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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 / 2021/02/25 05:55 / 7586 / 287
江山如此多娇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13:50

第二章

        第二天我便拜别了父母,星夜赶往扬州。
  离开扬州足足有大半年了,师父无后,五位师母早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朝思暮盼的不仅盼回了我,还带回了两房媳妇,自然是喜出望外,七嘴八舌的问这问那,一晃已是后半夜了。
  “奶奶们好像有些见老耶。”萧潇裸露着娇躯香汗淋漓的趴在我身上,高潮的余韵还没有消散,白皙的身子满是潮红。她一面舔着我的胸口,一面若有所思的道。
  “哀莫大于心死。”师父的死,像是带走了师母们的心,她们五人明显变老了,虽然几个人都练过有驻颜之功的天魔玉女大法,可现在看起来似乎全失去了作用。
  “主子,答应婢子,让婢子死在主子之前。”萧潇呢喃道。
  我一阵心痛,搂在她纤腰上的手臂不由得紧了一紧。此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道倩影飘然而入,正是无瑕。
  自从应天府的那一夜,无瑕便不再躲着萧潇。看到萧潇的娇慵模样,她只是抿嘴一笑便坐在了榻上,顺手拿过一条毛巾将萧潇身上的汗抹净,才转头小声对我道∶“爷,奶奶们似乎都有一身好功夫哩。”
  “那是当然,要不我怎么敢放心地踏入江湖?”虽说无瑕的武功并没有恢复到以往的水准,可她依然有着一流的眼光。
  “江湖有什么好?”无瑕幽幽的叹了口气,转眼看到挂在罗帐中的那串夜明珠正泛着雾蒙蒙的光芒,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问道∶“爷,这就是那串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吗?果然逗人喜爱。”
  “姐姐若是喜欢,就让爷送给奶好了。”萧潇浅笑间微微挪动了下身子,露出半只丰腻的椒乳,那只宝石乳环顿时放出道道毫光,刺得无瑕不由得一眯眼睛。
  “那是爷送给妹子奶的,”无瑕自然知道它的来历,“只是这么多粒夜明珠串在一起,实在是奢侈了些。爷,要送,贱妾只要一粒足矣。”
  “一粒怎么够用!”
  就在无瑕满脸疑惑的当口,那串夜明珠开始一颗颗的消失在萧潇的体内,只留下最后一颗将萧潇的花瓣照得纤毫毕现。
  “爷你坏死啦~”无瑕娇嗔了一句便缓缓偎进我怀里,贴在我赤裸胸膛的那张粉脸火一般的发烫,湖丝薄衫下的肚兜被挺拔的乳支起老高,那两粒浑圆凸起清晰可辨。
  “喜欢吗?”我的手在无瑕丰腴的肉体上来回游动,她的肌肤不像是生产过的妇人那般松松垮垮的,却是异样的柔美滑腻,当我的魔手掠过,她甚至像萧潇、玲珑那样富有青春的紧绷起自己的肌肤,“喜欢的话,爷再给我的小亲亲买一串,不过用不着夜明珠了,因为爷要奶时时刻刻把它放在身子里。”
  “不嘛~”无瑕嘤咛一声,脸上却露出向往的神色。我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吩咐萧潇道∶“把乳环给奶姐姐戴上。”
  我早知道无瑕对男欢女爱有种异样的喜好,她对乳环的喜爱甚至超过了萧潇,不过让我略微感到奇怪的是这种喜好似乎是十二连环坞的那帮恶人给她发掘出来的。
  在太湖的那一夜,当我掐住她乳珠的时候,那个被尹观无情的用铁丝对穿成孔的乳珠里竟然还留有小半截的一只银簪。那时我就在想我该把李宽人送给我的那对双龙乳环替她戴上了,只可惜它被我留在了苏州。
  当萧潇把乳环戴在了无瑕勃起的乳头上,那粒胀得发紫的乳头在钻石的星光笼罩下是那么的娇艳欲滴。
  “喔~”无瑕发出的腻人呻吟让萧潇脸上都多了一层红晕,白生生的身子只因洛uh了那只乳环便显得异常妖艳,“姐姐奶真美耶。”萧潇由衷的赞道。
  “真的吗?”无瑕双手捧着那只丰挺的乳媚眼如丝的问我,那如波的眼神让我心头蓦地一动,当无瑕开始放开自己的时候,她的妖媚竟真的如此美丽。
  “当然喽,奶看,窗外的月亮都躲起来了。”
  第二天一清早我便去了听月阁,玲珑嚷着想见见让我魂牵梦萦的苏瑾,便换了男装跟着我一起来到了这个扬州最繁华的风月场。
  “这就是听月阁?”玉珑有些失望,“怎么也没个人呀?这么冷清。”
  “这可是早晨啊,我的小姑奶奶。”闻讯迎出来的老鸨樊三娘一眼便认出玲珑是女儿身,伏在我耳边小声笑谑道∶“大少爷的风流帐不怕传到瑾姑娘耳朵里吗?”
  我一愣,“苏瑾不在?”
  “瑾姑娘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了大少爷半年多,也不见大少爷的踪影,前些日子往苏杭散心去了。”
  我一问日子,正是我去太湖的那几天,心下怅然,便要转身离去,忽听身后有人唤道∶“是别情老弟吗?”
  “慕容兄吗?正是小弟。”听声音我就知道说话之人正是听月阁的老板、慕容世家的家主慕容千秋,回头一看,从大门口气喘吁吁的走进一个滚圆的胖子,你第一眼一定是看到了他那鼓起如皮球的肚子,之后才会看到一个小脑袋直接顶在了身子上,那脖子好像和身子已经融合成了一体。
  他边走边向我招手,满是赘肉的胖脸上堆出了一副亲昵的笑容,笑容里还真有几分真诚,果然是慕容千秋,他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里面没有熟悉的慕容万代和慕容仲达,也没有那个从葫芦岔子逃出来的隋礼,全是些陌生的面孔。
  就算是现在我也看不出他竟是江湖名人录里排名第八的一流高手,不过想到排名只比他低五位的无瑕心甘情愿地做着我的情妇,我知道这些江湖里的高手在换了一种面目之后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我眼里,慕容不过是个和我臭味相投的听月阁老板而已。
  “臭小子,瞒得你老哥好苦!”慕容来到近前,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拍向我的肩头。
  那又短又胖的手指竟拧成了一朵奇异的兰花,离我肩头尺远就能感到一阵劲风,而他那只手的来势看起来并不迅捷,似乎我一闪身就可以躲过。
  好强的内力!我心中一动,身子却没动,倒是旁边的玲珑不明白慕容的用意,双剑突的齐出,慕容十指飞舞,只听得“当当”两声,玉玲的剑便被慕容巧妙的引向了玉珑,双剑相交擦出一溜火星,慕容只一招便破了玲珑的那式“小楼一夜听春雨”,不过他也被迫退了一步,眼中流出一丝讶色。
  “胡闹!”我喝住一脸惊讶的玲珑的同时慕容也让他身后的人收起了刀剑,“快过来见过慕容大哥!”
  “玲珑双玉?”慕容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哈哈笑道∶“谑,不得了呀老弟,看来江湖传言不虚呀!”
  “狗屁江湖的狗屁传言。”我一哂,慕容接过话头∶“是呀,能把堂堂一榜解元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杀人越货的凶手,也只有在这狗屁江湖了。”
  又道∶“我刚从沈园回来,他们说你出门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我这里来了。”
  “我对江湖没兴趣,我只对苏瑾有兴趣。”我心里暗忖,慕容家的消息好快呀!我明白,若大江盟灭十二连环坞只是为了替况天报仇还好,倘是有雄心争霸江湖,那么江北的慕容世家恐怕就是它的头号敌人了。慕容这么急于见我,想来也是要拉拢我。我不想卷进这场江湖争斗,便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慕容淡淡的说了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便拉着我的手往院子里走,“难道苏瑾不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谁让你听月阁这七八年就出了这么一个苏瑾!”我笑道,突然想起玲珑提过的那个江湖绝色谱里慕容千秋的妹妹慕容芷高居第三,比玲珑姐妹尤高一名,便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慕容千秋一番,疑惑道∶“老哥,你真的有妹妹吗?看你的模样,我怎么也想像不出你妹妹能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都是百晓生这老小子惹的祸,奶奶的有时候我真想一刀杀了他。”
  慕容半真半假的骂道,可能是因为太了解我的风流习性,他冲我笑道∶“你就别打鬼主意了,我妹妹已经有了婆家。”
  听慕容的口气他应该真的有一位国色天香的妹妹,我心中便有些好奇,不过一路上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不少护院模样的人,让我把心思转了回来,一皱眉∶“老哥,听月阁的气氛有些不对呀!”
  慕容奇怪的望了我一眼,“怎么,你不知道吗?大江盟与排埙uX并了,江南地头上六家颇有些实力的门派也并入大江盟了。嘿嘿,它大江盟磨刀霍霍的,我岂能不小心?”
  在十二连环坞一役中我就知道大江盟与排帮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听到两家竟然合并了,我仍吃了一惊,这十大门派的两强联手,会给江湖带来怎么的变化,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想想大江盟砍瓜切菜般的剿灭了十二连环坞,我倒有些替慕容千秋担心了,虽然他的名声不佳,可毕竟是乡里乡亲的,又认识了七八年,总不希望慕容世家也和十二连环坞一样灰飞烟灭了。
  “老哥,争霸江湖其实打的是银子,赚了十几年的钱,现在可不是吝啬的时候。道上苦哈哈的兄弟多得是,老哥要早下手。”又笑道∶“我可是往听月阁扔了好几万两的银子呀!”
  慕容小圆眼睛陡然一亮,表情也开朗了许多,“我知道春水剑派是名门正派,可疏不间亲嘛,多年的老朋友你总要帮我一把。”
  “顶多我送了十几二十万两银子。”我笑道,没见到隋礼,我不想贸然提起那些珠宝的事情,反正慕容是拉皮条、贩私盐的,对珠宝并不在行,就算隋礼已经把那些珠宝献上,恐怕一时间也不会被卖掉。
  在听月阁里有专门为慕容千秋准备的一座别院听雨别院,印象中的这座别院只是比别处僻静风雅了许多,满院子的芭蕉梧桐看起来颇有些雅意。可现在只是多了些翠竹,就立刻变得气象森严。
  师父不仅教我琴棋书画,就连兵书战阵也多有涉猎。我自然看得出,如果把院子里那些翠竹都换成人的话,正是诸葛武侯八阵中的一个阵法风扬阵。虽然缺了几处,可近乎完整的阵法已经是我这几年所仅见的了。
  “老哥,看来你网罗了不少能人啊。”
  “老弟,莫非这些竹子真的有用不成?”慕容千秋毕竟是一方霸主,看我脚步一迟,就知道是为了听雨别院环境的改变,脸上便有些惊讶,“这些天三山五岳的朋友来了不少,却没有一人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门道?难道这真是什么风扬阵?”
  “竹子不能杀人,不过,把竹子换成人的话,老哥,想要攻下你这座听雨别院可就要花些代价了。”我笑道,心里却暗忖,看来布阵之人并没有得到慕容的信任,会不会是那个隋礼呢?而慕容虽然心机深沉,可他自身武功高强,恐怕从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这些机关阵法。
  慕容肥胖的脸上轻易看不出神色的变化,可我仍觉得他眉头轻轻一皱,“快,去请隋先生。”手下人一愣,问是哪个隋先生,慕容道∶“就是前天来的那个管笔墨的隋礼隋先生。”
  果真是他。我不动声色,玲珑姐妹自从嫁给我之后,阴阳相济,内力颇有提高,此时竟也能沈得住气。
  不一会儿,从院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个四十开外一身青衫的书生,相貌平淡无奇,正是隋礼,他看见站在慕容旁边的我,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却很快就镇定下来,走到慕容近前躬身下拜∶“见过东主。”
  “隋先生,那天虽是匆匆一晤,可先生的那曲‘水调歌头’却让王某铭记在心,先生真的不认得我了?”
  我知道隋礼眼中的那丝讶色逃不过慕容的眼睛,而我也希望慕容身边有个头脑灵活的参谋,在与大江盟争锋的路上不致于太被动,所以我根本不想揭穿隋礼的身份。不过我不清楚隋礼是用怎样的一番说辞打动了慕容让他收留了自己,便故意抢先发话,又故意把话说的模模糊糊。
  慕容狐疑道∶“老弟,怎么你和隋先生认识?”
  “是啊,我和隋先生在太湖有过一面之缘,先生博学多才,尤善机关布阵,难得的是视金银珠宝如粪土,我好生敬佩。”
  隋礼听我话语诚恳,慕容的那声“隋先生”也显然比以往恭敬了许多,虽然不明就里,可也能猜出我并没有拆穿西洋镜的意思,转头冲我拱手道∶“隋某岂能不记得王公子!公子才情胜我十倍,先生二字万万不敢当。”表情话语极是真诚。
  隋礼果然是个人材,我话里点明了我已经知道他取出大江盟藏宝一事,他竟然没有慌乱,镇定的功夫连我都暗自佩服,十二连环坞白白浪费了这等人材真是灭亡有道。
  慕容笑骂道∶“我他M的就是受不了文人的这股酸气。”话虽这么说,却示意隋礼一同进了屋子。
  “隋先生,这几日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慕容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虽然还不太清楚风扬阵的厉害,不过他很快就弄明白了隋礼的价值,对于那些花钱就能给你卖命的江湖汉子,隋礼这个参谋型的人材显得珍贵了许多。
  隋礼的回应显得不卑不亢,于是慕容态度更加和蔼,吩咐手下人给隋礼设座,问道∶“大江盟咄咄逼人,先生可有妙计教我?”
  未等隋礼回话,我起身皱眉道∶“老哥,江湖上的事情,我没心思听,苏瑾既然不在,我要回去了。”
  隋礼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想必是看我在名满天下的慕容世家家主面前挥洒自如出乎他的意外,倒是慕容知道我的脾气,见怪不怪道∶“臭小子,不过让你听听而已,又不是拉你去和大江盟作对。”
  又笑道∶“等苏瑾回来,仔细我让她不理你!”
  “女大不中留,”我哈哈笑道∶“等苏瑾回来,我可要给她脱籍,娶她回家了。”
  玲珑白了我一眼,慕容却是一愣,深思半晌才道∶“苏瑾能嫁给老弟是她的福分,不过一切都等她回来再说吧。”
  苏瑾是听月阁的摇钱树,慕容能够吐口放她脱籍,显然是因为大敌当前,他要卖个人情拉拢我。
  我投桃报李,笑道∶“小弟先谢过了。慕容兄,当今武林虽然尊隐湖、少林、武当为大,其实是大江盟、唐门和老哥您三足鼎立,大江盟与排埙uX并,控制了长江水道,固然让老哥的私盐买卖收到限制,不过受打击最大的恐怕是唐门,唐门最大的财源是药材,而药材的七成是销往江南的,它的运输完全靠长江水道,虽然唐门和大江盟关系深厚,可让别人掐住自己的脖子滋味总不太好受吧……”
  慕容眼中顿时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那一瞬间的光芒让我心中陡然一寒,就连屋子里的璁气仿佛也消散了许多,听月阁那个胖头胖脑的花花老板突然变成了睥视天下的枭雄,江湖上真是好戏不断呀。
  “怪不得唐三藏突然来到了江北!”慕容嘟哝了一句,“老弟,我明白了,眼下这形势就像是魏蜀吴三国,我慕容千秋也要唱一出联手抗曹。”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28:43

第三章

        “慕容千秋劣迹斑斑,隋礼又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爷,你怎么帮起他们来了?”
  回到沈园,玲珑终于忍不住问道,就连无瑕听了事情的前前后后,也是一脸迷茫∶“慕容千秋不是贩私盐吗?怎么又作起妓院老板来了?”
  “做少爷我的女人就不要再管江湖上的事了,也不要管少爷我如何行事!妓院老板怎么了,少爷我还要当妓院老板呢!”我勃然作色道,听她们的言语就知道她们对江湖险恶的认识还不如才踏入江湖不足两月的我,春水剑派真是覆灭的正是时候,否则它一样会在大江盟与慕容世家的争霸中成为无谓的牺牲品。
  无瑕和玲珑听我话语严厉,顿时花容失色,无瑕和玉玲忙说声“知道了。”只有玉珑鼓足了勇气,偎进我怀里撒娇道∶“奴家也是关心爷嘛。”
  “奶多关心关心它就成了。”闷热的璁气蒸得玉珑体香四溢,隔着薄薄的夏衫很容易感受到她青春肉体的那种鲜活,我不由得兴奋起来。
  坚挺的分身正顶在玉珑的私处,惹得她一阵心猿意马,眼波也顿时变得有些迷离。只是因为无瑕在,所以不敢放浪形骸,脸上便有讨饶之色。
  “大江盟虽好,可和我并没有什么渊源,而且江湖保持一种均势才能风平浪静,我们总希望活的平平安安吧。即便有人要打破均势,掀起波澜,我也希望是我的朋友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发怒只是我的一种手段而已,我还是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所以我的目标是让慕容世家的实力足以抵挡住迅猛发展的大江盟,从而形成新的均势。”不过我心里却在暗骂慕容千秋,大家都是贩私盐的,却贩出了不同的境界,人家大江盟虽然赚的也是违法的银子,可他修桥补路、积善行德,好事做了一大把,竟成了江南地头上的万家生佛,再想想慕容,真是只有暗自叹气的份了。
  无瑕怯生生的问道∶“爷,你真的要去做、做……妓院的老板吗?”
  我随口应了一句是,道∶“其实江湖争霸,除了武功智谋之外,只比两样东西,一是银子,正如两军交战,比的是后勤补给一个道理;二则是探子,孙子有云,‘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是何道理呀?还不是因为探子重要。在江湖上,探子就是线人,我就是要做江湖最大的线人,凡事早知道,也好趋吉避凶,履险如夷。”
  这也是我回扬州的目的之一,扬州烟花自古繁盛,眼下江东名妓十之四五在扬州,“扬州四艳”天香楼李玉、闻香院孙碧、听月阁苏瑾和碧涛台王曲天下闻名,世人皆知;而“四小艳”、“十朵花”也是声名遐迩,若是能请动两三个南下,对日后秦楼的运作大有裨益。
  “慕容千秋怎么看都是那个听月阁的老板做的出色些。”我自言自语道,旁边玉珑已经开始唧唧喳喳的向无瑕汇报慕容千秋的观感,倒是萧潇心思缜密,问道∶“爷,江湖气氛紧张,苏姐姐此去苏杭,会不会有危险呀?”
  我心头蓦地一紧,是呀,虽说大江盟注重名誉,可新加盟的那几个门派包不准会有谁想讨好齐放,抓到听月阁的头牌,对慕容的生意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慕容老奸巨猾,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是苏瑾思我之心真的无法遏制,还是……
  我刚想喊过沈园的老管家李伯,才记起他已经告病回乡了。师娘在师父去世之后,几乎把所有的男仆全部裁撤了,只留下了李伯,而现在沈园真是无可用之人了。
  看来,重组沈园已是必然,师娘裁撤旧人,其中的一个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让我顺利的成为新一代的沈园主人,不过江南的一趟游历让我渐渐对苏杭产生了兴趣,我是不是该出去闯一片新天地而把沈园留给师娘养老呢?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让我牵挂的却是苏瑾,看了看环侍的四女,无瑕不便行走江湖,而玲珑虽然打着春水剑派的旗号在江南会畅通无阻,可她姐妹俩的头脑太简单,又不认识苏瑾,我知道只有把事情交给萧潇了。
  “萧潇,奶立刻动身前往苏州、杭州察访苏瑾,务必将她找到,能把她带到苏州竹园最好,实在不行,奶就保护她尽快回扬州。”
  又吩咐玲珑道∶“奶们也启程回苏州,在那里等孙妙,她日后有大用。少爷我一伺办完扬州事宜,就赶往苏州与奶们会合。”
  玲珑虽然新婚燕尔,不愿与我分离,可也知道夫令不可违,撅着小嘴点头答应。
  和玲珑萧潇缠绵了一中午,到下午三女便分头易容离开了沈园。我去了扬州的四大风月场,还是慕容心存感激,竟将旗下的二号人物、扬州“四小艳”之一的冀小仙割爱与我;又说他手里还有一大批姑娘已经培养了四五个月,差不多可以派上用场了,若是需要,本钱给我。
  “老弟,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听月阁是我慕容世家的产业,一旦打起仗来,听月阁定是首当其冲,所以就连苏瑾我都要放弃了,当然她能嫁给你也让我放心。实话告诉你吧,扬州风月四大家,我慕容世家控股的就有三家,剩下的一家也有我的股份,听月阁,嘿嘿,那只是个幌子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慕容千秋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顽童般的狡色,而他身旁只有一人,正是不露声色的隋礼。
  晚上自然是一帮文人学子聚在了一起,扬州是通衢之地,消息极是灵通,于是廷议大礼则成了茶余饭后的主题。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对于桂萼、方献夫的上疏,评语竟是众口一词的媚主邀宠,不过,并没有锁拿老师进京的消息,我便稍稍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无瑕来到了霁月斋,虽然我把对霁月斋的突破口放在了李宽人身上,可我想不着痕迹的接近他,在扬州恐怕也要用些心思。
  不过和宋廷之、李宽人打了一番交道后,我知道霁月斋绝对是宝大祥最强劲的敌手,在店里看到的那几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明白宝大祥在扬州的地盘已经被蚕食了大半,若不是因为殷宝亭,我甚至想干脆劝宝大祥把生意盘给霁月斋算了,省得我费心费力,到最后却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霁月斋扬州店的掌柜听我报出姓名,自是非常热情,想来苏州那边早把我的豪奢传了过来。其实我来霁月斋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好在要打扮无瑕这样的美女正是它的专长,扔下了万八千两银子倒换来了无瑕的满心欢喜。
  离开霁月斋,我扭头便大摇大摆的进了一街之隔的宝大祥。店里已经不复往日的喧嚣与繁华,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客人。
  掌柜李大功正摇着纸扇看伙计口干舌燥的解释着什么,见我进来,眼睛猛的一亮,一个高窜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赶到我的面前,“我的大少爷,您可总算回来了。”
  他圆圆的脸上真的很激动,转眼看到明艳无双的无瑕,不由笑道∶“我的好少爷,今儿说什么也得让我老李开回张。”
  我心里有些恻然,半年前李大功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闪现在我的脑海中,看他头上的白发似乎多了许多,想来这半年来宝大祥的生意让他操碎了心。
  “那是当然,贵号一向对家舅和我十分厚爱,我岂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哈哈笑道,店里有其他的客人,而我又不清楚李大功在宝大祥的地位是不是足以让他了解我和殷二小姐之间那种特殊关系,说辞便成了官样的场面话。
  等李大功扭扭捏捏摆出那些新出品的珠宝首饰,我心中一阵暗叹,宝大祥赖以成名的创新款式与精雕细琢的手工似乎都不见了踪影,眼前的这些首饰实在激不起我的购买欲望,看来六大档手的同时离去着实让宝大祥的工艺水准下降了好几成,就连对珠宝一知半解的无瑕都看出了它与霁月斋之间的差距,以这种实力去和霁月斋竞争,想来只有死路一条。
  “真不巧,敝号东主早上才离开扬州。”
  “是不巧呀。”李大功说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含义,而我也仅仅附和了一声。想到去余姚老师那里正好路过杭州,便胡乱花了些银两买了几件首饰准备送给沈希仪的夫人和他妹妹沈希珏,之后我郁闷的出了宝大祥。
  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呀?苏瑾、殷宝亭这两个我急于见到的女子却一一擦肩而过,我真是感觉有点流年不济,倒是无瑕心思单纯,望着离宝大祥不远的富春茶庄,撒娇道∶“爷,富春的三丁包子、翡翠烧卖贱妾有几年没吃了,咱们中午就在那儿吃罢。”
  “难道齐嫂的厨艺不合奶的胃口?”我边笑边往富春走去,其实无瑕自己就是个入得厨房的女人,不过虽然我知道春水心法有驻颜之功,可我也不愿让她的冰肌玉肤受到烟熏火燎,无瑕便少了许多为我素手调羹的机会。
  找了一个包厢坐定,伙计刚刚把饭菜送上,却听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虽然有些急促,却依然充满了一种动人韵律,就在我心中蓦地一动的时候,一只嫩白素手搭在了门帘上,只见门帘一挑,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少女的脸来,只是那对灿若星河的乌亮眸子让我一下子泛起了熟悉的感觉。
  “宝亭!”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莫名的喜悦,而就在这一刻我才明白这个女孩在我心中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于是忘形之下我竟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却让她的那声“大哥”戛然而止,原本和我一样充满喜悦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疑色,不过转眼看到有些拘谨的无瑕,那疑色一下子变成了惊讶∶“玉、玉大师?!”
  “贱妾玉无瑕,殷姑娘说的玉大师该是贱妾的姑姑、春水剑派的玉夫人吧!”片刻间无瑕便恢复了从容。
  等看清了宝亭的模样我一阵心痛,这个原本应该过着钟鼎玉食般快乐生活的少女此刻看起来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身上虽然和初次见面一样穿了件鹅黄对襟,却并不是宝悦坊的湖丝而是普普通通的粗布,身边竟然连一个随从都没有了。
  李大功说她已经离开了扬州,看来事实并不如此,我知道宝大祥的扬州店恐怕出了问题,可早晨见李大功的模样却不像有事的样子,我心中满是疑惑。
  不过宝亭很快就像无瑕一样镇定了下来,一面给无瑕施礼一面叫了声“玉姐姐”,倒把无瑕弄得忙还礼不迭。
  我让宝亭坐下,微微一笑道∶“奶们姐妹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别急在一时。宝亭,奶这副打扮,是不是李大功有不稳的迹象?”
  看她见来的时机,显然是有意在这附近等我,又问∶“在这儿等我多久了?”
  宝亭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我知道那是因为易容的关系,不过她的易容手法极其巧妙,喜怒哀乐依然清晰的写在脸上,若不用心观察,还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说起来竟比师父的易容术还要高明。
  “看来宝大祥卧虎藏龙,家里恐怕还有不出世的江湖异人。”
  我心中暗忖,却听宝亭道∶“大哥目光如炬,贱妾早上离开宝大祥时正好看到了哥哥,便让下人抬空轿子回杭州去了,贱妾就在富春这里等大哥。”
  她喘口气,接着道∶“扬州店是出了问题,不过不是李大功,而是他的妻舅,负责押货的杨喜,而且他似乎还和江湖上的人物有来往。只是小妹现在却不能更换他,李大功是跟随家父二十余年的老部下,总要给他一些面子。”言罢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来此番殷宝亭巡视旗下分号,到扬州发现总部原本发下的上等金银宝石材料多半被调了包,而扬州分号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这固然有霁月斋一步紧似一步竞争的关系,可宝大祥自己品质的下降也是重要的原因。
  “不是李大功就好。”我不想她再受到太多的打击,她娇嫩的肩膀已经担负了太多的压力。“宝大祥还能支援住吗?”
  我关切的话语让宝亭眼圈一红,“多亏了大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她想起身道谢,我忙按住她的肩头,那浑圆的肩头即便隔着一层粗布依然能感到肌肤的丰腻。宝亭羞的头深深一垂,倒让我看到了红透了的耳根。
  我心中一荡,眼角余光却看见无瑕偷偷抿嘴一笑。
  宝亭定下心神,又道∶“梁师父正在指导新收的几个弟子,只要再坚持五七个月,宝大祥便可挺过眼前这道难关。”
  还要这么长时间?我一沉吟,以目前宝大祥的形势,一个月恐怕就要亏空十五至二十万两银子,因为看扬州店的珠宝价格,明显是赔钱往外卖,五个月的时间就要八十万两银子,就算是沈园家大业大,恐怕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来。
  “大哥,你不要为难了,家父已经准备将应天府的田产卖掉,估计尚能支援半年的时间。”
  我一摇头,“宝亭,宝大祥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卖田一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世人皆知,若是大家对宝大祥丧失了信心,再想挽回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宝亭显然明白此间的道理,闻言不禁黛眉深锁。我想起十二连环坞的那些珠宝,道∶“宝亭,我这里有一批来历不明的珠宝,不知道宝大祥能不能卖,倘若能卖,我还可以抽调二十万两现银,两下加起来,至少可以应付三个月,等秋天粮租收上来,沈园便会有一百万两左右的现银供奶调用了。”
  宝亭抬起头,那对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感激,“大恩不言谢,大哥,你若是方便的话,尽快来一趟杭州吧……”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我会的,”宝亭的话里有以身相许的意思让我心头一阵大喜,我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赢得了她的芳心,不过我很快清醒过来,这里面恐怕感激的成分占了大半吧,我心中暗笑自己,“宝亭,我明日就品苏州,一俟处理完那里的事情,我就去杭州提亲。”
  我原意要去余姚陪伴我的老师阳明公,正好路过杭州,索性就把和宝亭的亲事定下来吧,以免夜长梦多。
  带着宝亭一起回到了沈园,宝亭害羞,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见五位师母,我也就不勉强。看过那些从太湖带回来的珠宝,宝亭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大哥,这些珠宝恐怕真的有问题。”她拿起一对做工精致的描金簪子,“这对有凤来仪簪子本就是宝大祥为前任应天知府许大人的三小姐出阁打造的,她夫家三年前被劫,还特地到宝大祥来报失,让我们留心这对簪子。”
  她在一堆首饰中又挑出了一对翡翠扳指,“别看它样式寻常,也没有标记,可贱妾敢说这定是和有凤来仪簪子一同被劫的那对冷绿。大哥,你戴上看看,是不是别有一番凉意?”
  我一试果然如此,想来这些看似平常的首饰在行家眼里每一件都有出处。“这些首饰本来就来路不正。”
  我把珠宝的来历说了一遍,“现在把这些珠宝物归原主也不现实,要问起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当真有嘴也说不清了,宝亭,奶看看能不能加工一下再出售呢?那些失主以后有机会再回报他们吧。”
  宝亭眉头紧锁,像是顾虑重重,欲言又止了再三,半晌才道∶“眼下不太可能了。这些首饰虽说不是稀世佳作,可眼下的宝大祥也只有梁师父能有这等手艺,可他老人家方正不阿,要是知道这些首饰来路不明,非气死他不可。剩下的几个弟子还没成才,怕可惜了这些珠宝……”
  宝亭的话虽然委婉,可我知道她已经拿定主意不使用这些十二连环坞的赃物,这让我多了一份敬佩,她虽然投身尔虞我诈的商界,可心中依旧保留着一块净土。
  不过,我也变不出钱来了,在宝大祥的生存压力下,宝亭也知道这些珠宝或许能挽救宝大祥于即倒,形势逼得她不得不妥协。她挑了一些样式极其普通但做工相当精美的饰品,说带回杭州和我未来的老泰山商量之后再作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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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瑕此刻显示出了她善解人意的一面,不长时间便和宝亭打成了一片,让宝亭的愁眉渐渐舒展开了。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姓隋的一家三口前来拜访。
  “是隋礼吧?”无瑕笑道。我让二女在内室等候,自己迎了出去,一见面,果然是隋礼一家。
  一家三口见到我之后便当头就拜,隋礼惭愧道∶“隋某有眼不识泰山,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公子以德报怨,真是愧杀我了!”他妻子也是一脸的诚惶诚恐,倒是女儿隋宝儿虽然跪在地上,一双乌黑的眼珠却是滴溜乱转,满脸的好奇。
  我忙扶起隋礼,虽然我并不喜欢他,可既然做了好人,就干脆做到底∶“隋先生不必多礼,谁行事没有出纰漏的时候,我若行事周密,怎么会被人安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我哈哈一笑,“再说先生也不能强求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机也如同先生一般深厚吧。”
  隋礼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女儿露出了破绽,讪讪一笑。隋宝儿却是一怔,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露出了马脚。我也不说破,把一家三口让进了客厅。
  “听到公子竟是一榜解元,真让隋某大吃一惊。公子文武双全,前途不可限量呀。”
  虽然我和十二连环坞打了几仗,可十二连环坞并没有把春水剑派王动和应天府新科解元王动之间划上等号,江湖与国子学之间毕竟隔着万水千山,慕容世家与离别山庄也只是因为因缘巧合才知道这个事实,而鲁卫那里我已经嘱咐过了,想来少林寺这点江湖道义还会遵守。
  “隋先生也是读书人吧。”我随口反问道。
  隋礼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说来隋某也曾有过一件青衫,可惜连着参加几次乡试俱不得中,听不得家里人的闲言碎语,一气之下,便弃文弄武,可学文不成,学剑亦不成呀。”想来这是一段伤心往事,他话里便颇有些感慨。
  这小子倒是唱作俱佳呀。我心里自然不信,看他对十二连环坞的熟悉程度,显然并不是被十二连环坞捉去的,可我并没有心情去考证他那些陈芝麻烂谷的旧事,敷衍道∶“学以致用就好,隋先生现在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真是多亏了公子。”隋礼真诚的道。
  说实话,正是因为他表情太真挚了,以致让我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拜访我,显然是和慕容千秋打好了招呼,那么他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慕容的授意呢?
  “慕容兄天纵其才,就是我不提,他也很快就会发现你的。”我笑道,隋礼却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隋某有话讲在当面,不错,慕容家主的确是不世奇才,不过他只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而江湖争霸,家主武功的高低并不那么重要,就像古时三国,孙权武功比父兄相差远矣,可打下三国鼎立局面的却正是孙权。家主他是当世豪杰,能得人死力,然轻而无备,虽百万人尤一人耳。”
  隋礼借用郭嘉批评孙策的话来形容慕容千秋,显然在慕容世家与大江盟的争霸中,他并没有看好慕容。可慕容能将自己的武功隐藏的不露分毫,心机之深又岂是他人所能随意度测。
  “慕容兄不是有隋先生您做参谋吗?先生摆出了武侯的风扬阵,不正是自比诸葛吗?一时间打败大江盟有些难度,不过来个慕容、唐门、大江盟三分天下还是很有希望的吧。”我调侃道。
  “家主若是三分天下有其一就知足了的话,慕容世家的前景恐怕就会好很多……”隋礼犹豫道。
  “志存高远并没有什么不好。”我随口道,心里却咯愣一跳,我清楚记得隋礼曾经说过况天并不是十二连环坞狙杀的,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此刻却突然想到,如果慕容垂涎江湖霸主之位不是一天两天的话,那况天会不会就是他杀的呢?
  “可公子在太湖已经见识到了大江盟的实力,加上排帮上千的弟兄,大江盟的实力明显高出慕容世家一筹,更可怕的是齐放用兵如神,慕容世家与之争锋还欠火候呀。”
  “慕容他会闲着干等大江盟坐大吗?”我小声嘟哝了一句。
  “那倒不是,不过慕容家主的行事方式与大江盟不太相同罢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慕容二爷从凤阳府回来,麒麟帮不肯加入慕容世家,已经被屠门了。”
  我一皱眉道∶“隋先生,我不想知道慕容世家的家事。”心中暗忖,怪不得昨日没见到慕容万代这个活宝。
  隋礼却笑道∶“隋某虽然不知道公子和慕容家主的交情如何,不过公子对大江盟并无好感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我想公子断不至于给大江盟通风报信吧。”
  “不要乱说话,”我不客气的道∶“对齐盟主我是极其敬仰的,只怕是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齐盟主看不上眼吧。”
  却听隋宝儿噗哧一笑道∶“那是齐盟主不知道公子爷与尹门主的那两番大战吧。”
  虽然隋宝儿是个美人胚子,这一笑又灿若春花,娇嫩的嗓音也别有一番风情,可并没有改变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在太湖边上她的几句话让我知道人小鬼大的她并不像她纯真的外表那般天真无邪。
  隋夫人瞪了她一眼,隋礼却接起了话头∶“尹、高两位门主都极为推崇公子的武功,说公子有十大的实力,不过依隋某愚见,公子武功倒在其次,您的智慧却是武林仅见,眼下江湖正是风起云涌,公子难道不想有番作为吗?”
  隋礼话中隐隐有投奔我的味道让我不由得一怔,他不是刚刚得到慕容的信任吗?怎么突然就要把自己的主子甩开?
  “我没心思争霸江湖。”我一口封死了隋礼的念头,“隋先生你还是用心思辅佐慕容兄吧。”
  “那隋某厚颜恳请公子一事,隋某想把小女送与公子为婢,一来报答公子的活命之恩,二来隋某也少了后顾之 。”
  “不行!”我立刻回绝道,不管是隋礼真的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安身之地,还是慕容想在我身边安插一个耳目,我都不想把隋宝儿留在身边,这个丫头片子似乎从小就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一身的坏毛病,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隋先生,我若是慕容的话,先治你个动摇军心之罪。”
  就在一家三口顿时露出失望表情、隋宝儿更是满眼泪珠盈盈欲滴的时候,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道平和的声音,却是大师娘墨夫人。
  “动儿,让隋姑娘留下吧,我身边正缺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师娘,隋宝儿年龄虽小,却是一肚子的鬼主意,为什么要把她留下?”和隋礼密谈了一阵之后,夫妇两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隋宝儿也被下女带去更换衣衫,我忍不住问大师娘道。
  “傻孩子,隋宝儿天生媚骨,万中无一,师娘替你精雕细刻一番,正好服侍你。”
  我顿时张大了嘴巴,就像师娘说的那样,媚骨天生之女世间罕有,我见识过那么多的女人,只在太湖发现了庄紫烟一个。再说经过师父十七年的锻炼,我早就练成了火眼金睛,一个女子是不是在室,生没生过孩子,是不是天生媚骨我一眼便知,可我怎么没看出隋宝儿天生媚骨呢?
  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师娘忍不住笑道∶“动儿,就算你师父传下的洞玄子秘注十三经也没有把男女情事都收全了,隋宝儿天生异廪,就不在十三经之内,你师父都不晓得,你怎么会知道呢?”
  “师娘竟然跟师父藏了私,我要告诉师父。”我笑道,心下却恍然,想当年五位师娘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大师娘更是墨门本代传人,想来胸中一些奇技淫巧连师父都不知晓。“师娘,等我空下来,可要好好教我。”
  “爷,婢子……有没有媚骨?”无瑕在我身下婉转承欢,高潮之余,她一边娇喘一边腻声问我。萧潇和玲珑不在近前,让她没有了任何顾虑,放开的身心竟有惊人的蛊惑力。
  “怎么没有!”我让她把双腿举的高高,我那只独角龙王已经把她的花道蹂躏的满是泥泞,让我的神兵上像是裹上了一层亮铠般晶莹。无瑕的那粒相思红豆也肿胀成半截小指大小,我掐住它,笑道,这不就是媚骨吗?
  虽然无瑕生产过,可她那时年龄尚小,生产后的十几年也一直没有男人,而春水心法显然有助于容颜的保持,无瑕的身体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令人垂涎欲滴。
  “爷,喜欢吗?”无瑕媚眼如丝望着我,“喜不喜欢……在婢子这里……也打上爷的烙印?”
  “哦?”我心头一阵大动,当听萧潇说无瑕的相思豆上也被十二连环坞的那帮恶人穿了一个孔,我就想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一只相思环戴在她的相思豆上,只是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没想到无瑕忍不住自己提了出来。
  她真的有被虐体质呀,我暗忖道,关于这一点我早有所料,现在又多了一样凭证。
  “怪不得奶在宝大祥选了一对耳环,原来是想用在这里。”无瑕被我看破心事,脸上涌起一股羞涩,不过眼中却闪过一道异彩,她把一只雪白颢腕横在我的眼前,那只乌黑的双龙戏珠镯仿佛是一道乌黑的锁链在夕阳下散发着妖异的光彩。
  “婢子想要爷锁住婢子身上的每一处,手、脚、脖子……”她话没说完,我的另一只大手已经把她的一只雪腻的丰乳握在手中,“还有这儿和这儿,无瑕,我要把奶打扮成一只小狗狗,一只少爷我专用的美女狗。”
  无瑕低低呻吟的一声,那呻吟里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抖动起来,她紧紧抱着我,喃喃道∶“是,我就是爷的小母狗,母狗……”
  等晚上再见到隋宝儿的时候,几个时辰的功夫她仿佛换了一个人,原来身上带的那点匪气都不见了,一身明快的短衫短裙和俏皮的三丫髻装扮出一个娇小俏丽的丫鬟来,看到我和无瑕,她忙跑上前轻盈的一拜∶“见过少爷、少奶奶。”
  虽然这几天下人们私下早就在偷偷的喊无瑕少奶奶了,可真的让她听到了,却让她红透双颊。我有意替她解围,便笑着对旁边一脸慈祥笑容的墨夫人道∶“师娘,您这是使了什么手段,我也要学。”
  墨夫人却左顾而言他,看无瑕把隋宝儿拉在一旁细细打量,才小声对我道∶“动儿,无瑕和玲珑心思单纯,是相夫教子的贤内助,并不适合行走江湖。你身边女人虽多,却只有一个萧潇能派上用场,宝儿是个极伶俐的丫头,我有心多教她一点,日后也好帮你。”
  一时间我也说不清这是否妥当,不过想到师父已然过世,而我又无法陪伴在师娘们身边,教一个徒弟让她们有事情可做,并不是件坏事,“那一切就听师娘做主。”
  墨夫人显然明白了我的心思,“动儿,你不用替我们担心。”她望了一眼无瑕,又道∶“我很喜欢无瑕,动儿你是不是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了?”
  “等等看吧。”无瑕的事情我并没有瞒着五位师娘,师娘们只是骂了我几句荒唐也都欣然接受了她,我担心是玲珑姐妹,一旦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一样变成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她们真的能够互相面对吗?真的能够承受那种心理压力吗?
  墨夫人小声笑道∶“看你这般夜夜春宵的,你还能拖多久?”又问我什么时候启程去余姚,我说就在这一两日内,她便有些依依不舍。
  “我知道你不喜欢江湖,踏入江湖都是为了你师父,不过,动儿若是你觉得无法如愿以偿的话,不要强撑着,师娘日夜盼你回来。”
  “没那么严重吧,我可是很有信心耶。”我笑道,听师娘提起萧潇,突然勾起件心事来,便问道∶“师娘,师父究竟和萧潇的娘家离别山庄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离别山庄会知道我要进入江湖呢?师父是不是江湖名人录中排名第六的任独行呢?”
  “都怨你师父,”三师娘笑道∶“什么事都瞒着让动儿自己去闯,动儿不要累死了?!”
  墨夫人也笑道∶“不错,任独行正是你师父化身中最有名的一个。”我一吐舌头,“他老人家究竟有多少化身呀!”
  墨夫人没理我,接着道∶“你师父和离别山庄的萧庄主渊源极深,只是你师父不肯讲明,师娘也不好告诉你,你只要记得没有极特殊的情况,离别山庄是绝对可以信赖的朋友。”
  干嘛弄得这么神神秘密的,我不满的嘟哝了一句,“这么说师父也早知道慕容千秋那个死胖子就是慕容世家的家主喽?”
  墨夫人噗哧一笑,“动儿,这就连我都清楚,你说你师父知不知道呢?”
  原来上上下下只瞒我一个人,也搞不懂师父究竟是怎么想的,说让我身上看不出江湖气息,这倒是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过那些高手还不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武功的来历?
  “那师娘您知道一个叫李六娘的女人吗?”我突然转了话题。
  “李六娘?”几位师娘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迷茫,二师娘说没听师父提起这么一个人,而三师娘则说相公和不少姓李的女子有瓜葛,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
  我便道∶“她是魔门上代日宗宗主的未亡人。”
  “笑话,墨门最后一代传人是大姐,哪儿来的什么日宗不日宗的?”五师娘笑道,墨夫人也说我墨门两百年来代代都是单传女子,怎么出来了个未亡人呢?眼中却一道异色飞快掠过。
  我心中顿生疑虑,虽然在家乡话里分辨魔门与墨门的确不容易,不过若是知道魔门三宗的话,很容易就知道我所说的是哪一个,大师娘嘴上说墨门,心里恐怕已经知道我说的其实是魔门,她知道魔门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么知道魔门三宗的秘辛呢?
  “那李六娘究竟是什么人呀?”墨夫人似乎不经意的问道。
  回来之后,师娘对我如何行走江湖并不十分感兴趣,倒是我娶了玲珑让她们兴奋了很长时间,多半时间倒是花在那两个小妮子身上嘘寒问暖。我只是把半年来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并没有提起六娘,此刻听师娘问起,便详详细细的把六娘的来历、容貌说了一遍。
  这反倒让墨夫人迷惑了,显然我说的和她心里所想的并不一致。
  “原来是魔门,”她斟酌道∶“你师父和魔门没有关系,而我追随他最久,他女人虽多,里面却没有李六娘这号人物。她为什么对你青眼有加,师娘也说不清楚,或许像你说的那样,她是想给自己的徒弟找个可靠的归宿吧。”
  “是动儿有女人缘吧。”三师娘笑道,她的笑声有些大,让远处的无瑕都羞红了脸。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29:25

第五章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淫贼留其名。”望着刚刚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的一对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我感慨道,那对俊男美女正你跑我追的打着情骂着俏,若无旁人的样子惹得路人侧目,连我都有些自叹弗如。
  我正骑着一头乌骓马悠哉悠哉的走在通往苏州的官道上,后面则是一辆并不出奇的马车。车是从分号分布江东的老马车行租来的,在镇江正巧遇到上次替我赶车的老马车行二掌柜老张要回杭州,他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车夫。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啐,不知是无瑕还是宝亭。老张却只是憨憨一笑,看那对男女已渐渐远去,才道∶“大少不认得他们吧。”
  “莫非他们有什么来历不成?”我一怔。
  老张慢悠悠的道∶“新上任的杭州都司姓武,而前面的那个小姐也姓武。”
  我蓦地想起沈希仪上次来苏州参加霁月斋分号开业仪式时,曾经提起过他的上司杭州卫新任指挥使武承恩和他艳名四播的五女儿武舞,不过那时沈希仪更好奇的是武承恩与霁月斋之间的亲密关系,对武舞只是一带而过。
  “是武舞吗?”
  “是五小姐,”老张回道∶“武大人上任那会儿还是小老儿亲自押的车呢。”
  “这丫头倒是疯的很呀。”我笑道,武承恩乃是正二品的一方大员,武舞本应做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现在却是在杭州七八百里地之外和男子冶游,可见武家的家教实在不敢令人恭维,而且虽然只和武舞打了一个照面,我已然看出她并非完璧,可她却依然梳着表明是云英未嫁之身的双丫髻,想来沈希仪那句“狂蜂浪蝶”的评语并不为过。
  老张却不吱声了,他并不是个多嘴的人,只是我好像很合他的脾胃,才跟我多说了几句。
  七月的天气酷热难当,我看时近正午,道两旁的树荫越变越小,而前面正好有座茶棚,便和老张商议在此歇歇脚。
  老板和老张很熟,一见面便拉着手嘻嘻哈哈起来。茶棚生意并不太好,诺大的茶棚里只有两拨客人,东北角的那一拨是一个老板带着七八个行脚车夫模样的人围在一起,正在呼三喝六的;西南角则是一对少年主仆,主人俊朗仆人伶俐,不过在我久经历练的眼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沾着些胭脂气,再看他们面目无需、脖颈无结,我就知道他们和无瑕宝亭一样都是易了容的雌儿,只不过无瑕宝亭是把自己变丑了,而她们是把自己变成了男子。
  也算是个出色的人物了,刹那间我便勾勒出了那对主仆的本来面目。不过这样的女人我实在经历的太多了,我也就没了兴趣。嫌东北角的那帮车夫吵,便远远的在东南角找了张大桌子和无瑕、宝亭坐了下来。
  老板麻利的上了壶茶,我呷了一口,虽然离茶区很近,可那茶不是什么好茶,仅能解渴而已,喝了两口,我便没了兴趣,宝亭想来也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种粗茶并不合她的口味,也很快放下了杯子,只有无瑕一面有滋有味的品着茶,一面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干嘛这么看我?”
  无瑕不说话,只是抿嘴笑。因为易容的关系,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模糊,可清澈眸子里的笑意却是一览无余。
  我知道那是为了武舞,在沈园的时候,大师娘说我长了一只闻香识女人的鼻子,当时无瑕眼中露出的就是这般笑意。
  “我对她没有兴趣,只是她老子与霁月斋关系密切,我总要替我大老婆留心一下吧。”
  宝亭啐了我一口之后眼中便多了几分忧色,她可能不知道武舞,但绝对不会不知道武承恩,也不会不知道武承恩在政商两界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力。
  不过我很奇怪,宝大祥执珠宝业牛耳二十余年,照理说和官府应该有着密切的联系,可我根本看不出它在政界方面的资源,便问宝亭其中的原因。
  “一朝天子一朝臣呀。”宝亭满是感慨的一句话让我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正如我猜想的那样,宝大祥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关系网因为正德帝的突然驾崩顷刻间便土崩瓦解,等看清了时局,宝大祥又陷入了资金短缺的困境。从嘉靖继位开始,宝大祥竟是步步坎坷。
  “我们会时来运转的。”想到桂萼、方献夫已经有了飞黄腾达的迹象,我的话便充满了信心。
  说话间,外面官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眼间两匹骏马便停在茶棚外,就听一个男人埋怨道∶“我都说了,前面一时间没有打尖的地方了,奶偏不信……”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女声打断∶“你怎么这么棉唆呀,姑奶奶就是喜欢骑着马撒欢儿,你管得着吗?”
  虽然茶棚挡着看不见马上之人,可听声音我知道正是武舞和她的同伴回转过来,可方才两人似乎好的蜜里调油,此刻武舞像是有一肚子的火似的。
  正寻思间,武舞和同伴一脸不豫的进了茶棚,那些车夫见武舞容貌艳丽,俱是一阵怪叫,其中有个小子一边怪笑还一边叫道∶“小娘子,奶喜欢骑马吗?看看我怎么样呀?”
  旁边一人笑道∶“老七,错了,怎么能是小娘子骑马,应该是咱哥们骑马才对呀。”
  又有一中年人道∶“老三,别惹事。”
  不过那人的话已经说晚了,武舞两人脸色一变,她同伴的手飞快的搭在了腰间斩马刀的刀把上,不过还没等他把刀抽出来,武舞手里的马鞭子已然猛的挥出了,那条八尺有余的马鞭带着劲风抽向的那个说着怪话的干瘦车夫。
  “不开眼的混蛋!”
  “这小娘子还真够劲儿呀!”那干瘦车夫不躲不闪,一伸手竟把马鞭子握住,口中啧啧还有声道∶“好,够泼辣,奶奶的大爷我就喜欢泼辣的女人!”
  看那汉子抢鞭的手法我心中一怔,虽然我叫不出这手法的名字,可我知道这手法相当巧妙,不过这手法出现在一个车夫身上,让我不由得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武舞使劲拉了拉马鞭,脸涨的通红,那马鞭却纹丝未动,不由得转头骂自己的同伴∶“你是死人呀!没看到他抢了我的马鞭吗?!”
  她同伴本来就眼前的场面弄的一呆,闻言才清醒过来,沧啷一声轻响之后就见一道疋练闪过,那刀光并没有砍向那个干瘦汉子,却把马鞭一刀两断,武舞猝不及防,蹬蹬倒退了十好几步正退在了我的桌前。
  我轻轻一扶她的后腰让她站稳了身子,却听她同伴一声断喝∶“杭州前卫百户乐茂盛在此,谁敢放肆!”
  那些车夫俱是一愣,百户乃是正六品的军职,看眼前的这位大小姐说骂就骂,想来也知道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方才口花花的那个干瘦汉子迟疑道∶“杭州前卫?不知乐大人是不是武承恩武大人的部下?”
  武舞闻言顿时神气起来,“你们也知道我爹的名号!”冲乐茂盛道∶“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且慢!”方才拦住干瘦汉子话头的那个中年人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五小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回头呵斥说怪话的两人,“老三、老七,还不快给五小姐赔罪。”
  又转回头笑道∶“老三老七对您不敬,说起来五小姐您可要付大半的责任,谁让您生的如同天仙一般。”
  他瞥了一眼无瑕和宝亭,“像那两个女子,老三和老七可都没正眼看过她们一眼呀!”
  这中年人显然摸对了武舞的脾气,一番话说得武舞气顿时就消了,看老三老七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便吩咐一声“起来吧”,便问这中年汉子是何方神圣。
  听到那汉子的话我顿时怒从心起,若不是因为我想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我早一刀了断了他。
  却听那中年汉子把声音压的极低道∶“五小姐,小的乃是福临镖局的总镖头邱鸿声,正护送扬州慕容世家的一票货去杭州,目的地就是贵府。”
  邱鸿声并没有向我投来关注的目光,定是他觉得这么低的声音加上这么远的距离,我肯定什么也听不到,却不知在我六识神通下,我甚至可以分辨一只苍蝇是公还是母。
  我一愣,福临镖局并不是道上数得着的大镖局,不过“快刀”邱鸿声的名字却并不陌生,那是江湖名人录里数得着的人物,听他话里的意思,这趟替慕容世家保的暗镖应该是送给武承恩的礼物。“慕容什么时候搭上了这么一个硬靠山?”我心中暗道,不过在大江盟的地界上交上这么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显然对慕容世家有着莫大的好处。
  “原来是慕容啊。”看来武舞也清楚父亲和慕容世家之间的关系,她目光灼灼的望着邱鸿声∶“你很会说话,不过,你若是不管教好你手下的那群笨蛋的话,早晚有一天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再理会邱鸿声和一个劲儿赔罪的那两个趟子手,却大刀金马的坐到了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半天,突然笑道∶“看不出你文质彬彬的,倒真有些胆量。不怕姑奶奶打不过他们,那些浑人来找你麻烦吗?”
  “怕奶找麻烦倒是真的。”我心里暗骂,知道她过来是为了我扶她的那一把,不过我也不想得罪她,脸上便堆出一层笑意∶“小姐乃是上界仙子,自有诸佛庇佑,怎么会打不过他们呢。”
  “你蛮有眼光的嘛。”武舞浪笑盈盈,而她身后的乐茂盛却阴沉着脸。
  “不过……”武舞转头看了看无瑕和宝亭,易容之后的两女看起来并不出众,“她俩是你浑家吗?”见我点头,她哂笑道∶“你挑老婆的眼光也差了点。”
  我眼光差?我呸!少爷我身边随便找出一个人来都比奶强百倍,只是宝亭不肯在我面前露出她的真面目,我只能靠无瑕的描述来想像她的绝世容颜。
  “哈哈,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我笑道∶“再说,我上哪儿去找小姐这般天仙似的人物呀?”
  “有趣、有趣!”武舞亲昵的拍了一下我的肩头,“当着自己浑家的面和别人调情,你是姑奶奶见到的第一个,有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淫贼。”
  一句话逗得武舞咯咯笑了起来,“不错,你真是个淫贼耶!”回头对乐茂盛道∶“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一个淫贼,咱俩好玩兵捉贼的游戏啊?”
  乐茂盛脸上顿时变得青红不定,趁着武舞没注意,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老板方才吓得躲在一旁,这时端了杯茶恭恭敬敬的递给武舞,武舞一扬脖子,咕咚咕咚的讲茶大口喝下,一甩茶碗,道∶“走也!你若是来杭州,记得来找我。”言罢,和乐茂盛又飞驰而去。
  等两人走远了,福临镖局的那帮镖师趟子手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那个干瘦汉子从地上爬起来,嘿嘿笑道∶“好小子,你不简单呀,还知道英雄救美呢。”邱鸿声也阴恻恻的望着我,并没有制止那汉子的意思。
  我心下一阵叹息,大家都是干镖局的,为什么和大江盟交好的况天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敬仰;而和慕容世家扯上关系的福临行事却如此不堪呢?
  看我没有说话,那干瘦汉子更加来劲了,一把推开旁边替我作揖求饶的老张,大大咧咧的走到我的近前,一只脏兮兮的手指点向我的额头∶“臭小子,说你呢。”
  不过等他的手指到了我额头的时候,那里已经多了一块乌黑的腰牌,只听咯嚓一声,他手指竟被我活生生的震断。
  “唉哟!”那汉子的一声惨叫让福临镖局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邱鸿声有如灵猫一般,眨眼便奔到我近前,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四尺多长的倭刀,也不言语,双手握住倭刀当头就劈,看架势就像是连那干瘦汉子也一道劈死似的。
  这等障眼法岂能讨过我的眼睛,就在倭刀离我不足五尺,我一把拎起那干瘦汉子横在身前,邱鸿声收不住势,仅仅来得及避开要害,一刀砍进了干瘦汉子的屁股,顿时血光迸现。
  “哇,好快的刀!”我的嘲笑和干瘦汉子的尖叫混在一起,而无瑕则早把宝亭搂在了怀里,倒是隔着几张桌子的那对主仆饶有兴趣的望着我。
  邱鸿声被喷的满脸是血,刚想叫骂,面前却多了一块铁牌,“姓邱的,少爷乃是苏州府巡检司巡检,我怀疑你藏有违禁物品,依照大明律法,我要搜查你!”
  “大明律‘伪造诸衙门印信者斩’!”邱鸿声双眼被迷,看不真切,抗声道。
  “啧啧,老兄对大明律熟的很嘛。”我嘲笑道,把那还在嚎叫的干瘦汉子远远扔到一边。
  旁边一个镖师定睛看了铁牌一会儿,小声提醒道∶“总镖头,这的确是刑部下发的捕快腰牌。”
  邱鸿声一抹脸,脸上一阵踌躇,我知道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偏偏又打不过我,看他怨毒的目光在无瑕宝亭身上停留了片刻,我想若是我武功低微的话,他没准儿真能把我一家三口都给做了。
  “苏州府竟有大侠这般人物,真是失敬失敬。”
  邱鸿声毕竟是走镖的人,不过片刻脸上便又重新堆起了笑容,接过老板的毛巾把脸擦净,他陪笑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了。”
  说着,拿起盏茶,递给我,道∶“小的以茶代酒,给您赔罪了。”
  邱鸿声的“快刀”看来并非浪得虚名,就连手都快的很,在几个连贯的动作间,他还有时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夹在手中随着茶杯一起递给了我。
  “贿上罪加一等。”我把他的手一推,冷冷道,其实我原本只想给他一点教训也就罢了,可邱鸿声的举动却让我好奇起来,又是假扮行脚车夫,又是贿赂要搜查他们的捕快,慕容究竟给武承恩送的什么重礼呢?
  “把货物给我打开!”我喝道,反正邱鸿声又没告诉我镖主是谁,我便有心一查。
  “大少且慢!”从茶棚后的树丛中传来一声高叫,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接着树丛中转出一人,身材瘦小,正是慕容世家的总管慕容仲达。
  邱鸿声闻声胆气顿时一壮,脸上的恭敬便抛到了九霄云外,可转头看慕容仲达脸上挂着的笑容竟然比自己方才的还要恭敬,他一时愣在了那里。
  “慕容,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假装惊讶道。
  慕容仲达一挥手,示意邱鸿声一干人退的远远,小声道∶“大少,这镖是我们慕容家的,您就别查了。”
  我和慕容仲达很熟,每次去听月阁都是他接待我,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破坏慕容与武承恩之间的关系,从而打乱慕容家的布置,便笑道∶“死慕容,少爷我就要查,谁让你看我受辱却不出来阻拦的!”
  慕容仲达知道我说的是气话,小声笑道∶“大少你饶了我吧,我慕容仲达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岂不让大少笑话!就凭邱鸿声,十个也不是你对手呀!”
  他望了一眼无瑕和宝亭,看她们虽然相貌寻常,穿着打扮却极是精致,和我之间态度又很亲昵,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似乎是在奇怪我怎么找了这么两个不出奇的女人,可礼数却一点没少,作揖道∶“两位少奶奶,看在我和大少的朋友情分上,就饶了那些不开眼的浑人吧。”
  我一摆手,“算了吧。”慕容仲达便吩咐邱鸿声赶快上路,然后瞥了一眼我手中被我翻来覆去玩耍的那块腰牌,笑着问道∶“大少什么时候做起了捕快了?”
  “捕快不好吗?我倒觉得很神气。”我的玩笑话却让慕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来他定是认为我少年心性,觉得捕快有趣,便买了个捕快职位玩着高兴,“神气,不过大少他日倚马金堂岂不更神气?”
  “没错啊。”我笑道,看福临镖局一干人飞快的离开,我一皱眉∶“慕容,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种人?”
  “邱鸿声平常还算稳当。”慕容叹了口气,“再说她女儿是二家主新娶的小妾,也不好不用他,就胡乱将就吧。”
  原来是自家亲戚,我便不再多说,只是叮嘱他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邱鸿声,慕容点头应是,又闲聊了几句,他心思在镖上,便匆匆告辞。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2:04

第六章

        打了一场没头绪的仗我有些意兴阑珊,便匆匆离开了茶棚,宝亭看起来也是心事重重,我知道那是因为看到武舞而想起了武承恩与霁月斋的关系和宝大祥的前途,因为碍着老张,我无法替她排解心事,一路无语到了丹阳。
  吃过饭,天色尚早,我便带着无瑕和宝亭来到了花家老宅。这本就是我计划中要去的一处地方,虽然已经和桂萼商议好了把花家屠门的罪名栽赃到十二连环坞头上好替我销案--因为这案子已经死无对证,而苦主花蝴蝶想来已经没有机会翻案,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见识一下这个让我背上凶手恶名的宅子。
  隋礼已经把十二连环坞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讲给了我,我知道花家灭门惨案并不是十二连环坞的杰作,十二连环坞只是因缘巧合知道了这一事件而充分的加以利用罢了。那制造花家惨案的凶手究竟是谁呢?
  站在花家老宅的门外我满心的狐疑,而街坊邻居也用同样的狐疑目光望着我。大门已经上了丹阳县衙的封条,因洛u钓ゲ  A封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花家没有人了吗?”我问同行的丹阳县捕头老王。
  老王摇摇头,“花家本来就是外来户,人丁也单薄,一家十五口都死了,连个认领尸体的人都没有,这宅子就空下来了。”
  揭了封条进了宅子,宅子不大,不过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看着都很精致,想来是个富足的人家。死人早就下葬了,不过因为没人收拾的缘故,屋子里依旧是凌乱一片,不时能够看到干涸的血迹,甚至那些表明尸体位置的白线依旧清晰可辨。
  “都是花想容造的孽啊,”老王感叹道∶“大家都说花家是遭了老天爷的报应。”
  “是吗?”我应了一句,心中却哂笑,笑话,老子也是淫贼,怎么没看见老天爷的报应,反倒是漂亮妹妹一个个投进我的怀抱呢?
  我并没有去看那些白线勾勒出来的人体,苏耀和鲁卫都是办案的老手,他们都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我也不想白费力气。屋子里叫那些血迹弄得阴气森森,宝亭眼中便有些惧色,我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早告诉奶在客栈等着,奶偏不听。好了,咱们走吧,这儿少爷我待着也不舒服。”   宝亭身子顿时轻轻一抖,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便任由我握着,只是飞快的瞥了无瑕老王一眼。我觉得握住的那只小手软软绵绵的竟是千种柔嫩万般滑腻,心中不由得一荡。
  “爷,上柱香再走吧!”无瑕提醒我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说,不过我身边的女人似乎都是佛门的信徒,我不忍拂了无瑕的好意,应了声好,在内堂找到了长生牌位,我却突然一愣。
  虽然离花家灭门时间不算长,江南气候又很潮湿,不过那些家具上依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屋子因为房门紧闭的缘故已经有些酶味。我却意外的发现那长生牌位似乎被人擦拭过了,伸手一抹,果然没有灰尘,而我的鼻子此刻也告诉我,这屋子里隐约有种檀香之气。
  “有人来过!”我周身寒毛陡然竖起,一伸手把宝亭拉进怀里,护在我的胸前。
  老王闻言唬得一下子窜出门外,宝亭似乎明白我话里的含义,老老实实的靠在我的胸前,而无瑕虽然心无机巧,可她摸了一下长生牌位,也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花家不是死绝了吗?难道是凶手心里过意不去,过来给死人上炷香赔罪不成?这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太滑稽。看供奉牌位的桌子前用白线勾勒出三具尸体,似乎都是女人,白线里布满点点血迹,似乎是从高处喷洒出来的,我目光上移,便发现桌沿上的血迹,血迹一直喷洒到放置长生牌位的地方。
  原来是为了把上面的血迹擦掉,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长生牌位会一尘不染。花家的亲属在瞬间便被我否定了,他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前来吊唁,我心中蓦地一动,“会是十二连环坞的那个余孽阴司秀才李岐山吗?”
  无瑕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望着我的目光中便隐隐有种惧意,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才道∶“怕就怕不是李岐山,李岐山虽说是个判死不判生的阴司秀才,平生却最恨淫贼,因为他的妻子就是被他师父奸污致死的。”
  “难道另有十二连环坞的余孽?”无瑕的话让我心中一惊,不过想到隋礼可以在战火中逃得性命,那么十二连环坞的其他人也有相同的可能,看无瑕心思动荡,显然是想起了春水剑派的那桩惨案,只是宝亭还偎在我怀里,我只能用目光来安慰她。
  “要是隋礼在就好了。”我心中暗忖,他起码知道花蝴蝶平常和谁走的近,谁有可能来花家祭拜死者。
  不过,若真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大江盟恐怕就要头疼死了,一旦这些恶人化整为零扎根于市井,想揪出他们来就要花费极大的力气,而自己却要整天提心吊胆的过生活,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惜和大江盟没有什么联系,要不从它那里倒是可以得到那天晚上的战果究竟如何,其实我并不太在意十二连环坞那些恶人的生与死,也不关心他们会给大江盟带来怎样的麻烦,我只是担心魏柔,那些十二连环坞余孽发出的暗箭定会有一支射向魏柔。
  “但愿她别像无瑕这般单纯。”我心中暗道,此刻我倒真的希望魏柔心思玲珑些。
  回到客栈,我特地叮嘱无瑕,要她和宝亭卧同床、寝同衾。二更鼓刚过,三道黑色人影从墙外翻进,鬼祟的出现在了我的窗外,将窗纸点破,观察了片刻又挪到了无瑕宝亭的屋子如法炮制。
  咦?这些混蛋不看着自己的镖怎么作起了强盗?看到这三人,让坐在屋顶的我颇有些意外,虽然他们都用黑布蒙面,可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是让我一眼就认出是福临镖局的几个镖师趟子手。
  真是摆上了一桌菜,却等来了意外的客人,而且让我更意外的是这些原本只应该有着三脚猫功夫的镖手们,却在翻墙的过程中显露出了与之身份不相适应的不俗轻功,这让我心中疑云顿起。不过,看他们的打扮倒像是做惯了这一行的,一人往里面看看,压低声音道∶“就是这儿了。”三人又转回我的窗前,俱从怀里掏出一只吹管伸进屋子。
  这福临镖局还真是他M的一间强盗镖局了,那该死的慕容仲达呢?难道他没告诉福临的这帮混蛋该怎么恭敬我吗?我不由得四下观望,看夜幕中是否还有慕容仲达那瘦小的身影。
  “行了吧?”是行了,那迷香足足吹了一袋烟的功夫,就算里面是头大象也该迷倒了,可另一人却真是谨小慎微∶“头儿说了,这小子武功怪异,连头儿应付起来都吃力,咱们还是小心点吧。”说着,又换了一管迷香。
  邱鸿声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呀。我暗骂一句,心中却猛的一动,他手下的镖师一夜之间就武功大进,难道他白天也藏拙了不成?
  “邱鸿声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呀。”就在我察觉有人从月洞里走进来的时候,来人竟说出了我的心声。
  “什么人?!”那三个汉子忍不住惊叫道,那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心中却是一凛,虽然残月如豆,可我还是看清后来发话的人就是中午茶棚的那个俊俏后生,当然我知道她其实是个雌儿,而她距离福临的镖师足有五六丈远,竟然能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六识之敏锐就算比我差,恐怕也差不了几分。
  这女孩究竟是什么人?不仅福临的镖师好奇,连我都有些好奇了,她一口官话比我还要标准,根本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人。
  “我只是个闲人,一个路见不平的闲人而已。”女孩淡淡道,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想来福临的三个人也知道她是女人了。
  “臭娘们,找死呀!”福临的人见事已败露,而院子里的动静也并没有让我现身,想来是被迷倒了,便胆气一壮,其中一人更是抽出一把朴刀来,便要冲上前去,另外两人也忙拔出了兵器。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那怒色竟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动人。只听“沧啷”一声轻响,一把尺八长的黝黑短刀便赫然在手,刀猛的递出,速度之快甚至连我都有点看不真切那短刀在夜色中的运行轨迹。
  好俊的功夫!我暗赞一声。她的武功似乎还在萧潇之上,那三个汉子的攻势顿时土崩瓦解,好在那女孩不为己甚,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了些口子,却没有杀人的意思。那三个汉子还算聪明,连场面话都没有留下来,狼狈的逃走了。
  “江湖还有武功这等出色的女子吗?”在江湖名人录里,能比萧潇武功还高的女子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鹿灵犀、魏柔、无瑕、辛垂杨、练青霓这几个江湖有数的女高手的名字在我脑海里一一闪过,可她们显然和眼前的这个假公子对不上号。
  “公子,公子……”正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却见女孩的仆人、不,应该是她的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见院子里只有她的主人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俏丽的脸上便有些惊讶,连称呼也改了过来∶“小姐,福临的人都跑光了吗?”
  “留下他们也没用。”那女孩边随口道,边出乎我意料的扣起了我的房门。
  我好奇的望着她,却没出声。深更半夜的去敲一个大男人的房门,这女孩真是大胆的紧,我真的想看看她还会作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真的被迷倒了?”女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色,“难道是我猜错了?”她轻声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小姐您不是说能一招就让邱鸿声落了下风的江湖侠少除了武林三公子之外,就只有春水剑派的这个王动吗?”
  小丫头漫无心机的问话却让我心头一紧,江湖里知道我武功深浅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之十二连环坞的灭亡,真正和我交过手的已经都死光了,不过十二连环坞仍有余孽,齐小天和魏柔、鲁卫和南元子也见识过我的功夫,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我真有些猜不透了。想到这无用的虚名,我一阵心烦。
  “是呀,除了他,谁还有那副淫贼模样?!”不知怎的,女孩的语气里竟让我听出了一丝丝的酸意。
  是淫贼而不是大侠吗?我稍稍松了口气,江湖对淫贼的评价再高,人们也会因为他的淫溅无耻而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比如武功。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孩已经深吸一口气,手中短刀一挥,我的房门便摧枯拉朽般的四分五裂。
  原来她手里的拿把黝黑短刃竟是把宝刀,我暗忖道,看那女孩一个健步冲进屋子,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我知道她发现薄被下的并不是我而是精心摆放的树枝,果然她怒气冲冲的跑出来,正碰上从隔壁屋子里跃出的无瑕。
  “真是关心则乱!”我暗叹,我给无瑕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宝亭的安全,可她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剧本行事。
  无瑕的一跃迅捷而又轻灵,那女孩的眼珠一缩,脸上顿起戒备之色,“好高明的轻功呀。”她缓缓道,上上下下一眼一眼打量着无瑕,“奶是王动身边的那个侍婢吗?奶的刀呢?”
  她竟然知道萧潇,我心中浮起疑云,在牡丹阁齐小天、魏柔看到的是无瑕而并不是萧潇,这么说来,这女孩该和大江盟与隐湖扯不上什么干系了,“难道她与十二连环坞有关?”
  看到那女孩是自己一个人冲出了房门,无瑕的眼中反倒轻松起来。毕竟那女孩是来帮助自己的,无瑕的态度便有些感激,不过没回答她的问题,却在语气中模仿起了萧潇∶“我家主人无恙,有劳小姐费心,您请回吧。”
  无瑕真是不通俗事呀,一句话便坐实了我王动的身份。换了萧潇,就算要告诉她我究竟是谁,那也是在问出这女孩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之后的事情了。
  那女孩也没想到无瑕竟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憋了半天,突然噗哧一笑∶“王动这淫贼倒有奶这么一个侍女,想来那些江湖传言也有不实之处啊。”
  她目光四下游走了一番,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既然奶家主人无恙,那小生去也!”说着,身形急速后退,很快就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2:31

第七章

         “这主婢二人的轻功还真了得。”我早在屋顶看清了周围的行走路线,看到主婢二人去的方向,我就能大致判断出来她们行进的路线,每每诳ub她们之前来到她们下一个落脚之处,不过主婢二人跟上来的速度很快,我心中也有些惊讶。
  跑了一袋烟的功夫,已经渐渐离开丹阳繁华的处所,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乌云,此刻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地形也越来越陌生,我跟踪的便有些吃力。
  好在主婢二人来到了一座废旧的破宅子前蓦地停下身形,左右看看,那女孩突然笑道∶“王兄,如此苦苦追赶是何道理呀?”虽然声音不大,可在雨声里听起来依旧很真切,显然是用了内力。
  我心中哂笑,这等诈人的伎俩我一眼便看破了,虽然这女孩的六识敏锐异常,可想发现我的行踪还差了一点;只是这女孩心思灵动,却比无瑕玲珑胜出两分。
  同样的话女孩又说了三遍,见没有动静,眉头就皱了起来,“王动不在房间里,那他究竟躲在什么地方了呢?”
  雨水打湿了女孩的衣衫,现出的玲珑曲线竟不输于宝亭,只是比宝亭矮一点,让我看着竟有些心动了。
  “听他侍女的口气,似乎他早就料到今天晚上会有人来找麻烦。会不会去了福临镖局的驻地?”
  那女孩微微点点头∶“倒也有理。”言罢,主婢二人又转折向西。我真的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我对她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的紧追不舍,不过我知道这次我只能辍在她们的身后了。主婢二人几折几返的来到一家客栈,却正看到从我住处铩羽而归的那三个镖师。
  想来这几个镖师也是自作聪明,绕了一个圈子才回来,殊不知人家早摸清他们的住处了,我心中暗笑。在那主婢二人灵猫般的窜上屋子旁边一棵大树的同时,我也飞身上了旁边的另外一棵。
  “你看,邱涛他们不也回来了吗?”里面传来的邱鸿声的声音颇有些不耐。
  “看看他们的狼狈样!”听到慕容仲达的声音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背后邱鸿声似乎并不尊重慕容仲达,而慕容的语气里已经有了火气,“若不是王动看在慕容世家的份上,没和你计较,放你一马,他们早就躺平了!还能回来跟你说话,笑话!”
  “不是王动,是中午茶棚里的那个书生。”三人急忙替自己的总镖头分辩道。
  “什么书生?她不过是个雌儿。”慕容道,邱鸿声却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三人把经过一讲,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半晌慕容和邱鸿声分别从前门和后窗猛的窜出,慕容在院子四周绕了一圈之后飞身上了屋顶,而邱鸿声则目光灼灼的盯着后院的那七八棵大树。
  慕容仲达和邱鸿声还真是老江湖,立刻就想到了会不会有人跟踪。
  “射!”
  随着邱鸿声一声号令,那七个镖师突然一起涌出,手里俱拎着弓箭,前三后四的排成两列,张弓搭箭射向最东面的那棵大树,箭似流星,即快又平,看起来竟是训练有素。
  这些镖师的箭法相当纯熟,那弓也像是一石以上的硬弓,弓弦发出“铮铮”的声响,在夜空中颇有些勾魂夺魄。
  在江湖上行走,最怕的就是遇到箭阵,那密不透风的箭雨就算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的孙不二恐怕也不敢轻易言胜,好在福临镖局只有七人,而大树又有遮蔽之功,我倒不太替那主婢俩担心,只是行藏怕是要暴露了。
  让慕容把这两个丫头的底细摸摸也好,我心道。听邱鸿声喊“西移一棵树”,我知道箭雨先会把这主婢二人逼出来。
  “杀!”
  当镖师正依令准备把目标西移的时候,突然听树上传来一声轻咤,接着就是一阵树影一阵摇动。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我哑笑,原来还有人对福临镖局感兴趣,想来我和那主婢二人的行径早落在了人家的眼里。虽然我六识神通的功力连师父都交口称赞,可我的心思都放在了福临和那对主婢身上,加之雨声淅沥,竟没发现这里还有第四者。
  不过这声轻咤的时机选择的却是异常准确,正是镖师们一通狂射后正在换箭、精神也有些放松的当口,我真有些佩服这人的眼力了。
  果然从几棵树上跳下二十余号蒙面人来猛冲向那群镖师,让那些镖师措手不及,其中一个胖子一马当先,手中斩马刀拨开镖师们仓促射出的几箭后,直扑邱鸿声而去,气势竟极是凌厉。
  “天魔杀神?!”我心头猛的一震,这一招充满天地之机的杀招在我脑海中早已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虽然这胖子招式的威力比那晚牡丹阁的黑衣女子尚逊一筹,可也是霸气十足。
  “魔门?魔门怎么对慕容世家产生了兴趣?”说起来慕容千秋包娼设赌、买卖人口,和魔门倒是臭味相投,魔门要一统江湖,它的目标该是大江盟才对呀,我心中颇有些不解。
  从我听到魔门的消息开始,我就觉得我无法预料魔门的行事方式,如果况天的那一箭真是魔门的九天御神箭的话,那么它的目标该是大江盟才对,这倒是很符合它行事的逻辑,总是首先和白道过不去;可它之后却缈无声息,再次露面却是救下了我,那女子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伸出援助之手一直是我心中不解的疑问;眼下它又对慕容世家发动了攻击,难道魔门真的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可以应付黑白两道的合力夹击吗?以前魔门经历的那些教训难道还不够惨痛吗?
  邱鸿声果然藏了拙,在“天魔杀神”一击之下,竟然逃得了性命,虽然左臂被那胖子的斩马刀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慕容兄救我!”邱鸿声高声叫道,脸上有了惧意。
  “慕容仲达也救不了你!”那胖子一直背对着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可听他的语气显然对自己没能一刀杀死对手而颇为不满。那二十多人蒙面人把福临的七个镖师团团围住,那些镖师扔下弓箭擎出刀来,立刻缩成一个环形,一时间相持不下。
  在“天魔杀神”给我的震撼过后,我突然觉得这胖子的身形看起来很熟悉,于是高光祖的名字在我心头一闪,“好像呀!”不过想起李六娘说过她亲眼看到高光祖被诛,而他也不应该有机会学到魔门的武功,我便把高排除在外。
  “这胖子是谁呢?”
  在细雨中的胖子有种渊停岳峙的气度,右臂缓缓的横在胸前,虽然看不清他的招式,可正面对着我的邱鸿声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深了。
  屋顶现出慕容仲达瘦小的身影,迅捷的如同豹子一般,想来他江湖名人录第二十八的位子并非浪得虚名,他右手一口短剑,左手却握着一只算盘,左手轻扬,三只算盘珠子便激射而出,显然是想阻止胖子这一招的发出。
  胖子斩马刀一圈,“当当当”竟是金铁交鸣之声,“一毛不拔铁算盘,你的算盘还真是铁的。”胖子好整以暇的嘲笑了一句,斩马刀突如霹雳闪电一般劈了过去。
  慕容似乎看出胖子招式中的威力,可连变了两种身法竟没能避开这雷霆一刀,不得已抬起算盘来挡。那胖子刀上的劲道十足,将慕容震退了七八步,连步法都有些乱了,好在那边邱鸿声鼓足勇气,倭刀奋力刺向那胖子,才拦住了那胖子追杀的招式。
  “不好!”我一眼便看出即便是慕容仲达加上不再隐藏自己实力的邱鸿声,依然也不是这个胖子的对手,“魔门还真有人材呀。”我暗自感叹,心下却已经开始盘算究竟在什么时机出手相救。
  果然,那胖子在慕容仲达和邱鸿声的联手夹攻下兀自占了九成攻势,武功看起来竟然该有十大的实力。我知道再用不上三招慕容和邱鸿声就要崩溃,正想出手,却见那对主婢突然从树上跃下,直奔围着福临镖局猛攻的那二十多个蒙面人而去,在雨中那黝黑的短刀带出一道奇异的流光,立刻就有一个蒙面人倒在地上。
  蒙面人凄厉的惨叫让胖子和慕容、邱鸿声手下俱是一缓,慕容仲达看虽然是和己方发生冲突的那个书生,此刻却是来相助自己的,不由得精神大振,看那胖子似要回身相救,便妙招齐出,死命缠住那个胖子,叫道∶“姑娘,先杀了那些喽啰,再合力对付这胖子!”
  “莫非是高光祖的兄弟不成?”那胖子转过身来,虽然他也蒙着面,甚至连双眼都戴着皮质眼罩,可露出的那对散发着炽热杀气的眸子却真的和高光祖有七八分的相像,不同的是高光祖只有一只眼,看起来也不如这胖子这般的凌厉。想起在苏州府衙看过的档案里说高光祖上有兄下有弟,我不禁想像起他和高光祖的关系。
  那胖子的身形被慕容奋不顾身的攻势迫的一缓,就又有一个蒙面人倒了下去,他虎吼一声,反身一刀劈开慕容的短剑,便直扑那女孩而去,口中喝道∶“贱人敢尔!”
  那女孩的身法却如燕子般的轻巧,在那群蒙面人当中如穿花蝴蝶般的飞舞,胖子显然是忌惮伤着自己人,不敢发力,竟追她不上,那边慕容发出的算盘珠子又打倒了两人,胖子蓦地定下身形,斩马刀一横,恨恨的道了声∶“撤!”
  号令一下,那些蒙面人背起自己同伴的尸体缓缓退出了战场,福临镖局的一个镖师想拣便宜,刚刚向前跨出一步,就被那胖子疾如闪电的一刀劈成两半,而慕容仲达和邱鸿声被他气势所逼,竟不敢相救,只是连忙招呼其他人结阵而回。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那胖子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回头之际又有意无意的朝我藏身之处瞥了一眼,那目光煞是奇异。
  那胖子果然早看到了我,看他目光里的暧昧,甚至他很可能还认出了我的身份,“奇怪,他怎么会认得我呢?”我心下狐疑,不过既然他知道了我的行迹,想跟踪他便不太可能,我只好按耐住心中疑虑放过那胖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院子里。
  看胖子一群人渐渐远去,福临剩下的六个镖师一下子全都瘫倒在地,显然他们已经拼脱了力。
  慕容仲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加汗水,拱手谢那主婢二人道∶“多谢姑娘仗义搭救,慕容世家铭感五内,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孩轻笑了一声∶“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小女子师门还与慕容家有旧,前辈您多礼了。”却不肯报上自己的姓名。
  哦?慕容意外的轻咦一声,目光掠过女孩手中那只奇异的短刀,脸上一副深思的模样,似乎和我一样在猜测这女孩的来历。邱鸿声看看天,说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大家还是进去说话吧,于是众人一同进了屋子。
  甫一进屋子,在“唰唰”的雨声中便传来一声惊叫,接着屋子里便传来“扑通”声,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我一惊,身子已经飞快的从树上掠下,那屋子里已经传来女孩愤怒的声音∶“慕容仲达,你恩将仇报,什么意思!”
  就听邱鸿声阴恻恻的道∶“这就是奶的不是了,咱们原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的,可奶不该跟踪我福临镖局,窥视我慕容家的秘密,奶是自投罗网。”
  看到福临镖局那几个镖师的表演我就在猜福临很可能是慕容世家暗中训练已久的秘密武器,邱鸿声几句话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慕容仲达不想让秘密 露出去,便对那主婢二人下了毒手。
  “卑鄙!可笑!”女孩恨声骂道∶“慕容仲达,亏你还是个铁算盘,就凭福临的实力还想把它当成一支奇兵,真笑死人啦!靠他们?你等着大江盟给你收尸吧!”
  这女孩好灵的心思,好烈的性子!我心中暗赞,却听她又骂道∶“滚,拿开你的脏手!”接着又是“呸”的几声,话音突然中断,啊呜几声便没了动静。
  我捅破窗纸一看,福临的镖师已经不见了,屋子里只剩下慕容仲达、邱鸿声和那对主婢。邱鸿声正把那女孩压在身下,掐着她的嘴将一块毛巾用力塞了进去,那女孩倔强的摇头反抗,可眼中渐渐有了一丝惧色;而她的丫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听不到半丝呼吸声,显然已经死了。
  和她相反的,邱鸿声原本还算儒雅的脸上却满是狰狞兴奋之色,“我叫奶骂!”他叫道,反手一巴掌恭ub女孩的脸上,那女孩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五道指痕。
  “老邱你温柔些,人家好歹也是咱的救命恩人。”慕容仲达干瘦的脸上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嘲笑道,他随手把脸上的吐沫抹去,就在女孩胸前的衣服上擦来擦去,把手擦干净,那女孩拚命的缩着身子,却被邱鸿声死死按住。
  “淫贼!”虽然女孩叫不出来,可我依然从她的眼中读到了这异常熟悉的两个字,我心中便一阵不痛快,“慕容真是不可救药,”我心中暗忖,虽然我也清楚江湖争霸容不得妇人心肠,可毕竟人家刚刚救了你的性命;一定要保住自己的秘密的话,杀也就杀了,干嘛要侮辱人家呢,再说那胖子安然离去,慕容家的这个秘密还有几分价值?
  “真他妈的挺呀。”慕容仲达一面揉着那女孩前胸丰满的凸起一面啧啧称奇,我知道我若是不出手的话,这女孩定是逃不过先奸后杀的命运;可若是我出手和慕容仲达正面冲突的话,我也决不可能留下他和邱鸿声的性命,慕容世家本就实力稍弱,再少了两员大将,岂不太便宜了大江盟?
  “这老小子还真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呀!”踌躇间慕容仲达已经解开了那女孩的衣襟,一只大红肚兜和大片娇腻的肌肤闯入我的眼帘,看她紧闭的双眼露出泪水,我心头蓦地一动,朗声道∶“慕容兄且慢!”
  话音未落,我已经一脚踢开窗棂,像豹子一般猛地窜进房中。邱鸿声应变还算敏捷,身形暴起,挥拳便击向我的头颅,却被我一拳震退几步,掉到床下,而慕容仲达的短剑已经横在了那女孩的脖颈上,见来人是我,吃惊的叫了一声∶“大少?!”
  那女孩眼中露出欢喜的目光,只是因为慕容短剑的关系,一动也不敢动。
  “还好,还好。”我脸上挂着笑容,对一脸疑惑的慕容道∶“老兄,这女孩是我身边的侍婢春兰,心肠虽然很好,可就是顽皮了些,早晨偷跑出去,结果走散了,没想到在你老兄这儿,她没得罪你吧?”
  明知道我是一派胡言却不能反驳,慕容仲达的脸上便有些尴尬,旁边邱鸿声拔出了倭刀,闻言厉声道∶“胡说八道!”说着就冲了过来。
  看慕容仲达虽然嘴里喊“老邱,住手”,可并没有上前阻拦,我知道他心里未尝没有借邱鸿声之手杀我的意思,心中冷笑,斩龙刃便勃然而发。
  昨夜——西风——雕-碧-树!
  斩龙刃带起的剑风竟有潇潇之声,如风似雨般在邱鸿声的身上留下了十几道剑痕之后,点在了他的喉咙上,“我胡说?少爷有必要为了一个侍女胡说八道吗?”
  因为背靠着慕容仲达,我看不到他眼中闪过的一道异彩。“误会,误会!”等我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干瘦的脸上已经满是笑容,横在那女孩脖颈处的短剑早收了起来,就连她口中的毛巾也取了出来。
  “淫贼!”女孩一得到了自由便骂了起来,若不是她被点了穴道,恐怕早就拔刀冲上去了。
  “胡闹!”我喝了一声,慕容仲达这么合作,我怎么也要给他留点面子,“慕容总管已经说这是一场误会了!”
  “什么误会!”女孩依旧不依不饶,“他误会?他误会了会让人半夜三更去杀你吗?”
  女孩话音未落,我已经甩手给了她一耳光,“放肆!看来我平常真是太宠奶们了。”看慕容仲达脸上青红不定,我顺手拉过那女孩,指着地上那丫鬟的尸体,厉声道∶“奶看奶胡闹的结果,连秋菊的命都送掉了,奶还没玩够吗?”
  女孩即吃惊又委屈的望着我,半晌才搂着那丫鬟的尸体呜呜哭了起来。
  “大少,福临的人不懂事,回头让我家主人给您赔罪。”
  慕容仲达此刻显得很上路,望了女孩一眼,“只是春兰就不要让她乱跑了,江湖正乱,还是待在大少身边安全。要不,包不准哪天就出了什么纰漏,坏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呀。”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2:55

第八章

         “混蛋!……无耻!……懦夫!”
  我扛着女孩往回飞奔,女孩一路的叫骂,我充耳不闻。回到客栈,无瑕和宝亭都还没睡,见我带回一个女孩来,脸上都有些惊讶,倒是无瑕知道我风流,眼又尖,认出是那个假书生,以为我看上了她,脸上便浮起一层暧昧的笑容。
  “把春兰的穴道解开。”我一面把湿衣服脱掉,露出精赤的上身,一面吩咐无瑕,宝亭羞得急忙避过头去,倒是那女孩目光濯濯的望着我,恨声道∶“淫贼!”
  “给春兰换件干净的衣服。”我没理她,女孩便一推无瑕的手,“用不着你卖好。”说着,拿起短刀,使劲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要走。
  “奶不想让奶家里的女人世世代代为妓为娼吧。”我缓缓道。在慕容仲达那里,我逼着女孩发下了毒誓,要她三年之内不得离开我半步,这是让慕容放心的唯一方法,而我也不想打乱慕容家苦心经营的布置,从而在与大江盟争霸中失去先机。
  女孩脚步一缓,脸上阴晴不定,我知道她内心在天人交战。“或许奶真的出身不凡,可我并不感兴趣。”我冷冷的说道,心里把十大门派依次想过一遍,也没想出究竟是谁家调教出了这么一个武功出色的传人,江湖波谲云诡,似乎谁都有这种可能,又似乎谁也没有。
  “慕容世家恐怕也没有心情来追查奶的来历,当然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假如奶走的话,最好记得给自己和家人准备好棺材。”
  “你欺负人!”女孩回了一句,身形却站定下来,背过身去,肩膀便是一阵抖动,无瑕嗔了我一眼,走过去轻轻搂住她,她扑进无瑕怀里,那压抑的啜泣便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泣。
  在我舒舒服服泡了一个热水澡之后,那女孩已经平静下来,她的身高与无瑕相仿,便换上了一件无瑕的湖丝对襟短袄和百衲裙。看我披着浴袍出来,宝亭低着头不敢看我,而她却是飞快的把头一别,脸上满是愠意。
  我不知道是我的恐吓发生了作用,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让她作出了留下的决定,不过换成女装的她清纯亮丽,虽说不如玲珑明艳,不如无瑕妩媚,可也算的上是个美人,这倒让我觉得有些宽慰,总算没有白费一番力气。
  “春兰,奶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耶。”
  我并不在意宝亭会不会吃醋,她是大家出身,应该看惯了男人的三妻四妾。再说我有心娶她为妻,总要磨练一下她做大妇的心胸和气度。
  女孩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没好气的道∶“我不叫春兰!”
  “那奶叫什么?夏莲?秋菊?冬梅?连阿猫阿狗都有个称谓,奶总该有个名字吧。”
  无瑕刚想说话,却被我一瞪眼又缩了回去,一吐舌头躲到一边去了。泪珠在女孩的眼圈里打转,她却尽力不肯让它掉下来,憋了半天才道∶“我真看错了人!”
  “奶认识我?”
  我突然想起她和她那个已经死去的丫鬟之间的对话,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似乎对我很熟悉,而在我的记忆中,关于这个女孩绝对是一片空白,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做了她的姐姐或者妹妹。
  “奶看错我什么了?”
  “你是淫贼。”女孩飞快道∶“原以为你是名门正派,大家说你是淫贼我还不信,原来那些江湖传言才是真的。”
  “什么江湖传言?不会是我又变成了杀人凶手了吧。”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我并不想成洛u艘礞云涨W人,也不想成洛u艘 ガ左渐D角,名人死的早,而那些江湖传言会让人死的更早。
  “你没杀过人吗?”女孩反问道∶“那花家上下十五口是谁奸杀的?”
  原来还是那老一套,我心下释然,“我没有必要跟奶解释究竟是不是我杀死了花家全家,”我微微一笑,“过几天刑部该发下公文了,奶自己看吧。”
  可能是我坦然的语调让女孩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难道不是你杀的吗?”她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狐疑,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鄙夷,“就算你没有杀花家老小,你也是个淫贼。”她肯定道。
  “淫贼?”我哈哈一笑,我并不在意别人叫我淫贼,因为淫贼本就是我奋斗的目标。看那女孩子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我不再追问,倒是无瑕听着不太顺耳,一皱眉像是要再追问,也被我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女孩便和无瑕、宝亭住在了一起,折腾了一晚上,连我都有些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无瑕有些焦急的脸。
  “爷,宝亭和解雨都发起了高烧。”
  我这才知道那女孩叫做解雨。等我来到三女房间的时候,宝亭和解雨都面如火烧般的昏睡在床上。摸了一下额头,两女俱是火烫,只是宝亭的额头微微有些汗意,看来是无瑕的药开始开始发挥效力了。
  “宝亭没事,能出汗就好。”我放下心来,我并不担心解雨,她应该是叫雨浇的着了凉,之后又担惊受怕,寒毒心火夹攻,才一下子病倒的,不过她内力颇有根基,只要好好休息两日,想必就可以恢复。
  丹阳不是个大地方,客栈也不是一家大客栈,店里厨师的手艺就不敢恭维,无瑕怕我吃不惯,便亲自下厨,素手调羹,烹出一碗鸭舌羹来,我尝了一口,真是滑嫩鲜香无比,不由得赞了一声好。
  无瑕一早晨的辛苦全都得到了回报,还没来得及易容的脸上满是幸福的满足。我雨露的滋润让她容光焕发,连肌肤都隐泛毫光,就像窗外晨雨后的太阳一般明艳不可方物。
  “无瑕,奶真美。”
  “宝亭妹子才美呢。”无瑕的脸如同盛开的鲜花,嘴里却谦逊起来。
  “口是心非!”我故意笑她,想起一直没能看到宝亭的庐山真面目,便好些好奇的问∶“奶知道宝亭的易容术是谁教的吗?”
  无瑕摇摇头,宝亭虽然和无瑕姐妹相称,可依旧藏着许多秘密;无瑕也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给殷大姑娘看了好几年的病,对宝大祥依然不了解。
  我不想让无瑕变成追逐心机的女人,因此我就不再追问,却转了话题,“无瑕,奶看解雨是什么来历?”
  “爷你净给贱妾出难题。”无瑕偎进我怀里嗔道,脸上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江湖上用刀的高手虽然并不多,可分布江湖大小门派,想知道她的来历怕会很难。”
  “那这柄短刀奶听说过吗?”解雨的随身短刀此刻就在我的手中,那刀柄用白布细心的缠裹着,握起来极是舒服;黝黑的刀身虽然布满了细密的刀纹,却不见一丝光芒,只是隐约发出的寒气暗示着它无坚不摧的锋利。我找了半天,终于在刀护手上发现了一行古体小篆。
  “流光……”无瑕摸着那凹陷的篆字,摇摇头喃喃道。
  “是呀,‘微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这颇有些雅意的名字让我心中泛起一丝惆怅,顺手将一杯清茶倒在刀上,眨眼间那黝黑的刀身上便仿佛流动着一道乌亮的光芒。
  无瑕敬佩的望着我,而我却望着那刀身上的流光,这样一把宝刃竟在江湖里籍籍无名,连我都替它惋惜。
  “能拥有像流光这样的宝刀,随身又带着上千两的银票,解雨的出身绝对不差。”
  “她的刀法是江湖常见的岳家刀法,肯定不是她本门功夫。她会是十大门派的秘传弟子吗?”无瑕疑惑道∶“隐湖历代弟子均用剑,想来不会是它的门下;少林寺向来不收女弟子,恐怕也不会为解雨破例……”
  “这可不好说,规矩都是人定的,春水剑派都有了男弟子,为什么少林寺不能有女弟子呢?”
  “爷你又来笑我。”无瑕晕生双颊,双眼媚的似乎要滴出水来,成熟女人散发出来的淫靡气息果然不是玲珑那种少女所能比拟的。
  我的手插进她衣服里,缓缓抚摸着她滑缟up脂的脊背,“不是笑奶,无瑕,我只是想告诉奶凡事都没有绝对,少林寺当然不收女弟子,可它的俗家弟子也不能收女徒弟吗?隐湖虽然用剑,可武道相通,鹿灵犀难道真的就创不出一套刀法来吗?”
  说着说着,我自己也有点 气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解雨绝对不是慕容世家和春水剑派的弟子,想查一个人的底细需要庞大的线人网,她是怎么来到丹阳的,穿的衣服是那里做的,吃饭有什么习惯,我只能从这些细节中寻找线索。
  无瑕却已经无法思考了,我的大手渐渐的下滑,快要插进她的小衣。“爷,宝亭……”她下意识的把头一偏,瞥了一眼背后床上躺着的宝亭和解雨。
  我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是触手处觉得多了一块柔软的布垫,让我发出一声懊恼的叹息∶“来了?”
  无瑕顿时红霞满面,把螓首埋在我怀里轻轻摇了摇头,用极细的声音道∶“贱妾……月事极准,该今天来了。”
  这么说还没来,我心头大动,顺手扯下她的小衣,那百衲裙里便是空空荡荡的,“要几天?”当无瑕细若蚊蝇的“四天”刚说出口,我的独角龙王已然兵临城下了。
  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人,无瑕的高潮来的即快且猛,当她压抑着发出细若箫管的呻吟,我听到宝亭的呼吸越来越重,而解雨也辗转反侧起来。
  宝亭和解雨的高烧让我无法启程赶路,我便找来了捕快老王,让他帮我查查解雨的来历。
  老王检查了一遍解雨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并没有看出头绪;打马沿官道北上,一路询问路边的茶棚酒肆,还真有几家见过解雨,按店家的说法,她就在我前前后后的不超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的,仿佛是在跟着我,就连老王都说这小囡好像是冲着我来的。不过一到镇江,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全断了,镇江的范老总发动了手下弟兄跑了半天也没找什么线索。
  看到那些捕快跑得满头是汗,我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递给老范一百两银子说是给弟兄们吃茶,他推托几下,见我心诚就收下了,道∶“老弟,这丫头该是从水路来的,若是江北还好查些,一旦是沿长江顺流而下的话,想查出她的来历势比登天还难。”
  他暧昧的冲我笑笑,“反正人就在你身边,想查就看老弟你的手段了。”
  等回到丹阳已是夜幕初降,宝亭和解雨的烧都退了,只是精神比原先差了很多;无瑕忙前忙后的应接不暇,连晚上烧的菜都有些失了水准。
  宝亭、解雨见她一脸倦意,以为是受二人拖累,便一个劲的抱歉。倒是我看出她其实是有些心绪不宁,略一思索便知症结所在,趁殷、解二女不注意,我偷偷问她∶“是不是没来呀?”
  看我一脸坏坏的笑容,无瑕扭着身子不依道∶“爷你讨厌!人家都急死了,它怎么还不来呀。”
  除了在太湖那次为了解无瑕中的金风玉露散而一 如注外,我再没有在她的身上播下过种子,一来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顾忌她的身份,二来与无瑕的关系并没有公开,每每避着别人,可无瑕一人根本战不过我的独角龙王,就算这几日她可以放开身心,也是手口并用才能吸出我的精来,我也不奢望一索而得子,不过看无瑕娇羞的样子,我便有意逗她∶“干嘛非要它来,不喜欢给爷生个儿子吗?”
  无瑕浑身一震,那对妩媚的眸子里突然放出一丝奇异的光彩,不过可能看我一脸嘻笑不像是正经模样,她眼中的光彩便黯淡下来,嗔道∶“爷,你总逗我。”
  无瑕目光的变化让我心里猛然醒悟过来,“她不是不喜欢替我生子,而是害怕自己的身份吧。”
  我想通这一点,我心中顿起怜惜,既然无瑕一心一意做我的女人,我也该给她做我女人的权利,便收起了脸上的嘻笑,正色道∶“无瑕,我不是逗奶,奶若是有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我不知道我的话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在一刹那的功夫就让无瑕的脸上绽放出如此动人心魄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惊喜和满足,“爷,这是真的吗?”连她的声音都充满了喜悦,“真的想让无瑕给爷生个儿子吗?那……那爷怎么总不给奴家?”
  我噗哧一笑,看来这问题倒是困惑了她许久,“要怪只能怪奶自己,谁让奶的功力不足呢?”
  “那萧潇呢?玲珑呢?”
  看无瑕红着脸问出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疑问,我不由得食指大动,贴近她的耳朵道∶“萧潇有后庭助战,玲珑是三人行,无瑕,奶喜欢那一种呢?”   于是在丹阳的三日便是春色无边,无瑕竭尽全力的侍奉我,而我也不再吝啬播撒我的种子。只是等到宝亭解雨病好上路的那一天,无瑕的月事也没有来,我和她便都有了预感,她怀孕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3:20

第九章

         病愈后的解雨并没有因为我的悉心照料而发生变化,反倒因为我和无瑕频繁而激烈的情事愈发看我不顺眼;宝亭虽然还是不远不近的叫我大哥,只是不再掩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离苏州越近,她的神色越黯然。
  “大哥送奶回杭州吧。”
  宝亭还没说话,旁边解雨先低低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说跟黄鼠狼有关的一个歇后语。一场病下来,两女成了朋友,解雨便替宝亭操起心来,她显然是不放心我这个淫贼。
  “大哥不必了,宝大祥也要在苏州开设分号,小妹的叔父目前就在苏州等我,小妹和他一起回杭就可以了,大哥你放心吧。”
  我知道在和殷家谈婚论嫁之前,宝亭要避嫌了。想到殷家毕竟是大户人家,我也只好答应。不过到了苏州,宝亭还是在竹园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临行前顾不得众人的目光,千叮咛万嘱咐让我速去杭州提亲。
  几女都知道我要娶宝亭做正妻,和宝亭在一起的时候就多了一份拘谨,等宝亭走了,玲珑才缠在我身边诉说那道不尽的相思。
  萧潇虽然没回来,可她却透过老马车行传来书信,说有人在宁波府看到了苏瑾,而她正星夜前往那里堵截苏瑾。
  孙妙也还没有来苏州,不过我听高七描述她近一个月的行踪,判断目前还在松江府的她下一个目的地就该是苏州了。
  一算再过五天就是和孙妙的约期,我便决定等她五日,正好我也要在城里找一处可以做妓院的园子。想起这种事情鲁卫是行家,而花家血案如何了结我也带回了刑部的意见,便去府衙找他。
  “老弟,你总算回来了。”鲁卫虽然一脸欣喜,可隐隐有种焦虑。
  “不算晚吧,苏老总给我的期限可是三个月呀!再说刑部那里我早把案子清的一干二净了。”
  “老哥我知道那案子结了,你小子还真他妈的能干,竟然勾搭上了桂萼,”鲁卫没好气的道∶“不干案子的事儿,是有件事儿老哥我着急问你。前两天看见玲珑,我还以为你也回来了呢。”
  我心下狐疑,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让鲁卫把我的太湖之行都放到了一边,可鲁卫此时却卖起了关子,说要等晚上到他家里再说,不过他让我带着无瑕玲珑一起去却让我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看他一点没有松口的余地,我也适时的转移了话题。其实十二连环坞的覆灭早已轰动了整个江湖,只是鲁卫得到的版本显然是经过大江盟润色的,与我的经历角度不大相同,两下一印证,整个事情的发展脉络就更加清晰了。
  “齐盟主当真是雄才大略呀。”鲁卫感慨万千,经此一役,他师门少林寺的风头完全被大江盟所遮盖,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 。
  “他雄不雄才大不大略干卿底事!”我一撇嘴,鲁卫便笑我似乎天生就对大江盟没好感,我嘻嘻哈哈瞎扯一番,便问起买宅子的事来。
  鲁卫一听就大摇其头∶“老弟,咱大明吏律可有明文规定,官吏不分三六九品、入流不入流一概不得经商,何况还是开个什么劳子妓院!你不要前程了?!”
  “那大明吏律有说不许官太太、官儿子经商吗?”我费了番口舌才让他相信,我开的这家妓院不仅不会影响到我的前程,而且会对日后升官发财大有好处,我也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苏州的治安,更会让他从中得到可观的好处,鲁卫的脸色才开朗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老弟,你真是个读书人吗?真的中过解元吗?我怎么都觉得传言中的淫贼更适合你。”
  “少爷我还要中状元呢!”我不满道。
  鲁卫不再和我斗嘴,笑道∶“老弟你也真走运,神仙庙的飞燕阁被它对面的快雪堂挤垮了,老板跳了大运河,留下孤儿寡母的正着急出手,托我给卖了,人家说了,只要把债顶了,飞燕阁白送。城里的几个大老前几天就吵着要买,却还想压压价,我不肯,光棍杀九十九不杀加一,怎么也得给人留条活路呀!再说飞燕阁的地角好,园子又大,那娘俩出的价钱其实很公道,老弟你若是要,一口价十六万两,我今天就给你过户。”
  我真有点喜出望外了,飞燕阁正像鲁卫说的那样,实在是经营妓院的好场所,十六万两的价格也的确公道,可沈园的现银几乎都给宝亭拿去填宝大祥的窟窿了,我欣喜过后眼中就现出一丝愁意。鲁卫是个老捕快,最善察言观色,问∶“怎么?老弟,是不是一时不凑手?”
  我点点头,说粮租还没收上来,鲁卫倒笑了,说只要先拿个两三万的一来让那娘俩生活,二来让债主放心也就行了,我闻言大喜,决意不再等和李六娘商量,下午就把飞燕阁所有的契约全转到了我名下。
  到了晚上华灯初上,我带着无瑕玲珑来到了鲁卫家。鲁卫两口子把我们迎了进来,鲁卫和我走在前面,而鲁大嫂则指点着院子中的花花草草讲给无瑕玲珑听,渐渐落远了。我正奇怪这又不是第一次来鲁卫家,突然变生肘腋。
  从我背后花径两旁的大树上猛的跃出两人,那两人衣襟带起的猎猎风响连走在很前面的我都听的清清楚楚。“高手!”心思一动间,我的身子已然似箭一般猛的后退,却觉得一股劲风袭向我的后背。
  “老鲁,你开什么玩笑!”我变换了一种身法把身子转过来,却见鲁卫拿着烟袋锅子颇有些严肃的望着我。
  在他身后,南元子双拳妙招叠出,将玲珑困在一起,他显露出的武功正如我所料的那样有着江湖名人录前三十名的实力;而和无瑕斗在一处的则是个眉目清秀的和尚,他掌法看似枯涩,却是枯荣变化不已,仿佛天地轮回,劲力生生不息,把以掌代剑的无瑕几乎完全压制住了,正是少林寺第二高手、戒律堂的年轻长老木蝉。
  “鸿门宴吗?”我看鲁卫两次拦住我的去路,顿时心头火起,周身立刻散发出强大的气机,连远远躲在一旁的鲁夫人都激灵地打了个冷战。
  听我喝了一句:“老鲁,再不停手,我可要翻脸了!”鲁卫忙回头看了一眼,呼哨了一声,南元子和木蝉便立刻停了下来。
  鲁卫脸上流露出的迷惑表情让我霎那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南元子和木蝉应该是在试探无瑕玲珑的武功,“老鲁,难道江湖又有谁全家被我杀了?”
  “不是有人被你杀了,”鲁卫摇摇头,“而是传言中的死人又在传言中活过来了。”鲁卫望着无瑕道。
  他那颇有些无奈的话语如同一阵飓风吹过无瑕和玲珑的心,连我都觉得这夜晚似乎有点冷了。玲珑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窘的两眼不知该往哪儿放,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已经近乎完全认同玉无瑕这个角色的玉夫人像是被人揭开了心底最深处的一块伤疤,凄然望了我一眼,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抖了起来。
  原来传言的目标竟是无瑕,我突然想起了解雨那一声声的“淫贼”,等我明白传言该是怎么一个内容的时候,无瑕和玲珑的表现已经完全把传言证实了。
  “玉夫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玉无瑕。”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怒意,就算无瑕是玉夫人又干卿底事!带着恼意拨开鲁卫,走到了无瑕的面前,用力将她颤抖的身子搂在怀里,“她,是我的爱妾无瑕。”
  “你还说她是玉无瑕?!”就像是被抓住了手脖子的小偷还在喊自己清白,鲁卫三人见我出人意表的举动,俱是目瞪口呆,连玲珑也因为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投入自己丈夫的怀抱而闪过一丝惊恐不安的神色。
  只有无瑕脸上突然放出喜悦的光芒,眼里猛的遮上了一层轻雾,在我温暖强壮的怀里她的身子也停止了抖动。
  “若信贝多真实语,三生同听一楼钟。”木蝉突然颂唱道,那声音清朗无比,似乎是用上了少林七十二绝学中“佛门狮子吼”,直有荡涤心肺之功。
  “哦?”我诧异的望了木蝉一眼,那张虽然清秀但有些木讷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怜人济世的表情。
  “你倒是个诗僧了。”我自然熟悉李义山的这首《题僧壁》,也明白佛家讲究生死轮回,人不论前生今世将来,三生俱是一体,木蝉此刻念出这首诗来,显然是暗示任凭我说得多么玄虚,玉夫人、玉无瑕终是一人。
  “三生如一又如何?”我一脸的不满,“你和尚也忒多事了吧!”
  我挑衅道∶“你佛家不是讲‘事事无碍,如意自在’的吗?和尚可以‘手把猪头,口诵净戒;趁出淫坊,未还酒债;十字街头,解开布袋’,我为什么不能娶我心爱的女人?!”
  木蝉一怔,想说话望了望玲珑却没开口,鲁卫道∶“老弟,是,你想娶无瑕没有问题,可她毕竟是玲珑的、的……”
  看到我眼中突然射出的精光,鲁卫变得期期艾艾起来。
  “在我眼里,玲珑是我心爱的女人,无瑕也一样,我不在乎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甚至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大不了像解雨那样喊我一声淫贼罢了,相比之下,倒是玲珑会不会接受这样的现实才是我最关心的。
  “玲珑……”我的目光里满是爱意,姐妹俩只犹豫了刹那,便一左一右的靠在我的身上,我知道虽然要扫除她俩的心里障碍或许还要费一番周折,可在外人面前姐妹俩显然不愿违背我的心意。
  “就是嘛。”不知是不是我与三女相拥的模样感动了鲁大嫂,她竟打抱起不平∶“我们女人讲‘未嫁从夫,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婿也算半个儿子,玉姑娘跟从老弟也没什么不对呀?”
  我不知道鲁大嫂是不是第一个这么解释三从四德的人,不过看鲁卫、南元子好像都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自然了许多,只有木蝉又变成了那副木讷的样子,怔怔望了我好几眼,突然颂了一句“阿弥陀佛”。
  “哈哈,老哥也是怕人言可畏,预先给老弟提个醒。老南,你看,无瑕和老弟真是天造一对、地配一双啊。”鲁卫见风使舵道,南元子的脸上也露出憨憨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事情的结局是这般的虎头蛇尾,想来鲁卫和南元子并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
  我也趁热打铁道∶“也是小弟活该,谁让小弟偷娶呢,赶明儿我在竹园摆道酒,让无瑕玲珑下厨做几道好菜,也算让新妇正式和几位哥哥见面。”
  无瑕羞得从我怀里脱出,躲到了身后,看样子似乎还不如玲珑大方。鲁卫使了个眼色,鲁大嫂便拉着三女到一边说话去了。
  见四女离开,南元子叹了口气道∶“老弟,你的花边新闻也太多了些吧。”
  鲁卫也是一脸的苦笑∶“老哥我可叫你害死了,上报师门说玉夫人已经战死,好嘛,现在死人又活了过来,江湖人都笑话死我了,操!连大活人都能看走眼,还‘神捕’呢!”
  “玉夫人是死了。”背后被人指指点点的毕竟不好受,我便把调子定下来,江湖就是这样,你既可以无中生有,也可以有中生无。
  之后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鲁卫道眼下江湖流言四起,说玉夫人根本没死,而是母女同侍一人了,更有传言甚至说我其实就是玉夫人与鬼影子任独行的私生子,鬼影子死后,我就霸占了自己的母亲。
  恶毒的咒骂不由得从我嘴里磅礴而出,骂得我口干舌燥我心里才觉得痛快了些。一阵发 之后,心里却暗自寻思,究竟是谁又把玉夫人的陈年旧帐翻出来了呢?在少林寺和春水剑派两大名门正派共同宣布玉夫人死讯之后,江湖人都已经信以为真,听隋礼说就连十二连环坞都认洛uo不堪忍受屈辱而自尽了。
  我蓦地想起在牡丹阁与尹观、高光祖的那一战,十二连环坞若产生怀疑该是从那一战开始的吧,不过十二连环坞已然覆灭了呀,难道是它的余孽在作怪?可它的仇家该是大江盟,而我和春水剑派对它、对江湖来说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力量,翻出旧帐究竟意欲何为呢?
  “老鲁,最近有没有阴司秀才李岐山或者其他十二连环坞中人的消息?”
  鲁卫摇摇头之后突然一愣,眉头一挑道∶“你是说除了李岐山,十二连环坞还有其他人活着?”
  我点头,把丹阳花家老宅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鲁卫三个俱陷入了深思。
  片刻之后南元子道∶“大少说的不无道理,那么一场大战,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不奇怪,怕就怕大江盟并没有掌握十二连环坞的人员名单,究竟谁漏了网也说不清楚。”
  “那关于无瑕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这你倒没冤枉十二连环坞,玉夫人没死的消息的确是从它那里传出来的,大江盟在它内部有卧底,便得到了消息,之后便传遍了江湖,至于怎么演变成了如今这个版本却是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十二连环坞败的这么快!”听到卧底我心中一动,“大江盟看来早就在处心积虑的对付十二连环坞了。”
  不过我知道这传言怨不得大江盟,大江盟又不知道无瑕和我的关系,想来都是江湖那些无聊之人在添油加醋,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而我又不能把他们杀个干净,索性不再去想它,转头问一直无语的木蝉∶“木蝉兄,你是刚从杭州过来的吧,大江盟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木蝉道∶“齐盟主把江园经营的密不透风如同铁板一块,倒是来到苏州才觉得松快些。”
  大江盟对少林寺实行消息封锁,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在对付十二连环坞的时候,大江盟就仅仅邀请了隐湖小筑和排帮,隐湖是江湖出了名的隐士门派,数次可以称霸江湖的机会都被她轻轻放过,是江湖最没有野心的门派;而排帮现在已经与大江盟合并了。少林寺虽是禅门,可门下俗家弟子众多,又出过好几位武林盟主,包不准谁会有野心,大江盟提防它也不无道理。
  看来应该尽快把秦楼建起来才是正理,那些江湖豪客为了博得佳人一笑,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得出来。
  鲁卫却问道∶“老弟,你这么关心大江盟是不是为了魏柔呀?”
  我不置可否。鲁卫是个极精明的人,想瞒他并不容易,不过我也不想把我与隐湖的恩恩怨怨讲给他听。
  鲁卫可能是觉得方才试探无瑕的举动无论如何都有些过分,便有些讨好道∶“说起来也怪,齐小天明明和魏柔走的很近,可帮大江盟剿灭十二连环坞的却是织女剑辛垂杨,魏柔为什么没去呢?”
  这老小子还真能捅我的痛处,魏柔中的金风玉露散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我真怕她因此而失去了处子之身。虽然看鲁卫的卖关子样子似乎知道魏柔的下落,可想到施放春药的高光祖,我忍不住冷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少林寺里人材辈出,连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鲁卫忙问究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鲁卫和木蝉都是一脸尴尬,高光祖虽说被少林除名,可他毕竟是少林培养出来的高手,行事如此不堪,想来自己也脸面无光。
  鲁卫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反正高光祖已经伏诛了,大少的气也该消了,再说,叫他这么一搅和,魏柔和齐小天就分开了不是?眼下魏柔可是去了你的老家扬州了。”
  我心头一喜,旋即一怔,我才从扬州回来,怎么没听说她的消息,便望着鲁卫,鲁卫忙笑道∶“消息绝对可靠,老弟你一去太湖,老哥我就飞鸽传书直隶、浙江二省中我在衙门里的朋友,让他们留心客栈里的来往客人,前天扬州的瞿老总来信,说有女子用魏柔的路引住进了客栈,虽然易了容,可身高体形年龄都和老弟形容的一致,瞿老总试探了一下,说那女子武功深不可测。”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仅那张路引绝对是真的,而且她可是孤身一人哟。”
  “老鲁,让你费心了。”我立刻就明白了,鲁卫动用了他在官府的资源。扬州府的总捕头瞿化也是江湖名人录里的人物,能让他觉得武功深不可测,想来应该是魏柔了。不过魏柔使用了真正的路引还是让我有些惊讶,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行走江湖,多半用的是假路引,就连我去太湖都用了李佟这个假名,魏柔行事还真出人意表,再说扬州现在风声鹤唳,她去那里作甚?
  “老鲁,那路引是那里签发的?”
  鲁卫讪讪道∶“说起来丢人,她路引竟是我苏州府发的。”
  我既吃惊又好笑,鲁卫说按照路引去查了一番,才知道魏柔确实是苏州人氏,只是自幼而孤,后来被人收养就不知所踪了,路引是前任签发的,而他上台后虽然对新路引控制的很严格,可对更换旧路引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官讲究给前任补窟窿,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3:56

第十章

        有了魏柔的消息让我心情舒畅了许多,又问高光祖家里兄嫂弟妹的情况,鲁卫也不清楚,不过说想查也容易,只是费些时日,我便请他埙u d一番。
  回到竹园,却有意外之喜,原本应该在半个月后才来苏州的李六娘带着庄紫烟和梅娘到了。
  “六娘,看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面对满脸亲切笑容的六娘我也是满心欢喜,这个神秘的女人让我不知不觉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庄紫烟袅袅娜娜的上前道了万福,叫了一声“主子”,那对乌黑的眸子便好奇的望着我身后的无瑕和玲珑,看无瑕一脸欢喜而玲珑似乎有些心事,那眸子又转到了我身上。
  看到紫烟一身婢女打扮我就知道六娘是个极有心的人,见紫烟有些迷惑,便笑着对她道∶“来,过来见过三位玉少奶奶。”
  “啊?”没等紫烟动作,在我没回家之前一直陪着六娘一行人的解雨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奶、奶不是萧潇吗?”
  她满是惊讶的望着无瑕,不过脸上很快变成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奶、奶就是春水剑派的玉……”
  她下面的话被我突然放出的凌厉目光逼了回去,无瑕和玲珑的脸色都有些变化,显然她们和我一样,都想起了江湖流传的关于我与玉夫人的那个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流言。
  紫烟乖巧的上前叫了声“大玉奶奶、小玉奶奶”,六娘也好奇的望了一会儿无瑕,转头笑着对解雨道∶“原来姑娘不是公子的家人呀。”
  我这才明白我不在家的时候,解雨竟以主人的身份接待了六娘,这姑娘的大胆颇让我惊奇;而且不时用淫贼来称呼我的她似乎已经准备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呆三年,也让我对她的突然出现产生了怀疑。
  不过,就算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我也有足够的魅力来征服她,虽然她并不是绝色,不过那身不亚于萧潇的武功想来会是我一个好帮手。
  无瑕和玲珑早知道了太湖秦楼和李六娘、庄紫烟,只是无缘一面,因为不清楚我今后如何安排紫烟,便只受了紫烟半礼。
  我把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和六娘之间的交易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如果秦楼能顺利开业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有心人就会弄清楚它的后台老板究竟是谁,于是我便直截了当的问六娘怎么来的这么快。
  “快点好嘛,一路听说你是个大忙人,昨天应天府今天扬州府的,还不知道明天你在哪儿呢。赚钱的事儿拖不得,我只好早些来了。”六娘浅笑道,那缠绵的声音带着异样的诱惑,每每让我忘记她的年龄。
  我心中一凛,“六娘对我的行踪很关心呀。”我笑道,在太湖的时候我就发现秦楼对外界新发生的事情极其敏感,或许它已经有一套线人班子吧。
  解雨在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后冲我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受欢迎,你的那个侍婢萧潇呢?”
  我哈哈笑道∶“英雄喜荡妇,美女爱淫贼,我可比那些满嘴道德文章的人有趣多了。”我含笑望着她,却没有告诉她萧潇的行踪,解雨可能是察觉了我目光很有些色迷迷,便在无瑕玲珑含羞啐了我一口的同时,大大方方的骂了我一声“淫贼”。
  六娘忍俊不止,笑了一阵,才把话题转了回来∶“秦楼迎来送往的,消息极是灵通,再说这些日子江湖上除了对十二连环坞的覆灭议论纷纷之外,就是公子的消息了,我想不知道都困难。”
  “传就传吧,我自昆仑山上一青松。”我伸手把无瑕拉进怀里,心中暗恨这流言的始作俑者,不过听六娘的话里并没有讥讽的味道,不免生出几分感动。
  六娘望着脸上浮起几分窘意的无瑕,沉吟半晌才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无暇奶真好福气呀。其实大丈夫立身世上,本就该快意行事、率性而为,何必听众言粥粥!”
  无瑕感激的望了六娘一眼。我听她的话颇有长者之风,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六娘,怎么奶和我娘说话一个调调?”
  说罢心中忽然一动,六娘对我莫名的关爱还真像是我的长辈,想起把她拉拢住的诸般好处,便笑道∶“六娘,干脆我拜奶做干娘算了。”
  就在满屋子的人俱是一怔的时候,六娘却噗哧一笑,她那张并不出众的脸上突然闪现出动人的神采∶“我有那么老吗?”她娇媚一笑道。
  在那一霎那我心里一阵迷惘,她明艳的笑容就比玲珑也不遑多让,瞬间展露出来的媚态甚至比她的弟子、天生媚骨的庄紫烟还要诱人,她真的是个已近中年的妇人吗?
  “那奶拜我做干哥哥也成。”一句话惹得众女嘻笑不已,六娘骂我一声荒唐,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道∶“有个干儿子孝敬也不错,”
  她望了我一眼,笑道∶“只是你能有几分孝心,为娘还真说不好呢。”
  “十足孝心!”我回道。择日不如撞日,我当下吩咐喜子和明珠摆上香案,拉上解雨做证人,领着无瑕玲珑给六娘磕了一个响头,便认下了这门干亲。
  六娘说也没个准备,就顺手摘下头上的一只金簪子给了无瑕,一对碧玉手镯拆开送给了玲珑。我也凑趣讨赏,六娘阖了我一眼,笑道∶“已经送给你紫烟了,你还这么贪心!”倒把旁边的紫烟羞得红了脸。
  “我也要拜六娘做干娘!”解雨在一旁看得眼热,突然一本正经的道。
  “有奶叫干娘的时候。”六娘笑着婉拒道,目光在我和解雨间逡巡了两个来回,似乎是大有深意。她不愧是欢场中的老手,轻轻一个四两拨千斤便避过了这个话头,反倒暗将了解雨一军。
  “他?”解雨显然明白了六娘话里的意思,脸上便浮起一丝不屑,“六娘奶错了!”她望着我的目光颇有些挑衅的味道∶“我讨厌淫贼,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世上的淫贼都杀光。”她恨恨的扔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众女面面相觑,六娘笑道∶“这女孩好烈的性子呀!”
  便问我解雨的来历,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不知道六娘是不是和江湖上的某个势力有关,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起慕容仲达和邱鸿声,六娘也似乎并没有在意慕容世家拉拢当朝权贵的那些小动作,只是在我提起那个颇似高光祖的蒙面人使出“天魔杀神”的时候,她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惊疑之色,却没有追问,末了六娘一皱眉∶“动儿,不是干娘说你,此女你恐怕打错主意了。”
  “干娘,我是个怜花惜玉的人。”我救解雨只不过因洛uo还算的上是个美人。师父说过对女人心软恐怕是我最大的弱点了,其实我的心已经狠了许多,我可以面不改色的用银针刺过萧潇娇嫩的乳头,在苏瑾几乎吹弹的破的白皙肌肤上留下道道鞭痕,可我还是怜香惜玉,师父只不过把我怜香惜玉的对象由女人变成了美人而已。
  “江湖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一个高手,尤其还是个女孩,她应该有很深的背景,接触你的动机也不单纯。”六娘的心思灵动,从我的描述里听出了我的困惑,见我把无瑕玲珑都遣去睡觉,她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惯了她春风一样笑容的我顿时觉得她身上还真有点干娘的气度,“对这样的女孩子,要么你变成了一个正人君子;要么你尽快破了她的身子,让她对你爱恨交织,再慢慢收拢她的心。否则……”
  没想到六娘真的这么替我着想,连紫烟在一旁都偷偷撅起了小嘴,好像是不满自己的师父对我太过溺爱,竟然教导自己的主子如何去征服一个女孩。
  “干娘,我还有三年时间。”我笑道。
  六娘摇摇头,“动儿你错了,或许用不了一年,江湖就会统一了,那时解雨对你还有多大的意义呢?”
  六娘有双能看穿人心肺和洞彻全局的神眼,在她面前我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好在奶是我干娘。”我笑道。
  她和我的判断惊人的一致,按照我的估计,大江盟与慕容世家的一战绝对不可避免,而少林、武当不问俗事,唐门偏安于一隅,魔门名声太差容易激起公愤,这等形势下胜者很可能挟余威而统一江湖,我只是利用江湖风云激荡的时机来迫使隐湖更多的介入江湖,从而为我征服它赢得更多的机会。
  一旦江湖风平浪静,无论胜者是大江盟还是慕容世家,没有被我征服的隐湖依照她以往运作的规律恐怕都要销声匿迹了,而我也不得不选择另外一种途径来征服它,到那时解雨的武功对我来说究竟还有多大的意义?毕竟武功要在动荡时分才能有它的价值。
  从六娘师徒住的西厢院里出来的时候已是二更天了,节气过了白露,夜里便凉爽了许多,一弯新月高挂空中,如水的月光照着院子的芭蕉,把肥大的叶子染上了一层银色。
  “……反正相公也要退出江湖了,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就全当没听见。”东厢里传来玉玲低低的声音。
  自从嫁给我之后,玲珑便和无瑕分开住了,听到玉玲的声音,我马上就明白姐妹俩是在讨论如何来面对我与无瑕之间的关系。我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望了旁边屋子一眼,那时无瑕的住处,里面已是漆黑一片。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玉珑的声音有些焦急,“隐湖虚无飘渺的,爷若是花上十年八载的才能把那些该死的女人都征服了,我怕……怕娘……”
  她突然停住不说,半晌才听玉玲迟疑道∶“是不是怕……怕娘生下一儿半女的?”
  玉珑嗯了一声,屋子里便没了动静。玲珑的担心让我都有些头痛,不,我已经开始头疼了,无瑕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怀了孩子,孩子该叫玲珑什么,是姐姐还是阿姨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甩甩头,把困惑留给以后吧。听玲珑的对话,她俩并不是没有和母亲共侍一人的思想准备,只是有些事情太棘手就连我一时也拿不出一个好的说法,让她俩更加心安理得。
  门是虚掩的,我一推便开了。屋子里一灯如豆,灯下是一对解语花,俱穿着湖丝肚兜,慵懒的半卧在床上,只是灯光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肚兜的颜色。见我进来,姐妹俩一左一右的扑进我怀里,像是受尽了委屈,“咦呀”哭了起来。
  “爷,咱们退出江湖吧。”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玉玲依然哀求道∶“要不,爷就来做武林盟主,谁也不敢说闲话了。”
  我心中蓦地一动,不过想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连皇帝都给别人说三道四的,区区一个武林盟主又岂能封住所有人的嘴,“让他们说罢,总有他们说累的一天;再说日子一长,大家习惯也就好了。”
  我轻轻抚摸着她圆润娇嫩的臀,着手处有如丝一般的光滑,手指沿着尾骨渐渐下移,在臀缝间找到了菊花蕾,“就像奶这儿,现在不也习惯了吗?”
  “疼~”玉玲身子一缩,轻轻皱了下眉,媚眼如丝的捶了我一拳,我知道昨晚的一场盘肠大战我狂了些,让她有些吃不消,不过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心中涌起一股快感,“小别胜新婚嘛。”我把她抱在膝上,恣意把玩起来。
  玉珑看的眼热,便将身子靠了过来,一只玉臂搂住我的腰,倚在我的肩头蹭了几下,肚兜便蹭的歪七扭八,连一只玉兔都跳出来露在了外面,那坚挺的凸起就像玉珑撅起的小嘴向人示威着。
  “这么急,那好,给奶吃这个。”我笑谑道,左手轻轻一推玉玲的腰,她的身子便挺得笔直,肚兜早被我撸到了小腹,那对新剥鸡头便直直横在妹妹的眼前;我右手带过玉珑,把她的脑袋按在了姐姐的胸前,让她的小嘴噙住一只已经肿胀发紫的蓓蕾。
  玉玲的一声轻呼转眼湮没在一片娇腻喘息中。虽然姐妹俩从破瓜那一夜起就一直在一起侍奉我,彼此早就熟悉了对方的躯体,可像今晚这样虚凰假凤般的亲昵却是从未有过,玉玲羞得浑身发烫,在朦胧的光线下依然能看清她身上泛起的红晕,一股温热的湿流从她隐秘之处落在了我的大腿上。
  “好湿哟。”
  我的手指满是粘粘的汁液,那汁液在月光下被我拉成一根根闪亮的银线。玉玲早闭上了眸子,我便把那汁液涂在她的乳头上,让玉珑使劲啜着。
  细若箫管的呻吟从玉玲的喉间发出,宛如天籁一般悦耳动人;我腿上越来越湿,玉玲原本搂着我脖颈的手臂也分出来一只,插进我的小衣,温柔的握住了我怒目圆张的分身。
  玉玲的小手并没有因为舞刀弄剑而变得粗糙,反是温柔细嫩的很,它一张一弛间带动着我的欲望,让我的分身愈加壮大。
  “好香哟。”
  我的唇印在了玉玲的肩头,她的身子依旧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虽然不如做姑娘时那么清纯,可融进了些许少妇馥郁芬芳的身体却更加诱人。
  玲珑的体香正悄然发生着变化,我知道那是我雨露之功。其实女人都有自己的体香,闻香识美人本就是师父的拿手好戏,深得真传的我自然也是个中好手,我甚至能靠着体香分辨出是玉玲还是玉珑。
  “淫靡之花还需要雨露浇灌呀。”
  沉迷在情欲中的姐妹并没有听清楚我的自言自语,玉玲已经在妹妹的帮助下顺利把我的分身吃进了肚子里,起伏间那擎天玉柱上已满是粘粘的汁液,在月色里泛着银色的亮光。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4:17

第十一章

        “动儿你好眼光呀!”
  当六娘看过飞燕阁之后,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里不比秦楼差,”她细心的查看着院子里的每一处亭台楼阁、家具装饰,“你说它原来的老板破产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经营的!这么好的地角、这么好的环境,怎么会亏本呢?”她似乎有些不解。
  “关键是人。”
  六娘赞许的点点头,一清早慕容千秋旗下听月阁的二号人物冀小仙便到了苏州,她的艳丽与乖巧让六娘很满意,“我准备把青烟也调过来,加上小仙,足以和快雪堂的白牡丹、毕玉林一较短长了。”
  “是呀,爷!”后面跟着的高七一脸喜气的随声应和道∶“快雪堂在苏州也红了二十多年了,这风月场该换龙头老大了。”一个多月下来,高七的脸上早没了菜色,衣着比往日更加光鲜利索。
  “不会那么容易,”站在院子里的一处高阁,就能看见对面的快雪堂,刚过午时,快雪堂的客人已经络绎不绝,“快雪堂根深蒂固,轻易动摇不了她的根本,就像秦楼与牡丹阁一样,大家斗了十几年,依旧不分轩辕。我们最初能在快雪堂的眼皮底下站稳脚跟,就算胜利了。”
  六娘经历的事情多,看得就比常人深远;而我也没有挤垮快雪堂的打算,毕竟建立秦楼的目的是为了能有一个畅通的消息来源,也顺便改变一下沉园收入的结构,像田租那种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爷身上的收入在沈园占的比重实在太大了。我也没把孙妙的事告诉六娘,琴歌双绝的脾气是不是一样的倔我还没完全摸清楚。
  高七奉承了两句便机灵的闭上了嘴。六娘心算了一下,道∶“像飞燕阁这么大的布局,至少可以养四五十个姑娘,一个姑娘一个使唤丫鬟,就要用四五十个,加上赌场用的,怎么也得百十来号人,另外老妈子、龟奴、护院各要二十人。”
  她望了我一眼,接着道∶“我对地方不熟,动儿,人手可就要你来运作了。”
  在准备建秦楼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琢磨这些事情。姑娘我并不愁,慕容千秋那里有大把的女人供我选择,而且还是立刻就可以赚钱的那种;使唤丫鬟、老妈子更是随处可以买到,龟奴可以交给高七,而护院找些身强体壮的就可以,苏州城的帮会、地头蛇几乎被鲁卫铲除尽了,那些护院的任务只是对付几个地痞无赖而已,何况有鲁卫和我在,那些小混混想捣乱也要先准备好挨板子。
  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赌场,一个没有高手坐镇的赌场很快就会成为那些赌棍的美食,把你吃的精光,血本无归。
  师父的目标是把我训练成天下一流的淫贼,淫贼不光要有潘安般容貌、子建般文采,而且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我四年前易容更名横扫江南赌坊的时候,我就清楚赌界高手难觅,可我又不能亲自坐镇秦楼,六娘在太湖那里也只有一个柳鸣,我总不能把庄青烟调来的同时再砍掉她另外一个台柱子,脸上不禁露出迟疑之色。
  六娘很快就看懂了我的表情,“实在不行,只好我亲自坐镇了。”
  六娘笑道∶“柳鸣和庄家姐妹一样都是我的弟子,只是大家所学不同罢了。其实若不是她身有奇癖,需得日日生食栗子镇特产的一种湖虾,我就把她也带来苏州了。”
  她望着神仙庙前川流不息的人群,感慨道∶“动儿你说得不错,栗子镇的格局毕竟小了些。”
  “干娘奶真是胸有珠玑呀。”我赞道,心里暗忖,她倒是和师父蛮像的,都是一身不足与外人道的功夫,就连培养出来的弟子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有干娘坐镇,秦楼很快就会名动大江南北。”
  “你也别闲着,”六娘笑着点了我一指头,“买进来的那些女孩该怎么调教,想来不用干娘费心了吧。”说话间,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暧昧。
  “有人替我调教过了,慕容千秋旗下听月阁训练出来的姑娘应该一个顶一个了吧。”我不想隐瞒我与慕容的关系。
  哦?六娘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这倒是给慕容一个好机会呀,江南快成铁板一块了,慕容也算在大江盟的地头上设了一个耳目。”
  “这我早就料到的了。”慕容这么痛快的支援我,想必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冀小仙天真浪漫,不太好说是不是慕容的线人,不过若是一次买进二三十乃至四五十个姑娘,中间夹着几个线人那是易如反掌,可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我并不希望慕容世家也像十二连环坞一般在大江盟的攻击下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过六娘的敏锐和对江湖大势的判断还是让我有些惊讶,而六娘似乎也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偏偏支援慕容世家,而不是江湖人人颂扬的大江盟。我用乡情和同好来解释并没有让六娘满意,还是她把话题引向了隐湖。
  “应该是为了魏柔吧,对付齐小天这样强劲的敌手,动儿你肯定不愿意看到大江盟的势力过于强大。”
  高七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动身往扬州采买慕容世家训练的那些姑娘去了,在开满莲花的池塘边倚栏而立的只有我和六娘,六娘说话便没有了顾虑。
  在六娘面前我觉得自己赤裸裸就像个初生的婴儿,我庆幸她是我的干娘而不是我的敌人,而太湖一行的最大收获现在看来并不是十二连环坞的灭亡,而是结识了这个名不见经传却胸中自有丘壑的奇女子。
  既然她把话挑明了,我也实话实说,“纵观历朝历代,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想来武林也是如此。江湖已经有五十年没有盟主了,人心思统,毕竟你争我夺、打打杀杀的不是大多数江湖人所愿意看到的。”
  我叹口气道∶“看齐放剿灭十二连环坞的手法,加之大江盟良好的口碑,我真担心他很快就会一统江湖,而齐小天就会在大江盟有意无意的推动下成洛u艘新一代的领袖。这会让我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况,哪一个少女不喜欢英雄,不喜欢权势?又何况齐小天还是个俊朗人物呢!”
  我停了一下,又道∶“从目前形势来看,大江盟和隐湖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就有隐湖的功劳,隐湖说不定也乐于成全魏、齐二人吧。”
  “隐湖有自己的行事规则。”这是我第二次听六娘说起这句话。说起来敌人总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丈夫的魔门与隐湖有着几百年的恩怨情仇,想必对隐湖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依附权贵并不是隐湖通常的做法,隐湖结盟的对象通常是少林、武当这些根深蒂固、没有野心的释、道两界的豪门。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隐湖当代主人鹿灵犀的消息了,据说目前它的行动都是由织女剑辛垂杨一手布置的,辛久历江湖,自然要染上江湖气,或许与大江盟的合作是她运作出来的也未为可知。”
  “六娘,奶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呢?是不是秦楼有自己的情报网?”我直截了当问道,她网罗了梅流香、白秀这样的好手,难道仅仅是为了自保?
  六娘微微一笑,“动儿,秦楼就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哪里还用干娘再去组织什么情报网!而隐湖是我丈夫的心腹大患,他留意,我自然也就清楚了。不过……”
  她顺手拂去落在我身上的一片树叶,眉目之间现出的是慈爱的表情,“若是动儿你有心征服江湖的话,干娘和秦楼会是你最好的后盾。”
  “我只想征服隐湖。”我哈哈笑道,听到六娘的保证,我心中大快,“江湖?就留给别人去征服吧。”
  “为什么只有我和你一起去?!玉姐姐呢?玲珑妹子呢?”
  就在解雨站在马前一脸不满的嚷嚷的当口,孙妙出现了。她是在我已经放弃了等待,正准备去余姚陪伴我的座师阳明公,顺便路过杭州向殷家提亲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马车前。
  她冰雪玉容上的仆仆风尘和眸子里的歉意让我把责备的话咽了回去,再看她的丫鬟明鬟更是一脸的倦意,就连她马车的车夫也是哈欠连连,显然是赶了一夜的路。
  “明珠,带妙姑娘和明鬟去梳洗一下,过一会儿我在客厅等她们。”
  “孙大家她真的来了?!”高七一脸的兴奋。他也是日夜兼程,昨天就回到了苏州,看得出他办事确实利落用心;扬州那边慕容千秋答应我赊购四十个十五至二十五岁的姑娘,按高七的话说那些都是一流的货色。
  “孙妙怎么也和这死淫贼凑到了一处?”和高七相反,解雨却是一脸狐疑的自言自语。
  “大哥,孙大家真的要加入咱们秦楼吗?”高七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孙妙来到客厅他才掩去自己脸上的兴奋之色。
  “孙妙来迟,万望大人恕罪。”
  沐浴更衣后的她有如出水芙蓉一般艳丽,那冰冷的容颜丝毫不减她的魅力;翩翩一拜,更是仪态万千,当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姑娘来了就好。”我和颜悦色道,我已经让她领略了我的强势手腕,现在该怀柔以对了。
  吩咐喜子给她看座,孙妙坐下后望了高七一眼,欲言又止。我说这是自家兄弟,但说无妨,倒是高七机灵,拉着解雨一起告退,厅里便只剩下我与孙妙二人。
  “小女子思前想后,愈发觉得大人所言极是。”孙妙婉婉说道,其实从我得到她行止的那时起,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虽然昨晚那一夜让我对我的判断产生了怀疑。方才看到她马车上拉的那些包裹箱子,我更加确定了。
  “小女子决意归附大人,三年内听从大人的差遣,只是小女子要行动的自由;三年后……”她飞快的望了我一眼,旋即垂下了头∶“三年后,希望大人能给小女子找一处安静的住所,小女子要洗尽铅华、退出江湖了。”
  她的声音即低且细,不过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她已然臣服,而且有将终身托付与我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只是在欣喜之余,心中竟涌起一丝遗憾,和苏瑾相比,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吧。
  “那就在沈园吧,那是我在扬州的家;或者竹园亦可,我以后应该会长住苏州。”我目光炯炯的望着孙妙,直看得她脸泛潮红,才道∶“或许用不上那么久,奶我就可以琴箫合璧了。”
  “为什么只有我和你一起去呀?”孙妙的到来打乱了我的行程,也让解雨憋的一口气三鼓而竭了,连诘问都显得有气无力。
  “奶当少爷我愿意吗?只不过我答应慕容要时时刻刻带着奶而奶发过誓要一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没好气的道。
  无瑕玲珑被我留在了苏州,慕容千秋怕四五十个姑娘一起上路太招人眼,便安排她们四五个人一批分批来苏州;而六娘带着紫烟回太湖准备搬家,高七也买好了使唤丫头和老妈子,正督促她们收拾飞燕阁,苏州事情这么多,我怎么也得放一个自己人,无瑕虽然心思单纯,可她毕竟做过一派掌门,加上玲珑姐妹辅佐,想来也能应付过来。
  而且无瑕八成是有了身孕,我也不想让她长途奔波累坏了身子,无瑕自然明白我的心,只是叮嘱我早些回来,说真要怀了身子,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其实无瑕并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我心里清楚她怕的还是如何来面对玲珑和我身边的女人与朋友,便答应她只要能确保老师平安,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苏州。
  解雨乌黑的眼珠在我身上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查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半晌道∶“那好,这我就放心了。”
  奶以为我会强奸奶吗?我故意瞥了一眼她的前胸,虽然她换上了男装,可细看那里还是微微有些隆起。
  “强奸?你敢吗?”她有些不屑道,随即又一皱眉∶“听说那些淫贼都是善于下药的,像什么金风玉露散、爱你一条柴的,最让人防不胜防……”
  她蓦地一抬眼,两眼射出锐利的光芒∶“不许动我的杯子,不许动我的筷子,不许和我一起吃饭,不许……”
  “不许和奶一起睡觉,是吧?”我的抢白让她的脸红的像院子里的芍药,那目光也似乎能杀死人,“总之,我不希望你的那双脏手碰到我一丁点,否则,哼!”
  两人就在吵吵闹闹中上了路。说起来解雨虽然容貌比不得无瑕玲珑那般沉鱼落雁,也不如苏瑾孙妙那般玉骨冰肌,却也算的上是个美女,而且她身材之妙似乎只有宝亭才堪匹敌,若是她像江南女子一般温柔似水,或许我早把她吃了,只是她如此泼辣,让我实在提不起胃口。
  一路之上自然是叮叮当当的,反正无论我如何行事她都看不顺眼。只是快到杭州了,似乎是因为马上可以见到宝亭,她情绪才好起来,“不知道殷姐姐这几天过的好不好?”她一脸的憧憬。
  “你、你这是去哪儿呀?”当她看到我过城门而不入,不由得吃惊的叫了起来。
  我没理她,在霁月斋开业那天我就托沈希仪调查那些黑珍珠的来历,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我要先去他那里问问情况,或许会给我未曾谋面的岳父送去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杭州都司府就在城南的棋盘山下,府外腆胸迭肚的站着八名刀斧手,个个精神抖擞,在烈日下虽然已是汗流浃背,身子却纹丝不动,显然武承恩治军颇有些章法。
  我正给门卫塞红包,让他通禀沈希仪一声,却听身后有人笑道∶“淫贼,你还真守信呀!”
  听到那放肆的笑声,我心中顿时浮起“武舞”的名字来,回头一看,果然是她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手拿马鞭正含笑望着我。只是她身边不是乐茂盛,而是一个陌生的小校。
  “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说起来小姐的芳名比令尊还要响亮,找起来自然容易的很。”
  “你倒不笨,”武舞似乎并没有听出来我话里的讥讽意思,又问怎么不见你浑家?不过看了一旁一脸鄙夷之色的解雨,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道∶“想不到你是喜好龙阳呀!”
  这丫头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看一旁解雨的脸愈发青的发白,我心中暗乐,故意道∶“分桃断袖,我可不想让古人专美于前。”
  解雨气的使劲掐了我一把,看在武舞眼中恐怕却更加证明了我俩之间的特殊关系。她跳下马来,让随从回去,上前拉住我的手道∶“既然来了,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一番。”说话间眼波流转,甚有荡意。
  “你真是个淫贼呢~”
  武舞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她身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私处流淌下来的淫水把竹席都打的精湿,那双常年在马上奔波而练就的异常结实的大腿此刻也不复起初的疯狂,软软的被我擎在半空中。
  “淫贼,淫贼!”
  花树掩映的阁子外面是不停咒骂的解雨,听她的声音就能想像出她心中该是多么的不满。“把他也叫进来吧,奴家还没试过两个男人一齐来呢。”武舞荡笑道。
  “奶还有力气吗?”我讥笑道,动作骤然加快了几分。
  一上手我就知道她有过很多男人,她的身子如同天香楼的李玉、闻香院的孙碧一样,已经被男人开发的烂熟了,只是她对男人身体的所求却比李玉孙碧大的多,就像是虎狼之年的旷妇一般需索无度,看她频繁的更换身边的男人,我真不知道这天下除了我之外还会有几人能够填满她的欲壑。
  究竟是她的哪一处吸引了我,我也说不清楚,对女人来者不拒那还是我初入花丛的时候,而今那些女人已经成了我品味的垫脚石,她们身上拥有的每一处动人与美丽都成了我心目中的标尺,让我滤过那些庸脂俗粉,留下的俱是国色。
  或许就是她的身份吧,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理由。在我的指挥下,武舞发出高亢的呻吟,似乎整个后花园都可以听的到。“你真厉害!”在余音袅袅散去后,她纤细的手指抚弄着我雄壮的躯体,突然道∶“我……要嫁给你!”
  “不行!”看她的模样真有几分认真,我吓了一跳,而她已经捧着我依旧一柱擎天的分身送到自己的嘴前,一边乖巧的舔食着上面的淫液,一边含糊的问道∶“是为了你有老婆吗?把她们休了不就成了。”
  “把奶休了还差不多!”我心中一阵不快,便粗鲁的推开她,起身开始穿衣服。
  武舞眼中闪过一丝愠色,却很快变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我衣服差不多穿好了,她光着身子蹦下床来,缠住我道∶“那你也把我娶了,好不好?反正你已经有两个老婆,不在乎多我一个吧。”
  她原本命令式的口吻变成了哀求,而我却不为所动,“她们只是我的小妾而已,而做我的妾要任我打、任我骂,每天寅时起、亥时睡,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受的起吗?何况奶爹武大人会让奶去给人家做妾吗?”
  “真的吗?”武舞只是反问了一句便不言语了。我推开阁门,解雨正坐在阁外的栏杆上,身后便是一树栀子花,衬得一身男装的解雨越发唇红齿白,宛若潘安在世,只是脸上的鄙夷把美姿破坏了三分。
  “我非要告诉殷姐姐不可。”解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我微微一笑,在宝大祥杭州店里和萧潇的一场戏早该让宝亭知道我的喜好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宝亭岂会像奶一般小心眼!”
  解雨刚想回敬我一句,却见武舞披着一件轻纱走了出来,慵懒的靠在我身上,问道∶“还不知道郎君姓甚名谁?”
  解雨铁青着脸别过头去,我道是扬州王欢,武舞念了两遍,又问∶“王郎此番来都司府,真的是找我武舞吗?”
  “相请不如偶遇,”我笑道∶“是不是找奶五小姐又有何妨?”和武舞的一场盘肠大战竟用了一个时辰,看日头渐渐西落,我知道该办正事了。   舞,实不相瞒,我是来找杭州卫知事沈希仪的。”
  “沈希仪?原来你找的是他!”武舞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怨意,她略有些发酸的口气让我明白她在沈希仪那里定是吃了闭门羹,沈希仪本就是军中世家子弟,虽说家道中落,可父执辈遍布军中要害,背景相当深厚,加之性情刚直,就算武舞是顶头上司武承恩的女儿,想来也不会买她的帐。
  “那我就不带你去了。”武舞好像很怕见到他,“记得来看我哟。”临行前她媚眼如丝道,少了骄横之色,武舞的笑容在阳光下似乎温柔了许多。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4:45

第十二章

       沈希仪见到我很是兴奋,“老弟,你来的太好了,这鸟地方,没几个人说话和我的心、中我的意。来来来,今天不醉不归!”
  转头看到解雨,一把把她拉到榻上∶“小兄弟,你也来,咱们一醉方休!”又喊道∶“希珏,把我那坛‘刘伶醉’拿来!”
  随着他的喊声,一个娇娆妇人捧着一只青瓷小坛袅袅娜娜的走了进来,正是沈希仪新寡的妹子沈希珏。月余不见,除去了一脸风尘的她竟是出奇的妩媚动人,身上虽然还是一身素,可质地却换成了苏绸,袖子上还绣了几朵牡丹,针法极是精致。
  她伸手把坛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露出一段珠圆玉润的雪白颢腕,腕子上带着一对玛瑙红的玉镯,正是我送给希仪的那对。
  “公子来了。”沈希珏淡淡道,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喜色,让我明白那平淡的语气完全是刻意压抑的结果。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希珏奶叫大哥。”听沈希仪这么说,我便道了句“不敢劳动妹子。”
  伸手去接坛子,手指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纤纤玉指,她眼波轻垂,乘旁人没注意,飞快的嗔了我一眼。
  在应天的时候我就发现希珏似乎对我一见钟情,此刻我更加笃定。沈希仪丝毫没有发现妹妹的异样,问我什么时候到的杭州,是不是有什么公干。
  我说中午便到了,只是去找你的时候却碰到了武舞,因此迟了。沈希仪一皱眉,看解雨脸上露出的不屑表情,显然明白了下午发生的一切,叹了口气,道∶“老弟,不是我说你,武舞那丫头疯的很,和她走近了连累你的声誉。”
  “大哥你多虑了,”我笑道∶“我一个淫贼又有什么声誉!”解雨闻言不住点头,想来极是同意我的观点。
  沈希仪拿我没办法,便问起我那桩案子和鲁卫的近况,我一一做答,又把桂萼和方献夫奉旨入京一事详细告诉了他。
  桂、方二人骤得天宠,已然传遍整个官场,只是大家没有确切的消息,个中原因已经被传的面目全非。听我这么一说,沈希仪精神一振,鼓掌笑道∶“如此说来,看来廷议大礼一案要翻案了!”
  沈希仪的兴奋并没有出乎我的预料,他本来就是因为受廷议大礼一案的牵连才被连贬了九级,从从三品的京卫都指挥使变成了正八品的杭州卫知事,一旦廷议大礼翻案,他极有可能官复原职,甚至进一步擢升也未为可知,这怎能让他不兴奋呢?!
  “那老弟你不跟从你的师兄进京,却折到江南洛u H”兴奋之余,沈希仪不由得有些狐疑。
  “大哥,虽然皇上起用桂、方二人,可满朝俱是杨廷和一党,杨恐其大权旁落,势必反扑,我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弟此去余姚,乃是保护我的老师阳明公。”
  沈希仪一点就透,哈哈笑了一声,道∶“方才大哥倒有些失态了。不错,饭总得一口一口吃,杨廷和在朝中势力仍大,皇上的行动必然收到牵制,真正亲政恐怕还要些时日。”又说若是余姚阳明公那里有事,他会全力以赴给我支援。
  解雨听得一头雾水,不住的问桂萼是谁、方献夫是谁、阳明公又是谁,显然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沈希仪心情好,便一一解答,她总算明白了几个人的职位和其中的关系,看我的眼光就有些异样∶“为什么这么多读书人都对你这个淫贼青眼有加?那个什么新建伯的王什么还收你做弟子,”她啧啧有声,“人家可是一位伯爵大人呢。”
  “少说一句能憋死奶吗?”这丫头真是不给我留半分情面,全然不顾我身边还有一位绝色的美女。
  希珏诧异的望了她几眼,似乎看出了点什么,那有意无意转到我身上的目光里便有了些暧昧的笑意。
  “别情本来就是读书人嘛……”沈希仪也似乎奇怪为什么解雨不知道我的出身,我看他还想往下说,忙用眼光制止了,问道∶“大哥,上次我托你打听的南洋黑珍珠输入的事儿,不知有没有眉目?”
  沈希仪点点头道∶“有是有些眉目了,不过事情透着蹊跷。”
  他解释说本朝原来与外国有贸易交通的港口有宁波、泉州、广州三处,虽说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而广州通占城、暹罗、西洋诸国,可三处俱有南洋珠输入,只是多寡不等而已。
  不过去年发生了真假日本贡使事件,日本贡使宗设、宋素卿分道入贡,真伪难辩,而提举宁波市舶司的大太监赖恩接受了宋素卿的贿赂,偏袒宋素卿,惹得宗设在宁波大肆掠夺。
  皇上震怒,给事中夏言上疏建议裁撤宁波市舶司,皇上便准奏了,眼下只有泉州、广州两处市舶司有南洋珠的交易,因为皇上新政,对奢侈品输入控制极严,南洋珠在两处的交易量相当稀少,一年不会超过一斛珠,而且价格昂贵。除此之外,俱是走私而来的。
  “你说的那个主儿,在两处市舶司都有交易记录,不过今年他们一共只采购了二十颗。”沈希仪机警,看我有些事情避着解雨,便瞒起了霁月斋的名头。
  我知道沈希仪是在两广起的家,在两广福建知交甚多,打探到了这么多内部消息,看来是动用了不少老关系,见他如此上心,我很是感动。
  “是这样呀。”我沉吟道,霁月斋在苏州开业那天的拍卖会上恐怕就用了半斛珠,显然不可能是正规渠道得到的,如果走私的话,霁月斋的分号都在江东,那边宁波、松江该是最有可能的两处。
  “老弟说的不错,不过松、甬本就受我杭州卫的节制,我查了一下二卫及海关、市泊司历年的档案,都没有它走私的记录,也没有被列入嫌疑对象。而松、甬二处的走私向来被倭寇所控制,倭寇豺狼心性,我们怀疑与其交易的嫌疑人大都有很深的江湖背景,像慕容世家、离别山庄、漕帮、排帮,甚至像武当、大江盟那样的名门正派和远在蜀中的唐门都有走私的嫌疑。而你说的那家目前却没发现与哪家帮会有关,这真让我觉得蹊跷。”
  听到这么多名动江湖的武林门派都涉嫌走私,我不禁哑然失笑,倒是解雨听了一脸阴沈,想来没有想到这些豪门风光的背后也是藏污纳垢。
  沈希仪又告诉我已经派了几个心腹密切监视霁月斋的一举一动,再用些时日定会侦出它的秘密。他和我都明白,若是真的抓到霁月斋走私的证据,扳倒霁月斋便指日可待。
  正事谈完,便唠起了家常。沈希仪说他妻子又有喜了,前两个因为正赶上他调动职位,一路劳累奔波结果没保住,眼下正卧床保胎,就不出来拜见我这个叔叔了。
  没想到解雨听了,要来笔墨,立刻写就了两张方子递给沈希仪,说是祖传的保胎秘方,我接过一看,果然都是当归、阿胶之类的补品,只是有几味药却很少如此搭配使用,不过细一琢磨,却大有道理,我不禁有些惊讶∶“解雨,想不到奶小小年纪,竟是个名医,失敬失敬。”又问∶“奶家是行医的吗?”
  “那是,我祖先还有人做过皇上的太医呢。”解雨听我夸她,脸上才云开雾散,“你还蛮有眼光的嘛。”
  我告诉沈希仪说解雨的方子可以给嫂夫人试一试,又拿出给姑嫂二人买的首饰递给他说是贱内的一点心意,希仪听是女人家之间的馈赠之物,谢了一句便收下了。
  一席酒吃得宾主尽欢,沈希仪喝高了,连站都站不稳;解雨也是醉意盎然,只有我还算清醒。
  希珏见哥哥醉的实在不像样子,就说代他送我,吩咐一个丫鬟搀着解雨,她自己却亲自扶着假意脚步踉跄的我。
  靠在希珏的身子上更能感觉到她肉体的丰腴,借着跌跌撞撞的脚步,我的手臂不时撞击着她胸前双丸,几次之后她已晕生双颊,在一弯新月下是那样楚楚动人。
  她明明知道我是故意挑逗,却不说破,只是轻咬贝齿,一双俏目似嗔似怨的望着我,我心里大动,见前面的解雨根本没注意我,从怀里掏出一串金链子,塞到她手里竟是满满一把,在她耳边轻声道∶“希珏,这是哥哥特意送给奶的。”
  希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便垂下头,只是边走边摆弄着那条链子,却发现比一般项链长了许多,便有些奇怪的瞥了我一眼,似乎在问,这么长的链子是往哪儿戴的呀?
  我胳膊在她水蛇般的腰间环了一下,她身子丰腴,腰肢却如杨柳般纤细,“希珏,这链子叫做‘锁蛮腰’,是戴在这儿的,”我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只觉得着手处当真滑腻无比,“戴上它,它替哥哥锁住奶的小蛮腰。”
  希珏使劲掐了我一把,挣开我的胳膊跑开了,直到我上了马车,她才趋到我的近前,低低叮嘱道∶“今后大哥一定要常来呀。”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
  离开沈希仪的家不远,原本一脸醉意的解雨突然清醒过来,在打马扬鞭向城门方向奔去的同时,她留下一串讥笑。
  她竟然没醉,我心中微微一凛,我知道她六识敏锐,想来听到了我调戏希珏的那些话。不过我并不但心这些,倒是这丫头的心机让我心生警觉,看来有些事情要避着她了。
  虽然已经入夜,官道上依旧不时看到往来的行人,和那些为了躲避白天的酷热而改在晚上行走的商队和镖车,只是我心中有事,并没有注意这些夜行人,直到突然听到有人喊出我的名字。
  “咦?这不是春水剑派的王动王少侠吗?”
  我听着声音耳熟,寻音望去,却见前面勒马停下一对年轻男女,那女子面目娇美,一双无邪的俏目正直率的望着我,却是在江园大江盟总舵有过一面之缘的齐萝,再看她身旁那个高瘦的英俊剑手正是武当后起之秀宫难。
  宫难依旧是副高傲不羁的模样,此刻看我更是带着一种鄙视的目光,只是看到拨转马头回到我身边的解雨,他眼中才闪过一丝讶色。
  “原来是宫兄贤伉俪。”我一拱手,心中暗忖,宫难不是去宁波调查鹰爪门一案去了吗?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这么晚了,他们出城究竟是为了何事呢?不过看宫难的眼神我就知道是为了我与玉夫人的那个传言,心中不免升起一股邪火,便有意调侃他一句。
  宫难竟然没有反驳,显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齐萝听了更是眉花眼笑,连问话都变得很技巧,“玉妹妹可安好?”
  “贱内一切安好,多谢齐大小姐挂念。”
  齐萝顿时睁大了眼睛,“你娶了玲妹妹还是珑妹妹?”可能是看我一脸得意的笑容,她一下子醒悟过来,叫道∶“你真的把玲珑姐妹都娶了?这么说,玉夫人她……真的没死?!”
  真是害死人的名教!我自然明白齐萝的意思,若是玉夫人真的过世,玲珑自然要洛uo守孝三年,当然不可能现在就嫁给我;反之既然玲珑嫁了,玉夫人自然还活着。
  “玉掌门已经死了。”我可以在我的朋友面前公开承认玉无瑕就是以往的玉夫人,可毕竟流言也能杀死人,无瑕玲珑在我退出江湖之前还要在江湖露面,为了她们,我只好违心把活人说成死人,不过换一个角度来说,作为春水剑派掌门的玉夫人的确死了,活下来的是我的爱妾玉无瑕。
  看宫难、齐萝的神色,我知道他们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我不是为了看别人的脸色而活着的,因此我告辞的时候,我脸上并没有一丝愧色,倒是齐萝迟疑了半晌,才道∶“如果玉妹妹下月十八有空的话,请她们来参加我和宫郎的婚礼。”
  我虽然不喜欢大江盟,可娇憨无邪的齐萝是个例外,看她毫不扭捏的现出一脸幸福,我真诚的道了声祝福。
  拨马与解雨飞驰而去。解雨在碰到宫、齐二人后,就有意无意的躲的很远。“怎么,奶认识他俩?”我问道。
  “行走江湖有谁不知道武林三公子之一的‘潇湘剑雨’宫难,又有谁不知道齐盟主的爱女齐萝?”
  听她的口气中微微露出一丝醋意,我不清楚是她是喜欢上了宫难,还是羡慕齐萝有个好归宿。不过江湖之大,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相见,“知道”与“认识”实在不可以道里计,就像孙不二、鹿灵犀名震江湖,乃是当世绝顶高手,可又有几人认得他们?!很可能方才与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孙不二,而徜徉在寺院宝刹的那个素服夫人或许就是鹿灵犀。
  解雨一定认得宫、齐二人中的一个,不过连鲁卫那样久居江南的老江湖都不知道她的来历,想来她应该极少来江南,认识齐萝的机会该不会太大,相反宫难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或许是见过他吧。
  宫难虽说狂傲,却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解雨少女怀春也未为可知。不过她此番从镇江南下似乎是一路追随我而来,听她言语之间透出的意思,至少在我与慕容仲达达成协议之前,她一直对我颇感兴趣,甚至连江湖的传言都不尽相信,只是后来验证了传言,才让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难道她是个追星族?这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奶是不是也认识齐小天、唐三藏呀?”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这念头愈发变得现实起来,被人当作参照物比来比去,我心中竟涌起了一丝悲哀,或许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吧。
  进城之后,我俩打马直奔宝大祥附近的悦来客栈,离悦来还有一条街,就觉得街上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好奇,有的兴奋,人流朝宝大祥杭州号所在的梧桐巷涌去。
  解雨拍马上来,问我道∶“喂,杭州有什么特殊的风俗吗?今儿怎么这么热闹?”
  “解雨,我好歹是奶的救命恩人,也比奶大几岁,奶叫一声‘喂’是不是太没礼貌了?”我不满的道。
  解雨没理我,拦住一个汉子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汉子兴高采烈的道∶“你是外乡人吧,宝大祥犯事了,杭州府衙正派人抄家呢!嘿嘿,这些为富不仁的东西,早该法办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2/25 09:35:09

第五集 第一章

        等我快马加鞭地赶到梧桐巷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远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
  巷口已经挤满了人群,却被衙役用哨棒阻拦进不去巷子,巷子里密麻麻地布满了捕快,甚至还有一队穿着软甲手持长刀盾牌的兵士。
  衙役手中的火把将夜空照得通亮,连宝大祥周围屋顶上的弓箭手都照得一清二楚,在宝大祥正门的大墙下一溜跪着十几号人正哭爹喊娘地嚎叫着,里面霍然就有杭州店的那个老掌柜,几个捕快正骂骂咧咧地对他拳打脚踢,打得老人家口鼻中鲜血直流。
  这一切都显示出这绝不是一般的缉捕行动,杭州府和杭州卫两家竟然联合起来行动,我知道那是对付大盗巨寇、江湖帮会乃至反贼的通常做法。
  “宝大祥究竟犯了什么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我心中惊疑不定。可惜屋顶上的弓箭手让我打消了上去一查究竟的企图,我便弄不清宝大祥院子里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些围观的人们虽是唧唧喳喳地议论不休,却是说什么都有,显然大家也是在胡乱猜测。
  宝亭呢?她现在安全吗?宝大祥的总舵是不是也遭到同样的命运?我心急如焚,我这才明白宝亭在我心中的地位,她几乎是用一双眼睛就征服了我∶“师父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败给了鹿灵犀呢?”
  这念头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来探讨我与宝亭究竟是谁征服了谁。目光焦急地四处逡巡寻找着李之扬的身影,他是杭州府负责刑名的判官,这么大的行动肯定是要参加的。
  解雨并不知道宝亭的来历,一边一脸好奇地往前凑,一边嚷道∶“造反吗?是有人要造反吗?”
  看她的脑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气得我使劲拍了她一巴掌,骂道∶“胡说什么!造反?造你个头呀!”
  解雨看我一脸愠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道∶“难道……殷姐姐是宝大祥的人?”
  我没理她,找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李之扬的影子,我心中愈发不安,心中暗忖∶“难道官府已经知道宝大祥的总舵在杭州不成?”
  我并不知道宝大祥的总舵到底在什么地方,和宝亭初次见面的时候,她是用了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把我送到了那里,不过我在去太湖之前曾经来杭给宝大祥送过二十万两银子,那次殷大姑娘和她丈夫亲自把我接到了宝大祥在大井巷的一处别院,我便知道宝大祥竟然在杭州有多处基业,显然行得是狡兔三窟之计。
  “殷老爷子真是深谋远虑呀!”
  从人群中挤出来,我带着解雨直奔大井巷。本来想瞒着解雨,可转念一想,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我身边连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也不成;解雨虽然口口声声地骂我淫贼,身世来历又扑朔迷离,可我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还算听话,有这么个人总比没有强上百倍。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该笼络一批人了,我还要在江湖待上一段时日,就算以后退出江湖,说不准也会发生像今晚宝大祥这样的意外。
  离大井巷还有一段距离,我知道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大井巷毗邻的清河坊本是城里最热闹的所在,此刻却显得冷冷清清,因为人们都聚在了与大井巷相交的河坊街口,和梧桐巷那里一样,围观者和执法者将街口堵得水不通。
  “……汝一判官,有何权力革我功名?”
  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张着手臂拦在别院大门口的文弱书生,正是殷家的大姑爷柳淡之,而他对面的则是我急于找到的李之扬,在火把掩映下,柳淡之竟发出一种凛然之气。
  咦?我这连襟还真有些胆气呢。我不禁一愣,那个和我说话都有些脸红的书生此刻竟然挺身而出,面对二三百号捕快军士竟然毫不示弱。
  李之扬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大明最重学子,柳澹之好歹也是个举人,只有提学革了他的功名才能治他的罪,他一努嘴,示意两个衙役将柳澹之拖开,朗声道∶“殷家勾结盗匪,买私贩私,柳兄是读书人,应分辨是非,大义灭亲才是!”
  李之扬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便发出了“原来如此!”“无奸不商啊!”的嗡嗡议论声。
  柳澹之毕竟力弱,几下便被衙役架开,他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家诗书礼仪传家,本本分分做生意,何来勾结盗匪,何用买私贩私?!冤枉!冤--枉!怨……”他声音如杜鹃泣血,极是凄厉,喊到后来,嗓子竟然喊哑了,只“荷荷”的却喊不出声来。
  李之扬不理他,一挥手,低喝了一声“搜!”
  身后三四十个兵士一拥而上,进了别院,里面顿时传来女人小孩的惊叫声。
  听到李之扬的话我心头一震,我蓦地想起我交给宝亭的那些从十二连环坞手里得来的珠宝∶“难道是这些珠宝出了问题?”我心中惴惴,若是那样,我可真就万死莫辞了。
  看到不时有衣衫不整的人被拉出门来按倒在墙根,我真怕宝亭也要受到这样的侮辱,冲动间我伸手摸出了苏州府的腰牌,刚想分开前面的人群,却觉得身后有人似乎在奋力向我靠近,然后一双素手从我身后探出,紧紧抱住了我的胳膊。
  “不要去!”
  虽然那娇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可我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宝亭,一瞬间我心中有种翻江倒海似地喜悦,转头看去,就在我的身后,一个少女半个身子已经靠在了我的身上,正是我牵挂的宝亭。
  “你……终于来了。”可能是看到我眼中的喜悦,让宝亭惶恐紧张的情绪稍稍松懈下来,身子一下子像脱了力一般软在了我的臂弯。
  我半拉半抱和宝亭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解雨倒也乖巧,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宝亭似乎才渐渐有了力气,想从我怀里挣开,却被我死死搂住,她迟疑了一下便安静下来,瞥了一眼解雨,见解雨知趣地躲在老远,一行热泪不由自主从乌亮的眸子中流了出来,颤抖道∶“大哥,扬州那边……出事了。”
  “不是那批珠宝?”我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思也活泼起来,扬州店只是一个分号,想找托词把总舵撇清也容易,相应的打点起来也好做手脚,虽然杭州这里弄得这般大张旗鼓的。
  “也是珠宝。”宝亭被我抱上了马,伏在我怀里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讲出了事件的原委,等到了悦来客栈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扬州店掌柜李大功的小舅子杨喜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批廉价的珠宝,李大功忧心生意,见有丰厚的利润,一时建功心切,竟不加雕琢便拿出来售卖,不成想被人认出了来历,扬州店就在我和宝亭离开后的第六天被府衙查抄了,李大功还算机灵,用半生积蓄贿赂了一个捕快偷放了他的一个远房侄子。
  那小伙子倒是个忠心之人,连夜诳u^杭州把消息传到,竟比扬州府给杭州府的通告还快,让宝大祥争取到了宝贵的几个时辰,殷老太爷当即做主自己留守,而让殷家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几房妾室、女儿、儿子出走福建,去投奔娘家。
  倒是大女婿柳澹之自告奋勇陪老太爷留下来,被老太爷派到别院等官府的人,而宝亭心里牵挂着我,也易容留了下来。
  “杨喜从哪里得到的珠宝?是谁发现了那些珠宝的来历?又是谁告的官呢?”
  宝亭一问三不知,于是隋礼和他手里那批十二连环坞的珠宝最先出现在我的脑海,可转念就被我否了,隋礼是个异常现实的人,他把“良禽择木而栖”诠释得淋漓尽致,在对慕容世家的实力心中还抱有疑虑的前提下,他不太可能献出那批珠宝。
  “难道是霁月斋在搞鬼?”
  宝亭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霁月斋虽然是竞争对手,可它已经占了上风,没有必要使出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这种告密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仅同行鄙夷,恐怕在官场上也不会再吃得开了,谁都要防你一手了。”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盘算着问题所在和如何来解救宝大祥,其实我心里清楚,杭州、扬州两府这么雷厉风行,若不是后面有人推动的话,十有八九是看中了宝大祥手里的银子,只要银子使足了,天大的事也能兜下来,何况宝大祥这点小事,说句开脱的话,不就是不小心收了赃物吗?大不了是个失察之罪。
  怕就怕两府并不知道宝大祥已经陷入了资金危机,狮子开大口,喊出一个天价来,宝大祥恐怕就得砸锅卖铁了,那样宝大祥的牌子也就彻底断送了。
  恨只恨我手中也没有了现钱,实在不行,恐怕我真得把师父留下来的那些田产卖上一卖了。
  一旁的解雨突然变得懂事起来,看宝亭的样子怕是水米未进,便吩咐店家熬了碗鲜虾粟米羹,又要了几样开胃的咸菜,搂着宝亭的肩膀道∶“殷姐姐,奶吃点东西吧,奶若是饿坏了身子,我怕那淫……他也要急死了。”
  “奶总算说了点人话。”
  看到解雨如此细心,心中倒有些感激,在我和解雨左劝右劝下,宝亭勉强吃了几口,抬起有些红肿的俏眼问我∶“大哥,现在该怎么办呀?”
  我知道因为杭州府前些日子大换血,宝大祥在杭州官府的关系几乎全部断了,宝亭心里便没有了底,有心开导她,便笑道∶“奶忘了大哥可是做过杭州府巡检司的副巡检的吗?杭州府负责刑名的判官李之扬是奶大哥的朋友,他现在正在大井巷,等过个把时辰,大哥我去他家里问个清楚!”
  又嘿嘿笑了两声∶“那帮狗官不就是想赚点银子吗?别的没有,要银子咱还拿的出!”
  宝亭听我说得轻松,脸色也轻松了许多∶“大哥,你……也是官哩。”
  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抬眼怔怔望了我半晌,把头一垂,身子缓缓倒进我的怀中∶“一切听大哥做主。”
  虽然易了容,可她那对仿佛是夜空里灿烂星辰的一双眸子似乎让那张平凡的脸活了起来,在那上面我看出了感激之外的某些东西,一股如兰似麝的馥郁体香从她的脖颈处散发出来,熏得我暂时忘掉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陶醉在她的温存中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静静地站着而宝亭则静静地偎在我怀里,还是旁边的解雨重重的一咳惊醒了我们,她一脸不豫地道∶“想卿卿我我是不是换个时间地点呀!”
  看她的模样,似乎她才是宝大祥的少东家。
  “是该去李之扬那儿了。”我看看外面似乎已是二更时分,便叮嘱解雨照顾好宝亭,投身到茫茫夜色中。
  在李之扬的家里没有找到他,我心中的不安便急剧地扩大,等赶到府衙的时候,李之扬正在连夜突审杭州号的老掌柜张金。
  “老弟,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李之扬诧异地问道,清的脸上满是倦意;而我则满面春风地和旁边几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捕快打着招呼。
  “怎么,没事就不能登你兆清兄的宝殿呀?”
  我笑道,想起问宝大祥的案子也要师出有名,便道∶“家舅母在宝大祥订做了两样首饰,本想过来拿一下,到地头却发现宝大祥竟然被人查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李之扬是个聪明人,愣了片刻马上醒悟过来,忙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道∶“老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宝大祥的说客?”又有些狐疑∶“你消息可真快!不会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你明火执仗的,我就是不想知道也不成呀!”
  我先打消李之扬的疑虑,又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家舅母与宝大祥有些渊源,我便过来打探一二。”我终究要娶宝亭,宝大祥自然和师母沾亲带故了。
  “老弟,若你和宝大祥不是血亲,我劝你别插手这案子了。”
  李之扬皱眉道∶“宝大祥勾结盗匪,买私贩私,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况且浙江布政使丁大人有令要严究,想翻案实在太难了。”
  我心中一惊,原来我也料到这案子背后定是有人在推动,想不到竟是一省的最高首长,对这位丁聪丁大人我素有耳闻,他不仅为人刻薄寡恩,而且沽名钓誉,想打通他的关节并不是光用银子就可以说话的。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我沉吟道。
  “是铁证。”
  李之扬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是否给我透露一些内部消息,最后还是一咬牙道∶“在扬州、杭州都查到了失窃报官的珠宝,甚至还有走私的帐目。”
  说着他好心劝我道∶“老弟,赶快和宝大祥撇清关系吧,扯上它对你前程不利。”
  望着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那些捕快,我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李之扬把话说到这份上也算尽了朋友之谊。
  出了府衙,没走多远,就觉得有人跟踪,借着转弯之际,我往后观察了一番,便发现一个穿着一身夜行衣的矮小汉子正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后面。
  我虽然在杭州巡检司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可绝大多数的捕快我都见过,淫贼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我自然看得出这矮汉并不是我见过的那些捕快中的一个;而那些吃官家饭的就算是换了便衣,似乎也能从他们身上嗅出一股优越感来,与这矮汉的猥亵显然大有分别。
  由此我把李之扬排除在外,他不会未卜先知,料不到我这么晚了还来找他,自然也就不会预先安排人手来跟踪我,倒是另一种可能越发让我为宝亭担心。
  “难道是丁聪暗中安排人手监视杭州府的行动,看看究竟有谁与宝大祥有牵连不成?”
  我知道摆脱跟踪很容易,可他若真是丁聪的人马,就很容易从李之扬那里得到我的资料,当然李之扬八面玲珑,自然会把事情圆得滴水不漏--如果他还把我当作朋友的话。
  于是我没有立刻回悦来客栈,相反倒是怡然自得地溜跶到西子湖边,雇了一艘花艇,唤来两个湖妓,欣赏起三潭映月的美景来了。
  直到日上三竿,我才回到悦来。宝亭和解雨显然是一夜未阖眼,见我进屋,解雨俏脸一板,满脸不豫道∶“姓王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殷姐姐和我都急死了!”
  “急什么!”我瞪了她一眼,转眼看宝亭,她原本明亮的眸子已经黯淡了许多,却满是希翼,显然是希望我这一晚不归让事情有了转机。
  我顿起怜惜,手按住她的肩头,才发现她的身子竟然在微微地发抖。
  “宝亭,事情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
  我不想隐瞒事情的真相,她能管理起宝大祥一大家子的业务,想来心理不会像她的外表那般柔弱。
  “丁聪一手推动此案,而宝大祥又有多样不利的证据落在了官府手里,想翻案要费一番苦功夫了。”
  我望着宝亭∶“而且我估计,即便翻了案,宝大祥恐怕也很难再继续经营下去了。”
  “人比什么都重要!”听我话里还有一线希望,宝亭精神一松,身子一歪,竟然昏了过去。
  “你这个淫贼,把你的葬手拿开!”见我摸了一下宝亭脖颈的脉搏,又探上了她的心口,解雨忍不住一把把我的手拨开,自己拉过宝亭的胳膊,诊了会儿脉,回头白了我一眼,道∶“没事啦,殷姐姐只是心力憔悴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看到她纯熟的动作,我蓦地想起她给沉希仪开的那张方子。
  “解雨的出身定然与医术有关。”我心中暗忖,可惜医术武学极多相通之处,十大门派中有五六家在医学上颇有造诣,不仅像隐湖、少林等白道心存慈悲,为救死扶伤精研医术;就连慕容世家、唐门、离别山庄这样的黑道门派也因为争霸需要医术做保障,对医术也是极为重视,门里都有医术高手。
  “宝亭是少爷未过门的媳妇,奶未免太紧张了吧?”
  “你倒是个厚脸皮,”她不屑道∶“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八字还没一瞥呢!”
  我不再理她,喊进店小二,便让解雨开方子,等小二抓回了药,我已经写好了给桂萼、方献夫的两封信。
  “为什么要我去?!”解雨一脸的不满。
  我正色道∶“解姑娘,这两封信关系宝大祥和宝亭的身家性命,如果奶那声‘殷姐姐’叫得还有些情分的话,我希望奶能去一趟南京,桂、方二位大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一定会好好照拂奶的。”
  看到我严肃的表情,解雨出乎寻常地陷入了深思,半晌才道∶“那……你不怕我乘隙离开?”
  “奶会吗?”我微微一笑∶“应天府一去一回,昼夜兼程三日足矣,我就在悦来等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