  老旧的住宅楼,拐角只有一部老电梯,电梯已经往上走,没办法,只能走楼梯了。我连忙三步并两步,直往顶楼而去。电梯停在七楼,楼侧的小挂梯往上,便是顶楼的天台。
  好在上下间隔几层,而不是高层住宅,否则再经过剧烈的体力活动后,我很难坚持跑上来。果然,白颖就在这里,她从平台站上高台,脚边就是边缘,往前就是半空外。
  平台上有些装修材料,大概是楼下准备在顶上做个阳台或者阁楼花室。饶过阻碍,快接近高台的时候,白颖喊着我:「你别过来!」
  「别闹了,站上面太危险了,快点下来。」我忍着气,七层楼的气流,一不小心,被风影响重心,人就可能摔下去。
  但白颖情绪激动,威胁我强行过去,她就跳下去。我只能将在原地。
  显然,我被她将军了。这时候不能刺激她,并不是被在乎和不舍所牵绊,而是被情势裹挟。我可以用手段报复她的背叛,但这个当口,只能先搁下私怨。除非我完全不顾及佳慧,但这怎么可能,尤其在我做出这种人伦错事后。
  场面陷入僵持,手机轻微的响动,按下接听,我尽量平静地报个平安:「人在天台,不用担心。」
  不久以后,佳慧便赶上来,看着白颖站在高台的迎风口,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原本浅白的脸色,愈发苍白,人一下子跌跄了。
  我赶紧挽着她的胳膊,佳慧才勉强站立,开口规劝白颖下来,结果情绪愈发激荡。
  「她现在对你有成见,还是我跟她单独谈谈。」这样不是办法,嘴里说着话,然后背过身时,做了个口型:报警。
  佳慧心领神会,只得后退,暂时离开天台,报警通知消防人员。现在,整个天台,又剩下我和白颖。
  扫视周遭的环境,花了几分钟,尝试小步靠近,避免大幅度的肢体动作,并且引导话题:「在这件事上,我可以不怪你。」
  听到我的话,白颖有所意动。
  「但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你这次真的伤你妈的心…」适可而止,话锋便一转,「不过你们是亲母女,有什么不能好好聊…虽然你做错了,但目前为止,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就当一切没发生过?」白颖泪瞳婆娑,「可是,我妈说她要回北京,她要给我爸一个交代。我爸要是知道,他会毁了你的…丈母娘和女婿乱搞,我爸会发疯的…」
  「不让你爸知道就行,你妈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劝她。」顺着铺陈的方向沟通,语气平和,「你妈刚来怎么可能马上就回去,还有时间,我们两个人一起劝,等这口气顺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说话的时候,我也在观察,白颖的情绪看似激动,但还不到失控的地步。甚至,我认为,现在上演的天台戏码,是她在计划败露后的一种补救。这是一个局,不是事先的安排,而是就地取材,临时攒成的一个局,针对我和佳慧。用生命的要挟,迫使我们在情感上做出让步,继而从这件事里脱身。
  这个局,半真半假,不全然虚假,甚至假戏真做。跳不跳,存在不确定性,我真的没把握去赌。女人一旦疯起来,很难预料,必须想办法破局才行。
  「就算我妈不怪我,你呢,你不会原谅我,对不对?」
  「想知道答案,你先下来,我们下去再说。」
  「老公,我知道你怕我跳下去,想哄我下去…可是,失去你,我连最后的勇气也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我不能离婚,死也不离婚。」白颖面露痛苦,言语决绝,「如果你不爱我,连一点机会也不想给我,那么你就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我跳下去,你也省事,不用办离婚证。」
  颜上泪珠,像极荷上的雨露,滚滚间,令人情不自禁,一旦入了戏,做出承诺,那就算遂了她的心意。
  「要是你对我还有感情,念着夫妻情分,给我一个机会改过,那么,我就跟你下去。」伴着话音,她向我伸出一臂。
  纤纤白玉臂,曾经枕边摇,愿执手偕老,夫妻比翼鸟。可惜,再美好的夙愿也破碎不堪。
  倘若再执手,是牵她下去,还是推她下去?一念天使,一念恶魔,谁能分辨?
  缓缓走近,没有去牵她的手:「这个话题,我们下去再聊。」我不想许下承诺。
  承诺很重要,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在这方面,我已经吃过苦头。结婚时许下的诺言,或许白颖不看重,而我一度拿命去拼搏,最后却不如郝家沟一条老狗。现在,大仇未报,怎么会作茧自缚。
  白颖隐隐的期待落空,手臂垂落,紧接着,身体一晃,人竟然往后仰。
  几乎一瞬间,我的右手便抓她的手臂,竭力地扣住她的手腕。这一瞬,是一种本能!
  白颖一脚踩空,人已经摔落半空,强大的后坠力,将我也带下去,一股大力的疼痛,贯穿我的右臂,胳膊卡在高台的墙栏。
  如果没有这道墙栏,我们大概率就真要摔下去,虽然是老旧小区,但七楼意味着一旦坠落,不死也重伤。
  白颖吓得花容失色,现在这波悬空操作,绝不是她的剧本。
  「还玩么?」我故作轻松,心里却恨不得骂娘。
  白颖哭吓着摇头:「拉我上去吧,我不想死。」
  是啊,社会新闻经常有人要跳楼,最后跳楼坠亡的人必经是少数,多数人只是把这种极端的方式作为手段,一种谈判的筹码,比如农民工讨薪,男女分手求复合等等,谁不想好好活下去,白颖也只是慌不择路上楼,一时的灵感,才想到利用跳楼来扭转局面。
  可惜,这一玩真就玩大了,我感觉右臂生疼,原本就因为性交消耗太多的体能,现在胳膊又受到拉扯,勉强能拉住白颖,但要想着拽她上来,也是有心无力。
  甚至,我的手心也沁出手汗,这会影响抓握的力道。
  好在,我已经看到楼下的消防人员铺好消防气垫,充气也完成七七八八。
  到底是佳慧的牌面大,几分钟内便有消防赶到,这要归功于副部长的权力。分秒必争,显然是极速赶来。
  照这个情况,消防气垫很快就能充好,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就算撑不住,有消防气垫缓解压力,只要落点控制好,掉下去也不致死。
  生活的戏剧确实很狗血,这种影视作品里的桥段,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发生。白颖的脸上也是稀里糊涂。
  佳慧也上来了,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露出少见的慌乱,急忙过来,想要帮忙。
  此时卡在高台,半个身子探在墙栏外,佳慧心头很急,却插不上手。拖着疲惫的身体,无奈而急切。
  第一时间报警,表明自己的身份,消防在最短时间赶到,并铺设气垫,而她并没有让消防上天台。一来天台有高低台和建筑材料,消防员不可能进行快速靠近,强行解救可能激化女儿的情绪,二来,不久前才发生的不堪事,涉及白家的颜面,应该进行隔绝保密。第三,以女儿对左京的态度,左京知道分寸,以防万一,让他们留在下面,铺好消防气垫,安全第一。
  童佳慧自觉安排妥当,女儿跑上天台,只是为了吓唬她和左京,以此换取让步。如果是想不开寻死,跳楼这种方式对爱美的女孩并不友好,而是左京也阻拦不住,能谈意味着她想谈,而报警不可或缺,因为她和左京一样,面对白颖的生命,她不能轻易去赌。
  但没想到,情势居然会这样,看到左京探出半个身子,拽拉着白颖,童佳慧也是大为惊吓:「我去叫他们上来帮忙。」
  「来不及了。」夏天的湿热,再加上紧张,掌心越来越多手汗。
  白颖也感受到,似有若无的松动,看到丈夫脸上挤满豆大的汗液,心一横:「抓不住,你就松开。」
  「我把命赔给你,能不能把爱还给我?」
  我盯着她,这个女人搞什么名堂。已经很狗血了,现在又煽情?还是,知道下面的消防气垫已经充好气,不死心继续搏感情?
  「想不想知道答案?」我垂下左臂:「抓住它,抓牢了。」
  白颖的左手被我受伤的右手抓握,现在她伸出右手,同样抓到我的左腕处。
  「我会数三个数,如果你没松开,我就告诉你答案。」
  「准备好,1!2!3!」
  耳后传来佳慧的惊呼。而我整个人如脱缰绳索,直接摔落下去。
  耳边呼啸,很短的时间,脑海蒙蒙的,甚至来不及多想。
  白颖摔在消防气垫上,明明是软软的气垫,在触及的一刹那,重心凹陷,整个人几乎是散架一般。后背倒不疼,因为一个人充当了肉垫,被压在后面,等于帮她卸了多余的压力。
  消防气垫并不是绝对安全,七层楼房接近小二十米的极限高度,大概率会受点伤,而男性的身体强度要胜于女性,在提供一定的庇护后,加上落着精准,白颖的状况看起来还好,若是运气不好,从气垫滚落或者二次反弹,都可能受创。
  「没事吧。」有消防战士询问,身体有无受伤。
  白颖抬举右手,正常,想抬起左手,左手却被人握着,被一只右手握着。
  「担架。」消防战士将两人分别抬上担架,即便没有明显外伤,强大的冲击力可能对人体造成内伤,必须要送医院进行检查。
  悬于一线的生死,再加上高空坠落的冲压造成的胸闷,很快,白颖便陷入昏迷,倒不至于生命危险。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住院部,内科,普通的双人病房。
  之所以没选择单人病房,一是仓促入院,二则是基于护理的考虑。女儿女婿都住院,搁一起照顾也方便。
  从北京飞长沙,又被女儿下药和女婿折腾很久,还要眼瞅天台坠落的戏码,硬拖着疲惫的身体,陪着两人到医院,办理各种手续,又是忙乎一阵,终于忍不住,枕在女儿病床边,浑然入睡。
  白颖醒来,自觉身体也有些虚弱,勉强撑起身体。双膝半屈,眼神扫视,没有丈夫的身影。
  无措,无处安放的双手,左手和右手,相似,却又相反,截然不同。
  空荡荡的心里,满满的心塞。说不出的悲伤,那是骨血里的凉意,寡情薄义,有情郎,凉薄妻!
  「我把命赔给你,能不能把爱还给我?」
  「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会数三个数,如果你没松开,我就告诉你答案。」
  短暂的瞬间,便跌落了臂膀,在三个数后,在落在气垫前,何其短暂,原以为抓紧,却在顷刻间松开。不是他没有垂下手臂,而是直接松开他的左臂,而他的右手,却牢牢地握着她的左手,最后的记忆,在跌落后,左手被丈夫的右手握着…
  原来,不是左京没给机会,已经把两只手都垂下来,还要他怎么做?他已经坚持到掉落的最后一秒,而自己却在跌落的过程中,早早松开了抓紧能获得救赎的伸手。以为牢靠的感情,就这么散了,不是他没尽力,而是自己,口口声声要抓住机会,却毫无留情的握持,无力得可笑…
  白颖茫然,无声泪滴从眼角滑落,凉凉的,她的感情真的凉了,眼泪是咸的,咸涩得发苦…
  发于鼻喉的哽咽,惊搅童佳慧,将她从累倦里又拉扯到现实。
  「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再大的火气,被连波折腾,现在也得消停下来,强硬背后往往藏着柔弱,尤其是作为母亲。
  白颖摇摇头:「妈,你打我吧。」
  「你也是当妈的人了,我哪里还打得动你。」童佳慧的心气此时趋于平和,伸手拂捋女儿的额发,「你好自为之吧。」
  白颖拾起母亲的手,将手掌贴在脸颊,轻轻的摩擦。温温的,和左京的手一样,都是她想要的,可是,为什么会被自己推开,反而用下药算计。
  「跳下来是意外,我只是想用跳楼吓吓你们。」她不舍得母亲掌心的温度,丈夫的手已经被放开,母亲的手还来得及握住么?
  「猜到了。」童佳慧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做,风险太大,你把握不住。」
  「我害怕你会告诉爸,说我下药害你们,所以我…」
  「我知道。」童佳慧道,「我不怪你,这也不全是你的责任。你给我们下药,只是让可能发生的事情,提早发生而已。」
  对于女儿这种愚蠢的急进操作,责怪又有什么用,恼怒被亲女儿算计,但真要细推到她和左京发生关系,无非是在原本的进度上,被人为推了一把,结果直接跨过人伦的界限。这个感觉,五味杂陈,就像是没有备孕计划的小夫妻,突然怀上了,受惊?懊恼?沮丧?一时难以释怀。
  「左京呢?他没事吧。」
  「他去做CT扫描,可能还等段时间。」
  童佳慧看似平静,心思也是起伏,女儿的身体无碍,却是女婿竭力庇护的结果。原本想陪着检查,不过被拒绝。
  左京不愿她再劳累,而且相比他,白颖的精神状态不见得稳定,她就这样被说服。
  右臂敷着中药膏,并缠上绑带,没有骨折或脱臼,而是因为拉拽握持造成的肌肉撕裂伤,保守治疗即可。胸肋骨两节骨折,唔,就是充当肉垫时造成的骨折,根据CT扫描的结果,骨科建议保守治疗,用固定带定位,缓慢自愈即可,情绪不宜太大波动,以免进一步的胸闷疼痛。
  情况在预期内,毕竟是七层楼的冲击力,受点轻松属于正常。之所以护着白颖,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佳慧,毕竟在这种事后,又要加上我和佳慧,以及她们母女的情感生变,时机不对,但凡白颖出点问题,都可以在事后被引申为,我和佳慧为了遮盖丑事而对白颖下手…除非我们能统一口径,势必还要顾忌老白,只能容后再说。
  回到病房,看到佳慧和白颖近坐着,两个人的眼袋都有些肿,前者乏累,后者貌似哭过。
  佳慧见我,随即起身,刚想开口,整个人却又半弯下来,浅白的脸色露出痛苦的表情。这痛苦,不是来自脸上,而是肚腹。此刻,她捂着下腹,疼得几乎直不起腰。
  我只能用左手搀扶,白颖也赶忙扶住另一边。
  「护士,快叫医生!」来不及多等待,人往护士站扶去。
  很快佳慧也入院,办理手续更惊动到院长,堂堂中央副部的财政大员,关系各地财政事务,容不得耽误。第一时间,安排到九楼的VIP病房,医院的妇科专家进行会诊,然后便有了结论。
  痛经?!我不由一愣,随即看向白颖,后者也是摇头。
  「童部长虽然已经五十二岁,但保养得好,维持月经也是正常的。」
  躺在病床上,原本苍白的脸颊仿佛抹了些许的羞红:「还差两天才到时间。」
  「在月经前痛经也正常,考虑部长的作息和压力等因素,会有些不稳定的状况。」主治女医生用余光扫了我一眼,看着佳慧,迟疑道,「家属在,没事么?」
  「我女儿女婿。」佳慧没在意。
  女医生继续道:「初步怀疑,是刺激性的痛经反应…」
  「刺激性的痛经反应?」白颖一愣,「是药物引起的经痛?」
  「呃,不是药物…是过渡的刺激…」女医生尝试举例,「就像是一个人饿了几天,突然大鱼大肉,肠胃就很容易出问题,道理也是一样。」
  「部长,这两天是不是有过性生活…如果是很强烈的性交行为,需求过大,时间又长,性刺激一旦过度…尤其在月经前几天,阴道和子宫变得敏感,长时间的交合可会造成痉挛性经痛症状。」女医生道,「性是刚需,但也要和谐,做的时候,注意节制,动作不要一下子太大力,给身体多点时间适应…」
  女医生的语重心长,令佳慧脸躁得滚烫,而我一字不漏地听着,这是医嘱,不是么?
  适时的一声轻咳,让女医生晃过神:「我就这么一说,上班做久了,腿也会发麻…年轻人嘛,不用太担心。」
  说着,女医生瞧瞧我和白颖,倒没往别出去想。
  「对了,一会儿,我会安排护士过来,给部长你抽血,需要化验一下…不能完全排除疾病或药物引起继发性痛经。」
  等到病房就剩三人时,白颖忍不住拉着母亲的手,捂在脸上,她已经明白,这突发的痛经的成因,应该就是被她下药激化情欲的左京强行交合,越是疲惫,越是激烈,卡在月经前两天,子宫行将张开,同时身体免疫力低下,事后产生的痉挛痛也属于正常。
  痛经有时很要命,尤其在母亲身体这么疲惫的情况下,白颖或许觉得自责内疚。然而,这种情感能持续多久?落在我的眼里,我没有答案。
  很快,女护士过来,进行了采血,并且建议我们让病人先休息。
  确实,佳慧太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
  我以为繁闹已经落幕,然而并没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却让两个情感孱薄的人,如遭泰山压顶,俯仰间濒临窒息。
  血液,血液出了问题。
  从消防气垫抬上担架送医,出了我有外伤,内伤状况不明,所以被安排住院部的内科室。采血,包含血常规等多种血液检测正在进行。
  佳慧的采血更晚,但血液中心重点关注,第一时间出了结果。
  血液里有微量毒素,很多人血液也有些毒素,原因很多,只是佳慧的血液里的毒素在人体不太正常,再微量再没危害,那也涉及到童部长。然而,血液中心进一步传来消息,在我和白颖的血液样品里,同样检测出毒素,而且含量更高,尤其是我。
  不只是毒素的物质元素多,而且含量是白颖的十倍多,比佳慧高出百倍。微量扩大到百倍,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院方派人过来询问,毕竟三个人都中毒,如果被人下毒,涉及中央副部级官员及家属,这性质就严重了。
  检测结果已经打印出来,一个个上箭头,各种指数异常。汞、砷、钾、硫、铁等元素已经化合物指标,当量都是人体标准的几倍乃至百倍。
  按院方的解释,还不能确定这些异常含量是什么毒物导致的,好在不属于剧毒,对人体暂没有明显伤害,可以用些排毒试剂,等段时间在复验,如果经过新陈代谢后,指数大幅下降的话,后续进行药物辅助调理就不会有大问题,否则要考虑洗血。
  院方主要是顾虑到佳慧的职务以及被集体投毒的可能性,我倒是给出自己看法,大概是喝的中医汤药喝多了。中药的药材元素还是西式,两者的医学基础并不一样,院方整合我和白颖的说法,认为我们服用什么偏方,是药三分毒,喝多了的缘故。虽然是元素超标,以及雄黄一类的毒物,但和现代医药上所指的毒药概念不同,院方也放下心来。
  白颖脸色苍白,几乎没胆气看我,我则是打通毛道长的电话。
  不会是毛道长药材问题,最大可能就处在白颖下的那些药,我将血液检测单的几个大数据报了过去。
  良久,毛道长回道:「如果你有下药用剩下的样品,我才能给你结论。你说的几个数据里,含汞量特别异常,还有雄黄硫化物…现在,我只能推测,应该是五石散。」
  「五石散?」我微微皱眉,「古代的毒品?」
  「五石散是老方,现在中医也没几个人会配,好几种组合,我不能确定是哪一种。」毛道长沉声道,「估计是从南耿那里流出去的,你不是说他现在是个和尚,而且跟你的对头有关系…五石散虽然不是毒品,但你可以把它当毒品,它能够刺激人的性欲,变得亢奋,全身燥热,甚至可能产生幻觉,幻象、幻听…实际上是中毒的症状,长期服用,甚至会丧命。它的危害几乎等于毒品,甚至更大…」
  挂断电话,我看着白颖:「你还有药么?」
  「没了,真没了…」白颖哆哆嗦嗦,「何晓月告诉我不能多放,要省着点用…我以为她就是说说,害怕药效不好,我全部给用上了…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不知道这是五石散…我不知道有毒…真的,你信我啊…」
  她说的是实话,否则不会自己也吃下去。白颖的目的,是重新得到我,准确地说,是得到我的原谅。那何晓月呢,她是否知道这是五石散,她偷偷把药给白颖,哄骗白颖下药,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听从郝江化的命令?五石散能致幻,吃得多了,不是超量中毒而死,就是时常陷入幻觉,那么言行也会被当做胡说八道,疯言疯语。
  看似投毒的乌龙事件,因为血液问题,院方处于谨慎,又给我们安排几项检查。然后,院方代表,面色凝重地带来一个的讯息。
  来到病房,当着我们夫妻的面,院方代表看着白颖:「冒昧问,你们有孩子么?」
  我的脸色显得冷淡,白颖见我不答,接话道:「生过一胎,是龙凤胎。」
  「那就好。」院方代表话锋一转,「白女士,我来是代表院方,跟你说明一个情况…你怀孕了。」
  你怀孕了。这几个字,登时镇住我们,意想不到。
  「我怀孕了?你…在开玩笑吧。」白颖有点懵。
  「是这样的,二次采血后的细化检测,根据你的HCG数据,初步判断你已经怀孕。」院方代表正色道,「如果你有怀疑,可以做更具体的检查…」
  「我怀孕了,太好了。」原本的沮丧不安,脸上才刚挤出笑容,迎面就是我阴沉的脸面,她想要开口解释,却被院方代表打断:「很遗憾,并不好。」
  「不好?什么意思?」此时的白颖仿佛忘记自己是医师素养,也许是关心生乱。
  「胚胎着床,开始要长大,本来这应该是新生的开始,但你的身体里现在有好几项指数超标,对成年来是没什么,但以一个尚未完全成型的胚胎来说,发育过程将会不可控…我们不能排除畸形发育的可能…」
  「你是说,我怀了孩子,以后会是畸形儿?」
  「有很大概率。」
  「你也说是概率,万一他很健康呢,万一…」
  「你是打算拿孩子的未来,赌这个万一的小概率么?!」院方代表打断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应该清楚,畸形儿意味着什么…你和先生,不是有两个孩子了嘛,等休养好身体,如果想生孩子,还是可以再生。」
  白颖语塞,凝噎,良久:「你们要我打掉?」
  「现在还不行,再等三周,可以进行药流。」离开前,院方给了中肯的建议。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明明因为胸肋骨折被压迫脏腑的沉闷,我却不愿压抑,放任自己的情感。
  「你笑什么?」白颖望着我,润目掩不住地难受。
  「我笑,我输的不冤枉。」我朗笑道,「这么好的演技,不当演员太浪费了…怀孕了,喜事呀,要不要我把这个喜讯告诉你的郝爸爸,这才回来多久,又怀上了…我真该给你们点个大大的赞。」
  辩解,理由,借口…想象中的推诿,并没有如期而至。白颖沉默了,然后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孩子是你的…」
  果然,又是荒唐的说辞,我正欲讥讽。
  「你发烧那晚,也是我的排卵期…」白颖低下头,「我只做了那一次,信不信,随你。」
  我笑得岔气,胸闷呛得几声咳嗽:「你已经知道我有弱精症。」
  「弱精,不是无精。」她只说了几个字。
  我笑了,还想愚弄我,就像过去她带我见何慧一样,所谓的一切正常?!
  我轻吟一笑,她却静默。弱精,不是无精,这种废话…她也能说出口…
  笑着,笑着,我好像笑不出声了,胸膛里挤满苦涩,比笑更强烈的哭…
  「如果这孩子是我的…」我眯起眼,「好,好呀,死得好!」
  白颖,不是我不给机会,而是天注定,是你活该呀。如果你没有下药,那么孩子就是你最大底牌,现在这张牌没了,没了,哈哈…
  如果你没有骗我,那么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将是左家最后的血脉,就冲着传承香火,我也不得不容下你犯的错,可惜…我们和这孩子,无缘,或许他出世就是错误…死了也好,这样,才对得起我左家,空前绝后!
  眼前的男人,不是过去的温情形象,白颖不由想起过去一年,多少夜晚做过的噩梦,梦魇里的恶魔,丈夫手里举着匕首,一刀割破儿子的脖颈,儿子口里喊疼,任她跪地哭求,左京还是将儿子摔下楼。在她濒临绝望求死时,丈夫将女儿杀害,然后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这个景象,在睡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恐怖是因为恐惧,害怕丈夫的报复,所以才会勾勒出丈夫恶毒狰狞的模样,将自己活得像受惊的羔羊,人畜无害,便觉得回来时得到救赎,自我感动的洗白,却在梦里将丈夫编织得成伤害家人的恶魔,而现实里,她才是恶魔。恶毒的女人,才会想到下药害人,她害死了孩子,害死一个还处于胚胎亟待发育的孩子…那是她和丈夫的孩子,被她的卑劣算计害死了。
  白颖看着丈夫,同一个病房,却没了共同的言语。记得,久远以前,还是有过欢乐的时光,呃,多久以前呢?
  阳光好像很淡了,哦,太阳快下山了。她从病床上下来,踩上拖鞋,慢慢走向窗户,想再看看阳光,想留下些美好。
  夕阳的余晖,美得动人,但它就要落幕了,傍晚,再昼长的夏天,也要迎来黑夜。
  「告诉我,我该死么?」白颖的嘴里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
  「也许你可以问老白,他才是大法官。」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会杀了我的。」白颖摇摇头,「我是白家的污点,白家是不可以有污点的。」
  「所以,我该死,对么?」她的语气轻飘,吐出的话连我都觉得有些陌生,决定不再理她,「很抱歉,没抓牢你的手,是我自己松开了…所以,你不用告诉我答案…」她温柔一笑,「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也许就像这个噩梦一样,我把你想得很坏;你想拉我上去,我却害怕你要推我下来,所以,就这么松开了…最坏的人,其实是我啊。」
  白颖的声音越来越轻,说着细不可闻的呓语。恍惚间,眼眸却看到男人已经站上窗台,回头朝她一笑,嘴里说了一句话。什么话呢?这句话,在梦里听了很多次,什么都听不见。但这一次,她听到了。
  人都死了,为什么就你不死?
  谁死了?孩子死了。谁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有谁?我的丈夫。梦里,他就是从窗台上跳下去。
  「老公,我真的该死吗?」白颖仿佛看到噩梦里的翔翔和静静,身上全是血,还有那个手持匕首的恶魔丈夫,他们都朝自己一笑,然后跳下去了。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白颖用尽全力想攀上窗台,恶魔丈夫的声音正在回应她。
  在将推拉窗撑到最大后,她抬脚就踩上窗台:「我该死…这就是答案…所以,我要死了。」
  这次,不是吓唬人,而是她找到答案了。
  「啊!」推门而入的护士看到这一幕,登时吓得尖叫起来。
  我这才回过神,什么时候白颖爬上窗台,她不是看夕阳嘛,搞什么,跳楼不够,还要跳窗。
  「老公,帮我跟妈说一声,我…」
  趁着她交代遗言的功夫,我一个箭步过去,左手猛地一拽,直接将她从窗台上甩在地上,这次没有肉垫,她直接昏了过去。
  「护士,给她打一针吧。」我大踹粗气,看着地上的拖油瓶,心有余悸,「要说,你自己跟她说。」
  双人病房,她要是死了,在白家那里,我可解释不清,对佳慧也没法交代。撑开的玻璃窗,斜角设计,柔韧的女人,很容易从窗户滑下去,但凡慢一丢丢,我就未必能拦下。还是要跟佳慧沟通,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第三次。
  院方或许是考虑到白颖被孩子的坏消息影响情绪,在我这个家属的再三坚持下,同意进行镇静的应急处置,至少今晚,她不会醒来,没有好梦,但也不会噩梦,至于明天,或许是另一个开端。
  黄昏,黄昏后,乘电梯,去佳慧的所在病房。
  「佳慧。」我轻叹一声。
  「你叫我什么?」佳慧睁眸,注意我对她的称谓改变。
  「你觉得发生这种事后,我还能那样叫你?」
  我这么一说,她愣住了,然后便不做声了。
  「好点了么?」
  「嗯。」佳慧表示,在她下腹贴了磁热疗贴,说是能暖宫散寒、通调气血,痛经已经好很多了。
  「是么,让我摸摸。」我伸手想摸。
  佳慧推开我的手,而我却没有放弃,反复几次,拗不过,拉过薄被盖在身上。
  左手从被子和病床的缝隙,一点点深入,落在她的小腹,轻轻地抚摸。
  「是这里么?」
  「嗯…暖暖的。」佳慧看着我,「你怎么了?」
  淡淡一笑,将苦涩藏在心里。
  佳慧问起白颖,我随口说白颖睡下了,不放心这边,所以叫过来。
  看似聊着闲话,彼此反而安逸。佳慧没有抗拒我抚摸肚腹,也许磁热疗贴有效果,又或者我的温情抚摸。
  她看出我有心事,今天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没有强问,我也没有说到五石散和孩子,烦恼还是留在以后。
  此时,安静地感受这种淡淡的氛围。偶尔聊上几句闲语,而在薄被底下,我能够轻轻抚摸她的肚腹,再无其他,静谧间涌着一种淡淡的满足。
  我枕坐床边,左手抚摸肚腹下,应该就是母体的子宫,孕育生命的地方。我感受它的温度,希望让她觉得温暖,可是我的心,却逐渐寒凉。
  今天,有人在病房告诉我,我有一个孩子,一个还处于胚胎的孩子,一个属于左家的孩子。然后,在拥抱喜悦来临前,这个人又当面说,这个孩子不能出世,几周后他就要被药流,他的出现就像是个错误。
  在静谧的氛围,佳慧渐渐睡去,希望她能有个好梦。而我,眼中噙着泪花,嘴里叼着一根不会点燃的白沙。我大概只会在她面前才能流露出软弱。
  我对白颖有情绪,情绪可以怀疑一切,而理智,理性的判断,她说的大概率就是真的,一个弱精症能令女人怀孕,这样的概率有多大?然而,既然是概率,就不能说绝对没有。弱精症,不是无精症,也许是练气后走火入魔的异变效果?就像毛道长也无法解释我在规格上特别的变化。
  回到病房,白颖睡得很死,我得守着她,针对她的报复,还不是时候。
  夜深人静,我给Poy发了几条讯息,计划如预期地推进。
  天亮,地明,天昏,地暗。在医院又磨一天,期间李萱诗来电询问,因为白颖下药所导致的结果,我们在长沙待了三天。
  佳慧选择回北京,在她看来,给老白一个交代,在当下比任何事都重要,否则她没立场再做其他事。
  三天后,回到龙山镇,我给了王天一张支票,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短短的三天,发生了几件事,而我点了九支白沙,三三而落。祭奠三个人。郝江化的师傅,无根僧下落不明,算是个无所谓的插曲。
  郝虎死了。吸毒,绑架,勒索,持枪杀人,后被警方击毙;而被郝虎枪杀的人,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何晓月崩溃了,她的孩子死了。王天把支票撕了,他要离开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10/02 01:52:50

第四十一章(下)
  根据化验及24小时复检结果,院方同意我们办理出院,白颖所下的药物,除去兴奋和性欲外,药石本身属于慢性毒,只要不是长期服用暂不会造成大问题,至于我这次超量摄入,医嘱后续还要复检。
  开车往我的租住地,一路上,车里的氛围显得微妙,仿佛谁先开口都觉得尴尬。
  白颖下药这件事,无疑改变了我们三人各自的关系,哪怕是两两组合,都不可能再纯粹。不是说彼此隐瞒,就无事发生,至少我和佳慧都很清楚,哪怕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实情就是再也回不到过去,如我对佳慧,佳慧对白颖。
  正是因为这种改变,让我们在寂静里感受到沉闷,很像是手里端着一杯水,哪怕再稳的手,隔段时间,杯里的水还是会轻轻荡漾。伪装地平静,可是内心呢,恐怕各自都在荡漾着心声。
  回到房间,安排佳慧进大卧,把小卧留给白颖,我就在客厅里待着,眼皮底下,确保不会再出幺蛾子。
  小区附近的商圈就有糖水店,还有北派的私房菜,在电话沟通后,店家表示会安排送货上门。
  佳慧看着我,我知道她的意思,语气平缓:「你们要是想聊什么,不方便我知道,可以进屋里聊。我就坐这里,去阳台也行。」
  这套房搭着一个阳台,这已经是我的底线,我必须在场。
  「好吧。」佳慧同意了,叫过白颖跟进卧室,又是一番交谈。应该是在医院里不方便讲的话,倒也没有歇斯底里,在直面问题的时候,生气反而无用。
  关于她们母女间聊了什么,事后我也没有主动询问,她们的这次谈话持续很长,除去餐食时间,断断续续,竟然聊到夜深。
  直到白颖从主卧出来,瞥见我还坐在客厅,似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回到小卧室。她们各自休息,也让我安心下来。
  某一刻,这一刻,仿佛又是清冷一人。尔后,手机屏幕骤亮,黑暗里的通透…
  躺在床上,白颖难以入眠,和母亲的一番长谈,等若将自己又扇了几个巴掌,却在心里惊出寒凉。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习惯用恶意去揣度身边的亲人、爱人,甚至是满口谎言的欺骗,一旦不如意,便反过来指摘?
  眼观左京和母亲关系融洽,便在心里狐疑扎根,却遗忘自己曾经多少次在父母,在丈夫面前,竭力维护郝江化,虽然是为了遮掩,如今被母亲随口反问,自身的双标,骨子里就是规避丑行而生出的抹黑,以己度人,将左京和自己的母亲也想得荒淫。
  母亲几次来衡山,其实怀疑她和左京感情有了嫌隙,借故摸底,而郝杰那次写情诗示爱的行为,令母亲怀疑自己的女儿精神出轨。母亲曾经倾慕左伯伯是始于才情,于是一度疑心她也是如此,后来郝杰到长沙工作,而她和左京定居长沙,母亲调查无果。这自然是没结果,因为她出轨的对象不是郝杰,而是她名义上的公公郝江化。
  「我太自信你的眼光,自然不会联想到郝江化这个畜生,而怀疑郝杰,也抓不到证据。但我能感觉到,你们夫妻的感情出了问题,直到京京入狱,他坚持不说实情,我便猜测你也许一时糊涂,和谁一夜情,男人受不了这个,而郝江化只是殃及池鱼,赶巧京京护母心切顺带情绪宣泄,在当时我没有往深里去想,我也想不到你和郝江化会做这种事…」
  「有一点你说的不错,我和京京的感情确实不纯粹…可是,无中生有,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特别的情感?」说这番话的时候,母亲看着她。
  「京京对我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是日积月累,理解、倾述,像是母子,朋友…你和李萱诗的冷落,让他想要在我身上寻求一些温暖。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受了委屈,而我疼惜他,尝试理解,尽量包容,这种情感,渐渐转为一种很特别的情愫。」
  母亲的眼波,平静且温柔。仿佛水中的月,月下的水。
  「他想从我这里找寻到如妻如母的温柔…某些情难自禁的小暧昧,也许,你觉得不道德,但我能体谅他的渴望以及克制。京京本性不坏,他只是缺少爱,而你…习惯被爱,却不太会爱人。所以,我对他,尽可能地宽容…」
  「大树的根须,应该埋在地下,要是没人把它刨出来,它其实也不会冒出来。」母亲沉顿片刻,「如果你能听劝,多把心思放在京京身上,他不会生出其他心思,而我也不会觉得对他有所亏欠。京京出狱后,我曾经引诱过他…你可以理解为勾引…我希望他能够在事后原谅你,而他拒绝了这笔交易…如果你没有下药,哪怕生出这种情感,我们也没有勇气真正跨出这一步。」
  「之所以留下内裤,也是我和他间的小暧昧…在你看来,我无耻地勾引女婿…你怀疑我对京京居心不良,想要从你身边抢走他。」
  「我跟你说过,京京是个重感情的人,情感才是他最大的软肋…上次来长沙,得知真相,气归气,内心还是希望他能够原谅你。想着我和他之间的特殊情感,再培养些小暧昧,可以让你的第二条路走得更顺畅…」
  暧昧之所以暧昧,就在于界线的把控。一旦突破,感情就变质,似有若无,淡淡的牵扯,化不开的羁绊。以情感作为赌注,不是算计,而是彼此心领神会的默契…但,随着白颖下药,已经变味了。
  这一刻,她面色苍白无力,母亲的话令她无地自容。如果她听从建议,没有搞下药这出戏,那么三人都不会出状况,伦理的界限也不会跨过。而现在,非但指责母亲和左京情感背叛,归根结底,幕后的推手是她自己,而下药的行径,不仅阻绝母亲指引她的第二条路,更害得她腹中的小生命在不久的将来便戛然而止。
  母亲已经决定回京,向父亲坦白,这让她不知所措,虽然已经得到保证,但左京呢,左京该怎么办,白家能容得下这种行径么?
  夜深沉,白颖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在难眠里渐渐入眠。
  夜深沉,河塘更沉,「噗通」,几个被层层封装最后浇筑的水泥墩子,被沉了下去,镇压着沙土。
  腐朽,归于腐朽。一辆黑色大奔扬长而去。吴德坐在车上,刚刚他亲自动手办了一件事。
  天亮,似晴,强颜着淡然。上午送佳慧去机场,她拒绝了白颖的送行。
  内心的倦怠,实在提不起心气,该说的,昨晚已经说完。
  「为什么不让她送?」行车途中,我忍不住询问。
  白颖下药,无疑令佳慧心生隔阂,也许如我和白颖,怨憎的表现不复最初的强烈,唯独在内心沉淀浓稠的恨。佳慧对白颖,大抵也有一种恨,不见得是憎恨,而是恨铁不成钢却又相当内敛。
  「孩子是父母上辈子的债主,这话要是真的…这次,就当我还清这笔债。」佳慧呼出一口气,无债一身轻,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好心点拨不听劝,间接被亲闺女算计,又怎么会不失望。好好的一盘棋,濒临绝境,原本尚有一分盘活的可能,结果却遭受背刺。以为的心肺火气,骤然熄火,看瞅着如同死灰,燃不起气力。
  没有多话,沉默便是最好的膏药。我已经清楚佳慧的意思,谅解白颖对她的伤害,而这也算她作为母亲,最后的庇护。
  佳慧是个理智的人,却又重视感情,血浓于水,她若舍不下母亲这层身份,亲情的向心力便始终存在。放弃,放容易,弃,很难弃。
  抵达机场,临别时,佳慧面容收敛:「昨晚,颖颖央求我,在行健面前不要提你,我答应了。」
  她看着我,沉凝色更重:「我不会提下药的事,这也是我身为母亲,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我必须给行健一个交代,否则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不用替我遮掩,实话实说,否则我也过不了自己这关。」我看似轻松,不想给她太多压力。
  要强的女人,骨子里有一种倔强,而在坚硬的外壳下,恐怕更多是敏感和脆弱,只不过这种敏感和脆弱会被藏起来,不会让人轻易见到。
  如果留她一个,独自面对老白,这份压力太沉重。把佳慧推到前面,让她替我在老白面前遮掩,这种事我也做不到。
  「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佳慧有她的担当,我也必须有我的担当。渴望分担一些压力,哪怕不是实质的。
  佳慧闻言一惊,确认我不是开玩笑:「左京!」
  没有惯听的‘京京’,而是唤我全名,少了几分亲近,语气也是严肃。
  「这是夫妻间的事情,让我和行健自己处理!」
  我的脸色微僵,随即:「那好吧。」心里清楚,她是在给我划线。
  有些事,不是过线便能僭越,不是喊几声佳慧,真就百无禁忌了。她很清楚,她是谁的妻子,以及该做些什么。
  白颖下药的性质恶劣,但对她的冲击,并没有预想中的难以承受。搞财政的,最拎得清,就算将来不再是岳母,她自觉还是长辈。
  归去来,开车回到租住房,白颖有些拘谨,望着我:「走了?」
  「唔。」淡淡回应一声,然后坐了下来。
  白颖欲言又止,对于母亲的回京,经过一晚,她还是不免担心。哪怕已经得到承诺,但还是害怕。不同的害怕。
  一个来电,打搅心绪。不是我,而是白颖的手机,电话是李萱诗打来的。
  白颖一时无措,转而,望向我。
  「接吧。」
  白颖接通,声音有些拘谨:「妈…」她开了免提,声音很清亮。
  「颖颖,你声音怎么怪怪的,不舒服?」李萱诗开口便关怀。
  「嗯,可能有些戗风。」白颖敷衍道,「妈,你有什么事么?」
  李萱诗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和京京都不在山庄。」
  「嗯,我们现在在长沙…」
  这时,我拿起手机:「是我,我和颖颖在一起。」
  电话里女人一愣:「京京,原来你和颖颖在一起。」
  明知故问,这个女人故意打给白颖,本身就带着一种试探。
  「我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话里话外,旁敲侧击。
  「晚两天吧,颖颖刚出院。」语气尽量平稳。
  「出院?颖颖生病了?」李萱诗道,「那还是快回来,这里人多,也能照顾。」
  「做了一个检查…唔,她怀孕了。」我索性抛出这个话题,这时候回郝家沟,不利于我的计划。
  「怀孕了?」李萱诗讶然。
  心里掐着秒表,然后我放大招了。
  「医生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一秒,两秒,「我打算多留两天。」
  「应该的,要不多去几家医院,多检查看看。那什么…妈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李萱诗挂断电话前,还不忘嘱咐几句,提醒我照顾白颖。
  这个时候,她还不忘维持人设,哪怕心知肚明,暂时还不宜揭穿。
  「我们不回去?」白颖看着我。
  「嗯,多留两天,我陪你。」
  「好。」白颖神色一松。
  没恶意,确实是实话,多留两天,尽量陪在白颖身边。不是呵护,而是送行,一方面是计划的需要,暂时的离开,会消减我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是我陪伴这个等不到出世就夭折的孩子为数不多的时光。我以为人生会有惊喜,可惜,命运又一次戏弄,它收回了老天给我的礼物,也让我又一次感受到人性的怨念。
  李萱诗结束通话,眼眉却不由一蹙,吴彤察觉到唉叹气,手巧地按摩李萱诗的颈肩。
  办公室对面坐着王诗芸,她正在汇报接下来茶油果采摘期的工作安排。
  「怎么了?」徐琳瞧着李萱诗心气不高,这个电话难道有什么问题。
  「白颖怀孕了。」李萱诗才将话出口,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是…郝江化的种?」徐琳忍不住问道。
  李萱诗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吧。」
  王诗芸困惑:「怀孕多久了?她不是躲了一年,怎么会怀孕?」
  「京京说他们在长沙做的检查,看白颖的状态,应该怀上不久。」李萱诗道,「你们说,这孩子会是谁的种?」
  几女相互环视,还能是谁的,不是左京就是郝江化的,但具体到谁呢,还是徐琳接话:「有没有可能是第三个人?」
  「这不可能,她想跟京京和好,就不会再找别人,而且她回来后住在山庄,这段时间接触人也不多。」
  「会不会是老爷的?」这时,吴彤介入话题。随即解释,左京和白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就怀两个孩子,还是一胎龙凤,而白颖回来没多久就怀孕,这从命中率上看不太一致。
  「白颖这次回来是想跟左京和好,应该不太能和郝江化再搞到一起。」王诗芸提出她的看法。
  「彤彤的怀疑也是有可能的。」李萱诗支持吴彤的说法,联想到白颖曾在医院给郝江化手活,这两个人瞒着人再搞一起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件事她没有说出来,也是因为她和白颖达成的约定。
  徐琳和王诗芸则不敢苟同,她们从曾眼见左京胯下物的磅礴,徐琳一连几次是深有体会,那种被浓精浇灌的强悍,要说把人整怀孕也不是不可能没,虽然她还是不清楚左京在这方面为什么会异变;至于王诗芸,她虽然没有亲生体验,但早前被郝江化指派勾搭左京,看似失败还被他用鸟枪滋了一身尿,慢慢的羞辱意,但也目睹过那杆物件,能勃胀到那个地步,要说纯粹被尿憋大那是扯淡。不过她们也不会明说,吴彤没有见识过左京的厉害,自然采信以往流传在女人言谈时是论调。
  吴彤适时地闭口,不再深谈。这就是她的目的,没有人会觉得她有什么不对,而事实,她对于左京的感受,恐怕是这几个人里最深的,因为左京几次进入她的最深处,不只是身,而是心,和郝江化只顾着自欲不同,左京看不起郝家这些个女人,可是接触过程那种淡淡的体贴,还是能感受到,怜香惜玉,再狠下心肠,骨子里终归和老狗是不同的。
  「既然怀孕了,那是谁的种,总会清楚。」徐琳抿一口茶,「她要是不确定,也可以验一验。」
  「也只好先这样。」李萱诗没有想着从郝江化那里打探或者验证,即便是他说没有,也可能是满口谎话,还不如不问稳当。此刻,她的心里很矛盾,要是白颖和郝江化彻底斩断,转而跟左京能和好,当然是她眼下所乐见的。
  可是,白颖现在怀孕了,这并不是李萱诗想看到的。如果这孩子是郝江化的种,那就等于火上浇油,事情会越来越难控,不仅进一步挤压到她的权威,郝家、孩子、郝江化…这就等于安装定时炸弹,那左京呢,会不会再次发疯?如果这孩子是左京的,那么母凭子贵,未来…倘若有一天,真相大白,那么白颖或者白家,会容下萱萱么?到时候,左京怎么办,他会不顾一切地保全,还是觉得这是个污点,彻底抹灭?毕竟,白颖不缺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发现郝萱的秘密。
  唯一庆幸的是,那个最要命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
  此时,位于长沙某个破旧小区的房间,郝虎正折着锡纸,锡纸上那洁白的粉末,用打火机在锡纸下加热,很快烟火袅袅,沁入鼻息。
  郝虎嗅着粉末的烟气,原本萎靡的神色很快亢奋起来,直到心满意足,他才看着身旁的小弟,询问近况。
  「文三爷被公安抓了,当场还抓了七十个多人,大小姐躲起来了,警察已经下通缉令了。现在兄弟们能跑都跑了,狼哥他们已经往云贵跑。」小弟犹豫道,「虎哥,要不,咱也跑吧。」
  「跑,往哪儿跑。」郝虎恨声道,「云贵那么远,别跑一半,人就给抓了。」
  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将桌子踹翻,「艹,老吹自己是地下皇帝,结果调查组一来,全落公安手里,害老子东躲西藏。」
  「虎哥,要不咱也跑吧。」小弟道,「我有表亲在滇缅,这方面有路子出去。」
  「那也得有钱,没钱跑国外饿死。」郝虎心里很窝火,还以为有了大靠山,结果惹一身骚,高利贷这个大盘套牢,现在团伙被警察打掉,像他这种中层骨干,肯定也在清算名单,银行卡这类肯定不能动,家里也不能回。
  「我们还有多少钱?」郝虎询问,只见小弟翻着口袋,摸出皱巴巴几张钞票,加一起,三十八块。
  「妈的,就这点钱,还跑路。」郝虎直接脸黑,摸出随身的一把手枪,「实在不行,就干它一票。」
  「虎哥,现在都用手机支付,抢劫也抢不了多少钱,我们总不能跑银行去取钱吧。」小弟咕哝道,「不要说抢劫,就是绑票,也得有个目标,谁有钱没钱,也不知道,时间来不及,除非有个熟人搞一下钱。」
  「好小子,说的不错,是得找个熟人。」郝虎闻言,眼前一亮,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你帮我跑趟学校,踩个点,看看附近有没有状况。」
  「虎哥,你还真打算绑票啊,这活我可干不了。」
  「瞧你这熊样,行了,这事我自己单干,你现在帮我做件事,搞张不记名的电话卡。」郝虎信誓旦旦,「等拿到钱,我带你一起跑路。」
  小弟连忙应声:「那,虎哥,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忽听背后一声喝道:「等等!」
  小弟心一颤,吞咽着口水,颤巍巍回过身:「怎么了?」
  「把那三十八块留下。」
  小弟连忙掏钱递上:「虎哥,你吓死我了。」
  「滚吧。」郝虎拿钱笑道,「怂货。」
  等出了小区,小弟拐了几条街,然后上了一辆金杯车,车上有一群人在等着。
  「我引导他想办法搞钱,他提到学校,还要我准备电话卡,肯定想去学校绑人,应该很快就会动手。」
  车上人得到答案,然后将一个厚实的信封砸进这人怀里。
  很快,金杯车扬长而去。很快,Poy的手机便接收到一串错码信息。
  「怎么了?」面前是个成熟稳重的美艳少妇。
  「垃圾短信。」她笑了笑,「虹姐,上次你说到的烦心事,我想过两天就能解决。」
  「哦?」女人有些惊喜,「那我拭目以待。」
  何晓月的心绪不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左京和白颖不在山庄,她的心便没了底。
  她有些后悔,后悔太过于轻率,轻率地将那些药给了白颖,最不济也应该给左京提个醒,或者说明一下。
  何晓月打定主意,等着他们回来,背着白颖去找左京一趟,这样出事也能有个说法。
  很快,便得到印证,的确有不好的事发生。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接通的那一刻,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哭腔:「妈,救我,救我…」
  「孩子!你怎么了,孩子!」何晓月登时心慌,连喊几声,那边却戛然而止。
  怎么会。电话里明明是自己孩子的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女士,很遗憾地通知你,你的孩子现在在我手里。」电话里的声音沙哑且阴沉,更像是变声器的声效,「想要赎人,准备一百万现金。不能连号,还有,不许报警,否则我会随时撕票。」
  通话被挂断,这时候,何晓月才回过神,绑架。孩子被绑架了。第一反应就是报警,按下一个数字键后,连忙又停下来。不行,不能报警,她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冒险。
  想着,她又拨了一个号码:「喂,天哥,是我…何晓月…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的孩子被绑架了…我,我现在在山庄。」
  「我马上过来。」接到电话,王天立刻下楼。三脚猫公司和山庄相距不远,很快就碰上面。
  陌生电话,变声器,听到何晓月的描述,很常规的绑架案特征,王天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根据对方的反馈,大致有了判断。
  「应该是郝虎干的。」郝虎?何晓月愕然。
  「今天不是周末,不用接孩子,如果孩子被掳走,学校第一时间就报警了,绑匪提早打来电话,还警告不要报警。这说明他下手很快,急着想要拿到赎金。」王天愤声,「他的靠山被警察抓了,不躲着反而玩这一手,肯定想搞一笔钱跑路。」
  「那怎么办?」何晓月没了主意。
  ~~~~~~~~~~~~~~刀刃卷过果肉,正削完一个苹果,便响起王天的来电。
  我又拿起另一个苹果,继续削着,直到响了半分多钟,才示意白颖按下免提语音。
  「何晓月的孩子被郝虎绑了,要一百万才放人。」王天这句话令白颖一惊,我则是举着水果刀,刀尖挑上一块果肉,放在她面前。
  怀着忐忑,白颖咬下果肉,慢慢地咀嚼,听着电话里何晓月被急哭的语态,我不冷不热地告诉王天,现在没空管这事,让她自己想办法。
  短暂的通话后,我又举刀挑了块果肉,塞到白颖嘴巴。不需要言语,她就会顺从地张开口,不管她愿不愿意。这就是恐惧带来的震慑力。
  「你、不打算…帮她?」咽下果肉的空档,白颖询问。
  「我先前帮过她,可她好像忘了。」我淡淡一叹,「她的孩子被绑架,应该找警察,而不是我。」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白颖辩护了一句。
  「我的孩子也很无辜。」我的声音些许发冷,「很快,他就要死了。」
  「虽然是你下的药,但药是何晓月给你的,点子也是她给你出的。」
  锋利的刀尖又刺中一块果肉,抵到白颖的唇边:「她间接害死我的孩子,你还要帮她说话?」
  这一次,她将果肉吃进去,便闭嘴不再说话。
  刀尖的尖锐,在我的心头划过一刀,看似不经意,但锐利的结果,伤口很快就大出血。
  乞丐不会在乎500万,因为他没有500万,可要是他捡到一张中了500万的彩票,结果又搞丢了。
  最后的结果,他很可能被逼疯。我何尝不是另一个乞丐,还以为会有一个孩子,结果这孩子却要死了。
  毛道长说我走火入魔,其实我很清楚,在黑暗里待久就再也出不来,什么光明啊美好啊,和我格格不入。不疯不成魔,我没有发狂,也许在更早的时候,在过去的一年,我早就是一个疯子。
  ~~~~~~~~~~~~~~「要不报警吧。」王天提议,左京不想介入,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
  「不能报警。」何晓月连忙否定这个提议,不能把郝虎逼急了,郝虎就是想搞钱,也不是第一次从她这里讹钱了,只要想办法把钱给了,孩子也就没事了。再怎么说也是郝家的人,郝虎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转念间,何晓月拨通李萱诗的电话,简单讲述后,提出借支100万的请求。
  她本以为李萱诗会出借,毕竟100万对于李萱诗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额。然而,出乎意料,李萱诗拒绝她的请求。
  何晓月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会不借,她管理山庄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而且…电话里,李萱诗说她调拨给郝留香一个亿的投资款,现在手里头没什么钱,这些根本就是借口。一亿确实多,但要说李萱诗手里连100万都凑不出来,连鬼都不信。
  没办法,何晓月只能将电话打给郝江化,想着这些年帮他办的这么多事,背着李萱诗也为他出过力,而且也尽心地伺候,她知道郝江化有个小金库,凑个100万应急绝不是问题。结果,令她没想到,郝江化同样选择拒绝。
  何晓月忍不住在电话里发问,「郝江化,我帮你做这么多事,你忘了吗;你还记得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现在我就借100万,不是要,是借,借你也不肯帮吗?!」
  「晓月啊,我哪有100万,你也知道家里钱都是夫人管,现在出头紧,那个…不能动。」郝江化话锋一转,「这样吧,你问问夫人,她一定会借…等回头呀,磨她几天,这钱肯定借给你…」
  几天,何晓月心一凉,郝虎怎么可能会等几天,他现在急等着钱跑路。
  「实在不行,你还是报警吧。我已经接到通知,上面正在通缉郝虎,你要是报警,没准顺带就把孩子解救出来了。公安那边,我也帮你说说话,我大小也是副县长,就这样,你抓紧时间去报案,我要开会,先挂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借,为什么!何晓月不懂,她被这两口子坑进火坑,卖命这么久,为什么紧要关头,不愿意拉自己一把?现在,还能到那里凑这100万。
  直到郝虎又打来电话,询问赎金的情况。
  「郝虎,我知道是你,你放了我的孩子,行不行,100万,我真的没有。」
  「知道是我,你还废什么话,凑不齐100万也行,少1万,我就在孩子身上捅一刀,你自己看着办。」郝虎不为所动,他才不行呢,以前骗都能骗几百万,现在绑架她的孩子,还敢说没钱,「明天下午,赶到长沙,我要是拿不到100万,你就等着收尸吧。」
  ~~~~~~~~~~~~~~~~~~~~~~~~~手机就搁在茶几桌上,我还坐着,白颖只好陪着坐:「你在等谁的电话?」
  「何晓月。」我淡淡道,「她还会打电话来。」
  「你已经拒绝帮何晓月,那她应该会找别人。报警或者凑这100万,100万对郝家来说不算大钱没。」
  「郝家是出得起100万,但我判断李萱诗和郝江化,都不会出这笔钱,不管是给,还是借。」
  「为什么?」白颖不解。
  「郝家的规矩是李萱诗制定的,制定规矩的人,希望别人守规矩。所以她考虑事情,也会很讲规矩。作为郝家的女主人,管理上下这么多人,要是每个人遇到点难事,都张口借钱靠钱解决问题,那么郝家很容易成为靶子,一旦消息散出去,别人就会以为,只要绑了郝家的人,就能得到百万赎金,那郝家还有安宁之日么?」
  「那郝江化呢,何晓月是他的女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帮忙?」
  「刘鑫伟才进去,郝龙涉案,郝虎现在涉黑被通缉,再加上新区项目瞩目,多少眼睛盯着郝江化,这时候他肯定不敢动用小金库。更何况,郝虎知道他那么多事,既然不是冲他来的,郝江化更不会插手。郝虎是丧家之犬,把犬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我不以为然:「也许,郝江化更希望何晓月报警,这样郝虎不管是被关,还是被击毙,都不会有威胁。笼子里的老虎,就跟猪狗没区别,郝江化背后有人,有的是办法令郝虎乖乖闭嘴。」
  「这只是你的猜测。」白颖想了想,「何晓月被郝虎骗走几百万,这钱是郝家付的,又怎么会舍不得100万。」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是你,或者王诗芸,这钱,郝家肯定会出。但,换成何晓月,郝家不会。过去,何晓月能赚几百万,是因为她值,现在,她已经不值钱了。」
  「你是说何晓月没有价值?」
  「王诗芸能让公司业绩翻番,更重要是她和你很像,这就是她的价值。何晓月管理山庄也没亮眼的业绩,过去之所以赚几百万,一是因为她听话,二是因为这些钱是她的辛苦钱,也就是卖肉钱…对于李萱诗来说,何晓月可靠,对于郝江化来说,何晓月不仅容易上手,而且还能帮着打通官场的人脉关节…而这才是她的价值,作为工具人的价值。」
  「上次举报郝虎,虽然郝李两个人没有点破,将矛头对准郝虎,事实上,他们对何晓月的看法就已经转变。何晓月能将事情隐瞒这么久,背着她吃里扒外,李萱诗怎么可能再信任,至于郝江化,他在县市级的官场人脉已经搭建差不多,而且搭上向上爬的阶梯,已经不太需要依靠何晓月陪睡去争取官员支持。如果不是何晓月知道内幕,她的价值也就跟院里那些丫头差不了多少。」
  「知道岑箐青么?」
  「岑筱薇她妈。」白颖道,「偶尔才听李萱诗她们提起。」
  「她以前也是郝江化睡过的女人,难产死了。」我沉顿道,「她是李萱诗和徐琳的闺蜜,是岑筱薇的亲妈,她是怀着郝江化的孩子,难产而死,那又怎么样,死就死了。」
  「对于李萱诗来说,死了岑箐青,也还有徐琳;对于郝江化来说,更是无足轻重,死了一个供他玩乐的女人,再找一个就是。大院里那些女人,不都是这么来的…一个没什么太大价值的何晓月,随时可以找到替代品。」
  正说着,手机屏幕一跳,预期中的来电。
  接通后,何晓月再次哭求,能联系的,都问了一圈,包括徐琳在内的一干女人,嘴上都各种宽慰,却没有出钱援手的意思。亲兄弟尚且明算账,而所谓的姐妹情,只是围绕着郝老狗太久,产生的一种错觉而已。
  何晓月已经走投无路,王天也开口帮腔,他承诺过保护其孩子,虽然不是接送时发生,但还是过意不去。
  「好吧,这钱,我借。」我平静地说,「明天到长沙,钱,我会准备好。」
  ~~~~~~~~~~~~~~~~~~~~~翌日上午,从银行顺利地拿到钱,大额支取需要预约,但白家女婿不需要。
  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名义上则声明,本着服务客户的宗旨,优质的服务云云。
  王天带着何晓月赶来,她的面容有些憔悴,白颖宽慰几句,王天确认钱款装入箱子。
  何晓月也没心情吃饭,几人等着郝虎的电话,十点多,郝虎又来了电话,确认赎金情况。
  这次,我接过电话,直接表明身份,郝虎也不怵,他捏着白颖和郝老狗的秘密,我的身份不被看在眼里。
  「这100万,我出,不过你必须保证孩子安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沉声道,「否则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好吧,地址我等发过来,别耍花样,如果你们报警,或者我发现不对劲,交易就取消,我会进行撕票作为报复。」
  郝虎选择挂断,很快又有了一个短信,他发了一个地址,离湘江不远的滩地园,视野开阔,上坡段就是潇湘路,拐几个弯角就是人流区,他的选择的地方不错,一旦有意外,也能造成冲突,从而脱身。
  王天表示护保护何晓月和钱款,我想了想:「我也一起去。」
  「不行。」白颖急了,「太危险了,万一他有枪…」
  不是万一,而是确信,郝虎手里有枪。可是,我还是决定,送他一程。
  下午,驱车到滩地园,车停在上坡端,很快,便接到电话,钥匙留车上,不熄火。
  然后,人下到下面的沙滩地,我们三个人。十多分钟后,郝虎才出现在视野里,带着口罩,遮住口鼻。
  何晓月一看孩子,情绪就有些失控,我随即拉住她。
  王天上前交易,当面打开箱子,露出一箱百元大钞,滩地几个游客也注意到这边。
  郝虎持枪,命令王天后退,他亲自确认这箱钱的真伪,然后盖好箱子,孩子正被他的胳膊锁住。
  王天没把握硬来,提醒郝虎兑现承诺放人。
  「等我一张张数过钱,跑路前,我肯定把这个拖油瓶放了。」
  右手持枪,左手一边裹挟着孩子,手里还提着大箱子,虽然有些吃力,但他不打算现在放人。
  王天心中咒骂,准备拼着上前,而郝虎将枪管抵在孩子太阳穴,他便只能退回去。
  钱已经到手,但要是放人,后面再报警,有人质在手才安心,等到地方再一枪崩了,也算报复何晓月出卖自己。郝虎心里打定主意,拿钱不放人,反正骗何晓月也不是头一回。
  他的注意力集中三人身上,没想到拿箱的手背忽然剧痛,原来是孩子瞧见母亲太心切,害怕再被带走,便直接下嘴咬了一口,挣脱开来,想要回到母亲身边。
  郝虎这手拿着大箱子,想要再抓回孩子,已经不可能,右手随即一抬。
  「嘭」地一声,刚挣脱跑出的孩子,脖颈突然喷出血来,便应声倒地。
  枪这一响,在场人都一愣,紧接着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啊!」何晓月大喊着想要冲上前,被我死死抱住,扑在地上。
  这一刻,我也有些懵圈,枪里面应该是空包弹才对,根据Poy传来的消息,子弹已经被调包。
  为什么会这样,何晓月的孩子被打中,这说明郝虎手里是真枪实弹。
  「啊!」何晓月嘶吼着,眼泪直面而下,奋力地挣扎着,而我只能将她试试抱在怀里,这时候放开她,她会去和郝虎拼命,她会把命拼了。
  子弹不长眼,滩地上的游客纷纷吓得四处躲藏,也没什么能躲的,王天第一时间就要冲上去,不过沙滩地限制他的速度。
  而郝虎眼见不对,朝天鸣枪,第一时间跑上阶梯,而惊慌的游客更阻碍王天的追击,就差着几十米远,眼睁睁看着郝虎坐上开来的车跑了,不过王天没放弃,拽下一个准备开车远离的男人,直接坐上就去追。
  王天身上的那点血性被唤醒,他是不会放过郝虎。
  现场安静下来,郝虎跑了,在场四窜的人也惊魂未定,有几个人则是掏出手机报警。
  等我放开,何晓月跌跌撞撞地跑到孩子面前,眼瞅着孩子倒地,脖颈满是血渍,目光里满是不舍。
  这一刻,她失神了,待在那里不动,和刚才那震天嘶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静默得可怕。
  旁人也不敢靠近,距离最近的,甚至不敢出声,谁也不忍刺激,都看得出,这个女人刚刚失去了孩子。
  她的孩子被杀了,被人用枪杀了。是的,被杀的时候,何晓月就在我怀里,被我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孩子死去…也许,这孩子倒地的那一刻,还没有马上死去,他还在等待母亲,他想回到母亲身边,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何晓月在我怀里,被我死死抱住的同时,固然是规避枪袭的可能,却也让她亲眼看着孩子死亡,更加错过最后的呼吸。
  这对她无疑很残忍,却也是最严厉的惩罚,孩子是她的全部希望,现在,她的天塌了,希望没了。
  异常的安静,何晓月的状态,应该濒临崩溃,随时都会决堤。望着孩子的尸体,沉默过后,她回头看着我:「我要他死,我要郝虎死!」
  「他活不过今天。」有了我的保证,何晓月突然人一瘫,人直接昏了。
  我只能先搂着她,几个游客上来,表示已经报警,劝我节哀。
  我想他们大概是误会我跟何晓月的关系,没有多做辩驳。很快,警察和救护车也赶到现场。
  何晓月被随车医护送上救护车,至于孩子,死得很意外。
  「绑匪用的是空包弹,子弹从侧颈擦过,飞溅的弹片割破喉咙,这个地方皮薄肉浅,颈动脉也破了,出血量太大,初步看,这就是死因。要是开枪的时候,距离再远点,孩子是能活下来的。」现场的警察,给了初步判断。详细的,还要查验身上有无虐待一类,作为后续追责的证据。
  闻言,我的心有些沉重。子弹,确实已经被调包,关于虎口脱险的两种想定,安然无恙和大难不死,都没有出现,而是以这样一种形式收场。这就像是抛硬币,笃定不是人头就是字,结果意想不到的是,硬币落地却孤立在那里,这种概率能有多少。只能说,命运有时,真的恶意满满。
  郝虎那边,半个小时后,就有了结果。王天持续地追赶,再加上警察的封锁和堵截,原本郝虎就很难逃脱。
  不过警察没能抓捕郝虎,王天也没能解决郝虎,他在冲上环线公路,已经失去目标,但郝虎最终也没跑成。
  他驾驶那辆车,恰好追尾一辆半挂货车,那是低平板的半挂车,车上拉着钢筋,后尾裸露的部分,在疾速追尾后,刺穿郝虎整个脏腑,当场殒命。
  这样的结果,大致没有超脱预期。郝虎有吸食毒品的习惯,毒瘾,亢奋后,便会陷入萎靡,在紧张的追逐过程,肾上腺素会提升兴奋度,而毒品养成的依赖又得不到满足,尤其在阳光的刺激下,很容易不受控,所以偏离车道,撞击追尾也在预期中,就算没有王天,警察的围堵也会有类似的效果,最不济,他也会被拦截而抓捕。即便有意外,他的逃跑陆续,也会有人提供给警察。
  医院里,看着病床上还处于昏睡的何晓月,白颖似有不忍。何晓月已经醒过一次,接受不了丧子之痛,大吵大闹,吵着要郝虎死,护士没办法,只能给她打一针,让她睡一觉。
  「知道孩子保不住的时候,我心里是恨自己的。同样的,我也恨何晓月,恨她给我提下药这个办法,恨她给我那些药,是她害了我的孩子…」隔着窗户,白颖说着话,「但其实,我只是在推诿责任,逃避现实,何晓月是有责任,但真正做错的人,是我才对,毕竟决定下药的人,是我,不是何晓月。」
  「那你不恨她了?你也说她有责任。」我随口回道。
  「她已经受到惩罚,可我还没有。」说这话的时候,白颖似有意瞥了我一眼,「等待,也是一种惩罚,但,还不够。」
  「我恨郝江化,恨李萱诗,但更可恨的人是我自己,我永远不能替孩子原谅我自己。」白颖呢喃一声,「我也不会去恨何晓月,哪怕她有责任,这种惩罚对她来说,也太过沉重,我对她…更多是一种可怜。」
  「说起来,我比她可恨的多,她不一定有选择。就像她求着别人凑100万赎金,走投无路…我比她有更多的选择,应该可以更好的选择,但每次,我都选择了错误选项。」白颖继续说着,「直到现在,我好像明白过来,原来眼睛被蒙起来了,所以,总是看不清答案。」
  「有个成语,叫一叶蔽目,而我就是那个拿树叶的人。」
  我没有说话,听着她说下去:「我躲这一年,总觉得我已经清醒,这不过是因为恐惧被吓醒。害怕我的过去被翻出来,这不是清醒,而是恐惧,也正因为恐惧,才害怕失去…其实,从我一再选择错误的时候,就已经出局,考试作弊,不是赖在考场不肯走,就能过关的。」
  「左京…我们离婚吧。」她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出令我颇为意外的话。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10/06 13:27:04

第四十二章(上)
  闻言错愕,怀疑是否自己出现幻听:「你确定?想清楚了?」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嚒。」白颖眼眸倏闪过一丝挣扎,还是予以肯定,「想清楚了,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不,再仔细想想?」我提醒她。
  白颖转过头,看着我:「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下这个决定…别告诉我,你忽然舍不得离婚。」
  「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主动提出离婚,而且这么突然…」没什么舍不得,而是怕她回头又反悔。
  「现在我也不想离,但不跨出这一步,我们都会被绑缚。」白颖叹了口气:「看到何晓月连唯一的孩子也没了,觉得离婚也不是难以承受,起码还有儿女陪在我身边。」
  我没有说破那两个孩子的秘密。围绕他们,白颖的说法一直没变化,甚至她深信不疑,然而鉴定结论却是相反的。其中的出入,或许还要从另一方得到答案。
  尽管,老白已经说过,白家是不会承认他们,而左家更不需要再背负。既然同意离婚,那么就留她最后一段岁月静好。
  傍晚前,何晓月醒了过来,护士友善地提醒回去后注意休息。其实,下午院领导便谈过一次,何晓月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突发丧子的变故,情绪失控造成的昏厥,等平静下来就会没事。医院的病房资源还是比较紧张的,所以…这是院方在暗示,宜办理出院手续。这是托词,实则是担忧家属会跑来医院闹腾,人一出院,和医院也就没关系了。
  开车回租住房,白颖扶着何晓月上楼,暂时也只能她照料。母性的共情,出院前额外让医院开点安定。
  叫了些膳食粥外卖,估计也没多大胃口,凑合着吃点。天色渐晚。
  警方在确认百万赎金款后,便及时归还,没有存入银行,这钱还是要花的。王天则在殡仪馆那边等着。
  郝虎绑架杀人的事件,很快便传到龙山,郝家也是议论纷纷,李萱诗接到郝江化的电话,了解事情的大致过程,严禁大院里有人乱嚼舌头,心理则不免惋惜。为人父母,丧子对何晓月的打击,也就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何晓月的夫家在收到警方的通知后,便赶往长沙,根据警方说妻子当场昏迷被送医院后,这波人直接奔到医院,结果扑了个空,被告知已经出院,只能恨恨而去,转往殡仪馆。
  夜深沉,人沉沦,欲望却在升腾。
  我被推倒在床,眼睁睁看着她爬上来,站着腰胯两侧。
  我有足够的气力去推开,终究没有这么做,没有拒绝她迥异往常的疯狂。
  轻抬腰胯,双手分肥嫩的臀瓣,将女性最私密暴露无遗,露出依然嫩滑的嫩唇。
  阴唇微微颤着,是否像极她现在的心境?手指拨弄唇瓣,玉门微微张开,洞穴若现如鱼唇呼吸般,透着饥渴。欲望的饥渴,不是肉体的需求,而是巨大的情感挫折导致欲求不满,迫切渴望能被满足。
  阴瓣很快便有所湿润,细长的手指在肉瓣和缝隙挑拨,如同抹了花蜜,她湿得很厉害,一手则扶起我胯下的阴茎,抵在花间唇瓣,扭动着与圆翘的屁股:「干我!」
  望着眼前这张梨花泪痕的绝艳脸庞,还能说什么,双手扶在滑腻的腰腹,粗大滚烫的蟒头抵在湿热的穴口,感受着肥臀一寸寸地坐下来,肉茎仿佛一寸寸地被吃进去,然后便深入屄穴。
  她的脸上泛起些许吃痛色。骤然而下的坐姿,企图吞下整根阴茎,缺乏浅进浅出的前戏,直接全根贯入,狠狠地扎在花心最柔软的地方。本该是脆弱而敏感的娇嫩,每每触及便无力抵御,而现在却尤为满足。
  「还不够…进里面…干我…干到里面去…」何晓月不顾肉穴里阴茎几乎挤满整个阴道,只想要更多,要这根肉棒进到更深处,干死她,干烂她,只有这样,只有痛苦,才能让她不会感受到绝望的空虚。
  她不要慢慢地享受,而是强烈的抽插,突飞猛进,野蛮地破坏,破坏一切,最好…把自己肏坏掉,玩坏。
  行尸走肉,她的情感在萎缩,在失去,濒临绝望,除了疯狂地干她,也很难回应其它。于是,趁着阴道分泌的蜜液润滑,我用力地顶入,两手握持她的细腰,腰胯向上顶撞,被撩拨的二兄弟直接杀向最深处,一路上势如破竹…
  猛烈的攻袭,很快便冲垮她的本能抵御,扭臀间一阵晕眩激荡全身,而我的双手也从细腰滑到她的丰臀,感受到她扭动的狂野,疾风知劲草,呼啸的悲伤冲刷着情感的伤口,借着淫糜的肉体的放歌…
  两个扭曲的灵魂,不同的痛苦,在欲望里沉沦…
  娇嫩的两片被粗大生硬地撑开,滚烫的肉棍尽根没入湿滑无比的粉嫩…完全无法抵抗的,饥渴,饥饿。在她深处抑制不住索求下,龟头攻破宫口,粗暴的突破,仿佛带着某种撕裂,重重地打在子宫壁,在里面搅动风云,将空气排挤而出…
  这一刻,我化身无耻的恶魔,贪婪地攫取满足,不是性爱的满足,而是复仇的快意。一人痛苦,一人快乐?我并不快乐,只是快意,如她渴望被填满,被恨意填满的我,只是在心里燃烧着,折磨,鞭挞,直到毁灭…
  狂暴的肏弄,仿佛要将她顶撞到云端,而理智的屈辱却如坠深渊,没有想象中的欢愉,更多的是痛苦,痛不欲生?还不够,远远不够,哪怕这种强烈的贯入感已经超过她能承受的极限。
  粗大的肉棍,娇嫩的内壁被不断地穿刺和摩擦,分泌出大量的淫液,即便得到润滑,但在野兽般的抽干下,剐蹭的灼热还是感到刺痛,而子宫口以及深处更是被顶撞到疼痛,甚至是触底的撞墙,强烈的痛楚,才能代替心上的痛楚。
  何晓月的双腿无力地颤抖着,胯下早已泥泞,从阴道口到花心,横跨宫口,穿插到子宫深处,甚至是子宫底…承受到肉棍有力的抽插…浑身软绵绵,溃不成军,但她还是微微摆动圆臀,迎合二兄弟的攻势。
  「要停下么?」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何晓月摇了摇头:「继续…别停…继续干我…」
  眼泪婆娑,颇有梨花带雨的味道,这种自我惩戒的的性虐,女方越痛苦,反而越会激发男方施虐的满足感。
  胯下长枪没有怜香惜玉,而是抱起一通拔插后,将她摆成母狗的样子,匍匐在床,翘起圆臀,这样的体位更有力于火力输出。
  肉棒快退到花径浅口,然后突刺到深处,每一次都是贯穿,龟头像是跳水般一个猛头便顶破宫口,撞壁而归,次次深入,棍棍要害。何晓月混身颤抖,不住地开始呜哭,没有开口央求或是叫停的意思。
  她的哭,不是因为野蛮性交的疼痛,而是失去孩子的痛哭。在连番的抽插下,泪水如珠,偶尔发出「对不起」,那绝不是对我的愧意,而是自责没有保护好孩子。
  我的眸光闪动,挺动的肉棒也透着心中的冷酷。在这场复仇的征战中,痛苦地驰骋,而我以胜利者的姿态,享受着眼前的果实。适可而止?不,摧毁何晓月并不能让我满足,我真正渴望是毁灭那个充满罪恶与淫邪的郝家。
  何晓月大概不知道女人的泪水,才是世上最好的催化剂,男人的情致被挑唆变得膨胀后,不仅不会退缩热情,相反会进一步催化潜意识中的阴暗…无论她是否是自我惩罚,当前的举动无疑给我带来极端的刺激。在肉体和复仇心理的快意。
  扣住她柔软的腰臀,半个身子压在上面,硬挺的粗大继续深深…深深而有力地…尽根没入丰润多汁的花蕾…
  「啪啪」作响,手掌大力怕打两片臀瓣,呈现出泛红的手印,她紧咬牙关,承受好几下巴掌,额头香汗落下,和泪珠交错…
  呼吸,喘息,窒息,喉间吞咽,咽下的酸楚,哽咽在喉,情欲的边缘,蠕动着,晃动着,摇摇欲坠,交合时深处的火辣和肿疼,焚烧,灼烈,烫得泪眼迷离。
  低声悲鸣,有着说不出的凄楚与愤恨…
  身体甘受承凌辱和奸虐,拼命扭动肥腻的圆臀,迎合肉棍长枪,索求着更充实的疼痛。
  大手抓住她的臀部,不顾决堤的溃败,继续狂野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势。战火的疆域,满是泥泞,容不得停歇,决战的最后,索性将她压在身下,强力的炮火轰向她最深处的柔弱。
  头发凌乱,眼睛迷得睁不开,泪水、汗水、液水…顾不得分辨混合着什么,雪白的胴体不住地抖动…张开的嘴唇,吐出溺水者的呼吸,她应该已经支撑不住,随时要昏厥过去…
  频繁地冲刺,均是顶撞到最深处。这样的负担,对我来说,也消耗很多,到了喷射的边缘:「我要射了。」
  「射,射里面…」何晓月用最后的气力喊道,「孩子,孩子…」
  喃喃着,渐渐没了声响,而我也终于将积压多时的岩浆喷发,灼热的白浊喷涌而出…从蟒龟的马眼,冲破的股股精浆,全部射在她的子宫里,洒在宫壁,直到将子宫填盛满满的精液,才慢慢抽离…
  「再想什么?」一声轻语,打破脑海的欲望幻象。白颖关上卧室的门出来。
  「没什么。」我淡淡回应,「睡了?」
  「喂了片安定,她才睡着。」白颖道。
  「那就好,你也回房睡吧。」
  白颖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话,她走进另一间卧室。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她留着门。
  推窗到阳台,星光稀落,没有指间的白沙烟更耀眼。
  先前关于何晓月的肉欲景象,不过是脑海里的欲望作祟。杂念斑驳,趁着我分神的瞬间,怂人京被欲望蛊惑,沉迷美色肉欲,而黑暗京则诱导我的冲动和暴虐,圣母京也尝试试图动摇我。
  再理性,也舍不掉人性。在我因为何晓月的孩子离世而触及的那一点点的心绪泛起,七情六欲便围攻上来。正如很多复仇者,有被催化邪恶,滥杀无辜,也有幡然醒悟,中途罢手…而我,只会摒弃其他,不想牵扯无辜,但也不会放过…
  如果再有选择,明知那孩子可能被身亡,我会停止么?答案是不会。复仇,一样是条不归路。
  天亮,何晓月的世界却灰暗一片。失魂落魄,白颖给她清洗后,我们开车到了殡仪馆。
  王天过来:「昨晚,我和这些亲眷打听过,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去郝家沟,跑郝奉化家要赔偿,另一拨就来这里,守夜后等着上午火化,把骨灰带回老家。」
  把尸体带回长沙,容易臭,要是冷冻运输,又要费钱。最好的做法,就是火化后,再带回乡里安葬。
  殡仪馆等候厅拥挤着一群人,甫一进入,便有一个老妇和中年男人冲上来。
  「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我家孙,你这个害人精,把家孙还给我!」老妇伸手便欲给何晓月耳光。
  王天上前一步,便钳制老太婆的手腕,直到老妇疼得叫唤,这才反手一推。
  「行呀,何晓月,你哪里找的姘头,人壮了不起,信不信,我报警。」中年男人犹豫没有上前,转而道,「你害死孩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我,我想再看看孩子…」何晓月开口。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你见我家孙!」老妪大声道。
  「你也听到了,我妈的话,也是我的话。」中年男人冷声道,「何晓月,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是我的,就算死了,他也是埋我家的坟,跟你没半点关系!别以为你带人来就能唬人,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你捣乱。」
  何晓月面色苍白:「求求你,让我再见孩子一面…」
  中年男人不为所动。这和争夺孩子抚养权不一样,孩子死了,几千年下来的丧葬习俗,孩子都是归男方。何晓月再会闹也没用。
  「把箱子打开。」刚刚我叫王天将那个装有百万赎金的箱子带进来,现在叫他当众打开,百万的现金摆在眼前,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随手丢出两把钞票,「让何晓月见孩子,这钱就是你们的。」
  何晓月在郝家劳累,固然是为了孩子,但也受到前夫一家的压榨。我就不信,被豢养出来的贪欲,会舍得这笔钱。
  老妪迅速拾起钞票,手指这么一拨,忙道:「一把五摞,一摞一万,一共十万。」这老太婆,倒是挺会算数。
  何晓月的前夫正欲答应,「等等」老妪又喊停,在耳畔嘀咕几句,然后便改了说法:「火化前,她可以见孩子一面,不过得加钱。」
  还真是贪得无厌,心中厌恶,倒也不纠结,又丢出两把:「火化时,她必须在场。再加上我,同意,就收钱,不同意,还钱走人。」
  中年人和身后几人嘀咕,随即点头同意。
  王天的强悍,能够护着钱款和白颖。在停放室,何晓月见到孩子的遗体。
  遗体被安置在那里,妆容都已经入殓师化好妆,看起来就跟睡着一般。
  何晓月哽咽良久,眼神却落在孩子,珍惜最后的相见。直到被通知,即将进入火化。
  我们两个人被许可进入火化区,何晓月的前夫和两个眷属也进来,相比女人的悲伤,男人眼眉偷着喜色。孩子已经死了,这二十万可是活生生的,还不算郝家的赔偿金,心情仿佛也找补回来。
  遗体被推进焚化炉,只能在外面等着,等着骨灰装盒。到这一步,已经跟何晓月无关。
  「三十万,骨灰卖不卖?」我问了一句。
  男人捧着骨灰盒,和亲属碰面后,被我这一问,脸色有些意动。迟疑几秒,摇头拒绝,毕竟这么多人,他还要脸。
  「谢谢。」何晓月吐出两个字,很长时间,她没有再说只言片语。
  一行回到龙山,何晓月被送回郝家,这是李萱诗的意思。何晓月无家可归,更无亲无故,除了郝家,没什么地方可去。
  郝江化闻讯后,埋汰几句,没有露面,更多是关心如何升官发财。
  郝奉化却苍老许多,家里接连发生变故,小女儿被他亲弟强奸,现在下落不明,小儿子故意伤人被拘留,老二飙车坠亡,现在这大儿子又绑架杀人,逃跑时遭遇车祸而死。
  一连串的打击,老来丧子,老伴直接昏过去,醒来半个身子就瘫了。大儿媳和二儿媳打闹起来,说是老大偷老二媳妇,加上当家也死了,吵着要分家产,何晓月夫家来人,在家门口拉起横幅,敲锣打鼓索要赔偿。最后还是派出所来人,这才暂时劝退。但他心里清楚,自家迟早要散。
  郝奉化蜷在家里,抹了抹老泪,在抽了一袋旱烟后,决定找个时间,再去求求二弟。哪怕郝江化强奸郝燕,可是一想到郝杰,只能委曲求全,希望郝江化能放郝杰一马,争取让小儿子少坐几年牢,争取早点出来。自家现在就剩这棵独苗了。
  郑家府邸,郑群云将压箱底的雪茄红酒拿出来,相比平常享用的那些,这些无疑是更高档的。而在郝留香眼中,没惊起什么浪花,而是平平无奇。
  也是,有钱贵公子什么没享受过,这瓶康帝对人家来说,也就普普通通。郑群云想归想,还是举杯相敬。
  客房,郑群云、郝江化和吴德,围坐在郝留香下方。几人都没带女眷,郑群云却将儿媳叫出来倒酒。虽然儿媳比不上郝吴两人身边那些女人,但也算得上靓丽,最重要还是有孕的少妇,万一这郝留香喜欢这种调调呢?试试也无妨。
  「郑市长,还是先谈正事吧。」郝留香眯着眼。
  「那好吧。」郑群云只好让儿媳出去,连试一试机会也没有。
  搁下酒杯,郝留香在手机上按发某个讯息,很快,几人的手机便收到了讯息。那是接收银行收款的太空卡,看不懂讯息的前文,但数字还是能看懂,一长串的零,说不出的讨喜。
  「大家对这数字,还满意么?」郝留香拿起酒杯,小口一抿。
  「满意,太满意了。」郝江化惊喜道,他一连数了三次,才确认八位数。
  「留香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分红了?」郑群云疑惑,「项目才刚开始,我们还什么都没做。」
  「既然政府已经开始,老外那边也就放心了,他们给钱一向比较痛快,钱已经达到你们的瑞士账户。」郝留香笑道,「对了,郝县长,委托代付给参加试吃实验的村民的第一批分利金,应该已经打进龙山镇政府的账户,村民的分红,也要尽快发下去,就麻烦郝县长再多多费心。」
  「一定一定。」郝江化连忙道,「现在光郝家沟报名就要几百户,整个龙山加一起几千户肯定少不了,要是扩大到衡山县…」
  「不行,项目才刚开始,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还有老外对数据很看重。」郝留香直视着郝江化,「郝家沟是重中之重,毕竟知根知底,参与的村民必须确保测量登记的数据真实,如果弄虚作假的话,老外那边无法交代。可以适当扩展到龙山镇,但人员必须控制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不知道,老外研究的时候,已经构建一个数据库,虽然只是初步的数据建模,所以才会投资我们这个项目,如果我们的数据不能保证真实,那么很容易就会被算出偏差值异常,到时他们就会撤资。」郝留香语重心长,「还是要慎重。」
  「对,慎重,慎重。」吴德打着哈哈。
  回到郝家,何晓月一言不发,没有理会李萱诗的询问,整个人仿佛失去魂魄。见此情景,李萱诗也颇为无奈,安排阿蓝领她先回房。
  往后的日子,何晓月鲜少出来,而是一个人躲在房间,仿佛陷入自我幽闭,不跟任何人说话,家里几个保姆她谁也不搭理。甚至连澡也不愿洗,送去的饭菜,只会吃几口,有时放到快馊了,也没见动过一下。
  饿不死就不吃,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卷缩在角落,抱膝流泪。询问,却不言不语。保姆丫头们只得跟李萱诗抱怨,再下去,何晓月怕是人要疯了。晦气,有些不满的情绪也会冒出来。
  李萱诗听闻后,叫岑筱薇过来,几个姐妹直接上手,用喷头淋身,整个过程,何晓月无动于衷,就像是朽木,躯壳变得不美丽,内在早已腐烂,臭不可闻。
  岑筱薇强硬地为其冲洗,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总算是弄干净了。」
  何晓月看着她:「洗不干净的。你也一样。」
  岑筱薇皱眉:「什么意思?」
  何晓月又闭嘴,她不愿再搭理,郝家带给她的污浊,那就腐烂在这里。以上都是后话。
  李萱诗叹声:「彤彤,你去山庄吧。」
  吴彤问道:「是要我去找大少爷?」
  「我是让你去管理山庄。」李萱诗解释,「晓月刚死了孩子,她的心理和精神状态都不适合继续管理山庄。这段时间,就留她在郝家休息,你接受山庄的日常管理。」
  吴彤怔了怔,「可是,我没有管理酒店这方面的经验。筱薇姐,应该比我更合适吧。」
  岑筱薇读的是工商管理,虽然不是很对口,但管理学万变不离其宗,比起吴彤来,看似更有优势。
  「筱薇并不适合,以她的性格,很难沉下心接手这种枯燥的工作,而且她和颖颖不对盘,安排她过去,山庄那边就是火上浇油,颖颖还会误会我是故意找人针对她,山庄安生不了,生意更没办法做。李萱诗话锋一转,「更重要的是,除了诗芸外,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我?」吴彤受宠若惊:「多谢董事长抬爱。」
  「傻彤彤,说了多少次,让你喊干妈,你就不喊。」李萱诗拍拍吴彤的肩膀,「懂分寸是好,但也不能逆来顺受,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你看筱薇,她为什么喊干爹干妈,这样显得亲近,也是为了在老郝面前,可以跟颖颖闹,没干女儿的身份,她哪来立场跟我的儿媳争宠斗气,说穿了,这叫心机。」
  「不过她的心机太表面,藏不住野心,就算京京真离婚,也不会选择她。所以,我就顺水推舟,答应到时帮她撮合。」李萱诗浅声道,「可你不同,彤彤,你做人低调,做事也有条理,难能可贵的是,你从来都不争。说真的,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要是你做我的儿媳,那就好了。」
  「董事长…」吴彤俏脸羞得有些不好意思。
  「山庄那边,你明天就过去,开个会议,通知下去。」李萱诗道。
  「那公司这边…」吴彤轻声问道,「我是问那缸金鱼。」
  李萱诗一愣,还真是有心了:「这样吧,每天你抽空去公司喂,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你照料这么久,还是交给你我放心。」
  「谢谢董事长信任。」吴彤颔首。
  真是个好孩子。李萱诗心里感慨,能够在郝家这个大染缸里,还能保持些清爽,相对的干净,而不是如她们在郝江化面前一个个撅起屁股,算是一股清流。可就是这么一股清流,当初也是被郝江化给祸害了,事后还是她亲自出马才能平息。如果从性情上看,吴彤确实比白颖更适合左京,白家大小姐太高傲,如果是吴彤,左京不会受气,也不会没人理解。作为贴身秘书,感受最深的,便是善解人意。
  可惜了。李萱诗想到白颖,想到左京在电话里说到她怀孕的事情。不管白颖这次怀孕是谁的种,至少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她和左京做爱过,否则第一时间就会露馅。虽然说这孩子大概率留不住,但焦点在于她和左京是不是和好了?从时间去反推,那至少有段时间,那么,那天白颖跟自己说的话,达成的承诺,是真心,还是又一场算计。
  令李萱诗没想到的是,还没有等到白颖露出马脚,却等到儿子的隔绝。
  手机、卡、车钥匙,当初从她这里接受的东西,如今我放回桌上。
  「怎么了?」女人抬眸看我。
  「手机被你动过手脚吧。」我平静地说。
  「我是担心你出狱会做傻事,你知道的,当时不能不这么想。」她的脸上有些慌乱,「我早就让诗芸停了。」
  「所以,你承认,你动过手脚?」
  李萱诗一下子愣住,无言以对,好一会儿,黯然道:「对,我在手机里装了监控。」
  「你也别多想,你的担心是对的。」我淡淡一笑,将东西推到她面前,「东西还你,车子,我刚刚加满油了。银行卡,我也连本带利,按最高利息计算,手机是新买的同款,旧的我就留下了。」
  「左京…你要和我生分?」李萱诗惊愕。
  「你别多想,我当初收下来,也只是借用,现在有门路赚钱,早还早安心。」我浑不在意,「男人要忙事业,接下来我有得忙,就怕忙起来给忘了,所以先给你送回来。」
  「那好吧。」见我也没有太决绝,她也只好接受,至于心理泛起什么,谁能明了。
  王诗芸来的时候,瞧着东西,只听李萱诗叹着惆怅:「把监控软件都卸载了,当初听你的,用这个办法就不应该。」
  王诗芸没有回嘴,只好转移话题:「何晓月的事情我听说了,人是左京送回来的,长沙警方的消息,赎金也是左京垫付的。现在左京这样,当中会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我儿子借钱还借错了?!」李萱诗不由动怒,「我不能借,郝家一大家子人,我必须一碗水端平。左京不一样,他这人心善,真遇到这事,帮忙也是人之常情。你说他有问题,他是逼着郝虎绑架何晓月儿子,还是求着何晓月借钱,谁能想到郝虎会杀人,逃跑会撞死。左京因为白颖怀孕,人在长沙,这事撞上,纯粹是道义,他跟郝江化有仇,犯不着在何晓月身上做文章,再说他现在退东西,这两件事也不挨着。」
  夜晚的风,瑟瑟发凉,王天约我到三岔口见面,也就是郝龙坠亡附近的平坡。
  「好端端地,还要出来谈。」我挤出一抹笑,「想聊什么。」
  王天依然保持沉默,从身上摸出烟点上,深吸一口:「这个问题,我憋在心里一整天。」
  「什么问题?」初时,我还不以为然。
  王天又吸了几口烟,等到一吐肺腑的浑浊,才盯着我:「孩子是不是你杀的?」
  我的笑容随即收敛,脸色有些僵硬:「什么孩子。」
  「何晓月的孩子。」王天冷声道,「那个孩子才多少岁,还未成年,你就这么狠心,要人性命,你不觉得残忍?!」
  闻言,胸膛泛起波澜,还是选择沉默,取出白沙,掉根到嘴里,点上,烟云缭绕,确实有些迷糊:「你知道的,我不杀人。」
  「别装蒜,杀人不一定要动刀,郝小天和郝龙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现在又轮到郝虎,可是何晓月的孩子犯了什么错!」王天大声质问,「就当何晓月犯错,这孩子有选择么,需要性命来填!」
  「你先前还叫人派人看护,结果被郝虎绑架,我打给你的第一通电话,你是怎么回答的。」王天憋不住心火,「我当时就觉得怀疑,今天我想了一天,既然郝虎也是你的目标,那么他的死也在你的计划内,所以才会出赎金…孩子的死,是不是也是你计划的一环?!」
  「天哥,你把我想得太神了吧。」我强颜一笑,「如果我说孩子的死,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相信么?」
  「左京,帮你做事,甚至报仇,我都没二话。坐牢的时候,你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你怎么报复郝家都不为过,可是你不该这样对何晓月的孩子,报仇不能扩大到容不下一粒沙子。」
  「做兄弟,两肋插刀,就算你插我两刀也没事,可是做人应该有底线。」王天难抑愤怒:「左京,道上混的,祸不及妻儿,你算计何晓月的孩子,这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大晚上叫你出来,就是想聊聊心里话,我不像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你是玩脑子的,我不一样,我只会用蛮力,可是我的蛮力不能用来对付孩子。」沉顿片刻,王天抛出一句话,「左京,我很难再帮你做事。我清楚,你是不会放弃报仇,像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发生,所以…」
  「所以要分道扬镳?」我故作轻松,「天哥,你借着这件事,是不是担心,我会对白颖的孩子下手?」
  王天一脸惊讶:「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呼气,深吸,吐纳间,得到平静,「从你调到监狱的开始,我便有了猜测,你主动提出帮我做事,我就知道你是老白安排的人,我在出租房内留下的档案,你也看过。我以为你会一早告诉他,结果你没有。他不知道这是我故意留下来,为的是得到验证。而你选择不说,是出于道义,你害怕白家会因此对付我。」
  「后来你把实情告诉老白,因为我的表现令你担心,现在何晓月的孩子死了,你就想呀,我连何晓月的孩子都容不下,更不可能放过那两个孽种,他们兄妹身上流着的是郝江化的血。当然,他们也流着一半白家的血,所以你无法接受我会那样做,这也是你的道义…事实上,天哥,你不知道,我已经跟老白见过面…他也亲口承认你是他派的人。」
  「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怎么做,那就是我的事了。」笑谈着,将烟蒂丢下,「天哥,有句话,你说对了,你确实不该再帮我做事了。」伸手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张支票,来时就已经准备好,就算没有这番话,随着囚徒计划的正式推进,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也不需要王天再参与,有没有他,也无关紧要。
  「三百万,真大方。」王天看了眼支票,然后撕开,撕成一片片,撒向夜空。
  「箱子还有几十万,我给你放车上了。」王天崩出一句话,「那…再见。」
  「唔。」我点了点,没有说再见,我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再见,所以就不承诺了。
  夜风有些冷冽,翻开烟盒,从里面摸出九支烟来,三三成摞,这几天,死了三个人。
  落叶归根,一个无根的人,如同浮萍归葬;恶虎伤人,也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倒是这个小娃,死得有些过分,但,人生在世,离世的那些人,本就不是每个人都罪该万死,无辜者可怜,而在命运面前,诸行无常。
  王天是不是好人?是,他是个有原则的好人。所以,他会何晓月的孩子叫屈,做的对不对?对,从他的立场说,一点问题也没有,换做以前的我,应该也这样觉得。我曾经也是个好人,我还救助过一对父子,后来…我的家没了,家人没了。
  王天指责我残酷,何尝不是命运的残酷。我没有告诉王天,在他为何晓月孩子抱屈的时候,我的孩子,不久的将来,就要死了。
  夜深人静。仿佛,我又回到一个人。报仇,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这条路走得再难,我也会走下去。
  香烟,湮灭成灰,心头涌起一句话:何晓月,我原谅你了。再大的罪,你的孩子已经替你受了。
  往后余生,何晓月不过是行尸走肉,她倾注一切的孩子,永远地离开…多余的惩戒,已经没什么意义,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所以,活着吧,代替你的孩子活下去,因为活着,才是囚徒留给你的地狱。
  郝家沟报名参加膳食试吃实验的村民,被通知去镇政府领钱。因为是县政府主导省重点项目的落户公司,加上所推项目的在地化特性,一二期由政府负责代付。
  「郝明哥,前天才领了二十斤的膳食,这才吃两天,怎么就开始发钱了?」
  「有钱拿还不好,有政府担保,又不是黑钱,按时吃饭,把数据登记下来,后面还有钱拿。」
  「你别说,就跟量血压一样,随便搞几下,钱就到手了。」
  「哪儿这么简单,这都是有名额的,据说呀,这个老板的祖宗也是咱郝家沟出去的,现在这生意算是关照我们。」
  「没错,我听说,现在重点是郝家沟,最多到龙山,其他乡镇想报名也没门。」
  「二嫂子,你领了多少钱…八百?不对啊,我怎么才二百五呢?」
  「你这是免费体验员,我们家可是会员,交了会费,能一样嘛。这交了会费,就连米的档次都不一样,我儿子在网上查过,我领的那种要一百一斤,领二十斤,那就是两千块,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贵的大米。」
  「啥会员呀,交钱,交多少呀?」
  「让叫二十万的押金,我儿子就给交了,反正政府拉线,不怕出事,再说,这东西回本快,我儿子上网都查过了,这大米老贵了…」
  「听说不让叫大米,得叫膳食营养米,还得分型号,登记的时候要分清,不然要扣钱…」
  「那这二十万,交了,后面还拿不拿得回来?」
  「押金嘛,肯定会退,政府大楼的郝大海说,这个项目老板有几百亿,生意老大了。没事的,交钱呀,也不怕你领了贵的大米,测量不认真,数据弄假可不行,等试验结束,这押金按照入会费返还,还保留会员,以后呀,公司有新产品可以继续领,据说呀最高等级的会员,以后还能奖励股票呢。」
  在镇政府排队等着领钱的村民们议论纷纷,不少还没入会员的村民,在拿到钱后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申请会员,将自己从免费体验员的资格升档。工作人员则告知,想要升档调整试验组名单,必须要找副县长办理,往后几天,说情拉关系送礼走后门的村民,时不时就有人往县政府跑,郝江化则忙乎不已。
  人逢喜事精神爽,从会所出来,吴德坐上自己那辆大奔。
  他刚和缅娜见面,被称赞办事可靠,无根僧这事做的滴水不漏,不仅拿到许多药方,而且山庄那边至今也没人觉察问题。
  坐在后车座,左右相拥着两个美女,左边是解婧,右边是儿媳余柳薇。这两人又是姑嫂,这种感觉,真他妈爽。
  吴德颇为得意,人活一世,钞票,美人,他都得到不少。司机负责开车,他的手便忍不住,往解婧肥腻的美腿去摸。
  解婧似有嗔怪,拍了拍他的手,也不见真阻止。吴德心头一乐,女人这套欲拒还迎,最勾人了,他恨不得回去就大战几百回合。
  一旁的余柳薇凤眉微蹙,纤嫩的手指不忘在他的肋下一掐,以此表示抗议。
  吴德哪里不明白,做人呀,不能厚此薄彼,幸好他有两只手,左右各不耽误。
  两只大手摸到两女的腰部,两女装作无事,却配合大手滑进衣裤,甚至还伸手协助,很快吴德的左右手便摸到两片肉丘,再往下,便探寻到穴口,心道果然是两个淫娃骚货,还没进去便开始湿了。这也是自己调教有方,顿时泛起一种成就感。
  左右手伸出两指,分别拨动这对美人姑嫂的美穴,手指从穴口伸入,很快便被吸住,裹吸的压力,分明在宣示她们的欲求不满…
  吴德淫欲一起,左右开弓,便开始抽插起来。解婧面红耳赤,咬着舌根,眼神透着央求,这毕竟在车上,还有司机在开车,还是等回去再办事。
  吴德哪里肯休,司机又不是外人,最懂闭嘴。有阵子,解婧那个绿龟丈夫还当过司机,想想就好笑,自己当面戏耍,那混小子还以为掩藏很好,殊不知自己纯粹是拿他逗乐。
  吴德正脑补眼前的司机就是解婧的绿帽丈夫,现在当着那个绿龟的面,不仅指奸他的妻子,还指奸他的妹妹,好不惬意,这么一想,手指的活动更有力。
  解婧和余柳薇被吴德粗糙的手指扣挖淫穴,肉屄瘙痒难耐,淫水泛滥,体内的欲望被两个手指这么抠挖,逐渐给释放出来。
  三人完全沉迷在淫欲的游戏,没有发觉车已经偏离道路,而是拐上一座高架桥。
  余柳薇发出一声娇喘,胯下被挑逗地喷出一股淫液,吴德取笑道:「小薇还是缺乏锻炼,这方面得向你嫂嫂取取经。」
  解婧得意一笑,余柳薇几欲反驳,突然,她脸色大变,失声道:「守成!」
  吴德闻言,定眼一看,立刻吓出魂,眼前开车的人不是别人,真是自己老实巴交的儿子吴守成。
  「守成,怎么是你,这是开去哪儿?」吴德没想到自己和儿媳这对姑嫂嬉戏,抓奸的不是那个绿龟,而是自己的儿子。
  「这是复兴大桥。」解婧往外一看,她认得这地方。
  「没错,这是复兴大桥。」吴守成回道。
  「可是,复兴大桥还没通车。」解婧慌忙道,「两边还没合围…」
  「我知道。」吴守成冷冷一笑,「爸,你不是问我,要开去哪儿?。」
  「我告诉你,我们要去的是——」
  「地狱!」
  伴随着沉顿,大脚油门,车里想起三人的惊恐和怒吼。
  「停下,快停下,守成,爸求你,停下!」
  两个女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说的对,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吴守成想起某个女人的告诫,在心里默念一声感谢。
  这辆车便在飞驰到断桥的瞬间,飞驰而起,留下一道美丽的车影,然后便俯落而下,垂直高度几十米,这样的高度,没有任何悬疑。
  「嘭」巨大的坠落撞击声,没有当场爆炸,但绝不会还有任何呼吸,死寂得可怕。油箱爆裂,也许很快就会爆炸,将一切吞没。
  远处,有个美艳的女人正在用高倍望远镜注视着这件事发生,然后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谢谢你,缅娜。」
  「不客气,虹姐,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那边是一串清浅地笑声,「废物利用完就应该及时回收。」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帮我,还有,你是怎么让吴守成听你话,跟他爸同归于尽。」
  「也许…感同身受,嗬,说笑的,这些都不重要,虽然我不觉得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操劳,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缅娜淡淡一笑,「顺便恭喜你,吴家人死绝,你那位作为余柳薇的哥哥,顺理成章可以继承吴家的产业,这个回报率很不错哟。」
  「谢谢,从今以后,你的医药公司在华业务,我们公司可以全部承保。我保证!」
  「那就谢谢虹姐。」缅娜若有所思,「关于你的第二个疑问,因为他是个男人。」
  「男人?」
  「一个被夺走所爱,夺走希望,并且冠以羞辱的男人,如果他无法报复,那么…」缅娜的语气一叹,「他大概会义无反顾地…去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10/14 01:01:00

第四十二章(中)
  「喂,是我,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公务会议还没结束?」
  回到家的童佳慧,强迫自己休整一天,才拨通给丈夫的电话。
  「耽搁了,还要几天,怎么,想我了?」人在外地,但收到妻子的来电,白行健发出惯有温笑。
  「嗯,我想你了。」童佳慧应和后,更为平静:「我想和你当面聊聊。」
  「有什么不能电话里聊。」白行健尚不以为意,「有事你就说吧。」
  「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童佳慧沉顿片刻,「我就在家里等你。」
  电话那边静默几秒,回答:「我尽快回来。」
  都在公务部门做事,妻子这句在家里等,几乎等同督促。看来,她是真有重要的事,到了必须面谈的地步。是关于白颖和老畜生的丑事,还是左京谋划复仇的布局?无论是哪一种,确实不宜在电话里讲。
  等待,并不意味虚度。童佳慧让自己忙活起来,找出抹布和清洁用品,开始打扫卫生。家里其实并不脏乱,她只是想找点事做,这种情绪,就跟有人会擦洗马桶,有人跑超市捏速食面类似。
  在小辈面前,必须维持一种为母则刚的坚强或女性的倔强,回到家中才不需要再遮掩柔弱。心中的难受,不至于放声哭泣,她已经过了那个遇事只晓得哭的年岁,悲拗也只会是动力,不是工作,而是家庭,她很难割舍的家庭,正在记忆的成像里支离破碎…
  清理到柜子,一个空空的小瓶子,像是个淘气的小孩子在里面躲藏。童佳慧看着手里这个空药瓶,她记得丈夫用过这种药瓶,包装上也说是钙片,可是一个空瓶子没,为什么藏着这里,特意留起来?
  抿一口酒,一股淡淡的苦涩,也许是心里的苦涩,让白葡萄酒的香甜也变了味。
  回到山庄,在复仇道路上奔行,缅怀不久后的丧子痛,也为这场囚局里的众人酿造出更浓烈的苦涩。
  「李萱诗要你接手山庄管理。」房间里,我和吴彤举杯品酒,她带来这个消息,不至于太意外,「这么说何晓月已经被放弃。」
  「被放弃是明摆着的,就算不是我,李萱诗也会安排别人过来。」吴彤低吟道,「我只是恰逢其会。」
  这算是个好消息,起码身边能少个耳目,原本我以为拉拢何晓月,可惜她背着我又搞出花样,现在也只是咎由自取。
  「李萱诗训了王诗芸一顿,这种情况可不多见。」吴彤饶有意味地望了我一眼,「我听说,你把她送你的东西都还回去了,你就不怕她生疑?」
  「打草惊蛇是必要的,就看惊出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正好一起收拾。」长叹一气,多少有些倦怠。
  「没休息好?」吴彤觉察。
  「唔。」随口应了一声,在长沙差不多整宿都不睡,尤其还发生被白颖下药这事,前后的折腾,没心思睡觉,但身体的确欠缺休息。
  「我给你按按。」吴彤起身绕到身后,开始按压我的肩颈。
  还别说,她的手法还挺舒服的,作为李萱诗的秘书,这按摩的手艺活很灵巧。
  「接任山庄管理的人选虽然不多,你也确实合适,但何晓月才回郝家,李萱诗这么早就把人选定下来,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肩颈的松弛,并不会阻扰我们的谈话,「按理说,山庄的生意一向不会有大波动,少个何晓月,也还有其他管理人员,她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过渡,甚至是外聘,为什么把你调过来,这样她身边不是更没人吗?」
  「我倒是觉得形势所迫。」耳后想起轻盈,「你呀,是当局者迷,你不知道你回来后,郝家也包括山庄,知道点事的,上下也不心里冒着想法,你越没动静,别人就忍不住想,就像我不也是憋不住,才找你谈交易;当然也不是谁都想清楚,想放手一搏,可是这不代表压力不存在。除非你和郝江化当中先垮掉一个,不然这种心情只会越来越沉重。」
  的确,徐琳和岑筱薇都先后找我,但始终留着自己的余地,何晓月更是如此,收了我的好处,还是想从白颖那边得分,结果…真正能认清局势,肯放手一搏的,吴彤倒是后来居上。
  「伴君如伴虎,说句不好听的,郝江化这头虎已经衰老,而你不同,你从牢里出来…就像是猛虎归山,你不怕她们,可是她们都怕你。李萱诗再威也只是母老虎,她也一样会怕,也因为怕,所以才会防着你。」吴彤继续道,「从表面看,她派我过来,是出于信任。可我知道她不会轻易信任别人,不管是徐琳还是王诗芸,她都防备一手,她还保留最重要的秘密…」
  「最重要的秘密?是什么?」我疑惑道。
  「我也是随口说,也许有,也许没有。」
  因为按摩的关系,我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刚刚吴彤一时说溜嘴的懊丧而后及时收口。
  「这么说,她派你来监视我?」
  「她不用这样要求,依着我以往的谨慎态度,真要有事也会回报,工作上的事,我从来没令她失望,这也算她选我的一个因素。」吴彤想了想,「或许她也不关心我能不能打探些什么,而是只要表达一个意思就行。她在山庄放了针,你要真想做什么,也会顾忌…」
  「让我束手束脚?」我不由冷笑,「就算多放几根针,也扎不到我。」李萱诗这一手只怕是多想。
  「我可不想做针,做挖耳勺好不好?」吴彤在耳畔吹了口气,「我可以让你少些烦恼。」
  抓过肩上不安分的小嫩手,轻轻一叹,推开她,我的烦恼,不是她能解决的。
  「李萱诗这样安排,恐怕还有基于安人心的考虑。山庄主管的位子空出来,不管是年薪还是在郝李面前的地位都会不同,为了往上爬,就容易生事。多事之秋,李萱诗不会愿意再生乱…」
  正说着话,烦恼却上门。来了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会在这里?」岑筱薇看到吴彤,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在房里是白颖。
  「董事长刚认命我接替晓月姐,暂时负责山庄的管理,过来跟大少爷汇报一下。」
  吴彤的解释很合理,岑筱薇也不起疑,听取汇报的时候,喝点爽口的葡萄酒,随性也显得亲和。
  「京哥哥。」岑筱薇上前傍挽我的胳膊,几乎要将臂膀塞进酥胸里。
  吴彤暗自轻笑,这举动有意在人前亲近,就怕直接挂身上,虽然被告知和左京做爱的事情,但还是在宣示主权?这主权,貌似也是别人的主权?藏不住的心思呀。只好起身告辞,说是要去趟公司,今天的金鱼可还没喂呢。
  「差不多行了。」孤男寡女,只不过换了个女人。将胳膊从一对浑圆乳肉按摩中抽离,眉头微蹙:「新区项目才通过,县政府这个时候应该很忙,你不帮着郝江化做事,往我这里跑,也不怕惹麻烦。」
  「我才不怕哩。」岑筱薇浑不在意,「你不知道,就郝留香那个项目,这才上线几天,就火热得不行。刚发了奖励金,一大帮人就拼命想要参加这个新项目,已经加入的村民就拼命想要升级为高级会员,这样才能被列到高级膳米的试验组,拿到更多的奖励金。不知是郝家沟,就连龙山镇其他几个大村,也想参加,郝江化这下要赚翻了。」
  「赚翻了,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不用听,我就一双眼看,看也看得出来。」岑筱薇继续道,「新区计划是县政府具体负责,所以村镇两级的班子最多是登记还有派发这类的协助工作,想要调整试验组,这个权力可在郝江化手里攥着。现在人都跑县政府排队,等着郝副县长接见,没个几天肯定办不完。全是送礼,走后门,拖关系的,我才不待那里。」
  我大意听明白了,因为郝留香的项目,郝老狗也受惠,求着找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这拨搞下来,他那个小金库少说也要翻番,不过岑筱薇不清楚,相比这点收益,郝留香许诺的入股分成,才是老狗心头最大的财源。
  「正好,这里有酒,京哥哥,我们喝一杯。」
  岑筱薇几乎将整个身体贴上来,那意图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我再拿个杯子。」我想要借口脱身。
  「这里就有两个杯子。」岑筱薇拿起我的酒杯,呷了一口。
  「这杯子,是我的。」我提醒道。
  「我知道。」用我的酒杯喝,似有得意。
  「那…我用吴彤的酒杯喝?」
  岑筱薇一怔,反应过来:「不行,你不能用她喝过的酒杯,要喝,你喝我这杯。」
  「所以,你干嘛要抢我的酒杯呢。」我颇感无奈。
  「京哥哥,要不,我们用一个酒杯喝,好不好?」
  「算了,还是重新再拿酒杯吧,换来换去,也不卫生…」这时,岑筱薇从身旁起开,我则从另一侧酒柜的托盘拿取没用过的酒杯,回过身来,却看到原本兴致勃勃的岑筱薇忽然变得有些沮丧,「怎么了?」
  岑筱薇的面色有些僵,强颜一笑,不忙着搭话,而是在接过酒杯,她又拿了瓶纯净水,钻进洗手间…
  我不由发愣,依稀听到洗手台的滋射水声,这才回过神,重新坐回位子。
  水流滋滋,冲刷着洗手台的瓷面,激流也在她的心头冲刷着。刚才的一句话,刺痛岑筱薇。
  看着镜面里的自己,岑筱薇拼命忍着泪腺的酸涩,「不卫生」三个字,就像是重锤,捶打在胸膛,也锤破两个共用一个酒杯的可笑提议。不愿意,所以要拿新杯子,因为用过的…不卫生…
  「洗不干净的。你也一样。」来之前,岑筱薇被李萱诗叫去,领着一帮人给何晓月清洗身子,何晓月看着她,说了这句话。
  言犹在耳,现在被京哥哥提一嘴,泪水从眼睛的中间便耷拉下来,第一时间被擦去。放任不管,妆会花,还好,没有哭出声,抹去眼泪,面朝镜子,告诫自己忘掉这话。
  几分钟,岑筱薇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京哥哥,杯子我用纯净水洗过了,你、别嫌脏,好么…」
  强颜的欢笑,装不出底气,她的语气不是在央求,而是在乞求,一种近乎遮羞的尊严。
  「怎么会。」我挤出笑容,接过她递来的酒杯。人有时就得装傻,揭面总是不忍直视。
  杯中有酒,人生百态。酒色抑或痴梦,醉眼迷离,皆是浮云,唯独,不忘,恨!
  跌跌撞撞,两人牵扯倒床,纤手抚摸上胸膛,顺滑而下,试图解开腰际的束缚时。一只大手扣住小手。
  「够了。」简短的两个字,我可以装傻,却不能犯傻。
  一支白葡萄酒,先后三个人喝完,怎么可能真醉。
  「你真觉得我脏?」岑筱薇眼中扑闪着泪光。
  「真的是太累了。」我只好找个说法,「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个觉了。」
  「那你睡吧。」她没有再纠缠。
  以为铁石心肠,还是有些柔软,或者称之为人性。顾念少年慕艾,对岑筱薇,我做不到针对旁人同等的凉薄,在白颖口中并没有听到太多对她的抱怨,即便有也只是私怨,事实上在岑姨的事情上,我也选择没有告知,岑筱薇不过是在白颖的事情上做同样的选择。何况,已经有过几次做爱,虽然有利用的成分,却不想继续纠缠。
  对别人,可以利用到底。对岑筱薇,利用也该适可而止。我并不排斥男欢女爱,更多是希望就此打住,让她远离接下来的漩涡。她已经因为郝江化死了妈,她的沉沦何尝不是母辈之下的一枚苦果,如同何晓月的孩子承受过重的代价。而岑筱薇的代价,却让郝家的污浊变得更恶臭,像是欲望的轮回…
  只是我没想到,一时的不忍,会让岑筱薇做出那种事,间接也导致老白的离世。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醒来是几个小时后,身上衣裤完好,只是多了一层被子。岑筱薇已经不在。
  几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久违的亲切声,让我变得更清醒。明明分别没几天,却仿佛离别良多。也许是因为太担心,毕竟佳慧这次回京,是要跟老白谈话。他们夫妻会聊什么,会不会聊到我,老白要是知道我和佳慧睡了,他会不会气愤到要整死我…各种杂念,其实在脑海都喧闹过,既不害怕,又害怕。
  囚徒计划从策划开始,我便赌上一切,又怎么会害怕。哪怕白家因为白颖而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也不会动摇我的心。但,我却因为和佳慧的关系质变而感到害怕。情感,只有被情感伤害过的人,才知道怎样的疼痛。我和白颖走到这一步,婚姻名存实亡,可是关乎我和白家的感情,我确实在恐惧,在害怕,在世上最后的温情眷恋会被人为斩断。
  通话时,佳慧的声音收敛,寥寥几个字,透着某种低落和无力:「他知道是你。」
  这一刻,心跳仿佛骤停,直到她轻唤我的名字,我才醒悟过来:「老白的意思?」
  「他想见一见你。」佳慧吐出一句话,「你能来家里一趟么?」
  佳慧的家,自然是白家,出来不久,我去过一趟白家,现在是第二次邀我。
  「告诉他,我会选最近的航班。」不怪吉凶,这个邀约,我必须得去。
  老白在白颖的事情上偏向我,并不代表他会在佳慧的事情上态度如一。毕竟妻子的意义,尤其涉及情感,倘若他认定是背叛,是否如白颖伤我一样的心痛。
  这一刻,我莫名心慌,开始担心佳慧。让她独自面对,我本就放心不下,现在不得不面对,摆在我和老白之间,除了他的女儿,还有他的妻子,某种程度上也是我的女人,更要命的是,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退无可退。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
  这一趟飞帝都前后,不管是北京,还是郝家沟,几天里陆续发生一些事,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令我措手不及。以为铺好复仇的轨道,囚徒计划会沿着预期走向灭亡,只是我没想到,会横生变故。仿佛冥冥之中,复仇的列车隐隐将要失速…
  时间回到岑筱薇来找我那天,确实如她所说,郝老狗官场得意,从村长干到镇长再到副县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得意。
  以前做官,不管做多少业绩,村民背后可全说他是靠老婆发家,没老婆帮什么也不是,关键老婆是二婚不说,靠得也是她前夫左轩宇留下的遗产,别看李萱诗当年嫁到郝家沟这个穷地方多风光,背后嚼舌头的人可不少,这几年照业也有人说道。
  而现在,来访的村民是一拨又一拨,登门送礼,鞠躬哈腰,看着以往看不起自己的这些人,现在得求着自己,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这种心情,郝江化直呼暗爽,他做官为什么?真以为人民公仆,错,就两样,一是为了捞钱,但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起自己,看得起他郝江化!
  曾经,郝家沟多穷啊,穷得家里啥也没有,他连小学都没读完,后来为了凑钱让大哥娶妻,自己被老父逼着到一个病秧子家入赘,有过一个大儿,妻子死后大儿也活不长,也就剩小天一个,谁能想到后来时来运转,而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被人尊敬是什么意思。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不断有人高看你,求着你,羡慕你,觉得你这人有本事,这时候,你才算成功。当然,这只是成功的起点。但,郝江化已经很满足了。
  他已经感受到成功的起点,至于走到成功的顶点,那就要靠他的儿女去完成,郝家未来的荣光,而他已经铺好路,一切都朝向美好的方向,迟早会结出果实。
  「江化,你看这事…」一个老汉微微躬身,他的背有些陀,此刻显得更低。
  「老书记呀,你也想报名参加『大膳坊』公司这个膳米试吃的试验项目,这可有点难办。」郝江化眯着眼,歪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烂黄牙,「我记得你的户口不是外迁了嘛,这可不符合条件。」
  对于这个老汉,郝江化可是怀恨在心,他在龙山镇当镇长,这人就是书记,还是村支书郝新民的靠山,现在退下来也只能看人脸色。
  「我的户口是外迁,可我的身份证登记地址是在龙山,这不是能通融嘛。」老汉赔笑道,「郝副县长,你现在高升,我呢,一个退休老百姓,以前有得罪的,你大人有大量,帮帮忙。」说着,将一筒子茶叶递过去,「新买的茶叶,您泡茶消消火。」
  郝江化接过,扭开茶盖,这罐茶筒里塞着几卷钞票:「这茶看起来是不错。」合上盖子,顺手就丢回去。
  「江化,你这…」
  「茶叶拿回去,我堂堂副县长,怎么能收你们东西,你这种叫行贿,难道要我受贿不成。」郝江化冷声,「这样吧,我在市慈善总会的义卖会场有一批加印章的义拍品,你要是有心为慈善做点贡献。至于你报名申请加入会员的事情,我会帮你通融。」
  「下一个。」不容分说,郝江化便草草打发,这还是看在老同志的份上,才多说几句一吐怨气。老东西说得对,大人有大量,他堂堂郝副县长,将来的郝大区长,没必要为难一个退休的老同志,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既然服了软,通融也不是不行。
  要说缅娜小姐的脑瓜子就是好使,用慈善伪装行贿和受贿,既降低风险,也赚了名声。这些人只要拍了义卖品,再乘以某个约定的基数,那才是真正的金额,至于义卖的费用,那就相当于交税保平安。
  这一天下来,几十家来问,高等会员,别看押金几万几十万,到时都返还,可领取的那些东西都是免费得的,还有分成的奖励金,等整个试验项目完成,收益至少赚一倍,而且好处还能持续到公司上市,最顶级的会员以后还能分到股票福利,只不过有户籍这方面的限制。
  至于这限制谁说了算,以后不好说,可眼下就是他郝江化,这事让郝留香派人来能行嘛,龙山镇谁认识谁,还不是他郝江化牌头最响,这一人收个万把块好处费,这帮人就等烧高香,而他呢,只要动动嘴,点点头,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就到手了,当然最重要是,保证这项目进行下去,就像郝留香说的,先把蛋糕做好,再把蛋糕做大,到时候钱就自己飞到口袋里来。
  好不容易下班,剩下的来访群众按次序登记,郝江化则坐上他那辆大奔。自然不是回郝家沟,而是直奔红粉会所。
  红粉会所,果然莺歌燕舞,组局的人不是郑群云,而是郝留香。外场还有人竞标卡座,而在众生之上,郝留香这位阔少爷,包下了整整一层,整个大场,近百名的年轻佳丽,各种撩人姿势,几乎把他看呆了。
  郝家女人虽然姿色更好,但是太无趣了,她们习惯迎合,已经忘记该怎么撩汉,不像这群姑娘,丰盈火辣,纤细婀娜,高挑修长,小个玲珑,肥瘦怡人,纯胜百合,艳动群芳…各种风情,百花撩人,郝江化见惯美人,一瞬间也感到血脉喷张。
  「郝老弟,来这里坐。」寻着声音,郝江化看到中央区域,三条又宽又长的沙发座,三面而列,比他家里那张大桌还气派,左侧位上,郑群云左右双手搂抱着美娇娃,中间的位子坐着郝留香,手里端着酒杯,旁边站着他的司机兼保镖,一脸毅色。至于这右侧座,则是无人坐,显然是给他留的。
  「人到齐了。」郝留香提着酒杯,「郝县长,你也举杯吧。」
  郝江化才坐下,不远处伫立的两个妙龄女人,一个捧着酒,一个捧着空杯,左右两条走线,齐齐来到郝江化身旁跪下,才开始倒酒。
  郑群云这边也一样,两人都举起酒杯,杯中美酒,美人侍酒,郝留香这时却将酒倾倒而下。
  「这一杯,得敬吴德吴老板。遗憾,他今天不能到场了。」
  郑群云和郝江化面面相视,随即也依样画葫芦,倒酒祭奠吴德,好似他们失去好友一般。
  「留香少爷,你真是有心了。」郑群云连忙道。
  等到郝留香搁下酒杯的时候,立马有另一个妙龄女人跪了下来,那杯脚卡在胸沟,丝毫不见晃动。这需要特定的胸型,还需要不断地练习。单是这一手,便看呆郑郝两人。
  「既然吴德吴老板身故缺席,那么今天两位不妨替他享受享受。」郝留香谦谦一笑,即便在这种场合,他也总不会失礼,「开始吧。」
  郑群云很满意他选中的两位,郝江化则犹豫了,这里每个小姐都挺有特色,而且多才多艺,至于要挑谁,他还没决定好。
  「我看郝老弟这是看花眼,不知道该挑谁了。」郑群云取笑道。
  「既然挑不出谁,那就随意好了。」郝留香笑道,「我已经包下这里所有的小姐,今晚她们就负责招待你们。刚刚郑市长选了两位,剩下的,郝县长你可以尽情选,全要也无妨。」
  郑群云面色一变,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装君子了,能力行不行另说,谁会嫌女伴多。
  郝江化一听郝留香全包了,也就不着急,随手指了两个高挑又火辣的妞:「要不了这么多。」
  「这次组这个局,一来是庆祝我们的『大膳坊』公司项目启动,老美的首批投资已经到位,距离我们的上市规划也跨出里程碑式的一步,今晚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第二,也是商量一下有关吴德吴老板那部分投资的归属问题…」
  听到这里,郑郝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郝留香。
  「吴老板意外身亡,他的儿子也同时丧生,相信事情两位也收到消息。现在呢,他的直系亲属都不在世,继承吴家产业的是他的儿媳的哥哥。而根据我们当初签订的股权配额认购书,一旦当事人亡故且无直系血亲继承,那么,所属的股权将无偿归共同认购人等额分配,已保证合作人的利益,也就是说,吴老板的投资款以及约定的股权份额,将有郑市长。郝县长两位平分…」
  平分?!得知这个消息,郑群云和郝江化不由在心里感谢吴德,死得好!死得其所!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吴德辛苦筹备这笔巨额投资款,没蹦跶几天,人死了不说,这钱就成他们的了。
  「对于我的分配方案,两位有意见么?」郝留香笑道,「我想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继续做下去吧。」
  「当然、当然。」郑郝两人连忙应承。
  「既然正事谈完,那就轻松娱乐。」郝留香话锋一转,「你们觉得这沙发怎么样?」
  「大。」郝江化道,这个沙发何止是座位,就像是两张床一样。
  「大有大的道理,你们不觉得在喝酒的同时,还能看到美女在身边嬉戏,跑来跑去,也是一种情调么。宽敞的空间,可以有更多的姿势,搭配更合理的体位,想怎么玩都行。」郝留香笑着拍手,身旁的保镖神风将旁边搁置的几个箱子全打开,八个箱子,八百万,一摞摞的大额钞票,直接倒在郑郝两人的沙发座。他们只坐了沙发边缘的一小块,而宽长的沙发床部分,很快便铺撒着一摞摞的钞票,说不出的诱人。
  「现金和黄金,永远是最诱人的,比如这种时候,它绝对比钻石更吸引眼球。」郝留香环视会场,「或许你们已经拿到足够多,但是金钱世界往往不公平,所以就会有人赚更多,而且理所当然。」
  「这八百万,不是平分给你们的。而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如果靠本事能吸引他们两位,成功占到他们身后的沙发床,那么就能得到这笔钱,听好了,不能硬抢,只有被赋予资格,才能占到沙发床,才能平分这笔钱。没错,是平分,而能决定你们是否有上去的资格,就是这两位客人。」
  「是一人独占,还是多人平分,或者是所有人收益,就看你们的表现,能不能让人满意。」郝留香抛出诱人的题目,「你们要做的是想办法上去,同时也希望上去的人尽可能少,这意味着你们一开始就要决胜负,不管是脸蛋,身材,或者才艺,现在开始你们的表演。」
  话音一落,女孩们相视而望,直到第一个女孩开始做起瑜伽,先是一字马,稍加活动,紧接着一只修长的美腿便被抬起,搭在肩膀上,紧接着她将另一条腿也搭在肩上,一对美脚从肩上落在颈胸,雪白的美腿却从臀腰跨在双肩。这个女人的身体柔韧性太厉害了。
  郑群云心中惊叹,郝江化则忙不迭道:「好,好,上去,上去。」直接赋予上床的资格。
  乖乖,这个妞太正了,夫人虽然也做瑜伽,不过年岁摆在那里,骨骼和腰肢的韧性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试想肏屄的时候,又能摸腿又摸奶子,还能品尝到美味的玉足和脚趾,这种享受难得一品。
  这有什么。女孩里有人不满,她们都经过特殊的训练,有一些还考过艺校,这种动作也未必做不到,既然有人打头,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开始表演才艺,自然不会一窝蜂,表演的前提必须要被看到,否则也是白废功夫。
  「好了,两位,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今晚,你们就玩得开心点。」郝留香跟两个老畜生打个招呼,叫过神风,便离开会所,郑郝两人随便应几声,关注点早已被眼前的小姐们迷住心眼…
  夜越深,越有一种宁静,郝留香的笑脸却收敛,靠在车上,说不出的厌倦。
  「今晚这一场,开销有点大。」神风不忘提醒。
  「又不是花你跟我的钱,宰羊,也得让羊吃饱。」郝留香叹道,「Poy要我加快进度,所以这个局就不能少。我相信过了今晚,他们对我应该不再怀疑,就算有人告诉他们,我是个诈骗犯,他们也不会相信。」
  「给他们编织一场醉生梦死的梦,欲望,钱和女人,前所未有地接近,而他们将成为我们最好的掩护…」
  翌日,郝江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从服用大补汤至今,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疲累。郑群云却早早开溜,他能爬上副市长的位子,懂得轻重和拿捏,沾沾荤腥就行,而郝江化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拼着老命,放纵了一把。可惜,光顾到的佳丽,远远不够。数量太多,做不到雨露均沾,女人的体验也绝不会好。但,无所谓,反正他真真实实地爽了一把,一种久违的欢畅。郝家那些女人,已经很久没有给他这种感觉。
  亏么?郝江化走时还意犹未尽,可身体确实抗不住,等回家要让厨娘多熬大补汤补补才行。
  郝留香执行Poy的计划,虽然也认为经此会更受信赖,但这一局太花销了。他不明白,看似锦上添花,只为增加可信度的背后,更重要是将郑郝两个人牢牢地钉在耻辱柱。未来将会经由这些欢场女人的嘴传播这个土豪猎艳的故事。有人花费近千万,包下近百位小姐去陪两个人,而他们的身份也将会被确认,毕竟这么多的认证,除非全部说谎或者认错,否则那就是事实。
  这世上不乏聪明人,也不乏糊涂蛋。但这两类人,有时候会犯同一个毛病,那就是他们都觉得自己比别人想的更聪明。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时也会做出更多意想不到。
  勉强坚持半个上午,郝江化草草了场,取消后续的公务,通知岑筱薇暂时接替一下工作。他现在就想回家,尽快休整一下。
  唉,到底还是老了,不喝几天大补汤补不回来。路上,郝江化这样想着。忽然,在即将回镇的拐道,几辆公务车拦住前后,他只能停下来。
  对方从车上下来,一行六人,领头的两个人亮出本本:「郝江化同志,我们是纪委调查组,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郝江化没有查看,他一个小学文凭,看也白看,而且一听是纪检,腿肚子就有点发软。这要是被整进去,这辈子怕是要完。
  「同志,我、我没犯什么事吧?」郝江化想要从身上掏烟,摸索半天没动静,他想起自己抽的是九五之尊,这样做自取灭亡。
  「只是要你配合调查。」来人脸上轻松,「你现在负责省重点项目,来找你办事的人太多,为了顾及影响,我们没有去县政府,只能半道上等你,希望你不会见怪。」
  「那我能跟家人打个电话么?」郝江化道,「我怕我夫人会着急…」
  「很抱歉,根据纪委的工作流程,你不能和家人联络,如果有必要,我们会请示后再决定。」
  「那我要去多久,新区项目这边还等着呢…」
  「快的话,24小时内,当然三个月,半年甚至更长,也是有可能的。」对方脸颊似有戏谑,「好了,郝副县长,跟我们走吧。」
  郝江化只能无奈地跟他们走,坐上车后,纪委人员甚至给他戴上头套,遮挡视线。
  「因为是秘密调查,我们专门找个地方谈,戴头套也是避免影响不好。」
  还能说什么呢,至少这时候的郝江化并没有觉得不妥。
  临近中午,郝江化失踪的消息传开。没有及时返家,那辆大奔被搁停在龙山镇公路拐道旁,人不见踪影。
  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岑筱薇人在县政府,那边的消息是九点就开车走了,所以情况有些反常。无法联络到人,要说绑票,也没有任何电话,而且绑架一个副县长,风险不可谓不大。
  思量一番,李萱诗给郑群云拨去电话,告知这件事。
  「什么,失踪了?!」郑群云也是颇感吃惊,「我们昨晚还在一起,这样,妹子,你别着急,我这就找人问问。」
  拨了一圈电话,毫无所获。得知这个消息,我也是深感错愕,脑中随即浮起一个想法。
  「消失这么突然,会不会是…纪检?」吴彤说出我的困惑。
  「不好说。」我也不能确定,「纪检带人走,不需要联系家人,是有这个可能。但,太突然,如果纪检真要动手,按理应该是动郑群云。郝江化只是副县长,抓了就会打草惊蛇…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真就是纪检也不一定。」
  这突发的事件,让每个和郝江化相关的人,都泛起各种心思。李萱诗的急迫心,却比每个人都心急,她急着知道,郝江化现在人在那里,还有出手的人,是谁。已经搭上郑群云这条线,还有人动郝江化,不是左京,那么会是白家么?
  李萱诗不在乎郝江化的死活,但不得不在意郝家。郝家已经倾注她太多的心血,严格意义上,那是李家,是她一手打造的家园。谁都能垮,但是这个家必须存在,否则她将一无所有。很多年前,就已经下好赌注,她输不起。
  所以,必须要明白,郝江化失踪的背后,到底什么人在搞鬼!
  摘取头套,郝江化才看清自己被架在座位上,有点像公安局的审讯室,背后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字。
  两张桌子并在一起,坐着这次带队的两个人,一人主问,一人负责记录。
  难道自己现在在公安局?这是公安的纪检组,还是上级纪委借驻这个地方?
  这时有人过来,给郝江化戴上手铐。
  「干嘛,这是要锁我。」郝江化心急,「不是要配合调查么?」
  「是配合调查,这次特别调查,不能走漏风声,这么做也是预防措施。」主问的人心平气和,「郝江化同志,你也是党员,希望你理解党组工作,我们纪检组也只是公事公办,下面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回答。」
  「郑群云郑副市长,你对他了解有多少。关于他受贿,存在不当男女关系和金钱往来的指控,你有什么看法…」
  郝江化心里一愣,原来是冲郑群云这个王八蛋来的,自己只是殃及池鱼,不对,郑群云倒了,自己也会完,那些事他可是很清楚,自己也没少参与。
  「我怎么会知道,郑群云有没有受贿,你们问他啊,问我干嘛,你们还是把我放了吧。」
  「郑市长那边,我们自然会问,现在是问你,实话实说,我们也接到针对你个人行贿受贿的举报。」
  郝江化心一沉,怎么又掰扯到自己身上。
  「政策你也了解,坦白从宽,只要你如实交代,主动揭发郑群云的违法违纪事实,并且提供证据,那么对你的调查,可以暂时缓缓。」
  郝江化抬头:「你们想诈我,有证据,你们早抓人了,怎么,对我下手,是不拿我这个副县长当回事。你们知道我是谁嘛,我是白家的亲家,白家,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白行健,白院长,白大法官,那是首府的副部级,童佳慧,财务部的副部长,我是白家的亲家,你们敢惹我!」
  「没错,你呢,算是白家的半个姻亲,有些流言蜚语,我们也听过。据我们所知,白家的女婿,哦,也就是你的继子,好像还捅了你三刀,被判有期徒刑一年。既然你跟白家女婿有仇,实在想不出,白家两位副部级,凭什么为你出头?」
  「那是因为,我手上有…」
  「有什么?」对方这么一问,郝江化反而收口,「你有白家的把柄?」
  郝江化摇头:「我没这么说。」
  「郝江化,实话告诉你,只要被我们纪检盯上,没你好果子吃。」对方话锋一转,「其实呢,我们对白家也有兴趣,要是你把白家的把柄交出来,你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说穿了,我们要业绩给上头交代,你呢,也能平安着陆,何乐不为。」眼见郝江化闭嘴:「要是你什么都不交代,我们交不了差,就只能先办你了,那就看白家会不会捞你这个所谓的亲家了。」
  郝江化吞咽不安的口水,没有再说话,那件东西死活不能交出来,不交,拖时间,也许有人会救自己,要是交了,他就没底牌了。
  「行了,先休息十分钟,等下继续问!」
  时间又过了一天,郝江化还是没消息,郑群云这边传来一个不太确切地消息。有人曾经给市纪委匿名举报郝江化,或许人是被纪委调查组给带走了,这还需要查实。
  山庄里,吴彤过来跟我通气:「看来还真是纪检,会是谁举报呢。」
  我摇头不语,举报人会是谁,徐琳和岑筱薇?这么做不见得有好处,得罪李萱诗不说,也不是我所乐见的。郝江化要是提前被抓,固然是罪有应得,却等于从囚徒计划里脱身,失去最核心的一环,将是我的重大遗憾。
  也许真就有某个局外人,将郝江化检举。但,这事,总觉得透着古怪,即便是举报,即便是纪委,反应也太快了。以郝江化的级别,够不上中纪委或中央巡视组,而地方政府的纪委,不至于一点风声也没有,至少要明确人的去向。
  「也有可能,纪委很早盯上郝江化,树大也招风,何况郝家这棵大树早就烂透了…」
  想不清楚,就暂时搁置,交代吴彤盯着这里,接到佳慧的电话,我必须要飞北京一趟,郝家这边只能暂时放手。有什么事,吴彤再联系我。
  傍晚,郑群云赶到郝家沟,亲自跑一趟郝家,见到李萱诗。
  「大妹子,郝老弟应该是被纪检调查组带走了,我已经打听过,不过那边口风很紧,什么也不肯说。」郑群云叹一声气。
  「郑大哥,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
  李萱诗的恳求,郑群云却轻皱眉头:「妹子,你也知道,官场这趟水,深着呢,这样吧,保密起见,到房间再慢慢聊。」
  李萱诗脸色有些不自然:「那好吧。」
  甫进卧室,郑群云大谈特谈,李萱诗虚与委蛇,顺手给吴彤发了条讯息,结果一看回复,面色一僵,左京居然去外地了。
  「怎么了,妹子,快坐,坐下聊…」郑群云扶着李萱诗坐下,在床边坐下,开始述说官场的艰辛,和当前反腐倡廉的政策,着重强调帮衬的不容易。
  「难呀,难…」一面说着,一面则将手落在李萱诗的腿上。
  李萱诗面色一冷,直接拍掉爪牙:「郑市长,希望你自重。」
  郑群云一愣,这是要整情调?口中笑道:「大妹子,你这是干什么,搞得我们生分了,哦,我忘了,老话怎么说来着,一回生二回熟,今晚我们重温一下…没什么不好意思,我跟郝老弟那交情…我老婆就是他老婆…」
  「只要你答应,郝老弟这事,我回去就找人,争取一个星期,就把人交出来。」郑群云信誓旦旦,他当然没能力从纪委手里捞人,先来一波骗炮也好,至于事后怎么办,反正过不了几天,郝江化自然就会被放出来。
  「啪!」好事多磨,李萱诗突然地一记耳光,令郑群云有些失控:「妹子,你装什么贞洁,咱这也不是第一次,有这个必要嘛,你这是不信任我…今晚,这事我还非办成不可…」说着,便想要霸王硬上弓。
  尔后,脑袋遭了一击,有东西砸在身上,郑群云一回头,正是李萱诗的秘书吴彤带人赶到。
  郑群云没有发怒,脸上强挤笑容,放开李萱诗,不敢再造次:「白大小姐,我心一急,一时糊涂…」
  「滚。」白颖盯着他,「否则,我马上报警。」
  郑群云连滚带爬地驶离郝家,今晚,他无疑丢脸了。
  吴彤在收到李萱诗的讯息,显然李萱诗的真实意愿并不想遂郑群云的心意,也不好得罪,又想起左京这个最佳工具人。只是这时候,左京已经赶去机场飞往北京,吴彤第一时间去找白颖。
  这么做的好处,护着李萱诗,参考上次的反应,左京显然也不希望李萱诗在这方面受辱,至于白颖,或许能刷个存在,李萱诗和左京怎么反应另说,最重要的是,白颖出头便承担全部的风险,而她吴彤几方面的人情面子都给到了,谁也挑不出刺。更重要的是,不管李萱诗还是左京,甚至白颖,都会觉得她可靠。
  还不到露出獠牙的时候。吴彤清楚这一点,等一切尘埃落定,那时候她将绝不留情,一口咬破李萱诗生命的咽喉,扼断她全部的希望。那个被拼命掩藏的真相,将是最致命的杀手锏!
  郑群云差事没办好,只好第一时间跑来汇报。
  韩楚焱皱着眉头,久久不说话。倒是身旁的慕容清秋,温驯如猫,给他按压舒肩。
  「好啦,别生气了,郑市长也是一番好意,没功劳也有苦劳。」
  「行了,你也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见到美人给郑群云求情,韩楚焱也网开一面。
  郑群云如得恩赐欢喜着滚蛋,至于他所说什么从李萱诗身上打听白家的把柄,纯粹是糊弄鬼,韩楚焱一个字不信,郑群云什么德行,还不是想要浑水摸鱼,想要占便宜。
  将目光转回到屏幕,眼前的大屏幕里,正实时反馈着拘押郝江化的某个所在。
  「我的韩大书记,这有什么好看的,你看这么久,不累啊。」慕容清秋感觉有些无趣,「这个假纪委的把戏,骗我都不信,能成么?」
  「我的心肝宝贝,骗你当然不成,不过用来糊弄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蠢蛋,应该也能有点效。」韩楚焱摸着女人的嫩手,「反正还有后手,这次就当实验,看能不能逼他把白家那件东西吐出来。」
  「他要是吐出来,你会怎么样,他不是你的人么?」
  「我的人?这可不一定,我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收。」韩楚焱笑声转冷道,「这个人比起郑群云还不如,一点也不牢靠。」
  「不会吧,你的人假装纪委,问询这么久,他不是一点口风也不漏么?」
  「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希望,还想着脱身。他现在色厉内荏,心里发虚,害怕把那个把柄交出来,自己就毫无价值。那件东西是他的底牌,甚至就是他的命根子。」
  「迟早,我会搞到手。你相信么?」
  「信。」女人笑了笑,这个男人实在太自信,只是自信也很容易自大。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3/02/12 14:59:26

第四十二章(下)
  出狱后的第一次翁婿对谈,是因为一个女人。白颖是我心里的刺。而这次,我和老白之间,同样隔着一个女人。
  若是对手,老白绝对是最难缠的佼佼者。我并不认为自己具备和他对垒的资本,但像胆小鬼一样退却更不可能,我必须回来。
  再次见到佳慧,没有想象的憔悴,脸上化着淡妆,大概是用化妆品遮掩真实的气色。
  目光落在她的脸颊,明明化了淡妆,这时候若隐若现,有抹不自然的羞红:「我没事。」
  凝望眼前的清丽脸庞,忍不住上前一个拥抱。任由我的臂膀拥抱好一会儿:「他在书房等你。」说话的时候,还是难掩那股淡淡的不自然。
  站在书房外,房门轻掩着,深做呼吸,在门上轻扣几下。
  「进来。」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低沉,不是怒吼,而是平静。推门而入,老白正将案头的东西收整。
  「坐吧。」声音里没有夹杂的怨忿,只见他将手在抽屉里一探,随即摸出一副眼镜,口中哈着气,另一手持着镜布擦拭镜片。
  我从没见过老白戴眼镜,而在接下来的谈话,在戴眼镜前还要擦拭,这种很有仪式感的庄重,似乎在渲染某种氛围。
  彼时,老白自顾自地说道:「我有轻度的老花,因为不太严重,所以很少会戴眼镜。」
  「这副眼镜就放在书房,平时不会戴出去,不想让人觉得我已经老眼昏花。这关乎到白家的形象,还有留给全院上下足够的信念和底气。」
  「不仅要他们相信我的可靠,更要坚信我靠得住!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踏实做事…」
  「我…好像有些跑题了。」将镜布收起,老花眼镜就架在鼻梁,「还是言归正传吧。」
  而接下来的谈论,没有严厉及肃杀,而是平铺直叙。更多的时候,是老白在谈,我在听。
  「佳慧,并没有出卖你。」老白强调这一点,「只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我猜不到。」
  「坦白有婚外性行为,却又不愿透露细节,甚至连名字也不肯说。能够让她在事后继续庇护的男人,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你。」
  「如果是其他人,她不会这个反应,我的猜测建立在我对她的了解上;既然我猜到是你,那她否认也没意义。」
  「要说没情绪,那是骗人,只不过冷静下来,想法也会通透许多。」老白给了我未曾预想的答案,「这或许跟我经手许多涉及人伦案件有关。」
  「十个男人九个色,花心也是正常的心理反应。但真能突破伦理纲常,毕竟是少数,做这种事光有色心不够,还要有色胆。而你秉性良善,缺乏这种僭越人伦的胆气…」
  「更重要的是,我了解佳慧的为人,她不可能背叛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被算计。」
  「性是后果,但时机不对,一个错误的时间点不应该发生这件事。」老白横眉冷眸,「是不是跟白颖有关?」
  猜测到白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证实,显然佳慧并没有提及白颖下药的实情,而老白没有直接询问,显然也顾忌到妻女。如果猜测为真,要一个母亲吐露女儿的罪恶无疑残酷许多,所以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面对他的目光灼灼,喉咙隐隐发痒:「不是。」老白一下子便猜到关键,而我临时决定撒一个谎。
  将罪责推给郝虎,在外卖饮食里下药,无论事成与否,只要住院,春药中毒,便有营造的空间,目的是为敲诈我出借百万赎金。
  一个并不完美甚至漏洞颇多的故事,但只要逻辑上能够满足自圆其说,那么便能找到被自欺的理由。就像我坐牢一年,老白能猜到郝白二人的丑事,一度还保持自欺,如果不被戳破,活在梦里也挺好。
  故事的最后,老白陷入沉默,半晌,他抬眸,注视我:「真不是她?」
  「白颖已经同意离婚。」缓了口气,「这次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老白面色一呆,身体松弛下来:「既然要离婚,那确实没必要下药…」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触及到内心的柔软,潜意识会生出一种错觉,倾向性的自我说服。
  而我,也仿佛陷于一种错然的情境,在知晓我和佳慧有性关系后,他的平静,以及某种难以言说,都超出我的预判与理解。
  「知道吗,我和佳慧打了一个赌。」半晌,老白突然冒出一句话,「赌你在获悉我得知这件事后,还敢不敢来见我。」
  看似很突兀,事后渐渐明了,老白通过这个赌,已经论证到他的猜想,而他与佳慧的打赌,所下的赌注却出乎我的意料。
  荒唐,荒诞…很难用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登门,等待我的,不是责难,而是匪夷所思。
  厨房里,童佳慧已经着手备菜,灶台还处于静止的状态。但她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总觉得已经燃起炙热的火气,否则面颊不会有淡淡的温烫,不自觉地抿着嘴唇。
  丈夫的那个提议,令她面颊滚烫,却容不得拒绝。一手勾勒的激荡,灼人、磨人。
  最初的面红耳赤,原本想要再争取转圜,但他的决然,确实有他的正当性,柔软的目光,以及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从书房到卧室,不明白老白的用意,直到他让我打开床柜抽屉,将押藏在底层里的一纸契文拿出来。
  一眼扫过,钢笔行文,有男女双方的姓氏及离婚字样,不由惊道:「你们要离婚?!」
  眼瞅着云淡风轻,没想到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我揣度自己也许会被清算,也没有料到他们要离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找补。
  「如果是我的原因…」
  「当然有你的原因,但和你想的不一样。」老白话锋一转,「我不是因为你们一时错乱而迁怒,事实上,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谈好。」
  「夫妻关系,是最容易波折的一种关系,很多人难逃七年之痒,而我和佳慧却携手三十多年,除去情感本身,也是因为夫妻间的共识。我出生军政家庭,佳慧也是高干,几十年的打拼,我们都成为实权派的副部级,这一路怎么可能没诱惑,没算计。自古以来,权就跟钱色纠缠,所以我和佳慧很早就共识,只要不是自身变质,某些错误不是不能原谅。」
  「而在白颖犯下那件事后,对我造成严重的困扰后,我患上性功能障碍症,房事这方面始终不和谐。」老白似乎不再避忌,「服用过相关药物,但效果并不理想…我很清楚,性在绝大多数的婚姻关系里是不可或缺的。即便恩爱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多少自信…」
  「我的身体出状况,倒是不用担心桃色阴谋,但房事的不和谐,无疑会影响夫妻生活…」眼眸涌过某种情绪,「我曾经提出离婚,但她拒绝了;我也提议过,她可以寻求性满足,哪怕这个人不是我…以佳慧的条件,从来不缺乏爱慕者,但她还是拒绝。」
  「涉及性生活,佳慧尽可能得体谅我…能够坚持这么多年,确实很为难她。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不然也不会有欲求不满这一说,我跟她有过约定,如果某一天,她有了性伴侣,我希望彼此坦白,而不是被欺骗。」
  听了老白的话,我大体上明白为何佳慧选择面对,将与人发生关系的事实告诉他,而老白在得知后,表现出来的相对缓和,也出乎我的意料,原因就在于他们几十年的夫妻相处之道。
  「既然你们有共识,为什么还要离婚?」我不免尴尬且疑惑,不宜追问,却又不得不关切。
  老白沉默好一会儿,反问道:「你觉得,以妻子而言,佳慧人怎么样?」
  「她很好。」心头一热,马上又收口。
  「是啊,她很好。」老白似有感触,随即沉顿,「知不知道为什么要你来?」
  摇头表示不知,原本当然以为的问责,这个猜想已经站不住脚。
  「一方面是印证我的猜想,更重要的是…我对你,有托付…」
  闻言,我只觉得脸颊发烫,似乎想到某种可能。
  「怎么算,都是白家对不起左家。」老白的声音低沉,「你离了也好,可以有新的开始。丢掉一个坏的,那就赔偿你一个好的。」
  「而且,我就快手术了,要是失败,有些事情不交代,会留有遗憾…我既不想她太孤单,更不想所托非人…」
  「所以,左京,我对你有请托,帮我照顾佳慧…」
  一时间,我怔在那里,抿着嘴唇,却说不出话,脑海里只回荡老白的一番话。
  近半分钟,才回过味:「你,你说托付给我?」
  「如果你被吓得不敢来的话,那就证明你不值得托付。」老白的瞳孔透着光,「虽然老眼昏花,幸好我没看错你。」
  也许,我才是看错的那个。老白处理我和佳慧这件事的态度,大大出乎我的预判,整个脑子处于一种混乱。
  一种被巨大惊喜所冲击的「宕机」状态,仿佛劫后余生。本以为会有被清算的风险,谁能想到登门等待我的,不是惩罚,而是奖励。老白要把佳慧托付给我?彼时,我的脑容量受限,无法冷静地解析,全靠本能迎合。
  「她找到我的药瓶,我告诉她我的病情,没有全说,但也差不多。她坦白婚外性行为却不透露你的名字,也许因为顾忌,但感情却是真实的。」
  「我提议你作为她的性伴侣,她一开始是拒绝的,但还是被我说服。」在我缺乏思维逻辑的时候,老白已经为我解惑:「你肯为她冒着被我清算的风险登门,你有直面的勇气,这就是很好的证明。」
  「好像做梦似的,我…我还是很难相信。」理智被激荡,但印象里的最精明的两个人,怎么会感性,不理智?即便老白真就提离婚,那佳慧…她又怎么会同意?还是,她对我也真的…哎呀,我的脑子,嗡嗡的,思考力去哪儿?
  浑浑噩噩,只能捻着手上的一纸契文,看了下来,文末签名栏只有老白的签字。
  「我没有提离婚,这份契书是偷藏的,佳慧并不知道。」老白解释这份离婚协议,暂时只能称为意向书,他已经在上面签字,就差佳慧的部分。
  「干部婚姻状况变动需要向组织报告。一个月后,手术要是成功,我会跟佳慧提出离婚…要是失败,有它在,也能少你们一些麻烦。」
  即便只是意向书,也足以说明意向,离婚是老白基于自身原因提出,即便将来有人捕风捉影,有它在,也不会波及佳慧。
  「迟些日子再让她知道吧。」老白语态苍白,「最后一个月,我不想太孤单,哪怕是名义上。」
  最美是黄昏,彼时的童佳慧却比黄昏更美。
  俗语老来俏,美丽从来不是少女的专利,有一种美需要岁月沉淀,洗去铅华才是人间美颜。
  时隔三十年,曾经的婚服,并不显得过气,秀发成髻,忍不住心生惊艳。没想到穿上婚服的佳慧,居然美得夺人心魂。
  老白感慨美人依旧,只是语态里不免英雄迟暮。婚服是老白找出来的,他想看妻子再穿一次,佳慧不好拒绝。
  随后也要我换上当年的新郎礼服,自嘲是中老年发福,已经穿不下了,所以要我代替他穿上。一番说辞挑不出毛病,就这样,我和佳慧,各自穿上婚服,宛如一对婚配。
  「走进点,让我好好看看。」老白扶了扶老花镜框,「不错,嗯,还差点东西…」话音一落,便上手了。
  手持两枚胸花别在婚服上:「这样就对了。」连婚庆胸花都考虑到,老白的确有心。
  不真实的情景,仿佛我和佳慧举行婚礼,而老白如同教堂的神父给我们证婚。当然,他的手里没有圣经,也没有说什么誓词。只是将我们的手拉在一起,迎着入了座。
  桌上摆着菜肴,在我和老白谈话的时候,佳慧已经准备好饭菜,直到被老白叫上来,这才换上多年前的婚服。
  也许是练气的关系,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压抑,强迫自己处于某种平静。事实上,我的心跳也很狂乱,颜面装作无事。
  老白脸上洋溢的期许,仿佛比我们更高兴,自然而然地流露释然。
  我看见他眼眸望向佳慧的神态,仿佛一个老父看女儿。依稀记得在十年前的婚礼上,我从他手里接过白颖时,似乎也有类似的目光。
  「喝酒吧。」老白准备一坛女儿红,给我们倒上,「我就不喝了,还有公务行程。」
  我才一抬杯,老白摇了摇头:「交杯酒。」
  佳慧无奈道:「听他的吧。」
  女儿红是黄酒,入口些许苦涩,回味馥郁芳香。
  「一晃三十年了。」老白似乎回忆当年的婚庆,席间倾述不少。
  酒尽,话未绝,太多的话,也许容不下一晚。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待会儿小涛来接我,晚几天才回来。京京,你就住下吧,等我回来,我们再喝个痛快,说好了,一定要等我回来才能走…」
  「好。」以为这是老白的客套或者托词,也就随口答应。
  在我看来,老白的真实意图,在下午的谈话里已经聊个通透。成人之美,老白已经做到最大让步,借口公务脱身,或许也是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颜面。尽管,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却又无比真实地发生。
  不久后,司机抵达,将老白接走,将要去哪里,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孤男寡女。老白亲手促成这样的局面。
  我以为老白戾气难平,即便不想着清算,至少也会有所怨恨。然而,下午这场谈论,从头到尾没有硝烟火气,以至于登门前预判的各种应对全然用不上思绪陷入一种错然。
  等到老白离去,佳慧的身心一松,「别往心里去,只是一场闹剧。」
  「你觉得是闹剧?」我抬眸望向她的精致脸庞,「可我是当真的。」
  佳慧的身体一怔,眼神有些躲闪:「京京,行健生病了,他只是开玩笑。」
  「就因为他病了,所以他才不会开玩笑。」我上前拉住佳慧,「你应该清楚他的意思,他想成全我们。你不是已经答应他…」
  「他一时想不开,我只是哄他,等他做完手术…」
  「他把你交给我,是因为有些东西,他是没办法带给你的。」抚摸她的脸庞,能感觉她的发虚,「我们都是成年人,这不是过家家,你清楚的…他不想太直白,所以才搞得像一场闹剧。」
  说着,我将佳慧腰臀一搂,整个人横抱在怀。
  她无力挣脱,婚纱限制行动力,不晓得这是否也是老白设想好的。
  是否真该乘人之危,一时意乱。索性将她抱回卧室再说。
  「不行,不能去主卧。」一声幽叹,「去客房吧。」
  呃,这是同意了?也许她会错意,以为我要强行交欢,不过既然松了口,我当即顺势而动。
  岳家这套房,三间大卧室,岳父母一间,白颖一间,以及一间大客房。
  将人放躺在床上,佳慧瞧向我:「能不能改天?」
  我没有做声,却听她继续道:「我不是故作矫情,颖颖下药,但我不后悔跟你发生关系,可是…这次不一样。」
  「如果不是行健已经决定,不是他生病的话,我说服不了自己。」佳慧似有愧疚,「我明白行健的意思,我也确实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不是观念陈旧的女人,不懂变通,如果是私下,这也没什么…谁也不点破,也都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他把一切都挑明,这就是一道坎。」
  「真踏出这一步,我们就回不了头,再也没有辩驳的理由。岳母和女婿是性伴侣,这种关系见不得光。」如果说,白颖下药那次,还能找补借口,现在就是主观的偷欢,世俗人眼中的奸夫淫妇,「以你的条件,你值得更好更年轻的性伴侣,不应该是我这个老太婆…」
  不容分说,我已经吻上她的唇,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嘴,舌跟舌的触碰,交缠,压榨着口腔里的空气。
  「你已经足够好了。」吻咬红唇,从唇瓣亲吻到腮帮,淡淡的腮红,「我知道你跟我有很多话要说,留到明天吧。今晚,算是洞房夜,再说就煞风景了,我不喜欢…」
  老白已经给我创造诸多条件,再也没有更恰当的时机,否则,她一旦改了主意,就很难撬开她的心房。
  「你只有今晚这一个机会。在她犹豫,没后悔前,攻破她的心房,征服她的身心,把你们的关系夯实下来。」下午在我和老白结束谈话时,他语重心长,「孩子,我尽可能,把最宝贵的一切留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夜,是我人生中又一个难眠,却亢奋的夜晚。燃烧我的热情,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也许,是因为我收获某种满足,一个我父亲永远得不到而被老白视作珍宝的女人,这夜过后,她将彻底属于我。或许冥冥之中,也是某种预示,原本属于左家的,将在我的手里,实现物归原主!
  随着后来事态的尘埃落定,回顾这一天, 彼时我和佳慧,不自主地在老白的安排下,依着某种节奏进行…
  有一个问题,我本该当面询问,却被老白当下的一番神操作给迷惑了。诧异于老白的大度,被巨大惊喜淹没的理智,来不及思考,而这个问再也经得不到他的解答。因为这一天,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白,在他活着的时候。而他那个关于等他回来再喝几杯的约定,再也无法履约。
  夜色浓,白行健的心头绪,也浓得化不开。
  靠在车上,他报出一个地址,司机小涛负责开车送行。
  从衣兜里取出药片服下,难受的心绪,渐渐平静。心力交瘁,确实不够用。
  今晚,他将挚爱的妻子,托付给女婿左京,正如当年他将女儿托付给他一样。不舍,却又成全。
  只是一想到这个不成器的白颖,孱弱的心脏便感疼痛,只能服药减压。这次,要女婿来,除了托付,也印证猜想。
  导致妻子和女婿乱伦的人,不是女儿白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证明白颖还不是无药可救,这是左京的说法。可惜,这不是实话。
  左京,你是个好孩子。白行健心头一叹,谢谢你,给我编织了一个梦。
  就像他从妻子袒护性对象一样,他猜出这个男人是左京。同样的,从妻子的只字不提,到左京编故事的情节,恰恰证明女儿白颖是有问题的。因情生乱,能够让妻子和女婿不设防的,她就算不是故意,也难逃干系。
  在手术前,自己必须亲自见一见这个不孝女,断了这孽缘。白家三代清名迟早要被她祸害。白行健这样想着。
  「院长,到了。」车来到一处独栋别墅,这个地方,司机小涛比较陌生。
  「你也进来。」白行健用了虹膜和指纹解锁,才进了这套别墅。
  空旷而幽静,没有第一时间开灯,而是示意小涛从柜旁取过盆子,然后把柜子里的木炭点上。
  「院长,好端端地,烧什么炭呀?」年轻的脸上有些紧张。
  「我又不自杀,你紧张什么,先烧炭,然后把这柜子里的文件给烧了。」白行健道,「我看着你烧,记住,要烧干净。」
  小涛只得照办,他取出这些文件,一份一份,那一份都有厚实的材料。但他没有去看,院长让烧,那就说明不该看。
  纸质的材料,在炭火里化灰,炭盆烧得旺盛,院长的脸色也红火起来。
  「院长,这些材料太多了,要烧好半天,要不,再找几个人烧?」
  「慢慢烧吧,我不急。」白行健看着自己多年来收集的黑材料,将在炭火的煎熬下化为乌有。这么多年,经手很多贪官污吏的案子,真正的材料只会沉淀在他这一级,再往上就是定局,没有转圜。不是所有的材料都能递上去,政治总有交换的时候,也不是所有材料都能见光,比如这些,就是不能见光的一类。
  那些暗中觊觎的家伙,无时无刻不想着得到或者摧毁这些要命的文件。而这,也是他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任何一派,想要惹动白家,都要估量后果。可惜,自己时间不够了,否则这些材料,或许会有更大的用处。太黑暗的东西,不能交付给佳慧,政治这潭水太深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就此湮灭。
  连着烧了几盆,每次盆满,白行健都嘱咐小涛拿进洗手间,用水冲掉,以免灰烬还能被修复。直到这一柜的材料被烧完,小涛正欲熄火,却被叫停:「小涛,有件事,我要托付给你。」
  「要是有天我死了,你要记住去找我的女婿左京。把现在烧文件的事情告诉他,这些文件,我本想留给他,那是一笔巨大的政治财富。可是,这里面太黑暗了。也许有些人在我死后,会打探这些材料的事情,我担心他把握不住,不仅不能利用,反而引火上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烧了。这些话,必须等我死了,你再找机会当面告诉左京,记住了么?」
  「记住了。」小涛点点头,他不懂,但他会执行。
  「行了,你走吧。明天来接我,送我去机场。今晚,我就睡这里。」
  孑然一身,白行健看着别墅,这是他的一处暗房,房主不是他。
  他很少会来这里,这里只收藏某些见不得人的黑材料,以及一些必备品,这也是他的后路。
  炭火还在烧着,白行健起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些东西,包含几本护照以及账户文件。他不是贪官,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资本,政治场上,单打独斗根本走不远,必须留有后手。就像很多年前,左轩宇成为他的白手套,赚取一笔笔的资本金。
  「再也用不上了。」他将这些东西,一一丢进火盆,翻开护照,其中一本,赫然贴着左京的照片,但名字在内的身份信息全然对不上。这些身份信息都是通过渠道获得,真实且有效。
  火焰燃烧,护照和文件很快被吞没,有一瞬,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这样做。
  功成身退。这是他曾经对女婿左京的劝勉,在白颖的事情上,白家亏欠左京,所以他也为女婿预留后路。
  直到妻子吐露与人发生关系,在猜到这个人是左京时,哪怕推测怪责不到他们身上。但,左京,他的女婿,毕竟是染指了!
  如果换做几十年前,如果换做他的身体还健康,他是否还会宽容?白行健心里没底,「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正是人生最后的时光,他选择放手,放下,放心。缘起缘落,花落谁家?白家?左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人性是复杂的,孩子,你要相信,我是爱护你的…只是,我多少也会有恨…遗恨哪。」
  「我把一切都留给你,继承白家的一切,你不要让我失望…白家的荣光不会随着我的死而淹没…」
  至于活着?白行健心知希望渺茫。比赌俄罗斯轮盘更低的成功率,奇迹的概率微乎其微。妻子将是他人的伴侣,女儿也辱没家门,事业有成也到了不堪重负的时候,孤家寡人,还有什么信念能够支撑他生存?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做手术,因为,这是一场战争,如果注定要死,他希望自己能够死在手术台上,至少他努力过,尽力了。
  只是,他这点愿望,最终也没能如意,他最终还是倒在女儿这道坎上,再也爬不起来。
  月色朦胧,一处闲置的厂房里,一间被改装的房间里,几个人打着哈哈。
  郝江化被铐在椅子上,睡意浓,但强光照耀,他倍感折磨,已经换了几波人,而他确实撑不住。
  「我说,我说,只要让我睡觉,我全说…」晚上的气温,冰凉彻骨,郝江化哆哆嗦嗦,将自己跟郑群云那点勾当都吐了出来。
  「同志,我只是小贪,郑群云才是大贪官,我检举揭发,你们去抓他,我这算是立功吧,你们行行好,把我放了吧。」
  郝江化心里苦闷,联想到郑群云这会儿肯定吃香喝辣,既然开口,不吐不快。大不了这官不做了…
  远处的私人别墅,韩楚焱一脸铁青,冲着郑群云就是一通火力输出,手里的茶杯,直接砸在脑门。
  「你看看,这姓郝的混蛋,都什么人,两天都撑不过,就把你供出来了,你连这种货色也敢用。换妻,玩儿媳,你可真行呀,就知道惦记裤裆那点事,新区项目,你们还背着我做交易,我说的话,你是当放屁,一点没放心上是吧!」
  彼时,监控回传的实时画面,呈现在宽大的屏幕上。郝江化的字字吐露,让郑群云心里直骂娘,眼见韩书记大发雷霆,赶紧端正态度,眼角余光瞥向韩楚焱身旁的美女,满眼央求意。
  「行了,我的韩大人,郑市长也不是故意的,你先消消气。」慕容清秋笑靥若桃,一手则抚摸到下面,嗯,男人嘛,无非就裤裆那点事,随手将话儿一掏,轻车熟路。
  清凉的小手上下一摸,几下套弄,指尖轻滑阴囊,韩楚焱这火气立马降了下来。紧接着,这女人呷了口冰柠檬,这冰凉酸爽的感受,立马让他有了反应,二话不说便将女人的脑袋往胯下按。
  女人也没抗拒,只听一阵靡靡之音,「吧唧,啊啵」的吞吐含咽,韩某人脸上乐在其中,随即一扫郁气,打发郑群云:「行了,你先回去,尽快把大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好,将功补过。」
  郑群云然然离去,而韩楚焱将遥控器一丢,抱起女人,人没到卧室,便已经肏弄起来。
  监控的另一边,郝江化交代了很多,但涉及白颖的事情,他咬死不松口。这是他最大的依仗,而且老话说公检法一家,这纪检往上通气,要是被白老头给知道了,自己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待到死。
  「必须想办法出去。」心里打定主意,跑路先找人疏通,白颖盯着白老头的名头,总有门路能疏通。背靠白颖和夫人这两个女人,总有法子能摆平危机,实在不行,不还有个缅娜,无非是做狗而已。
  这天夜里,借口上厕所,郝江化一个肘击打晕负责看管的人,那波人值夜班,也困得不行,再加上已经有不少收获,也没太在意。就这样,借着夜色,他才溜了出来。
  随即傻眼,什么纪检办案,他再傻,也不相信,纪检会在把他带到废弃工厂询问,而且里面那间房怎么回事,还他妈有坦白从宽的字样,有鬼,这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野路子,诈到他头上。想要报警,又觉不妥,这帮人也不知底细,而且手里有他出卖郑群云的证据。这报警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郝江化心里气不过,但也不敢往里闯算账,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早已经不是一个打七个的状态。酒色财气,早就掏空他的底气,当务之急,是先找地方躲起来,查查是怎么回事。
  郝家沟是不敢回了,这帮人敢在去办公路上截他,明显是冲他来,贸然回郝家或者躲山庄都不明智。想念间,他便决定先联系缅娜,好在她那个地方他也去过,当即拦了车便赶去。
  郝江化?听到有人汇报,缅娜凤眉微蹙,慵懒起身,先见一见。
  私人厨师准备的可口菜肴,显然不足以满足恶汉的肠胃,看着郝江化狼吞虎咽,极尽粗鲁的吃相,着实不雅。
  「到底怎么回事,郝大哥,外面可在传你是不是被纪检给带走了。」缅娜看似随口一问。
  「纪检,狗屁,假的…」郝江化大吐苦水,叫屈自己也不知道得罪什么人。
  「那他们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缅娜又问。
  郝江化面露迟疑,又怕得罪,只好将他和白颖那点事一说。
  「按你们民俗文化,应该叫公媳爬灰,自古有之,白女士长得貌美,男人见了心动也正常。」缅娜饶有兴趣,「没想到郝大哥色胆包天,连白院长和童副部长的女儿也敢上,小妹该说你勇气可嘉,又或许你还留了后手,紧要关头用来保命。」
  「缅娜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后手,就是一时糊涂。」郝江化直言现在不知对头是谁,先留这里看看风向,等安全再露面。
  「好吧。」缅娜答应。
  夜深,迷离,不堪的日子,夜晚里放纵多少淫乱娇糜?白颖突然觉得深深寒意。刺骨的寒意。
  最怕的不是清醒,而是清醒后的无能为力。酒醉,醉后,头痛剧烈,人醉,醉后,满身污臭。
  哪怕洗了很多遍,本能想起自己曾经迎合丑陋和肮脏,镜像里的自己,肤白貌美,而在皮相之下,腐朽,糜烂…
  房门不住地拍打,正在放水的白颖裹着浴巾,还是给开了门。她听到外面的女人声,刺耳且尖锐。这个声音,不陌生。
  岑筱薇就站在门外,随即往里闯,没有找到旁人的身影,这才回头:「你把京哥哥藏哪里了?」
  郝江化失踪后,左京也不见了,岑筱薇不知道左京到北京。
  「去哪儿是他的自由,既然他不告诉你,就不想你知道。」白颖惋叹,「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但岑筱薇不依不饶,嘴上损人,一再提醒白颖别忘记自己做过什么,破镜重圆的不可能的。她的京哥哥,是不可能要一只破鞋的。
  白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几岁的女人,心里没有往昔那种针锋相对的醋意,她开始觉得一切都挺荒诞的。对岑筱薇也生不起气,邻家小妹表现泼辣的一面,无非是两个男人的失踪,给她造成心理压力,而自己阔别一年回来,更给人一种收复失地的危机感。
  从岑筱薇身上,白颖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像,她还不懂。就像曾经的自己也是不懂。但岑筱薇有一点可取,那就是心理装着左京,所以会为他叫屈,哪怕都委身那个满口黄牙的老男人,但她永远是女人里明面上最针对自己那个,就像针尖对麦芒。
  「你说的对,我和左京…我们不可能了。」白颖道平静道,「我已经决定离婚。」
  「离婚?」岑筱薇先是一愣,一脸不相信,她不相信白颖会放手,但白颖不欲再解释。迟早,总会明白的,岑筱薇不傻。
  这时,吴彤赶来,将岑筱薇拉扯出去,过一会儿又进来向白颖鞠躬道歉。她现在负责管理山庄,出现这种事,说明她的工作没做好。
  「没什么,我不会和她计较的。」白颖不以为意。
  「刚刚,我好像听到,少夫人真的要和大少爷离婚?」吴彤轻盈道。
  「是的,我打算接上孩子,等左京回来,我们一家人吃顿散伙饭…也是时候结束了。」白颖语气一唉,吴彤又说声抱歉离去。
  出来后,吴彤看到不远处的岑筱薇,白颖已经亲口证实要离婚。这个好消息,让她的心情明显转好。
  「你呀,就知道惹麻烦。」吴彤提醒道,「我现在是山庄主管,你别让我难做。」
  「行了,我知道了,嘻嘻。」岑筱薇笑着哄道。
  浴缸,热水,却温不了芳心。亲口说出离婚两个字,白颖心里是不甘愿的,没办法,路是自己选的。
  母亲童佳慧曾经指点她第二条路,可惜这条路已经走到绝境,这种结局又怨得了谁。
  彼时,她想起这次在长沙,母亲临走前,对她说过的那席话:她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犹豫再三,她还是拨打某个电话,那是从座机打出,直通到总统套房。
  「郝先生,我是白颖,能不能约个时间,我想找你好好谈谈…明天?明天我还要去接孩子,要不后天,后者今晚也行。」
  「学姐,大晚上,孤男寡女,最好还是不见吧,不然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做出什么僭越行为,毕竟我喝了不少酒。后天的话,我要回国一趟,向家族汇报项目情况,当然如果你愿意同行,我也乐意尽地主之谊。」
  「好吧,就明天。」白颖约好时间。
  夜空有月,举杯而饮,郝留香的心情很不错。
  「鱼儿终于要咬钩了,还以为会留点遗憾。」明天就要离场了,这位白大小姐,恐怕也想不到,她会是与虎谋皮。她将迎接某个人对她的第一个惩罚:感同身受。
  你失去什么,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要她也失去什么。你失去孩子,最好也让她失去孩子。这就叫感同身受。让她一步一步,感受你曾经经历的疼痛,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还真不懂怜香惜玉。」郝留香哑然失笑,不过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因为自己的戏份,就要杀青了。
  而导演,主导这一切的,又是谁呢。无垠的夜色,无尽的欲望。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3/02/16 14:32:47

第四十三章(上)
  黄昏的余韵。渲染美人的腮红,繁星似眸,月光沐浴,诱惑星辰。夜幕垂帷,垂涎羞色的同时,也将春色收敛。
  成熟诱人的嫁装,佳慧以特别的面貌呈现在我的面前。从老白手里接过她的手,我就清楚将要发生的美妙,不再是掩藏在睡梦里的猎奇。
  丰腴的躯体,即使隔着婚纱,依然能感觉到香艳旖旎。内心泛起的涟漪,令我的双臂充满力量,轻易便将她连同婚纱托抱起来。从楼下客厅掩着阶梯,稳稳地将她抱到客房的床上。
  客房,将是这场特别婚礼的婚房。反客为主,也预示我要翻身做主。女婿睡岳母,鱼水之欢,将成为现实。
  看似不伦,却不再顾忌,不必道貌岸然地强迫自己,欲望的鸡蛋,脆弱的蛋壳已经被敲碎,岳父亲手将蛋壳敲碎,蛋清和蛋黄将在今夜搅和在一起。
  不要用道德绑缚,也不会接受指责。老白的成全,在这场伦理与肉体的交合前,我已经得到授权。禁忌的大门,权利的转移,门卡操持在手,我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将她彻底地搂抱。
  吻上红润香唇,舌头顶开两片花唇,径直闯进她的唇腔,触碰她的香舌。她的舌头仿佛受惊的母鹿,企图往后躲闪,却被我顶住,粗糙的舌头交缠着美人的口舌,压迫她无处躲闪。霸道地享受着她的香舌淋漓,席卷着腔内分泌的津液,贪婪地品尝干净。
  唇咬着唇,舌触着舌,交缠间将嘴里的空气排挤,一种窒息般的温热,荡漾在心头。我能感受到,舌头抵触到她的体温,那是游离在灵魂与性的温度,她在升温。
  没有停止,继续热吻,让她感受我的热忱,放开香舌,从唇瓣开始沿着面颊,玉颈,以及耳垂等地,一路亲吻。所到之处,白里透粉,还没有种下草莓,她便呈现红润的状态。
  薄薄的耳珠,仿佛玉玲珑,忍不住一口含住那耳朵最敏感的肉坠子。不时用舌尖撩拨,嘴里吐气,毛道长的呼吸法,微微一吐,淡淡气息扑打在她的耳坠。她忍不住轻咛一声:「哎呀,痒…」
  心里一安,美美地舔吮,细细地磨蹭,然后留在她的耳边:「我想亲吻你的每一寸肌肤…」
  呼吸,她的呼吸些许短促,耳垂的羞红,点缀着我的口水,这是我吻过的地方。
  十年前的新婚,洞房时的表现,小心翼翼,拘谨得像个胆小鬼。而今夜,不必再端正伺候公主的心态,而是平等,平静,且热情。
  嘴里亲吻熟龄的肌肤,不及某人的雪白,却美得真实,触手滑润,没有松弛感。那种更契合玉感的肤体,浴液润过的淡淡体香,忍不住用舌尖舔吻。兴奋地味蕾嘴不饶人,手里也在忙活。
  雪白的婚纱,带着上世纪的设计美感,上半身抹胸处是U型领口,不及V型深邃,但可视角度更宽广。也许是迎合当年相对保守的风气,一条轻薄的雪纱从坎肩到抹胸处,遮挡春光。时过境迁,现在再穿,根本掩盖不住傲人的身材。
  人到中年,老白的体态发福走样,而佳慧却仿佛得到老天的眷顾。身体逐渐丰腴,几乎都挤到胸脯和臀部。几欲撑爆的巨乳,以及走动时的浑圆肥臀,无形中让她保持容颜冻龄的同时,更具有女性的魅惑力。现在,随手将那件阻碍视野的雪纱摘去,瞬间裸露半个酥胸,那坚挺且圆润的球体,即便只是半个球体,也能令无数男人垂涎欲滴,想要化身色中饿狼去啃食一番。
  无怪佳慧抛头露面,大多穿着那些商务风浓郁的保守装扮。眼看着酥胸侧露燃爆的万种风情,没有化身为狼的狂躁,但也忍不住伸手去握,入手便质感极佳,保有水球般的弹性,女人是水做,这话不掺假。
  犹抱琵琶半遮面,固然美,但我更希望尽在掌握。手掌将胸纱下拉,柔嫩的爆乳便跳脱出来。双掌齐上,左右各握持一只,发觉把握不住全貌,只能依靠上下左右的方位变化来体验。
  一掌贴合乳面,五根手指施加力道,将乳房揉捏,变幻形态,深刻体验女人的可塑和博大。过去很多年,我也曾抚摸过一对娇乳,规模要小气不少,而记忆里,她似乎也不愿我把玩太久,生怕会导致不再坚挺,而我只能怏然停下,顾全女人爱护身体的考虑。
  双掌如爪,捧着堪是完美的巨乳,那种举手间的掌控感,心神荡漾。相比年轻女孩的裸乳,心里多少抱有哥哥般的疼爱不敢肆意蹂躏,而眼前这对成熟美乳,保养得极好,艺术美感极佳,心生亵玩的同时,张弛的力道,用指尖的揉捏和挤压,宣泄即将而来的性情。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心胸开阔,则是走进心灵的途径。
  胸部按压,毛道长传授的按摩手法,有了运用的机会。手指捏着乳头,粉红色如花蕾,禁不起挑拨便羞涩。
  佳慧忍不住低吟,哼出一两声便停口,显然在压抑某种情绪。但高低的变化,呼吸起伏的节奏,无不说明,她的身体正在变化。欲望,燃烧身体的情欲,手掌揉捏奶球,手指拨弄,捻着粉红乳头的同时,乳面的温度因为抚摸有所升温,乳头变得发胀,发硬,已经没有最初的羞涩,充实许多。
  从香肩亲吻而下,来到高耸丰盈的乳区,将奶峰上的乳头吸入嘴中,舌尖轻抬,只用最灵敏的部分拍打,频率越来越快,但见佳慧娇喘气息凝实,唇瓣抿动也越来越频密,灵活的舌尖进一步敏感的奶珠,高频造成的又酥又麻的刺激感,如乳晕般散开。手法按压的乳穴活络,性的敏感度恰似荷叶滑开,一滴露珠便能让她摇曳。
  口水顺着舌尖湿润奶头,使得它愈发鲜嫩,接着裹吸入口,开始吸啜,齿牙轻轻地剐蹭,从奶峰和乳面的平行处细细摩擦,已经凸起奶头变得更为峭立。
  一手握持着乳房,协助裹吸,另一只手也不停下,继续揉捏另一只雪乳,很快白嫩便在爪牙下变得通红。
  俯身叼着奶头,嗅到乳峰的母性气息,连着大口啜吸,一嘴的奶香。并不是真的分泌出奶水,而是口水润过后的芬芳。也许,佳慧用的是牛奶类的浴液品,即使在清洗后似有若无的香味残留。又或是心理作用,潜意识里存着某种憧憬,贪婪得像个孩子,裹吸,迷恋情感的温存。
  手掌地爱抚,把握糅合的节奏,嘴里得势不饶,那吸吮的热情涨得颗粒鲜明。却听美人娇喘:「别吸了,又没奶,嗯哼…」在裹吸和细细切咬的催化下,情绪也逐渐被带动。
  一手继续捧得肉杯,一手则转下,从纱裙的下摆提了几分,便从下面指滑着肌肤往幽深处寻去。这种上世纪的婚纱,不讲究后来那种长曳裙摆营造得会场效果,而是将裙摆弄得蓬松,莲花藕灿,藏着一双雪嫩的美腿。掌指抚摸滑腻的肌肤,蜿蜒向着双腿间的丘地摸去…
  @@@分@@@割@@@线@@@呼之欲出,吐息情动,肌肤仿佛附着特别的温度,从清凉转温,尔后泛起滚滚热意,从额头,脸颊,颈肩,蔓延到全身。情欲的火种,仿佛如炭木撩拨,股股暖流淌在身体,呼吸,喘息,不自主地反应,这才没多久,娇躯便抵御不了雄性灼热的触及,被对方的体温磨蹭到燃,内心积蓄的渴求正在被逐渐唤醒,下意识地扭动,更像是主动乞求更进一步。
  新婚时的婚纱,因为躯体的丰盈,被撑得紧凑,而下半身收拢厚实的纱裙,却闷得娇躯更为滚烫。布料摩擦肌肤,使得这敏感的温热感更加躁动,竭力地忍受,不想呻吟出情欲的声音。
  内心总还是想维持些长辈该有的仪态,总不能没脸面地央求认输。
  想着能不能先缓缓,将婚纱先除掉,散散热,也许自己就不会被情欲燃得难以持重。童佳慧正欲开口,不料脱口而出:「啊!」
  冷不丁被这家伙突然袭击,花容色变,一手捂着口,生怕会吐出淫荡的呓语。她没想到左京得寸进尺,一手摸到私密处,手指抚弄耻丘,划过黑丛拦花草,指尖更在两瓣的鲍蕾,精准地寻到蜜穴,一两寸间便扣住穴肉紧接着便加以指点,霸占穴口就地抠挖。
  童佳慧羞臊难当,这套婚纱原本就紧身,下半身摆裙的布料繁多,所以在换穿的时候,只穿了乳托及丁字蕾丝,便于散热。这倒好了,这大大降低左京的得手难度,指尖只要一条,便能将T裤给拨开,指头便顶入浅穴,在穴口卖弄起来。
  被左京这一通指点,气势已然露怯,嘴巴掩不住会渗出几声嘢噎,调也高了几许。想要收敛一些,奈何他的卡位精准,手法更是灵活刁钻。几下抠挖,挑弄全在敏感的薄弱处。手指连动,很快便将穴口磨合得湿润。原本被欲火憋得滚烫的躁动,这下找到宣泄后,再经过鬼精的手指抠挖,很快便润得穴口淫透。
  「佳慧,你也有感觉了吧…才几下,你就已经出水了。」左京忍不住道。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童佳慧能感受到,自己确实被左京给弄得花穴将湿润。脸颊红霞浮夸,被怼得花心一颤,话锋一转:「不要叫我佳慧,你和颖颖还没离婚,我还是你的岳母。」
  在这难堪的情境下,只觉得身体的性表现未免浪荡,急于找补一些颜面,称谓太亲昵,至少在白家这套房子里,她还做不到心安理得,她毕竟还是白家的女主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妈吧。」
  乍听妈字,左京一愣,确实,自己过往称呼岳父母,一贯也是叫爸妈。慈爱如她,将被自己采摘,想到岳父老白的托付以及性难平,心念一动,坚定今晚想要越俎代庖,让眼前这位美艳岳母好好地享受性生活的惬愉。
  「行,听你的。」一口答应下来,手劲也大了两分,俯身深耕,很快,蜜穴便泌出缕丝清透,「妈,你好像又出水了…」
  「又嫩水分又多,好像水蜜桃,妈…你的小穴真甜…我的手指都舍不得出来了…」
  左京看似没羞没臊地一说,却又仿佛在提醒童佳慧自己正和女婿在做两性交流。这下,禁忌的不伦关系又刺激到心理,情欲如潮又涨了。
  两根指节扣住浅穴,继续抠挖,幽谷的蜜穴仿佛溪泉被开掘,双鲍间细缝里沁出滑润的蜜汁,汇在花唇瓣凝如潮露,被手指搅动春水,心神渐渐荡漾。在指节伸缩的同时,大拇指则按捺不住,在花唇瓣开的褶皱处,将那一颗艳红的肉菱子拨动,原本藏羞的小圆头,如雨后春笋开始冒尖,伴随花枝颤动而凸起。
  心下一动,已经掌控局势,中指借着润滑轻易地滑进穴口,指头在温暖的肉腔里触碰壁垒,缓缓在屄膜磨动,为即将的长驱直入做准备。食指则在一亩三分的鲍蕾地将珍珠花蒂逼出,协助拇指拉扯,那小圆头被助长,从短柱变换成饱满的形状。不多时的放肆,小家伙便有些发硬,勃起的性体从低沉转为亢奋…
  童佳慧面羞气喘,呼吸起伏更加明显。她能感受到,左京的手指将穴口拱张,甚至不满足浅穴点点的性趣,对更里面的花径甬道更向往。指尖沾着汁水儿,在触及到肉壁褶皱时可以从容应对,相反指头的触点将敏感娇嫩撩拨得更淫浪,似乎又要有润液被勾出来。
  原本的燥热,因为下身的水润,冰火交融叠成荡漾的滋味,仿佛处于一种微醉时的舒爽,即便嘴里不承认,但内心已经动摇,想要说服自己亲近,迎合这种感觉,下意识地扭动,身体和婚纱的摩擦,指头和穴肉的摩擦,拇指和阴蒂头的摩擦,将她的心也磨得意乱情迷。
  瞧着美人岳母脸上蹙眉,唇齿轻咬着仅存的倔强,真心觉得眼前被撩拨入少女娇羞的模样在熟妇风情里透着一种少见的可爱。心中愉悦,手指带着某种亢奋加快节奏,从徐徐往来转为高歌猛进,中指直接推到第三节,顶到肉穴里。
  「啊…不行…」童佳慧不由发出惊唤,肉穴被中指尽根插入,顿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刺激。虽然不是真实的性器,但这一根灵动的手指,几乎全根没入,已经胜过丈夫艰难勃起的长度,这种被肉指填充的异样感,让她感到情欲的滚烫。
  自从丈夫被吓得患上性功能障碍症,房事上尽可能体谅,即便是自慰时也会有所顾忌,只用一些短矮跳蛋,而不选购那种更粗更长的按摩棒,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性联想,刺激到丈夫的性尊严。而现在,这根灵活有力的中指,化身冲锋战士,一头便闯进花径,这一惊,甬道形成的压迫,将穴肉层层,挤压到手指。
  突然的压迫和推阻力,让中指也卡在其中,敏感的指头发现浅穴的开阔到指尖尽头变得紧凑,这肉穴的花径甬道变得很难走,但层层嫩肉的肉肌,轻轻挛膜,说不出的舒畅。
  指尖剐蹭,童佳慧娇躯一颤,指棒卡在肉穴,过重的婚纱让她翻身无能,推挤不出。扭动间,反倒显得浪荡,脸颊温烫出红妆,生怕会喊出什么荒唐的虎狼之词,连忙央求:「京京,能不能,先把手指拔出去…」
  因为白颖下药的关系,两人已经发生过实质行为,过程很激烈,但没有深刻印象。而现在,彼时处于清醒,几杯女儿红的助兴,身体仿佛来了兴头,敏感而滚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燃烧,烧得不大,但蔓延很快,文火星子落在柴火堆,眼瞅着就到用武之地。
  「我也想拔出去,实在是里面太紧…又温又热…妈你又这么会吸…手指被吸到里面…不好拔呀…」
  左京一嘴胡言,手指挤压肉穴的空气,加上因为指奸的异样感造成肉壁的挛缩,身体形成向外的挤压力,很快就会恢复。但童佳慧经历少,却信以为真,主要是白行健不会这么使阴招,床事风格一直比较保守。
  其实入手后,左京就发现,童佳慧身兼名器,双鲍含蕾,兼具珍珠蒂和蚌态,玉蚌含珠,更有乾坤。穴口浅显,看似开朗,其实是极为少见的星斗连心。毛道长养生种气曾闲聊过,这种叫鹤回嘴,进口容易往里越走越窄,直贯花心。而通过中指探查,美艳岳母的妙处远不止此,甬道崎岖,肉多,温润,易出水,肉褶柔嫩,却又容易顶触肉壁,当真是九曲回廊,想要走通弯弯绕的花径,必须天赋异禀才有深耕本垒的好运。
  童佳慧却已经受不了,这手指连连冲撞,顶得屄穴肉壁酥酥软麻,原本温热的甬道,被迫吐水降温,那沁出的蜜水润着花径,指尖大力抵蹭,很快便弄得肉沫横飞,引得深处更是花心大乱,涌出一手的蜜汁。
  啊,要死了,坏蛋,就知道使坏。等意识到已经晚了,那泄出的阴精,随着手指抽动,会被挤得流淌出去。那薄薄的丁字裤,窄边蕾丝和衬布被打湿,童佳慧甚至能想象会有淫水弄湿婚纱裙摆的内衬,羞态百出,心神冲撞下,只能娇声羸弱:「已经…有水…可以拔…出去…」
  「还不行,水还不够多…一定要充分润滑才可以…」左京口里搪塞,心里感叹美艳岳母确实是个水蜜桃,不仅胸前一对大桃,就连小穴也很快出水,侧面也表面她积压太久,今晚是攻城略地最好的机会。
  嘴硬心软,口里说让将手指拔出去,臀股却隐藏在婚纱裙摆曼妙扭动,这种口不对心,既表明童佳慧的矛盾,也反映她的身体发出情欲的信号,与其说示好,更是一种求欢姿态,尽管她还没充分意识到,但身体已经做出最佳选择。
  听见岳母那种灼灼的吐息,呼吸间也带着情欲的热浪。她的理智将要被情欲的海潮淹没,床上轻摇摆动的身姿诱惑十足,尤其是爆乳入目,手指间传来那被肉穴吸裹和推拉的接触感没,左京不由感到胯下升腾火热,胯下登时坚硬如铁,恨不得化身烧火棍,代替指棒勇闯花径释放情欲的焰火,将彼此的热情烧得一塌糊涂。
  深吸一口气,呼吸法运转,按抚二兄弟的躁动。久旱逢甘霖,必须好好地润润,这事不能太冒进,只图自己,那是纵欲,而不是性趣。
  及时收手,媚眼迷离的童佳慧忽觉一阵空虚,啊,对,手指拔出去了。这虽然遂她的心愿,仿佛又缺失什么,想要再行添补。
  左京抓起裙边一撩,脑袋便从裙摆下钻进去,紧接着两手抓起雪嫩大腿左右分开,一嘴亲吻在膝盖内侧的肌肤,一手捧着往里一寸寸地亲吻,另一只手则抚摸另一条腿肉,抚摸向上,转眼便从腿膝一路来到神秘的幽谷耻丘,隔着窄长的紫红蕾丝,上面沾染滴落的蜜汁,一口叼裹,誓将口水也留在上面。
  隔着点点的布料,伸出的舌尖恰恰点触到敏感,后面便是花瓣玉缝,不仅鲍肥,蚌也美味。珍珠蒂因为动情突起玉肉媚态,一手拉开蕾丝的系带,将饱满的珍珠入嘴,舌尖如蛇吐信,将花丛地舔得汁水流莹。
  「不行,那里脏,京京…不要弄…嗯哼…」童佳慧顿时心慌意乱,没想到女婿这番操作,会自己朝自己的私密处下嘴。心里又急又躁,担心那里会有腥臭味,被嫌弃得难以自处。其实这种担心大可不必,她本就有注重清洁的习惯,有规律的生活作息,再加上健康护理,没有妇科疾病,身体指标处于上佳的状态,似乎不逊色三十几岁的女明星。
  经过充分补水,淡淡的芳草气,没有特别的咸腥,唇吻唇,大唇包小唇,唇瓣吻过花瓣,花瓣为君开。
  左京其实没有强烈的舔阴示好,曾经面对娇妻也不为所动。以过去的性观,他看重平等。白颖不是很情愿为他口,而且医师一天下来忙乎,下体的气味会偏重,他索性放弃舔阴这种实习机会。直到今晚,才有近距离的体验。
  童佳慧心头羞涩,更多却是感动,清楚女人私密处的气味,很难被男性所喜,而现在,左京却甘愿给她舔阴。他在用实际行动表明不嫌弃,「我想亲吻你的每一寸肌肤…」这话不是口号而已,他在践行,用真诚的情感,去回应性的需求,而不是贪图自己的纵欲。
  一个男人肯做到这个地步,要么性变态,要么真有心。行健,将自己托付给左京,确实,他值得托付。
  @@@分@@@割@@@线@@@战场已经探寻完毕,在留下亲吻的水渍,伴随佳慧的娇喘,我快速地脱精光,露出一身的腱子肉,以及胯下嗷嗷叫嚣的二兄弟。这是坐监时练出来的成果,也是脱胎换骨的契机。毛道长管这叫善缘。
  我和岳父母间,大抵也是善缘。所以,善缘得了善果,老白成人之美,佳慧就是我的善果。
  三十年前,她穿着这套婚纱,嫁给老白,而今晚,我想她做我的新娘。我希望这场交战,能有一种仪式感。
  佳慧别过头,发出一个细不可闻的「嗯」,算是对我的回应。是的,她答应暂时不脱婚纱,而是穿着婚纱,迎接与我的交合。
  大肉棍欲意腾腾,紫红色的龟头早就充血亟待释放,考虑到婚纱繁闷,不宜再拖。将它顶在花涧,穴口早已淫水润透,「波」,宛如亲密热吻,便扎了进去,很快便遇到阻碍。那不是佳慧对我的抗拒,而是花径曲折,颇有「幽谷沟壑,远上寒山石径斜」的意境。
  「吓…慢点,有点痛…」佳慧忽然叫停,示意先慢点,确实,阴穴的甬道本就难走,即便有所润滑,但重获新生的大家伙,龙根生猛,强横闯关,无疑会冲撞到她娇嫩的窒肉,倒不如徐徐图之,先找到正确的方式,抵达星斗连心的尽头,就算九曲回廊再曲折,内里重峦叠嶂,也不用担心失准,花心才是通关的口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仿佛置身爱欲的战场,长枪在一片包裹里跌撞,几回厮杀,最终寻找到方向,枪头一挑,挤开紧致的肉壁,枪棒研磨壁垒愈发水嫩,一番润滑,翻涌股股舒畅,花径淋漓,长枪直入,花心已经无处躲藏。
  紫红的龟头,欲火蒸腾,动作却不曾粗莽,轻轻地触碰花径端口的柔嫩,细细研磨花心。花心大颤,好一个洞天福地。那嫩嫩的娇态,如花朵包罗,试图裹住龟头,花蜜和蜜蜂,水乳交融,一时间谁也舍不得离开。
  不久以后,长枪挑弄,连连点中花心。力度不大,但频率已经加快,很快泛起阵阵酥麻,远比剐蹭肉壁更强烈的快感,从深处发出欢愉的声音,童佳慧如遭电击,情欲的电流蔓延全身,那酥酥麻麻,如决堤的潮流,一阵阵袭来,散着滚滚的热气,烫得她溃不成军。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肉搏战,双方一交火,她就显现败迹。感知到左京带给自己的这股快感潮,远不是丈夫力所能及的,哪怕吃药也激不起浪花。这不是情感所能决定,欲是一种生理反应,差别在于强度。这两个人的性表现相差数个级别,难以逾越。
  以为在房事上的游刃有余,现在却毫无作为。无法占据主动,完全被动的挨肏,双方相差悬殊,尤其在情欲的催化下,童佳慧即便故作矜持,也知晓是无用功,身心的快感越来越强烈,不断消磨她的意志,很快便已控制不住。
  下体的交合处,被挤压出类似「噗噗」的声音,那是肉棍抽插肉穴,棒身摩擦肉壁,压榨屄穴里的空气,研磨股股淫液,在频繁的抽插磨合下,从丝磨成沫,从沫磨成浆,原本的透明被磨得抹了蜜浆,牢牢将两人亲密地交合在一起。
  淫水潺潺,熄不灭心里一团火,左京的情绪也逐渐高亢,一面加快频率,另一面则将胯下的肉棒憋得更粗长,龙龟粗蟒,虽然没有全根没入,但三分之二的高规格突进,也让花心感受到满满的诚意,那如唇吻的裹吸,将龟头马眼也弄得极为舒爽。
  「妈,女婿这根肉棒,你还满意么?」
  童佳慧满脸通红,阴道里被它塞得满满,几乎容不下多余的空间,一寸寸地抽插,一寸寸地填补空档,直到它将整条花径堵得严实,这种寸寸能感受到硬肉和软肉推挤的鼓胀,无比充实,仿佛将十几年的空洞全给填上了。
  耳坠被左京臊得发烫,雄性的呼吐的粗气,吹到她的耳颊,这下是上面痒,下面也痒,心里也被弄得发痒,情欲难耐。但女婿没有见好就收,而是愈来愈进取,逐步加重力道,不再满足花心的口吻,而是想要进到更深处,想要突破着最后的关隘。
  「妈,你的肉穴真紧,越里面越窄,都快把肉棒夹断了。」左京忍不住道,不是违心话。鹤回嘴,这种名器入穴口易,但想攻破城门,尤其她还是九曲回廊的艰涩,要不是提前将这花房打磨水帘洞滑润,绝对能把人憋死也闯不进去。
  「又喷水了,淋到小龟上面,哦,真爽…」花口隐隐有决堤的迹象,在粗壮龟头连番登门不入的撞击后,加上她的心理也逐渐适应,花心坎肉变得更柔软,松开间隙。仿佛夜深人静,女人留着卧室那道门没关,就看能不能把握机会。
  玩水上瘾是吧,也不怕淹死。看着女婿一脸惬意,动作却不紧不慢,花心那难耐的酥麻,引得阴道也一阵瘙痒,只有龟头在叫门,整根大肉棒却偃旗息鼓,这让她担心该不是水太多,把他那团火给浇灭了。不应该呀,里面的肉条还是坚实滚烫。
  就在童佳慧放松心神的同时,龙龟莽撞,顶着刚才的薄弱的间隙,一举破宫门。花心乱颤,来不及投降,那粗大的蟒柱便直接插到子宫。硬生生顶到子宫颈的内口,前面便是大内禁宫,女人子宫最核心的部分,也是孕育生命的禁区。
  又一次闯进来,没有凭借药物的粗野,而是靠自己的能力,经过鹤回嘴和九曲回廊的艰难闯关,终于攻破宫门,进入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这个地方,只有白颖待过,自己却是从外面凭本事闯进来的,这一刻,也宣示权属的更迭。
  九浅温柔,不如一次暴猛,这一下子迅猛地直入,疼得童佳慧呻吟出几声哀痛,娇躯汗颤。被强硬破门,子宫颈发出委屈的抗议,最私密最神圣的子宫,被女婿的粗大有力的大鸡巴给干进去了。一时间,情不自禁,确实疼痛,好在花心娇柔,颈宫也安静下来,屄肉和宫腔配合,缓解这股疼痛,紧接着一股水流宣泄而出,浇慰因为粗蟒造成不适。
  已经闯宫成功的左京,一面亲吻明艳的容颜,一面大力地抽插,不能怜香惜玉,必须一鼓作气,巩固阵地,否则轻易退出,这宫门一旦关上,再想放肆便不容易,开宫哪有回头奸,日在当下。从九浅一深切换到九次全深,余下一次浅薄,也是让她回味这痛并快乐的滋味。
  娇躯颤抖不已,在左京将余下的三分之一也推挤进来,这种被肉棒征服,以武力压迫的满涨感,彻底击垮全部的防线,嘴唇欲张,舌在齿间蠕动,溢满出情欲的喘息,以及清脆的呻吟。虽然只是简单的「哎哎呓呓」,但连绵传来,不是几个语气词,而是一连串的密集,每次的尽根没入,她都呻吟出声,并且越来越急促。
  瞧着她的面颊,红靥的浪潮更浓,性感的双唇半张,诱人的舌头在牙齿旁蠕动,蛾眉微蹙,额头香汗淋漓,眼眸里也泛起迷离,欲火和汗水,冲撞的化学反应,熏得她媚眼迷离,这一刻,美艳的岳母,已经被他征服。但,左京没有停下的意思。
  久违,需要一种刻骨铭心,用来回味。岳父能做的,他也做到,老白做不到的,他更要做到。在性方面,男人总希望表现比别人更强势,更踊跃,更持久。双手护持着腰际,将美臀微微抬起,这种角度方便胯下的大鸡巴更好地抽插,插得更深,尽可能每一寸都进入。
  童佳慧连连呻吟,粗大的龟头不单插到子宫,女婿的鸡巴更是直插到深处,顺利地触碰子宫底部的宫壁,甚至还剐蹭到输卵管口,如果不是龟头太粗大,她甚至怀疑女婿还有余力开疆拓土。原本小小的倒梨形态,完全被挤压空间,成为肉棒的形状,子宫像是一个安全套,契合这根粗壮的龙茎龟蟒。宝剑需要剑鞘,而她的子宫已经沦为女婿大肉棒的器具。
  硕大的紫红色,看似莽撞,却如蛇刁钻,全是击打在她敏感的脆弱处,一副钻井取水的模样。女婿抽动越来越快,力道也强烈,尽情抒发一宫之主的权柄,引得童佳慧娇躯连连发颤,忍不住喷出大股春水来。
  不够,这点水完全浇不灭女婿的心火。连续近十多分钟的宫斗,霸道之极,童佳慧已经记不住泄几次,但他却保持抽动的连贯,频率没有减缓,次次尽根没入,将她的小小宫体,打得一败再败。今晚,女婿一再打破她的性认知,本以为抵触到花心,就已经很难,毕竟她的花径甬道崎岖,褶又多遮挡造成极大的阻力,丈夫血气方刚的时候,也没有突破中枢,反倒是女婿势不可挡,直捣黄龙,搅得她泛起阵阵江潮。
  很快,又是一股直击灵魂的浪涌,童佳慧抑制不住,伸手试图搂向他的胸膛:「不行了,又要泄了…啊…出来了…京京,你也一起吧…」
  听到美艳岳母的提议,的确有射精的冲动,一想到将精子射在岳母的子宫,射在孕育生命的禁区,心理恨不得马上实施,但他还是忍住,活用呼吸法,可以让他将射精的时机把控提前或者延后。他还没有到高处,还有尝试更多的可能。
  只是,童佳慧还是打乱他的节奏,在搂着岳母的腰际时,她的玉手无意间划在他的腰椎和尾椎几个穴位,那里本就是练气固阳的要害。
  「啊,到顶了…京京…你好厉害…妈不行了…放过妈…来日方长…乖…差不多…你也一起吧…」肥臀轻扭,娇吟不绝,「我现在是安全期,没事的,你可以射里面…」
  诱惑,看着美艳岳母用呻吟在乞求肉搏战结束,左京不免有所意动。
  「京京,妈的好女婿…把你的精液射给我…嗯…用你的大鸡巴…把精液射到妈妈的子宫里…颖颖小时候带过的子宫…好女婿…妈的宝贝儿子…要把妈妈的子宫灌满…」
  「不行,子宫要被儿子的大鸡巴撑破了…宝贝儿子…把精液射给妈…妈的子宫被儿子的大鸡巴顶进去…对,就在里面射出来吧…滚烫的精液,儿子要把精液射满妈妈的子宫…好不好…」
  心神发愣,童佳慧的淫浪媚态,像是魔女的俘获,那指尖划过尾椎的清凉,莫名心里一慌,紧接着马眼便是一松,想要再加以控制,已经来不及,龟头早已乐不思蜀,迫不及待便迫使马眼射出一大股的白浊精浆,灌洒在她的子宫里…
  @@@分@@@割@@@线@@@结束了?我不由苦笑,是否该说过于巧合呢,佳慧这指法整好就落在尾椎骨,几个通气固阳的穴道,这气一散,精关便守不住。
  亡羊补牢,深吸一气,趁着精关大开,发出最后的攻势,龟头直接冲壁,将大股大股的浓稠精液喷射在最深处。反正要射了,倒不如留下最深的刻印,将精囊积压的精浆尽数射在佳慧的子宫。
  随着龟头波动,精液一股股地接续,持续一分半多种的喷射,直到精囊几乎被耗光,满满的精浆全部灌在她的子宫里。庞大的含精量,使得她的小腹也起了变化,等到将繁重的婚纱脱下,平实的腹部呈现出明显的鼓起。
  汗水淋漓,抱起她准备去泡个澡,身上黏糊糊,不利于休息。便是这点空档,也没有浪费,将她的双肩环在脖颈,双手托着肥臀,将两瓣浑圆的娇嫩抓得紧,胯下的二兄弟顶着阴户,享受潮弄后的余温,龟头磨蹭花心,走一步,都能落到实惠。
  在浴缸里,我和佳慧曾经发生的小故事,历历在目。放水的时候,佳慧红靥犹存,张开欲说,又没说出口。其实,我心里也有不少话,一样沉默。这次来登门,匆匆一见,事前没有沟通好,便被老白推劝着,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很儿戏的过场,但就这么真实的发生。
  彼此赤裸,佳慧抚着肚腹,一时性起的放荡,安静下来多少尴尬。试图找寻其他话题来冲淡记忆。
  「你腹部这道伤,就是割阑尾做缝合手术留下的?」其实这伤口,她见过不只一次,但细细观察还是第一次,「开刀医生水平这么差么?十公分的口子,怎么还歪歪斜斜,一点也不工整。」
  「而且你这伤口,正常应该往下收刀,怎么还往里拉口子。」佳慧越看越生疑,「不太像做阑尾手术造成,更像,更像…」
  「像是拔刀时伤口斜向上,是吧?所以,急救医生也只能从这个收刀。」
  「你被人捅了?」佳慧一愣,「为什么我从没听颖颖说过,她一直告诉我,你做了阑尾手术。」
  「因为…她就是这么认为的。」我淡淡一笑,「被人捅,又不是光彩的事情。」
  佳慧伸手去摸,过了好几年,这缝合的疤痕还是能看得清楚:「这要是被捅…当时,你该有多疼…她怎么就相信,她应该好好看仔细…」
  是啊,如果白颖用点心,割阑尾这个谎言早就被识破了。「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本不想旧事重提,但佳慧这一刻岳母心泛滥,强迫我讲清楚。
  「也没什么,就是在东非出差时被几个人给抢劫,只要不抵抗也没事。他们抢走我的钱包,我上前理论被捅了两刀。」
  「抢就抢了,你较什么真。钱,能有命重要么。」
  「不是为钱,我只是想要回钱包里的照片。钱包是白颖送我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一张全家福。」
  那是一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我和白颖,各抱着两个孩子。人在异国他乡,照片是我唯一的念想,陪伴着我,也是我搏命奔波的动力。
  「当时我几乎成功抢回钱包,没想到他们大庭广众会真捅,后来我被一个朋友送医。钱包和照片再也找不回来,我在医院躺了十天…」
  「你受这么重的伤,你怎么一个人瞒着不说,东非,你那时候怎么会去东非,你不是在南非出差…是怕我们担心,所以撒谎。」佳慧脸色登时发白,嘴唇一动,半晌:「你是在南非出差时被捅…那颖颖她…」
  「应该刚从郝家沟回北京不久,昨晚手术我和她通过电话,她说樱桃很好吃…」
  樱桃,樱桃!就是那一次!佳慧身体气得发抖,上次看过那一纸的荒唐,原来背后还隐藏这样的事情。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看着我,心疼落泪,直说对不起,没教好女儿。
  我没有告诉佳慧,那次被捅,我差点就实在异国他乡,如果不是Poy用枪逼着医生先救我,战乱的城市,谁会在意一个外国人的死活?我更没有告诉佳慧,她疼爱的两个外孙,虽然留着白家的血液,却和我毫无关系。
  「没事,都过去了。」时过境迁,我的心情不会因此而感到失望,那就是一阵风,过就过了。
  沐浴洁净,扯过浴巾,我将她抱回休息,在额上留下吻痕,道一声晚安。夜深,相互依偎,渐渐入眠。
  彼此有太多的话,需要冷却一下,好好沟通,留待天明吧。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这一刻,温柔且静谧。
  无论夜怎么悲欢离合,第二天的晨曦都会到来,阳光,温暖,暂新的生活。
  从床上起身,已经七点多,洗漱穿戴好,下楼看到佳慧,穿着家居服,并且准备好早点。
  在这点上,我从未期待过白颖,却对佳慧的手艺充满信心,即便是老白这么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刺。
  一顿饱食,我向佳慧表示,要先出去会个人,办点事情,回头再好好聊聊。
  「嗯。」佳慧给我一个拥抱,「那我做好饭,等你回来,我有礼物要送你。」
  自从递交内退报告,就决定回归家庭,此刻她就只是一个家庭主妇般,等待归人。
  老白要我多住几天,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有闲时还要把事情办一办,比如见见陈律师以及何慧。
  上次见何坤,他虽然不肯提供名单,但聊到何慧,几句话,我还是要带到。至于名单,本就是个备用途径,甚至是个烟雾弹,找寻某些有分量的公知搞定事情,Poy的门路比我多,当然如果何坤肯答应,也能省不少功夫。
  何慧是白颖的闺蜜,只不过这几年互动变少,毕竟在事情败露前,我和白颖已经定居长沙。何慧现在是妇科主任医师。
  这次见面,聊了不到十分钟,再多就要排队挂号。毕竟她还有工作要忙,「我当医生,不是来玩的。」
  听得出,何慧有怨气,有对我,也有对白颖;同归医生,她为病人忙碌,而白颖,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她为谁忙碌。
  将何坤的话带到,何慧只说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有过分纠结其中:「你还有事么?」
  我提及当年她给我们夫妻做检查的事情,在那不久,白颖就怀孕了。
  「白颖怀孕很正常,她处于适孕阶段,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不能怀孕才有鬼。」何慧道,「可是,孩子不是我的。」我盯着何慧。
  她微微一怔:「不是你的?」随即面色一沉:「不是你的,也和我没关系,你应该去问白颖,而不是我。」
  「你不觉得该给我解释。为什么我和白颖几年没动静,在你这里做过检查,没多久就怀孕了,而且一怀就是双胞胎。」目光咄咄,「我已经做过亲子鉴定,孩子不是我的,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那好,我就给解释。白颖找到我,向我透露你们婚后几年没怀上,我说这是正常,多努努力,多配合,很多年轻夫妻都这样,而且你那时经常出差,生活作息紊乱,你们的契合度不高,成功怀上的几率原本就不高。她一开始说等等再看,后来不知为什么,急着想要怀孕。你如果想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主意,可以去问她。」
  「我只知道她叫我帮你们做身体检查是担心你这边出问题,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说明怀不上孩子不是她的责任。我是妇科,不是男科,也不负责男人的生育力,架不住白颖几次求我,所以我只能私下帮你们检查。白颖的各项条件都适孕,而根据你的检测数据,你的精子活性不是很高,相比正常来说,存活时间缩短一半,你的身体指标也有不少异常,后来我经过重复检查,差不多也是这个结果。」
  「你的意思是我不孕不育…」再次得到结果,「是不是绝精症?」
  「我不是说你不孕不育,精子活性虽然不高,但也没到绝精的程度。一开始,我怀疑其中是否有遗传基因的影响,后来经过证实,几项关键数值在两次检测里存在较大差值,这说明精子处于不稳定状态,我怀疑有人对你做过手脚…服用某些药物或特殊饮品,会有杀精灭活的可能…我不是警察,不能判断是误食或者其他可能…」
  「我只能说,你的身体只要调理好,精子的活性就可能恢复,你们夫妻怀孕的可能性还是不小。后来她怀孕,我以为你们是招我的话,改善饮食和姿势,所以这么快怀上。这么多年,你们也没找我聊这事。我的结论是你们有怀孕的机会,至于她怀别人的孩子,真相她才清楚…」
  何慧几句话便让我无言,意思是,当年有机会有孩子,只是白颖怀了别人的孩子。那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按照白颖的辩解,以及吴彤等人的说法,白颖并不是最早被拉下水的一批,这就跟怀孕对不上,难道说她除了郝老狗还有别人?总不至于郝小天,他那时候才几岁。
  而如果,白颖再三坚持没说谎,那就说明在她怀孕的事情上,有人动手脚,也许跟我的绝精症一样,被人偷偷动手脚,那真是用心歹毒。而有动机和条件下暗手的,大概也就两个嫌疑人,至于是谁,就不好判断。我只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在给你们做检查前后,有个女人来找我,她说她叫李萱诗。」何慧饶有意味地看着我。
  李萱诗。我的心一沉:「她找你做什么?」
  「我知道她就是害我爸的那个女人,也是白颖的婆婆。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不简单。」何慧继续说,「她希望我能在检查报告做手脚,证明你不是不孕不育…第二次来,我跟她说给白颖的报告里结论就是你有生育力。然后,她就说我做的好,并要我保守秘密,还留了十万块。」
  「其实,我本可以告诉她,我并没有在报告里做手脚,不过考虑到她害过我爸,而且看着也不像好女人,所以我就收下这笔钱,并且捐给慈善机构,这些都有记录能查到。」何慧道,「至于她和白颖,到底谁搞鬼,那就是你自己该做判断。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医生,不是警察。」
  何慧下了逐客令,回去的路上,我的心却沉了下去。情不知所起,恨亦然。我忽然想知道,佳慧又会对我说什么,我开始好奇她所说的礼物。
  玫瑰,是最好的礼物。这是郝留香的习惯,和女士会面,她总喜欢带上一支,不掩饰对美女的神往,但也绝不过分。
  阳光明媚,白颖觉得这是新生的开始。见面的第一时间,郝留香便送上这支玫瑰。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是他的座右铭。
  红旗招展,作为国内顶级豪车,这一路都很稳当,顺利地接上孩子。
  在搭飞机前,还有一顿饭的功夫,可以用来闲聊。西式的点心,本就容易讨孩子开心。
  他喜欢宁静,订了独立的包厢,绝不会有嘈杂。孩子们享受美食,保镖依然面无表情。
  「好了,学姐,你有什么想说,可以开始了。」在正餐前,一杯清茶润着口舌。
  「我知道你和郝江化合伙做生意,你听我说,郝江化这个人不是好人,他很贪,是个大贪官,他…」
  「好了,学姐,适可而止吧,如果你找我,只是抱怨的话,对不起,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当然,能陪学姐你这样的美女聊天,浪费时间也没什么,只是我要提醒你…我是个商人,郝江化是好人坏人,贪官清官,跟我没关系,我只看这项目是不是能赚到钱…」郝留香淡淡一笑,「如果你想劝说我放弃和郝江化的生意,除非你能出更好的条件,或者有什么能让我满意才行。」
  「你觉得我怎么样?」白颖继续问。
  「学姐你这样会让我想歪,不怕被学长误会?」郝留香打趣,「要是学姐舍得肉偿,那生意也不是不能做。」
  「我的意思是,我是白家的人。你应该叫我学姐,应该知道我爸妈的背景,你和郝江化搞这些事,就不怕查?!」
  「学姐,我要劝你。威胁,在谈判里是最不明智的一种方式,也是我最反感的一种方式。」郝留香脸上笑意浅浅,「白院长和童部长,我是不敢得罪,不过这里毕竟是省府管辖,京官插手地方事务,应该属于过界吧。而且,你就不担心反而弄得满城风雨,那点小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白颖脸色一滞,这人居然也有所了解,难道郝江化嘴上就这么松。
  「其实呢,我多少也了解郝家的传闻,毕竟学长好不容易出狱,学姐想改过自新,和郝家划清界限,也能理解。不过,拿破仑曾说过,战争,让女人走开。这事还是让学长自己处理。」郝留香笑道,「要是你担心会牵连,我这倒有一个建议。」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3/02/25 15:45:57

第四十三章(中)
  童佳慧的心情很复杂,飞回北京,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处于一种近乎错乱的复杂里。
  过往不论多难的工作,她都有信心胜任,这也是她分管财政部的底气,可现在,她不禁自我怀疑。
  从女婿左京出狱后,自己几次去找女儿女婿,没想到事情是一茬接一茬,最后甚至因为女儿下药,阴差阳错反而自己和女婿发生一夜不伦。
  原本岳母和女婿的常态关系,就被这样打破,先前两人心有好感,但固守纲常,没有真正的逾越。一度以为女儿只是出轨,没想到却和女婿的继父也就是亲家母的再婚丈夫郝江化搞到一起,无怪女婿当初得知真相会拿刀捅人。自己曾经也想过弥补,甚至用性来安慰,但终究两人还是过不了那一关。人毕竟不是畜生,有着道义上的执守。
  回到北京,电话告知丈夫,自己和他人发生关系。隐瞒被女儿下药的事实,顾及父女之情,也顾念母女之情,而没有吐露女婿的身份,一来他本就没错,无端受过,二来女儿乃至白家亏欠太多,这第三,本就心存疼惜爱护,再加上两人似有若无还处于萌芽阶段的好感,她本想选择自己承担,她已经准备好承担丈夫的怒火。虽然夫妻俩曾经关于性这方面有过共识,但这种事真发生的时候,谁能做到若无其事?
  怀着不安的心情,等待丈夫回家,却在打扫的时候,发现丈夫偷换药片的药瓶。等到丈夫回家,两人面面相觑,面对丈夫的询问,她反而迟疑,想着是否该说,转而提到药瓶的事情。没想到,丈夫沉默半晌,然后如实地告知自己得了心脏病,一个月后将进行手术。
  「医生说,做了手术,康复的机会很大,不能像以前一样高强度工作,但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所以,我考虑提前退休,办理病退…等手术后,我就退下来了。」丈夫和颜悦色,「不过手术嘛,风险也是有的,医生交代,这段时间我需要静养。」
  尔后,丈夫继续追问电话里那件事,在他保证不会动气后,童佳慧将她有婚外性行为的事情说出来。在被逼问这人是谁时,她闭口不言,直到一阵沉默,很长的沉默,沉默之后,才从丈夫口中吐出几个字:「是…京京吧。」
  乍听几个字,童佳慧心肝一颤,正欲开口,却听他补了一句:「可以不说,但不要骗我。」
  她也只能沉默,在沉默后,缓缓点头。这时候,狡辩没意义,既然他猜出来,便不会相信抵赖。
  「那你,爱他么?」丈夫的突然发问,令她措手不及,「或者说,你喜欢上他…我指的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男女间的感情。」
  「我想你是有的,多少而已,可能你是爱屋及乌,也可能真喜欢上…否则你不会在我面前庇护他,你担心说出来,我会迁怒他。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喜欢你,或者爱上你?我想他应该也会。」
  「换我在他那个年纪,对着你也会忍不住动心,这算是男人的一种共性…就像我偶尔也会对漂亮女人偷看几眼…我在想,他对你爱慕有多少,是喜欢,还是爱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觉得跟我坦白,为什么他没陪你回来,是他抽不开身,还是害怕面对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他是个胆小鬼…」
  「又或者,就像我说的,你用你的方式在庇护他,所以你才不让他来,你选择一个人面对我…那么他呢,他是否值得你这样对他,我真的很好奇…」丈夫一连串的自问自答,仿佛不需要她回答,他也不是真要答案,甚至答案已经在心里,「要是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就说我知道了,看他敢不敢来,敢不敢为你来见我。」
  「我赌,他一定敢!」丈夫脸上仿佛有光,「从他拿刀捅郝江化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敢!男人,说到底,骨子里有股气。」
  「你…知道?」看着爱人的神态,童佳慧不由惊疑。
  「是,我知道,以前是猜到,但从他出狱后来家里,我就真的知道了。颖颖,已经不配做白家的女儿,她背着我们,背着左京,去郝家沟那点勾当…就是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我已经答应京京交给他处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就算我们不出手,郝江化不会有好下场,至于颖颖…父女一场,我也向京京求过情,我想他知道分寸,活着,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丈夫看着她,眼神里泛起一抹异色:「佳慧,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童佳慧只觉得丈夫表现很凝重。
  「我想让京京,做你的性伴侣,甚至是伴侣。」
  「你!你!」一时被惊得不知所措,「我们说好的,不会让性影响到感情。还是,说说而已?当它真发生,你心里接受不了…」
  丈夫没有说话,面露痛苦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尝试去掏什么。
  童佳慧一慌,连忙上前一阵翻找,从丈夫身上掏出药瓶,倒出来里面果然不是钙片。
  赶紧给丈夫拿水喂下,紧张道:「一片够么,还是两片…」
  「够了。」丈夫揉了几下胸口,呼吸平缓,「我的心真受不了,这气你得顺着我,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吧。」童佳慧不敢多说,丈夫这病看样子相当严重。
  「当初软磨硬泡把你追上手,我就觉得对不起轩宇大哥,总之,是我亏欠左家,原本想着把女儿嫁给京京,两家结亲,颖颖贤惠孝顺,也算是报答左家。没想到,我白行健教女无方,教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坑苦京京,就连…唉,算了,不提了…」
  「颖颖频繁去郝家沟,我们本应该警觉。也怪我,念着旧情,想着颖颖替京京照料亲家母,结果却是羊入虎口。郝江化这头人面兽心的畜生,京京是不会放过他,他会想办法对付郝家。郝家这么多年吃穿用度,都是拿轩宇大哥多年积蓄去填…京京这口气肯定顺不下,我就怕他做事做绝会回不了头。」
  「京京这孩子,最在乎的三个女人,除了颖颖,就是他妈和你。颖颖对不起他,他妈更不用说,京京唯一能倚靠的人,也只有你了。只有你会心疼这孩子,想着他…佳慧,咱不能放任,不能看着京京万劫不复…紧要关头,要有人能拉住他,绑住他…」
  「佳慧,我对你有托付…把京京托付给你,我想这是我和轩宇大哥共同的心愿。」丈夫语重心长,「李萱诗和颖颖伤得京京太深,他已经遍体鳞伤,不会轻易再相信。只有你,只有你才有机会,别忘了,他也叫你妈,你们有近似的母子情,但还不够,你必须成为他的女人,代替颖颖去看他,用你的身心暖化他,不能让他走毁灭。」
  听到丈夫的解释,童佳慧明白丈夫刚才的话不是因为性而迁怒,而是为了拯救京京,不想他在报仇道路走到极致,走到极端。
  「我不知道京京是怎么操作的,但郝家那边陆续有人遭难,他的报复行动已经开始就不会停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你不答应,我不会做手术。」
  丈夫眼眸里的期求,令童佳慧产生动摇:「就算我肯,京京他…他不答应怎么办…他不一定看得上我这个老太婆…」
  「打个赌吧,就赌他会不会来。如果他不来,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这事作罢。如果他肯来,肯为你来,那我也就安心了。」
  「京京那边,你不用操心,我对他有信心,我也有信心说服他。等到水乳交融的时候,佳慧,不要怀疑,不要躲闪,你要记住我的话…」
  「我把京京,托付给你了…也把你托付给他…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事态的发展确实如丈夫估算的一样,女婿居然真的就飞来北京,岳婿间一番谈话后,丈夫便将两人撮合到一起。借着重温新婚的名义,将彼此的尴尬悄然化解在一场玩闹里,当晚,童佳慧便和女婿在半推半就里,真正地突破界限。
  天亮,天明,等女婿出门后,童佳慧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内心泛起不安。这股不安,说不清具体地由来,她只是觉得丈夫没必要这么做,哪怕所谓的托付,成全她和京京,但也没必要推进的这么快,昨晚就尘埃落定。而且今早收拾餐具,那小坛的女儿红,令她生出联想继而在药匣找到答案,丈夫竟然在酒里翻了催情助性的药物,黄酒本就带有涩感,不容易被觉察,昨晚两人喝得少,所以也没往那里去想。
  是怕自己临阵退缩,所以舔了一把火?想起丈夫的嘱托,童佳慧的内心徘徊着为难。其实昨晚,她也尽量尝试。曾经为丈夫性障碍尝试过中医疗法,对某些穴位的刺激作用也是知晓,在紧要关头刺激着穴位,甚至很少喊出淫浪秽语的自己,也在最后时候撩拨左京,只为试探他的内心…
  童佳慧也想用抚平女婿的疼痛,但凭她一个人,又能否做到?她很怀疑;曾经寄希望颖颖的迷途知返,用妻儿温情去化解怨恨,看样子也行不通。而如丈夫所言,用身心去捆绑左京,真的是正确的么?哪怕是以爱的名义,何尝不是另一种算计?
  京京是否该有自我选择的权利?用情感绑架,约束,对他来说,是否公平?童佳慧陷入矛盾。矛盾,随之而来,泛起一阵的凉意,着实不安。
  @@@分@@@割@@@线@@@在听完佳慧的讲述,我有些错愕,老白在成全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层用意。转念想,也在情理之中,正如他曾经劝诫,要我做完这一切,及时功成身退。他这么做,大概也处于一种父辈的爱护。
  「你其实可以不说的。」
  「行健嘱托我,把你看好,照顾好。我会尽力去做…但要我瞒着你,用感情把你绑住,不说,我做不到。」佳慧看着我,「我不想让你觉得,连我也在防备你,那样的爱护,会让人寒心…」
  如果不是佳慧亲口说,我肯定还被蒙在鼓里,一味享受老白给予的惊喜。或许,这样下去,就如他所说,我会被佳慧的温情打动,会被情感绑缚,即便不会放下报复的执念,至少在处理白颖和孩子的问题上,必然会从轻宽待…作为佳慧的伴侣,怎能不顾及,哪怕我不再视白颖为妻,她至少也是佳慧的女儿,这样算下来,等于也是我半个继女…复杂的关系,透着老白最后的疼爱吧…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庇护白颖及孩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老白就算再气恨,白颖毕竟留着他的血,他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猜老白肯定没料到,佳慧不仅没有向我隐瞒,而是和盘托出,又或者他想过佳慧最终会坦白,但肯定不会这么快。我感到心喜,这说明佳慧是发自内心在乎我,而不是遵循老白的意志。我开始觉得,她在靠近我,靠向我…她,就是属于我的。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明明我我只是不想瞒他,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童佳慧梳理思绪,「我们好像被他推着走,他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你不觉得昨晚就那样,进展太快了么?」
  「是快了点,但也没什么,他把气氛都烘托到那个程度,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唇上一吻,打消她的顾虑。的确, 从我登门开始,就掉进老白主导的漩涡,按着他的节奏,跟随他的逻辑,将我和佳慧的关系夯实,现在想来也觉得这推进得太快,可能老白担心他的病情,所以急着办妥这件事。
  「也许他想多做些事,尽早把我们的关系定下来,就像那坛黄酒。他是里面放催情药,但黄酒那么多种,他选择女儿红,是不是也是出于像嫁女儿一样的心态?这是我的猜测…」轻拍佳慧的臂膀,「或者可以这么想,你觉得老白会伤害你,或者伤害我么?」
  佳慧听了,摇摇头:「他不会。」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可能我多心了…」佳慧叹声,「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开饭。饭菜可口,吃着饭,忽然一惊:「我知道那里不对劲了!」
  「什么?」这突然地一下,我也停下筷子。
  「我打完电话,然后整理房间,发现行健用来藏起来用来换药的药瓶,后来我追问,才告诉我他得了心脏病。」
  「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那个药瓶不应该被我发现才对!」佳慧继续道,「以我了解的行健,他善于布局,如果存心要瞒我,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疏漏,他完全可以在外面换药片,而不是把证据留在家里…我觉得更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被我发现…」
  「动机呢?为了撮合我们?」我提出异议,「按你所说,那么应该是放药瓶在先,你打电话在后,难道他未卜先知,知道白颖会下药?」
  「这…」佳慧一时语塞,确实说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还是那句话,老白不会坑我们…如果还有疑问,等他出差回来,当面问不就行了。」
  彼时的我们还以为,是因为白颖下药造成我和佳慧突破伦理,老白深思熟虑才借机成全,殊不知他在得知白颖的作为,外孙的血亲,以及自身手术的风险后,他就这样做,并且由此指定一个计划,那就是死局。以他的死做局,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然后一网打尽。
  明知自己将要死去,白家的时代要过去,老白以死做局,他要绽放白家最大的余晖!在获悉内幕后,我不得不佩服,这无疑是老白从政以来最大的手笔。然而,这还不算完,在这场死局的背后,他也几乎将死了我。
  功成身退,他把我的退路收走了;这,大抵也是他对我的报复。男人,终究还是在意某些事,老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捅了我一刀。这把刀,叫做:温柔。
  @@@分@@@割@@@线@@@玫瑰看似温柔,吐露芬芳却也带刺,刺痛沉醉其中的情人。
  白颖从迷糊中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眼眸睁开,入目瞧见躺在座位昏睡的女儿静静,却不见儿子翔翔。
  郝留香他们已经不在,白颖不在乎,她在乎是儿子去哪儿了。
  「翔翔!翔翔!」白颖一声声呐喊,也惊动工作人员,她连忙问:「看到我的孩子么,我醒过来,他就不见了…」
  工作人员指指女娃:「她不是在这么?」
  「我说的是我儿子,我还有一个儿子…翔翔!翔翔!」白颖声嘶力竭。
  左静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看,看着白颖大声疾呼「你们谁看到我儿子了?」,人往她的身前抱去。
  白颖一把搂住女儿,一面慌不择路地寻找。
  「女士,你别着急,也许小孩睡醒,去上厕所或者在哪里玩,我们先找一下,你不要急。」
  「你放心,人只要在这里,肯定丢不了。」
  工作人员帮忙寻找,甚至呼叫前台及保安员,开始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查监控,把监控调出来…」很快,监控视频里出现郝留香及白颖一行人,一段时间后,郝留香和他的保镖司机离开,那个保镖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孩,正是左翔。
  「翔翔,他抱得是我儿子,他把我儿子抱走了,你们…你们怎么不拦着他们!」
  「女士,我们也不知道他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人走,工作人员看你们一起来的,他们交代过,不要打扰你们…因为是VIP包厢,而且已经结完帐,我们没理由阻拦…」经理赶紧解释,「从监控时间看,已经五个小时多了,当务之急,孩子最重要,我们建议尽快报警!」
  「报警。」白颖连忙掏出手机,报警孩子被人抱走。
  很快,有警察赶来了解情况,随即表示,可以协助找人,但无法立案。
  「白女士,根据你的说法,抱走孩子的两个人,和你是认识的,这里面会不会有纠纷,暂时也不能判断就是拐带或者绑架,他们会不会先回去了?」警员面露难色,「而且按你所说,他是台胞又是台商,我们没有这个人的资料,还要先去市台办了解…我建议你先联系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生意纠纷,或者你打电话联系看看。」
  「我没有他的电话…」白颖不住哽咽,之前联系也是打的房间座机,「我先打山庄那边问问。」
  很快,山庄那边得到消息,吴彤赶紧联系李萱诗,同时派人去总统套房,东西照常,但郝留香人就没回来。
  郝家那边炸开锅。李萱诗更是面色铁青,她的孙子,白家的外孙,居然被人抱走了,这郝留香,是要干什么!
  压下火气,她拨通郑群云的电话,那边连忙表示会去核实消息,随后她又拨通郝江化的备用号码。郝江化在半个小时前联系她,告知被绑架和脱困一事。
  「什么,翔翔被抱走了!」郝江化接起电话,嘴上气得大骂,「这样,你告诉颖颖别着急,我这就联系郝留香!」
  上次谈合作,他和郑群云、吴德在内,都加了郝留香的号码,很快,电话就被接通:「郝留香,我的儿…孙,孙子翔翔,是不是被你抱走了,还把颖颖迷晕了,你要干什么!你这是犯罪,这是绑架…赶快把人给放了!」
  电话那头,传来郝留香一贯的淡笑:「你的孙子?我怎么记得这孩子的爷爷应该跟他爸一样,姓左才对吧…何必为了一个外姓人,伤了我们的和气…再说,有这孩子在,我那位学长和白学姐说不定还会破镜重圆,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你知不知这是白家的外孙,白行健什么人,童佳慧什么人,他们要知道外孙被弄丢,你还想好果子吃!」郝江化愤恨不已,「识相的,你赶紧把我儿…把我孙子松回来,看在同乡同胞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
  「郝县长是想恐吓我么?白家,我是得罪不起,不过,你郝县长能耐大,肯定有办法解决。新区项目这么大的一盘生意,你郝县长说失踪就失踪,还和缅娜不清不楚…我这次回去跟家族汇报,要是不把这孩子带身边,我这心里没底呀…你放心,这孩子在我这里,吃不了亏,就当出门旅游…一个星期后,我会让她们母子见面…就这样…」说罢,那边已经挂断。
  王八蛋!郝江化气得险些要摔手机,好在他忍下来,郝留香搞这么一出,无非是拿孩子做人质,保障他的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下去。他妈的,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心里也清楚,真要打招呼,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翔翔对于郝家来说,实在太重要。
  冷静下来,又觉得奇怪,自己前脚被绑过一次,现在又是翔翔,这就只是巧合?郝江化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还有吴德,好巧不巧,就发生车祸翘辫子了。
  难道是郑群云?他想独吞好处,所以吴德死了,把自己绑了,对,那帮人还想逼问白家的把柄,这事就姓郑的知道,自己当面吹嘘过…八成,这姓郑的,看自己跑了,又勾结郝留香,想要将他的军。他奶奶的,睡老子婆娘,吞老子钱,还想把老子毁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郝江化跟缅娜告辞,随后赶回郝家沟。原本他想观观风向,没想到翔翔就出事了,这可是他的心头宝,关乎郝家的未来。更要命的是,这事要被白家那两口子知道,自己会被牵连,老账新账一起算,手里那点东西拿来吓唬白颖还行,吓唬白老头?那是自己往枪口上撞。郑群云,指定就是这老狗,不就没睡到婆娘,这是想折腾我,直接兜底捞家。
  这时候,是人是鬼,郝江化也顾不得,先回郝家沟。路上,他将郝留香的意思,婉转表述,先跟李萱诗说了一通,随后又拨给白颖解释。言辞凿凿,情真意切。
  白颖虽然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声音,但事关儿子,只能耐着性子听完。无可奈何,不禁在想,如果当时答应郝留香的要求,肯接受肉偿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把儿子带走?这是个没有答案的假设。
  白颖眼里带着泪,一双稚嫩小手为她抹泪:「妈妈,不哭。」女儿静静,也许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只是本能的情感表达。朴素,真诚。
  「妈妈不哭。」她将女儿抱着怀里,抱得很紧,她要把女儿看紧。
  那天晚上,白颖回到郝家沟,住回山庄,她要等郝留香回来,第一时间看到孩子。李萱诗后来也赶来,婆媳俩没有争斗戾气,围绕着孩子的问题,泛起一种母性的共情。
  「老郝已经回家,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陪你,市里也有人跟进,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配合白颖将孙女哄入睡后,这婆媳偶尔也能真相聊聊,「京京那里…」
  乍听几个字,白颖的身体一滞,紧接着便不自主地抖动,发颤,那是在心里的一种胆寒,眼泪抑制不住…
  她好不容易下决心,同意离婚,可是现在,一家人还没散伙,儿子被人带走了…
  「别哭…」李萱诗将她轻搂,不必事事针对,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即便互相攀陷,多少也有几分自怜而怜人的真情在,将心比心,否则又怎么能做到相互扶持,「姐妹情深」,斗的是意气,这心气较完真,也能体谅难处。
  「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左京说…我好怕翔翔回不来…我把儿子弄丢,我该怎么办…」
  「没事的,等几天,人就回来了…」情到柔时,也是人脆弱的时候,李萱诗知道孩子对母亲意味着什么,眼下趁虚而入轻易就能摧垮白颖,但何必呢?郝江化可以毫无顾忌,但她做不到。
  虽然是宽慰之言,但李萱诗清楚,郝江化这次肯定会穷极心力,既然他以为「奸计得逞」又怎能容忍别人把「果实」给窃走。所以,左翔的安全,暂时可以放心,只要郝留香能如约归来。只是,她也没料到,跌在阴谋里的,又何止郝江化一个。
  居中的人,本就是复仇囚局的猎物。或早,或迟,谁又能幸免?
  黄昏,我的心,有些寂落,不晓得是否因为留恋而感伤。
  晚饭后,收到Poy的邮件:亚当将启程,还有嘱咐?
  「没有,一路顺风。」简单的回复。
  Poy用亚当和夏娃代指白颖的两个孩子,说明他的人已经将翔翔带走。邮件里没有说孩子的去向,我也没有追问。
  人是有温度的。毕竟养育这么多年,哪怕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害怕再见会心软。他的身上流着一半白家的血,另一半则是畜生的血,留下来长大又该怎么面对?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送走他是最好的结果。我相信Poy会为他找一个好的去处,至于去哪里,我不想知道,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厨房里,佳慧刚将清洁后的碗筷放进消毒柜,一双手从后面环抱着腰肢,下巴抵在肩上,能嗅到她的发香。
  「怎么了?」也许我的动作太亲腻,一时难以招架,「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
  「让我抱一会儿。」送走翔翔,莫名地,心里有些空荡。我知道,这是复仇过程里必不可少的痛苦,接下来我也要送走甚至是埋葬更多。
  同一片夜空,不同的地方,相遇,不遇。再见,再也不见。
  美人沐浴,缅娜靠在浴缸里,小憩一会儿,然后披上浴巾,从医箱里取出专用针管,又从药匣取出针剂,一盒针剂只有三支,价格昂贵,相比避孕药带来的刺激性反应,「夏娃」几乎没有副作用,甚至对人体很有益处。
  这种药剂虽然昂贵,但缅娜并不吝啬于将它使用在那个叫翔翔的孩子身上。她没有告诉左京,左京并不想过问孩子的以后。活着,给予生活上的保障。这应该是唯二的要求,这很容易做到,至于要给这孩子注射「夏娃」,直到他真的成为「夏娃」,算是私下里替挚友出口气。
  两个孩子,两倍疼痛。但这还不够,子女死亡,只会痛一时,而生不如死,才能让一个母亲,悲痛欲绝。这也算她预备给白颖的礼物,等到左京大仇得报,等到两人正式见面,让她看看「亚当」变成「夏娃」,而「夏娃」变成「亚当」,该有多么生动!
  @@@分@@@割@@@线@@@夜深人静,岑筱薇敲得键盘,动得兴起。
  白颖已经透露她要离婚,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反悔?真要离,一年前就能离了。
  明明这几个所谓姐妹里,也就她轻易就能收拾郝老狗,其他人,谁也做不到。可她呢,宁愿瞒着京哥哥,暗地里和郝老狗玩个不亦乐乎,甚至还专程跑郝家沟几趟。这样的女人,要说她会放手,根本毫无信誉。
  不行,自己说什么也要添把火,好让京哥哥断了念想。这一想,岑筱薇便在网上匿名发帖,通过肉鸡进行操作,在本地的大小论坛,散发些似是而非的淫乱丑闻,女主角自然是某高官女儿,暗地里和丑汉老头勾搭…没有点名道姓,编辑后就是一篇相当猎奇的伦理故事,但编排的煞有其事,有心人捕风捉影,也能找出些蛛丝马迹…这时候配合几个小号的引导,推波助澜,都在揣测郝家沟睡高官千金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岑筱薇洋洋得意,她在就读工商管理专业的时候,也学了些黑客手段,匿名发帖,制造坊间传闻,别人也查不到是她的作为。事实上,这样的操作在左京入狱后,她就陆陆续续地编排,除了泄愤,也希望能引起人的主意,间接帮左京出气。
  夜寒,披着外套,白行健难以入睡,划着手里的平板。
  他在浏览衡山县及郝家沟当地的论坛及网络社区,看看有什么消息,最好能找到一些左京如何报复的线索,这样可以安排更稳定,冷不丁,一条醒目的帖子,跃然而出:「官家千金白富美,委身老汉当母狗。」这帖子,没有具体署名,但点阅已经上千,评论也近百条。
  白行健越看越皱眉,觉得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说不定这个故事就是真的…
  一看到文章里的女主角,被描写成多年淫荡,下贱的坏女人,他便心头气恼,掏出手机。
  「小柯,是我,白行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对,你手下那帮搞网监的…帮我查一篇文章…我一会把网址给你…对,帮我把这个人的资料调出来,对,我找他谈谈…」
  很快,网监大队的技术人员便锁定岑筱薇,随后一份详细的资料,便落到白行健的手术。
  岑筱薇?白行健记起,李萱诗曾经有个闺蜜岑箐青,这是她的女儿吧?
  她是否也跟白颖一样,跟郝江化不清不楚,所以才能写得绘声绘色。
  白行健决定有必要见一见这个女孩。
  天亮,岑筱薇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以为是骚扰电话,毕竟担任郝江化的项目顾问,接触不少人,总是有人通过某些途径得到号码,她是不堪其扰。
  拒接后,又一次拨进来,无奈接通:「谁呀,一大清早。」
  「抱歉,我以为你已经醒了。」电话里传来一个沧桑老成的声音,「我是白行健。」
  白,白行健?!岑筱薇愣了一秒,随即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白…白叔叔好。」
  「叫我老白吧。」威严却没有刻板,「小岑,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文娱广场,其实就是她租房附近的老年活动广场,不过早上也没什么人。岑筱薇洗漱穿衣,然后快速化妆法,只花十分钟便下楼,赶过去才发现,传闻里威风凛凛的白院长,居然连她的早餐也买好了。
  「可以边吃边聊。」白行健心平气和。
  「聊什么?」岑筱薇有些拘谨。
  「什么都可以,聊郝家,郝江化,白颖,或者你,都可以…」白行健若有所指,「我看过你发的那些小作文…姑且这么叫吧…昨晚看了一些,你以前发的,我也看了一些。」
  「那你想怎么样?」
  「遮遮掩掩的,看着也累,还是你实话实说,我就老老实实听。」白行健道,「你想说白颖怎么不好,都可以说给我听。」
  「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找她,当面问她?」
  「本来这次来,我是想找她,也希望能和她谈清楚,不过昨晚看了你发的那几段文章,我改主意了。」白行健叹了口气,「我想先听你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为什么?」岑筱薇不解。
  「因为,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我去找她,她是不是就愿意说实话,告诉我实情?她会不会隐瞒我,敷衍我,甚至是欺骗我,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做父亲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很悲哀?」忍不住叹息,「如果你肯告诉我,那么我也可以用来比较…」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真的,万一我骗你呢。」
  「那你恨白颖么?你恨她,就说明她有可恨的地方,把这部分告诉我就可以…你应该知道我是大法官,你恨白颖,就应该把她做的那些事说清楚。」
  岑筱薇没有多犹豫,很快便将这些年的见闻,简略地陈述,其实她和白颖的交集并不多,认识也不比别人深,之所以编排,更多是源于白颖对左京的背叛,以及郝家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什么时候把郝江化抓起来,还有白颖,你不会包庇你女儿吧。」
  「郝家是个淫窝,光聚众淫乱就能办郝江化,但,我需要证据…你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抓人审判必须要铁证。」白行健望着岑筱薇,「如果你能找来证据,不要说郝江化,就连白颖,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好,一言为定。」岑筱薇随即想到,「照片行不行?」
  白行健摇摇头:「照片,可以说是你PS的,而且偷拍的照片存在合法性的问题。」
  「那我明白了。」岑筱薇心里有底,看样子必须要铁证,郝江化偷藏的视频,或者李萱诗的日记,白纸黑字,是她亲手写的。只要弄到手,郝家的淫乱铁证就是审判的罪证,那白颖就再也不能和京哥哥在一起。相信白家也没这个脸面!
  @@@分@@@割@@@线@@@地狱生有彼岸花,一株二艳,一个花蒂生出两朵花,看似互爱,却也互伤。向往彼岸,却永远渡不过彼岸,最终枯萎在深渊。
  郝家的女人,有时也像彼岸花,明面上亲如姐妹,背地里一肚腹诽,看似满园春色,群芳争艳,但李萱诗心里清楚,偌大的家宅透着一股糜烂,衰败在即…哪怕她竭力维持,但,烂泥扶不上墙,更架不住索求无度的欲望…
  郝江化被绑走,更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郝江化显然没有意识到,口里咒骂起郑群云,言辞凿凿,断定其跟郝留香合谋,逼他让步甚至出局。原本就压着火,再加上翔翔被抱走,这火气上涌,不免精虫上脑,便想要找王诗芸去去火气,结果扑了空。
  李萱诗提前给王诗芸放长假,借着看孩子的理由打发,多事之秋,少个人也少操分心。白颖存越是跟郝江化了断孽情,只会激起这老狗的性子,再留王诗芸在身边,那就是火上浇油。郝江化指不定玩什么花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倘若真要出事,王诗芸暂时离开郝家沟至少不用受到波及。
  寻不到王诗芸,岑筱薇和吴彤也不在,一个租住在外,一个则被调到山庄主事,就连夫人也去山庄安慰白颖。郝江化颇感窝火,这下连个可人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家里除了几个保姆丫头,就剩下何晓月。孩子一死,有点疯疯癫癫,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硬玩起来也膈应。郝江化只能作罢,找来保姆阿蓝应付了事。
  日出暖阳,郝江化找上郑群云,后者穿着睡衣,意犹未尽,儿媳奉上茶水。
  「郝老弟,好端端你被绑走,你夫人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我还想着帮忙捞人,结果去纪检一打听,你猜怎么着,别人说压根没这回事…这不邪乎么。」郝江化翘着二郎腿,满口场面话,「还好你跑出来,这伙人到底什么路数,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得罪谁?郝江化心里一冷,嘴上道:「郝市长,我外孙翔翔被郝留香抱走,下落不明,这事,你怎么看?」
  「说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这郝留香好端端,把孩子弄走,这算什么。就没他这么办事的…昨晚,我找市相关部门的同志,忙乎一整晚,市台办就没有登记资料,我这才想起来,这人是招商办解婧解科长半路截过来的,主要是怕财神爷跑了,手头的资料还不齐…」
  「你也知道,涉及到台胞尤其台商,咱们这个政策,倾向于保护主义,这事公安局也不好定性…既然他跟你说过,一个星期后就能母子团聚,那你还担心什么。这么大一摊生意,他总不至于跑了吧…」
  郑群云打着哈哈,郝江化可坐不住:「他是不至于跑,就怕他拿孩子当人质,这以后有什么事,我是不听也不行…当时候,郑市长,你和他可就清闲了。」
  「郝江化,你什么意思!」郑群云面色一沉。
  「什么意思?郑市长,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吴德吴老板,好端端,怎么突然出车祸,还一死死全家…紧接着就是我莫名其妙被绑…现在又轮到翔翔被抱走…你敢说这里面没猫腻…郝留香拿孩子当人质,为什么?那是因为他觉得不安全…是啊,我一个副县长都能被几个混骗子给绑了,那他的生意能安稳?」郝江化自以为看透,心一横,「我找你要郝留香的资料,你推脱人是解婧解科长介绍,那她人呢,怎么就跟吴德一起死了?死无对证,就凭你一张嘴说?」
  「郝江化,注意你的态度!」郑群云被气到,合着,这条狗今天过来是咬人的。
  「态度?态度你妈,姓郑的,你敢说,我被绑走这事跟你没关系?她们套我话,费尽心机想问白家的把柄,除了你谁知道我有这东西!」
  「孩子被抱走跟我没关系!」郑群云冷冷道。
  「姓郑的,你做这么多小动作,就不怕遭报应。你可真狠,哥们几个前脚交钱,后脚你们就想割韭菜…吞了吴德那份还不够,是不是又轮到我了,别忘了,再不济,我也是白家的亲家,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落好。」
  郝江化这回是豁出去了,事关郝家的繁荣兴衰,天堂老子的面子也不给。大不了副县长不当了,孩子必须找回来!
  「哎呀,别动怒,都冷静冷静。」郑家儿媳笑脸上前想要劝和,郝江化没有理睬,径直离去。
  「郝江化,你找死!」郑群云冷下心肠,他可以给韩楚焱做狗,却不能容忍郝江化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哪怕郝江化借着白家的势,那也不行!随即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做事!」
  森森寒意,拒人千里。郑家儿媳面色一僵:「怎么啦,这是?」
  郑群云闭眼,不愿多说。
  郝奉化端着汤药,给病床上的老婆喂,小心翼翼。
  「老婆子,你慢点喝,别急啊,别急…」看着老脸垂泪,他何尝不是心力交瘁。
  女儿郝燕被自己亲弟弟给糟蹋,让他到哪里说理,这种事在村上是丢人的孽债,难以启齿。现在更是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三个儿子也是个个出事,先是郝杰女朋友被郝江化这个畜生整飞了,郝杰也伤人进了看守所,然后就是郝龙飙车摔死,郝虎绑架杀人撞车而死…自家这是造什么孽…
  这还不算完,今天一早,老大老二那两个媳妇带上孩子就跑了,临了还不忘损一嘴,原来郝虎一直睡郝龙媳妇,大媳妇假装不知,背地里早就和别人勾搭,这二媳妇也是找好下家,孙儿女都不是郝家的种。俩媳妇也说的直白,郝家俩兄弟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当初她们肯嫁也是看在彩礼份上,再说还有个当村长的二叔,如今这人都死了,钱也被冻结,也没好处捞,这时候不走,难不成留下守活寡。
  「郝家呀,流年不利,今年招太岁了。」俩婆娘带上各家细软,扭头便算出了郝家门。反正法律上,人一死,婚姻关系就中止,这公婆也轮不着照顾…
  郝奉化忍着悲痛,自家遭罪,留不住人也算了,他还不能倒下,得守着这家。等着郝杰的案子定下来,关几年就关几年,只要人能出来,这家还有个盼头,那孩子从小呀,听话,孝顺…
  「老婆子,你要好起来,这日子总得过呀。」郝奉化这么说,既是安慰自己婆娘,也是宽慰自己。
  「奉化家,有人在么?」外面有人喊叫。郝奉化依稀听着声,像是村上的人。
  最近自家接连死人,这在农村连着大忌是犯忌讳,村上乡亲没事也不会来登门,怕沾染晦气。
  但既然有人叫门,郝奉化只好放下汤药,先出去瞧瞧,这一口,果真是村上的队组长。
  「奉化呀,按理我不该这时候登门,可这事上头通知下来,我必须得通知你,你听了,可得挺住呀!」
  这队组长神情严肃的模样,倒让郝奉化感到不安,但还是喏喏道:「有事您说呗。」
  「那我可就说啦。」队组长咽了咽口水,调整呼吸:「上头传来消息,你家老三阿杰,在看守所…死了。」
  「你、你说什么,阿杰怎么了?」郝奉化身子一晃。
  「死了。」队组长重复一遍。
  「死了?」郝奉化头一歪,身体软了下去。
  队组长慌了神,上前一探,妈呀,差点吓死,人晕过去了。定定神,将人伏在门边上。
  郝奉化晕了一阵,门口冷风一吹,好半天才缓过神,将一张老脸埋首在双膝,痛苦不已。
  「奉化啊,想开点,千万别学阿杰,想不开…」
  郝奉化一把薅住对方衣领,哽哭道:「他怎么死的?」
  「上面通报说,阿杰在里面憋闷气,这气性太大,情绪波动,什么心源性猝死…哦,就是犯心脏病死了。」
  「胡说,阿杰没心脏病,他没心脏病…」郝奉化不敢相信,那个最温顺最有出息的儿子,就这么突然没了,三个儿子全没了。
  「这个…也不一定。上头说还要尸检才能给最后结论。」反正已经通知到,队组长草草回应几句,人便离开。这家太邪性,连着死人,待久也不安生。
  「他没心脏病,他没心脏病…」郝奉化来回念叨这句话,神情看起来既悲又有几分痴呆。
  欲望的湖海,随便丢进一颗顽石,便能激荡起涟漪,一圈荡着一圈,层层推进,直到消弭…有始及终,复仇的过程充满痛苦,想要敌人痛苦,首先自己就要品尝痛苦,甚至是忍耐痛苦。复仇的道路,不会有欢愉,它只是在最终实现的那一瞬间,给心里的执念一个转瞬即逝的宽慰,不要奢求痛苦会消失。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而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敌人也体会这种痛苦,痛不欲生的苦楚。
  依次点燃三根烟,夹在烟灰缸,白沙的烟雾,袅袅入雾,让我的眼眸有刹那的迷离。
  怎么了?一个轻唤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佳慧看到我点烟,面露疑色,似感到不安。
  「没什么,无聊瞎玩。」我淡淡一笑,心里则是五味杂陈。虚伪,也是我不得不戴上的面具,不是欺骗,但也难以坦诚。
  郝小天、郝龙、郝虎他们的死,不会让我在意半分,但,郝燕的遭遇,泛起同情,不足以动摇仇恨的死结,郝杰的死讯,衡山那边已经有消息了。不必关注他具体死因,无非是行为的手段而已,诱杀或者扼杀,总之,不会是自杀。有人按捺不住下杀手,虽然不是我的设计,但多少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囚局里的人,本就是欲望的囚徒,任何一点诱因,都会引导某一种结果产生,不必杀人,却能杀人。
  郝杰死了,郝家大宅也收到消息,不吉利的事情接二连三,一种不祥感,跃然于心。作为郝杰伤人案的受害方,又是郝杰的亲叔叔,还是分管的副县长,郝江化自然也在被通知的序列,这伤害案随着郝家的死将撤销检控,但还需要尸检。
  「郝杰怎么死了?」得知孩子被郝留香带走,徐琳回山庄一趟,见过白颖聊表宽慰后,同李萱诗一道回家。
  「不知道,说是猝死…也许在里面被人欺负了吧…读过书,心气傲…算了,不管他了。」郝江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她们注意点,老太爷面前,嘴上要把门。」虽然和大哥一下嫌隙,但老太爷还健在,这消息委实不太好。
  「她们又不是初来乍到,心里有数。」李萱诗叹声道,「郝燕离家出走,哥仨全死了,俩媳妇带着孩子跑了…听村上说,大嫂子人已经瘫痪,就剩你大哥撑着,你呀,要不过去瞧瞧。」
  「过去?你还嫌家里不够晦气,难道你想我们家也死人不成!」郝江化断然拒绝,「要不这样,出钱找人办俩场法事,顺带把家里也去去味,也许家宅住进来邪祟,总觉得最近走霉运,想办法给它去一去。」
  三人正商量着,李萱诗的手机响起来,一看,郑群云。眉头微蹙,面有狐疑,接通的一刻,还是笑声温和:「郑大哥。」
  「妹子,江化在家吧…」
  「在呢,郑大哥怎么不直接打给他?」李萱诗扫了眼郝江化,然后将接听模式改为免提。
  「这不,我和郝老弟有些争吵…我怕他在气头,不肯接…妹子,这样,你帮我转告他,他在我家落了点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他最好尽快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闲聊掰扯,郑群云已经挂断电话。李萱诗抬眸:「你丢什么了?」
  郝江化摇头,不解:「上次去他家,我根本没带东西。」
  「郑群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这时候打电话来,你最好赶快去。」李萱诗盯着郝江化,心里泛起一阵不安。
  等郝江化驱车来到郑家,郑群云就坐在那里,如同上次一样,翘着二郎腿。
  「来了。」漂亮儿媳乖巧地揉捏双肩,郑群云闭目养神,「坐吧。」
  郝江化经李萱诗提醒,事情没搞明白,不敢再造次:「郑市长,我落什么东西…」
  「郝杰死了,消息收到了吧。」
  「啊…嗯。」
  「怎么死的?」
  「说是突发心脏病猝死。」
  「错了,不是猝死,而是他杀。」说到这,郑群云慢慢睁眼,「凶手是同监室的一个犯人。」
  「他为什么要杀郝杰?」郝江化问。
  「这个人收到一张卡,卡里有一百万,有人花钱买郝杰的命。」
  「是谁?」
  「你。」
  「谁?我?!」郝江化惊了,「胡说,我怎么会花钱买凶,这钱不是我的。」
  「这钱的的确确是你的。」郑群云不紧不慢,「给你提个醒,你曾经交给我一张卡,卡里就有一百万。」
  「可这钱…不是要上下打点么?」郝江化记起来,为了摆平郝小天在学校惹出来的风波,他给郑群云送了一张卡,卡里有他从小金库里挪的一百万。
  「是呀,就是拿来打点用的,我已经帮你办了。」郑群云声音淡漠,「你放心,这个凶手不知道谁是委托人,有人把卡和委托信丢在他家,他只是拿钱办事…不过,那张卡上有你的指纹,如果爆出来,那就…」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想要郝杰的命。」郝江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不,你想要他的命,就在我家里,你亲口承认的。」郑群云不紧不慢地那段录音播放出来。
  听着自己的酒后胡言乱语,那歇斯底里地说要郝杰死,要他的命。郝江化一下子瘫软在地:「郑市长,我这是喝醉了,说的胡话,不能当真…」
  「哎呀,郝老弟,酒后吐真言,我听得是清清楚楚,所以,这事呀,你老哥我呢…随带手就帮你办了。」郑群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郝杰是猝死,不过尸检后可就难说…这凶手最后要是被抓,会不会交代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知不知道,那张银行卡再加上这段录音,叫什么?叫罪证!是你郝江化买凶杀人的犯罪铁证!」
  一句话,彻底将郝江化吓得魂飞九天,连忙跪地,磕头认错:「郑市长,郑老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想保命,就把你手上关于白家的把柄,交出来!」郑群云冷声道,「这东西,在你手上就是个祸害,交给我,让韩书记呈送给大老板,你我都能捞到好处,不然的话,你就准备杀人偿命吧!」
  郝江化几近绝望,他曾经用在白颖身上费心炮制把柄的手段,居然被郑群云用到他的身上。异曲同工,都是可以营造的结果,可是,他对白颖无非是吓唬以求保命,而现在,郑群云却能轻易要他的命!
  夫人,对,找夫人,只有夫人才能帮自己想辙。自己过不去这道坎,她也别想存活。郝江化心里念叨。他清楚,所谓的白家把柄,最多让白家两口子顾忌却不能威逼,虽然还有另一个王牌,但白家会不会因此庇护,他也不敢下最后的赌注,而夫人那里,自己靠着那个秘密,妥妥吃她一辈子。这辈子,自己跟她就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注定难逃同生共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3/03/03 06:00:06

第四十三章(下)
  一时的难以接受,在现实面前渐渐平复,翔翔被带走是不争的事实,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是最熬人的,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白颖只能祈求神佛能够庇佑儿子,她将要失去左京,不想再失去儿子。
  心情低落,在经过李萱诗开导后,也只能强撑精神,静静也是她的孩子,也需要照顾。她还没想好,该如何跟左京说这件事。
  吴彤领人送来餐品,忧心她无心进食,先整几碟小样备着。见白颖脸色虚白,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顺带也提到郝杰之死。
  郝杰死了?白颖不由愣神,大概顾及她的情绪,这则消息到这里难免慢些。
  要说郝家人里,还有谁能算个好,也就郝杰郝燕兄妹俩。只不过郝燕被糟践离家出走,郝杰报复伤人被抓,短短几天,竟然发生猝死。
  「是不是猝死不好说,反正人是没了。咱这边就死一个郝小天,那一家算是全家遭难。」吴彤心里感叹,下手真狠。只是种猜测,但她倾向于郝杰的死,归根结底肯定跟郝江化有关,毕竟郝小天不能白死,这年头要弄死一个人,只要胆大舍得花钱,也不一定做不到。
  白颖默不作声,心里也觉得可惜。不是为郝杰感伤,而是这天谴报应,应该报复在郝江化身上才对,别人接连遭殃,唯独他却毫发无伤地回来。老天没长眼!
  吴彤没多待,待一会儿便离开。白颖给女儿喂食,心里琢磨郝家最近的变化,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联想到母亲提及的第三条路,又是一阵沮丧。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既然前路已经走绝,那你只能想办法走第三条路。」
  「这条路,生路,死路,歧路…一切都是未知,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去踩出来…知不知道,上次我为什么不提这第三条路?」
  「因为这第三条路,不是聪明人会走的路,而是愚人才会选择的路。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不是靠运气,而是需要大觉悟和大毅力,想走捷径,那是痴心妄想,不脚踏实地,就连妄想也没有,这就是第三条路。」
  这第三条路,连母亲也没说该怎么走,这要问她自己,李时修编《本草纲目》,一样没人教他,靠的是他自己,尝百草。
  她也尝试了。尝试和郝留香合作,结果害得翔翔被抱走。第三条路,这才踏出第一步,头一遭便是母子分离,令她无力再作为。
  清晨的明曦,驱散阴霾,升腾暖意。户外暖阳,房里暖春色。
  睫眉微微,发丝有些许凌乱,不久前的狂放,抹不去她的娇涩,却令人悦目心动。
  她享受暖床的温存,却并不贪恋睡。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今早却破例了。
  准备起身时,却被身边的男人给抱搂:「再睡会吧。」
  脑袋亲吻她的侧肩,贪恋地嗅着她的发香,原本雪白的玉颈,呈现星星斑驳的紫蕴。
  「也不看几点了,我要给你做早餐。」女人颇为无奈,看似嗔怪,身体却深感对方的强大以及对自己的眷恋。
  「我不饿,你饿了?」仿佛倦鸟归家,他就喜欢窝着的感觉。
  女人无言以对,哪里还会饿,是被喂得太饱,她实在经不住折腾。
  「那就别废功夫,多睡会儿。」我将佳慧拉回身边,半搂胸怀,扯一角被盖住赤裸的春光。暖暖,也很容易滋生凉意。
  「还来?」佳慧容颜一变,惊讶那股深不见底的体力。
  「陪我多躺会儿,聊聊天。」昨晚折腾半宿,清晨重温春梦又缠绵一个多小时。我不想强取花蜜,即便轻车熟路,她已经连番溃败,再索求无度,那就纯纯只是泄欲。
  「聊什么?」能聊的太多,却又不确定能不能聊,愿不愿意聊,聊了又怎么样。
  「聊什么都可以。」我清楚佳慧在顾忌谁,在老白之外,还有一个人卡着要害。旧情还没斩断,新的关系更加错乱。
  可以想象,佳慧提到白颖,也提到她建议的三条路。第一条路,出国深造,开辟新的旅程;第二条路,真情实意,往昔的情分,以及白家的恩义,赌一个我会原谅的几率;当然,这两条路,一条她不走,令一条她走不通,那就剩最后一条路。
  母女情深,未必,但终归是母女,这层血缘抹灭不了,就像我跟李萱诗,我可以不承认,却不能否认。
  「第一条路,省时、省力、省心…理应是她最好的出路。」白颖不想放弃人前高傲,摆脱淫乱肮脏的过去,一刀了断,远走天涯是最好的方式。
  「她不肯去国外,因为心里还有你…」佳慧继续说,「听起来很可笑,你可能不信,但她说这话,至少…不全是假话。」
  我没有辩驳,心里也认同白颖先前这么死乞白赖,不至于一点情分也不念。但,这就像抛硬币,佳慧看到白颖的正,我看到白颖的反,这正反间,恰恰证明白颖这个理由掺着水分,最怕的是硬币是立着的,不摔个痛彻心扉,哪里看得见真情还是假意?
  「这第二条路,你重情义,如果她改过自新,原本是有机会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佳慧的想法没错,从概率学的定义,确实存在原谅白颖的可能,事实上,我并没有将这道门彻底关死。这必然有个前提,白颖却始终不明白,甚至还采取下药的手段,再提以往的夫妻情分就太虚假。
  信任是感情的基石,老白和佳慧能够恩爱三十年,互信是关键。在我看来,白颖所谓的知错,只是畏惧于错误造成的后果,而不是错误的应对方法。对不起谁都会说,但能反思自身,第一要知错,第二要改正。而白颖始终不知错,她以为的错,只是最表象的错,而非实质,至于改正,更无从谈起。
  郝白淫乱,固然是错,但感情的变质,何尝不是大错?如果说肉体的偷欢,是从被迫转为顺从,那么白颖对我这些年的情感欺骗,根源又在哪里?为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欺骗我,为郝老狗遮掩…刨除郝老狗的负面作用,白颖在伤害我之后,几时有回馈于我的愧疚或补偿?
  同样郝老狗玩弄过的女人,岑筱薇会因为郝白而心生怨恨,甚至为庇护我在狱中安全继续委身郝老狗,尽管这种方式在行为上大错特错,但在情感面,她有一种为我的思想;吴彤深陷泥潭,却暗自收集黑料,蓄势待发,徐琳游离其中,也会保持适当距离,王诗芸再不济,始终不肯丢弃丈夫送她的铂金项链,哪怕肉体脏了,起码在情感面尝试抓住最后的牵绊…而这些,在白颖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也没有。
  在郝白关系败露前,白颖不曾知错,而在我入狱这一年,她也没有真正知错。所谓知错,只是知道犯错后的严重程度,不是她能轻易承受而已。躲避的一年,更谈不上改正,同样是流于表象的变化。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不是每个坐监服刑最后出狱的人,都能理解「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这句话。她大概早已忘记男女交往,也曾提过很多问题,答案其实不重要,那只是一种情感述求。白颖的所谓知错,所谓坦诚…一直在真真假假里进行,在竭力摆脱郝家的污秽,将自己处于「被害」以及「无奈」的境地。
  「第三条路,就是自证之路。」我若有所思,「愚公移山,精卫填海,靠毅力、决心,去践行自己的承诺…你也希望她的毅力和决心被我看到。只有破而后立,才可能破镜重圆…即便不成功,也算是自赎已过,脱胎换骨…」
  「三条路里,第三条最难走,确实是蠢人才会走的路,必须要沉下心,脚踏实地…」
  「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就怕她会辜负。」建议很中肯,但架不住白颖自己再入歧途。如果她还想着走捷径,或者以小搏大,投机取巧,那所谓的改变,就是戏台上的刀枪 —— 全是假的。
  「随她罢。」佳慧叹一声,「自救者天救,自弃者天弃,我只是尽点人力。」
  这第三条路,只是她回北京前对白颖的最后劝诫,但被老白这一撮合,反倒是我们日久生情。再见时,又是烦恼。
  李萱诗也有烦恼,原本就已经身心俱疲,烦恼却是接踵而来。郝江化一贯如此,惹麻烦后便当起甩手掌柜,害得她每每要想辙善后。
  「夫人,想到办法了?」郝江化躬身赔笑。
  「坐远点。」李萱诗蹙眉,一口烂黄牙,口气熏得恶臭,刺激她也有点胸闷。心有烦恼,看什么都厌烦。
  郝江化回来,直接跪求,众保姆面面相觑,这是回来向夫人认错赔罪?李萱诗轻咳一声,遣退众人。郝江化在人前给足她作为主母的面子,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用说又遇上麻烦事。果然,这烂黄牙一张嘴,吐露郑群云的录音一事,心一沉,这是招大事了。
  「早跟你说过,祸从口出,跟郑群云打交道要小心,你怎么就管不住嘴。他是老狐狸,你呢,就是头猪,这下好了,快成死猪了。」李萱诗揉了揉太阳穴,「先拖着吧。」
  拖?郝江化一听,这哪行,郑群云那边可等着,这录音太要命了,只要一交,自己这狗命就嗝屁。
  「要不夫人,你能不能委屈…陪他…让他把录音删了撤了。」
  李萱诗冷笑:「郝江化,你这是又想把我推出去给他睡,这样就能保下你,是不是?」
  「这不是想办法,商量,商量嘛。」郝江化辩解。
  「商量个屁,你猪脑子,这录音多大价值,你不知道?够抵你一条命,姓郑的,把它拿出来,这是睡我能平的事?」李萱诗又气又恼,「死猪不怕开水烫,这事,你先拖着他,他拿你也没辙。他这时候丢出录音,存心吃定你,不惜撕破脸皮,也许他背后的靠山逼他拿到你手里的东西,所以他比你急。这时候,你就要稳住心态,千万不能交出去,你一交,他东西到手,后果会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可是,一直拖着不交也不行吧,万一他真把录音…」
  「除非他想鱼死网破,先拖着,至少还有谈判的筹码。」
  「行,听夫人的。」郝江化一拍大腿。
  「你已经被绑过,难保姓郑的不会再找时机下手。」李萱诗若有所思,「这样吧,你把那些东西先交给我保管。」
  「放心,那些东西我都藏得好好的,搬来搬去太费劲,也省得夫人操劳。」郝江化一笑。
  李萱诗的瞳孔微缩,她发现自己错了。郝江化也许是头猪,自己养了这么多年,以为是头家猪,但其实是野山猪,又黑又老,看起来蠢,但长着獠牙。
  「那好吧,你自己藏好。」李萱诗盯着他,「现在可以说说,郑群云要你叫出来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颖颖的…照片。」郝江化有些拘谨,「是我偷拍的。」
  照片?心头一愣,眼眸里尽是怀疑:「真的,只是照片?」
  「真就照片,就是想拍视频,夫人和颖颖,你们也不让呀。」郝江化继续说,「我猜郑群云想从颖颖身上做文章,也许他背后的大靠山和白老头不对付。」
  「你是说,他们想利用颖颖的裸照对付白行健?」李萱诗喃喃道,「白行健…白家…」
  「有这个可能,白老头不是法官嘛,也许他们有人犯他手里,这要是那颖颖的裸照威胁,兴许能交换什么。」郝江化咧嘴一笑,「夫人,我拍那些照片,本意是欣赏…」
  「你是怕万一颖颖跟你翻脸,你就拿它恐吓,要挟把照片给京京看,她也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李萱诗一眼看穿郝江化的下三滥手段,也懒得再较真。
  郝江化从李萱诗处学到「拖字诀」,便安心去县政府上班。毕竟他被绑两天,那边还需要落实一下。
  郝家又暂时归于平静。李萱诗的心绪并不平静,确信郝江化没有说实话。有白颖的裸照不奇怪,他也确实偷拍过,当初糊弄岑筱薇时,她也拿来用过。
  郑群云留着银行卡备用,借酒套话,偷偷录音,派人弄死郝杰,然后抛出录音,证明他是早有预谋。雇凶杀人,这么大的手笔,怎么可能就是为几张裸照。也许,裸照足够威胁白颖,用来对付白行健?痴人说梦。随便一句照片是PS的,以白院长的司法能量,抬手便能抹去痕迹。
  有一点可以确定,郝江化手里有白颖的把柄,甚至能牵连白家,白颖这次回来也想找到,现在郑群云也想得到,说明背后势力必然也针对白家。这样看来,郝家已经是个火药桶,而郝江化拿捏的,是否就是白家的火药桶?
  「唉…」一声叹息,心情难以轻松。
  暖阳暖,喝酒也暖。手提一瓶邵阳大曲,往嘴里灌了一口,紧接着便抓起几粒花生入嘴。
  「舒服。」郝新民坐在自家堂前,宿醒后来一口晨饮,这就是他的一大享受。老年孤寡,也就剩这点乐子。
  遥想八九年前,也曾有过风光,郝家沟这个大山村,他可是堂堂村支书,找他办事的村民多了去,哪像现在门前连鸟也不来拉屎。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村民们眼中就只有郝家。郝家沟的郝家,自然就是郝江化一家。
  当年郝家沟破天荒迎来一场豪华婚礼,那车,贼气派,那人,贼多,连电视台也来,嘿,原来是省城名校美女老师李萱诗,下嫁给贫农老汉郝江化,真是贼老天瞎眼。他奶奶八辈子祖坟炸出的桃花运。都说山沟里飞出凤凰稀罕,可这凤凰主动落户穷山沟,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郝江化娶了美娇娘,整个郝家沟都挑不出半个,把全村男人都羡慕坏了,包括他这个村支书也馋死,恨不得顶替郝江化去拜堂入洞房。就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婆娘,哪怕二婚,轮到猴年马月也轮不上郝江化,嗨,偏偏就这王八蛋。更糟心,这婆娘死老公,继承一大笔遗产,连带也进了郝家。
  从那以后,郝江化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家里盖大宅,那婆娘还开公司,花钱给郝江化选村长,村长就村长呗,还非要压他一头,后来又当上镇长,再后来便往县里高升…郝家大宅找了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个个水灵灵,肤白貌美,全是围绕郝江化这个王八蛋。气得他饭也吃不下,有一次,跑去郝家打秋风,顺便看姑娘解解眼馋,没想到那漂亮婆娘在洗澡,当即心痒难耐,使劲力气攀爬,趴在外面偷看,也许能浑水摸鱼…结果被发现,摔个大屁股。
  这事一闹,郝江化找上门算账,还动手将他的腿打断…这事不光彩,忍忍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被郝家编排,整个郝家沟村都在指指点点,这下,村支书也没得干了。往后,他的日子也就越混越差,从村支书成了村里唯一的瘸子。
  一想糟心事,郝新民便连喝几口,准备在醉梦里回忆他当年的高光时刻,梦里做什么事都可以,郝江化打断他腿,这口气怎么出,嘿嘿,就在梦里拿郝家婆娘出,怎么爽怎么来…
  正想着,耳朵听到一阵嘈杂的排气声,从远及近,而且越来越响,然后猛一刹车,停在院外,定眼一看,那是一辆摩托车,开车是个男人,带着头盔,看不清脸面。
  紧接着,那人丢进一个牛皮纸包,就砸在郝新民脚边,吓他一条,还没张开叫骂,便见那人轰起油门,紧接着,风驰电掣 ,扬长而去…
  「神经病。」郝新民骂了一句,随手拿起纸包,扯开一角,看到里面露出的毛爷爷头像,赶紧起身,把门给掩上,然后将纸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不用数,整两摞,搁手里,妥妥两万。这东西可比酒实在,没婆娘,有它,一波小姐任他挑。
  没多久,老人手机响起,郝新民已经猜到,一准是那个神秘的背后老板,立马接起来:「老板。」
  「预付两万,事成后还有三万,做得好,额外有奖励。」声音陌生,但很亲切。嗯,比爹还亲。
  「老板,你说吧,我要做什么…」郝新民聚精会神,「啊…行,我知道了…放心吧,老板,我肯定给你办好…」
  这边表着决心,那边却悄然挂断。言止于此,以免言多必失。
  艳阳天,这时候出门,有时会染上暑气,开车到黄家,这一路,我的情绪有些消沉。
  暖意过后,持续往上,便是滚烫,手机上的一个来电,有些突兀,却又热情。
  通话时,黄俊儒喜不自胜,才说了几个字,便哽咽在喉,喜极而泣,说话间的断续,语无伦次,如同孩童般的无措。
  「左京,诗芸…诗芸回来了,我老婆回来了,太好了…」大意,我已经听明白,那就是王诗芸回京了。
  黄俊儒从王诗芸口中得知我人在京都,所以打了这个电话,邀请我到家里聚一聚,没多想,我同意了。
  王诗芸知道我在北京不奇怪,毕竟离开山庄时的理由就是考察业务,但她这时候回家,令我有些意外。
  到达黄家,黄俊儒出来迎门,一阵子不见,他仿佛恢复自信,精神奕奕,嘴角挂着笑:「请进。」
  客厅里,多多也在,一见到我,人便扑到身上,口里直呼:「干爸。」
  「嗯。」轻应一声,这一瞬,我更希望听到的是「爸爸」,而不是「干爸」。本来,我也有一个漂亮乖顺的女儿,是的,我以为我有。
  收敛心神,抱起小娃,坐在沙发上。多多对我的亲昵,源于她对我建立一种信赖,或者说是依赖。
  视野里出现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那容颜体态,算得上仙姿玉色。一张俏脸,形神似我妻子,却又是黄俊儒的妻子——王诗芸。
  王诗芸瞧见我,强颜一笑,有所拘谨地退后,转身往厨房里忙乎,气氛尚算融洽。
  黄俊儒的脸上洋溢喜悦,表示王诗芸这次回来住一个月,而且考虑…辞职,也许以后就不回去了。当着孩子面,他调整措词,用辞职来表示。
  我明白他的心意,淡淡一声:「恭喜。」尽管,我是存疑的。
  「谢谢。」黄俊儒一顿,「其实,北京也缺医师,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
  「我们不一样。」嘴角在浅笑,不是笑他,而是自嘲。
  一家人重归于好,这样的期待,有没有动心?也许,在某一瞬,我有过动念,甚至比白颖更渴求原谅。原谅她,只要她回到我身边,什么都好,那些事可以通通不计较,只要她回到我身边…时至今日,一直有这样的声音试图说服我,不是黄俊儒,而是在心里,那个过去性格软弱,爱得卑微的左京,一直渴求的故事结局…也许跟黄俊儒一样,妻子收心回家,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是幸福么?不,这只是自以为幸福…黄俊儒能说服他自己,而我却不能。
  如果我处在他的位置,也许会有一丝可能,毕竟我也曾留恋…谁不留恋美好呢,更何况,他还有女儿,他也要顾及女儿…咽下男人的委屈,强颜欢笑,说服自己重新接纳,迎接未来的幸福人生…遗憾,我有我的人生,在痛苦的道路上,我比他走得更远。他可以游上岸,但我不行。
  我能够理解黄俊儒,但黄俊儒不理解我,因为他经历的痛苦,我全部品尝到了,而我经历的痛苦,他却体会不到。
  他只被王诗芸一个女人伤害,他只尝到妻子的背叛,他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令人称赞的事业,他虽然不幸,却从未跌到谷底。失去王诗芸,他还可以再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组建家庭,然后生儿育女,人生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未来可期…
  而我,左京,是一个囚徒。一个被打上烙印的罪人。有罪的人,在外面逍遥快活。无辜的人,活在地狱挣扎!
  「啪」,清脆的落盘声,打断意识海里的控述,软弱的怂人京偃旗息鼓,明面上,我依然维持着绝对的理性。
  「干爸,吃。」多多举起竹签,挑中切好的苹果肉,送到我嘴边,「啊…」
  苦苦一笑,「啊…」一声,果肉入嘴,多汁,嚼不出甜。
  果盘里最多是苹果块,王诗芸在厨房洗好,削皮,切块,这才端出来。在李萱诗身边久了,我爱吃苹果的嗜好,不是秘密。
  午饭,餐桌上也是家常菜,卖相口感不比饭馆子差。王诗芸下厨秀厨艺,黄俊儒一顿夸,黄家父女几乎都在外卖或者堂食,馋嘴也就可想而知。
  席间,黄俊儒取出藏酒,原本他是戒酒,不过妻子回家,他心里高兴,几杯下肚,二黄二白。炎夏的燥热,酒劲也容易上头,被王诗芸搀扶卧室睡下,黄多多也泛起困意,打个招呼,回房去午睡。
  余下我和王诗芸,我有疑问,看得出她也藏着话。她将我领到小房间,以免谈话影响到家人。
  「她给我放一个月假,一方面不想郝江化再碰我,另一方面也担心郝家会出事。」王诗芸解释她回来的原因,「白颖这次回来,断然不会再跟郝江化搅合,也正因为这样,她觉得再留我,反而会激起郝江化的发泄欲望,甚至因为我的存在会起反向作用;而且郝家的近况很不好,所以让我回来避风头。」
  「只是避风头?」面色一凝,「风头过了,再回去?」
  王诗芸摇摇头:「她说,除非她死了,我可以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料到郝家会完,不全是你的报复,而是郝江化这个人。郝家早已糜烂,毁灭也是必然,你的所谓报复,只是加速郝家的衰亡…」说话间,仰面抬眸,「你知道她为什么只放我一个月假?」
  「一个月后,就是你爸的忌日。如果你要报仇,应该不会拖过那一天。」
  李萱诗判断得没错,确实不会再拖一个多月,但和父亲的忌日无关,这是我的仇恨。
  「从郝小天到郝龙郝虎,再到郝杰,也包括何晓月和她的孩子…如果这些都是你的手笔,那么你的报复很成功;这么快就剪除了枝节,只剩下收拾主干。郝江化…输定了。」王诗芸望着我,「我只有一个问题,大少爷,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没有回答,一个月内,答案就会分晓。复仇的硬币已经抛起,落下时,会是心里的渴望么?
  起身欲离,「等等」,王诗芸叫住我,很快人出去,一会儿又进来,将一串项链递过来:「还你。」
  她亮出脖颈上的项链,那是黄俊儒送她的铂金项链,她肯重新戴上,黄俊儒高兴,不是没有原因,尽管我觉得有些荒诞。
  「郝家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带回来,你这条项链…现在还给你,我想你不喜欢把东西留在郝家。」
  「想起楚了?」
  「想清楚了,还是铂金项链更适合我,戴起来舒服。」
  「这项链你留着吧,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习惯回收。」我没有收回项链,「留下作纪念,对你,或许也是个警示。」
  「不是每次你都有选择的机会,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像俊儒一样大度,但愿你能珍惜。」
  「我知道。」王诗芸近前,面有难色:「那晚…在山庄…我和你…那个…」
  我知道她在指什么。她曾经接受郝江化的委派,用身体做诱饵,诱我上套,结果被我带到浴室里,小小的凌辱,一泡尿算是浇醒她。
  「我已经忘了…在山庄,有发生什么?至于某些流言蜚语,我是不会跟俊儒多说的。」
  「那就好。」王诗芸松了口气。
  「说实话,你的运气,比白颖好得多…通常,我不会这么仁慈。」离开前,不忘忠告:「你有一个好丈夫,好女儿,这也是你的幸运。」
  「谢谢。」王诗芸听懂我的话。
  是的,我选择放过王诗芸,不是怜惜她。而是顾念到黄家父女,既然他们能原谅,那么我这个外人又何必指摘。至于她和白颖的命运,于郝家的淫乱里,谁衬托谁,作为影子这方,受害和害人,很难孤立地看待。
  我清楚,如果我要报复,那就等于夺走黄俊儒的梦想,破灭黄多多的希望,毁灭还是成全,人性陷于柔软。
  理智没有放任仁慈,而是清楚地知道,绝望者的世界,已经有一个左京,何必再来一个黄俊儒。
  远在郝家沟,郝奉化一家,不只衰败,更显衰亡。接连丧子,这里几乎成了生人勿进的鬼宅。
  郝奉化强撑着岣嵝,步履蹒跚,将药端到老伴跟前。听闻三儿子郝杰的死讯,人在家中坐,噩耗从天降,几乎要将他彻底击垮。
  但他还不能垮,他的老伴还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他那个离家出走的可怜女儿,是否还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因为这个家,保护不了她,更给不了她公道。
  「老伴,来,喝汤药啦,我喂你…」郝奉化哆嗦着,用药勺子将汤药往老婆嘴里送,看着她几乎没意识,艰难地张嘴吞咽。
  心头悲戚,几滴老泪,快要落在药碗里,这日子太艰难,已经没什么指望,活着更像是受罪,倒不如…
  「奉化,奉化在家么?」楼堂又有人在喊,这声音,有些耳熟,听来是老村支书。
  郝奉化扶着老伴躺下,然后走下阶梯,一看,果然是郝新民。
  「支书,你怎么来了。」
  「奉化,想开点,想开了,也就那么回事。」郝新民说着话,人便进了内堂,「家里,没啥外人吧?」
  郝奉化一看,这是有事,应了一声:「没有,婆娘躺在楼上。」
  「哦,我这次来,主要是老哥你商量点事。」郝新民眼珠一转,「奉化呀,这些年,碍于跟江化的那点恩怨,也就没怎么登门,咱哥俩少走动,也怪我,拉不下脸来,生分了,别见怪啊。」
  「哪能,支书,你有事就说呗。」
  「成,那我也不藏着掖着。」郝新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扯过椅子坐下,「奉化家,就你们郝家大宅,这地皮,村集体批的宅基地,你是户主,应该挂在你名下…」
  「是在我的名下,我们一家六口分三户,后来不是江化打算结婚,老爹出面,让我们两家换了宅基地,方便他盖大宅。」郝奉化解释,这换下来的小地基,弟媳掏钱把左右两块宅地也买下来,作为补偿,顺带也帮老大老二办婚事。
  「虽然你们两家各自住,但严格来说,你们也没签转让契约,所以大宅的宅地契还是在你手里,对不对?」郝新民继续问。
  郝奉化一愣:「可是房子是江化家的。」
  「我不问房子,就问地皮。」在确认之后,郝新民将随身带来的协议,笔和印泥都亮出来,「这样,我这里有份契约,你呢,把你名下的宅基地转让给我。我也不白拿,你说个价,算我买了。」
  「好端端,支书,你到底什么意思?」郝奉化不解,他家里接二连三死人,哪有心情理会宅基地的事。
  「奉化,我也不瞒你,有位大老板,看中郝家大宅的宅基地,这活我接了,出面找你谈。」郝新民解释道。
  「可是宅基地限于村镇流通,外乡人不能买卖,你买去卖谁呀。」郝奉化不明白,有钱的大老板,好端端,搞什么宅基地。
  「这个大老板,和你家兄弟不对付,至于这宅基地用来做什么,那就不知道。」郝新民只管搞定,然后拿钱最实际,「对了,还有个消息,你儿子郝杰是被人害死的。」
  「你说什么?!阿杰是被害死的!」郝奉化这下坐不住,他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心脏猝死,他儿子死得冤。
  「这里有份录音,里面记录真凶的声音,有人买凶,在里面弄死郝杰…」
  「给我。」郝奉化急切想知道这人是谁。
  「想要录音?容易,先把契约签了。」郝新民道,「这买卖成了,录音我可以放给你听,不过大老板交代过,东西不能给你,我可不想惹上祸事。」
  「契约,我可以签,钱,无所谓。」郝奉化盯着郝新民,「你最好不要骗我,拿阿杰的死开玩笑,我会拼命的!」
  很快,郝奉化便签字,按手印。郝新民看后,心满意足,收好,随即掏出一个录音笔,轻轻一按。
  录音的内容不长,可以说很短,但音质很透亮,听得真真切切。
  郝江化!郝奉化双眼通红,两手攥紧,牙几乎咬出血,这声音,太熟悉了,是他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录音里,说得那个响亮,他要郝杰死!他要郝杰死在里面!
  「畜生,畜生呀…」郝奉化整个人都在发抖,气得颤抖,一双眼睛煞要吃人,郝新民一看,赶紧收好录音:「那什么,奉化,你想开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郝新民连滚带爬,慌乱中,他看见郝奉化在屋里一通砸,这郝家安生不了。
  狂躁过后,郝奉化缓缓走到楼上,瞧着老伴瘫在床上,霎时,泪如雨下:「老伴,咱命苦,这日子…完了…」
  「燕儿走了,老大老二死了,阿杰也遭人害…咱家没指望了…老伴呀,你老头我,要出去干件事…阿杰被欺负死,当爹的,得还他公道…」
  「可你怎么办啊…老伴,我放心不下你…我这趟出门,兴许就回不来了…还有谁能照顾你…别人也嫌弃你是个累赘…咱呀,不受气…」
  郝奉化说着掏心窝的话,双手抬起,用了大劲,直到呼吸平静下来,屋里也静下来,异常的安静。
  倒水,洗了把脸,从家里找出小刀,还有磨刀石。骄阳似火,他的心也着了起来,刀越磨越快,身体也越来越沸腾。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年轻的时候,身体充满了赶紧,上山砍柴,狩猎,很快,他就要出去做事。做一件大事!
  晌午,炎热,沉闷。郝家大宅煮了绿豆、酸梅汤,也备了西瓜等水果消暑。
  李萱诗怀抱着郝思凡,郝萱则捧着西瓜,徐琳也帮衬,招呼众人避暑休憩,吴彤也在场。
  郝江化被磨了一上午,借口在家办公,实则是躲清闲。岑筱薇凑到李萱诗身边,拿纸巾给郝萱插嘴。
  「思远、思高那里送去了么?」李萱诗提了一嘴。
  「送去了。」保姆春桃应道。
  「彤彤,颖颖那边,你走的时候,带些过去吧。」
  「少夫人那里,我已经安排山庄的服务人员送过去了。」吴彤表现得落落大方,「是以董事长您的名义,聊表心意。」
  「做得好。」李萱诗赞许,越是这时候,白颖那边不能怠慢。
  郝江化抽着烟,这九五呀,抽多了,也腻歪。心头烦绪,瞧见外面进来一个人,面色一沉:「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大哥郝奉化,两人因为郝杰这事闹得很不开心,现在郝杰刚死,他就跑家里来,难不成来闹事?
  郝奉化冷冷道:「我来看老爹,不行呀!咋地,爹是你一个人的,要不找把刀,劈了,一人一半,我保证不进你家门。」
  郝江化一听,气愤不已:「混账,你这说的是人话嘛!」
  李萱诗面色微变,挤出笑颜:「江化心里烦,大哥别往心里去。」
  「我不说人话,他也不干人事。半斤对八两。」郝奉化嘴里放刁,「有什么了不起,说破天,他就是个老二!」
  说完,「噔噔噔」,踩着阶梯,人便往楼上闯。
  「听听,这像话么!」郝江化拿起绿豆汤,灌一大口,这火气压不住。
  李萱诗应和几句,算是揭过这茬,众人也没向心里去。过了七八分钟,楼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众人正纳闷,抬头往楼梯上看,只见楼上有人喊「杀人啦!」,紧接着,楼上大作,跌跌撞撞,不多时,楼上的保姆阿蓝、杨柳,慌张地跑下来,满脸惊吓,杨柳更是一脚踩空,从楼梯滑落下来,声音都在哭颤:「杀人啦,救命呀」。
  「怎么啦!」郝江化急忙喝问。
  「大老爷…大老爷他…他把两位少爷…给杀了。」杨柳面露恐惧,「他突然…房间…然后…那刀…把少爷给抹脖子…血,好多血…」
  「死了,都死了…他还在割,他笑,他在笑…啊!呀!!」阿蓝双手捂耳,仿佛听到地狱的恐怖声音。
  李萱诗腿骤然发软,人当即站不住,旁边人立马扶住,口中喃喃道:「思高、思远,他们死了?」
  郝江化又惊又怒,正准备往上冲,赫然看到郝奉化出现在楼梯口,正一步步走下,脸上、脖子、衣服、溅了一身血,嘴角挤出一个难看而恐怖的笑容。右手手举着刀,刀上也沾着血。左手则提着一个包裹,是用被单临时包起来,片片血红,血水正往下淌。
  浑身染血的郝奉化,恐怖骇人,然而,他在发笑,这笑意看在众人眼里,却是阴森恐怖。没有人敢上前,所有人都似已吓呆。
  「你…你真杀了我儿子?!」郝江化的声音也不禁发颤,不敢上去拼命。他曾经一个打七个,但看着眼前的亲大哥,他不敢,他甚至觉得,这不是他的大哥,而是恶魔,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冲上去是否自己也会死在刀下。
  「阿杰没能杀,我帮他杀,他没砍下来,我帮他砍。」郝奉化身心疲倦,却又觉得轻松,不免笑起来,仿佛是恶靥。尔后,他将包裹一甩,丢在堂内,滚动间,这被单散开,从里面滚出两颗血肉模糊的脑袋。
  「啊!!!」华丽的厅堂,瞬间变成恐怖的地狱。保姆们纷纷发出尖叫,立马作鸟兽散,往庭院跑去,生怕留下会有生命危险。
  李萱诗只看一眼,人便后仰,昏死过去。好在岑筱薇和吴彤在,一人扶着,另一人接过郝思凡。
  徐琳在被单散开的一瞬间,便将郝萱按在自己怀里,死活按住她的脑袋:「闭眼,不许看。」
  郝江化看到了,那两个丑陋的肉血球,就是他的两个儿子,郝思高和郝思远的头颅。一刹那,他紧咬的牙突然松开,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哀嚎。
  郝小天的死,他已经痛苦一次,而现在,却悲痛,痛不欲生,那个父亲能忍受自己恶孩子被人剁下脑袋。不,不只是脑袋,还有两根小小的肉把子,天哪,他连孩子的命根子也剁下来了!
  「郝江化,你杀我儿子,我也杀你儿子。我家破人亡,我也要你断子绝孙。」郝奉化扫视厅堂,不理会女人的逃离,专注盯着自家兄弟,「宰两个,留两个,我也够本了。」
  说罢,他将短刀一甩,丢向郝江化,没砸中,这下刺激到郝江化,他如发怒的老狮,冲上去,将郝奉化一把摔到,紧接着便是重重两拳。
  郝奉化人便软下去,颧骨被打裂,没有断气,死鱼般瞪着郝江化,口里惨呼:「杀我,有种就杀我,哈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郝江化压在郝奉化身上,没了说话的心气,安静的大厅,充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恶心。
  郝江化吐了,将刚才大口喝下的绿豆汤,全吐了出来,血腥里,又多出恶臭。本就糜烂的郝家大宅,笼罩在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氛里。
  岑筱薇扶着李萱诗进了会议室,面上还心有余悸,吴彤却迅速翻出一个小玩意,果断翻开理李萱诗的眼皮,采集她的虹膜,随即便将收好。
  没多久,徐琳抱着郝萱也进来,关切道:「萱诗怎么样?」
  「昏过去了。」吴彤流露担忧,「发生这样的事,对她打击太大。」
  「是啊,谁能想到。」徐琳忧心忡忡,好在姑娘们都跑出去,郝江化应该能拿住人。
  「琳姐,麻烦你照顾董事长。」吴彤说,「我和筱薇去叫人,把她们叫来照看,还要去楼上一趟,老太爷还在呢,不能不管。」
  「行,你们去吧。」徐琳应道,萱诗就由她先照顾。
  吴岑二人出来,瞧见郝奉化已经被制住,先是在庭院里,找到受惊的保姆丫头,让她们去照顾李萱诗。找两个相对胆大点,一起上楼,将房里的老太爷接下楼。
  「上楼,只管接人,不该看别看,免得吓昏过去。」吴彤借口接郝老太爷,实则领着岑筱薇便进了主卧。
  保险箱三道解锁:虹膜、指纹、还有密码。吴彤从身上掏出采集器,很快便通过验证,然后迅速地输入密码,顺利将保险柜打开,里面有现金珠宝、一些文件证件,也包括几本日记。
  「想找什么,抓紧。」吴彤闪开身,让位给岑筱薇。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把岑筱薇看傻了。
  「你刚刚不是采集一个?怎么还有一个,还有密码,你是怎么知道的?」
  「指纹我早就拿到了,多做功课,知道她想什么,密码也就猜出来。」吴彤不以为意,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是,监控怎么办?」岑筱薇有些迟疑。
  「现在发生凶案,警察会上门搜证,保险起见,把监控数据删掉或者覆盖,尽量规避风险…这个理由很充分。」吴彤看了眼腕表,「随让她把王诗芸放走了,否则轮不到我。抓紧吧,最多三分钟,我们必须下楼。」
  岑筱薇连忙翻查起来,很快便选中一本日记,郝江化就在楼下,不可能把日记全带走,根本没地方藏。而且白行健那边,也未必保险,不能全交给他。一本就可以了。
  两个保姆搀扶老太爷往楼下走,吴彤和岑筱薇也跟着下楼。老太爷瞧着鲜血斑驳,直呼作孽,心气难平,好在立刻服下救心丸,这才稳定下来。
  不到十分钟,镇上的派出所便先赶到,镇长闻讯亲自坐镇,封锁现场,同时通知村上,尽量控制舆论,不要让人瞎传。郝江化是前镇长,又是现任副县长,这家里发生性质恶劣的杀人案,家里是不能住人了,公安局那边也会派法医和刑侦队过来。
  郝奉化被铐住,口里还不断在喊:「郝江化,你不会有好下场,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他是谁!」
  当下,郝家众人,谁也不明白郝奉化喊的后半句什么意思,什么我知道他是谁,到底谁是谁?
  封锁线已经拉起来,郝家众人,只能被转移到山庄那边,先行住下。好在都是郝家的产业。
  吴彤作为山庄的行政主管,安顿好众人,也去见了白颖。
  白颖闻讯郝家发生的噩耗,心里也是惊掉下巴。想着郝江化遭报应,原本也该一乐,转念想到李萱诗,心情也高兴不起来。
  孩子是从身上掉下的肉,做过母亲又怎么会不明白遭受这种惨剧的伤痛,相比李萱诗双胞胎惨死,自己的龙凤胎,只是丢一个,而且一个星期便能送回来,似乎也就不显得那么伤心。
  白颖觉得有必要去看望,李萱诗毕竟是左京的亲妈,就是以后离婚了,至少也曾经为婆媳,而且一度也亲如姐妹…不说那些荒唐事,自己和她,相互间帮扶过,也拆台过,讨好过,也翻脸过…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但不管怎么样,李萱诗毕竟想她和左京好,毕竟也为翔翔被抱走而安慰自己一夜。
  房间里,李萱诗悠悠醒来,眼里噙泪,徐琳也在旁安慰,而她除了流泪,仿佛也无话可说。
  沉默,思考过后,白颖决定给左京发个讯息。说一说孩子的事情,毕竟翔翔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力知道,骂就骂吧,更重要的是,婆婆现在这样,他们母子再有心结,这时候也该谅解一些,而且一直以来,左京对婆婆的态度,也看得出和好的迹象。
  很快,手机便有了讯息,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他不紧张孩子么?是不紧张翔翔?还是觉得翔翔很安全?那李萱诗呢,一下子失去两个孩子,连头和生殖器都被剁下来,这么悲惨,就只换来轻飘飘的三个字「知道了」?他到底什么意思,还是说,两个孩子不仅留着婆婆的血,还有郝江化的血,所以恨屋及乌,自然也就不上心。
  说不通呀,再怎么样,这也是大事,这么大的变故,总得给反应,自己是该亲近点,还是厌恶点,管还是不管?李萱诗是郝家媳妇,也是他的亲妈。自己作为没离婚的儿媳妇,到底该怎么办?白颖陷入错乱。
  郝家突发这样的惨案,众人谁也不平静,吴彤也流露忧心。这份忧心,不是虚假。
  她忧心,李萱诗受此打击,会不会一蹶不振。
  李萱诗呀李萱诗,你可千万要挺住,我还没有出手,你可不能倒下。少了你,我这口气又怎么出得尽兴。
  烟,拆开烟包,六根烟,三三堆,逐一点燃,想了想,又摸出三根,也给燃上。
  看着烟缸里的香烟,燃烧,那袅袅生烟,仿佛抽到心肺,吐出来的一丝惬意,随即便是落寞,吸烟等于慢性自杀。
  「京…」佳慧喊了我一声。
  「怎么了?」我换上笑脸。
  脸很好看,但脸色有些难看,佳慧看着我,扫了眼烟缸:「把烟灭了,我不喜欢。」
  「好。」我只得照办,立马掐灭。
  「去洗澡吧,我给你放水。」她的声音有些低落。
  「不用吧。」我笑一笑。
  「你身上有味道。」
  「有么?」我嗅一嗅,「烟味?」没理由呀,我没抽烟。
  「不是烟味。」佳慧看着我,「是血腥味。」
  我的心一沉,她说的没错。血腥味,她嗅到了。
  所谓仁慈,不杀人,只是在自欺。复仇的道路,屠刀已经举起,举刀的不是我,却因我而杀人。
  浴缸里,水温40°,佳慧将我脱光,示意我进去。等我进去,她也将自己脱得精光。
  所谓的精光,便是一丝一毫的遮挡也没有,完完全全,她将自己呈现在我的面前。
  来不及欣赏,她便踏了进来,在我的身后,轻轻地,贴着我,两团丰满的柔嫩,压在我的背上,身体里涌现一种燥热,而我却一动不敢动。
  「三支烟,便是祭一条命,对吧。」她的声音,在我耳畔。我无法回答。
  「上次看你点烟,就觉得奇怪,刚刚又是九支烟,三三堆…」她继续在说,「我跟颖颖通了电话,她告诉我,不久前,那个曾经给他写情诗的郝杰,死了…下午,郝家大宅,李萱诗那对双胞胎被郝江化大哥给剁了…杀人判死…算起来,就是三条命,所以你才点九支烟。」
  「你的人在北京,心却在郝家沟杀人…行健说,你在做危险的事,就是这个吧…」她抱住我,抱得很紧,几乎要将那两团压爆般,「告诉我,京京,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拉住你,拉你回头?」
  紧咬牙关,不敢松开,害怕,下一刻,我就会缴械投降。温柔,我渴望,情感,会动摇我,可惜,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回头。我也无路可回头。
  她在哽咽,不是逼我,而是感受到无力。她没有要求我停手,她只是心疼我,心疼我掉进万劫不复的地狱。而我,早就身处地狱。
  「有部老电影,《泰坦尼克》,家庭影院里应该有。」最终,我还是松口,「洗完澡,我们一起看吧。有些情节,我已经忘了。」
  「我记得,这船最后撞冰山,沉了。我在想呀,明知船要撞沉,船长为什么不跑呢?很多人坐救生艇跑,也有很多人选择留下来。」我若有所思,「明知会撞冰山,明知会死,为什么有不同的选择。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会陪你。」佳慧眼中泛着泪,「不管是下船,还是留在船上。」
  「这条船有它的归宿,船长已经决定航线,他会死在海上,而你应该下船…」
  「电影我比你熟悉,它上映的时候,你还是小屁孩子。」说着,她轻轻搂着我,像极电影里那个画面,虽然有些角色错位,虽然没有张开双臂,但感觉,情感在荡漾,「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电影里的哪一段。」
  「男女主角吐口水?」我有些好奇。
  「不是,是那对老夫妻。别人在逃生的时候,他们在床上紧紧拥抱彼此,等待海水把房间淹没…」她的拥抱,很紧,很温暖,「如果你决定好了,我真的拉不住你…那我也会陪着你…血腥味,也没什么嘛,海水也是腥的。」
  我忍不住一笑:「你说的对,海水是腥的。」
  浴缸有水,我们却在谈论大海。夜晚,我有点想念海水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