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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2021/05/04 16:46 / 3353 / 53
换妻记
交换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50:07

十八
  "脱与逗"门帘内的一片墨黑都揉合在挑逗的音舞曲音乐里,两个硕钜壮汉把住有扶栏的大门,装腔作势底门禁森严,王正方付了两份进场费,进得里面,厅内并不像外面所见那般暗黑,略微挑高的天花板嵌满小星星样的灯光。窄小的脱衣舞台上是灯火通明,赤裸而曲线姣好的舞女鱼贯在上面配合着震耳地乐声夸张张腿狂扭。
  台下也都是近乎裸体的青春体,穿梭招呼男客人们点饮料、寒暄。一眼望去都是粉嫩的白皮肤,只有一个看来像亚裔的,她见着王正方他们,不由分说就对着他露齿而笑,亲妮地问他要勿要看她的桌上私密舞,显然认为黄人容易上钩,但也未免太直接了当。王正方觉得她也同样苗条可爱,纤瘦毫不丰腴。叶荷腾却毫不客气地说:"别理她,我们是来看洋马的,西洋妹迷人得多,只要找感的才上私密舞,没兴趣跟黄妹扯,黄人看得还不够多啊!来往已太熟悉,不会有新奇与刺激。此地只有讲感与诱惑,况且在这里菲律宾妹较年青的白女孩更虚假柤鲁。"王正方吃了一惊,他话这么多又不客气,显然酒喝多了。不好对人拒绝得太直接,跟她点了非酒的饮料,谢了她的招呼,心想不宜再喝酒了。眼下的注意力只集中白舞娘,白舞娘不仅普遍身材姣好,更且由于感,台上自然显得动作好。舞台上一件件很快就脱光了,看着是,臀是臀,非常诱人。想像中抱在怀中有多过瘾就有多过瘾。虽然王正方是摄影师出身,看得多了,但引起的刺激同样不会少。
  "有了钱总得追求人生,怎么来着?幻想是可以满足的,年轻的洋女人是东方汉子的梦,一定要搞过她们,才算不枉此生。"坐在台边,叶荷腾看得一头热,跟他咬耳朵。看王正方不答话,接着又讲:"在别的国家,我这洋径滨英文还蛮耍得开,反正大家都不怎么样,只要开口互相都会用心揣磨尽力来了解,到这里一开口,发音带有口音就认定你是个笨蛋,脸色口气都没什么好,才懒得弄清你讲甚么哩!所以反而难搞。""哦!你在别的国家嫖过白人。""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嫖。大家互相玩玩嘛!法国、德国,南非以及东南亚、日本、韩国……等等别的事情不说,白女人或黑女人做这一类事,倒是很彻底尽责的服务,是当作工作很努力的服务,台湾应召的态度一比差太多,钱要的可不少。如果英文讲得通,跟她们沟通得好,能讨她们欢心,我倒宁愿找拉斯维加的。""你玩过黑人?""嗯,不错,她们体力强,动作尤其出色,又特别能动,像平常看她们跳舞般,能绕着那话儿作圆弧形的抽动。什么都肯做。对东方人态度的好,是实惠的好,会是真的对你这个人的好。不像白小姐常是职业待顾客的好,讨好她们是没用的,如果不嫌她们是黑人的话,应是比什么别的人种都好用。当然对我们老中而言,多半觉得她们有体味,而且她们的嘴巴皮翻的模样,很难让我们接受。听说白女人喜欢黑汉子,想必是同样道理。""白女人不好玩吗?""哼!中看不中吃。你看着台上这些丰臀美的洋娇娃想着享受起来会是多过瘾,实际情形是;拉上床一点意思也没,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不信你花凯子泡泡看。"王正方回味他的话,觉得他前言不符后语,前面才说白女人是东方汉子的梦,不上她们,虚枉此生,现在又说得是全无好处。
  又有舞女问他们要看桌上私密舞吗?叶荷腾立即跟她去了,临走跟他说,看完后他得回去陪家人,顺便乘机玩几把黑杰克,试试手气。要王正方自己留下慢慢欣赏。王正方点头,看着叶荷腾跟去的舞女才搞懂,原来舞女在台上跳过后,下得台来,一面兜售饮料,一面招揽拉拢客人看个人的桌上私密舞。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9:59

十七
  王正方不想缠着这个题目转,问叶荷腾住在巴吉欧旅馆,有否看过里面的艺廊?叶回答这间饭店的老板确实了不起,收藏那么多,加起来的金额怕不是天文数字。他又反问王正方的观感。
  王回答关于高的收藏意想不到的丰富又不错,叶问他:"你以前不是顶着迷于高的作品吗?""是啊!现在虽不画了,感触还是在的。""你对高的观感是什么?""当然是色泽。看了现场真迹尤其使我感觉着有种"生殖的肿瘤"的感触,细看他的种种土女图像,在嫞嬾的裸像下,觉着他对女股间是执着的着迷与眷恋,生成着对生殖的困惑与被吸住。""是吗?这是你们画家特有的感触。"一口喝干柸中的酒,又说:"拉斯维加斯当年想得要死,以为多么不得了,多高级的地方,来了也没什么!现在到处都感觉不会不同,可能是有些年纪了,已不会想东玩西狩,也几乎都经历过了。在报社写东西都熟极而流,竟然刺激感完全都没有了,这样下去,毫无什么特别。怎么看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都像是凑出来的,一眼就可看出是跟着大家胡扯,如果感觉继续来不了,觉得最后会不写了。"话一讲完,就招手向女侍再要两杯罗斯起子。
  "怎么会有这种自觉。不过说来也是,整个社会泛政治化,大家造些名词搬来搬去,东洋的、美国的,欧洲的。引用后还互相解释,追加意义。看得我们小民眼花撩乱。不像我们那时候,民众一个劲在搞钱。现在台湾知识份子学历普遍提高许多,可是对于指导别人变得更普遍,更直接。不像以往只有上面人好颂训词。""怎么说?""你不觉得吗,到处都是导读、指引、开解……不但教读者或听众怎么读书、抄股票、吃饭、保养、生活……更盛行灵修,婚外情等指引。""哈哈,你人虽在美国,对台湾的现象可了解得很,颇有见地。如果这边真觉得没意思,不想待了,为什么不回来呢?那边好歹都可以找个让自己可以发挥的行业。如确有打算,通知我,襄我看看,来帮你找找路子。"说着举柸,一起碰柸喝酒。王正方回应道:"现在还不想动,变得懒散。一做股票后,就不想干别的事。不是不想做些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已安于现状,每天坐在家中,在电脑上打几个数字,就这样可以对付过日子,弄得其他的事都不想碰。"叶荷腾好奇地问道:"你现在光弄股票,就可以维持?""可以!这一、两年做得满不错。而且目前一定得做股票赚到钱,否则我不知还有什么价值。这两年来什么都不做,搞得章晶圆已快受我不住了。除股票外,想做的都不会被外界认可,老是自以为是,有何用?不但别人不知你在搞甚么鬼,自己也不相信细得出名堂。""听来都不好过。如果做的工作都没附着点,而且生活上都无法让自己得意。都是打击,不如意。一直在主流社会边缘打混,要是我宁愿回去,会有发展得多。不知你是怎么样?""不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经历过探索等待的阶段。当然现在是不同。可总不能否弃以前的种种。我当然还是会在自己的小圈子内找到慰藉与愉悦。活下去就是不息地疗伤止痛。""算了,不谈这些,也没什么好谈。"他看着酒水女郎:"这些送酒的白女郎真诱人,有办法吊上吗?""丢过五十或一百块小费探探口风,没准晚上就被约出来。"王正方随口建议。
  "去年老岑来这里就干过同样的事,那女待拿了钱硬是当小费,谢了一声就拜拜。故意装不懂。""台湾来的爱充阔老,到处做冤大头。主要是这里的人看不上你的话,本不会回应你的。""哼!大头要充也得充在节骨眼上。女人不能跟她们来客气的,哪一路数都一样。不要看洋妞那么个跩样,要上也得直接就开口,"怎么今晚有空吗?"傻扔钱,她你当凯子,还客气!""你是风月场老手,要不试试?好让我洋土包子见识一下台湾郎的吊马子工夫。""说是那么说,总得考虑自己的洋文不够灵光,一开口,她pardonme来pardonme去老听不懂你讲啥,还搞屁。现在陪太太来,再怎么样也不会立即现眼,等会就得回去陪他们。"叶荷腾转口问他对此地脱衣舞秀场的门道,"说来惭愧,都没去过。一般脱衣吧是老美还是说本地人消磨所在,我们进去虽不说是个阿木林,总跟里面的气氛人物格格不入。""是这样吗?那一路场合你从未接近过?""当然由于好奇,会进去转一圈或在门前看一眼。拉斯维加的脱衣舞秀场由于对象是观光客,跟地区的吧应该不同。""怎么回事阿!你们在美国真是过清教徒日子,这样子我是没办法待下去。拉斯维加这方面应是专门的,水准也应该最高。时间还够,去见识见识,怎么样?""好主意!"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9:43

十六
  拉斯维加位于尼华达沙漠地带,干燥、阳光阳烈,打高球最大的不利当然是日照炙热。然而艳烧之日万里晴空下面,极目浩渺山脉蹲踞,土石磊磊崎岖崚嶒。一袭薄衣挥杆于峥嵘起伏翠绿如黛的碌碌小丘,四面八方都延展渺入地平线之极,视野开扩,放眼望去远处周围尽是旷地之美。立足所在球场则草地丰润、艳碧入目,树木林荫间隔舒适。那种感觉又岂是住家附近絿场小山小水可望及的。敞开的环境下,酷热的烈阳,也远不若想像般炙人,和通常烈日下散步拉斯维加大道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随着约翰等人逐洞追击,赶上前一轮击球人,那三人也是老中,拉斯维加不仅赌场东方人几成大宗常客,甚至连来打高尔夫的黄面孔也不少。而三人之中,王正方竟然认得其中一人,是过去在台湾报社工作时的同事叶荷腾,已多年不曾见着,不期然遇上,互道寒暄、别来无恙。叶刚自台来美看望家眷孩子。一家人团聚着到赌城观光休假。太太带着孩子们去了游乐场,他则逮住机会一个人跑到高球场打几杆,不想竟然碰到多年没见的老同事。王正方邀他跟他的家人一道晚餐,叶荷腾提议不如就两人消夜,因为他已与家人孩子们约好一道晚餐出游,不愿意变卦。之后,两人可以一道饮酒聊聊旧事近况。
  届时在叶家住宿的巴吉欧旅馆内,他们相约会合于一个小酒馆。王正方向侍者张罗吃食。
  "只要喝酒,吃甚么没意见,随便什么都可以。"叶表明意见,一面讲正方:"这么多年都没有你们夫妻底讯息。跑到新大陆,找到新乐土。老友记都不要了。记得吗?你以前在朋友间酒叙,引述圣经上句子,端着酒杯说:"不要遗弃老朋友,因为新的比不上老的。新酒比须等待一个长时间才好喝。"那付模样,我都还清楚记得。""你还讲我,我们正不知如何高攀,你现在在台可是春风得意、交通权贵,炙手可热。"叶回答:"耗了这么些年,总该见着阳光吧!你看来也混得不错?""见着我玩得起高尔夫球,就认为还不错。其实从来就不怎么,现在不过玩玩股票讨生活。"王正方不带劲地回答。
  "摄影不搞了?""混饭吃要紧,既然丢了就不希罕,都不想再碰了。"叶荷腾提起当年他在报社副刊作的画很有特色,后来接手的,再也没有他的水准。王正方感叹道:"画笔早丢了,转了这一圈身上什么才艺都丢了。剩下的可以说只有欲丢不掉。""***!老小子,还是旧作风。怎么?瞧来好像还有着艳遇似的,说来听听。""哪有什么好事!刚被人甩了。没事去惹上一身腥。""老弟,你也不小了,该检点些。嫂子怎么样了?听说来美拿到博士了?你当初娶到章晶圆可令我们那帮人人艳羡啊!""还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嘛!""叙旧嘛!我感到人真是可怜,什么人都一样,名人、大官、小民、青少年都在欲海里打转,一辈子的浑事,活着一辈子就晓得去为这档事臭忙。"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9:01

第十五章
  章晶圆既然不肯去拉斯维加,王正方决定多提些现款,希望隐密地独自消磨一番,来浇洒消除心中的块垒与伤痛,现在已不似当年那么敏感,对痛楚的感应没有那么在意。复原也快,到底是曾经过以往的事件,不那么新鲜刺激。
  这么些年来,生活很难有些许改变。猛然间,接受到情感的刺激以及拒绝,令人完全无法忍受,王正方难过得不能自抑。表面还要躲开妻子与球友的眼光,绝不能让人看出来。
  王正方所有的念头跳离不开沈露雪,他以为她虽敏感但还是有些古板,不能探测晓得真正的意图,他清楚绝不是他有妇之夫的身份阻搁继续的发展,王正方认为自己有意地忽略她一开始就有些勉强,对一个动了心的女人而言,是不会有这种矜持的态度。她可能从没有喜欢过他,女人比男人感触更灵敏,即使不曾爱他——像她一再否认会有爱的存在,可是在互相性爱嬉戏过程中,无法否认是有着真情流露。王正方不由得怀念起才失去欢爱的情境,有着不能自己追慕与难过。
  想用自慰来达到那种销魂时刻,可惜高昂的情绪强迫不来,而且抑郁伤痛灭去性的兴致。手淫乃是抵不住于性幻想渴望时,为了勉强达成对欢快之企慕,而由习惯捉摸出的替代办法。经历着眼前的痛楚,看不出有何必要,已不可能生出任何兴致与冲动。他浪费了生命的花环,恐惧以后再也唤不起如今的激越与渴想。也许只是心头的渴慕造成的错觉,乡愿地一再设想;同时也是宽慰自己再一度经历这样的创痛,不能说不无收获。但立刻反问自己收获什么?生命地再度历练吗?没有必要。还是萎顿的热情仍能激荡出来,或许这才是他关心在意的。
  何需如此这般地丢不下,放手不掉。一切的世事突然显示出都无所谓,不再在乎名与利,所有心灵探触的活动或者献身计划都已叫停。管他自己是谁,梵谷的意念是远远超乎自己身体力行的体验,根本无从再兴起。什么都不关心,囿困在自己小小的围篱里,外面的事物与他毫无干系。世上的屠杀、种族灭绝等等都随他去吧!活着和死去竟无区别。
  事情都堆积着没劲去动手,章晶圆交代要送新车例行检验保养、干洗的衣服应去洗衣店拿回来、更重要的是:股票每周应作的推算与定价买卖的日课,已拖延至一个月没理,还不想去碰。不能再不理了,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舍……太多事情堆积着要做,不能再磨菇下去了。失恋的人,一样得生活过日子。
  那能这么难过,又不是小孩子。他粗声粗气提醒自己:“我现在是花得起钱的人了,跟矽谷新贵一样,科技股腾空,我可多的是,也是受惠人,钱在荷包内,什么事我不能做。沈露雪弄不到,更漂亮年轻多的是,我的老二怎会得不到营养。”
  这样对自己喊话后,好像好过多了。然而只那么一会儿,根本傻气得很,有什么好瞒骗自己,这种小孩玩意,有什么好耍的!根本不想躲掉悲伤的情绪,虽然痛得想尽办法逃出来。可是自己知道根砥上完全不想让难受离开,他不想躲离这些磨难,情感的伤痛折磨就是像身心整个浸沐在黄连苦胆里,日以继夜地浼沐穿刺。坚涩难受的回味与思恋不断地浸蚀沉淀,他无能回避,不间息缠绵体味,他几乎断离不了难受与苦恼,他习于忱浸其中,甚至难受与痛苦其实也是享受生命的一种形式。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51

第十四章
  王正方记得少年时惟有的兴趣只是女孩子,关注的也是女生对他的反应与眼光。他高中时是篮球校队,当然会让人注意。每天到学校里也只想到打篮球,而且是那时仅有的乐子,每到了学期末了幸运地功课都算能勉强混及格,纯粹低空掠过。虽然贵为校队的一员,他长得并不高大,球从来也不能说是打得好,但是够灵活敏捷能抢篮板球和抄球。
  教练看上他这点才选入球队。那年头学校里都用严厉地隔离男女生来管理学生,不同的性别有着极难逾越的隔阂与区间。虽然成长期间热切盼望与女生来往,却从未交上女朋友。然而与心仪的女生相互间眉来眼去,捉摸彼此心意地蠢动已带来无限乐趣。瞪住对方明显地示爱或默默含情,所有渴慕的焦切和只可意会地挑逗都暗藏心头。
  少年时,性欲的冲动着实地苦恼着王正方,不小心说出每天至少到学校厕所或家中做过两、三次的手淫。这是一项了不得的记录,立刻使得他全校知名。以至班上实验课,用显微镜观察的试管内的精子,同学们都认为是老师要他提供的,他怎么辩白也没用。以后“试管”就成为他的绰号,直到高中毕业。
  他回想成为校队后,打球的热情与专注,可能使得他高二以后不再那么为性欲伤神与从难以自拔性幻想中苏醒起来。现在打小球的热中心情,跟当年似乎没有两样。然无论在绿茵满地的球场挥杆过沙坑逐果岭,或者平日浸淫于家中草地上演练各种铁或木杆的动作都能虚心专注地去领会。不似年轻在学时,即使篮球教练押着练球,都会生出轻忽之心。
  因着心中还是认定运动和游戏是非知识的活动,虽在同侪间来无比的尊荣与艳羡。但因着家里的影响而且自己也觉着,打篮球不是值得认真有前程的事情,因之让自己生出不在乎的态度,可是心底并没确切相信这种表面的轻忽,可以说实际实行上从未轻忽过,一直是自己最专注心意的所在,远超乎书本的用心。
  当然现在更是专心致志在运动上面,到了这时候更看重身体的鍜链,同时也因为高尔夫更能让人注意技巧钻研,不仅上止于上场追逐好玩。年纪痴长并没有消减竞逐好胜的决心,虽已不再有正式竞赛的场合与机会。可是的确更能享受运动带来的乐趣。
  他跟着球会去拉斯维加当然为的是散心与排遣失意与伤痛,拉章晶圆一道去,并非有着补偿出规的心理,而是想再度拉近夫妻的距离,看看玩乐及欢悦的环境能否修复逐渐冷淡而且生出裂痕的感情。章晶圆平日工作忙碌,到了周末只想待在家中。然而可没有好听的话跟他讲,说他一个大男人成日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好像把女人的特权都拿去了,还不时要出远门散心,把所有的好处都拿去了。王正方辩解他是上网做股票的,不待在家里,要去哪儿?她自己现在也可以呆在家中,但她肯吗?
  “我可以吗?”她不由得生气地反问:“这么些年来,你为这个家带回什么?我不工作,吃什么?”
  “我目前的收入,够你待在家里廿年,甚至撑到老死。”
  “哼!你以为终于赚着钱带回来钱啰!那只是暂时在你股票户头里,能拿出来嘛?”
  “笑话!好像从没从户头里拿过钱?这个屋子只有你在赚钱。”王正方气恼着申述:“日用开销我没提出过钱吗,买家俱买车子还有出去旅行像这次要去拉斯维加,哪儿提的钱?”
  “算了吧!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买辆新车。那里面的钱只是个数字,现在看着得意,等两天又会缩得没有了。你怎么知道花的不是本钱。”
  “哼!已赚了这么多,怎会缩得没有?”
  “再多还不是纸面上的,赚得多,你还不是又投资进去,并没有拿出来,赔的时候,还不就吐回去。”
  “狗嘴长不出象牙,懒得回你的话。随你怎么想,万一亏光了正好。”王正方生气离开房间。嘴里嘀咕:“我不必一心老想跟她和好相处,她若是一直这样不把我当回事,视我如仇寇,我又何须轻贱的老在讨好她呢?”
  章晶圆是货真价实的比较文学博士,学历较王正方高出一大截。夫妇间处得好时,不算什么,只要她不揶揄,他还很为她的成就引以为荣。但相互间有芥蒂时,王正方虽不认为看低了他。
  可不愉快时,章晶圆总会认为她配他在各方面都觉着吃亏,因此什么抱怨及难听话都拿出来,言词间一再眨损他。他为了赌气,故意呕她:“读了那么多书,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拿到学位,还不是学非所用,不觉得浪费?”
  “不会,”章晶圆回敬他:“读书的学杂费,又不曾用过你当初那点可怜的薪水,有什么好干嚎的。”
  “读书读到研究所,如果不是事实上的需要,则根本是生命的奢侈。”他还不休手,仍要嘀咕他那老套。
  “说这种话的人,根本读不出学位,还要一付酸葡萄心理。怎么样胡说都遮不住自己的无能。”扯下去,章晶圆什么话都说得出,音量也愈来愈大,吵到后来经常会嘶叫起来攻击他。王正方为了顾惜面子,不愿让邻居听到争吵声,只有闭嘴。其实房屋屋之间的空间,以及两个人并不是声嘶力竭地叫喊,隔壁的邻居不会听到的他们用中国话说些甚么,只是经历这么多年的无休止的争执,王正方已感到厌烦,虽然是他引起的,无论她怎么咆哮,他总能像没事人样的走开。
  他采取这样的态式已有一段时间,因他觉得他的生产力早已凌驾她,她不再是家中经济的主宰者,应该说是主要赚钱人,只要他有心去做,他可以以倍数赚到她薪资的数目。拾回信心,使他可以从容看待自己所处的位置。从这样地观点省视,逐渐体会到她确切是间歇地在找机会羞辱他,虽然她曾明白表示过她是有意这么做,可是他很能宽宏地忽略话里所表达出来的含义或怨怼。
  当然他明白自己是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轻视。采取的态度就是刻意要以忽视的来面对侮蔑,他不会难堪的,因为经由内在地比对,认定她没什么了不起,成就也不过如此,没什么大好骄人的地方,比他只不过多张文凭,不觉得实质上她能超越自己。做股票的成绩确实能给自己确切地肯定。
  作为夫妻得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他愈来愈有“怨偶”地感受。两人间些微地交谈都会引出争执,常常愈吵愈烈之下,王正方经常会摔门而出,深夜再独自溜回自己的房间,然也有章晶圆负起出走的状况,只是难得的一、两回,她也会在外面逛累了自己回来。搞到最后谁都不在意谁去演这出戏。在这种情形下经常为了一点鸡皮蒜事争争吵吵,令王正方觉得有否必要待在她旁边,老想着不如走开了去,反而好得多。而跑回台湾是顶好的办法,股票透过网路照做,自己也可活得自在些。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43

第十三章
  王正方无法遏止要去思慕沈露雪,她是他心口的痛。被拒之爱永恒的真,愈要在心里排拒掉就愈无能为力。他是个被损伤的男人,完全无从遣除心内的难过与羞愧。终于想通沈露雪根本只急于找人娶她,机会来了怎肯放手呢。只怪他自己糊涂只知埋头涂抹本身的情感,不去看清用情对象的状况与打算。
  也不该忘记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一开始就该用不同的态度,那能还像个怀春少年一头热地凑上去。如果只为泄欲,没那些动情与爱恋的圆梦,那会落到如今的凄惨伤痛。也很可能她反而会看重他,不会这样弃若敝屣般走掉。
  王正方沉湎于锥心刺骨的愁愦沉默里,哀惋难受盖住他混身知觉。年少时备尝的沉重的郁痛伤凄复又重新临头,久已淡忘了当年蟠结在心头溺溺不去的蜩螗悲楚,一下子竟如鲜活的海草攀附缠绞住周遭所有一切。又回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感伤情境。
  他籍着打高尔夫来排遣失意与伤疼,于是一场又一场的打着。最后令章晶圆也觉着奇怪;见他整天耗在球场,原先整天扒在电脑萤幕前查看研究的股市行情与资讯,竟然也不关心了。镇日魂不守舍地,表情呆滞。问他是不是病了,王正方连忙说没有,只是有些不舒适,相信过一阵就会好的。
  怎么样都无从立时振作起来,想着打麻将也许更能麻痹自己,更能煞掉难以挨过的时间。乘在球场时强尼在找打完球后的牌搭子时,加入邀约。来到强尼家里和约翰、泰利的太太莉莎等人凑上一桌。强尼等人奇怪他怎么改变初衷,也玩起麻将来。他编事故说股市不景气,打牌正好散散心。玩牌间中,王正方又忍不住向约翰问起露茜的近况,还故意提起听说她要结婚了。约翰问他哪儿听来的,只知有个美国人常到公司来找她。莉莎用着女人的直觉敏感,问他跟露茜怎么了?他不好多说,支吾着过去。
  摸着红中白板当中想起来和当年做大学生时也为着同一理由玩牌,失意与困惑难解,同样欲借着打麻将消去情感上的愁。后来在报社就业时,同仁间就打麻将更是频繁入迷。确实若纯粹为着消磨日子打发时光,没事可比得上方城之战。摸触之中没有人会感到孤单、会没事干,起牌、筑城、摸牌都是欢娱时光。
  来美后,已无法再视打麻为日课。打高尔夫的的感觉跟用心是不一样,再也没有那股沉迷的劲头。这么多年的生活与工作的磨砺之后,已无法忍受纯消磨的嗜好。现在即使偶而为人邀约一周来上一次都不愿意去。倒不是兴趣转向或消失了。而是更大的赌——做股票已将注意力整也个吸去,当然加上打高尔夫,就更没有时间与兴致。可也是心情变了,愈来愈不这习惯样将生活镇日消磨在玩乐戏耍里。
  有一半的球友像是不用工作似的,成日打球打牌唱卡拉ok,跟家人结伙吃小馆,这样过日子,不是说他们不应该,只是觉得很滑稽,不应该如此过日子吗?还是应该永远实实在在赚钱谋生活才对。其实那些球友并不是坐着等吃利息钱,都有事业或投资,不是拥有汽车旅馆,就是在华资的地区银行插有股份,挂名做董事,或者是投资在其他种种行业,至少也在中国大陆或台湾投资工厂或公司行号。
  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养家活口让家人过更舒服优闲的日子,怎么能倒果为因呢?可是王正方以为日子这么容易简直像不费力似的就享受成果,反过来看,似乎较退休无事干的人还无聊。中国人是苦出来的,穷苦狠干惯了,即使做白领工作都有下田做农样的耐力与拼劲,几世纪累积在骨子的饥荒恐惧,不会在一或两代间就消去。
  现在一下子这么轻松挟意的过日子,还真不习惯。王正方的那票朋友每天打球打牌聚餐,晚上卡拉ok喝酒,这样子把时间做掉,他去了头一两次还蛮好玩。但是天天如此,就不好玩了。以致老是推说事忙,除了打球其他活动一概不参加。
  然而他想想自己,还不是五十笑百步,每天莫名其妙地豁着,当然忙着在网路上放消息的时候,是一天廿四小时都不够,忙得不可开交。一个网站又一个网站的忙着,经常十几个小时废寝忘食下来。眼晴不停地在萤幂上瞪着,最后都瞪花了。可是不去忙的时候,不是一样的只顾打高尔夫,一天一下子就磨蹭掉了。
  牌桌上,四个人谈起如何找乐子,强尼建议会长约翰何不组织球友一道去拉斯维加玩,白天打高尔夫,晚上玩廿一点。约翰同意是个好点子,他马上进行安排,又问抄王会去吗?抄王说大伙一道去这么好玩,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去,只是不知道届时克莉丝(他的太太章晶圆)能否抽得出空来一道去。
  强尼说笑:“克莉丝这回一定得去,抄王老是一个人独自享乐,不让王后出来随侍是不对的。”
  王正方也笑着同意,跟着打出一张牌又放冲。莉莎说:“抄王今天真像有心事,连三铺落地的牌都冲着放炮。”
  王正方赶紧说:“我不是抄王,是炮王。不归我放,谁放哩!”
  三个人听了笑成一团,都能意会到一边去。
  坐满八圈,他己玩够了,还是不喜欢打将麻,觉着在牌桌上跟别人在一起全无长进,没那么有意思。他并不喜欢闲扯,呆坐在桌前久了,又觉得太耗了,以为并没需要如此耗着。总之,很久不搓了,已经不惯了。坐到后来,念头又开始到处滋生漫游。他奇怪莉莎为何认定他有心事,他已极力做作出若无其事,有什么蛛丝马迹让她看出来,难道一问起露茜,她就能意会到,不会吧!还是自己心理有鬼。
  台湾做事应酬虽也到过欢场,然而也有相当时间了。婚后就不曾与别的女人来往过,抄王想着自己的过往一直是呆板、没有变化,从来没有所谓旧情人可资回味。猎艳的心虽未止息过。机会也不能说全然没有,也不认为真要进行不会不成功,从平日女人对自己偶而的接触态式看来,自己应该还算是有吸引力。也不全是婚姻的束缚,也许有种宁缺勿滥的梗概,使得这些年来没能蠢蠢而动。
  当然现在已不再会忆及昔日的恋慕情景,不只是由于年龄的增长已兴不出回忆之情,更由于是忆及更早的学生时的柏拉图式的恋情,可能也都变了,小孩、家累很多人改变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一付上了年纪的模样。失去容颜的美人在记忆里也同样失去兴趣,当然无所谓冷淡,盖当年也是由于对方的美丽才心念神驰系难。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34

第十二章
  王正方理所当然地打电话约会露茜,露茜安排在原来最初会面的餐厅见面。他急于见着她,不明白为何作这种安排,时间又那么紧凑。有那么多话想告诉她,要跟她讲他多爱她。几乎愿意輍出去,不能没有她,他一直在想她,像当年年轻时一模一样,日以继夜地想,痛惜地思慕。
  然而一见面,她却反过来说有事情要跟他讲,她告诉他保险经纪事务所有个客人,是美国人,一直在对她表示好感,两天前竟向她求婚。她还在犹豫考虑,有那么许多的顾虑得考量,那人据她观察;各方面看来都很不错。去过她家两次,她女儿感觉还不坏,相当处得来,上一回约她们母女外出晚餐过后,尤丽甚至体恤地劝妈妈接受那人。
  她自己最主要的考虑当然也只是女儿能否接纳。对方年纪比她还小两岁,但也离过婚,有一个男孩,才五岁,跟着离婚的妻子。事业还在草创,是与人合伙做建筑工程,西方人是不怎么存钱的,这个时节如要再嫁,不能不考虑长远些。
  王正方只想问她:“你们发生关系了吗?”又觉得问出口显得小气,甚至会有赌气的意思。她是用商量征询的口吻来告诉他,可是他恨恶她用这种方式来陈述。然而他有什么理由或权利问她的私事,许诺她什么?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逢场作戏吗?现在他倒不明白是怎回事?
  但他还是无所顾忌地这样问她。为何不问呢?他的感触那么深,伤害地刻痕已显露,甚至感到开始切割。而且对她─沈露雪─有甚么好隐藏做作呢?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幼稚甚至滑稽,答案老已写在她脸上。他以为自己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过?问这傻问题干嘛?
  王正方想离开餐厅,沈露雪却挽留他。她还要告诉什么?他不想知道了,别再说好听话,所听到的已足够他受的,也够他咀嚼。他回应道:“告诉我够多了,是晴天霹雳凭空砸下。”从口袋内拿出包装棈美的小礼盒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
  里面是事先在珠宝店选购的钻石项链,王正方转身就立即走出餐厅。
  王正方虽然不好过,但反过来想,不也是有着担子卸除的松懈。难道他不是一直考虑怎么样的处理当前的关系。想着与她相处的种种,觉得不可能自己首先开口背叛妻子而去,可也无法不顾及她。这个人的出现,岂不是解救了他吗?
  他不期然陷得太深了,而且是自己一头栽进去的,对方一点事也没有,她也许真是逢场作戏一番,享受一下性爱的乐趣而己。亏他还是年挣上百万的男人哩!弄个被丈夫抛弃的中年怨妇都会搞成这个德行。最难受是深深觉得被比下去了,离开餐馆风度偏还那么地好,其实他很想问她:年轻的白人更能带给她性的愉悦吗?她现在的心上人一定有着较东方人更伟岸的生殖器官,比较之后,毫不考虑就奔向更能带来生理痛快的西方白人。当然模样好看,体态又高大俊逸,没什么好比的。
  王正方真正感到事情反转过来咬住自己了,他不是挺得意的吗?现在可好,娘们厉害得紧!自己只有这点道行,两口就被她咬住,她可不是没人要,当然她模样仍然不错,相当具风韵美,尤其有了这些个接触。王正方伤痛莫名,他不堪承受截断的苦楚。他感到忿懑,仍然觉得她欺瞒了他。
  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露茜的电话。她惶惑问他怎么样了?他不怀好气地回答没什么?她说留下的钻石项链令人吃惊,她没道理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说如果不要,就拜托帮忙扔到垃圾桶。她解释事情不是他以为那样,她只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考虑,她要他体恤她。对女儿及家庭的责任使得她份外谨慎,她不容再走错路,刚才告诉他的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绝没有发展到他认为的地步,她后悔讲话的时间及口吻都不对。他表示了解,有什么不愉快也只是一时的。他的立场及身份也使他不想预闻,所以他得走开。
  讲完复又加上一句:“我们都迷失路途,不只是你,这是真确不过的事实,我再也不会找到真正想要的。”
  她半天没接腔,他觉得似乎过了许久,几乎以为她不在电话那头。声音又传过来:“我并不是像你以为那般,全然是为自己逐渐丧失难过。”语调哽咽,一时抓不住含意,仿佛是在辨解:“我和你一样的也为肉体的欲望所苦,男人表明是性欲的奴隶,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轮到他没话接下去,于是她又说:“我觉得你只是为内在欲念的煎熬所苦,你以为是当年认识的所谓爱情,其实已经不再会作同样的体认,虽然我也不清楚,但相信不会是原先那样的信念。”
  王正方回嘴:“我并没有恋爱,只是打炮,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的口气毫无掩饰。
  “对不起,”过一会,他在电话里道歉:“没法克制自己的沮丧。”
  像是迫不急待似地,好似再不讲就没机会样的。不让她回应,又抢着说:“我们相处太短,你不了解我的情况,我跟章晶圆处得并不好。碰到你后。自然会考虑跟你发展下去的可能,困扰我的程度,可能远远超乎你以为的。”
  话一出口后,又觉得表达太过,不想也不该再作这类表示。
  改口说:“说到这里,话已讲尽。再说下去也没意义。我们收线吧!”
  刚讲完,又觉着意犹未尽,再加上一句:“假若相信我的投资操作可能会有收获,或者对你有所帮助。如果你想一试,倒很愿意替你在网路上开户经营一些金钱投资。不会有任何瓜葛,操作过程及转账详情都在电子邮件上。除了电子邮件,彼此可以再不需连络或见面。”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26

第十一章
  王正方犹豫着,怀疑自己的推想,想来如是,又不情愿接受鲁莽急切的结论。他站在书桌前,心情郁结,从窗帘往外出神地望着家门前逶迤葳蕤的街景,平静而嗅无人影车迹的巷道,想着小时候沈露雪读书的时候要承受多少男子刀锋般的目光,那时节她会是多么可人地鲜丽。她一直是漂亮出色的,她的前夫是从三角恋爱中,费尽心血争取到她的,可惜再怎么动人的恋爱故事,也抵不住时间庸俗的演化。要如何表达对她的爱恋与思慕呢?
  最一般的办法就是送礼,不如买样贵重的礼品送给沈露雪,又觉得不需要。但是手上的钱不拿来用,留着也会因操着股票在涨跌中转眼间不知去向,而且放着干什么?烦得很,想找点事情做来分神,最好是需要动手操作的事情,心想着何不做些庭院里的修整工作。劳动会自动丢弃恼人的烦忧,同时也不想坐实妻子的埋怨完全不理家事的指控。后院的橄榄树又长得蓬勃巨大,园丁修剪得不够,仍然莽莽苍苍一大片,乘现在有心时自己动手修整吧!从车库找出修剪树枝的长杆修剪刀,顺便拎出铝立梯,或站上梯级,或仰头立在草地,对准树木枝叶一束束地开始修剪。
  在后院忙着,修枝剪桠的尚不到树枝叶伸展的半径圆周,已累得筋脉酸痛,尤其是仰着头工作的颈以及举拉操纵长杆剪枝刀的上臂和肩胛。王正方已许久不做这类动作,显然某些部份的肌肉不常使用,一动用就疼痛。平日打高尔夫运动的肌肉不全面,剪树劳动驭使的筋骨是不同部位。疼得难受,以致继续仰首都觉困难,不得不停下来少歇。听到前院汽车进来的停车声,是章晶圆驾驶着车子下班回来了。她把车子停在车道上,可听到关车门“蓬”的一声。
  有人称呼克莉丝,跟她打招呼。王正方知道又是右邻的那位大学心理学教授彼特摩顿,又会站在前院她长聊一阵。那洋人显然喜欢她得紧,一有机会就逮住她说个不休。早些时,王正方在章晶圆跟那教授长聊之后进门,还有兴趣问他们讲些什么?多了,也懒得问了,他是无所谓,就不知洋人的太太会怎样想。守在家门口等着跟邻居太太寒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风流的,王正方搬来不久后,就发觉他们夫妇行径匪夷所思,有两个小孩的家庭,每隔一、两个周未,总有那么一个晚上,会有别对不同的夫妻─也不清楚是夫妻或是男女朋友─将车子停在他家车道上过夜,或者是隔壁先生跟来访的太太一辆车开走,一出去就不见回来。在过道上的访客的轿车会直到第二天才开走。有时,甚至先生根本不在,来了一位男士,大大方方地车子停在车道上,第二天才离开。
  王正方也注意到就是同样的两、三对男女来来去去。他怀疑他们进行换妻游戏。说给章晶圆听,章晶圆还怪他念头不干净,老会想到顶龌龊的方向。认为可能只是他们家朋友,大家开“芭堤”晚了,因此就在他家过夜而已,那么大屋子多住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该想偏到哪里去。王正方不认为如她所说,他观察许久,不像她说的那么单纯,他亲眼窥伺到他们夫妻在后院分别跟来作客的男女各自拥吻调情。
  现在彼特看来像是在找机会跟她搭讪,虽不觉得怎样,但疑心对方有动机时,心头难兔啼咕,会有什么问题吗?能怎样呢?外人跟章晶圆讲话他已不会有何反感或是反应,但是彼特这个人却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已有些年纪,飙扬着灰黄的头发,大约有四十五岁,即使不到,相信也是四十出头,但整体看起还挺潇洒的,谈吐温文自在。
  章晶圆告诉他,摩顿教授是个非常细腻有见地的人。他是心理学教授,见解非常独特,很有创见。建议王正方如有机会跟他谈谈。王正方不以为然,讥刺地回答:“谁在乎他教什么?我以为他是教生物的,要不怎对交媾这么有兴趣。”
  摩顿教授太太南茜除了待在家中照应两个孩子做个家庭主妇,靠着钟点女佣的帮忙,可以看出平日大半时间还都在车房后的房间做些艺术工作。不时会看到他们夫妻俩推着半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吃力地设法装上她们家小货车,王正方曾有两、三次恰在前院见到了,赶过去帮忙,跟随他先生帮忙推上车。彼特说是送往画廊展售的。
  南茜看来大约是比章晶圆的年纪小个几岁。王正方估不出西方人的年纪,也许还不到这般年纪。觉得虽略微丰盈点,却是三围突出,发蓬腿长。经常穿着白或淡色的圆领衫,硕大的乳尖明白地耸突在胸前,下面老是一袭紧身热裤,均匀的玉腿诱人地在停车间、洗衣房、厨房侧门及院子里操作或是走动。不然就是紧吸在腿上的黑色莱塞斯窄腿裤,上面的衬衫在胸下夸张地打个结,中间裸出腰腹,露着洁白肤色,看来满性感的。
  王正方常常自窗户内偷偷地窥伺着欣赏她,还可以看到她每一天总会站到屋外来一、两回抽根烟,王正方怀疑这么标致摩登的人会有什么心事,一付惆怅不乐的模样,需要抽那么根烟么?抽得又不多,显然不是瘾头难断,因为每天只抽那么一两根。看她跟人谈吐的模样,显得非常放得开。令他觉得很能主动掌握情势的样子,颇能引发他遐想。然而她可不亲切,也许并不喜欢有东方人作邻居,几度接触的感觉应不会错的。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18

第十章
  相较与沈露雪幽会时短暂相处的亲热、绸缪、嬉趣又轩腾起伏的情爱性活动;王正方一面深切感念与咀嚼两人间的互相喜悦、体谅以及对于彼此肉体的享受与欢爱。回到家中即刻感到自己似乎是另一个人,他与妻子分室而居。由于长久的争执,以及冲突、指责与侮蔑带来的挫折感。对章晶圆已无半点欲望,感到两个人的相处日益艰难。虽从股票上赚到金钱,但并不能从章晶圆那儿带回尊重。她对生活细节的不时埋怨,随时会引发出积累的怒火。
  虽然王正方尚觉得自己颇能克制,但他确实感到分手是可以考虑的,章晶圆不时叫嚣出来,一副要即刻付诸实行的决心,可是到底是多年磨励过来的夫妻,叫嚣归叫嚣,实际上都没采取行动。觉得难受时,王正方会不由得想着,如果真的分手,双方很可以过得自在些。尖锐的对抗,使得怨恨日益加深。已愈来愈不能忍受妻子对他的冷漠与挑剔,所生成的不耐与怨烦已累积成懒得回应。对她的冷言冷语的讥讽与唠叨,经常是充耳不闻。
  似乎暗自决心采用不亲近作为报复,然而就像一般对抗方式的恶性循环。他愈是采行不亲近的方式,章晶圆对他的态度就更恶劣,王正方就愈加坚壁清野。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感到相处得苦涩不堪,不仅经常赌气地提起分手,也在各自怀怨中不时地考量着。从现实上着眼,王正方目下改善的情况,让两人经济都可独立的,内在的自信已远不同从前收入微薄时刻,加之又没有孩子构成进一步讨论分离的阻碍,所以认真考虑分开的意念不时会强烈呈现出来。
  比对如此不同相处情况,王正方感念着与沈露雪接触得来的安慰与情意,难免忍不住会想到进一步发展的可能。然而至多也只是一时的感慨,不是不可能,而是都没有意愿去追求。王正方觉得太累人,太多的桎梏要去突破。不是挑剔她什么,她的状况与家累都可接受。对她本人,更是完完全全的喜爱与满意,也许认识还不够深入而且才来往,可已深觉与她的和谐与贴心,臆想着两人在一起似乎更合适。可以真正地享受到性这一方面,就是一个顶了不起的尝试。不像目前他;而且也感知得到章晶圆也是,都在用自慰找到出路。然而跟章晶圆眼下虽困难难处,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王正方一直没有什么成就,能有这样的一个妻子,是他向来觉着不错的地方,她的干链能干,处世得宜。连带使得他自己也觉着站在人前有些模样。而对他的包容是令他最感激的地方。多年来章晶圆愈来愈受不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与作为,也看清楚他不会有所作为,虽然现在赚了点钱,但又投资下去,再多的钱,在王正方手上都像空幻的泡沫,章晶圆甚至感到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完全亏掉不见了。并且也不认为他有什么出色。但都能随着他搞去,他知道不容易,当然唠叨起来也令人受不了,不过自己一向不行,这种人要受老婆唠叨是逃不掉的。
  王正方深切明白所有浮扬眼前飘渺不定的念头,都没法认真考量。所有的一切都太虚浮,他什么也没掌握住,也从不曾用心去体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妻子的关系虽不算好,但彼此也都顺当地将就过来了,任何样貌的改变都不容易,也无从下决心去碰触。虽然目前股票算是做得不错,但是心态上也不是认真地当回事业,处处都有着侥幸的心理。随时想着捞一票狠的,不让人逮住就走的打算。
  跟章晶圆口角气极时的念头,也是打算离开妻子后,从此独自过活,再也不需婚姻来束缚。而且人生走到如今,憧憬渐消,不再寄望将来会有何成效。根本上眼前的一点成就带来的也是阢陧不安。
  “我还能这么如意地抄作,这么顺心,能有多久?”王正方不由得扪心自问。他的妻子章晶圆认为他有自我催毁的倾向,不论眼前怎么样,最后一定都会消失无存。虽然说这话的口气煞有介事,王正方听了只觉很好玩,认为是做妻子对这个样子的丈夫的偏见。
  他所以为掌握到的想来都是空无所有,那点成就实在没有什么,随时会被FBI逮着,万一不幸遇上这类麻烦,后果堪虑,搞不好所有赚的钱都得吐回,不论是否违法抄作得来,即使只没入违法得利部份,整个的财产至少也会被查封不得动用。他认为自己无所用心,不在意真会发生什么不如意的事情,觉得眼前过得不错,实际上并非如此。他所以为可以轻易办到的自在日子,可能只是心性宽容,不会计较,还是说对处境不当回事,事实不会那么轻松简易。
  他妻子容易迁怒,平日王正方呆在家里就不时遇着太太下班回来绷紧的脸色。她的想法是;在办公室辛劳一整天,或者受了客户或上司的不痛快。看着他竟日待在屋里,不需出去与人交涉奋斗,甚至也不分担家事,不由得满腔的愤懑都发抒出来。经常使得他得看她冷淡的脸色,挑剔的口吻。烦怨不过时,会提醒自己还有什么好相处下去,她看不上他,他确实大可离去。念头随即又飘到沈露雪,不能太天真地寄望沈露雪,没有真正生活在一起,作任何推论都太早。她热情吗?王正方感到不管相互间怎么地热络,还是能在露茜热切的反应里面探触到冷漠,不知道是什么?对自己本身缺乏信心?抑她天性里原来就有着排斥他的本能吗?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10

第九章
  "哈,好了,老师。上课啊……停,我喊停了。”
  “有什么用?小东西,你喊停不算数。”又把她压在床上,上下其手。
  “好了,不要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把事情讲完,好吧!”
  “不好,今天就把你押在这儿,再也不放了。”
  “你就真的别放好了。”
  “你自己说的。”
  沈露雪把被拉脱了一半的内裤胸罩整理好,一面梳头一面催促王正方把法子告诉她。
  王正方陈述高单价的股票不论股票的公司本身多么优良,但股价常会高出一般可认识的常情,远远超过本益比。普遍被看好的股票一定受股票分析师推崇青睐,投资就跟着拥进,价位会涨到足以令人耽心,一旦堕落下来,有太长的下坠空间。当然损失不资。拿在手上随时都得提防掉下来。花无千日好,股票市场是没有理性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使得股价波动,一般人对之提防心也高。相对单价愈低,人们的提防心就愈少,因为就那么一丁点,亏也不算什么。
  有点看好的可能,就愿意丢点钱在上头,万一损失也无所谓,但成长的空间大,很容易即翻个倍。因之拿来抄做尤其值得与容易。他真正花精神的作业就是从低单价号称一分钱股票,有时是也从店头市场选出一支不值一文的股票,在网路的各个股市留言板用不同的化名到处放各种消息,别的投资人一再看到不同的人有关他已选定抄作的股票的留言,而且都是好消息,很容易就相信,加之心理上极愿接纳这一类的股票,常会一窝蜂抢进,因之愈买愈高。其间抄作的人已获利跑掉。
  “不就是弄个陷阱,引诱人掉进去。”
  “随你怎么说,金钱世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在生意场中,不用头脑。走在人前,那来甜头。事实上进入股市的人都有这种认识,跑得不快,除了怨自己不够精明,没有第二句话可说。”
  “我是做不来。”
  “你不需要这么做,甚至也不要知道有人在怎么做。”体恤地提醒她:“我只是把怎样弄钱的法子,整个坦白告诉你。是一种可能性。何况做这种事是在犯法,被逮获定罪的可能性随时都在。”
  “你不是在网路上匿名发布消息吗?”
  “发布消息的网站也要登对储戴登记时送进去的个人资料及消息,无论怎么闪躲,总有漏出真实身份的可能,而新的追踪科技也是不停地在演进。”
  “需要冒这个险吗?有必要这样做吗?”
  “在这庞大的市场内,看到自己一手导演的股票一路攀升,到达所需要的价格,然后卖掉,是比什么都过瘾的事头。”
  “事情怎能那么遂心。怎能那么不在乎。章晶圆知道这回事吗?”
  “不关她的事,有些知道,可也不会关心我在干甚么?也许她只要知道有钱进来就好,我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没用处。”
  “太可怕了。”
  “没有让你进来跟着做,有什么好可怕。如果想分享成果。我只需告诉你是什么代号,你可以买,也可以不买,这样还不好吗?你根本没有触犯法律,你只是刚好买到这支股票,又刚好及时出脱,你甚至都不必认识我,万一有什么事,也没有人可以追究到你。”
  “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沈露雪摩挚着他光赤的后背,轻声说:“你已赚到钱了,不是可以见好就收?跟章晶圆只有两个人,没什么负担,有必要这么做吗?何必让自己处于险境?”
  “如果机会摆在眼前,你会让它溜走吗?每一个人活着的价值何在,不都是用赚的钱多少来衡量。难道不是这样吗?是生活的目标也是手段。我不趁着可以赚钱的时刻赚钱,还有什么好弄的?”
  “你实在不像你所说的。”收回抚摸的手。
  “像什么?”
  “说不上来。”
  “你汲汲营营地想从我这边套出些点子,想从股票上弄点钱来维持现在的生活。我为了早先的爱慕还是现在的激情,和盘托出老底,你倒觉得不屑一顾,还认为我人格可疑。”话一出口,觉得说过头了,实在并没有要讥剌或诬蔑的意思。
  “我没有这意思。”她幽幽地辩解:“而且也都不是如你所讲的,你也很清楚。”
  她站起来穿衣服。男的拉住她的手。
  “时间晚了,我得赶去钢琴老师那儿接尤丽。”说着俯首吻他一下,“有话再谈吧!”
  王正方没回话,安静地望着她穿着修饰。准备停当,她再吻他,他仰头让她吻,一面抚摸她的脊背及臀部,感到她躯体的颤抖。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8:01

第八章
  正方,真的停下来。我吃不消,也弄不动了。”男人意犹未尽的松手。
  “你太强壮了,谁能招架得住你呢。”女的说笑,一面云鬓松散地扶衬着他的身体爬起来。
  “不信你这个运动健将会讲这话。”王正方怀疑地问,又拉她躺下:“就躺着说话多好。”
  偎在他怀里,嬉笑着任由他爱抚亲舐。
  “我这一生所接的吻。”露茜笑着说:“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次偷情的多。你真会缠人啊。”
  “尽会夸张,还老说我会缠人,你不就喜欢被人缠着。谁晓得你这个性感美人曾有多少个男人?怎么样地风流过?”继续把玩揉捏那一对略显丰硕的乳房。她的乳晕不似杂志照片洋模特儿那么丰润大粒,但自有其诱人之处,他一手爱抚乳球,一面用嘴舌含舔着细品慢尝,露茜沉醉在他温暖亲蜜地缓慢舐揉里,头枕着床栏享受着,呼吸不由得沉重起来。王正方从没有觉着是这么地爱她,肉体接触的热情带来更深邃稠密地情爱。
  良久,面朝她一脸认真地开口说:“现在要告诉你,我是怎么样在炒股票。”
  露茜贴着他的脸含糊地回应:“不是已和盘托出你炒作办法吗?”
  “那都不过只是些操作原则,虽然是多年磨练的心得,也不见得没有用。可是实际上要确实有效地赚到钱,需要更能控制掌控的办法。”
  “什么办法?”露茜面呈讶异询问,何以前讲得又都否决掉,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反复呢?
  “是些不合法的办法。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跟你讲。真的,如非必要,没有必要晓得。”
  “究竟是什么?”
  “真正能对付事情的有效办法。几乎都是不合法律与规范的要求,或者是行走在法规边缘。”停一下,接着讲:“我不会对你隐藏任何事,但是知道后,对你不见得有好处。除非逼不得以,你也不可能照着做。”
  “你真令我吃惊?说得像是重大罪行就要揭发。”
  再度圈紧她。贴着她耳垂轻声说:“你说中了,确实是这样。你不要听,不要知道。避兔成为共犯还来得及。”
  “坏家伙,”露茜捏他胸膛,又顺手打一下:“勾得我非晓得不可。”
  “要晓得得付出代价。”男的又在逗她。
  “要什么代价?身体全都给你玩透了。”女的也跟着起哄闹着,“再也找不到你还有兴趣的啰。”
  男人马上狂野地咬啮着又亲又舔,执拗地对她全身展开摸探与攻击起来。“就是这个,就只这付胴体我有兴趣,代价比什么都值得。”
  “好了啦!把事情讲完嘛!”女的求饶。
  “不行,”故意使横,“先弄过瘾再讲。”
  两个火灼般的人又揉成一团。
  “实在的说,规规距距地进进出出想靠股票发财,还是像缘木求鱼,常是白费心机。”驰骋酣饱之后,平绥下来,王正方再度开始传授投资心得。
  “那你以前告诉我的,不都是白搭吗?”露茜从梳妆凳上拿起亵衣胸罩准备穿上。王正方望着她。一面思考着回答:“事情的演变不会像讲出来那么明白,所谓作股票只是设法揣测较大的可能性而己。是种从累积经验归纳出来的成果,拿来做预测的行当。可是市场演变永远像世上别的事情一样,并不会照以往的途径一模一样依样再画葫芦,有太多可能性与变化样式。”
  她着好内衣裤又坐回他身边,让他搂住。他接着说:“从较长期的走势图来看:股票市场不是周期性的涨,就是周期性的跌。只要在跌的周期把本金守住,到涨的时候一比较自然就是赚,这是一般性的原则。做股票很像养小猪仔,耐性的等着长大长肥,到时候就可以杀掉收获。但是我们不会有同样的耐性,养猪可以等上两年、三年甚到五年,让它长成猪公,做股票不要说三年,三个月都急昏人,涨的时候是当然,怎么涨都有理由,也不会觉得不该。但跌下来,没人受得了,再等下去就会烤焦掉。我们觉得手上东西不实在,不像是真正在成长,而且老像个爆炸物样,留在手边,令人心燥。”
  “所以你的办法还是方法就是要有急切的收获。”
  “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问题倒不是这些理论上如何处理的问题,我只关心我被套牢的股票如何解套,我经常被套牢,常常刚一解套,没两下又被套住。股票市场落价时当然被套。好的市场时,我还是有些股票会被套住。”
  “你要从另一头来处理套牢的股票,手上的股票如被陷住,每天一路往下拖,丢了又怕反弹,不丢又好像没底似的天天都在落价。这时你就得看整个市场是否掉到相当低落,如果底部遂渐形成,被套的股票也掉得够低了,应该有可能反弹的价位。如果是,就把被套的股票加倍买进,怎么说呢?因为价钱低了,同样的价钱可以买更多的数量。譬如说五十元买进一百股A股票,已掉到十元一股,如果它的浮动性还很大,就可以再买进四百股,只要它弹回到廿元,不但回本,而且还有赚头。不要一直抱着原来的股价,等着涨回来,常常好几年下来都等不到的。当然你还得看股票,如果觉得不够好,就宁愿换有冲力的来弥补。”
  “听来满有道理的。你是长篇大论的滔滔善述,可惜只有我一个学生。”
  “我是倾囊酬红粉知己。你不是想从股票市场赚点容易钱吗?”
  “哎哟!又把要害提起来。可我又得拿什么付学费?”
  “我的心崁肉!你都付过头了。”说着亲脸颊,又捏臀又掏乳头。
  露茜笑着挣扎说:“又来了,电动马达,有完没完啊!”
  “好宝贝,敢叫我电动马达,那就得印证你说的‘没完没了’……不要乱动,付学费时要规距。”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4 16:47:51

第七章
  沈露雪没有再出现在球场。王正方打电话问她怎么好一阵子不见她来打球,她回说家里跟保险经纪事务所两头都忙,忙得没时间上球场。问她可要再见面?她说好,但是家里不方便,女儿放暑假了,经常和朋友在屋子里。王正方跟她约在离居住地区稍远地区的旅馆幽会。
  久违之后,再会面时,又显得生疏,没法将心内认定的熟悉与亲昵立即拿出来。王正方递给她一满抱新鲜艳丽的玫瑰花束,沈露雪踌躇地伸手接着。
  “哎哟!怎么会想到送阿巴桑这么多花。”笑着调侃:“你真把我当作十八岁的姑娘!受之有愧。”
  “我确是在会梦里情人。”王正方奉承回答。
  伸手交互握着,旋即带回熟谙与热烈。顺势拥吻搂抱,温暖甜适地黏在一块,觉得像是离开了许久,多么需要贴近相亲,恨不能化身成一团。几天不见倍增相思,几乎不能不即刻相见。阻隔带来亲密与贴近的需要,距离叠造成起情爱的关注与浓郁。
  炙热激情地颠莺倒凤后,露茜神态闲适地蜷偎在王正方身旁抚摸他躯体边缘。一面嗔怪地诉冤:“上回你走后,身上到处都是又咬又啃的淤印。还被女儿看到,问我怎么了?”
  “哈!你怎么解释。”男子翻身复又抱住女人软酥的娇躯,又亲又舐,又摸又捏的。
  “你还笑!不怕再弄出淤痕来。”女子伸手拍打他。一面推搡着,试图挣脱。他手足口齐下地紧密缠绕。
  “弄痛我了,真缠人,怎么这样?”
  “不好吗?倒希望吻痕更深些,永远拓在你身上不消失。”
  “不消失又能怎样?”
  “不管怎样?就是爱死了你。恨不得整日整夜抱着吻着你、舔着你、爱着你。”
  露茜挣开被他紧搂住吻着的脸蛋,不肯面对面。不吭声。
  “怎么哪?”
  “尽讲这些甜腻死人的话,有什么用呢?不可能的事。”
  “你要我怎样?”
  “没有要你怎样?”沈露雪坐起来背对着他:“不会对你要求的,己经是过来人了,并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反转过来。”
  “这样讲,为的是什么?”王正方一只手掌放在她背上,不动。
  “没什么意思,说得太远了。我不该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你找我,只不过是单纯地找点婚外的刺激。我呢?像你所认为的寂寞的怨妇也在觅些安慰。”
  “我不觉得是像你所说,没那么淡薄,现已不只是欲,更可以说是爱。你是怎样我不晓得,也不在意。我……是愈来愈爱你。”他望着她:“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曾有一种念头,想跟你黏在一起,一辈子爱腻在一起,我不是说假话,也不是敷衍。我是这样想着。直到老了、爱不动了,我还是要贴着你,继续跟你作爱,背朝着天花板上吊着一把利剑,让它在我们达到高潮时垂直地掉下来,刺穿我们而死。”
  “告诉我这些,为的是什么?你当真么?”
  “我是这样刻骨铭心地爱着你,感觉就如同刺穿心肺。”
  露茜望着他,半晌没回神。之后,才讷讷地吐出:“那些话……多没意义!”
  王正方嗫嚅着又继续说:“也许只是一时的感应……实在地,老是不期然感到难以言喻地痛楚难受,看着你或见不到你。你的忧伤,皱着眉头的模样都会引着我心内难受与不舒服。我不能忍受看着你,更不能看不着你……”
  张开膀臂搂住他,紧紧地拥住亲着,不让再说。他回应她的亲吻,恣意摩挲,体下邑润滑凝。怀着情欲和忧伤,张开接纳他,让他直驶核心,温热的子宫,阵阵的收缩,紧密地埋没于发烫的暖流内。
  “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办?会如何演变?”
  沈露雪让王正方搂着倚坐在他膝盖上。不知如何回应他的自剖。从这句话里才体会到,他的确在认真考量两人的关系。事情不能这样延续下去,这一晌她不断反复思索,只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表白。不能再迁延下去,准备要说的话还是得说出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绝不愿做第三者。无论怎么说,我还是不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去伤害到妻子。”她用手指抵住他咀唇,不让他回话:“先别说,我承担不起你的情意,你愈表示,我就会愈难过。”眼泪不由得又浸出来。
  “不要再说爱了,已经不适宜了。那样的时光已不再。”她抵触着他的脸,让他搂住,泪水也浸润他脸上,她说:“事情一发生,就知道不能让它再发展下去。我们都不是玩得起的人,天性上就得为旁人着想。”
  王正方无话可回,只是重复轻柔地抚吻她光洁莹然的裸体,更加真确地觉着实在是喜爱她,心里痛楚地感到不能失去她。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还在说:“这两天老是在考虑这些问题;我虽然没存下什么积蓄,还好有点小事业,尚能自立,没有需要依靠旁人。况且年龄上也不对了。做人家的情妇可有得担忧的。”
  “你怎会做情妇呢?那么有主见,自己宰制所有的事情。”王正方加以辩解:“我做情夫还比较说得通。”
  “男人背着妻子来幽会的那个女人,才是情妇。我没有条件让你当情夫。”
  “可恶,说不过你。”说着就把她放倒,用整个身子压住她。下面放肆地握捏住阴阜,并用手指头直直地伸入,上面则重重的吻住极力躲闪的嘴唇。一面装腔威胁:“得把你狠狠制伏住,才甘心。”
  “好啦!莫啦,我投降了……你不是情夫,可是是我的抱爱吻郎。”
  “什么抱爱吻郎,叫到心崁里头去了。”
  “嘻!好啰!停手啦!不敢辩了。”女人嘻笑着求饶,挣扎着要坐起来:“起来!坐好谈事情……你不是又爱吻,又爱抱么?”
  “对!跟你没什么好谈,只有拼命吻,死力的抱。”热吻如雨点般的辟头辟脸地罩过去,上下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