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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 / 2021/06/20 05:10 / 12936 / 241
【小说】逍遥小散仙 精华
仙侠
玄幻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6:16

(第五回)远古巨木
  望木台位于天柱寨最西端,是座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的平台,简单粗犷毫无修饰,但胜在视野开阔,若于往时,从这里可以遥遥望见谷底的几棵寻木。
  然而此际,四人立于望木台上,面对的却是满谷的浓雾,根本瞧不见谷底的情形。
  “这么大的瘴,究竟是从哪来的……”薄野烈满眼疑惑道。
  “如此阵仗,只能是冲着寻木来的……”武甂跹凝望着谷底,毅然道:“我们下去!”
  小玄甩了下长鞭,六头猼𫍙一齐展蹄,牵拉着云水车自望木台上一跃而出,向谷底飞驰下去。
  半柱香后,车子仍在向下飞降,未能触及一物。
  “奇怪了,到这地方应该能碰着寻木的树冠了,怎么啥都没有?”薄野烈道。
  众人心中隐感不祥,极力张望,可惜周遭尽是浓稠若乳的瘴雾,加之此处光线比谷地上段更加暗弱,所见范围极其有限。
  武翩跹索性闭起双目,凝神细听周围动静。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车子仍未着地,小玄咂舌道:“虞渊谷果然深极,我们走了这久都还没到底!”
  “应该就到了……这里的瘴气要比上面浓稠很多,比先前迫得更近了!”薄野烈道。
  小玄仔细一看,九叶甘华开辟出的空间果然窄小了许多,已在不知不觉间给压挤剩方圆十来丈的范围,心头一懔。
  正说话间,下降之势忽尔顿滞,六头猼𫍙蹄已着地,改朝前奔,云水车终于落到了谷底。
  “薄野将军,此处应该有一棵寻木是不是?”武翩跹忽道。
  “没错,就在这一带,可是……怎么没了踪影?”薄野烈答。
  众人四下张望,小玄驾车来回奔寻,间又改换了几次方向,依然不见那棵本该存在的寻木。
  六头猼𫍙倏地毛发扬起,云水车再次离地飞驰,在车子的下方,忽然出现了个深坑。
  众人皆朝下望,见坑中漆黑一片,不知深达几许,六头猼𫍙迈足飞驰,数息间奔出三、四里之距,这才瞧见深坑对岸的边沿。
  “好大的坑,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红叶叫道。
  “这谷底地形繁杂,沟壑极多,有个大坑也不稀奇。”薄野烈道。
  “不对,坑沿翻着许多松土,像是新近才挖出来的。”武翩跹凝望着巨坑道。
  “坑里怎有这么多断裂的树根……”小玄奇道。
  众人蓦然一凛。
  “此处便是寻木的位置!寻木被人盗走了!”薄野烈怒道。
  武翩跹一言不发,显然已认同他的判断。
  云水车绕着巨坑飞了几周,众人仔细察看,并未发现更多的线索。
  “原来寻木如此之巨,光是根部,便已占地如此之广!”小玄心中震憾,这才对寻木的大小有了个大致的印象。
  “寻木如此之巨,他们是如何挖出来,然后又是怎样搬走的?”薄野烈忽道。
  无人能答。
  “去找下一棵!”武翩跹沉声道。
  小玄驾车急奔,薄野烈依然在旁指路,六头猼𫍙脚力捷健,很快又驰出百余里地,可是依然未能瞧见寻木,留给他们的,还是同样的一个巨坑。
  接下云水车在谷底四处飞驰,继又找到了四个巨坑。
  众人面色难看,武翩跹更是面笼寒霜,心中震怒至极。
  寻木极珍极巨,往往一点枝节,便已足用,因此族人平日采伐与用度皆十分节制,便是建造迷楼之时,也没有耗费多少,未想今次却给别人连根拔去,叫她怎能不怒不疼。
  “看来我与寻木无缘,今日怕是瞧不着这种远古宝木了……如此暴伐滥盗,不知是何人所为?”小玄心中也十分懊恼愤怒。
  “谷南还有最大的一棵。”武翩跹指了个方向,事虽至此,但她依然不肯放弃。
  小玄挥甩长鞭,驱车驰去。
  
  “啊,好像还在!”红叶第一个叫出声来,声音里满是欢喜。
  隔着浓雾,一棵大得难以想像的巨树影子模模糊糊地出现在前方,高逾万丈,直如传说中的天柱一般。
  小玄心中突突直跳,驱车向前急驰。
  “还在还在!还剩一棵!”薄野烈在车上霍然立起,扬斧呼喝。
  “这就是寻木了!”小玄睁大眼睛,但前方的树木巨大之极,加上夜色与浓雾阻扰,怎么都无法窥其全貌。
  车子又行了十余里路,方才到达巨木的跟前,但见藤垂千尺根须如海,小玄驱车绕树而行,愈感其巨,粗略估判,其主干之围圆怕是有五、六里,再抬头仰望,则根本遥不见顶。
  “太神奇了,世上竟有如此巨大之物……”小玄满怀震撼,人于树前,只觉渺小之至。
  “还有更大的呢,据说建木才是天地中最大的树木,巨可通天彻地,其上还有数座化外城池,只惜原为天界之域,其后又为妖界所据,常人始终难近。”红叶在后座道。
  “树上有数座城池……那可要大到什么地步?”小玄喃喃道,不觉神游物外。
  “对,其中一座最大的城池,便是大妖界王国的皇都大如意天。”红叶道。
  小玄忽然发现,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说话间,车已绕树一周,并未发现有甚异处。
  “真是侥幸,此树尚未遭盗,我们总算赶上一步!”薄野烈道。
  武翩跹沉吟道:“谷中寻木,已七去其六,此乃最大一棵,盗伐者肯定不会放过,早晚必会再来,我们就在此处守着,瞧瞧是到底是什么人在盗木!”
  “我们寻个隐秘处埋伏,来个瓮中捉鳖!”小玄握拳道。
  众人四下张望,此处依然迷雾茫茫,视野并没多远。
  武翩跹抬头望向上方,道:“到上边去。”
  小玄遂催动六头异兽,驾车朝上飞驰。
  半柱香后,车子开始频频掠过巨大的支干,周围枝叶亦愈来愈密,武翩跹忽指一处,道:“就这里吧,把车停到那边的枝杈上去。”
  小玄应了一声,将云水车稳稳当当地飞降到师父所指之处:一根巨大的寻木枝上。
  他抬起头,望望顶上,见上方叠翠千顷,边沿俱隐在雾中,不知大至何处,疑惑问道:“这是到顶了么?”
  薄野烈哂然一笑:“远着呐!”
  武翩跹道:“这里应是整棵树的半腰处,寻木极巨,我们守在此处,方可上下兼顾。”
  众人次第下车,只见周围葛藤缠绕,叶巨如舟,身处其间,竟生幽深之感。
  小玄笑道:“这里枝叶十分茂密,在此埋伏实是再妙不过!”
  薄野烈接道:“若是这帮鸡鸣狗盗之辈胆敢再来,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武翩跹默然不语,好一会方道:“大家不可轻敌。寻木极巨,采伐运输绝非易事,谷中遇袭,距今不过在数日至半月之间,对方竟能在如此短的时日里将六棵寻木连根盗去,显非狐鼠之徒,而且数量必然甚众。”
  旁边三人闻言,心中一懔,皆想起先前在天柱寨中所见的种种惨状。
  “敌人不知何时方至,我们暂且在这里歇息。”武翩跹道。
  小玄便去清除周围的密藤巨叶,薄野烈赶忙上前帮忙,寻木枝藤出奇硬韧,两人剑斩斧劈了好一会,方才腾出块空地,让武翩跹与红叶坐下休息。
  武翩跹这些日以七绝覆强取神秘真灵,比已往超出百十倍之速,一时难以完全纳为己有,只觉体内有如惊涛骇浪,时时皆有决堤之险,遂又闭目调息,抓紧时间运化吸收。
  小玄闲了下来,玩看手中宝剑,着实爱不释手,猛见红叶与薄野烈皆盯着自己,面色有点古怪,正感不解,已听薄野烈问道:“崔公子手中宝剑,可是神骨么?”
  “如假包换。”红叶已抢先回答。
  薄野烈肃然起敬,他知晓此剑原为武翩跹所有,又听小玄叫武翩跹师父,心明宝剑乃是武翩跹所赠,羡慕道:“神骨乃吾族圣宝,今日为崔公子拥有,当真是宝剑配英雄哩!”
  他与小玄之先见过彼此的身手与胆色,心中早已惺惺相惜。
  小玄愈感手中宝剑不凡,道:“这剑只是师父暂借与我的。”心中恋恋不舍,面上却有些挂不住,便走到武翩跹跟前跪下,双手捧剑,恭恭敬敬道:“剑已用毕,还请师父将圣宝收好。”
  武翩跹缓缓睁眼,却没接剑,凝眸望着他道:“此剑非凡俗可配,自问世伊始,已雪藏多年……从今日起,你便是它的主人。”
  小玄心头一震。
  武翩跹又道:“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此剑内蕴玄妙,望你用心领会,莫要辜负了它的神威。”
  小玄这一喜非同小可,更听师父言中期望甚高,心中凛然,不敢乱说响亮之语,只道:“多谢师父!”
  武翩跹言毕,即又闭目运化调息。
  小玄正要起身,忽见她脸上掠过一抹极淡黑气,煞是怪异,猛然想起昨日密道中的所见所闻,心中一惊:“莫非是那些邪气在作祟?”
  “恭喜恭喜,崔公子得此神兵,实是莫大之喜!”薄野烈在旁道贺,面上羡色愈浓。
  小玄客气两句,还礼道谢。
  “心里边美死了吧!”红叶刮脸羞他,心里也为他高兴。
  小玄开心一笑,怀抱宝剑,却没心思再去仔细品赏,坐在边上,只时不时望向武翩跹,暗暗担心。
  敌人一直没有出现,随着日渐西沉,谷中光线越发暗弱,周围的雾气亦似乎变得更加浓厚,众人肤上微感寒凉。
  红叶瞧瞧四下,忽地有些心慌:“若是夜里在雾中走散,那可糟糕得很……”
  小玄见她缩着肩儿抱膝坐着,模样煞是可怜,便道:“天快黑了,不如生堆火吧?”
  薄野烈也在看红叶,沉吟道:“生火驱寒甚好,只是……”
  红叶忙道:“我不冷。”
  武翩跹闭着眼道:“此处枝叶极密,谷中又有大雾,不用担心被发现。”
  小玄同薄野烈立刻起身,在附近折了许多寻木枝回来,又费了老大劲,方才劈砍成柴,围做堆状,赞道:“寻木果然坚硬,这点柴禾就劈了半天!”
  “寻木乃天地之宝,自有非凡之处,我这兵器的柄身,便是寻木所制。”薄野烈拍拍横放腿边的长斧道,取出火刀火石打火,然却半天未能将柴堆点燃。
  “这谷底的湿气太重了,木头上全都是露水哩……”红叶盯着柴堆发愁道。
  小玄心中一动,真气略提,手掌对着柴堆猛地吐出一团烈焰来,接下烈焰滚滚持续不绝,很快就将柴堆烤至干透,再过片刻柴堆终于燃烧起来。
  红叶拍手欢呼,薄野烈赞道:“好漂亮的火行功法!崔公子不但剑技了得,武技也过人!”
  小玄谦逊了两句,心中怔怔地,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施展的火行功法是在什么时候修习得的。
  “大家都饿了吧,我这里带着好东西嘞!”薄野烈笑道,从随身革囊中取出个物事来,却是一支老大的鹿腿。
  小玄一见,登感饥肠辘辘,红叶也是眼睛发亮。
  薄野烈又取过几根枝杈,搭了个简单的烧烤架子,将鹿腿挂上去炙烤,过不多时便有油汁渗出滴入火中,爆起滋滋声响,寻木烤出的肉香随之弥漫鼻间,令人垂涎。
  “车上也有吃的!”红叶欢欢喜喜起身,从云水车上取了些精细干粮出来,一样样摆在火堆前。
  薄野烈取出刀子,顺着纹路切割鹿肉,分递与众人,唯武翩跹摇头不要,依然闭目调息。
  小玄瞧见,心中甚忧,但心神很快便给口中的鹿肉吸引去,边吃边道:“好吃!好吃!鹿肉本就可口,经薄野大哥妙手一烤,这肉更是香上加香!”
  薄野烈哈哈大笑。
  红叶也迭声称赞,她平日里甚忌油腻食物,今儿却是狼吞虎咽,只吃得指尖唇瓣油润发亮。
  “还有一样好宝贝哩!”薄野烈又从革囊里摸出一只葫芦来,笑道:“里边是我们族人自酿的烧酒,唤做‘火燎天’,性极烈,崔兄弟喝不喝?”
  小玄大喜道:“夜寒露重,酒自越烈越好!”
  薄野烈大饮一口,将葫芦抛与小玄,小玄抄手接住,第一口便呛了下,接又连饮两口,方把葫芦抛还薄野烈,嘴里连呼:“好酒好酒!一入肚中便似烧了起来,难怪叫做‘火燎天’,痛快痛快!”
  两人便就着烤鹿肉你一口我一口的痛饮,酣畅之处,倍感亲热,言语间称兄道弟起来。
  武翩跹也不理睬,照旧闭目调息,任由他们喝个高兴。
  红叶坐在火旁,此时几块烤肉落肚,身上早就暖了,笑吟吟地瞧着他俩开怀畅饮。
  “荒野寒夜,有酒有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小玄晃着葫芦高声吟哦。
  “就这么简单?还人生了,没出息!”红叶调笑道。
  “足矣!足矣!”两个男人勾肩搭背摇头晃脑地应。
  酒到浓处,薄野烈还哼起歌来,也不知是何方民谣,低沉朴素,虽然只有几个调子,入耳却是十分动听。
  三人吃得兴高采烈,直至夜深方才罢休,围在火旁,各寻一个舒服的姿势歇息。
  寻木枝杈十分巨大,四人围着火堆坐卧,旁边还有六头猼𫍙及云水车,半点不觉局促。
  小玄半靠在一条垂落的大藤前,只觉身上一阵阵热了起来,只道是喝了酒的原故,也没多加理会,目光落到红叶身上,见她已有些支撑不住,抱着膝头连连打盹,一张俏脸儿粉晕晕的,于火光前分外可人,不觉多瞧了两眼,过了片刻,目光按不住移到武翩跹那边去,愈诧其丽,似比白天还要夺人。
  他心中通通乱跳,不敢多瞧,硬生生把头低下,闭目养神,孰料心神越发不宁,忽尔一阵恍惚,那个冰火牢笼中的妖妇竟然又在脑海里悄然浮现,颜娇眼媚,妖冶入骨地望着自己,朱唇轻启,似在呢喃着什么,任他如何拚命驱赶,始终挥之不去……
  
  巨竹堡内外的景致或清雅,或秀丽,或精致,一房一舍,一楼一台,无不美如诗画。
  但在它的底部,有个例外的地方,阳光长年照射不到,墙壁与栅栏上长满了浓绿的苔藓,异样的潮湿与阴暗。
  小钩子抱膝坐在角落里,郁闷地盯着牢栏外一个正在独斟自酌的狮首妖将。
  自打那日被武翩跹放倒后,又来了一队机关兵将她擒住,幸得以为是七绝大军遗下的残兵败卒,只草草地审讯了一下,就被送到了这里。
  还好的是小钩子挺适应这种地方,她天生就喜欢阴暗,待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就像常人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
  唯一不适的是:在这里,她接触不到正常的人。
  看守这几间破牢房的狱卒是几具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关枪卒,而牢头则是一个狮子精,肌肉虬结高大魁梧,看上去异样强壮威猛,但似乎只喜欢酒,对她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竟然视而不见,每天除了喝酒发呆,便是对着石壁叹气,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小钩子被擒之后,身上的气脉就被完全封住,媚术大打折扣,但她始终不肯甘心,也不相信一个健壮的雄性只会对酒感兴趣。
  “狮子大哥!狮子大哥!”小钩子隔着宝瓶竹削成的栅栏娇唤。
  “干嘛?”狮子精转过头,大手托着一坛酒。
  “你过来,你过来下好不好?”小钩子可怜巴巴地叫。
  狮子精起身,慢吞吞地朝栅栏走了过来,手里依然拎着酒坛子。
  “咋啦?”他站在栅栏外问。
  “奴家……奴奴肚子痛。”小钩子道。
  狮子精没吭声,一副你肚子痛关我啥事的表情。
  “好痛,真的痛得紧哩!”小钩子捂着小腹蹙眉轻唤,瞧来分外惹人生怜。
  “亲戚来了?”狮子精隔着栅栏低声道。
  小钩子愣了下,心里大啐了一口,你妹的才亲戚来了呢,你全家都亲戚来呢!无奈面上还得楚楚动人:“不是呀,奴奴也不晓得怎么了,狮子大哥你进来帮人家瞧瞧可好?”
  狮子精皱了下眉,道:“好吧,虽然俺当年修习的并非岐黄之术,不过多少还是懂点的。”居然就拿出钥匙开了锁,进了栅栏。
  小钩子心里有点意外,手捂小腹,嘴里叫得越发勾人:“呜……越来越痛了,奴奴可要痛死啦!”
  狮子精蹲下身来,仔细察观了片刻,捉起妖精手腕,就要为她把脉。
  岂料小钩子却迳自把腰带松了,分开罗衫,掀起内里的肚兜儿,露出一截粉嫩嫩香馥馥的肚皮来,嘴里道:“狮子大哥,你快给奴家瞧瞧。”
  狮子精目光落在她腹上,怔道:“这样可瞧不出什么来,需得号脉方知原由。”
  呆木头啊!小钩子没好气地悄骂,妖妖娆娆道:“着实痛极了,大哥先帮奴家揉揉!”
  狮子精想了想,终于把手掌复上了妖精的雪腹,触手只觉如酥似脂,嫩滑之极。
  小钩子妖媚盯着他的脸,正要弄出勾魂媚色,忽感一股浑厚的真气透腹而入,暖洋洋的无比舒服,不禁诧讶。
  “你炼过气?”妖精问。
  “当然炼过,俺在山上修炼过好多年。”狮子精答。
  妙极了!妖精心中暗喜:“过会除了要你将封住的气脉解开,还要你心甘情愿地护送姑奶奶出去!”
  “嗳,好多啦,舒服多啦。”小钩子娇声道。
  狮子精收掌,脸上微有得色。
  “真是太谢谢啦,那个……”小钩子甜甜道,瞟了他一眼:“大哥且说,要奴奴如何报答你才好?”
  “报答什么,你一个坐牢的人,能拿什么报答俺?”狮子精哂然道。
  “也许有的……什么都可以哟……”小钩子盯着他腻声道,扭了扭粉肩,眸子里水淋淋的。
  “什么都可以?”狮子精瞧瞧她,似乎有点上路了。
  “唔哼。”妖精点点头。
  “当真?”狮子精好像仍在犹豫。
  “当真。”小钩子声音愈娇,水眸里满是诱惑。有些入门的媚术,并非一定需要有真气或灵力才能施展。
  成功就在眼前,无论哪个男人,只要尝过她的好,她便有绝对的信心令之乖乖听话。
  “那好吧,你就陪俺划拳猜枚吧,咱们输的喝酒!”狮子精道。
  “划拳猜枚?”小钩子错愕,还以为耳朵听错了。
  “昂,划拳猜枚!”狮子精兴奋道,指着周围,“你瞧那些呆头呆脑的家伙,没一个会耍的,真个憋死俺啦!”
  这家伙是傻子么!
  小钩子俏脸涨赤,憋了半晌,银牙一咬道:“好,奴奴就陪你划拳猜枚!”
  只要能继续下去,自然就会有机会,小钩子心中冷冷一笑。
  两人出了栅栏,桌前对坐,开始猜枚划拳赌斗喝酒。
  数轮后,小钩子桃花上脸,居然屡战屡败,一连被罚了几大碗酒。
  “大哥好棒,不但修为高强,就连猜枚耍子也这等厉害!”小钩子晕着俏脸儿道。
  狮子精嘿嘿一笑,道:“俺确实爱猜枚耍子,但修为却不咋的。”
  “大哥莫哄奴奴,适才你送过来的真气,可当真精纯浑厚之至,绝非寻常修为。”小钩子道。
  “那是俺运气好,拜了个好老师。”狮子精笑道。
  “不知大哥是何人门下?”小钩子顺着他的话问。
  “俺师门虽然没多少人知道,但俺师尊却是那修至太乙大罗的圣人。”狮子精自豪道。
  “哦……敢问大哥的老师是哪位大罗金仙?”小钩子笑咪咪问,心中半点不信。
  “说不得,说不得!”狮子精摇摇头。
  果然瞎扯淡!小钩子嗤之以鼻,却仍满面堆笑:“太乙大罗,天地共尊,为何说不得?”
  “俺以前有个师弟,一下山去,便闯下了弥天大祸。老师说我天资虽然不如师弟,但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恐怕日后也要惹出祸端来,命我绝不许说是他的徒弟,否则定要将我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到九幽之外,教我万劫不得翻身。”狮子精说着打了个寒噤。
  “如此说来,你那个师弟一定很厉害喽,他可闯了什么弥天大祸呀?”小钩子不依不饶地追问,心下越发鄙夷。
  “厉害得紧!他神通广大,一根棒子打遍天上地下无敌手,最后若不是给人用计赚去,如今还没哪个制得住他!”狮子精答。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6:27

(第六回)重兵压境
  “这等厉害,那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师父不能说,难道连师弟也不能说?”小钩子步步紧逼。
  “说不得说不得,一说你便晓得是哪个了。”狮子精摇头道。
  小钩子终于完全肯定这厮是在吹牛,反正心思也不在这里,脸上却笑得越发甜蜜:“不知大哥修习的是何法门?”
  “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移星换斗担山赶月,皆略通一二。”狮子精一本正经道。
  “不吹会死啊!”小钩子心里冷笑。
  “总之吾之所学,乃那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狮子精继道。
  “这等犀利?大哥真乃绝世高人矣!”小钩子居心叵测地继续吹捧,连自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个嘛,俺在师门当中,也就算是个寻常造诣。”狮子精哈哈笑道。
  “来,咱们边说边饮,奴家敬大哥一碗!”小钩子见划拳猜枚占不到便宜,便调整了策略。
  狮子精爽快举碗,两人对干一碗。
  小钩子笑靥如花,心忖以自个千杯不醉的酒量,如此一对一的换,焉怕灌不倒你!
  “大哥,你师弟一根棒子打遍天上地下无敌手,本事多半很大,你是他的师兄,定然更加了得。”小钩子又举酒碗,拐弯抹角道:“以你这等修为,为何却甘心屈尊于此,做一个小小的牢头?”
  狮子精却把酒碗放了下去,一声轻叹,不吭声了。
  “到底啥原故嘛?喝呀。”小钩子把碗送到他跟前轻磕了下。
  狮子精缓缓道:“俺之所以留在这里,其实是因为一个人。”
  小钩子若有所悟。
  狮子精继道:“若非那日在虚照境遇见她,俺也不会跟到这来。”
  “啊,晓得啦,大哥原来是为情所困!”小钩子笑了起来。
  狮子精拿起碗,饮了一大口酒。
  “那她知道你喜欢她么?”小钩子问。
  “不知道吧……人家正眼都没瞧过俺一下。”狮子精无比落寞道。
  “她在这里么?大哥为啥什么不把心意告诉人家?”小钩子笑道。
  “俺……俺……”狮子精欲言又止,终道:“还是这样子好啦,俺就待在这里,时不时还能瞧见她。”
  这家伙还挺情深意重哩,小钩子瞧了瞧他,忽道:“大哥叫啥名字,好不好告诉奴家?”
  “师南生,这名字是老师给俺起的。”狮子精答。
  小钩子默念了下,妩媚道:“奴家叫小钩子,我娘娘起的。”
  狮子精哦了声。
  “来来来,喝酒喝酒,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再干一碗!”小钩子拎起酒坛,心底打着小算盘,又为他斟上满满一碗。
  两个饮了一碗又一碗。
  “师大哥,你咋一点都不提防人呢,难道就不怕人家趁机跑了么?”小钩子斜睨了狮子精一眼,妖媚入骨地举起酒碗,心忖酒都这么多了,这呆子差不多该入彀了吧。
  “跑不了。”狮子精举碗与她碰了下,一口干了,乜着眼笑道:“俺知道你就是想灌倒我开溜,不过没啥用的。”
  小钩子目瞪口呆。
  “你瞎猜!这里有得喝,有得耍,人家才不想离开呢!”小钩子强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猜拳耍子!”
  于是两个大呼小叫,卷起袖子又再划起拳来。
  无数轮后,小钩子醉态撩人地半趴桌上,输得连样子都没了,一身媚态尽抛九霄云外。
  狮子精笑眯眯地瞧着她。
  小钩子猛地一拍桌子,老羞成怒道:“怎么可能老是你赢,到底有没有跟姑奶奶出千!”
  “俺喝酒赌斗从不耍赖。”狮子精安之若素,笑得十分和蔼可亲,“这样吧,俺也着实渴了,接下来无论输赢,你喝一碗,俺便陪你干两碗!”
  “原来这家伙是头大尾巴狼!”小钩子险些崩溃,若非气脉被封,便要暴起杀人,气苦间猛见狮子精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三条人影,最前面的是个女子,容颜绝丽,五官犹如隔着水波,竟然在奇异地缓缓变幻着。
  小钩子呆了一呆,险些失声。
  那绝丽女子朝她诡秘一笑,竖指唇前。
  狮子精闷哼一声,一把细薄如柳的钩刃无声无息地切入了他的脖子。
  “狄将军,快救我!”小钩子惊喜交加地唤。
  原来那绝丽女子正是七绝界七将军中武技第一的三首邪姬。
  狮子精猛从椅上弹起,捂着脖子朝旁跌退。
  三首邪姬轻咦一声,人已鬼魅般跟了上去,手中长短双钩疾如电掠,却皆削中狮子精的残影。
  狮子精东躲西藏,身形步法一变再变,竟是异样精妙,然而要害受创,怎样都无法摆脱追击,两把钩刃犹如附骨之蛀,始终不离他身子半寸。
  双方一声不吭,各自诧讶对方的身手,直至这时,牢内的几个机关枪卒方才反应过来,纷纷提枪冲上,三首邪姬双钩抽空轻挥几记,几个枪卒便散架般垮了一地。
  狮子精趁隙朝前一扑,身子突然倏矮,人已变做头通体斑纹的花豹疾蹿出去。
  三首邪姬稍微一怔,手中钩刃却半点没有迟疑,依旧如影随形地紧贴花豹。
  花豹猛然朝旁一滚,竟又变成了只灰毛大鼠,拖着颈部不断淌出的鲜血四下奔窜。
  “竟识变化之术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
  牢中几人皆俱动容,小钩子更是瞠目结舌。
  三首邪姬娇躯一拧,缠挂腰间的一对流星飞锤疾甩而出,电光石火间追上了灰毛大鼠,将之砸了个跟斗,灰鼠滚入屋角,突尔不见了踪影。
  “哪里去了?”小钩子叫道。
  三首邪姬垂目静立,凝听周围动静。
  小钩子心中怦怦乱跳,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在悄盼那个狮子精能够就此逃脱。
  “上边。”苍老声音再度响起,瞬见一团暗黑紫焰凌空飞过,在屋梁上炸开,映亮了一只鬼鬼祟祟的蚊子,蚊子拖拽着星点紫焰疾掠向牢房高处的一个窄小的通风口,三首邪姬厉喝一声,流星飞锤电般击去,将通风口砸个稀巴烂。
  小钩子心都提到了嗓眼上,好一会方颤着声问:“截住了?”
  “逃掉了。”苍老声音道,燃着暗黑紫焰的手映亮了他的样子:一个柱着法杖的紫袍老者,赫是七绝界六大长老中的首座长老卜木司。
  “卜长老!”小钩子低呼道。
  三首邪姬怒容满面,她突袭得手,占尽先机,却还让猎物逃之夭夭,于她而言,可谓奇耻大辱。
  “妖圣门人果然了得,麾下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牢头竟有如此能耐,无怪怒天败得如此之惨。”卜长老缓缓道,手上的紫焰徐徐熄灭。
  就在此刻,他身边之人从昏暗里走到灯火前,摘去面纱,但见黛眉水目身段惹人,不是碧绮绮是谁。
  “小姐!”小钩子惊喜呼道。
  “我娘在哪?”碧绮绮沉声问。
  “娘娘不在这里,她给人捉……给人带走了!”小钩子赶忙回答。
  “谁?”碧绮绮面色一寒。
  “一个女人,手上拿把金鞘宝剑,我听娘娘叫她武……”小钩子极力回忆,叫道:“武三绝?对,娘娘叫她武三绝!”
  “武三绝?那个太乙玄门的叛徒?她把我娘带去哪了?”碧绮绮一连数问。
  小钩子嚅嗫道:“奴婢不晓得……我见到娘娘时,她已身受重伤,然后给那贱人突然偷袭,方才失手!”
  “我娘受伤了?伤得很重?”碧绮绮失声道,心头骤紧。
  小钩子点点头,欲言又止。
  “如果真是武三绝……”卜长老一阵沉吟,道:“如果真的是那女人,老朽或许能知晓她的藏身之处。”
  “奴婢亲耳所闻,决无差错,娘娘的确叫那贱人武三绝!”小钩子道。
  “我们走!”碧绮绮心急如焚。
  众人正要离开,忽听三首邪姬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狄将军?”卜长老侧首低唤。
  “我要寻那小狐狸算笔旧账。”三首邪姬森然道。
  众人面面相觑,卜长老道:“眼下我军新败,人手不足,不宜再对巨竹谷大动干戈,况且七绝岭有变,眼下只有寻大司祭回去主持大局,方为当务之急!”
  “我捉了那只小狐狸就来与你们会合,这个用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我还能把圣覆一块带回来!”三首邪姬不肯妥协。
  卜长老沉吟不语。
  碧绮绮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知轻重缓急么?”
  三首邪姬黛眉一轩,冷冷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座上那个位子哩,竟然就敢对本座指手画脚了?”
  碧绮绮转首对卜长老道:“我们走!”
  小钩子忽道:“那小狐狸不在这里,他也给那个武三绝捉走了!”
  众人转头,目光齐刷刷地聚在她脸上。
  “此话怎讲?”三首邪姬问。
  “那小狐狸原本的确在堡中,那日给娘娘撞着,眼见就要拿下……”小钩子俏脸生晕,接道:“不想武三绝突然从旁偷袭,娘娘与小狐狸便一同给那贱人捉走了!”
  碧绮绮静静听着,神色阴晴不定。
  “如此甚好,咱们这就寻那武三绝去,听闻她于玄教中武技第一,正好会会。”三首邪姬傲然道。
  小钩子悄望了眼那个被砸烂的通风口,心中诸味难辨。
  “崔小玄,你给我们好好等着,这次定要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三首邪姬寒声道,赫是三个声音一口同声。
  
  “小玄……小玄?”一个轻柔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玄猛然睁眼,瞧见武翩跹正于近处盯着自己,心中一凛,压住声道:“敌人来了么?”
  “你怎么了?”武翩跹道。
  “我睡着了么?”小玄暗叫惭愧,见师父仍盯着自己,神情有些奇怪,心下迷惑,陡察身上奇热,不觉摸了下自己的脖子,竟然十分烫手,再摸脸上也是如此,直如火灼一般,赫比前两日更厉害,不由唬了一跳。
  “你可觉得哪里不适么?”武翩跹问,满脸关切之色。
  小玄心头一暖,迟疑道:“除了这两日身上轻易便发热外,并无其它不适。”
  武翩跹凝视着他,又道:“你近日修习北溟玄数,心里眼前可曾出现过什么幻像么?”
  “没有啊。”小玄摇头,心忖莫非师父以为我走火入魔了。
  “修习北溟玄数须得心宁神静,且越往后越难,切不可急于求成。”武翩跹叮嘱道。
  小玄点点头,正要说话,猛感腹内某处一下刺痛,身子轻震,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来。
  “怎么了?”武翩跹问。
  “不晓得……”小玄茫然道,倏地又是一下刺痛,跟之前部位不同,不禁低哼一声。
  “把手伸过来。”武翩跹道。
  小玄抬起手送到她跟前,武翩跹指尖搭住他腕关,聚神把脉,过没一会,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你身子里面,有什么在动?是真气还是灵力走岔了么……”武翩跹疑讶道。
  小玄吃了一惊,赶忙闭眼运气自检,隐察腹内似有什么物事在悄悄游走,不禁汗毛竖起。
  “不对,不是真气和灵力!”武翩跹玉容微变。
  小玄猛然又感一下剧痛,果真不像气息走岔,而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肝尖处咬了一下,痛得他直吸凉气。
  旁边红叶惺忪醒来,迷糊问道:“怎么啦?”
  薄野烈却倏地柱斧立起,闭目细听。
  “运气,护住脏腑!”武翩跹低喝,丹田运提,一股柔和的真气自指尖吐出,注入小玄腕关。
  小玄又是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了出来,只觉腹内之物神出鬼没地四下游窜,东一口西一口地乱噬乱咬,每次皆是小小的一口,然却痛得他连气都提不上来。
  原来深藏于小玄体内的阴阳蜱久渴蛊主阴精不得,终于凶相毕露,开始噬咬宿主的五脏六腑了。
  “出什么事了?”红叶爬到两人身边,一脸诧讶地望着小玄。
  薄野烈双目突睁,横斧胸前,压着声喝:“敌人来了!”
  高处隐隐传来数声呼呼闷响,每下间隔甚久,似是大鸟拍翅之声,按理不会传出太远,却不知怎么就穿透了浓雾与枝叶,清晰无比地传入四人耳中。
  红叶抬起头,透过枝叶间隙望出去,视线照旧给浓浓的迷雾阻挡住,并未瞧见什么,心中却莫明地怦怦直跳。
  “取剑。”武翩跹镇定道,指尖并未离开小玄的腕关,依然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小玄体内。
  红叶迅启法囊,从中取出一柄长剑,鞘身竟似黄金铸就,其上宝石密缀,繁如天河星辰,异样之灿烂夺目。她双手捧着,将剑送到武翩跹跟前。
  武翩跹接过剑去,红叶即又从法囊中取出一把碧鞘长剑,紧握手里。
  又是呼的一声闷响,比先前数声大了许多,谷中忽似起风,周围枝叶轻轻摇晃。
  “觉得怎样了?”武翩跹望着小玄轻声问。
  “好些了……”小玄青白着脸应,就在此际,六头猼𫍙齐声嘶鸣,猛听呼的一声大响,有如台风海啸,谷中万木俱斜,亿顷浓雾赫给大风撕开,一个庞然巨物出现在众人斜上方,遮住了夜空崖壁,几乎霸占了所有的视线。
  “这是什么?”薄野烈瞳孔收缩,饶是铁汉一个,声音竟也微微颤抖。
  武翩跹转头望去,轻吸了口气道:“鲲鹏。”
  星光之下,只见那巨物扁首钩喙,形介鱼鸟,羽翼绿赤相间煌煌绝艳,在空中已显庞巨无朋,来到地面,便将虞渊谷遮去近半。
  巨禽一个斜掠,徐徐飞入谷中,身子倾斜瞬间,但见背上影影绰绰,趴卧着许多异兽,赫是先前遇见过的巨狰,清一色披挂着暗青锁甲,粗略望去,竟达数百头之众。
  “难怪天柱寨无一人幸免……”薄野烈喃喃道,饶他身经百战,自刻也禁不住浑身战栗,不觉间将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手中大斧。
  肃杀之气破空袭至,狰乃上古猛兽,数百之众,怕是足以摧毁任何一支人类军队。
  武翩跹只望一眼便转回头来,仍然捉扣着小玄的腕关,心神却穿越过那数百头巨狰,落在鲲鹏背上的一片暗黑之处,那里立着三条人影,左边是个手持布袋的老妇,右边一个是个手执长兵的巨汉,中间之人则身披墨袍负手傲立,仿佛所有的星光都落不到他的身上,只余个模糊的轮廓。
  诸种感应表明,那是个强大的存在!武翩跹心念电转,历数族人万千年来收集的情报,天地中并无一方已知的势力与眼前所见相符:能驭鲲鹏者已寥寥无几,以狰成军者则是绝无仅有。
  即使是拥有无数奇禽异兽的妖界,恐怕也难以聚齐几百头训练有素的巨狰。
  墨袍人亦蓦似有感,缓缓转身,目光射向众人藏身之处。
  就在此时,鲲鹏又拍了下翅膀,一阵大风刮过,骤将寻木上的枝叶尽数掀开,众人身影一览无遗。
  那人抬起手,朝众人所在处指了一下。
  在他右边的巨汉跨步向前,口中怪啸,坐卧鲲鹏背上的巨狰纷纷爬起,约有三十余头跟随其后,那人脚步加快,那三十余头巨狰即时飞奔起来,猛地一头接一头从鲲鹏背上暴然纵起,飞跃过数百丈高空,扑向寻木上的四个人。
  薄野烈凝神以待,在第一头巨狰落在枝头时开始迈步前奔,斧上青白焰光如炽,显然已注满真气。
  一阵锁甲碰击的铿锵声响,狰群次第落在周围的数根巨枝之上,进又奔雷般猛扑过来,两厢对冲,刹那间斗做一处。
  二十余头巨狰越过薄野烈朝另外三人掠来,红叶拔剑毅然迎上。
  数息间,薄野烈身上已接连挂彩,大斧连劈,也仅斫伤一头巨狰的头部。
  红叶身法轻巧,倒是一时未伤,然却无力阻住狰群,又有十来头巨狰奔向武翩跹与小玄。
  小玄心知眼前险恶,挣扎立起,柱着剑道:“我没事了!”
  武翩跹瞧了瞧他,道:“你别动,用真气护住脏腑。”一手解开襟口系带,将身上外袍褪去,露出一边肤光胜雪的裸臂,腕际绕着几匝墨绳,绳上依旧系着那枚暗金色双翼古钱。
  小玄点点头,忍着腹内剧痛,拼力运提真气,眼见几头巨狰雷霆奔至,心都提到了嗓眼上。
  武翩跹蓦然飞身纵起,掠向狰群,人于空中转身,骤见丽虹闪耀,率先扑至的巨狰赫给削去半边脑袋,爆出大蓬血雨,其后两头巨狰咆哮齐扑,却皆抱了个空,左边一头腹部倏地鲜血直喷,已给从中剖开;右边一头骤然扑地,身上锁甲四下崩碎,脊梁旁血浆迸涌,现出一条长达丈逾的可怖裂口。
  小玄目瞪口呆,见武翩跹身影于狰群中忽隐忽现,莫说看不清她如何破敌,就连先前怎样拔剑都未能瞧见,心中惊叹,急施北溟玄数观看。
  武翩跹一手执鞘,一手持剑,翩若惊鸿般游走在几头暴怒的巨狰间,每一出手,必有巨狰遭受重创。
  小玄第一次看见了她那出鞘的剑,但见丽芒缤纷,出奇悦目,然却锋锐极绝,所到之处,金铁如腐无坚不摧。
  就在此时,突听红叶一声低呼,小玄心中一惊,转头望去,正见红叶踉跄跌退,数头巨狰尾随扑击,顾不得武翩跹的叮嘱,提起神骨疾掠过去,截住几头巨狰厮杀。
  红叶缓过口气,银牙一咬重新加入战团。
  小玄眼角瞥见她一手抚肩,衣上染血,惊问道:“伤得重么?”
  红叶不语,然而身法迟滞步子虚浮,显然伤势非轻。
  小玄忙中朝另一边望去,见薄野烈身陷重围,浑身浴血,虽然依然勇猛无畏,但招势已见凌乱,显然亦支撑不了多久。
  他越瞧越惊,心念电转:“敌众我寡,如此各自为战,到头来只能给逐个击破!”忽朝红叶叫道:“我们到车上去!”
  红叶却仿若未闻,只是提剑乱削乱刺,小玄猛地探臂过去,一把勾揽住她腰肢,疾往云水车掠去。
  几头巨狰不依不饶,尾随狂追。
  红叶失血甚多,但感又倦又累,双臂搂住男儿脖子软软地挂在他怀里。
  小玄一跃上车,将她放入座中,孰知女孩犹不肯松手,只求再有片刻安逸。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6:40

(第七回)天外魔功
  几头巨狰呲牙咧嘴地围上前来。
  六头猼𫍙乃是上古灵兽,天性无畏,虽然身型与狰大小悬殊,却知生死攸关,一齐仰首刨蹄与几头巨狰嘶鸣对吼。
  小玄剑如出虹,稍稍迫退狰群,虽然心疼女孩,但明此时刻不容缓,只好在她耳边轻唤:“红叶姐,你怎样了?”
  红叶猛然清醒,这才松开双臂,霎时满面晕红。
  “还能驾车么?”小玄问,目光落在女孩的肩际,见那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伤口深得触目惊心。
  红叶用力点头,急寻鞭子,催动六头正与狰群悍然相峙的猼𫍙调头疾奔,刹那间从寻木上飞了出去。
  狰善纵跃,却不会飞行。几头巨狰追到枝梢尽头,纷纷刹足怒吼,其中一头心犹不甘,粗壮无比的后腿一蹲一蹬,竟然整只飞身纵起,跨跃过十几丈距离扑搭在云水车后座,险将车子掀翻。
  小玄怒喝一声,双手高擎神骨直直劈落,正中巨狰额顶,巨狰肢爪俱松,咆哮着从空中坠落。
  “去那边!”小玄指了下薄野烈的位置。
  红叶也不多想,即时依言将车调头,在空中拐了个弯飞回寻木,几头巨狰一直盯着,立马紧跟过来。
  云水车直冲狰群冲去,小玄顾不得体内剧痛,狂将离火真气注入手中宝剑,神骨蓦地赤光喷涌,剑身赫然燃起熊熊焰火,焰中隐现虹彩,他心中诧异,立在车头,挥剑劈斩,周围巨狰竟然罕有地四下走避。
  “上车!”小玄朝状若疯魔的薄野烈大喝。
  薄野烈心中惊喜,猛一斧扫退跟前的巨狰,飞步跃入车中。
  “走!”小玄又喝一声,红叶急将车子转向,冲过狰群,再次飞出寻木。
  狰群狂追至梢巅,望着车子嘶吼咆哮。
  薄野烈独斗十余巨狰,早已几近力竭,坐在车中一阵剧喘,十指细颤,险些握不住斧柄。
  小玄游目四顾,猛地发现不见了武翩跹的身影,心中惊灼,见巨狰一头又一头往寻木高处蹿去,急指其处对红叶道:“我们再走一趟!”
  红叶咬住樱唇,挥鞭甩了个脆响,云水车又一次飞向寻木,朝狰群聚集处驰去。
  小玄见她肩头鲜血又迸,赶忙过去,指出如电用真气封闭住伤口周边的穴位,飞快地取出丹药敷上,又探手钻入兜元锦内,撕下一幅内衫为她包扎。
  红叶眼角瞥见自己衣襟破裂,锁骨裸着,内里的抹胸还露了大半出来,登又羞得耳根飞霞,双目直视前方,不敢朝男儿这边望上一眼。
  小玄为她包扎完毕,无意间目光掠过女孩胸际,见杏色抹胸紧紧缚着两团雪白,中间挤着一条极是惹眼的粉嫩沟儿,不禁呆了一呆,心里道:“她身子纤细,此处却怎么这等饱满……”
  “留神!”薄野烈突喝,一条人影奔雷般掩至,小玄赶忙提剑迎击,瞬间斗了数合,只觉对方兵器力大无比,手臂虎口一阵酸麻,心知遇上罕见强敌,急提真气运转北溟玄数。
  那人突然跃开,落在一根横枝之上,诧色望着手中的兵器。
  小玄这才瞧清对方模样,但见顶戴烂银盔,身披兜鍪甲,上罩锦袍腰束犀带,身形高巨满脸恶相,手持一柄冷芒森森的月牙铲,柄身与刃口已给神骨磕出数道清晰的刮痕。
  “好兵器!”那将喝了声彩,眼睛盯着小玄手中的神骨,怪笑道:“今日既然给我瞧见,那便归我啦!”
  “吹什么法螺!”小玄冷笑一声,厉声喝道:“哪来的毛贼,竟敢入谷盗木,有胆便报上名来!”
  “爷的名头,说出来吓杀你!”那将狞声应,只是不肯留名,双手执月牙铲再度掩至,小玄持神骨守在车上,两人再又斗做一团。
  这回小玄知他兵器力沉,不再与之硬拼,只以北溟玄数引领,施展诛天剑诀攻其破绽。
  二、三十合后,那将处处受制,由攻转守,却仍漏洞百出,疲于招架,他原也是一方人物,武艺高强罕逢敌手,不禁暗暗惊奇:“这是什么剑法?天地中竟有如此神技!”
  小玄越战越勇,倏地一剑刺出,毫无花哨地穿透敌人防守,正中对方大腿。
  那将怒吼一声,朝旁滚去,霍地腾空而起,刹那间化做一只丈二大小的怪物,周身赫有八头,攒环做一处,两脚尖利如钩,背上毛羽铺锦,展翅斜飞直袭云水车。
  车上三人唬了一跳,小玄与薄野烈剑斧齐出,那怪飕的打个转身,又从另一个方向扑来,八头十六眼齐放毫光,六头猼𫍙之前不惧狰群,此刻却皆筋麻骨软,那妖眨眼已到跟前,半腰里猛地暴出一个头来,将其中一头猼𫍙叼在口中,扯断缰绳,疾飞开去。
  红叶尖叫一声,小玄又惊又怒,纵身出车,急追过去。
  那怪十分凶狠,几下便将口中的猼𫍙咬做数截,连皮带骨一同吞落肚内,又在空中忽高忽低地疾窜,围着云水车旋绕飞翔,伺机再袭。
  小玄得了飞萝内丹,虽也能飞,身法与速度却远逊那怪,如何追赶得上。
  薄野烈见状,遂从背上取下骨弓,开弓搭弦连放数箭,却皆给那怪轻松避开。
  红叶驱车欲走,然那剩下的五头猼𫍙却已惊得挨做一团,哪里还迈得开脚步,骤见那怪猛又袭至,薄野烈大喝一声擎斧疾劈,那怪一首猛噬,赫将斧口牢牢啣住,薄野烈奋力夺斧,那怪倏地顺势掩来,腰间又暴起一头,张开血盆大口朝薄野烈咬去。
  薄野烈猛见那怪身上八首一十六眼齐开,放出一片闪灼金光,通体一僵,身子已给咬中。
  红叶魂不附体,慌乱中一剑刺去,那怪已叼着薄野烈飞开数丈,小玄提剑疾追,那怪一路狞笑,在空中左飘右荡,根本不把他那微末的飞行术放在眼里。
  薄野烈浑身浴血周身剧痛,提肘猛击,那怪巨口一张一合,几根獠牙登时将他身躯咬个对穿。
  “到底是啥魔物?”小玄心胆俱寒,怎奈鞭长莫及,救应不得。
  “这厮身躯强横血肉丰足,下到腹中,定能耐我三日饱足!”那怪狞笑道,叼住薄野烈的巨口朝天一仰,就要将之吞入肚中,蓦见一道绚丽彩虹跨空掠来,从顶上飞贯而过,尚未回神,脖颈倏地剧痛,叼住薄野烈的那颗脑袋已飞离了身子,断处鲜血怒喷,遍空泼洒。
  丽虹落处,芒彩散开,现出个丽胜天妃的美人来:头盘龙髻耳悬碧坠,腰间霓裹霞绕,手提聚宝神剑,不是武翩跹是谁。
  “师父!”小玄大喜,抢上前去接住薄野烈向下坠落的身子,奔回云水车中施救。
  那怪剩下的七首一齐咆哮,只道是猝不及防才遭重创,心中怒极,拖着一颈鲜血朝武翩跹猛扑过来。
  武翩跹裳飘带舞地悬空而立,提剑静待,前边一番激战,连屠数狰,衣上却仍滴血未沾。
  那怪扑到近处,头上诸眼乍然全开,剩余的十四目毫光一齐射向武翩跹。
  武翩跹玉腕一抬横剑眸前,阻住毫光,待那怪扑至跟前,翩然斜里一走,手中宝剑挑起,轻描淡写地又将那怪抹去了一个脑袋。
  那怪咆哮而退,空中一阵狂飞乱窜。
  “原来是这东西,当年于祭赛国做怪,不但自失一首,还更祸殃满门,却不知修身养性隐忍悔改,如今还敢出来作乱,莫非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武翩跹冷声道。
  那怪瞬间失了两首,又见对方知晓自己的来历,不禁惊怒交加,突尔胆气俱失战意尽消,手捂伤处调头就走。
  武翩跹抬头望向上方的鲲鹏,顷刻主意已定,口中念念有词,旋见腰际的七彩罗带灼灼亮起,映耀得周遭绚丽缤纷,转眼之间人与芒彩融于一处,蓦地丽虹纵起,跨空朝鲲鹏掠去。
  薄野烈伤得极重,小玄与红叶喂丹敷药包扎伤口,忙乱间大雾悄然又返,直迫至云水车方圆十余丈处方止。
  “师父竟然直奔鲲鹏去了,这是要擒贼先擒王么……”小玄望望周围的浓浓大雾,心忖师父虽然修为高绝,但远离九叶甘华,在毒瘴中不知能撑多久,况且鲲鹏上敌人极多,师父独自一个,若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走,我们快去接应!”小玄指了下在上方盘旋的巨禽。
  红叶应了一声,驱车朝上驰去。
  不知怎么,有这男儿在旁,她便觉得不太慌了。
  
  过天虹瞬息即至,芒彩散处,一条婀娜身影出现在鲲鹏背上,胜似天妃的武翩跹提剑立于狰海当中,离那片星光不至的暗黑处仅有十余丈之距。
  周围登时沸腾起来,数百头巨狰咆哮着迅速围拢,蓄势,扑击。
  武翩跹身影一闪而逝,再次出现时,已到了暗黑外围。暗黑中心的墨袍人依旧未动,在他左边的老妇厉喝一声,张开了手中的大布袋,猛见一道浓稠得如同实质的乌灰秽气喷滚而出,迅朝武翩奔袭过去。
  “原来谷中大瘴是你在捣鬼!”武翩跹朝旁一跃,闪身让开。
  “滋味可好?”那老妇傲慢地怪笑一声,踏前两步,拦在墨袍人之前,两手扯动布袋,又有数道乌灰秽气奔腾而出,巨蟒般疾追武翩跹,狰群也跟着从四面八方扑噬围堵。
  武翩跹见那毒瘴极秽,乃修炼之人大忌,不肯用宝剑相抗,遂展北溟玄数,于瘴蟒狰海中游走腾挪,觅机破敌。
  “好身手!待老身再好好伺候伺候你!”老妇嘶声么喝,顶上白发扬起,竟露出两根珊瑚枝似的怪角来,她一脸阴狠地狂扯手中布袋,口中急速颂念,但见一条接一条的瘴蟒飞了出来,噩梦般遍空翻滚,煞是骇人。
  武翩跹连提真气,已将北溟玄数跃升至第三境——坐照,虽然自保无虞,但敌人着实极众,一时难以突近到那片暗黑跟前。
  北溟玄数每提一境,便有数倍之功,但耗费的真气也随之翻倍,如此消耗下去,前景颇为不妙。
  武翩跹心念电转,游走间气注宝剑,剑锋尖朝下猛然刺落,瞬间没至护锷,她摁紧剑朝后飞退,登时在鲲鹏背上拉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大沟来,一排喷泉似的鲜血直突上三、五丈的空中,暴起的血泉竟将冲上来的两头巨狰掀飞开去。
  鲲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唳鸣,两翼扑拍,真冲九天而去。
  这时红叶驾着云水车恰到附近,猛地巨风刮来,登给扇得东倒西歪,刹那间被推出十几里外。
  这一击惊天动地,鲲鹏背上顿时一片混乱,暗影中的墨袍人终于动了,几步间已飞身掠起,口中厉啸,数百头巨狰疯了般狂扑向武翩跹。
  武翩跹御风般朝后疾退,手中宝剑始终未离鲲鹏背部,这一剖赫然拖出里许多远,但见血浆冲天,进又遍空洒落,可谓腥风血雨惨烈而壮观。
  她手中之剑名曰“聚宝”,虽是大有来历,然而知者极寡,乃那先天奇兵,威力更在神骨之上,这时注入浩大真气,锋芒直透鲲鹏躯体六、七丈深,再横拉出长达里许的创口,饶是鲲鹏这等天地中至强至大的生灵,也无法承受得住。
  鲲鹏痛极,冲上云端,猛又调头朝下疾冲,巨躯倾斜,数头受伤的巨狰竟给远远地抛甩出去,坠入谷中。
  狰群蜂拥追击,然而距离一长,便给拉开了前后,武翩跹时疾时徐地阻袭,轻而易举逐个击破。
  双角老妇追至跟前,仍以毒瘴攻击,却见武翩跹姿如龙游凤翔,如何困得住她。
  武翩跹手起剑落,又将两头扑到近处的巨狰腰斩,她连日来以七绝覆暴取暴汲,真灵几要溃堤而出,这时得以渲泻,只觉剑招愈来愈畅,通体舒泰。
  一道黑影疾掠而至,沿途巨狰纷纷走避,数条正在路径上的粗巨瘴蟒皆给拦腰冲断,武翩跹心中一凛,提剑刺去,只觉手臂一沉,剑锋已偏。
  墨袍人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几于同时,令人窒息的威煞扑天盖地掩至。
  武翩跹心中突生警兆,竭力朝旁跨出,一只拳头出现在她原先的位置,周围一阵扭曲,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以拳头为中心坍塌下去。
  几个若隐若现晦涩难明的符纹自坍塌处浮出,武翩跹只觉周身气脉一虚,护体真气竟似给凭空蚀去了大片,心头电光一闪,一种极其古老且无比邪恶的力量跃入脑海,那是以真气、灵力及魂魄为食的天外魔功,自古以来名称各异众说纷纭,只在缥缈的传说中不时出现。
  她满怀疑讶,又是一剑刺出,然而如行泥沼,剑锋再次走歪,贴着墨袍人的面颊穿过,聚宝剑的丽芒映亮了一张鸟首状的古怪面容,面如青靛,发似煌炎,正是鲲鹏头部的模样。
  电光石火间两人拳来剑往,各不相交,生死却已流转数回。
  旁边的双角老妇似极忌惮,朝后跃退老远。
  无形的泥沼成倍地增厚,宝剑愈行愈慢,拳头却越来越快;诛天剑诀虽然精妙绝伦,于此却大受肘掣,武翩跹一跃而起,轻飘飘滑出几十丈远,鸟头人如影随形。
  武翩跹不再出击,只于鲲鹏背上四处游走,手中的聚宝剑越来越亮。
  鸟头人紧逼不舍,眼睛盯着她手中的剑,那里有道道寒光顺着剑锋的边缘飞速溜过,炫出阵阵颜色不同的芒彩。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武翩跹突尔一剑刺出,剑身掠起道极耀眼的光芒,竟发出一声龙吟似的奇音,快得不可思议。
  鸟头人依旧前冲,自信强大的护体魔功能抵御一切攻击。
  然而这一剑又准又狠,剑上凝聚着莫大的力量,剑锋于无形的泥沼中再无偏差,穿透所有的防御直奔他的心口。
  鸟头人脸现诧色,却无多少惊慌,嘴角甚至还悬着丝诡异的冷笑。
  聚宝剑透体而入,结结实实地刺进他的胸口,如与常人无异,那里便是心脏的位置。
  鸟头人身躯一震,双掌猛地向心合拢,“啪”的一声震响,已将剑身紧紧夹住。
  武翩跹心下诧讶,未想对方中剑后竟然还有抵抗之力,很快便发现情形不大对劲,对方两掌越夹越牢,聚宝剑难以再进分毫,最诡异的是真气正不由自主地从剑上飞速涌出,不知奔向何处。
  她皓腕一拧,意欲将对方的心脏绞碎,然而聚宝剑稳丝不动,除了真气,灵力也开始往外流泄,并且正在急剧地加速,数息之间已如大江奔涌,无以遏止。
  鸟头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亦越来越邪恶。
  武翩跹深深呼吸提聚真气,猛地吐劲,却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对方依旧稳如泰山。
  真气与灵力急剧流泄,武翩跹突地心悸神摇,眼前一阵模糊,三魂六魄赫然浮动了起来,似要离躯而去。
  果然是那传说中的魔功!天地中果然有这种四大魔君以外的邪功!
  弃剑?此念在武翩跹心底一闪,却猛然发现此刻连这个也做不到了,周身的真气与灵力已汇做一股狂奔的巨流,经聚宝剑冲入一个有着巨大吸力的深渊,这一路不但无法回头,便是断开也不可能。
  鸟头人望着她狞笑,唇齿未动,却发出声音来,尖锐得令人牙酸脊麻:“你是何人?这身真灵修炼了多久,怕是已臻至仙之境了吧?”
  武翩跹闭起了眼。
  鸟头人眼中射出残忍的悦色,刺耳的声音仍在继续:“还有你的魂魄,一定有如你的容颜般美味,今天真是太令人惊喜啦!”
  武翩跹倏地睁眼,原本湛如秋水的丽眸已染上了层紫黑色的雾气,刹那之间,方圆千丈内全都暗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与色彩。
  鸟头人心头莫明一懔。
  丽芒闪耀的聚宝剑上忽尔出现一抹黑暗,绝对的黑暗,可以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几于同时,聚宝剑上猛然传来一道可以将万物化为飞灰的力量,在鸟头人的体内炸开。
  “你已……你已……”鸟头人瞳孔收缩,如梦方醒,然而为时已晚,登峰造极的巨力已将他的胸膛轰出个大洞,血浆朝后喷出,泼洒十数丈远。
  他承受的所并非至仙之境的力量,而是跨跃了至仙、玄仙及太乙,几近大罗之境的力量!
  鸟头人缓缓跪地,俯身,扑倒。
  远处的双角老妇惊呆了,半天未能回过神来,周围的狰群也给某种不同寻常的威煞慑住,一时皆给镇于原处。
  武翩跹立于原地,眼中的雾气已逝,面上却漂浮过一抹抹深浓的黑气,她缓缓将剑还鞘,再亦未动。
  鲲鹏似有所感,悲唳一声朝上拔起,身躯与大地几成垂直之状,狰群纷纷搭牢抓紧其背。
  武翩跹身子一晃,朱唇倏张呕出大口鲜血,竟然站立不住,从鲲鹏背上一头栽落。
  她并非为敌所伤,也非功力耗尽,而是因为强行将那些尚未完全驯服的真灵提至极限,气脉承受不住,决堤了。
  双角老妇急奔到鸟头人身旁,将之扶抱住。
  鸟头人纹丝动弹不得,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武翩跹坠落之处,气若游丝道:“她不行了,捉住她……要活的!”
  “可是……”双角老妇望着他,面露犹豫之色。
  “去!”鸟头人闷哼,一阵急喘。
  双角老妇一脸狰狞地飞身而起,连声呼啸,率领狰群从鲲鹏背上纵跃而出,扑向武翩跹坠落处。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6:57

(第八回)绝境
  云水车给大风推出十数里外,调头再度飞回,方才来到寻木跟前,小玄猛然立起,惊叫道:“快过去!”
  红叶几乎与他同时望见:一条婀娜身影正从高空急速坠落,依稀就是武翩跹的身影。
  眼见救应不及,小玄突从车上掠出,正是短距离内如意五行中速度最快的移形术“星火飞溅”,然而仍晚了一瞬,武翩跹已经结结实实地坠入寻木的树冠内。
  小玄心胆俱颤,跟着一头扎入浩如烟海的枝叶之中。
  武翩跹浑身脱力,急坠中在枝木间接连磕碰,此时她经脉已伤真灵乱窜,身上没有半点护体真气,每一下撞击都是雪上加霜,万幸的是几经拦绊,下坠之势稍得减缓。
  小玄从枝叶中疾窜而出,长臂一兜,捞住了了她的枊腰。
  “师父!伤着哪了?”男儿急唤。
  武翩跹闭目不言,嘴角溢血,粉额侧倾软软地靠在他肩上。
  猛听顶上沙沙大响,小玄抬头望去,只见巨狰一头接一头地从枝叶中钻出,数目比之前多了数倍,不禁倒吸口凉气,赶忙抱着武翩跹朝斜下掠去。
  狰群咆哮追来,那双角老妇的身影也出现其中。
  小玄朝枝梢逃去,远远瞧见云水车飞来,口中急发啸声,示意自己的位置。
  红叶盯着狰群聚集的方向,早已判断出他们的大致所在,这时听见啸声,很快便瞧见了抱着武翩跹飞奔的小玄,急忙驱车过去。
  小玄疾提真气,飞身从寻木上纵出,落入云水车中,叫道:“快走!”
  红叶即扬长鞭,驾车朝上飞去。
  双角老妇望见,立时飞上空中,手中布袋大张,但见毒瘴如蟒涌出,遍空狂舞,顷刻便封堵住了整个虞渊谷的上空。
  “往下边去!”小玄轻喝,这才将武翩跹放入座中。
  红叶急忙按下车头,驾驭五头猼𫍙朝谷底驰去。
  狰群穷追不舍,纷纷顺着寻木往下奔窜。
  小玄抬头望去,见寻木上攀满巨狰,粗略估判怕是多达数百头之众,心中惊忖:“此时师父与薄野烈皆受重伤,我仗着神骨宝剑或许能敌住那么二、三十头,数百头那是无论如何都吃不消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转头去看武翩跹,见她衣裳早已给枝叶刮破多处,肤上或青或淤遍体鳞伤,只是手中依然紧紧地捉握着聚宝剑。
  小玄心中大疼,猛然发现她面上黑气密布,心中一跳,赶忙用指搭住她腕关,立刻发现麻烦大了:在她体内,真气与灵力俱在狂奔乱窜,有些竟游走于经脉之外,赫是典型的走火入魔之象,这一惊非同小可。
  红叶回头问:“娘娘怎样了?”
  小玄怕她惊慌,只道:“娘娘有我照料,你安心驾车,我们先摆脱敌人要紧!”
  他从如意囊中取出许多疗伤丹药,正想喂武翩跹服下,却见她用剑鞘撑着似要起身,赶忙扶住,诧讶道:“师父,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为好。”
  武翩跹摇了摇头,在小玄的帮助下费了极大的气力方才盘膝坐好,两手结印,闭目调息。
  小玄见她尚能运功疗伤,心中稍定,然见她脸上黑气愈来愈重,心又悬了起来。
  这时云水车已飞降到谷底,贴地飞驰,此时天仍未亮,谷底浓瘴弥漫,数丈外几乎不能见物,所幸猼𫍙极具灵性,在漆黑中飞奔,速度并未受到多少影响。
  “停!”小玄突然低唤。
  红叶赶忙将车刹住,惶惑道:“怎么了?”
  小玄紧盯着前方,静静提起神骨宝剑。
  红叶心中一阵紧张,睁大眼睛却仍什么都瞧不到,突闻一声暴吼,一头巨狰猛地从浓雾中纵出,扑在了五头猼𫍙身上狂噬狠咬,五头猼𫍙立时乱做一团,拚命地挣扎嘶鸣。
  小玄剑出如电,在巨狰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巨狰摔跌下地,却听又几声吼叫传来,似在前方不远之处,遂对红叶道:“调头,走!”
  红叶猛甩长鞭,调转车头,急驰而去。
  小玄立在车上提剑戒备,眼角忽然瞥见一头猼𫍙奔走间身躯在晃,定睛瞧去,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那头猼𫍙颈侧给咬了个大洞,鲜血正泊泊而出,染得胸腿皆赤。
  此际前方又传数声咆哮,正是巨狰的叫声,红叶只好再度调头,驱车朝另一个方向奔逃。
  接下吼叫声四处响起,谷中似乎到处都是巨狰,云水车只好不停地调头转向。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那头受伤的猼𫍙脚下倏地一个踉跄,扯得其余四头跟着一齐趔趄,险将车子掀翻,此后磕磕碰碰,车子跑得越来越慢,而周围的吼声则越来越密,听起来也越来越近。
  武翩跹猛地呕出口血,身子一歪,由盘坐之姿缓缓倒下。
  小玄大惊,赶忙去扶,口中连声呼唤,武翩跹只是闭目不答,间又呛出几口血来,却是身上经脉受损过重,一时无法修复,自然也就无法将溃堤的浩瀚真灵重新纳回正轨。
  红叶不住回头,面无血色。
  几头猼𫍙忽尔飞起,脚下悬空,小玄忙中望去,见底下一片漆黑,原来是某棵已被盗走的寻木遗留下的大坑。
  他心中灵光一闪,对红叶道:“我们到底下去!”
  红叶犹豫了一下,终在黑咕隆咚的大坑与紧追不舍的猛群之间选择了前者。
  云水车徐徐下降,小玄运提真气,每隔片刻便发出朵徐徐燃烧的火莲用以照明,沿途遇着根须滕蔓阻拦去路,便用剑削断挑开。
  他一手提剑,一臂扶抱着武翩跹,见她时不时就呕出口血来,心中忧急如焚。
  在快要到达坑底时,两人在坑壁上发现了道长长横沟,凹进去约两丈深浅,遂将车子驶进去,躲藏其内。
  沟里极是局促,云水车需要打横方能塞入其中,上下仅四、五尺高,人在车上无法直立,而且十分冰冷潮湿,到处滴淌着水,与先前在寻木上的舒适可谓天渊之别。
  好在此处离地面约三、四百丈,加之坑中残存着许多寻木的巨大根须,与藤蔓等物纵横交错层层掩覆,甚是隐蔽。
  两人细听上方动静,没再听见巨狰的吼叫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小玄从坑壁上扒下一截根须,用离火诀烤干点燃,插在壁上,急忙去看武翩跹,见她满面黑气,已完全陷入昏迷之中,慌忙同红叶从各自的法囊里翻出许多丹药,却见当中大多是疗伤、解毒或培元养气之用,并无一种是针对走火入魔的。
  两人一筹莫展。
  红叶抱着武翩跹,眼圈发红,几要哭将出来。
  小玄心乱如麻,见女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欲要出言安慰,却又无话可说,就在此刻,突感腹内再度刺痛起来,似有什么小怪物在偷偷啃噬内脏,当真焦头烂额。
  “你身上难受么?可是受伤了么?”红叶问,眼睛朝他身子上下打量。
  “没有啊。”小玄忙舒眉头,放开捂住腹部的手。
  “可是你脸色好难看。”红叶疑惑道,已隐隐瞧出他身上哪里不对劲,心中愈慌。
  “别乱想,我好好的。”小玄张开手臂,故作轻松,猛地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了前日在竹林里运功时见到的幻象,当中有个丽若仙姝的女子将一颗珠子系在他脖子上,依稀记得她说:“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中了多厉害的毒,只要一息尚存,便能吊住魂魄……”
  他立马摸了下胸口,果然那颗龙眼大小的珠子还在,不知怎的,心里竟对那个不知是否当真存在的女子异样信任,思忖道:“眼下别无他法,只有信此一回了!”当即将珠子摘下,用齿咬破,再用手轻轻捏住武翩跹面颊,迫开檀口,将藏于珠内的一滴丹液倾入她口中。
  “这是什么?”红叶讶问。
  小玄不语,只密切注视着武翩跹的反应。
  “到底是啥?若是走火入魔,怎么可以胡乱用药……”红叶急道,话音未落,便见武翩跹眼皮一颤,竟然缓缓睁开了。
  两人惊喜交加,连声轻唤。
  武翩跹挣扎欲起,两人赶忙扶她起身,武翩跹不言不语,再次盘坐结印,运功调息。
  过没多久,两人见她面上的黑气明显淡去了些许,心里皆暗暗欢喜。
  小玄心神稍安,便去察看薄野烈的伤势,想起那头被巨狰咬伤的猼𫍙,忙又取了外用的伤药,下车去为之敷填包扎。
  他忙了一阵,回到车上,见红叶嘴角含笑,之前的惊慌愁困已一扫而空,自己也觉开心。
  “娘娘似乎好些了。”红叶在他耳边轻声道。
  小玄点点头,小声道:“你伤口怎样了,痛不痛?”
  “不痛。”红叶答,又道:“适才那颗珠子里边藏的是什么,一定极其珍贵吧?”
  “我想不起来了。”小玄苦恼道,神色黯然。
  红叶早已听说他身上中了某种令人失忆的邪术,秀目乜了乜,忽然伸出柔荑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放心,娘娘识得百家术数,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小玄心头一暧,道:“你累不累,要不要眯会儿?待师父再好些,我们就设法出谷。”
  红叶半晌不语。
  小玄心中奇怪,正要说话,忽听女孩小小声道:“那你这里借我一下。”说完螓首便歪了过来,靠在自己肩头。
  他心中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只僵坐着不敢动弹。
  过没多久,便听女孩呼吸均匀,竟然真的睡着了。
  小玄松了口气,忽感靠在肩头的螓首一滑,就要朝前溜去,赶忙一臂扶抱住女孩肩膀。
  红叶疲倦之极,此时睡着即舒又暖,迷糊中娇躯蹭了蹭,又往男儿怀里钻进一点。
  小玄一阵心猿意马,眼睛不觉落到女孩那因衣襟破裂而露出的粉肩之上,但见嫩滑细白,煞是可人,视线稍微前移,便又瞧见了女孩子那纤巧秀丽的锁骨,心中一阵乱跳,蓦地警省,慌忙收回目光。
  然而藏于他体内的阴阳蜱却不肯善罢甘休,除了不时在某处叮上一口,还暗地里大肆折腾,闹得他欲焰如炽苦不堪言。
  突然间,数声咆哮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于静谧的夜里十分清晰。
  红叶惊醒过来,见男儿正蹙眉聆听,讶道:“它们追来了?”
  “不知是不是路过,此处极其隐蔽,照理不会发现我们……”小玄轻声道。
  然而叫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频密。
  小玄忽然想起一事,目光朝那头受伤的猼𫍙望去。
  红叶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反应极快:“不会是它一路留下的血迹将它们引来的吧?”
  “只怕是。”小玄苦笑,转望向武翩跹,见她纹丝不动,面上的黑气比之前又淡了几分。
  这时叫声越来越近,而且此起彼伏,渐渐交汇成一片,巨狰的数量显然多得惊人。
  “它们下来了。”小玄沉声道。
  “怎么办?”红叶惊慌起来,将剑抄在手里。
  “这要紧关头,倘若师父再受惊扰,当真要走火入魔了……”小玄望着武翩跹,心中千回百转回。
  红叶娇躯轻颤,脑子里尽是狰群迎面扑来的画面,只觉肩际的伤口一阵剧痛。
  小玄悄叹了口气,挪到武翩跹跟前,轻唤道:“师父。”
  武翩跹徐徐睁眼。
  两人四目相交,小玄微微一笑。
  武翩跹凝视着他,缓缓摇了下头。
  小玄转身,提起神骨宝剑,对红叶道:“照看好娘娘。”
  “你……做什么?”红叶惊道。
  小玄已翻身下车,朝沟外走去。
  “别去,也许它们找不到这里!”红叶急唤道。
  小玄回首,朝她微微一笑,脚步却未停,突地一跃而起,消失于女孩的视线中。
  “回来!外边没有九叶甘华,你撑不住的!”红叶大喊,泪水几要夺目而出。
  
  小玄运提真气,身子徐徐上升,手中的神骨剑亦渐渐变赤,染上了一抹血似的暗红。
  一头头巨狰正沿着残存坑中的根须攀爬下来,密密麻麻地遍布坑壁。
  小玄一冲而上,手起剑落,将一头巨狰劈去半边肩膀,周围的巨狰咆哮着朝他扑去。
  坑中犹如掀起了怒潮,一番激战。
  小玄将快便陷入了重围,寻木遗留的坑本不算小,但过百头巨狰堆挤其中,便显得有些狭窄了。
  他于纵横交错的根须间左冲右突,只觉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巨狰,獠牙利爪从四面八方袭来,渐感吃力,忙中瞥见仍有几头巨狰在朝坑底张望,遂飞身过去,拚着身上挂彩刺倒其中的两头,这下终于彻底激怒了狰群,坑中所有的巨狰都朝他扑去。
  如此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小玄突然发现一只个头明显比同类要大上近半的巨狰,倏一个“星火飞溅”疾纵过去,正落其背,手中宝剑朝下一刺,深深扎入了巨狰的大屁股,巨狰吃痛,一阵剧烈地上抛下跃,欲将身上的敌人掀落,小玄只是紧紧抓牢其尾,不时照其臀部补上一剑。
  巨狰怒极,狂奔乱窜,所到之处,其它巨狰纷纷走避,坑中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小玄觑见已近坑口,真气疾提脚下一蹬,趁乱朝上掠去。
  几头巨狰猛扑过去,在他身上抓出几道伤口,却已无法将之拦下。
  小玄终于从坑中逃出,只是身后跟着一群穷追不舍的巨狰,为首一头怒极欲狂,正是被他连扎了几下屁股的那只。
  他于黑暗与浓雾中起伏纵掠,身后的狰群也高高低低地疾奔,每一头巨狰皆有足够的力量与敏捷,树木、大石与沟壑全都无法阻滞它们半分。
  小玄始终无法摆脱,却还在担心它们返回坑中,一路高声呼啸,生怕哪头跟丢,是以一人拖着数百头巨狰在谷中飞奔,煞是壮观。
  忽闻一串怪笑,前方数条巨大的黑影卷来,小玄闪避不及,一头撞入其中,即时衣发俱扬,双目不能视物,鼻口给如同实物的恶臭灌入,登时眼花头晕几要窒息,他心知不好,手中宝剑朝前猛然刺出千百剑,正是诛天剑诀中劫部的杀招“万重劫”。
  此招犀利非常,乃以变化见长的诛天剑诀中罕有的以暴以快制敌之招,若是有谁在前,身上必定千疮百孔。
  然而并无多大动静,小玄拚力睁眼,在模糊的泪水中看见了敌人,原来远在七、八丈外,正是那个在空中大放瘴蟒的双角老妇。
  经此一阻,狰群便已蜂拥追至,小玄再次陷入重围,又是一番激战。
  “那个小贱人呢,藏哪里去了?”双角老妇嘲似笑道:“你一路大呼小叫,为的便是想要引开追击吧。”
  小玄奋力迎敌,此处恰是空地,无险可依,无巧可取,招架得异样艰苦。
  双角老妇忽然轻咦一声,心中诧讶:“这小子结结实实地挨了我的毒瘴,怎么还能支撑如此之久?”
  殊不知因机缘巧合,小玄吞服过一颗骊珠,乃化外仙龙所遗,受千万年癸水精华滋养而成,能辟污垢万毒,是以挨了她的毒瘴只晕不损。
  小玄并不知晓自己的幸运,正疲于跟狰群的应战,身上接连挂彩险象环生。
  几百头巨狰层层将之困住,围得水泄不通。
  “要是把大宝带来就好了,如能召唤出一支精怪大军,说不定还能支撑一阵!”小玄心中懊丧,饶他向来乐观不屈,此际也不禁渐渐绝望。
  “师父她们不知怎么样了……”他只觉疲惫之极,反应稍钝,背后猛地遭到一记雷霆万钧地撞击,整个人朝前扑去,神骨宝剑脱手飞去。
  这一撞痛彻心腑,他仰起脖子,方才呛出半口血,后脑勺就被一只巨足狠狠踏住,即时脸面朝下陷入土中,另外的半口血登给迫得咽了回去。
  眼前一片黑暗,剩下的感觉已经不多,除了痛疼,便是窒息。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7:09

(第九回)移花接木
  小玄无法呼吸,只觉胸口似要炸开。
  踏住他的,正是那头屁股挨了数剑的巨狰,它不噬不咬,只是咆哮着、碾压着,欲将脚下的猎物活活折磨至死。
  以这样的姿势死去,实在是太屈辱了!小玄心犹不甘,两手在地上乱抓乱摸,只是不见神骨的踪影,周身气力渐渐逝去……
  他的手垂了下去……
  他已经放弃了。
  就在此际,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此剑内蕴玄妙,望你用心领会,莫要辜负了它的神威。”
  “师父叮嘱我莫负此剑,可是我却把它弄丢了……”小玄心头一凛,拚命挣扎起来。
  巨狰只是狰狞地践踏着他蹂躏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尘土中有把剑正在悄然浮起,剑柄长脚似地跑到了猎物的手里……
  蓦地赤光闪掠,巨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四肢齐断轰然倒地。
  小玄提着聚宝剑自尘土中冉冉升起,狰群与那双角老妇惊奇地瞧见,在他的背后赫然隐隐立着一尊高达十来丈的魔神,于黑暗中灼灼生辉,形貌古怪威武极绝。
  狰群似给慑住,一时畏缩不前。
  小玄只觉周身真气已同手中的剑融为一体,而躯体的飞升并非自身真气所致,而是来自神骨宝剑的牵引。
  那似乎是传说中太古魔神泰逢的形貌,双角老妇惊疑交加,口中发出一串急啸,狰群终于动了,从四面八方扑向小玄。
  小玄悬空而立,挥动手中的神骨,身后的魔神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剑上异相纷呈,竟交替现出彩虹、霞霓、风雨、冰雪及雷电诸象,然后一头又一头巨狰便摔跌出去,或身首异处,或支离破碎。
  双角老妇布袋一展,几条粗巨的瘴蟒朝他卷去,然而结果一样,几条瘴蟒俱给拦腰斩断,然后再给荡做片片残雾。
  小玄只觉真气愈用愈盛,与手中的神骨宝剑循环运转,只感通体舒泰酣畅淋漓。
  尸体已经堆叠得老高,狰群依旧不知死活地蜂拥而上,然而小玄居高临下地睥睨狰群,心中已无半点怯意。
  双角老妇却是心胆俱寒,暗地里已萌去意。
  就在此际,小玄倏地胸腔奇痛,似给什么东西咬住了心尖,一口气喘不上来,诸脉顿闭眼前骤黑,人已从空中跌落,摔入狰群当中。
  原来藏匿在他体内的阴阳蜱乱钻乱窜,竟然在这要命的关头咬住了他的心脏。
  狰群潮般掩上,双角老妇心中大喜,蓦见芒彩大盛,一道丽虹跨空飞来,手持聚宝剑的武翩跹现出在林中,将一头头靠近小玄的巨狰斩翻、刺倒、挑飞。
  双角老妇大吃一惊,见她目湛如水神采奕奕,身上全无受伤的迹象,不由战意尽溃,调头便走,直到远处,方才发出啸声,却是害怕折损兵将,召唤狰群回归。
  原来武翩跹服下的那滴丹液,正是李梦棠赠与小玄的“千珍守元露”,乃玄教中的顶级秘药,虽然耗材奇多炼制极难,但功效亦异样神妙,竟在短短的时间里将她受损的诸路气脉修复如初,真灵得以重归丹田,身上的那点外伤便不足为道。
  狰群训练有素,听见啸声,便纷纷调头离开,转眼走得干干净净,然而伤亡已众,一夜激战,已损失了过百头巨狰。
  武翩跹也不追赶,一手捉扣住小玄腕关,细察他体内状况,很快便找到症结所在,心中大惊,急将一股真气注入,护住他心脏。
  小玄终于回过气来,却仍昏迷不醒,全然不知自个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武翩跹细思之下,已隐隐寻着症结源头,心中惊疑不定:“敢情是那只毒蝎子种下的阴阳锁发作了,竟然如此歹毒!倘若再迟片刻,给那东西咬穿心脏,小玄便要丢了性命……”
  她越想越惊,原以为阴阳锁如传闻般只是淫邪小技,未想竟是噬心啖魂的夺命秘术,不禁冷汗涔涔。
  空中传来数声兽鸣,却是红叶驾车赶到。
  武翩跹捡起掉在地上的神骨剑,扶起小玄飞入云水车中。
  “小玄伤哪了?”红叶颤声问,见男儿浑身是血,不知伤在何处。
  “走,回玉京!”武翩跹只道,五指半刻不敢离开小玄的腕关。
  “薄野将军呢,是否先送他回舰上去?”红叶问。
  “薄野随我们一道回去,回头我会传讯给狄帅。”武翩跹道。
  红叶心知片刻耽搁不得,赶忙驱车朝谷外飞去。
  这时天已微亮,蓦闻一声大唳,两人抬头望去,见更高处有个巨禽影子朝远处飞去,正是之前那只鲲鹏。
  “敌人要逃了!”红叶道。
  “会找到他们的。”武翩跹平静道。
  碧波万顷上,云水车风驰电掣般疾奔。
  “再快点!”武翩跹轻喝。
  红叶心中一狠,鞭子重重地抽到了五头猼𫍙身上,五头猼𫍙竭力狂奔,车子跑得更快了。
  武翩跹低头朝怀中的小玄望去,见他牙关紧咬,身子阵阵痉挛,不禁忧急欲焚。
  红叶不时回头,脸色越来越白,鞭子抽得越来越凶。
  “这样不行。”武翩跹扶小玄站了起来,对红叶道:“这个速度,小玄撑不到玉京,我用过天虹带他先回去,你照看薄野随后跟来!”
  红叶急忙点头。
  武翩跹一臂挟抱紧小玄,一掌抵在他心口,朱唇轻启低低颂念,旋见腰际的七彩罗带灼灼亮起,绚烂的芒彩渐渐绽放,很快便将两人裹罩其内,蓦地一道丽虹从云水车上纵起,跨空朝远方掠去。
  
  烈日当空,无风无雨,忽然间一道彩虹跨空而至,悄悄落在迷楼的某个僻静之处,未待有人瞧清便已逝去,一队凤翔卫迅速包抄过去,并未发现有何异处。
  武翩跹扶抱着小玄出现在一条密道之中,只见她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似乎累得随时会垮掉。
  每祭一次过天虹所需的灵力无需太多,但在这数个时辰中,她已连祭了数百次过天虹,而且一路上还要用源源不断的真气护住小玄的五腑六脏,消耗之巨,可想而知。
  但这样的付出还是大有收获的:她为危在旦夕的小玄争取到了近半天的救命时间。
  穿过长长的通道,武翩跹扶抱着小玄来到一个极巨的空间,踏上一条悬空虹道,直行至末端,方才将小玄轻轻放下,然后趴下身子探手一提,猛见一只鸟笼状的物事从底下飞了上来,“哐当”的一声大响,重重砸落在虹道之上。
  趴伏笼中的一个几近赤裸的女子缓缓抬头,正是七绝界四大司祭之首勾魂邪姬——碧怜怜。
  “即刻将阴阳锁的解法交出来!”武翩跹沉喝道。
  碧怜怜微微一怔,旋即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崔小玄,妖媚入骨的笑容如花绽放:“我说今天怎么这样急呢。”
  “没听明白我的话?”武翩跹道。
  “你不是一直都不着急的嘛。”碧怜怜却慢悠悠道。
  “别惹我,我今天没耐心。”武翩跹眸中寒霜凛冽。
  碧怜怜早就瞧出来了,她很急,非常的着急,轻笑道:“你想我救他?”
  “我要阴阳锁的解法!”武翩跹道。
  碧怜怜咯咯一阵娇笑,笑得花枝乱颠。
  一团风暴在武翩跹眼中急速聚集。
  “只可惜……”碧怜怜终于道,“阴阳锁没有解法,从来没有。”
  武翩跹朝前走去,口中默颂了个简短的禁咒,鸟笼一端的栅栏突然扭曲,让出个能让人通过的开口,武翩跹进入其中,猛一把揪住碧怜怜的云发,粗暴地拽起她的头,聚宝剑铿锵离鞘,锋锐的剑刃架在她那吹弹得破的雪颈上。
  碧怜怜面无惧色。
  昏迷不醒的小玄竟似有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想我立刻杀了你?”武翩跹寒声道。
  “奴家的命,早就在你的手上,随时都可以拿去。”碧怜怜不疾不徐道,媚目瞟了眼地上的男儿,道:“只不过,奴家路上肯定不会寂寞的。”
  武翩跹面色发白,握剑的手微微细抖。
  剑锋随之抖动,已割入雪颈一线,一丝鲜血流了出来,碧怜怜心中却越来越笃定,笑容亦越发从容安逸,这是个送上门来的、可以让她逃得生天的机会,绝不能任之轻易溜走。
  “不如……”碧怜怜娇声道,“放下你的剑,听我说。”
  武翩跹目中怒火炽燃,但最终还是缓缓地垂下了剑。
  碧怜怜知自己拿住她了,复仇的快意在心中跃动,轻笑道:“不如你求我吧,倘若你此刻跪下来磕几个头,好生求求奴家,奴家或许会去救他一命。”
  剑锋重新抵在了她的脖子上,这次压得更紧。
  “不愿意么?”碧怜怜笑得愈欢,眼角掠向小玄,“你瞧瞧他,他就快撑不住了,再迟片刻,说不定那只虫子便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吃光了!又或者入脑穿心,待到那时,便是太乙大罗在此也救他不得啦。”
  “原你在他身上种下的是如此歹毒之物!”武翩跹咬牙切齿道。
  碧怜怜惬意无比地欣赏着她的表情。
  “他若死了,你也决计多活不过一刻!”武翩跹厉声喝道。
  碧怜怜见她动怒,心里越发痛快得意,盯着她的眼睛轻轻道:“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么?”
  武翩跹身子一震。
  “你连日来一直折磨奴家,不让奴家消消气又怎么成?还是快快跪下来求我吧。”碧怜怜继续折磨着她,笑得异样恣肆猖狂。
  武翩跹浑身发抖。
  “好啦好啦,耍够了。”碧怜怜收住了笑,悠然道,“奴家就不折腾你了,你只要放了奴家,让奴家把他带走,三日后,奴家便让他活蹦乱跳地回到这里来。”
  武翩跹酥胸起伏,闭起了眼。
  “天地之中,阴阳蛊一但发作,便唯有蛊主之精方能缓解,除此以外,俱是死路一条,你若还想要他活在这世上,就让他跟我走。”碧怜怜继续敲打她,她知道她崩溃在即。
  武翩跹忽然安静下来。
  “想好了么?”碧怜怜轻蔑道。
  武翩跹定睛瞧她。
  碧怜怜有恃无恐地迎住她的目光。
  武翩跹仍在看她,一言不发。
  碧怜怜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她察言观色,猛然发现对方眼里的惊慌竟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冷的、意义难明的笑意。
  武翩跹提起裙角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雍容优雅地卷起一边袖子。
  碧怜怜心底一阵发毛。
  武翩跹伸出手,两根晶莹如玉的冰凉手指搭住了她的腰眼。
  “你……你做什么!”碧怜怜惊慌起来,话没说完,骤感两道犀利的真气从腰际侵入体内,长眼般循着经脉直袭骊关,刹那间筋麻骨软。
  武翩跹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细颈瓷瓶,放到嘴边用牙咬下瓶塞,将里边的丹丸倾倒一空。
  碧怜怜脸色大变,她之前吃过一次大亏,这时已完全明白跟前的贱人想干什么。
  武翩跹把瓶子往她腿心一送,将细长的瓶颈粗鲁地塞入花窍之中,搭在腰眼上的两指继续吐劲,将真气源源不断地送进去。
  碧怜怜目瞪口呆,万料不到这贱人这般疯狂,竟然想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办法,只觉两道刁钻无比的真气在体内交错搅动,绞得骊关酸麻欲溃,她拚命憋着,几将银牙咬碎。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武翩跹施展的正是玄教阴阳采补术中的顶级秘术,威力绝大,况且碧怜怜此时身上没有点滴真气灵力,如何抵挡得住。
  碧怜怜闷哼一声,蓦地骊关酥透,花房内浆汁迸涌,阴精沥沥而下。
  小玄呻吟一声,手指动了动,却是阴阳蜱嗅着了蛊主的阴精,越发躁动不安,在他体内大肆腾闹。
  武翩跹生怕份量不足,依旧不由分说地连催真气。
  碧怜怜丢得花容失色,只觉花宫深处的元阴与骊珠皆尽浮动,几要脱窍而出。
  武翩跹那两根恶魔般的手指终于离开了她,同时拔出了塞在花窍的那只细颈瓷瓶。
  碧怜怜瘫软如泥,身子酥做一团。
  武翩跹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满意的发现已经满了。
  碧怜怜面赤如血,她乃七绝界四大司祭之首,修为高绝位尊望重,何尝受过这等羞辱,竟给挤牛乳般迫出阴精,蓦地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破口大骂:“疯子!魔鬼!下作的娼货!你今日杀了我便罢!否则定要你后悔一世!”
  “杀你干嘛,给我好好养着,下次他再发作,还得靠你慷慨相赠。”武甂跹笑吟吟道,指尖吐气,封住了她身上的几条气脉,掏出条帕子嫌弃地拭了拭手,拎着瓶子起身走了。
  碧怜怜悲愤欲绝,此时气脉被封出不了声,更是气得肺都快炸了,险些闭过气去。
  武翩跹快步走到小玄旁边,蹲跪下去察看他情形如何,不一会耳根便红了起来,寻思道:如何将瓶中之物送入此子体内?
  她心中发愁,陡见小玄又抽搐了下,状极痛苦,遂将朱唇一咬,动手去解男儿的腰带,方才扒下了他的裤头,孰料一根巨物骤然跃起,“啪”地一下打在她手背。
  原来阴阳蜱暗中作怪,早已令得男儿勃翘如柱。
  武翩跹唬了一跳,不敢细瞧,捏住瓷瓶将内里的花浆兜头浇落,谁知灵龟一触即颤,打了个激灵,花浆便淋到了边上去,她皱了皱眉,再次倾倒花浆,怎奈灵龟受到刺激,一下下颤晃不休,倒了半瓶也没多少花浆浇中马眼。
  “若再乱动,东西就没有了!”武翩跹心中大嗔,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伸出三根葱指将男儿的巨根轻轻扶住,再一次把花浆倾下,这回对得极准,花浆虽然浇中了马眼,但似乎并没灌进去多少,大多都朝旁流开,顺茎淌下。
  她眉头大皱,见瓶中剩余无多,不敢全部倒光,遂将瓷瓶放下,顾不得污秽,用指尖去将淌下的浆液捞回龟头,抹入马眼。
  忙乱间忽然想到:“如此并非真正男女交媾,这些东西怕是到不了他体内……”
  她正在发呆,突感指间的巨物强而有力地勃跳了几下,茫然转头,便瞧见了张口结舌的小玄。
  两人四目相对,怔了须臾,小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三根拈扶着肉棒的尖尖葱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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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孺子难教
  “我……我……为师在为你驱除身上的邪术!”武翩跹赶忙撒手,脸上已是红霞染遍艳若桃李。
  小玄恍若未闻,目光浑浊地盯着她。
  “你身上中了邪蛊,此刻已经发作,为师正在设法为你驱除。”武翩跹见他神不守舍,又强调了一遍。
  小玄突地坐起,张臂朝她抱去。
  武翩跹吃了一惊,抬手推拒,只觉男儿力如蛮牛,肌肤鼻息俱若炽碳,低喝道:“你认得我么!”
  “师父……”小玄闷哼一声,身子却不听使唤,只是痴缠不休。
  武翩跹见他这昏颠模样,心知先前的工夫皆是白费,不觉一阵沮丧,忽尔面色一沉,厉喝道:“给我坐好!”
  小玄乍然一惊,神志稍清,不敢再动。
  武翩跹厉声道:“你此刻已是命悬一线,若再胡闹,人就没了!”
  小玄这一安静,立感体内到处隐隐生痛,心中暗自惊惶。
  武翩跹心知拖延下去,只怕情形还要更糟,她凝眉苦思,脑海中突地灵光一闪:“玄教有许多采补法门,有些简易之至,何不拣一个传与他,只要能助他渡过眼前这关,临急抱佛脚又有何妨!”
  她当日拜入太乙玄门,天资惊人,诸艺冠绝门中,重元子又爱其根骨佳妙,是以倾囊相授,门中秘典,予取予求,当中自有黄白采补、阴阳双修之术。而她心潜大志,对诸般法门如饥似渴,无论高低正偏,皆有涉猎,未想今日果真用着。
  “小玄,为师现在传你一法,可助你驱除身上的邪术,你可用心听好了!”武翩跹道。
  小玄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勉强坐直身子,只是腿间高高地竖着根大肉棒,模样煞是怪异。
  武翩跹念了个仅有数句的行气法诀,正是玄教中采补术的入门小技,问:“记住了么?”
  小玄茫然摇头,此时身如百虫爬挠,哪有心思听得进去。
  武翩跹叹了口气,道:“此诀简单之至,我再教你一遍,你再莫走神。”当即放慢速度,再将口诀念了一遍,念毕再问,这回终见小玄点了点头,于是又跟他细细讲解口诀中的关键之处。
  小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懂了,只是浑浑噩噩地点头。
  武翩跹拿起放在地上的细颈瓷瓶,道:“这瓶子里边装的是救你性命之物,你只需依着我教你的法诀运气行功,便能汲入体内。”
  小玄照旧点头。
  瓶中已剩余无几,武翩跹心知成败在此一举,生怕再有闪失,顾不得羞涩,这回五指齐出,牢牢地捉握住男儿的肉棒,又恐花浆走漏,另一手捏着瓷瓶,直接将瓶口抵住龟头,缓缓倾斜,道:“快行功!”
  小玄默念法诀,运气行功,只觉一股细细气息自丹田生出,经气脉直达玉茎,这时花浆倾至,那股气息即往回走,立将花浆汲入马眼,沿精管而上,谁知行到途中便止步不前。
  “好了吗?”武翩跹抬眼望去,却见男儿神情古怪,目光依旧浑浊。
  原来小玄迷糊间听漏了最后一句口诀,功法自然无法完成。
  武翩跹见情形不对,拎起瓷瓶,晃了晃,发现瓶中仍有东西,不禁发嗔:“怎么没有吸光?”只好重将瓶口抵住龟头,命小玄再试一次。
  小玄再次运气行功,怎奈少了句口诀,又岂能成功。
  “到底怎么了?”武翩跹急道。
  小玄见她眉目笼俏嘴角含嗔,只觉动人极绝,心中一悸,周身欲念蓦如碳堆内的暗火给翻了开来,猛地将她一把抱住,乱挨乱蹭。
  原来是他体内的阴阳蜱因蛊主阴精近在咫尺而不得,再次大闹起来。
  武翩跹又急又恼,只是此时两手皆忙,哪里阻拒得了,厉声喝道:“胡闹什么,快行功!”
  “我不行了……”小玄闷哼,纠缠间嘴唇竟然贴到了师父耳后。
  武翩跹只觉热气袭来,心中一阵慌乱,道:“胡说什么,你一定行的!”
  小玄置若罔闻,鼻间嗅着丝丝香甜,舌尖一吐,便舐到了师父细嫩的耳廓上。
  武翩跹娇躯一颤,急忙把脸朝旁躲开。
  谁知男儿又睨见了她那纤俏的雪颈,顺着发沿吻了下去。
  武翩跹叫苦不迭,左挡右拒疲于招架,险些把手里的瓶子滑了,蓦地发嗔:“你到底听不听话!”
  小玄迷迷糊糊点头。
  “那就再试一次!”武翩跹道。
  小玄却不肯了,舔吮着师父的雪颈,手也开始乱摸乱碰,他现在只想要她,只想要女人。
  武翩跹挣拒不脱,又见成功在即,只好哄道:“再试一次,乖。”
  “我学不会……”小玄摇头。
  “你一定会的,这法诀很简单。”武翩跹耐着性子,只道他是在找借口。
  “我身上好难受……”小玄依然摇头。
  “你听师父的话,很快就不难受了。”武翩跹柔声道。
  “瓶子太硬……”小玄道,这次倒真是在找措口。
  ……武翩跹无语,好一会方道:“那就不要瓶子,师父用……用手好么?”
  “好!”小玄即应。
  武翩跹愕然。
  瓷瓶内的花浆倒在了掌心,白里透红的纤掌弯若花斛,兜着酥白的阴精,瑰艳又妖异。
  这只曾经夺去无数生命的手,此刻竟是如此的纤弱,仿佛禁不得一丝风,受不得一点浪,苒弱娇嫩如花瓣。
  武翩跹的另一只手圈住男儿的肉杵,将肉杵徐徐攀下,把龟头压入掌心里的那一小滩花浆。
  小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舒服得呻吟一声。
  “快行功!”武翩跹晕着脸唤,只盼快快把事情办完,结束这糟糕透顶的过程。
  小玄运气行功,可是掌心里的那滩浆液丁点未少。
  “快啊。”武翩跹雪额冒汗,几乎是在央求了。
  “还是不行……”小玄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接又开始走神了,他闻到一股子奇异的暖香,似从女人酥峰间绵延出来,勾惹得的他探头望去,瞧见了一痕从衣襟间闪露出来的芍药紫,艳丽夺目。
  “你集中精神!”武翩跹急道,发现了男儿放肆的目光,就在这时一只手赫从她的腋下穿出,环绕到前边隔衣攀上了腴沃高耸的玉峰,重重一握。
  武翩跹失声颤呼,娇躯一阵酸软。
  可是男儿却是越发来劲,五指时收时放,将手上的饱满捏揉成千形万状。
  “我要生气啦!”她大发娇嗔,靥上却是丽色倍增。
  小玄有如中魇,指掌继续搓揉,捏握,刮蹭,百般恣肆贪婪无休。
  “放手!”武翩跹厉叱,她曾遭遇多少凶险,却从末有过如此之狼狈。
  小玄心头一震,终于放开了她。
  “行功!”武翩跹怒容满面,声音斩钉截铁。
  小玄这回乖了,急忙闭目,呼吸提气,武翩跹掌心的那滩花浆迅速变少,转眼无踪。
  并非他想起了口诀,而是情急之下,给逼出了绮姬当日传与他的九鼎还丹诀。
  武翩跹舒了口气,欣喜地瞧见,男儿眼中混浊正在迅速消退,原有的清明正在回归。
  成功了!她正要放开手,却给一只大手捉住了手腕。
  阴阳蜱得了蛊主的阴精,终于安分了,但是高涨的情欲却还将小玄留在峰顶。
  “不是……不是好了嘛!”武翩跹道,心底竟然有些发慌。
  “师父……”小玄低唤。
  武翩跹瞪着他,颊飞红云,这算什么?难道就不能自己弄出来吗……
  男儿眼中尽是央求之色。
  武翩跹心中一软,松开的手又慢慢地握紧了,都到了这个阶段,终不成……就这样弃之不顾吧?
  贝齿咬着丹唇,柔荑开始款款拢络徐徐揉抚。
  小玄快活之极,低头盯着下边,赤着两眼看师父用手帮自己捋套。
  师父的手是如此诱人,柔嫩,纤巧,晶莹如透,秀美绝伦。
  武翩跹绷紧着脸,正襟危坐……除了手。
  “紧点……捉紧点……师父……两只手……两只手好吗……”小玄鼻息如火地央道。
  好过分!竟然得寸进尺!武翩跹目视别处,无可奈何地又加上了一只手,悻悻地收紧了葱指。
  然而还没完,男儿抬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硕峰,突然探手搭住了美人师父的抹胸,用力一扒。
  武翩跹措手不及,竟给他一扯而下,两只如酥似雪的尖翘腴乳猛然跃出,荡起一道迷人的白浪。
  “怎么这样闹人啊!”武翩跹大嗔,双颊火烫一片,仿似真要燃烧起来。
  怎奈小玄早给欲焰烧昏了脑子,哪里顾得了师父着恼,脑袋突往下滑,一口叼住了峰尖那颗红嫣嫣的娇蒂。
  武翩跹低呼一声,香肩齐缩,娇躯霎时软了半边。
  唇齿间的酥乳嫩到了极点,男儿重重地吸吮起来,不时还抹上火辣辣的一舌。
  武翩跹身子瞬又紧绷,乳上传来阵阵难挨的酥麻,两颗胭脂凝就的奶头尖尖勃起,腹底蓦尔一热,腿心里已悄悄湿了。
  小玄兴动欲狂,没完没了地吻、咬、抚、揉她每一寸雪嫩肌肤,力道越来越重。
  武翩跹急急渴喘,几要接不上气来。
  小玄只觉肉棒美极,射意隐隐袭来,神魂颠倒间两手猛地捧握住师父的柔荑,紧紧地裹住自己的巨棒,发狠地继续抽耸。
  武翩跹羞不可遏,偏又无法把手挣开,只得把脸别往它处,任由男儿恣肆颠狂。
  汗水、残存的花浆及马眼流出的黏液在细嫩的掌心中反复搅拌,渐渐被打成了胶白的稠浆,包裹着、侵蚀着来回穿梭的铁茎,温度在急剧攀升。
  武翩跹猛觉掌中的铁棒暴涨起来,炽炙似火,煨得掌心烧着一般,她猝不及防,唬得几要撒开手去,但是裹在外面的那双手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握得更紧更牢。
  一双令多少神魔心惊胆寒的手,此刻竟成了男儿的销魂窝快活窟。
  小玄猛烈冲刺,原形皆现的玄阳盘龙杵通根火烫,在掌心的稠浆中来回抽添,真个粘润滑腻爽利入骨。
  忽然间,有根指尖悄悄地捺住了龟颈下那根绷成直线的细带,一轮轻拨重抹。
  小玄浑身剧震,蓦感美极,宝杵没头没脑地一通狂突狠抽,就筋麻骨软地在美人师父的掌心窝中怒射而出。
  他那阳精乃至极之物,武翩跹嘤咛颤哼,刹那间已给麻了一手,喷薄而出的浆汁实太多,裹也裹不住,自掌沿指缝四下迸出。
  巨龙穿梭如虹,最后几下,似要脱手飞去,武翩跹险些捉握不住,急将十指箍牢,掌心亦死死裹握,竭力将肉棒上每厘每寸的快美全都压榨出来。
  她眼饧耳热地凝视着醉酒般的男儿,心底竟然隐隐期盼能让他再快活些。
  冤家,前世欠你的。
  (本集终)
  篇后:何谓仙?
  《释名释长幼》:老而不死曰仙。
  《神仙传。彭祖传》:仙人者,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天阶;或化为鸟兽,游浮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或出入人间而人不识;或隐其身而莫之见。
  《把朴子。论仙》:上士举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天隐子。神解》:能通变之曰神仙。道教经书中,一般都把仙人分为九品,如《墉城集仙录》说:第一上仙,第二次仙,第三太上真人,第四飞天真人,第五灵仙,第六真人,第七灵人,第八飞仙,第九仙人。凡此品次,不可差越。
  《云笈七签》卷三《道教三洞宗元》:第一上仙;二高仙;三大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灵仙;九至仙。
  《道藏辑要》张集《三坛圆满天仙大戒略》:天尊曰:道无二上,仙有九品;一曰混元无始金仙;一曰灵元造化真仙;人世修证则有天仙,地仙,水仙,神仙,人仙,鬼仙。
  综合以上,及参考封神演义、四游记、上古神话演义等古典著作,本系列将仙人等级设定为九境,即:真人,灵仙,真仙,飞仙,太仙,至仙,玄仙,太乙,大罗等九境。然后还有脱超九境的、故事中暂未出现的最终境——混元。
  散仙、地仙、天仙则为分类,包含以上九境,各有高低强弱。
  至于神、魔、妖、鬼、精怪另有系统,容后再述。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7:53

卷之十六:天命运数    (第一回)温柔陷阱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
  小玄却觉阳光明媚如沐春风。
  与师父之间忽然有了个说不得的秘密,令他满心欢喜,周遭的一草一木,天上的云卷云舒,仿佛都灵动可爱起来,一切皆赏心悦目美好无限。
  他窃窃自喜,却不敢在黎姑姑、红叶与阿痴等人面前表露分毫,然于无人处,时不时就会莫名其妙地傻笑起来。
  接下几日,武翩跹又到太华轩中指点过他两次,出人意料的淡定自若,神情举止一如往常,教人半点看不出不同,只在小玄呆望着她的时候,才悄悄狠剜他一眼。
  每逢此刻,小玄除了惊慌,便是心跳。
  他心里隐隐知觉师父对自己非同寻常,只是不敢往深处细思,深怕亵渎了什么。
  小玄精神抖擞,武技与心法又有进境。短短的数天中,再习得诛天诀中「劫」
  部的六个变化,且于不觉间,对北溟玄数似乎又有领悟,已隐隐窥见了第三境——坐照。
  除此之外,他偶尔会去少国师府,与住下来的众「仙」谈经论道传杯弄盏,倒也其乐融融。
  他还于闲暇之时,修复了大宝的鼻子与那具潜藏在影子里的、几给拦腰斩断的机关怪物。
  「魅影!」小玄突然记起了它的名字,并想起来它是在某座大林子中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
  紧接着,一个白发长眉的老头也于脑海中浮现,只是情景太过模糊,依然想不起姓甚名谁来龙去脉。
  「看来那妖妇传与我的法诀果真非诈,以前的事情一下子记起了许多……」
  他一阵兴奋。
  这夜,小玄躺在床上,算算距上次行功已过了八、九日,应是可以运行法诀的第二周天了,心中急切,当即不顾夜色深浓,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钻入太华轩西面的竹林,寻了个僻静之处打坐行功。
  一时往事旧忆纷涌而至,飞花细雨般落入心海。
  他坐在竹下,面上初还时晴时霾,待到后来,神情渐渐苍白凝重,直至一片灰败。
  某个不知何时的夜,一个黛眉水目妖娆冶艳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他屋里,他叫她五姐姐,她言传身教,传援他一种叫做九鼎还丹诀的秘术,神魂颠倒中,她扒掉了他腰上的火红巾子。
  天亮时分,一群人围住了他的屋子,其中一个空着双袖的中年男子逮住了他,撕开他腹际的衣衫,发现了藏于他脐眼内的不明物事,疾言厉色地怒斥他是妖魔遗孽,一个叫做妖狐玄玄子的后人。
  最后,一个白发如雪的女子对他说,你不听我的话,说明你我缘分已尽,从这一刻起,你再不是我崔采婷的弟子。
  模糊中,他看见她望着他的目光里满是伤心、痛惜与无奈……
  小玄猛然睁眼,但见周遭一片明亮,日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洒在脸上,原来已到了第二天午后。
  他定了定神,思量忆起的诸般情形景物,只觉纷乱如麻迷惑不解。
  「那白发女子是谁?为何说我再不能当她的弟子,难道……她曾经做过我师父?崔采婷……崔采婷……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小玄怦怦心跳,细忆那白发女子的容颜声音,竟觉无比的亲近与温暖。
  「那没了双臂的中年男子又是谁?为何一瞧见我腹间之物,便认定我是妖魔遗孽?妖狐……玄狐……师父、皇帝与牢笼里的那个妖妇似乎皆曾提及,说的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他隐觉事关某件重大秘密,一阵心惊脉跳。
  「这些事情显非小事,怎么师父却从未与我说起?莫非师父真有什么在瞒着我?」他思及此处,忽尔朕想起碧怜怜的警告之言,不禁疑窦丛生。
  小玄痴痴迷迷心如潮涌,好一会才猛然惊省:「师父尽心倾力传授我神功绝学,更赠我宝剑屡次相救,又怎会害我!我怎么受那妖妇蛊惑,竟然怀疑起师父来了……该死!该死!」
  他一阵自责,又呆坐良久,方才起身,有些失魂落魄地朝竹林外走去。
  小玄回到轩中,远远便瞧见了数人立在采华神木前,望着树指指点点,身上皆着内相服饰。
  「小……少国师,你这是上哪去啦?可叫我们好等!」当中一人叫了起来,却是苗小见。
  小玄微微一怔,朝他们走去,那几人便即迎上前来。
  苗小见殷勤道:「邓公公来了呢。」
  为首一个内相稍欠身子,行了个礼,含笑道:「奴婢叩见少国师。」
  小玄定睛一瞧,认出是那日皇后遣来送贺礼的大太监邓斐,赶忙还礼:「不知公公过来,有失远接,想必久等了,望乞恕罪。」
  邓公公笑道:「还真等了好些时候哩,不过没见着少国师,不敢走呐。」
  小玄问:「公公今日过来,有何见教?」
  邓公公不答反问:「当日娘娘送来的佳酿,不知少国师享用了没有?」
  小玄欢颜道:「都喝光了,着实好酒,多谢娘娘厚赐。」
  邓公公瞧瞧他,笑容依旧:「少国师不是说要面谢娘娘吗,怎么一直都不见少国师过来?」
  小玄心中一凛,含糊道:「在下不知宫中规矩,生怕造次僭越,正思量该何时前往呢。」
  邓公公笑咪咪道:「既然如此,那就今儿吧。娘娘吩咐奴婢过来瞧瞧,看看少国师这会有无闲暇。」
  小玄只好道:「那就现下过去,还请公公引见。」
  邓公公悦色道:「这就对了嘛,娘娘倾慕少国师风采,这些日时不时提起哩。」
  「不敢。」小玄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人便出了太华轩,上了马前往雍怡宫。
  苗小见自然不能跟着,立在门口,眼中满是羡色。
  「小见。」一个清甜的声音轻唤。
  苗小见转头望去,见旁边树荫下立着一人,正是宫中歌喉数一数二的龚才人,赶忙迎上前去,哎呀叫道:「龚才人,啥时候过来的?」
  「才来。」龚真真道,「少国师这是要去哪里?」
  「去雍怡宫,皇后娘娘着人来请少国师。」苗小见毕恭毕敬答。
  龚真真一阵沉吟。
  「龚才人这是过来……」苗小见迟疑问。
  「我过来瞧瞧少国师,不行么?」龚真真扫了他一眼。
  「行行。」苗小见赶忙道。
  龚真真眼珠子一转,忽道:「小见,前些日听梨儿说,你想去天宝苑那边瞧瞧是不是?」
  苗小见愣了下,有点着慌道:「我也就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
  天宝苑乃迷楼上常设大型宴席之地,据说美仑美奂瑰丽极绝,苗小见常听别人说得天花乱坠,心中馋之已久,只是迷楼上禁地甚多,不容宫人随意走动,始终未得一见。
  龚真真微笑道:「那边可好玩啦,哪天我悄悄带你过去要不要?」
  「当真?」苗小见有点不信。
  龚真真点点头,道:「你机灵伶俐,做事又素来稳当,可讨人喜欢哩,要不就明儿吧,我带你过去耍耍。」
  苗小见心花怒放,口中乱呼来:「娘娘真好,日后若有差遣,奴婢定然妥妥当当的办来。」
  「正巧,有桩事儿要劳驾你呢……」龚真真笑吟吟道。
  
  雍怡宫位于迷楼东北方,占地极广,亭台如云,楼阁林立,与别处甚不相同,除了一派富丽堂皇的气象,又处处别具匠心,精致而大气。
  一行人下了马,即见数名内相上前迎接,小玄随一行人进入宫中,沿途尽是雕甍绣槛,飞楼插空,穿过大大小小数道门,再又七转八拐,来到一座偏阁,自有宫娥奉座司茶。
  过了一会,才见一个秀丽宫娥进来,神色颇为倨傲,衣饰也与别的婢鬟不同,众宫人纷纷行礼,却是皇后四个贴身侍女「簪、珰、镯、璧」之一的簪儿。
  「簪儿姐,娘娘起来没?」邓公公笑咪咪问。
  「还在睡着呢,不过娘娘吩咐,少国师到了就叫醒她,婢子这就去禀报。」
  簪儿道,掠了眼小玄,便转身出去了。
  「那……就请少国师在此暂候,咱家还有事情得去办。」邓公公对小玄道。
  「公公请便。」小玄忙应。
  邓公公行了一礼,率人出了阁子。
  小玄坐在阁中等待,过了半天,却不见皇后动静,心中不觉有点着急起来。
  他瞧瞧左右,见两个在旁侍候的小宫娥面无表情,不似能问到消息的人,只好继续等待。
  谁知茶冷了换热的,热的又凉掉,依然不见皇后人影。
  「请问姐姐……」虽然跟前的小宫娥年纪明显比自己小,但在外称人大总没错,小玄拱手道:「不知娘娘何时过来?」
  「回少国师,娘娘怕热,每每午睡起来,便要沐浴一番,这会也该差不多了,还请少国师耐心等候。」那小宫娥口齿伶俐的答。
  小玄微微一怔,只得按住性子,心道:「人家可是当今皇后,架子大些也属寻常。」
  然而,又等了许久,茶换了一盏又一盏,依然不见有人进来。
  小玄积了一肚子的水和气,思量道:「这算什么!明明着人来召我,自个却又磨磨蹭蹭姗姗来迟,拿我寻开心是么……啊呀,皇后莫不是要为她兄弟出气?」
  他心气甚高,素来吃软不吃硬,想到此处,恼意渐渐升腾。
  「娘娘既然不便,在下改日再来!」小玄怫然立起,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两个小宫娥慌了,正要相劝,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啦来啦,少国师就那么着急么?人家方才睡醒,总不能未经洗漱就跑出来见人吧。」
  小玄转头望去,见一群大小宫娥簇拥着一个丽人进来。那丽人身着一件大袖宽领纱罗衫,丰乳轻掩,锁骨半露,裸处肤光胜雪,白晕晕地晃人眼睛,但最夺人却是那双湛然有神的凤目,只轻轻一扫,便自侵人心魄。
  小玄心中一凛,虽然未见凤冠大绶,也知来人便是当今皇后,赶忙立起行礼:「小人叩见娘娘。」
  皇后走他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笑道:「当日天武殿上,便见少国师风采过人,今儿近瞧,更是器宇非凡哩。」
  「娘娘过誉。」小玄被她盯得心头生悸,不觉间耳根微微烧热。
  「听说我那兄弟在天武殿输了赌斗,心里不服气,后来又跑到少国师的庆功宴上生事了?」皇后道。
  「没有没有,国舅爷来与小人助兴,更添热闹哩。」小玄委婉应答。
  「少国师年纪轻轻,却甚有肚量呢。我那兄弟就是个魔星,平日家里宠惯了,在外边便没了规矩。」皇后道。
  「国舅爷爽朗豪迈,乃性情中人。」小玄见皇后言语随和,先前的火气不觉消了大半。
  「还好碰上了个制得住他的……」皇后笑吟吟道,妙目在男儿脸上一转,「少国师不但机关术厉害,武技也高强呢,想来已尽得迷妃的真传啦。」
  「不敢。」小玄垂下眼。
  「说起来,本宫也喜欢机关术呢,不时摆弄摆弄哩,今儿少国师来了,可要指点指点。」皇后道。
  「在下所知微末,岂敢胡乱指点。」小玄忙道。
  「都夺了魁还这么说,少国师糊弄人哩!」皇后娇声道,竟有那几分小儿女之态。
  小玄心头微慌,掠了眼旁边,却见众宫人皆神色如常,料想皇后平日里便是这等做派。
  「总之,少国师今儿来了,便不能吝啬本事啦。」皇后又道。
  小玄不知如何应答。
  「来,我带少国师去瞧瞧本宫的收藏。」皇后忽道,说完转身就走。
  小玄只好跟着。
  一行人便出了偏阁,沿条长长的抄手游廊来到另一座双层大阁楼前,阁上悬着块匾,书著「仙萃阁」三个大字,阁门早已打开,皇后率先行入,身边只随一个宫娥,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个簪儿,余者皆立门外。
  小玄瞧瞧左右,迟疑了一下。
  「少国师快来哟。」皇后转过身来招手,瞧见小玄的神色,又道:「这里边收藏着仙家的东西,不让寻常人进来的。」
  小玄迈步进阁,只一眼,便即怔住,原来阁中藏放着许多机关,形形色色大小不一,且形貌完整,显然皆为成品,粗略估判,怕是有近百只之多。
  「这些机关,乃各地进献的,但大多是天机岛所出,乃卜国师送与本宫的。
  少国师瞧瞧,可还入得法眼?」皇后笑吟吟道。
  小玄仔细瞧去,见那些机关大多为飞禽走兽状,无论形貌与材质,俱与他从巨竹谷带出来的那些竹木机关甚不相同,几乎都是金铁所造,瞧去刚强厚重充满力感,细处却不失工巧精密。
  「到底怎么样嘛?」皇后又问了一声。
  「着实高明。」小玄由衷道,心中甚馋,却不敢细瞧,生怕有窥探别派机关之嫌。
  「没哄人么?」皇后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
  此时两人甚近,又无宫人阻隔,小玄心头突地一跳,目光骤给吸引到她的腰下去,只见那里乍然耸翘,裳裙绷得极紧,竟是无比的腴肥圆滚,万分惹眼。
  印象里,好像还没一个女人的这个地方能如此挺翘肥美。莫说龚真真和罗可儿,便是身段凹凸玲珑的唐淑妃,此处也远远不如。
  「其实我也不大懂,国师说,这些都是天机岛上的精品,看来没有骗我。」
  皇后边说边走,穿行过一只只姿态各异的机关,来到一条楼梯前。
  「国师竟然送给她这么多机关,这手笔也真够大的……」小玄心中嘀咕。
  「楼上还有一些更好的,我们上去瞧瞧。」皇后抬步上了楼梯,蛇腰扭动,翘臀摇摆,就在男儿前边勾魂夺魄地颤晃荡漾。
  「这么细的腰,怎么却连着个如此之大的屁股,糖妃身子要比她丰满,却也没这么夸张……」小玄目瞪口呆,迷迷糊糊地跟着上了楼梯,眼睛如铁遇磁石般给紧紧吸住。
  在前侧帮皇后拎裙的簪儿忽然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小玄面烧耳热,赶忙垂下眼去。
  到了楼上,见藏放的机关少了许多,但却奇形怪状,有的甚至看不出模仿的是何物事,然只稍略一瞧,便知要比楼下那些更加精良。
  「这些又如何?国师说,这几只可是天机岛的顶级机关呢。」皇后雍容道。
  「高明高明,只这外边的线条做得如此流畅,便已是十分不易。」小玄赞叹道,他酷爱机关,瞧得眼热,只恨不得能立刻拆开一只瞧瞧内里乾坤。
  「来,瞧瞧这个。」皇后走向屏风,来到一只巨大的周身散泛着暗青芒彩的机关前。
  小玄仔细辨认,迟疑道:「这是辆车子?」
  「正是。」皇后道。
  「好威风的车子!」小玄深吸了口气,见那车上架炮悬弩,六只车轮轴心皆横生利刃,周身丫丫叉叉满是兵器甲盾,极是凶险慑人。
  皇后抬手拍了拍悬在车沿的一架大弩,道:「这车子叫做雷电神行。卜国师说,天机岛之所以造它出来,为的是能与另一个机关名门巨竹谷所产的虎蛛战车一较高下。」
  「犀利犀利!这车子可攻可守,到了战场上,定当所向披靡。」小玄赞不绝口,心中悄忖,这车子乃冲锋陷阵的利器,国师怎么送她这样的东西?
  「那日在国师府中瞧见,本宫一眼就喜欢了,国师初时还不肯给哩,人家好不容易才讨到手的。」皇后娇声道。
  「你一个皇后,要这东西干啥?难道这女人跟男子一样喜欢舞枪弄剑打打杀杀?」小玄默不吭声,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车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可日行千里,只有一样甚是遗憾,就是…
  …」皇后停了一下,方才接道:「它不会飞。」
  「如此已是十分了得啦,天机岛的机关术果然……」小玄应。
  「可是人家想要能飞的。」皇后截住道。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呐,小玄只陪着笑,哪敢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本宫听说……」皇后凤目一抬,望向小玄:「迷妃就有辆会飞的车子,叫什么来着……对,叫做云水宝车是吧?」
  小玄怔了下,但见她连名字都说出来了,不好隐瞒,只得点头应是。
  「你既是迷妃的徒弟,机关术又在仙灵大会上力压群仙,那就来帮本宫把这车子改造一下,让它也能飞起来吧。」皇后道。
  小玄愣住,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少国师不肯?」皇后盯着他。
  「不是不肯,是办不……」小玄两手一摊。
  「那就是答应喽。」皇后转过头,对簪儿道:「待会你便去吩咐下边那些人,从今日起,少国师可以随意出入雍怡宫,这仙萃阁少国师啥时候来就啥时候开,还有,少国师需要什么材料工具,皆唤人去内库支取,不许怠慢。」
  簪儿面上微露诧色,望望小玄,应了声「是」。
  「等等,这个小人着实办不到啊。」小玄急忙道。
  皇后转回脸盯着他,目光闪闪。
  小玄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我师父那辆云水车可不是机关,乃由异兽牵拉,方能跨海飞空。」
  「不信,那几头怪兽分明就是机关。」皇后道。
  「真不敢欺瞒娘娘,那几头怪兽叫做猼𫍙,乃海外奇兽,绝非机关。」小玄道。
  「当真?」皇后问。
  「当真。」小玄应。
  「既然如此,少国师就用冠绝群仙的机关术帮本宫改造一下,让这辆车子能飞起来。」皇后道,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这个……真没办法。」小玄使劲想了想,隐约记得团扇上似有记载车子一类的机关,只是不晓得能不能飞,然而他真不愿意大费工夫来讨好这个皇后。
  俗语说伴君如伴虎,料想皇后也是不好惹的。
  「少国师在敷衍本宫!」皇后嗔道。
  「小人岂敢。」小玄心头一紧。
  「好吧,少国师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皇后道。
  小玄松了口气。
  皇后面色一沉,倏地抓起车上一把长矛,闪电般朝他刺去。
  小玄大吃一惊,万料不到皇后突然动手,所幸他修为不弱,反应极快,当即朝旁一纵,瞬间躲闪开去。
  「星火飞溅?」皇后娇喝一声,玉臂夹矛一记横扫,追击小玄。
  那矛乃车战之用,十分粗长沉重,娇花弱柳的皇后却举重若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竟是修炼中人!」小玄心中生诧,斜里一走,再度避开。
  「你怎会太乙玄门的身法?」皇后边攻边问,双手擎矛或挑或点,或搠或砸,竟然行云流水,架势十足。
  「太乙玄门?」小玄心头茫然,如何答得上来。
  皇后连攻十余招,皆无成效,黛眉一轩,左手松开长矛,却是捏了个印法,忽见一条淡蓝的水光绕躯盘旋,蛇腰一拧,身法骤起变化,忽前忽后,突东突西,飘幻有如烟波,手中长矛跟着花飞雪舞疾捷如风。
  小玄登感吃紧,心中暗惊:「皇后竟有这等身手,好邪门的身法!」
  皇后越攻越急,招式也越来越凌厉,淡蓝的水光绕臂而上,注入矛身,矛尖锋芒吞吐,逐人而噬。
  小玄东躲西避,却始终无法摆脱攻击,一时险象环生,急迫间,悄提真气,北溟玄数随念而生,刹那间灵光蕴目,真华盈心,眼中的皇后立时慢了下来,一招一式,无不瞧得明明白白。
  皇后依旧猛攻,然却再也沾不着小玄一角衫带。
  小玄好整以暇,只避不攻,游走间还能偷空瞄上皇后那充满劲道的翘臀两眼,但见扭晃间荡起道道惊涛骇浪,无比养眼勾人。
  皇后接连击空,心中暗诧,攻势渐渐缓慢下来。
  在旁的簪儿玉腕轻抖,一道宝蓝色的细长法符从袖内滑了下来,悄悄地扣在手里。
  「哎,斗不过你,不打啦。我那兄弟没撒谎,少国师的武技果然也十分了得!」
  皇后将矛朝旁一丢,「哐啷」抛在地上,竟是神闲气定,发丝都未乱一根。
  「不敢。娘娘才是高人,委实佩服。」小玄收势立定,抱揖谦应。
  「你就别假惺惺啦,本宫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怕是要叫少国师笑掉牙啦。」
  皇后优雅地拍了拍手。
  小玄微笑不语,心中却暗自生懔,回想先前交手,竟没看出对方深浅,如非修习了北溟玄数,结果还真不好说。心忖道:「听人说皇后乃皇朝四大梁柱之一卫国公扈鉴堂之女,而四大梁柱皆师从异人,莫非这娘娘的武技,亦如糖妃一般,乃是出自家传?」
  皇后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他。
  小玄笑容依旧,沉静如水。
  「对了,那边还有样极好的宝贝。」皇后忽指了个地方。
  小玄循指望去,见车旁不远处,摆放着一只长方形箱子,箱上镶缀满奇珍异宝,光彩夺目。
  「这个才是天极岛真正的顶级机关,少国师肯定喜欢。」皇后道,「你且打开来瞧瞧。」
  「箱子已如此,里面的东西怕是非同小可。」小玄心道,蹲跪下去,勾住把手,轻轻一提,却没打开。
  「皇后是要考校我的机关术么?」小玄悄忖,仔细打量那只箱子,琢磨了须臾,再度去试,谁知摸索了半天,依然无法打开。
  「哎,门道半点没摸着,手法完全不对。」皇后道。
  小玄脸上微微一热,心下自我解嘲:「小爷就根本没学过机关术中的开锁与拆解法门,打不开也没啥奇怪。」
  「本宫就教下你吧,开这箱子其实极易,你瞧,箱子上边不是有两颗眼睛状的蓝石头吗?你须两手按住,再同时用力压下去。」皇后笑得异样温柔。
  「原来如此,我说那两颗眼睛怎么如此古怪呢……」小玄心道,遂将两手按住宝石,依言压下。
  孰知奇变遽生,只听啪啪两响,双腕已给一对自箱面跃起的手铐锁住,几于同时,腰上骤然一紧,亦给一只突然弹出的粗大铁枷扣住,电光石火间整个人给牢牢的固定在箱子上。
  皇后咯咯娇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簪儿也在一旁掩嘴坏笑。
  小玄又惊又诧,挣扎了几下,竟感真气灵力一概提不起来,身上只余寻常力气,又如何挣得开那比金铁还硬的锁铐与铁枷。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8:06

(第二回)风情万千
  「人家都告诉你了嘛,这箱子是天机岛的顶级机关,你怎么敢乱动乱碰呐,这会动不了啦吧,少国师机关术冠绝群仙,却也着了本宫的道儿!」皇后一脸得意。
  「这是做什么?不知何处冒犯了娘娘,还请明示。」小玄满头雾水,心下惊奇,不知这身为一国之母的女人为何算计自己。
  「你不肯听话,不愿意帮本宫改造车子,便是大大的冒犯!」皇后竟如是道。
  小玄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皇后蹲跪下来,肘支箱沿,瞧着小玄悠悠道:「这箱子叫做『莫伸手』,其实是个陷阱,里边啥都没有,乃是专门用来诱捕那穿墙逾壁的盗贼的。整只皆为昆吾石髓雕成,坚不可摧牢不可破,那手铐腰枷却为海底铁精炼铸,其上按坎离震兑刻着法符,加持了封气闭脉的禁制,任你修为高强,一旦给它陷住,便半点法子也无。」
  小玄趴在箱上,只觉姿势大大的不雅,心中既恼又窘,没好气道:「娘娘就莫要戏耍在下了。」
  「咦,好浓好黑呀,少国师的眉毛怎么生得这般好看?」皇后竟然盯着他越凑越近,幽香侵人,忽抬玉手,轻展葱指在他眉上摸了一下。
  小玄唬了一跳,此时两人相距极近,猛觉这皇后娘娘的眼睛除了犀利,却亦明媚秀丽,极是迷人。
  「少国师觉得这姿势可舒服么?想要在这箱子上趴多久呀?」皇后笑嘻嘻道。
  「快开锁!莫闹了。」小玄面色一沉,真有些恼了。
  皇后怔怔瞧他,好一会才道:「怎么会喜欢你这样说话呢,好霸道,嗯……
  又有点点的温柔。」
  小玄愣住,绷着脸道:「到底放是不放!」
  「吓唬人可不成嘞……」皇后乜眼瞧他,手托着香腮笑,「你求求我。」
  小玄又鼓捣了几下,绝望地发现根本脱困不得,只得软下声来道:「求娘娘放人。」
  「那你答应我,帮忙改造车子。」皇后即道。
  「小人真不会,娘娘何必强人所难。」小玄头大如斗。
  「少国师能在仙灵大会上夺魁,却连这点小事还办不到么,总之今儿不答应,本宫就是不放你起来。」皇后悠哉悠哉道。
  小玄无可奈何,心里思量如此耗着不是办法,眼下只有过了这关头再说,终于道:「好吧,我答应了!」
  「一定为定,少国师可不许赖账哦!」皇后欢颜于表,口中轻颂了个简短的禁咒,锁铐腰枷「啪」的轻响,打开了。
  小玄灰头土脸地爬起,看见锁铐腰枷闪电般缩了回去,隐匿于箱面的纹饰之中,果然严丝合缝无形无迹,他揉着手腕,恨不得当着皇后的面就刷出神骨剑把箱子劈了。
  「早答应不就好啦,待本宫日后再向少国师赔罪。」皇后娇声道。
  小玄一脸悻色。
  皇后又加了一句:「车子改造好了,定当重重有赏!」
  稀罕么!小玄暗啐。
  
  小玄回到太华轩,当晚便取出云影宝扇翻查,好不容易才在记载中寻找到两架机关车子:一名霹雳堡垒,坚如磐石,能发雷盾电矛;一名雷牛,力大无穷,擅长跋涉运输,可惜都不能飞,无从借鉴。
  不觉过了三天,他正苦思无策,谁知皇后已遣人来催促。小玄无奈,只得带上一套工具,随来人前往雍怡宫。
  这次皇后没有露面,自有宫人打开仙萃阁让小玄进入。
  小玄心如火燎,顾不得门派避忌之嫌,当即就在阁中将那辆雷电神行拆卸开来,观摩其内部构造,以期能寻找到能令之飞起来的办法。
  孰料,这一瞧办法没想出来,倒给天机岛的机关技艺深深地震憾住,除了惊叹其高明高超,更新奇于同自己所学所识的机关术迥然相异,不禁心迷神醉爱不忍释。
  到了第二天,也不用人催,小玄便一大早自个去了雍怡宫,躲在仙萃阁内摆弄车子。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有宫人提醒了几次,他皆沉浸其中,不肯离去。
  「少国师!」背后突有人大嚷了一声。
  小玄唬了一跳,转身望去,见有个秀丽宫娥立在后面,认出是那日一直跟随在皇后身边的簪儿,茫然道:「姐姐怎么来了?」
  「叫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反应,我才这么大声的。」簪儿道。
  小玄哦了一声,行礼问道:「姐姐到此,不知何事?」
  「天都这么黑了,你还不回去,肚子不饿吗?」簪儿盯着他道。
  「不饿。」小玄道。
  「不饿才怪!听说送过来的午饭、晚饭你就一点没动。」簪儿道。
  小玄这才想起,似乎真是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娘娘怕少国师饿着,特意在水帘香榭设了筵席,请少国师过去消夜。」簪儿道。
  「不必了吧,我这就回太华轩。」小玄忙道。
  「娘娘吩咐的,少国师若是不去,便自个跟她说去。」簪儿瞪着眼道。
  小玄怔了怔,不敢有违,只得起身,随簪儿出了仙萃阁,两名门口等候的内相提灯引路,一行人朝前行去。
  此时夜色深浓,各处疏疏朗朗悬着灯火,沿途花荫树影烂漫茏葱,景致甚是佳妙,忽闻前方隐隐传来水声,转过一带翠嶂,前方骤然宽豁,月色下,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池映入眼中。
  小玄只觉一股怡人香气迎面扑来,举目望去,便瞧见了一幕奇景:池中筑着一榭,一注注清流自屋顶檐角倾泻而下,珠帘水幕般笼罩住水榭,水榭四周生满碧荷,朵朵白莲点缀其间,直如画中仙境。
  「那屋子顶上怎么有水下来?」小玄心中奇讶,仔细再瞧,终望见屋后有座巨大水车,正徐徐转动汲水而上,将一筒筒清液倾于屋顶缸罐,继又分槽而落。
  「难怪叫做水帘香榭,着实奇妙!」小玄心中赞叹。
  一行人沿条小石桥上了水榭,宫娥挑帘迎入,但见榭中摆着小几,铺满玉簟,簟上有一丽人倚几坐卧,正是皇后。
  「小人叩见娘娘。」小玄赶忙行礼。
  「少国师请坐。」皇后眼睛瞟了下对面的小几。
  小玄于几前坐下,腰挺背直,目不斜视。
  皇后瞧了瞧他,忽尔「噗哧」一笑,道:「用不着这么正襟危坐吧,少国师自在些。」
  小玄稍略放松,依然不敢乱看乱动。
  「听说少国师今儿一直没吃东西,本宫便唤人准备了几样消夜小菜,慰劳慰劳你。」皇后道,朝旁边的簪儿点了下头,簪儿走出屋外,吩咐传膳。
  「娘娘客气。」小玄应。
  「虽然本宫叫你帮忙改造车子,可是也没急着要,少国师用不着这么废寝忘食吧?」皇后微笑道。
  小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哂道:「根本就没开始改造,小爷只在观摩偷师。」
  水榭四面临水,几无墙壁,极是开敞通透,阵阵夜风自池面吹来,透水帘而入,登时满室清凉,荷香满鼻,异样之舒爽宜人。
  小玄深深呼吸了一下。
  「此处如何?」皇后问。
  「真是个好所在。外边炎热难奈,这里边却凉爽宜人,简直两个天地。」小玄答。
  「本宫向来怕热,贪此处水帘生凉,不知暑气,夏日里便时常躲在这边。」
  皇后道。
  小玄哦了一声,心忖:「这娘娘好会享受。」
  这时宫人流水上菜,说是几样小菜,却足足上了十数道,皆俱精调细烩美味可口。
  「少国师慢用。」皇后道。
  小玄此时着实饿了,当下也不客气,端碗起箸就吃。
  皇后却安坐不动,只笑吟吟地望着他。
  小玄乜见,心中突地一跳,悄忖:「这皇后娘娘不会又要算计我吧?」
  「听说少国师喜欢喝酒呢……对啦,我上次唤人送过去的那瓶翡翠春,不知少国师尝了没有?」皇后问。
  「全部喝光了,着实美味,多谢娘娘厚赐。」小玄由衷道。
  「那可是我家里的酒师傅自酿的,用料十分讲究,又在窑里藏放了好些年头的,即然少国师喜欢,那今儿就再开一瓶。」皇后道。
  小玄还来不及客气,已见皇后命人去取,只好道:「多谢娘娘。」
  皇后笑道:「若是换做别个,我便舍不得了。」
  须臾酒至,黄缎丝带白玉瓶,果然是那翡翠春。内相启了封,簪儿抱起瓶,斟酒入杯,分送至皇后与小玄几上。
  「少国师尽管用,这瓶酒都是你的。」皇后笑道。
  小玄先前还战战兢兢,生怕皇后又下套子,心里提防,吃得有点不是滋味,这时尝得酒香,饮得口滑,便渐渐松了心神,吃喝得甚是欢畅。
  「听皇上说,迷妃乃天仙谪尘,师门好像叫迷什么派?」皇后忽道。
  「迷渊宫派。」小玄答。
  「你既是她徒儿,那日在仙萃阁中所见,怎么样倒像是太乙玄门的身法?」
  皇后问。
  「太乙玄门……」小玄心中一阵迷茫,若有所触。
  「兴许是我瞧错了吧,不过少国师那日施展的一个身法,与如意五行中的『星火飞溅』还真相似。」皇后继道。
  「娘娘既知太乙玄门,可曾听闻过一个叫崔采婷的人?」小玄突问。
  「当然听过。」皇后即道,「太乙玄门二代门人重元子创立玄教,白首仙娘崔采婷便是教中高人……」
  「白首仙娘?对,她的确是一头白发!」小玄兴奋道。
  「据传她执掌至宝先天太幻图,坐镇一十九灵脉中的梦巢,神魔莫不敢近。
  对了,奉天候程兆琦不是还将一女送入其门下修行嘛。」皇后继道。
  「梦巢!」小玄心底一震,吸了口气,微颤道:「那……娘娘可知这白首仙娘崔采婷有几个门下,姓甚名谁?」
  「这个本宫就不知了,你问这些做什么?」皇后思索道,「哦,白首仙娘门下似乎有两个徒儿在外行走,颇有名头,合称什么……霞霓双使,其中一个姓李,据说医术甚高,还有那过目不忘的本领。」
  小玄神情不定,欲要再问,却又按捺了下来,心如潮涌地忖:「既有其人,那便是说,我所忆及之事,并非虚幻,难道我真的曾是那崔采婷的门下?」
  皇后不解地望着他。
  「娘娘知晓这些,想必也是修行中人。」小玄怕她看出什么,赶忙转移话题。
  「本宫不过修习点粗浅的吐纳功夫,焉能妄称修行中人。」皇后微笑道。
  小玄回想她的身手,心中不信,随口道:「听闻卫国公师从世外高人,娘娘修习的,可是出自家传?」
  皇后摇了摇头,道:「本宫天生就没耐性,我爹爹性子又急,教不了我多少。」
  小玄道:「原来娘娘另有师承。」
  皇后目遥窗外,眸中波光泛彩,缓缓道:「我十一岁那年,师父夤夜而至,说我天资奇罕,若得仙法妙术淬炼,便可青春永驻长生不朽。我便求师父收我为徒,然而师父不肯。」
  小玄问:「既然登门造访,却又不肯,这是为何?」
  皇后道:「师父说,我家师承的乃仙家教派,而他乃化外旁门,收我为徒,只怕我家里人不肯答应。」
  小玄继问:「后来呢?」
  「后来经我苦苦哀求,保证不给家里人知晓,师父终才点了头,我方得幸被收入门墙。此后,师父便不时前来,悄悄传我仙法秘术。」皇后道,颊生薄晕。
  小玄见她神色奇怪,却不好再问。
  接下皇后频频劝酒,小玄吃得高兴,心中不再拘束,酒酣耳热间话语渐开。
  「真是个好所在!这等天气,如此喝酒,倘在别处,必定早已汗流浃背,在这里却依然颗汗不生!」小玄大赞道,他酒量极好,然那翡翠春非同寻常,大半瓶落肚,便有了三分醉意。
  「少国师喜欢这儿,往后随时可来。」皇后道,说着站起身来,雍容走到小玄几旁,抱起那瓶翡翠春,竟亲自为他斟酒。
  「这个如何使得!」小玄吃惊道,赶忙捧杯立起。
  「都传你师父乃那天上仙妃,少国师自然也是化外神仙,何拘世俗之礼。」
  皇后轻笑道。
  小玄虽然久居山上,但此时入宫已有些时日,渐知宫中规矩,心知如此这般实是大大不妥。
  「坐着坐着。」皇后放下酒瓶,双手搭肩,把他按回席上,跟着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小玄一阵惊慌,乜眼旁边,却见榭内的近侍与宫娥皆俱神色如常。
  「你喝酒,我有个事问你。」皇后朱唇一噘,呶了下他手上的酒。
  「娘娘请说。」小玄赶忙道,岂敢喝酒,捧着杯惶惶不安。
  「听皇上说……」皇后低声道,「你师父有顶神异宝帐,叫做夜酣香,只要在里边,便睡得最是香甜,不知是何宝贝?」
  「这……这个我不太清楚。」小玄心头一跳。
  「本宫还听说……」皇后扫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皇上在别处下寝,皆须借助药石器物,否则难以为继,为啥独独在那夜酣香内,不需任何凭借,便能欢畅无碍,令得皇上神魂颠倒恋恋不舍,这又是为何?」
  小玄唬了一跳,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夜皇帝在帐中的诡异情形来。
  皇后盯着他,一对凤目依旧绝丽,然那目光却冷如浸在冰水里的利刃,直透心魄。
  「这些……小人真的不知。」小玄额角开始冒汗,虽然不久前才说——此处颗汗不生。
  「当真不知?」皇后乜眼道。
  「当真不知。」小玄硬着头皮死撑。
  好一会后,皇后方才与他退开了点距离,迷人的笑容重回脸上:「少国师怎么不喝酒了?」
  「吃饱了,不能再喝了。」小玄忙答,猛地站起身来,朝皇后叩了个头,道:「多谢娘娘款待,天色已晚,小人须得回去了。」
  他心中惊惶,不等皇后回应,便迈步走出屋子,下了水榭,逃似地匆匆离去。
  皇后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意义难明的微笑。
  旁边的簪儿忽道:「这少国师跟别的男人也没甚两样,眼睛一落到娘娘身上,便粘着似的离不开哩。」
  皇后却摇了摇头。
  簪儿不解地望着她。
  「你不懂……」皇后停了好一会才接道:「如果他真是我师父说的那个人,就一定非那池中之物。」
  
  接下数日,但逢小玄过去雍怡宫,皇后便邀请他一起共享消夜,又投其所好,寻来许多各地贡入宫中的好酒款待。
  小玄贪享佳酿,又见皇后随和可亲,顾虑渐去,加上痴迷于仙萃阁中的机关,不知不觉间,日渐喜欢往雍怡宫跑。
  半月后,停放在仙萃阁中的那辆雷电神行,在他的苦心钻研及改造下,加装了两扇宝瓶竹做的大翼,竟能离地而行,只是距真正的飞起来还差甚远。
  夭夭不知早晚,心性又好,自然不会埋怨,倒是惹得红叶不时生嗔,怪小玄成日往外边跑,且时常要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听小见说,你这些日是跑去雍怡宫那边了?」红叶道。
  「皇后娘娘召我过去,要我帮忙改造一辆机关车子。」小玄解释。
  「我们仪真宫与雍怡宫素无往来,凭啥要你帮她改造车子!」红叶蹙眉道。
  「人家毕竟是皇后嘛,怎好拒绝。」小玄道。
  「我告诉你,那女人连皇上都畏之三分的,你却敢去招惹她!」红叶道。
  「这是为何?」小玄问。
  「那女人……这宫里谁不晓得!」红叶没头没尾道。
  「晓得什么?」小玄奇怪道。
  红叶一阵支吾,俏脸涨得通红:「总之,听我的没错,离那女人远点!」
  小玄心中疑诧,便强按下心中欲念,数日没去雍怡宫。
  谁知到了这天,一大早就有两名雍怡宫里的内相找到太华轩来,叩首道:「娘娘今日邀了许多宫苑的主子们前往少国师府游玩,还请少国师回府款待,以尽地主之礼。」
  小玄听了,不禁一惊:「我私留许多三山五岳的修炼中人在府内住着,他们多为化外之士,怕是不大懂宫里的礼数与规矩,切莫冲撞了皇后与诸位娘娘才好!」
  他心中着忙,便即同两名内相赶往少国师府。
  才到浣晖湖边上,已遇龙牙卫逐层设卡,待到了府外,远远便见车马云集旌盖林立,进入大门,又见枕水阁前停着数顶金顶绣凤銮舆,雉羽宫扇无数,四下散着许多宫娥太监,或提炉熏香,或洒水净尘,或挡挂围幕。
  小玄见这阵势,心中甚慌,不知如何是好,幸有人瞧见,传报入内,马长安方才匆匆出来接住。
  「少国师可回来啦,娘娘们今儿要过来,您咋没先说一声,搞得咱措手不及!」
  马公公叫苦不迭。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哇。」小玄瞧瞧周围,问:「娘娘们呢?」
  「娘娘们先前还在枕水阁歇着,但皇后娘娘说不等少国师了,刚领着大家往后边游玩去了。」马公公答。
  「那些住下来的神仙呢,怎么不见人影?」小玄悄声问。
  「已派人跟各位仙爷打过招呼了,说娘娘们今日要游园,务必回避。」马公公低声应。
  「没出乱子就好。」小玄舒了口气。
  「还好少国师您回来了,咱们得赶紧往后边应承去,免得娘娘们召唤不及。」
  马公公道。
  「我们还得去?娘娘们自个玩着不就好了吗?」小玄怔道。
  「这府中别个都可不去,就您必须得去。」马公公没好气道。
  小玄无奈,只好跟着他往后苑赶去。
  走了一阵,见观烟楼下一众宫娥太监捧着拂尘、香巾、绣帕、漱盂等物候着,抬头望去,果见皇后及许多大小妃嫔在楼上观景,两人不敢上去,便也在楼下等着。
  孰料皇后眼尖,在楼上瞥见他们,遂命人下来传召。
  小玄与马公公快步登楼,到了楼上,只见屋里廊外花团锦簇,这个声似莺啭,那个音比鹂鸣;这个眼横秋水,那个眉黛春山;这个唇咬朱丹,那个额点桃瓣;这个肌如明玉,那个肤若初雪;这个腰赛杨柳,那个面胜芙蓉,一个个笑燕羞莺欺桃赛杏,于楼中争妍斗艳,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8:20

(第三回)软玉温香
  小玄见过的绝色不少,但这么多聚在一起,却是头回遇上,心中怦怦乱跳,不敢多看。
  「少国师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老半天啦。」皇后道。
  「小人一得到消息,便立马赶来,路上半点不敢耽搁的。」小玄叩首应。
  「你们快瞧……」有个姿容秀丽玉润珠圆的妃子道。
  「瞧啥呀?」有人问。
  「少国师的耳朵呀,怎么红得跟抹了胭脂似的!」那丰腴妃子笑道。
  众妃嫔目光齐聚小玄耳上,见那里果然红赤如烧,纷纷笑出声来。
  小玄大窘,忽在众美当中发现了唐淑妃,龚才人及罗才人三个,亦都在笑嘻嘻地望着他。
  「原来神仙也会害臊的。」那丰腴妃子继道,惹得楼中又是笑声一片。
  小玄越发张惶,低下头,只慌得拔腿欲逃。
  「汤贵妃,那你就别再调侃他啦,小心人家飞回天上去,咱们可就再也瞧不到神仙啦。」糖妃的声音。
  「少国师,本宫又没责怪你,有甚好紧张的,知晓来的晚了,待会便好好领我们各处游玩,将功补过。」皇后道,说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玄唯唯应喏,眼前众美千娇百媚各具风情,有的端庄雍容,有的温柔羞涩,有的妖娆妩媚,有的活泼风趣,明明赏心悦目之至,他却浑身俱不自在。
  「听龚大人说,奠基之时,皇上就告诉他这地方是要住神仙的,因此十分用心,把此处筑造得秀丽脱俗,处处皆有仙气,似那画境一般。大家耳闻已久,今儿特意过来瞧瞧,少国师乃神仙中人,可莫要着恼我们这些凡俗之人扰乱了清静哦。」皇后道。
  「娘娘客气,这本就是皇上的地方,娘娘们自是时时可来,且在下不过是山野之人,岂敢讲究什么清静。」小玄小心应答。
  皇后点点头,神色甚是满意,道:「这观烟楼也看得差不多了,劳驾少国师带我们往别处去瞧瞧吧。」
  小玄应了,便引领皇后与诸宫妃嫔继续游玩,只是把马公公紧紧拽在身边,由他详细介绍府中各处,诸如叫啥名字,有何讲究,有甚名堂等等。
  糖妃、龚真真与罗可儿三个因皇后在前,近不得身,只不时眉目传情悄递秋波,撩惹得他心旌摇荡。
  游玩间,皇后随意向小玄引介了几个身边的妃嫔,俱是朝中权贵之女。
  其中云霄宫汤贵妃,便是先前在观烟楼上调侃他的那个丰腴美人,乃当朝宰相汤国璋之女;积珍苑楚昭仪,乃吏部尚书楚琮泉之女;宝林苑宋昭容,乃左光禄大夫宋彦明之女;绣霞院林婕妤,乃太常寺卿林寿柏之女;韶宁院洛美人,乃刑部尚书阁洛俨之女;还有一个叫邵弄红的才人,乃殿中监邵纪芝之女。
  这几人显然皆跟皇后极是要好,谈笑嬉戏间毫不拘束,亲同姐妹。
  小玄一时也记不得许多,只是见她们当中有几个目蕴灵光,竟似那修炼中人,心中甚诧,忽想起初登迷楼之时,苗小见就曾经告诉过他,宫中有几位娘娘皆非凡人,暗忖莫非说的便是这几个?
  从观烟楼出来后,众人又游了荷香榭、海棠轩、帐星台与蔷薇架。眼见就到中午,马公公悄对说小玄道:「娘娘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瞧这架势是要在这里用膳了,只是这么多人,又没准备,咱府中可应付不来哇,这可如何是好?」
  小玄傻了眼,他又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正在发愁,忽闻宫人来报,说阎公公来了。
  原来阎卓忠领着一帮内侍及御厨过来,又带了许多美酒佳肴,到府中张罗午宴。
  小玄大大地松了口气,抱住阎卓忠臂膀道:「公公真救了我矣。」
  阎卓忠笑道:「你莫谢我,是皇后娘娘怕你招架不住,要我过来帮忙的,再说,咱兄弟有啥好客气的!」
  小玄笑道:「依然得谢,虽是娘娘面子,但公公委实出大气力了!」
  「小意思。」阎卓忠微微一笑,他乃司礼监掌印,可动用的资源十分庞大,安排这样一个午宴,的确不算什么。
  「能把皇后及一众娘娘邀来游园,算你有面子。」阎卓忠忽道。
  小玄愣了下,道:「我没有啊……」
  「若非少国师邀请,难道娘娘们还会自个过来?兄弟就莫要装啦,皇后娘娘都告诉咱了。」阎卓忠笑道。
  小玄哑口无言。
  午宴过后,妃嫔中有许多人要回宫午睡,一下子散去近半,余者继续游玩,再看了藏雪洞、缤纷圃,来到翡翠嶂,见假山前有片大草地,绿得十分可爱,四下还有棵棵大树,荫凉非常,于是大都不愿再走了,便留在那里斗花草,荡秋千,宫人又送来樗蒲、围棋、彩鞠与风筝供娘娘们玩乐。
  皇后瞧瞧小玄,又望望周围,忽指一处问:「那边有好多漂亮的花,是个什么地方?」
  小玄瞥了下马公公,马公公忙道:「那里是花月渠入口,渠两边栽满各地进贡的珍奇花木,若要游玩,需乘小舟进去,去到尽头,还有个玉锦架,极是清凉,最宜消夏。」
  皇后想了想,对小玄道:「本宫还想再走走,少国师带我过去瞧瞧呗。」
  小玄应了。
  皇后又道:「既是小舟,那就不叫别人了。」
  一行人来到花月渠入口,果见一只窄窄小舟停在渠头,皇后笑问:「少国师可会划船?」
  「这个不难吧。」小玄道。
  「那就劳驾少国师做一回船夫啦。」皇后又对阎卓忠与马长安道,「船这么小,你们就别跟着了。」
  两人赶忙应了。
  皇后只带簪儿上了船,把掌梢的太监赶下小舟,换做小玄来摇桨。
  小玄立在船尾,拿起长桨往渠岸轻轻一撑,小舟便顺顺当当地滑行出去。
  花月渠甚是细窄,弯弯曲曲的七转八拐,船只走了片刻,便已不见起点,两边尽是簇簇累累的奇花异草,许多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堆挤一起,真个繁花似锦灿烂夺目,稍外围便是高大树木,夹渠而栽,浓密的树冠在渠顶相互交汇,仅余一痕天空,若是夜晚,躺在舟上闻芳嗅香、观星赏月,想必醉人之极。
  「这几日,你怎么不来雍怡宫了?」皇后忽道。
  「这几天赶着练剑呢。」小玄一阵支吾,转移话题道:「娘娘今日怎有雅兴过来,还同邀了这许多娘娘,也不先吩咐一声,才好款待。」
  「不叫多点人一起来,你就不怕别人嚼舌头呀。」皇后头也不回道。
  小玄一怔。
  「谁叫你不来雍怡宫了,人家又不能去仪真宫找你,只好过这边来了。」皇后低声道,言语中竟似有些未尽之处,朦朦胧胧如露似雾。
  小玄胸口一暖,怦然心跳。
  这一路鸟语花香景致如画,柱香光景,船已行至花月渠尽头,三人下了船,拾阶上岸,但见岸上栽满玉李,奇花满树,直如琼瑶雕就珠玉琢成,浓浓郁郁的异香扑鼻。
  「竟有如此所在,真真神仙之地矣!」皇后赞了一声。
  「迷楼上果然处处藏着妙境。」小玄心旷神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少国师府中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记得入府初游之时,路过花月渠时,马公公便曾略做介绍,然而一行人只在渠头眺望了几眼,并未深入。
  这时两个年约十二、三的小宫娥迎上前来,行礼道:「奴婢恭迎娘娘与少国师。」
  皇后见她俩个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又粉雕玉琢般煞是可爱,不由多瞧了两眼,便问名字。
  「奴婢叫雨儿。」左边的答。
  「奴婢唤露儿。」右边的应。
  「玉锦架在哪?离这多远?」皇后问。
  「就在前边,奴婢已煎了茶,请娘娘与少国师过去稍歇。」
  「那就带路吧。」皇后道。
  几人于花木间穿行,忽见前方耸立着一棵玉李,满树夭夭灼灼如锦织就,生得比别株高大近倍,虽在白天,竟隐隐瞧见瑞霭摇曳。
  「好一棵仙树!」皇后深深呼吸,一脸陶醉。
  小玄立在树前,只觉脏腑如洗神魂若濯,可与太华轩中的采华神木一比,心中暗暗诧讶。
  原来此处连暗应着一十九灵脉中瑶池金母的蟠桃仙园,引汲的乃是那霞举飞升长生不老之气,真气灵力自是非同寻常。
  「皇上也不告诉我有这地方。」皇后嗔道。
  「只怕皇上都不晓得这个地方。」小玄道,心想迷楼如此之大,怕是无人能够全部游遍。
  殊不知迷楼乃武翩跹以先天无极阵筑造,布局庞大,且处处暗藏机窍,便是负责建造的将作监将作大匠龚世弘也难穷其妙。
  「下次我还要来,少国师让不让呐?」皇后娇声道。
  「娘娘想来就来,时时欢迎。」小玄笑应。
  「咦,那里有个好可爱的秋千。」皇后忽指树下。
  小玄望去,见树前垂着架花藤编织的秋千,因这株玉李十分高大,悬索要比别处长上许多。
  「我要玩!」皇后兴致勃勃道,当即行去,坐上秋千,簪儿赶忙跟过去,帮忙推送。
  「你们平日都在这里吗?」小玄瞧着皇后玩乐,随口问旁边的两个小宫娥。
  「回少国师,都在这边,府里分派的。」雨儿应。
  「你们是姐妹吧,怎么生得如此相像?」小玄道。
  「我俩是孪生,我是姐姐,她是妹妹。」雨儿道。
  「这里边平时很少人来吧,觉得孤单吗?」小玄道。
  「几乎没什么人过来,我们都习惯了,只是这儿夜里静得很,不时还有些奇怪的……」露儿迟疑道。
  雨儿瞪了她一眼,露儿赶忙闭嘴。
  「你们害怕是吧?」小玄道。
  两个小宫娥俏脸微晕,雨儿道:「她胆子小。」
  小玄微笑道:「回头我让马公公分派些年纪大的跟你们轮换。」
  两个小宫娥面露喜色,一齐道谢。
  皇后荡了一会,忽朝小玄唤道:「不好玩,簪儿力气小,都荡不起来,你来帮人家推。」
  小玄一阵迟疑,已见簪儿走了过来,低声道:「还不快去。」
  小玄只好上前,双手扶住皇后腰背,只是轻轻推送,秋千便荡了起来。
  「要高点!」皇后娇唤。
  「娘娘捉牢绳子。」小玄道,手上使了力气,秋千高高地飞荡起来。
  「高点,高点,再高点,还要再高!」皇后玩得兴高采烈,口中连呼,端的是声娇语嫩撩魂荡魄,传入耳中,教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小玄手上再加了几分力道,秋千越飞越高,空中尽是皇后的娇喊与笑声。
  猛闻一声惊呼,荡到高处的皇后似没抓紧绳子,倏从秋千上跌了下来,小玄一惊,飞步跃起,张臂稳稳地将皇后接在怀内。
  三个宫娥急跑了过来,簪儿还好,雨儿和露儿皆唬得面无血色。
  皇后搂住小玄的脖子,咯咯娇笑。
  小玄落回地面,忽尔想起她那日鬼魅般的身法,这点高度,又岂能摔得了她,面上一红,赶忙松手。
  「别撒手,我走累了。」皇后竟道,两条粉臂仍勾搂在他脖子上,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小玄僵在那里,一时放也不是,抱也不是。
  「少国师好人做到底,劳驾了哦。」皇后腻声道,转朝雨儿露儿道,「玉锦架到底在哪,你们快带路。」
  雨儿露儿应了声是,不敢乱瞧,赶忙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小玄无奈,只好继续抱着皇后,跟在后面。
  「喛,好困,平时这时候都在午睡的……」皇后打着呵欠道,美目迷离地把脸贴埋在他胸口,娇慵得惹人生怜。
  小玄心中怦怦悄跳,一条手臂托抱在皇后臀下,只觉如触软膏细面,绵嫩而娇弹,行走间颤颤晃荡,贴偎得半条手臂都酥了。
  皇后额头在他怀中轻拱了几下,竟用手儿扯住他的衣襟,遮挡住洒落在脸上的阳光。
  「这还是个皇后的样子么……若是给那两个小丫头说出去,可就要命了!」
  小玄盯着前边引路的两个女孩,心中惶惶不安。
  又走了一会,雨儿忽转过身,轻声道:「到了,这儿便是玉锦架。」
  小玄抬头望去,见前边有五六株玉李挨做一处,也不知是天然生就还是刻意栽种,其上枝杈连成一片,搭了座别致的木台,半边架着间小巧树屋,处处花枝缠绕锦堆幔裹,美得不似人间景物。
  「少国师这边请。」雨儿道,姐妹俩将小玄引到一条绕树盘旋的木梯前,登上树屋。
  小玄一低头,见皇后舒舒服服地贴在怀里,竟然睡着了。
  「此处可有床榻?」小玄小声问。
  「有的。」雨儿应,将小玄引到树屋内,只见屋子虽小,却是有桌有椅,还有张竹榻,枕被齐全。
  妙的是榻顶横着几条从窗外探进来的花枝,枝上锁着玉钩银环,悬着如烟纱帐。另有几条更细的软枝垂临枕被之上,料想睡在其间,定是满鼻芬芳好梦香甜。
  小玄走到床边,正要将皇后放下,孰料皇后手攀臂勾,缠得反而更紧,鼻中还娇吟了一声。
  「娘娘最易惊醒,吵醒了可要恼人的。」簪儿道。
  「那怎么办?」小玄一阵头痛。
  「少国师就挨在床头合著歇会呗。」簪儿道。
  小玄只好在床边坐下,依旧抱着皇后,说是怕惊醒她,心底却也隐隐舍不得放开。
  「少国师稍候,奴婢去取茶上来。」雨儿轻声道。
  「等娘娘醒了再说吧。」小玄道。
  雨儿露儿应了,簪儿瞧瞧四下,道:「你们去廊上候着,莫要惊扰了娘娘。」
  两个小宫娥便退了出去,簪儿在桌前坐下,眼皮乱晃,过没一会便趴在桌上瞌睡起来。
  小玄靠在床头,抬头望窗外,见外边天蓝如洗花色若玉,实是赏心悦目,低头再看怀中的皇后,但见香肌泛雪,玉容染霞,着实是个绝色美人儿。
  皇后稍侧了下身子,此时男儿坐着,底下那肥美极绝的腴臀便正好压在他的裆际。
  小玄只觉一股火热自腹下腾窜而起,赶忙换个坐姿,欲将尴尬处挪开,但见皇后眉心微微一蹙,便僵着不敢乱动。
  过了好一会,皇后并未再动,小玄却是叫苦不迭,只觉裤裆里的宝贝在一点一点地膨胀,任他如何拚命按捺,也无法抑制得住,棒头昂翘而起,隔着布料悄悄陷在那团肥美之中。
  皇后气息如兰,依旧睡得香甜。
  小玄心中暗慌,竟胡思乱想道:「莫非她那里太过丰腴,才没察觉到我……」
  他正庆幸,忽见皇后长睫轻颤,眼皮子动了一下,心叫不好,又见皇后似有所感,蹙着眉扭了扭腰……
  小玄闷哼一声,肉棒怒勃而发,紧紧地抵在皇后臀上。
  「咦?」皇后睁开了眼,惺忪间一只手朝后摸去,小玄只觉裆际一紧,肉棒已给一只软嫩的手儿隔裤捏住。
  小玄手忙脚乱。
  皇后面色一沉,丽目一眯,盯住了他的眼睛。
  「小人该死!」小玄慌惊道,就要起身,岂知握住他的那只手儿却发力一捏,拿得他浑身都麻了。
  「好肥的胆子!」皇后悄声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玄慌道。
  「都这样了,还敢狡辩!」皇后咬唇道,长睫撩出一道火辣辣的媚。
  小玄还要解释,却感握住他的那只手儿指掌蠕动,竟然轻轻揉搓起来,身子顿又酥了,讶然望着皇后。
  皇后盯着他,嘴角上翘,脸上有了丝笑意。
  小玄惊慌稍减,一脸不解之色。
  「舒服么?」皇后悄声问,手上用力,竟把男儿的铁棒压按回粉臀之上。
  小玄登时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
  皇后眼神越来越媚,另一手忽尔去解小玄的腰带,把他裤头扒了下来。
  「娘娘。」小玄颤声唤。
  「看你适才体贴人,奖励你的。」皇后腻声道,腰胯轻转,背朝着小玄徐徐拉起罗裙,轻轻撩开内里的小衣。
  小玄心跳如擂。
  随着嫩杏色的软丝寸寸滑开,两瓣又圆又大、滴粉搓酥般的肥臀终于露了出来,一点一点地落入了男儿眼中。
  「我的天,这么大!跟她的身子跟她的腰根本对不上号哇……」小玄百脉贲张,虽然早就知晓皇后臀儿肥美,待此际真正瞧见,仍给深深震憾。
  皇后捏握着他的肉棒顶在臀侧,牵引着他慢慢动起来。
  这下再无阻隔,肌肤厮磨,小玄美得连连吸气,颤声唤:「娘娘……」
  「别说话。」皇后掠了眼簪儿那边。
  小玄赶忙闭嘴,只觉皇后臀肉既软又嫩,真个滑如脂腴似膏,怒勃的铁茎只需稍稍一顶,棒头便能深陷其中,几给裹去大半,出奇爽美。
  皇后虎口紧勒在龟颈,捉握着铁茎在臀肉上越撸越急,马眼里已有些许浆汁渗出,打湿了雪臀。
  小玄朝下望去,原以为视线会被皇后肩背挡住,然而她那肥臀远异常人,在这角度下竟然能瞧见大半个,真个赛酥胜雪拱翘如峰。
  而自己的肉棒在她的掌握中刮擦低刺,将那凝乳般的臀肉牵扯得不住哆嗦娇颤,真个撩人极绝。
  皇后翘臀轻摆,挨擦拱蹭间不时转头来瞧他脸上神情,水淋淋的眸子里除了挑逗与妖媚,还有一丝从容不迫的骄傲。
  她显然知晓自己最迷人的地方是哪里,知道经得住任何吹毛求疵的挑剔,更知道没有哪个男子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与销魂。
  小玄呼吸愈来愈重,眼前情形古怪而香艳,虽非真正交合,却是异样之刺激,他不再尽由皇后摆布,腰臀发力一阵戳顶,怒膨的龟头频频陷没在面团似臀肉之中。
  皇后玉颊透晕,粉额微汗,葱指玉掌跟着寸寸收紧,死死勒住几要脱缰的野马。
  孰料男儿却发了蛮力,勃如铁铸的巨杵越来越危险,竟然接连错开肥美的臀肉,一点点侵向中心的深壑。
  「别乱动,我来。」皇后悄声道,眼中有几分警告的意味,手儿捉得更牢更紧。
  「娘娘……」小玄含糊闷哼,欲焰炽腾。
  「乖乖的,不能真的来。」皇后腻声道,把他的凶器移了出险地。
  「给我!」小玄低唤一声,眼中满是渴盼,已是急得不行。
  「你又不是皇上。」但皇后却是坚决无比,娇媚道:「你若是皇上,本宫就让你……」
  她言语的最后,也不知说了个什么字,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小玄盯着她那妖娆入骨的模样,周身欲焰蓦如油泼,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猛地将她整个人抱起,翻转娇躯夹在怀里,底下一挣一突,铁茎已从皇后的手掌中脱出,不由分说地冲入了深壑之中。
  「啊!」皇后惊啼一声,却是后庭险些失守,嫩菊已被重重地挑了一下,幸她反应极快,蛇腰一拧翘臀旁拆,方才将男儿错开身去。
  趴在桌子上瞌睡的簪儿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朝这边望过来。
  小玄冲势甚急,一棒杵在皇后的臀瓣之上,深深地陷在光泽如绢的雪肉之中,但觉软腻肥滑,翕翕然美不可言,刹那间射意汹涌,竟然就射了一注。
  皇后的手儿追了上来,再次捉住了他。
  小玄万料不到自个竟然如此不济,欲要退开缓上一缓,怎奈皇后怕他乱来,只是牢牢擒住,把棒头紧紧地压在臀上。
  皇后凝着粉臀挨着抵刺,靠在男儿怀里朝簪儿道:「去叫茶来,我口渴。」
  簪儿俏脸微晕,应了一声,低头快步走出屋去。
  小玄不生不死地泄了一注,正死命苦忍,但觉龟头似给一团幼滑极绝的面团密密裹住,滋味奇美,又感皇后的指儿勒的不是地方,不知怎的,射意澎湃而至,终知败势难挽,索性摁紧皇后的腰肢,照着肥臀一通狠戳怒突,玄阳宝精劲射而出。
  皇后娇靥酡红,娇躯给撞得此起彼伏,如那怒涛中的小舟颠簸欲覆。
  小玄一阵怒喘,摁着皇后喷注许久,绷紧的身子方才渐渐松缓。
  「好了?」皇后转过脸来,娇喘吁吁地问。
  小玄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坏死啦!」皇后使劲在他臂上掐了一下,只觉臀后满是黏腻温热,正感狼籍,忽地腹下乍暖,臀沟内竟有些麻了,紧接着花底微缩,一阵薄薄春潮便悄悄发了出来,润透腿心,心中大讶,眸底闪过一丝惊喜。
  小玄满面愧疚。
  皇后旋又噗哧一笑,悄悄道:「银样镴枪头。」
  小玄面红耳赤,想起适才的不争气,心中着实狼狈,这情形在夭夭身上何尝有过?就是那夜在水月亭与三妃荒唐,也没这般不堪。
  皇后手撑在他腿上,娇娇颤颤地从他怀里爬了起来,从怀里取出条汗巾抹拭秽处。
  小玄盯着她,只觉这皇后娘娘举手投足无不曼妙动人风情万种。
  皇后也在瞧他,忽伸一指在脸上刮了刮,笑嘻嘻道:「门都没进嘞……羞羞人。」
  小玄突然探出手去,猛一把又将她拉入怀中。
  「做什么!」皇后惊呼。
  「再来!」小玄抱住她乱亲乱索,除了意犹未尽,更要找回场子。
  「人家不笑话你了。」皇后软声道,却又憋不住地笑。
  「一会看你再笑!」小玄越发不甘。
  「再不能啦,要杀头的,乖。」皇后拍拍他的脸柔声道。
  「杀头也要!」小玄应。
  「不行。」皇后手拦臂挡。
  小玄依旧纠缠不休。
  「大胆!」皇后轻喝,丽目一瞪,竟是无比威严慑人。
  小玄一惊,僵在那里。
  「还不快收拾,她们就进来了!」皇后绷着脸道,推开他手臂,重新站起身来。
  小玄见她如此,一阵灰心丧气,总之今日面颜扫地,且遭人嫌弃,连翻盘的机会都不给了。
  「簪儿!茶呢?」皇后朝门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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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天命
  自打少国师府回来,小玄神魂不定,心里时不时便浮现出皇后那花容月貌笑颜娇语,挥之不去。
  然有红叶警告在前,如今又唐突了皇后,越发不敢再去雍怡宫。
  这夜,小玄在轩中练剑,因近日颇有心得,又领悟了十余新招,酣畅淋漓间不觉已至更深,正要回屋,忽见园子东面的经海阁亮着灯火,心中大奇:「我在轩中已近三月,一直不见有人去那,今天这么晚了,却是谁在那里?这宫庭禁地,该不会有什么盗贼吧……」
  他悄悄摸过去,见阁门虚掩,便轻手轻脚摸了进去。阁中立着一排排长巨书橱,橱中列满大大小小的书籍,果如书山经海一般。
  小玄心中震憾,循灯火寻去,转过一排书橱,先望见一只插在橱沿的灯笼,然后便瞧见了武翩跹的背影,他悄松了口气,犹豫该不该打扰师父。
  「过来吧。」武翩跹并没回头。
  小玄赶忙上前,问道:「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武翩跹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册翻开的书卷,不答反问:「小玄,这些天你身上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好得很。」小玄应。
  武翩跹点了下头,道:「虽然暂时稳定,可你身上的邪蛊终须解开,否则后患无穷。」
  「那妖妇招了是么?」小玄眼睛一亮,心忖若是招了,自己也就好为她跟师父求情了。
  武翩跹却摇了摇头:「我将那邪物关在冰火炼狱之中,每隔一时三刻,便会有火鸦出来啄她,冰蛇出来绞她,便是铁人,也都打熬不住。」
  小玄回想那日所见,不觉心下恻然。
  「然而,那邪物却始终未肯就范。」武翩跹轻叹道。
  「害我又有什么好的?她这样死撑着又是何苦……」小玄心道。
  「我在想,那邪物在你身上种下的邪蛊或许……或许真的是没有解法。」武翩跹道。
  小玄一惊,心头阵阵生凉,隔了好一会竟脱口道:「既然如此,说不定便是弟子注定的劫数,那就莫再为难那妖孽了,不如放她走吧。」
  「你说什么?」武翩跹诧然望向他,心中暗惊,道:「我与那邪物虽无仇隙,但是她在你身上种了邪蛊,我便不能饶她,你怎么反倒为她求情来了,莫不是身上的邪蛊又在作怪?」
  小玄岂敢告诉她去过地宫,不敢往下再说,猛又悚然,心忖自己如此可怜那妖妇,莫非真是受其邪蛊所惑?
  武翩跹瞧瞧他神色,柔声道:「你也别灰心,为师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她停了下接道:「我这些天昼思夜想,记起有一种上古奇禽,叫做肥遗,有去疠驱虫之神效,若是能找着,再辅以其它丹药,便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总之要看你的造化。」
  小玄惊喜道:「这个肥遗,该去什么地方寻找?」
  武翩跹晃晃手上的书卷,微笑道:「就在这本古籍里边记载着,刚刚找到的。
  应该在凤麟洲的某个地方,我或许去过那里。」
  小玄胸口一暖,心中感激:「原来师父这么晚还在这里,是在为我找方子呢。」
  「我明日就动身。」武翩跹道。
  「我跟你去!」小玄即道。
  「这次别了。」武翩跹摇了下头,「那儿地域极广,我要快去快回,你随我去,反而会拖慢行程。」
  「师父,你身上伤势尚未痊愈,却又要为我四处奔波……」小玄哽声道。
  「你就在迷楼上好好修习。」武翩跹微微一笑,「说不定哪天,为师还真要你帮忙。」
  小玄用力点头。
  
  翌晨,小玄早早便起了床,提了把木头削成的剑在采华神木下练剑。
  此时洒扫庭院的宫人尚未过来,太华轩中并无别人。
  夭夭带着大宝陪在旁边看他练剑,过没一会,两个便追着蝴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小玄正练得入神,忽闻有人拍手笑道:「好剑法,果然是仙家神技。」
  他心头猛然一跳,抬头望去,见围墙上立着条窈窕身影,正是这些日来令他神魂颠倒的皇后娘娘。
  小玄心中诧讶,方要开口,已见皇后腾空而起,「啪」的一声折了根树枝捏在手里,朝自已飞掠过来,七、八丈的距离跨步就到了跟前。
  「咱们比划比划!」皇后手中树枝一挑一刺,竟似上乘剑法。
  小玄赶忙避开。
  皇后接连几招,紧追不舍。
  小玄只是四下游走,实在给逼得紧了,方以木剑格挡,心中尴尬:「这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怎就如此喜欢打打杀杀……」
  「出手呀,教人家几招嘛!」皇后娇声道。
  小玄心下迟疑,勉强还了两招。
  「瞧不起人么!」皇后嗔道,黛眉一轩,攻势骤然凌厉了数倍。
  小玄一惊,竟给迫得手忙脚乱,仓促间险些中招,赶忙运提真气,施展北溟玄数,这才稳住了局面。细瞧之下,猛觉皇后的剑招与扈星飞十分相似,只是造诣更在其上,心道:「姐弟俩学的是同一派剑法,敢情是家传的……啊,对了,红叶那日说这是截教的碧游剑法!」
  碧游剑法仍截教不外传的神技,名头极大。小玄心知难得遇见,便在避闪间用心观摩,果然神妙非常,路数却与诛天诀迥然相异。
  皇后使出引以自傲的绝学,孰料半点占不到便宜,心中暗暗惊讶,暗忖再斗下去,剑招都要叫他看光了,倏地脚下似给什么绊着,整个人朝小玄身上跌去。
  小玄慌忙让开木剑,探臂兜住皇后,骤感腰间一阵酸麻,却是给皇后拿住了气脉,惊恼道:「又算计我!」
  皇后扑在他怀里咯咯娇笑,玉手松开气脉,轻轻在他腰里揉了几揉,道:「你怎么不防着人家呀,莫不是心里边在偷偷想我?」
  「你……娘娘怎么一大早就来了?」小玄面红耳赤道。
  「怎么我不能来哟?」皇后依然挨靠在他身上。
  小玄瞧瞧左右,并没看见她带任何人,心中愈诧。
  「本宫今日过来,便是要瞧瞧这太华轩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能令得皇上老往这边跑,还让你放着人人眼红的少国师府不住,偏要留在这里。」皇后张望四下道。
  「娘娘……」小玄支吾道,生怕有谁路过,瞧见皇后靠在身上,那可大大不妙。
  皇后却仿似未觉,忽道:「你当真再不去我那边了么?」
  小玄心中怦怦直跳,不禁欢喜起来:「原来她并不嫌弃我。」
  皇后盯着他的眼睛又道:「少国师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只车子,也不用改了。」
  小玄忙道:「没有不愿意啊,这几天不是忙着练剑嘛,适才你也瞧见的……
  那只车子,我已想出让它飞起来的办法了,过些时日,定能完成改造。」
  皇后嘴角慢慢勾起,漫不经心地瞧瞧周围,问:「你住哪里?」
  「就那边一排厢房。」小玄指了下南面临水处的轩舍。
  「好简陋,比少国师府可差远了……」皇后想了想,悄声道:「你师父不让你搬过去是么?」
  「不是。」小玄道:「是我自己想留在这里,我不大习惯别人伺候。」
  「果然是仙家弟子啊,境界不凡呐。」皇后叹道,娇靥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像是有话要说。
  小玄凝神聆听。
  「银样镴枪头。」皇后贴着他耳心轻轻唤了一声。
  小玄登时满面烧烫,心中既惭又恼,只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
  「想不想报仇呀?」皇后悄悄道,舌尖轻吐,在他耳廓上似有若无地舔了一下。
  小玄浑身一震,胸口剧跳。
  「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要不要?」皇后眼波盈荡,真个艳动心魂,香盈鼻间。
  如兰的气息轻透耳心,小玄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
  「今晚子时,在雍怡宫后花园等我。」皇后颊透轻晕,声音压得极低。
  
  皇后心中愉悦,脚下轻快,只捡僻静处悄行,出了太华轩,才离开仪真宫不久,猛闻一缕极轻的风声袭至,赶忙把头一低,堪堪避过根扫至的树枝,接又左闪又避,树枝却如附骨之蛀,始终无法摆脱追击。
  皇后魂飞魄散,遏力闪避中袖内突地滑落一奇形之物,方才抓在手里,树枝却已抵住了她的嗯喉。
  直至此时,她才瞧清了树枝的主人,但见雍容冷艳丽胜仙妃,正是武翩跹。
  皇后僵在那里,云鬓微乱,样子有些狼狈。
  武翩跹冷冷地注视着她的手,见那紧抓着的奇物丫丫叉叉,透出重重芒彩,绚丽极绝。
  皇后却是半点不敢动弹。
  「你不是想要学剑么,我来教你两招如何?」武翩跹淡淡道,抬起眼注视着她。
  皇后笑了起来,娇声道:「我也就跟他说说话儿,你还怕我吃了他么?」
  武翩跹面笼寒霜道:「在别处,你或许是个皇后,但在我这里,你跟只随时消失的蝼蚁没什两样。」
  皇后垂目瞥了眼抵在咽喉的树枝,脸色发白,她毫不怀疑,这根柔软的树枝可以轻易洞穿自己的脖子,强笑道:「皇上都叫你抢去了,我找你一个徒儿解下闷都舍不得么?」
  武翩跹收了树枝,随手抛在一边,道:「仪真宫与雍怡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迷渊也与截教从无冤愆,卫国公刚正不阿,空空老祖更是我敬重的世外高人,劝你莫要横生事端,免得追悔莫及。」
  皇后眨眨眼,笑嘻嘻道:「原来你认得我家师祖爷爷。」
  武翩跹冷冷道:「话已至此,好自为之。你我皆知根底,在此处闹翻了大家脸上各不好看。」
  皇后不敢再说,笑笑闭上了嘴。
  「以后,别再到这边来。」武翩跹转身,飘然离去。
  皇后立在原地望着她远去,这才悄然舒了口气,猛觉额角已是冷汗涔涔。
  「好快的剑招。」一个悦耳之至的柔和声音忽然响起。
  皇后一惊,转头瞧去,见一个男子立在树下,容颜俊美身姿秀逸,正是东海逍遥门的少门主——逍遥郎君。
  「师父!」皇后飞身扑了过去,小鸟依人般投入逍遥郎君怀中,娇声唤,「你怎么不救我!那女人险些就杀了我!」
  「这个距离,我出手不一定救得了你,反倒可能会害了你。」逍遥郎君微微一笑,接道:「况且,你的『还形铸体水髓咒』已修至三重天,又有碧海珊瑚灯守护,即便是她,也轻易伤不了你。」
  「你就舍得让我冒这个险!」皇后娇嗔道。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晓你的真正目的,自然不会伤你。你爹乃是老仙门人,天底下没哪个敢轻易与他老人家结仇生怨。再者……」逍遥郎君淡淡道,「她还须要在迷楼上待下去,除了这里,再没有别的地方能让她躲过玄教的追剿。」
  「可是人家还是觉得好危险,这武三绝,毕竟是号称玄教中武技、阵法、机关术皆第一的女人。」皇后心有余悸道。
  「放心吧,碧海珊瑚灯与我心神相通,一旦祭起,为师顷刻即到。」逍遥郎君道。
  「都是你要我去撩拨那小狐狸,否则也不会招惹到她。」皇后撒娇道。
  「我需要他。」逍遥郎君轻叹了口气。
  「他,当真是玄狐后人?」皇后问。
  「也许……就是同一个人。」逍遥郎君沉吟半晌:「我与他斗了一世,又争了一世,虽然容颜已改,然那风骨神魄却是依旧,料未看错。」
  「如今他已远非师父的对手,怎么不直截了当拿下他?又何必费事!」皇后道。
  「拿人又有何用。」逍遥郎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拿下的,是他的心。」
  「师父,你要我拿下他的心,可是……万一徒儿喜欢上他了怎么办?」皇后盯着他娇声道。
  「那便说明,他真是玄狐!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逍遥郎君道。
  「师父,你就不能装出点不开心的样子么?总之,到时你可不能不要徒儿了!」
  皇后薄嗔道。
  「只要你拿下玄狐,为师重重有奖。你不是一直盼着传你玉轮永驻旨归么,功成之日,便是授法之时。」逍遥郎君道。
  皇后靥透红晕,道:「他就那么重要么?能让师父把徒儿往外推。」
  逍遥郎君遥望天际,缓缓道:「也许,玄狐就是开启不周山的那把钥匙。」
  
  昆仑山,麒麟崖。
  山巅上雾隐楼台,霞盘紫殿。遍野菁葱婆娑,苍苔欲滴,偶见猿鹿三五,鸾鹤作双。
  玉虚宫前,一白发白髯长额前隆的老翁柱杖静立,旁边还有一白衣仙童,却是元始门下南极仙翁及弟子白鹤童子。
  空中忽现大片金霞,一排彩云绯绯而至,云霞中凤鸣霓幻,却是数十仙真驾至,按下云头,冉冉落于宫前。
  为首仙真下了丹凤,但见头绾九龙飞凤髻,身穿金缕翠绡衣,端庄雍容丽色无俦,正是九天玄姆圣姆天尊——九天玄女。
  南极仙翁师徒上前迎住,口称娘娘。
  「敢劳仙翁等候。」九天玄女道,问:「大天尊与道祖现于何处?」
  「老师正在庭中相候,娘娘请。」南极仙翁应,接了九天玄女,齐往玉虚宫去。
  一行人步入宫阙,九天玄女留下随行侍从,独与仙翁独来到殿中庭,只见紫光缭绕,瑞霭盘旋,八宝云光座上坐着元始天尊;旁边还坐一人,白鬓雪须,安祥自若,正是道德天尊、道家始祖——太上老君。
  「大天尊、道祖万寿。」九天玄女倒身下拜,俯伏座前:「天数莫测,玄女奉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之命,前来聆请大天尊、道祖敕谕。」
  「元君稍待,今日之会,是为天数,亦事关紫麒麟,还有佑圣真君要来。」
  元始道。
  三人默坐不语,过没多久,果见南极仙翁又接引了一位仙尊入宫,金袍玉带,披发怒目,无比之威武刚猛,却是佑圣玄武灵应真君、荡魔天尊——真武玄天上帝到了。
  四人见毕,各自坐定。
  「今日之会,关乎天地之劫,亦事关紫麒麟气数,不得不提及一人,据卦象演示,玄狐已在迷楼之上。」元始开口道。
  「迷楼藏有大禁制,自初建之时便难以窥察内里玄虚,但我已得到确切消息,玄狐后人……或者就是玄狐,今已上了迷楼。」九天玄女接口道。
  「玄狐一脉,当真不死不灭么?当日多少仙真神圣,皆亲见其形销魄散,难道俱是虚幻?」真武大帝道。
  「玄狐有天外神通,本就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不在三界五行,非常理可揣测,长存不灭亦非荒诞。」老君淡然道。
  「第一只玄狐兵解之时,有人瞧见先天太玄破空遁去,逃得大劫。而常羊山前一战,第二只玄狐虽殁,然先天太玄却遍寻不获,此事甚是蹊跷。诸方神圣皆认为在大法力下,先天太玄已于雷霆中化为灰烬,如今看来,应是另有隐情。」
  九天玄女道。
  「其实,从未奢望玄狐一脉就此断绝,吾等只盼天地能有段清平时日,没想却是白驹过隙。」元始道。
  诸圣一阵默然。
  「另外,消息还说,玄龙后人也上了迷楼。」九天玄女又道。
  「二玄聚首,怕是真要生出事端来。」老君道。
  「玄狐既在迷楼,紫麒麟危矣。」真武大帝沉声道。
  「玄狐上一世阻不得天命,这一世又要来闹腾么?」九天玄女道。
  「天命,已然乱了。」老君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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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运数
  「当日玄狐阻挠紫麒麟降世为人君,致其迟了三个时辰,已然埋下今日之变。
  紫麒麟本该有一十七年人君之数,而今只余三年。」元始道。
  「只余三年!」真武大帝诧然道,「紫麒麟于三年前登基,眼下不就到了?」
  「正是。」老君道。
  真武大帝默然卦算,面上隐现悚色。
  「吾等已推演过了,且相互验证,该是无误,只不过知觉得有些迟了。」元始道。
  「这个局,看似阴差阳错,实则怕是玄狐早已设计,只不过以一死瞒过了所有人。」老君道。
  「然紫麒麟降世,关乎天地大劫,眼前该当如何应对?」真武大帝道。
  「虽吾等近日竭力运化,然数已至此,非常力能移。」元始道。
  「迷楼上除了诸般遮掩禁制,还潜藏着个大阵法,怕是太乙玄门的先天无极阵,即便是镇元子与重元子亦不愿亲身涉险。还有,诸界皆注目其处,牵其一发,则动全身矣。」老君沉声道。
  「况且无量劫已在眉睫,一个差池,怕是天地俱覆。」元始道。
  「今次大劫,究竟从何而来,一定会应验么?」九天玄女懔然道。
  「圣鳌已鸣叫三载,恰印证吾等当初的推演非虚非误。诸界至尊先后归隐,料是同吾等一般,亦在各寻应对之策。」老君停了下,接道:「至于此劫从何而来,何起何终,怕是眼前还无人能解。」
  「这亦正是此劫凶险之处。」元始道。
  四人一阵沉默。
  「真是业障!」真武大帝轻喝一声,「吾等为化解天地大劫,苦心布局,降紫麒麟下界,期借杀劫破局。叵奈玄狐莽撞,恣意行事,却是乱了天命,坏了大事,终置天地有累卵之危,众生有倒悬之难!」
  「吾等迷惑渊乙,借其手段揭启杀劫,既连诸方魔头都瞒过去了,玄狐不知吾等苦心,也属无奈。」老君淡然道。
  「这一次,孽狐是要彻底翻盘啊!」真武大帝叹道,「紫麒麟之帝运,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紫麒麟气数已尽,大限就在今日。」元始道。
  庭中静了下来,一时无人再言语。
  良久,九天玄女才道:「紫麒麟之后,将会是谁为下界人君?」
  元始天尊道:「诡谲迷离。吾于玉虚宫中几番推演,结果皆俱非同,且荒诞莫名。」
  老君道:「运数本就变幻莫测,乃天地至玄至妙之物事,即便吾等,亦难以勘透。总之往者已矣,至于来者是谁,怕是要假以时日方知了。」
  「也就是说……」九天玄女迟疑道。
  「也就是说,今日过后,地界之人君,己不在天界的掌控之中。」老君道。
  「紫麒麟将会如何?」真武大帝道。
  「当初遣之下界,你我已知其数,天尊今又何必再言。」元始道。
  「若非此子深遭邪魔蛊惑,同流合污,吾还真不忍心放他下界去历此劫厄。
  可怜其孤守太华千载,到头来却成竹篮打水。」真武大帝长叹一声。
  「不知洁身守道,命数如此,怨不得他人。」老君道。
  「眼下,当真什么都做不了么?」九天玄女道,目光垂落,轻轻道,「天地之中,就没什么能奈何得了那冤孽么……」
  「非也,天道自衡,任谁能耐高绝,违之必覆。」元始道。
  「天地垂危,自混沌以来,今最险恶。逢此无量之劫,即便无以消解,吾等亦绝不可言弃。」老君一字一句道。
  「尔等一司掌兵戈杀伐,一司掌荡魔伏邪,万千年来,俱无往不利。」元始望向九天玄女与真武大帝,接道:「值此急难关头,天地更需倚仗尔等。今有一策,须尔等协力运筹……」
  庭中瑞霭氤氲,依旧柔缓地弥漫着,光影随之徐徐变幻,映染得诸尊诸圣面上明暗不定。
  天地玄黄,世间万物,或将沿着另一条新的轨迹延续下去。
  又或者,一切早已注定。
  
  皇后离开后,小玄再也无心练剑,心底竟隐隐盼着快些儿天黑,收起木剑正要回屋,忽远远望见有个人在经海阁那边张望,便走了过去。
  他行到那人身后,见是宫娥衣饰,便唤了一声。
  那宫娥身子微微一滞,慢慢转过身来,赫是眉黛如墨,眸亮如星,眉目鼻口棱角分明,面庞如刀斧凿就,带着股英武犀利之气,与这些日在迷楼上见到的那些娇柔美人迥然不同。
  「好个别致的美人儿!」小玄心中一声喝彩,见她面容陌生,并非平日到轩中洒扫庭院的那几个宫娥,和颜悦色道:「你是哪宫哪苑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因迷楼着实巨大,时有宫人迷路甚至走丢。
  宫娥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眼睛发亮。
  小玄心中有点奇怪,突然发现这宫娥的面容竟似在缓缓变换,虽乃艳丽,但确确实实与先前有所不同,正感诧讶,骤见她削肩一动,心口倏地剧震,然后自己就天旋地转地朝后栽去,尚未回神,身上倏紧,一对镂刻符文的流星锤绕躯飞旋,毒蛇般捆住了他,几于同时,一长一短两柄寒芒流耀的钩刃架住了他的脖子。
  「做什么!」小玄惊喝,万料不到在禁宫之中一个小宫娥会突然袭击自己,且身手如此了得,武技显然远在皇后与糖妃之上。
  那宫娥神情微诧,似乎有些意外如此轻易得手,指飞如电,又封住了他身上几处气脉。
  小玄真灵俱闭,周身一阵麻软。
  「姑奶奶到此,为的正是要寻你这贼小子!」宫娥诡异一笑,终于开口。
  「你是谁,怎无缘无故害我?」小玄惊怒交集。
  「无缘无故?」宫娥贴近他,森然道:「臭小贼,你不会当真把姑奶奶给忘了吧?」
  「你到底是何……」小玄尚未说完,脸上蓦地辣痛,却是挨了个清脆的耳光。
  「装痴卖傻,我们便会饶过你么!」宫娥恶狠道,面容依然在缓缓变换,这时已是第三张脸了。
  原来这宫娥正是七绝界七大将军之一的三首邪姬,她与卜长老、碧绮绮等一行人在巨竹谷得到消息,便追踪到玉京,再潜入迷楼分头寻找碧怜怜,没想冤家路窄,这倒楣鬼自个撞上门来了。
  小玄身上的蜮魇引尚未全解,认不出她是何人,心中怒极,喝道:「谁要你饶,鬼鬼祟祟的偷袭算什么英雄,有胆就放我起来,光明正大一较高下!」
  「待事情办完,自然会跟你好好再斗一场的。」三首邪姬冷冷道,「现在,你先告诉本座,大司祭在何处?还有,七绝覆呢,你把它藏哪里去了?」
  「什么大司祭小司祭……」小玄猛感劲风袭来,脸上又挨了一记重重耳光,耳朵里一阵嗡嗡鸣响。
  「快说!」三首邪姬寒声道。
  小玄索性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这时一串银铃似的欢笑声传来,三首邪姬一抓揪住小玄头发,迅速把他拖到屋转角后,稍探出头,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怪物一蹦一跳地追着个俏丽女孩奔了过去。
  小玄一阵心惊,暗祷宝贝快逃,生怕夭夭也遭不测。
  三首邪姬转过头来,盯着他的脸道:「到底说不说?」
  小玄把眼也闭了,不理不睬。
  「还挺犟的么!不过……姑奶奶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开口。」三首邪姬狞笑道,她将诸般兵器一一收起,邪魅的眼中忽然掠过一抹青气,只听「嗯哼」娇叱,柳躯一摇,瞬闻霹雳震响,诡变遽生,却是现出了三身三首的真身。
  小玄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三张眉目不同的花颜,三具自腰而分的娇躯,心中有什么闪了一下,猛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暗忖莫非真是从前的仇家。
  「小贼,给你个最后机会,招是不招?」中间的狄娇妍轻声问。
  小玄冷笑一声。
  「说出七绝覆与大司祭的下落,免得生不如死。」左边的狄妩媚淡淡道。
  小玄满脸轻蔑。
  「很好,就让这小贼尝尝妒刀嫉斧的滋味吧,咱们倒要瞧瞧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右边的狄妖娆道,言罢,三人六只手分别扣住了小玄的左右太阳穴,双腕,腰两边,忽尔周身青气弥漫,紧接着六道诡异真气猛地灌入了小玄体内。
  刹那间,小玄如坠炼狱,只觉体内仿佛生出数把锋锐刀斧,在五脏六腑间横冲直撞,或戳或搠、或锯或斫折磨得他魂飞魄散。
  「滋味如何?」狄妖娆咯咯妖笑。
  小玄双目暴凸,身子中邪似地又癫又颤,肢体更是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时突时折,可就是挣不脱牢牢扣住他的那六只白嫩玉手。
  「定是销魂极啦!」狄妩媚浪荡荡的接口道。
  「放手!」小玄惨哼,只觉脏腑如给捣碎,便是上次阴阳蛊发作,也没这般要命。
  「火候不够哩,好好再享受享受!」狄娇妍笑吟吟道。
  小玄涕泪直下,倏地唇齿一张,呛出大口血来。
  「算了,暂且饶他,否则这小贼待会昏死了,咱们找谁问去。」狄妩媚道。
  六只手终于放开,小玄奄奄一息地瘫伏在地。
  「小贼,如今可后悔了吧?」狄妩媚娇滴滴道。
  「别装死,快说。」狄妖娆踢了他一下屁股。
  小玄身子一震,挣扎地翻过身来,脸朝上,嘴角溢血道:「哪个踢的?」
  「就姑奶奶我,怎么着!」狄妖娆叉着腰瞪着眼问。
  小玄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狄妖娆心头莫明一寒,怒道:「姑奶奶是你瞧的么,再瞧一眼,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玄喘息道:「我想到了,你们……要找的是不是那个蝎子妖妇?」
  「早点想到不就好啦,她在哪里?」狄娇妍问。
  「我知道她在哪,而且原本就打算放了她的。」小玄缓缓道。
  「废话少说,快快带我们去。」狄妩媚道。
  「可是,今儿一瞧见你们这丑怪胎,小爷我便倒了胃口,不打算放她了,也没半点心情带你们去寻她。」小玄微笑道。
  三张花颜一齐变色,劈头盖脸就一阵拳打脚踢,小玄满地翻滚,死命咬紧牙关,只是一声不吭。
  三首邪姬怒不可遏,倏地飞起一脚,正中小玄裆际。
  小玄通体剧震,刹那间面青唇白气血俱滞,捂着腹下在地上缩做一团。
  三首邪姬觑见,又起一脚,比先前那下更准更狠,隔着小玄的手奔雷地般踢在命根子上。
  小玄闷哼一声,三魂六魄散了一半。
  「咦,小贼这里似乎挺怕痛哩……」狄妩媚的声音。
  「那我再试试!」狄妖娆道,却是高高抬起脚,雷霆万钧地踏在小玄腹底。
  小玄虾仁似地弹起身子,再又跌回尘土之中,气都抽不上来了。
  「果真很怕痛哩。」狄妩媚笑得妖冶动人。
  「既然如此,咱们不如把这臭小贼阉了吧。」狄妖娆的声音。
  「有道理!」狄妩媚和应道,便蹲下了身子,掀起小玄外边的兜元锦,两手捉住裤子轻轻一扯,裤子「哧喇」一声顿给撕开。
  「我来!」狄娇妍道,三人中唯有她戴着手套,当即探手入裆,粗暴地把男儿的话儿揪了出来,但见又青又紫,早已肿得不成样子。
  「男人的东西都这怪模样么?」狄娇妍嫌弃地啐道。
  「好恶心,瞧着就反胃!」狄妖娆拍拍心口道。
  「我这就把它割了,给这宫里再添个太监!」狄妩媚拧眉道,寒芒一闪,却是亮出了怨妇钩。
  小玄面无人色,刹那间什么英雄气概宁死不屈全都冰消雪融,慌得叫道:「我招!我投降!你们想问什么我都说!」
  「这会迟啦,姑奶奶我已经生气了。」狄妩媚恶狠狠道,反提怨妇钩,闪电般朝小玄的宝贝挥去。
  小玄魂飞天外,没命地挣扎,怎奈诸道气脉受制,如何反抗得了。
  「等等。」狄娇妍一掌格住了狄妩媚的手腕。
  「怎么?」狄妩媚瞪着眼问。
  「这小贼骂咱,今儿是铁定不能饶他的!」狄妖娆道。
  「这小子一身贼肉,独独这里怕痛,若是削掉了,下来还怎么折磨他?」狄娇妍道,其实心里却在盘算,当真阉了,只怕这小贼也就铁了心,爽是爽了,却多半再也问不出东西来。
  三姐妹三身一体,心意相通,其余两个立时皆明白了。
  「也罢,割了只痛一回,还真便宜他了,咱就让这小贼慢慢消受吧!」狄妖娆朝狄妩媚打了个眼色。
  「好吧,暂且留着这根丑物,小贼再不听话,咱们随时割了!」狄妩媚收起了怨妇钩。
  「听的听的,我投降了!」小玄迭声道。
  「说!圣覆与大司祭在何处?」狄娇妍寒声道。
  「师父这会多半已经出门了,我若把这疯婆娘引到黎姑姑和红叶那里,她们不见得是这怪胎的对手,加之仓促应敌,多半是要吃亏,万一因此有所损伤,那便是我罪过了……」小玄心念电转。
  「怎还不说!」狄妖娆瞪着眼叱。
  「哎呀!不如把这怪胎拐到少国师府去,让大伙儿群起而攻轮了她们!」小玄心中一亮,暗暗兴奋,当即道:「圣覆跟大司祭在不同的地方,要先去寻哪个?」
  三人略作思索,异口同声道:「先去取圣覆。」
  小玄道:「这就带你们去。」
  三首邪姬遂收了真身,归复常形,道:「即刻带路,别跟我们耍花样,否则定叫你悔之莫及。」
  小玄摇摇晃晃地爬起,一瘸一拐地在前带路,走到半路,旋又想道:「去到少国师府,我们人多势众,怎么都能把这恶婆娘收拾了,只是给大伙儿瞧去了我这狼狈模样,俺大比夺魁的一世英名可就要付之流水了……」
  走到了明晖湖旁,再又思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了此厄,定叫这恶婆娘在小爷跟前痛哭流涕!」
  他患得患失,一路咬牙切齿长吁短叹,三首邪姬只道他悲伤难过,越发开心得意。
  「还道这小子多硬气哩,真叫姑奶奶失望。」狄妖娆的声音。
  「若是做了太监,那就真个别想再硬了!」狄妩媚咯咯娇笑。
  小玄恼恨交加,心中倏地灵光一闪,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狄娇妍的声音。
  「身上好痛。」小玄呻吟一声,悄自改了个方向,继续前行。
  「别磨磨蹭蹭,否则还有你痛的!」狄娇妍冷冷道。
  小玄似乎怕了,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柱香光景,来到一围高大的朱红墙边,小玄转身道:「就在里边。」
  「那就进去!」狄娇妍的声音。
  「里边是嫔妃的住所,眼下又是大白天,人多,要不我们晚上再来?」小玄道。
  「谁跟你我们!」狄妖娆的声音,「废话这么多,快给姑奶奶进去!」
  小玄面有难色,此时他身上真灵俱闭,如何过得了墙。
  三首邪姬一把揪住他头发,轻轻松松就飞过了墙。
  「能不能别揪头发!」小玄捂辣痛的头皮闷哼。
  「不揪头发,难道还要姑奶奶抱你进来!」狄妩媚喝,「往哪走?」
  小玄指了个方向,继续在前带路,避着宫人停停走走,七弯八拐后摸到了一座大阁楼旁。
  「就在上面。」小玄指指二楼。
  三首邪姬再次粗暴地揪住他头发,飞身上了二楼走廊,手上轻轻一按,紧闭的窗户便纸扎泥糊般烂掉,揪起小玄跃入阁内。
  小玄抱着脑袋直呻吟,只觉头皮火辣辣地似要烧着一般。
  三首邪姬瞧瞧四下,见阁中摆放着数只奇形怪状的机关,似是仓库的样子,遂问:「在哪里?」
  「那个什么圣覆是吧,就藏在那只箱子里。」小玄指了下放在一辆机关车子旁的长方形箱子。
  三首邪姬走了过去,见箱上镶缀满奇珍异宝,光彩夺目,果似是藏放宝物的东西。
  「打开它。」三首邪姬朝小玄喝令。
  小玄一瘸一拐地走到箱子旁,蹲跪下身,两手按到两颗眼睛状的蓝石头上,装模作样地用力压下去。
  箱子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狄娇妍问。
  「还请姐姐解开我的气脉片刻,这两颗蓝石乃是开启箱子的开关,须得用真气方能压按下去。」小玄摊手道。
  「解开你气脉?」三首邪姬盯着他道,狄妩媚的声音。
  小玄点点头。
  「不行,这小子诡计多端,上次咱们就着了他的道儿,那只影子怪物不定就躲在哪里等着偷袭呢。」狄妖娆的声音。
  只要有了真气灵力,便有可能召祭神兵法宝,三首邪姬一阵沉吟,狄娇妍对小玄道:「让开。」
  小玄无可奈何,只好朝旁边退开两步。
  三首邪姬蹲跪下身,两手按住那两颗眼睛状的蓝石,运提真气压了下去……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20 08:28:58

(第六回)折戟沉沙
  只听啪啪两响,奇变遽生,三首邪姬双腕瞬给一对自箱面跃起的手铐锁住,几于同时,腰上骤然一紧,亦给一只突然弹出的粗大铁枷箍住,兔起鹘落间整个人给牢牢的固定在箱子上。
  旁边的小玄眉花眼笑。
  三首邪姬怒叱一声,猛烈地挣扎起来,愕然发现周身的真气与灵力一概提不起来,身上只余寻常力气,岂能挣得脱那比金铁还硬的锁铐与铁枷。
  小玄迅速坐下,盘膝运功,以求冲开被锁闭的气脉。
  三首邪姬犹不甘心,又是一阵猛挣怒扯,只是已成笼中困兽,如何脱得了身。
  大半个时辰后,小玄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慢悠悠朝趴伏在箱子上的三首邪姬走去。
  三首邪姬花容苍白,这期间她已挣扎了千百遍,然皆徒劳无功,娇喘吁吁地怒叱:「臭小贼,你又耍诡计!」
  「都是被逼哒。」小玄笑容可掬道。
  三首邪姬咬牙切齿。
  小玄蹲跪了下去,轻轻地抚了抚箱子,油然感慨:「箱兄呐箱兄,小弟当日恨不得砸了你,你却大人大量,反倒救我一命,惭愧惭愧,着实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三首邪姬听他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只气得险些闭过气去。
  小玄继道:「如今还要劳驾箱兄把这恶婆娘捉牢些,切莫给她逃啦,若是兄弟再落其手,可就吃不消啦!」
  三首邪姬怒容满面,厉叱道:「耍奸弄诈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放我们起来,光明磊落的见个输赢!」
  「待小爷办完了事,再开开心心的与你们斗一场。」小玄笑眯眯道。
  「胆小鬼!」三首邪姬啐了一口。
  小玄肘支箱沿,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勾起她下巴,啧啧道:「好美貌的人儿,怎么心肠就这么狠哩。说,为何要来害我?」
  三首邪姬闭目不语。
  「还挺犟的么!不过……小爷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开口。」崔小玄微笑道。
  三首邪姬不理不睬,心念急转,暗思脱困之法。
  小玄伸出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做什么!」三首邪姬厉喝,忽尔周身一阵麻软,原来小玄尚不放心,又用真气在她身上封闭了几处气脉。
  「混蛋!」三首邪姬怒骂。
  「还敢骂人?对啦,适才是哪个踢我屁股的?」小玄生平最忌此事,心中恼火,手摸到三首邪姬身后,猛地一掌,重重扇在她那臀上。
  三首邪姬浑身一颤,怒目瞪视。
  「小爷是你瞧的么,再瞧一眼,定叫你屁股开花!」小玄轻喝,只听「啪」
  的大响,却是忍不住又在她臀上抽了一掌,只觉弹性奇佳,满掌生麻。
  三首邪姬何尝遭遇这等羞辱,激恼得脸都赤了。
  「适才就该把这小贼阉了!」狄妩媚的声音。
  小玄一听,猛觉肉棒痛了起来,气便不打一处来,站起来转到三首邪姬身后,忽将两手一搭一扯,「哧喇」声响,却是将她外头的纱裙及内里的亵裤一同撕开了。
  三首邪姬三姐妹齐声惊呼。
  小玄见她们惊慌,心中得意,垂眼瞧去,却是雪光莹莹,娇翘紧实,不同于皇后那肥美夹出的幽谷深壑,隐约可见内中风光。
  「臭小贼,我杀了你!」
  「再瞧一眼定把你碎尸万段!」
  「日后必叫你后悔生出来!」
  三姐妹一阵惊呼怒骂,三个声音此起彼伏交织一片。
  小玄罔若不闻,双手拿住两瓣雪股,朝两边轻轻一分,但见谷中雏菊一朵,花缝一线,乌茸丝丝如若流苏,处处纹理分明,极是娇嫩洁净,竟如处子一般。
  奇的是那花缝明明紧闭如线,一颗粉嫩珠子却清清晰晰地吐露在外,宛若朝花凝露玉蚌噙珠。
  小玄呆了一呆,不知不觉伸出指去,在那颗肉珠子上轻轻地揉了一下。
  三首邪姬玉躯剧震,猛又乱挣乱踢起来。
  「这颗珠子,可比夭夭要大上许多……」小玄迷迷思忖,还要再去碰触,倏地裆部剧痛,却是给三首邪姬蹬了个正着,即时软软地蹲了下去。
  虽然三首邪姬提不起真灵,此际只余寻常力气,但毕竟穿着硬底战靴,且小玄那话儿还在高高地肿着,这一下只疼得他面青唇白直抽气儿。
  「我踹中他了!」
  「把那小贼踹做个王八太监!」
  「叫他断子绝孙!」
  三姐妹兀自怒骂不休。
  小玄勃然大怒,上前撕下大幅裙布,分拧成两条绳子,将三首邪姬两条裸露出来的长长美腿对折曲起,牢牢地绑在她两条被锁在箱沿的手臂上,然后照着两湾粉股「劈劈叭叭」一气猛抽数掌,只扇得雪臀指痕层叠赤红一片。
  三首邪姬咬牙挨受,喉底虎虎低嘶,犹如怒兽。
  小玄气呼呼地盯着她,忽然发现恶婆娘的这个姿势委实诱人,一低头,赫见花底水光隐闪,缝中竟有丝缕薄汁透出,紧夹其间的那颗肉珠子也似乎鼓涨了起来,绷得殷赤光亮吹弹欲破,腹底一股邪火猛然腾窜而起,当即从裤裆撕破处掏出肉棒,抵在她那嫩蛤之上。
  三首邪姬察觉不对,两臂徒劳地用力回抽,却根本拉不动给自已压住的箱子,惊呼道:「臭小贼,你敢乱来!」
  「让你们瞧瞧小爷是不是太监!」小玄怒笑道,压住花缝肉杵用力一挺,却猛地呲牙咧嘴,赶忙停住,原来他那宝贝伤肿交加,叩关不成,反惹来一阵揪心的痛。
  三首邪姬面无血色,她们虽然嘴上浪荡无忌,所修的妒之绝却属清净功法,与碧怜怜的欲之绝截然相反,不得沾染阳气,心知一旦破了身子,修为便要废去大半,不禁魂飞魄散。
  「原来伤得如此厉害!」小玄心中暗惊,愈发恼努,再次朝前搠去,孰知龟头方才触着嫩蛤,立又一阵剧痛钻心。
  三首邪姬惊骇慌欲绝,猛又拚命乱挣,怎奈双臂两腿连腰儿都给紧紧箍束,如何挣逃得脱。
  「停手!否则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狄娇研嘶喊道,凄厉而愤怒。
  「便是痛死,也要报仇!」小玄咬牙切齿,当下不管不顾地再次狠突,然而肉棒肿胀得厉害,三首邪姬又是处子之身,哪里突得进去。
  「不要……不要……」三姐妹首甩发散连声颤呼。
  小玄心下惨然:「难不成就此废了?」
  三首邪姬忽尔「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小玄怔了怔,转到三首邪姬面前,赫见她已是泪流满面,怒道:「小爷要是真做了太监,定要你这恶婆娘哭上一辈子!」
  他此时站着极近,底下那根肿如童臂的大家伙就横眉竖眼地立在女人面前。
  三首邪姬一阵惊慌,赶忙把脸扭开。
  小玄想起适才头发被揪的情形,遂也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扯回脸来,恶狠狠道:「你们不是嫌这根宝贝丑么,很好,现在快来给小爷舔舔!」
  三首邪姬羞愤挣扎,怎奈头发被揪住,躲避不得,只好把眼紧紧闭上。
  小玄直接把棒头戳到她唇上去,凶色满面地吓唬道:「快舔!把小爷伺候舒畅了,否则定叫你那嫩屁股遍地开花!」
  三首邪姬只是闭目不睬,一点菱唇也死死咬着。
  小玄想起她先前反应,心头一动,又喝:「再不舔,小爷便自力更生,到别处去寻乐子啦!」
  三首邪姬眼皮一跳,蓦尔泪如雨下,终见菱唇一颤,终于慢慢松开了。
  「快舔!」小玄厉喝,心中一喜,凑上前去,果见一点嫩嫩舌尖吐出,触着了自己的宝贝。
  三首邪姬木然舔舐,泪珠子颗颗滑落,顺着脸庞滴到地上。
  小玄见她虽然舔得不情不愿,肉棒也因伤势疼痛的多,舒服的少,但能令这恶婆娘凶美人低头服软,心里边终究痛快得很。
  「嘴儿张大点,舌头伸长点!」小玄沉着脸喝。
  三首邪姬却置若罔闻,反而菱唇越收越小,舌头也愈缩愈短,小玄心中恼火,用指搭住她面颊轻轻一捏,迫开了檀口,趁势把半根肉棒突了进去。
  三首邪姬又是一阵挣扎,汗味,血腥味,还有男人的气息交织做一处,猛得干呕起来,喉中痉挛,夹裹得龟头一阵奇美。
  小玄只觉既痛又美,真个「痛快」交加,口中丝丝地吸着气,也不知是苦是乐,见女人花颜憋得通红,心里一软,便把巨杵拔了出来。
  三首邪姬一阵急喘。
  「服是不服?」小玄喝问。
  「王八蛋!」三首邪姬咬牙骂。
  小玄大怒,再次捏开她的嘴,巨棒深突,几乎整根都捅了进去。
  三首邪姬不住干呕,喉中阵阵痉挛,颈侧青筋浮现,涕泪直下。
  小玄生怕她咬人,指上用力,只是紧紧地捏住她面颊。
  三首邪姬双腕被锁,粉拳连砸箱面,忽似喘不上气,酥胸一阵急剧起伏,身子抽搐起来。
  「到底服不服?」小玄喝问。
  三首邪姬急急点头。
  「真服了么?」小玄继喝,稍松了些许。
  三首邪姬又点了点头,泪如泉涌。
  小玄猛地拨出肉棒。
  三首邪姬一阵剧咳,口中涎沫滴淌,直垂地面。
  「叫爷。」小玄喝令。
  三首邪姬低低地唤了一声。
  「什么?」小玄只作听不见。
  三首邪姬满面晕赤,边咳边哭,终于又唤了声:「爷。」
  「张嘴。」小玄再次把肉棒送到她唇前。
  三首邪姬迟疑了一瞬,便张开了唇儿。
  小玄捏紧她面颊,再次小心翼翼地挺了进去。
  三首邪姬乖乖接住,裹在口中。
  「张大些,牙齿刮着我了。」小玄挺动起来。
  三首邪姬依言把嘴张大些许。
  「用舌头裹。」小玄命令,心中怒气去了大半。
  三首邪姬果然听话,笨拙地抬了抬嫩舌,软软地垫在肉棒底下。
  小玄一阵怡然爽美,心中更是快活,抽送便温柔了些许,得寸进尺道:「用嗓子吸。」
  三首邪姬喉管蠕动,黛眉紧蹙,显然依旧十分不适。
  「这么恶的女人,如今也叫我制得服服贴贴了!」一种征服感油然而升,小玄望着底下的花颜,蓦觉这恶婆娘其实可人之至,肉棒虽仍疼痛,一股射意却在悄然弥漫,抽耸渐深渐急,喘息道:「爷要射你嘴里,你可愿意?」
  三首邪姬满面晕红,终于又乖乖地点了下头,不知是不是紧张,口中收窄了回去。
  小玄顿时抽添不畅,却因窄紧,射意反而愈来愈急,突地放开女人面颊,两手都绕到她后脑抱住,便要一通急抽狠插……
  就这瞬间,三首邪姬猛然狠狠咬下,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小玄惨叫一声,只痛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刹那间周身气力仿佛被全数抽空。
  三首邪姬眸中怒火喷涌,依旧在不住加力,除了咬,上下齿还在左右横磨,似要把口中之物锯断方快。
  小玄心知再耗片刻,命根子铁定不保,遂强提真气用指掐住女人面颊,拚力捏开,再奋力一挣,终于逃脱了出来。
  三首邪姬咯咯狞笑。
  小玄汗出如浆浑身哆嗦,欲哭无泪地朝下望去,瞧见话儿上己多了一圈齿印,除此之外,更有两个血肉磨糊的深深小坑,正是两颗虎牙的位置。
  正谓驯虎不成,反遭虎吻。
  三首邪姬畅快地盯着他,吐舌舔了舔牙上的血丝。
  「老子毙了你!」小玄恼羞成怒,运提真气,高举手掌,就要劈落。
  三首邪姬闭起了眼,螓首高仰,一副求死模样。
  小玄一时镇住,心中忖道:「这恶婆娘性子倒烈,她虽害我在先,又百般羞辱我,但此际动弹不得,我若趁此杀了她,绝非大丈夫行径……」
  他理由堂皇,实则天性使然,对人家美女舍不得痛下杀手。
  三首邪姬半天不见动静,慢慢睁开眼,却见对方怔怔地望着自己,若有所思,惨然道:「今日又中你诡计,命绝于此,算我们愚蠢之至!」
  言中恨意绵绵,更在痛责自己。
  「究竟有何冤仇,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小玄喃喃道。
  「废话少说,动手吧!」狄娇妍冷冷道,却讶然瞧见对方慢慢垂下了手。
  小玄下不了手,暗地里着实头痛:「怎就惹上了这疯婆娘,放她起来,若是肯与我堂堂正正斗上一场还好,若是就此逃了,日后再来寻仇,以她这等狠劲与身手,当真防不胜防了……」
  三姐妹见他面上阴晴不定,只道在想新的法子来折磨自己,心中本就绝望,这会深惧终前遭辱,不禁又有些惊惶起来。
  「罢了。」小玄长叹一声,忽尔从兜元锦袖内刷出神骨宝剑,「锵啷」数声,竟是削断了拘住三首邪姬的手铐腰枷,又飞指在她身上点了数下,却是将封闭住的气脉全数解开。
  三姐妹完全愣住,不知对方在耍什么花样。
  小玄后跃数步,横剑身前,道:「来,我们好好斗一场,生死各安天命。」
  三首邪姬茫然爬起,揉着手腕,犹置梦中。
  小玄运转真气,已悄然使出北溟玄数,他之前遇袭,已知对方身手了得,再见到她那三身三首的恶相,更知非同小可,半点不敢轻怠。
  三首邪姬暗自运提真灵,发现已是通畅无阻。
  小玄凝神戒备。
  三首邪姬面赤如血,眸底寒芒如刃,撕下两臂长袖,缓缓扎在腰上,遮挡住裸露的一对长长美腿。
  小玄屏住呼吸,心知下一刻,便是暴风骤雨雷霆万钧。
  「臭小贼,本座亦不占你便宜,你且好自养伤,来日再跟你做个了断!」三首邪姬冷冷道,一提真气,人已朝后飞退,穿窗而出。
  「等等!」小玄急追出去,遥见三首邪姬已飞身闪入阁楼转角,转瞬无踪。
  「糟了,她这一走,日后又岂能防范得住!只怕从此天天都要提心吊胆了…
  …」小玄一阵心惊脉跳。
  呆了好一会,蓦感底下痛了起来,真个透骨噬心,心中懊悔无比:「无怪书上常常告诫,曰,色乃枯髓刀,美人如蛇蝎,我怎就从来不听……」
  他胡思乱想,生怕被人发现,遂收了神骨宝剑,正待离开仙萃阁,眼角瞥见地上的机关宝箱,心忖:「我借这宝贝方才逃得一劫,岂能一走了之,须得修理好了再悄悄送回来。」
  当即将那莫伸手收入如意囊中,想起皇后,心中越发沮丧:「小爷伤成这模样,今晚还怎么跟她一雪前耻?」
  
  小玄回到太华轩,已近中午,从衣橱里翻了条新裤子换上,又来到邻屋,将莫伸手取出,摆放在工匠桌上,正琢磨如何修理,忽察怎么没看见夭夭跟大宝,立时担心起来,遂出了屋子,到园中寻找。
  他找了一会,依然不见人影,心中暗惊:「不会给那恶婆娘捉去了吧?」又忖:「夭夭平日爱到竹林玩耍,会不会去那里了?」当即快步朝竹林行去。
  进入林中,寻了一阵,依然不见夭夭和大宝的踪影,小玄放缓脚步,运提真气,仔细聆听周遭动静,忽闻远处隐隐传来说话声,似是男子声音,赶忙闪身躲入竹丛之中。
  声音越来越清晰,显然说话之人正朝这边过来,小玄从枝叶间隙中望出去,远远瞧见了两个男子的身影。
  「这竹林必然有甚古怪,据这几日暗中观察,那女人出入频繁,很是可疑。」
  左边的男子道。
  小玄听声音有些耳熟,凝目看定,赫是国师卜轩司,心中暗讶:「国师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错,适才那石阵便甚是蹊跷,以吾推断,应该是个入口。」右边的紫袍男子道。
  小玄转目望去,不禁一怔,原来那男子容貌竟与卜轩司十分相像,只是显得苍老了些许,两人高矮相近,皆手持奇形法杖,并肩而行,心道:「敢情是兄弟俩?」
  「那石阵的机窍怕是一时半会难以参破,且再瞧瞧它处,说不定会另有发现。」
  国师道。
  「既是武三绝,阵法机关自是了得,这迷楼之上,只怕处处都有她的陷阱与禁制,吾等须得步步留神。」紫袍老者道。
  「大司祭当真是给她带走的么?这可千万别搞错了。」国师道。
  「应是无误,有人亲眼瞧见。」紫袍老者应。
  「那女人乃今上宠妃,不好撕破面皮,况且她修为深不可测,迷楼更是她的地头,万一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国师道。
  「为了大司祭,亦顾不上许多了。七绝岭那边,已是刻不容缓。」紫袍老者沉声道。
  「还好,那女人今早已离开了,只不知何时回来。」国师道。
  听到此处,小玄已肯定他们言中所说的女人,便是师父,而那个大司祭,十之八九便是关在冰火炼狱中的那只蝎子精,心中惊奇:「难道国师跟那恶婆娘是一路的,都要来救那邪妇么?」
  「此乃天赐良机也。」紫袍老者道。
  「我们动作须快,总之能不起冲突最好。」国师道。
  「既然如此,咱们且分头寻找,赶在那女人回来前把人救走。」紫袍老者道。
  「也好,不管是有否发现,皆于天黑之前,回吾府中碰头,再做下一步打算。」
  国师道。
  于是,两人各自调头,逆向而行。
  「原来国师不是好人!竟然勾结别人来与我师父作对!」小玄心中惊恼,思索片刻,便决定暗中跟踪国师,见机行事,好为师父做些防范。
  他跟随其后,心知国师修为高深,加之竹林茂密,一个不留心便会发出声响,是以不敢跟的太近,孰知追踪了一段,忽然不见了国师的身影。
  小玄东张西望一阵,心中暗灼,转念思道:「我只需去那冰火炼狱旁守着,任凭他们从何处进摸进去,皆可应对!」
  他主意一定,即转身朝石阵掠去,岂知奔没多久,便迎面撞见了夭夭与大宝,只是她们身边还多了另外两个妖冶女子,其中一个正扣着夭夭的手。
  「什么人?放开她!」小玄厉喝一声,飞身掠上,并指为剑袭向那女子。
  面对四人似乎吃了一惊,那女子反应极快,抬起另一手迎击,两人霎时对了数招。
  「小玄停手呀!」夭夭呼道。
  寥寥数招,小玄已尽夺上风,但听夭夭惊呼,生怕敌人对她痛施毒手,只好硬生生刹住攻势。
  「不错呀,数月没见,身手便大不一样了。小弟,姐姐可找着你了!」那女子望着他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