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八章
　　不一会儿，一个阿拉伯舞娘打扮的身影走了进来。窄小的绿色胸衣将乳房高高托起，却仅能盖住乳晕。平坦的小腹袒露着，肚脐上有个金色的脐环。同样绿色的底裤也只是勉强遮住三角地带。衣服上缀满了金色的流苏，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赤着足，脚踝挂着一圈小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长发发盘在脑后，装饰着彩色的羽毛和金饰。尽管用薄纱遮住了口鼻，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郑黎！
　　异域风格的音乐奏起，她的身体有节奏地舞动起来。尤其是腰部，异常的灵动，牵动着金色的流苏，左右摇摆。随着音乐的节奏渐强，她的胯部大幅度地摆动，好像要飞起来一样！流苏飞舞着，好似一团金色的火焰将她包围。
　　当音乐变成了「咚咚」的鼓声，郑黎背对我们，随着每一声敲击，臀部重重地一摆！我早已停杯不饮，跟着她腰肢的摆动，呼吸似乎也为之一窒。
　　这时，她回过头，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我心中一荡，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惊艳感觉，我发觉，她五官中最漂亮的其实就是她的眉和眼！她的眉毛不仅又浓又长，而且眉梢与众不同地微微翘起，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可眼窝很深，眼神异常的深邃，偏又水汪汪的，仿佛总是含情脉脉。脸上的薄纱不但没有掩盖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的美变得神秘起来。
　　白桦没有像刚才那样大呼小叫的，呆呆地看着，口水似乎都垂了下来。
　　终于，音乐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郑黎走到我们中间，胸口起伏着，额头上也有了不少汗水。
　　「很精彩！」我禁不住称赞。
　　郑黎摘掉面纱，向我微微一笑。
　　「太漂亮了！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啊！」白桦说着，上前一步握住郑黎的手。
　　郑黎的手微微缩了一下，却没能抽回，只好由他握着，不过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累了吧，喝一杯吧！」小唐说着，给她递上一杯酒，「我们一起敬你！」
　　「对，对，要敬我们的大明星一杯的！」白桦附和着，放开了郑黎的手。
　　四支酒杯碰了一下，都一饮而尽。郑黎坐在了小唐身旁，却被白桦缠着问这问那。虽然刚才在舞台上挥洒自如，可是穿着这身薄如蝉翼的衣服坐在这里，郑黎明显有些拘谨起来，不断整理者衣带，尤其是白桦的眼神像带了钩子一样，在她全身上下来回游走，恨不得抓下一块肉似的。
　　小唐却不以为忤，直到郑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才微笑着给她端过一杯酒，说：「好吧，喝了这杯酒，你去换了衣服，回来我们再聊。」
　　可是，我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小唐在拿起酒杯的时候，一粒白色的药片从他手中悄悄滑落到酒杯里，然后迅速融化了。从郑黎的角度，肯定是看不到的，她端起杯，向我们示意了一下，将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我虽然心存疑问，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过问。郑黎离开后，我们三人又喝了几杯，白桦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小唐看了看表，和白桦交换了一下眼色，白桦随后站起身。
　　「喝的有点多，你们聊，我得去一下洗手间。」说着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小唐，许久，也不见白桦回来，而郑黎去换衣服也是一去不回。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白主任不会掉茅坑里了吧！」我问。
　　「别管他们，我们接着喝。」
　　我喝了口酒，接着问：「你最近和白桦走得很近啊，又什么用意吗？」
　　「嘿嘿，确实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小唐神秘的笑了笑，「不过现在还不能说，等我把事情搞定了，杰哥，你收购的那些小厂就不愁没有工开了。」
　　「哦……」想不到这事还和我有关，他既然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不过，这也算是今天我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将手上的酒喝干，我才发觉今天断断续续喝得真是不少了，自从和璐结婚一后，她都严格地限制我喝酒。今天，突然一下喝了这么多，身体已经有些那难受了。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我站起身，走路已经有些不稳。
　　晃晃悠悠地来到洗手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小隔间的门也都开着。咦！白桦不是来洗手间了吗？怎么不见他人？我的脑子虽然昏沉沉的，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了门，问服务员，他说那位胖胖的先生上楼了。楼上是客人留宿的客房，和酒店的套间是一样的。我走了上去，连服务员都没有，可房间里面却传出微微的呼喊声。
　　「不要，不要！」
　　是郑黎的声音！
　　将房门推开一道缝，我向里面望去：白桦正死死地抱住郑黎，在她身上不住亲吻着！
　　郑黎还是那身跳舞时的装扮，原本小巧的胸衣已经不知去向，两只雪白的乳房裸露着。她反抗着白桦侵袭，动作却软弱无力。
　　「救命！小唐！小唐！」
　　「别叫了，你想让他来参观吗？嘿嘿，告诉你吧，就是小唐让我上来安慰你的！」
　　白桦得意地说，然后又叼住一只乳头吸吮起来。
　　「啊！不要！」郑黎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一扬手，「啪」地打在了白桦的脸上。
　　这记耳光应该没有多大力度，却让白桦老羞成怒，他一把将郑黎推在地上。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干你是给你面子！」说着，蹲下身，「嘶啦」一声，将郑黎的底裤扯了下来。
　　郑黎挣扎着想站起，却怎么也站不住，只能手脚并用的向前爬着。高高翘起的屁股，无疑将阴门毫无遮拦地暴露给白桦。「嘿嘿，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像狗似的干法！」白桦又笑起来，不慌不忙地脱光裤子，也跟在后面爬过来追她，「大明星，你别跑啊！别跑！」
　　「啊！」郑黎惊叫了一声，一只脚已经被他抓到了手里。
　　白桦拉住她的小腿，向后一扯。郑黎整个身体一下子被他拉了回来。
　　「这回我也试试大明星的逼！」白桦说着，抱住她的屁股，用力一挺腰。
　　「啊……」郑黎发出一声惨叫，翻起了白眼，浑身一阵僵直。
　　白桦前后挺动了几下，又松开手臂，任由她挣扎着向前爬去……
　　就这样，他似乎并不急于将郑黎按在胯下大肆抽送，而是满屋追逐着她，抓到了就抽插几下，享受着猫捉老鼠一般的乐趣……
　　白桦的话应该是真的，种种迹象表明小唐确实是有意将郑黎送给白桦玩弄，那颗白色的药片，无疑是让郑黎失去抵抗的能力，为白桦强奸她提供便利。也许在小唐的心里，她不过是个活的玩具，玩儿腻了，就送给别人，用来换得一些利益！
　　这件事可能和我无关，可我就是不甘心让郑黎受到白桦的侮辱！是因我太讨厌白桦这个猪一样的家伙？还是因为对这个与我有过一夕之欢女人无法释怀？我也不知道。
　　可怎么才能救她，而又不至于和白桦撕破脸呢？突然，我发现门口的桌子上放着半瓶洋酒，有了，就是它了。
　　拧开瓶子，我猛喝了一口，让酒水顺着嘴角撒得到处都是。然后，踉踉跄跄地撞开门，含混不清地说：「白……白主任，你……你……在哪儿？来，喝……
　　接着……喝……」
　　白桦被我的突然闯入吓呆了？跪在地上，抱着郑黎屁股不知所措。
　　我明知他在那里，却故意漫无目的的寻找，「白……白主任……你……你在哪儿……喝……」
　　说着，我「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这倒不完全是假装的，因为我现在确实已经站不稳了。
　　白桦见我摔到，才慌慌张张地放开了郑黎，捂着下身，跑过去穿上裤子，灰溜溜地开门走了。
　　这是酒劲是真的上来了，我躺在地上，眼睛都睁不开，只听到郑黎「嘤嘤」
　　的哭声和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她似乎走到我身边，却一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谢谢你……杰哥……」
　　后来的事，我也不大清楚了，好像是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了出来，然后放到了汽车里。等我恢复了几分清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我家的楼下。
　　「杰哥，你醒了，就自己上去吧，我就不送了。」前排的小唐回过头说，车子还是他的那辆奔驰，可郑黎却不在车上。
　　我揉着头，一步三晃的上了楼，打开房门。客厅里面一片漆黑，摸索着开了灯，走到卧室，璐和衣睡在床上。头发散乱着，衣服也皱皱的。
　　不知为什么，她这个凌乱的睡姿却撩拨得我心头火起，我扑在她身上，隔着衣服，抱住她的大屁股。
　　璐「啊」的一声惊醒了，看到是我，才惊魂初定，「干什么？」
　　「好老婆……我们……我们……乐一下。」说着，我一边解开自己的裤子，一边伸手到裙下扯她的内裤。
　　「不要……」璐死死按住我的手。
　　「来嘛……还不好意思了？」我手指一用力，插进了她的秘穴，那里果然已经湿漉漉的了，抽出手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好香！」
　　「别碰我……」璐突然用力推开我，从床上坐起，「要做，就和你的玲去做吧！」我一下子僵住了。玲的事，我没法向璐解释，而今天连番的打击，也让我没有心情再和她解释什么。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酒意再次涌起，欲望全无，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就这么过了好长时间，璐叹了口气，走过来，把我扶到了卫生间。
　　「叫你别喝酒了，又不听？」她埋怨着，还是给我放好了洗澡水，帮我脱掉脏衣服，躺了进去。
　　「对不起。」我拉着她的手说。
　　璐眼神朦胧地看着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肉戏无多，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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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九章
　　第二天，我和璐依然像往常那样上班下班，彼此却都有意回避了有关玲的事情。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夫妻间，似乎隐隐地，有了一层隔膜。本来，结婚后，我们恢复了刚开始相爱时的甜蜜和激情，可现在，这激情好像又一次消退了。
　　办公室里，我拿起电话打给卢胖子，就算他把厂子卖给了理查，可他还收了我一百万的定金，必须还给我。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卢总，你这样做不太合适吧！」我强压怒火。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拖了我这么长时间就合适了？」卢胖子的声音懒洋洋的。
　　「我是在筹钱啊，而且已经差不多了。」
　　「呵呵，对不起。我没有耐心了！」
　　「你……那好，你把定金还给我吧。」
　　「这个不可能了！」
　　「为什么？」
　　「我们的协议过期了，这定金就当是违约金了！」
　　我赶紧翻出当初签订的收购协议，里面的确有时限约定，一算日子，竟然正好过了两天！仅仅两天！怪不得他一直给我玩儿失踪，原来就是为了这个。这个阴险的办法，倒是很像理查的风格啊！
　　「我问你，理查给你多少钱，你就卖给他了。」
　　「这个你不需要关心，至少他没睡我老婆……」卢胖子忽然转变语气，「杨总，你要让我把定金退给你，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你的老婆陈璐陪我睡一个月，别拿什么野鸡糊弄我！哈哈！」
　　「混蛋！」我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我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气。其实我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了卢胖子和理查而愤怒，还是气我自己。
　　这时，电话又响了，是我的秘书：「杨总，有位郑黎小姐找您！」
　　「请她进来。」
　　郑黎找我做什么呢，还是为了昨天的事吗？
　　她今天穿了一件很普通的浅色风衣，没有化妆，头发只是随意地束在脑后。
　　和她平时浓妆艳抹的风格差别很大，没有化妆后那么漂亮，倒是很像个亲切的邻家女孩。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等她坐下后，我问。
　　郑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我……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求你帮忙的。」
　　「哦，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是这样，你也知道，我现在事业发展不是很顺利，所以我想……我想出去闯一闯……」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我看得出她的眼神里有一种坚韧。
　　「你的意思是？」
　　「我想去香港参加选美……」
　　「哦……」
　　「可是需要一笔钱来运作这事，我又没有那么多，所以……所以……」
　　「多少钱？」
　　「大约……要一百万。」
　　「你跟小唐说了吗？他怎么说？」我问。
　　她神色一黯，「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他那样对我，我不可能再和他一起了。」
　　「哦……是这样……」
　　我也沉吟起来：一百万，算不上太多，可也不是个小数目。既然小唐不可能给她，为什么来找我呢？她说得是真的吗？
　　见很久我不说话，郑黎叹了口气，接着说：「对不起，杰哥，我知道来得很冒昧，可我……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坦白说，我去参加选美，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上，所以，这笔钱将来可能也没法还给你。没关系，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说完，她站起身。
　　看着她落寞无助的神情，我突然心中一疼。
　　「等等。」我叫住她，「把你的账号给我，我下午把钱给你转过去。」
　　「真的！」郑黎眼中露出大喜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
　　「谢谢你！杰哥！」她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拿起纸笔写下了自己的账号。停了一下，从挎包中拿出一张酒店房门的钥匙卡，轻轻放在我桌上，低声说：「我住在海悦酒店４０６房间……周末之前都在……」然后，对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看着桌上的钥匙呆呆地出神……
　　第二天下午，我来到海悦酒店。没有上楼，只是把准备好一大束鲜花，让服务生送到郑黎的房间。
　　在花束的贺卡上，我只写了四个字：祝你成功！
　　郑黎给我的钥匙就别在卡片后面。
　　我没有想从她身上再获取什么，也没有指望她将来把钱还我。同样付出了一百万，收购承明的失败让我感到耻辱；而郑黎却让我感到了一丝希望之光！
　　就在我将要走出酒店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郑黎追了下来！她一手抱着花束，一手攥着贺卡，站在我面前，直直地看着我，泪水不住地涌出来……
　　我没有说话，也是默默地看着她……
　　当我再次转身离开时，眼睛也已经湿润了。女孩儿，为了你的梦想，飞吧！
　　这件事像一阵轻雾一样过去了，没有在我的生活中留下一丝痕迹，却让我的心情从事业受挫的阴影中渐渐恢复。
　　一个月后，璐突然阴沉着脸走近我的办公室。
　　「怎么了？」我忙问。
　　「美泰把我们的订单减少了百分之四十。」璐愤愤地说。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大吃一惊，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的工厂马上就会开工不足。
　　「怎么会？还不是因为你的老朋友——理查！他接管了承明后，把代工的报价下调了两成，还联合一批小厂和他一起做，摆明了是赔本，也要挤垮我们。」
　　「这……」好个理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对我穷追猛打起来！
　　「你们之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想管。可不能拿生意的事乱来吧。」
　　璐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似乎认定了是因为我和玲纠缠不清，才招致理查的报复。
　　理查的资金实力远远强于我们，这样下去，就算不会垮掉，我们也会元气大伤。理查莫非要对我赶尽杀绝？怎么办？小唐是指望不上了，自从上次白桦的事发生之后，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想来想去，只有去老唐那里了寻求帮助了。
　　来到老唐的办公室，秘书说让我等等，他正在见客人。
　　我坐在门外等了好久，门终于开了。可没想到，和老唐一起走出来的竟然是理查！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老唐和他有说有笑地，看起来兴致很高。看到我，招呼说：「小杨也在啊，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凤城的理查先生……」
　　「呵呵，我们是老熟人了。是吧，杨总……」理查抢着说。
　　「是么，那更好了！小杨啊，理查先生很有魄力啊，现在正在打造跨行业的企业联合体，我很支持！你们以后可要多合作。」
　　送走了理查，老唐转身问我：「你找我有事吗？」
　　理查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他的行动是否已经得到了老唐的支持。
　　只好随口找个理由搪塞了一下，然后匆匆告辞了。
　　等我走出来时，理查竟然还没有离开，似乎有意在等着我。
　　「杨先生，我上次的邀请仍有有效。说实话，我对你的那些工厂越来越有兴趣了……」
　　「卑鄙！」
　　「谢谢，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不是吗？」说完，他上车走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情况越来越差。美泰不但进一步消减了订单，而且压低了价格。璐去找了Ｅｌｉｓｅ　Ｃｈｅｎ，却无功而返。到了月结时，我们企业已经开始出现了亏损！
　　面对这种情况，璐愁眉不展，心情越来越差！我也同样是束手无策。
　　「理查，你这个王八蛋！」突然，我有了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这种念头像一颗种子一样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搅动得我寝食难安。我甚至经常开车到凤城，围着理查的工厂来回转来转去。为了隐蔽自己，我特地买了一辆二手的车捷达车，车上真的放了一把匕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如果看到理查，我是不是真会冲上去给他一刀。
　　我没有心情理会其他事情，似乎每天就生活在对理查的怨念之中。
　　这一天，我又开车到了理查的公司附近。时近傍晚，天色暗了下来。车子缓缓行驶到公司后面的一片树丛中，狭窄的小路上没有其他的人和车。
　　忽然，几个人影呼喊着从我车前窜过。我下意识地踩下刹车，看到的是一个身穿蓝衣的人正被后面三个人追赶着！
　　蓝衣人为了躲避我的车，脚下一慢，很快被后面的人赶上。
　　「围住他！」一个人招呼着扑了上去，将蓝衣人被撞倒在地，二人滚在了一起。
　　蓝衣人反应极快，扬起膝盖把那人顶开，然后顺势抄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杈，砸在那人身上。他刚一站起，后面的两人又扑上来。一个从身后抱住他，另一个一脚踢中他头部，将他踢得摔了出去。
　　三个人随即围拢起来，而且手中都拿出了刀！
　　「大哥，别怪兄弟们不讲义气。谁让你死心眼儿，非要和老板做对？」一个人挥了挥手里的尖刀。
　　「呸！」蓝衣人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双手撑地，缓缓站起，「你们也配跟我称兄道弟，你们也配讲什么义气吗？」
　　「老大，曹老板已经死了！难道一个死人比钱还重要？」
　　「闭嘴，今天我好好地教教你们！」蓝衣人说着，在后腰一摸，双手中已多了两把大号的铁扳手，一声大喝：「来吧！」
　　虽然看不清这几个人的面容，但我总觉得他们的身影似曾相识！而且，这场殴斗就发生在理查的工厂旁边，他们的对话中提到的「曹老板」莫非就是老曹？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一定和理查有关系！我把车停在路旁，想一探究竟。
　　只见那蓝衣人身手真是了得！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两把铁扳手在他手中上下飞舞，威力丝毫不逊于那三人手里的尖刀！
　　打斗中，一人的手臂被铁扳手打中，整个前臂向后折了过去。他疼得抱着胳膊跪在地上，却被蓝衣人一脚踢中面门，大头朝下地向后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另一人稍一犹豫，被蓝衣人抢在他身后，两只扳手交叉死死地卡住他脖子。
　　「喀嚓，喀嚓」，直到那人的颈椎发出碎裂的声音，蓝衣人才松开手臂，任由那人向前扑倒……
　　他退后几步，靠在一棵大树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左右寻找着第三个人踪迹。
　　这时，一个鬼魅似的身影突然从树后转出来，一只手臂勒住蓝衣人的脖子，不等他反应，雪亮的刀尖已经从蓝衣人的前胸透了出来！
　　「啊……」蓝衣人长声惨叫，似乎想伸手去抓胸前露出的刀刃，可手臂最终无力地垂下。
　　「你太不经打了……」身后的人得意扬扬地说。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蓝衣人另一只手上的扳手却突然向后抡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蓝衣人受此重创，还能反戈一击，被铁扳手重重地砸在头顶上，慢慢软倒在地。
　　＊＊＊＊＊＊＊＊＊＊＊＊＊＊＊＊＊＊＊＊＊＊＊＊＊＊＊＊＊＊＊＊＊＊＊　　这个树林中一打三的桥段是否觉得似曾相识呢？
　　提示一下，注意那两把华丽的扳手。为什么是扳手？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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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这场恶斗看得我胆颤心惊，不过几分钟时间，三个人已经倒地不起，蓝衣人身上还插着那把尖刀，摇摇晃晃地，竟然向我的车走过来！
　　我吓了一跳，想把车赶紧开走，可是一紧张，竟然熄了火。
　　此时，那人已经来到我的车右侧，「卡」的一声拉开了车门，坐了上来！这倒霉的破车，竟然是不会自动落锁的！
　　「是你！」看清了此人的面孔，我惊叫出来。
　　尽管他已是满身血污，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我还是把他认了出来：他就是当初绑架我和玲的那四个人中的老大！
　　「你……」他吃了一惊，似乎也认出了我！
　　回想刚才那三个人，不正是当初他那三个手下的兄弟吗？原来当初并没有被理查手下的人打死。可怎么又和他打在一起了？
　　「开车……快……」老大在一旁命令我，但声音已经相当虚弱。
　　我发动了汽车，在朦胧的夜色向前行驶着。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我问。
　　「是……是……理查……」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果然是理查要杀他！
　　相比他那几个手下，我对此人的印象并不算太坏。毕竟是他阻止了那几个人侵犯玲。而且既然理查要杀他，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一定知道很多老曹和理查的事情，也许对我有用。不过，现在他这么半死不活的，又上了我的车，要是死在我车上了，那才是最麻烦的！
　　一定不能让他死掉！我猛踩油门，直奔医院。不过，我可不敢去正规的公立医院，那样肯定会惹来很多麻烦。幸好这地方有很多私人诊所，他们只管拿钱治病，其他一概不问。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家私人诊所。将他抬进诊室时，他已经昏迷了。医生赶紧实施抢救，拔出尖刀，消毒、上药、包扎，然后又插上吊瓶。一阵忙碌之后，总算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医生说：「那一刀刺得虽狠，准头却差，并没有对内脏造成致命的损伤，否则他也撑不到现在了。」
　　可是怎么安排他呢，理查很可能还在派人找他。想来想去，只有先把他带到我家了。
　　璐见我半夜背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吓了一大跳。我只能说他是我的朋友，为了保护我被歹徒刺伤了。本地没有亲人，又不方便住院，只有带回家修养了。璐也没有多问，帮我收拾好一间客房，让他躺了到床上……
　　天亮后，他虽然偶尔能睁开眼睛，但仍是神智不清。
　　璐给他做了一点稀粥，正要喂给他时，他突然睁大眼睛，抓住璐的手，喃喃地说：「小兰……小兰……你来了……你来了……」
　　他这一动，又牵动了伤口，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璐这才轻轻挣脱，无奈地看着我，似乎埋怨我将这么个人带回家里。
　　接下来的一周，我没有上班，留在家里看护他。他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走动了。开始时，他只是阴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直到我主动将我与玲的关系，已及我和理查之间的恩怨都告诉给他，他似乎才被触动了，看我的眼神有了一丝缓和。
　　「对了，你到底叫什么？我不能一直叫你老大吧？」我试探着问。
　　他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说：「我姓濮。」
　　「姓濮，那叫你老濮吧。」
　　他不置可否。
　　「老濮，理查为什么要杀你？」
　　他盯着我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因为我要查清曹老板的死因。」
　　「老曹？他不是自己出车祸死的吗？」我不解地问。
　　「车祸？哪有这么简单，偏偏在那个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以后，接着说道：「你知道曹老板怎么知道你和他女人的事？」
　　我吃了一惊，是啊，这也是我心中一直没有解开的谜团。难道是……
　　老大见我若有所悟，点点头，「不错，就是理查告诉老板的。也是理查通知我们去你俩私会的地方抓人的。他算准了老板知道后，肯定急着往回赶，我怀疑就是他让人在老板的车上动了手脚……」
　　「那他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救你们？因为没有那个女人，他就不能把老板的钱据为己有。」
　　「原来如此……」
　　想不到理查不动声色，竟然安排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局，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老曹更是因此丢了性命。
　　「老曹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因为……因为他是老曹的兔儿……」
　　「啊！」我想不到老曹还是男女通吃啊。想到理查平时的一举一动，竟然是个龙阳相公，我不由得一阵恶心。
　　「那你呢？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找他？」我接着问。
　　「是他找到我，给我钱，让我帮他做事。后来他发现了我暗自在查老板的死因，就对我下手了。」
　　「你是说……」
　　「就凭那三猪狗不如的畜生，想杀我，没那么容易。」说着，他攥紧拳头。
　　「你以后想怎么办？」我接着问。
　　他也没有在说话，神情犹豫起来。如果按他所言，理查实在是个可怕之极的对手。不但做生意狡猾阴险，连人命在他手里都毫不在乎。上次他能逃得性命，已经算是走运了，如果再主动去找理查的麻烦，确实是凶险之极。
　　「我倒有个办法。」我说，「理查所仗的不过是老曹留下钱，不过老曹肯定有些签过的文件留下来，只要我们找到那些文件，就可让他一无所有。以后的事情，不就好办了。」
　　老大看着我，点点头，但随后又说：「理查应该有防备。」
　　「理查肯定会收走大部分文件，但总会有些留下来的，你跟老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吧……」
　　他低头不语，想了一会儿，说：「不错，老板有将重要文件带回家的习惯，只是……只是他的别墅很大，就不知道从何找起……」
　　老曹的别墅！现在应该还是玲所住的地方。如果真是有文件在，那会在哪里呢？
　　我灵光一闪：会不会在卧室里的那间储藏室！那里应该是他别墅中最私密的地方了。很有可能，至少值得一试。
　　「如果我知道地方呢？」我赶紧说。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等伤势恢复，我可以去试试。」
　　我有些兴奋，似乎看到了战胜理查的一线曙光。还要再说时，璐下班回来，进了门，习惯性地踢掉了高跟鞋。然后似乎想起了家里还住着一个男人，脸上一红，捡起鞋，赤着脚快步跑进卧室。
　　「她是你老婆？」老大看着璐的背影问。
　　「是的。」我点头。
　　他叹了口气，转过脸，不再言语。
　　又过了一个月，老大的伤势愈发好转，可是玩具厂的经营却进一步恶化，我已经有些等不急了。几次开车带着他到凤城，由他一个人到老曹的别墅去踩点。
　　他带回来的情况是：现在，理查和玲似乎并不住在这里，他只有一次发现别墅里有人，其它时候别墅里面都没有人。
　　终于，我们决定开始行动。这一次，我要求和他一起去，因为我更了解别墅里的情况。老大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天到傍晚，我们再次开车来到凤城，这次，他特别要求我租了一辆奥迪车。
　　车上，他拿出两套衣服，将其中一套丢给我，说：「换上它！」
　　我以为这会是电影里的紧身衣，还有套头的丝袜，心情竟有些紧张起来！等我手忙脚乱地打开一看，却是一套西服。换好衣服，他又拿出两个胸牌别在衣服上，上面写着：韦德良行物业，主管。
　　「我们怎么进去？」我问，这似乎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从大门开进去！」
　　车到别墅区门口，警卫把我们拦下，刚要盘问，老大下了车，不由分说对那个警卫就是一顿臭骂，似乎是说他们被业主投诉，害得物业公司过来赔礼道歉。
　　然后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坐回车里。
　　警卫被弄得晕头转向，最后陪着笑脸，将我们的车放了进去。
　　想不到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了！
　　老曹别墅位置本就靠后，监控的摄像头不是很密集，老大带着我小心地躲避着，翻过院墙，慢慢靠近了别墅。果然，玲和理查的车都不在院内，他们应该都不在这里。
　　绕到别墅后面，老大用别针在一扇窗子的锁孔中撬了一阵，然后双手一推，窗户开了，我们悄悄地爬了进去。
　　进到楼里，我发现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了，不但老曹的痕迹尽数抹去，风格也由过去的家居样式改成了一个聚会用的大厅。工程这么大，如果老曹留下什么东西，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我的心不由得一凉。
　　不过首先要确认的还是这里究竟有没有人。我俩分头行动，他检查楼下，我则上楼查看。
　　二楼的卧室里没有人，值得庆幸地是里面似乎没怎么变动，我没有急于去那间储藏室，而是先去检查旁边的房间。
　　旁边的房间却变化很大，几个小间打通成了一个超大的房间，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床，却有类似床垫的东西放在地毯上，旁边还有几个形状奇特的躺椅。那床垫非常大，几乎占据整个房间的三分之一，另一面是一组宽大的沙发，旁边还有几组柜子，一些架子上摆满了名酒，有些则合着柜门，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靠床垫一侧的墙面上镶了好几面大镜子，两侧则挂着一些油画，主题全部是丰乳肥臀的裸女。
　　整个房间装修得豪华而舒适，却无处不透出一种浓浓的淫靡。灯都没有开，还掩着厚厚的窗帘，只有几缕昏暗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处依稀投进。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理查和玲专用的性爱房间？可是两个人用得着要搞这么大一间吗？
　　老大这时走上来，示意楼下没人。我点点头，指了指卧室，「里面有个储藏室，文件很可能在那里面。」
　　进了卧室，老大过去一推储存室的门，门却上了锁，这确实是我没料到的，原来这个门明明是不锁的啊！

第四十一章
　　老大又一次摸出别针，在锁孔里来回试探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地走动声……
　　时间似乎过了好久，窗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我心中渐渐焦急起来……
　　终于，储藏室的门「咔」地一声开了，我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
　　打开随身带来的手电，只见储藏室里依然摆着那些架子，可上面的那些情趣用品却已不知去向。
　　「那里！」老大将手电的光照向一个角落。
　　果然，一个一尺见方的黑色小型保险柜摆在台面上。
　　可是怎么打开它呢？我脑子里马上出现电影里常见的那种戴着听诊器破解密码的场景，我望着老大，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个惊喜。
　　「把它抱走，找人用气焊割开它。」
　　他的主意竟然如此没有技术含量，我有些失望，可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保险柜虽然不大，分量却不轻，老大抱起它，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带着这么个大家伙能出得去吗？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就这样找到了老曹的文件，事情似乎太简单了一些！一个保险柜，如此明显的放在那里，如果有小偷进来，那它就会成为首选的目标。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面，等于是告诉别人说：我很值钱，来拿吧！以老曹的精明，应该不会办这种蠢事。何况，理查也肯定进来过，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等等！」我叫住正在往外走的老大，「不是它。」
　　老大停住脚步，疑惑地看着我。
　　「如果在这里面，理查肯定已经把它拿走了。它还在这里，只能说明里面没有重要的东西。」我说。
　　老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将它放回了原处。
　　尽管确信文件不在保险柜里，也让我明白一件事：老曹把保险柜放在这里，目的就是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这就是所谓的故布疑阵，重要的东西一定就在这间储藏室中！
　　我们重新开始了寻找，仔细检查所有角落，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过了很长时间，狭小空间内有限的空气已经让我头晕眼花。老大却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保险柜所在的角落，他再一次将保险柜搬下来，随后把耳朵贴在原先摆放保险柜的台面上，一边用指节轻轻敲打着。
　　「在这儿！」他的声音兴奋起来，双手在台面下来回摸索，不一会，「吱」
　　的一声，一个暗藏的抽屉被从台面下抽出了一半。
　　我赶紧凑到他身边，紧张地注视着……
　　等抽屉完全拉出，我却再一次失望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窄小的标签纸散落着，显然没有我们所想要的文件，我拿起一个标签，上面有字，用手电一照，内容是：某年某月某日，转账授权合同。
　　「是老板的笔迹。」老大在一旁说，又指了指抽屉上的锁，锁已经脱落了，显然被人用外力撬开过。
　　其他的标签的内容也基本类似，看来老曹确实曾经把重建文件放在这里，而且做了标记。只是后来文件被人拿走了，只有这些标签留了下来。那个破坏了锁具，拿走文件的人，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理查！
　　看来，我们的还是晚来了一步！
　　「理查会不会把文件都销毁了。」老大有些泄气。
　　「不会！他手里一定还有。会不会在他的工厂里？」我记得上次在他的办公室，他曾经用公开老曹的文件来威胁让玲失去工厂。
　　老大没有说话，在这个无人的别墅里尚且找不到，偌大的工厂，遍布理查的爪牙，又怎么去找呢。我也知道这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任务，情绪低落下来。
　　将东西摆回原位，出了储藏室，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眩晕的感觉刚有些消退，老大突然拍拍我的肩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窗外。
　　我悄悄的走到窗边向下一看，暗叫糟糕！不知何时，楼下已经停了三辆黑色的轿车，而且不断有人影走动，看装束，好像是保镖的样子。
　　难道是理查和玲偏偏在今晚过来了，而且还带着保镖。由于一直呆在储藏室里，别墅层层门窗隔音又好，我俩对他们的到来竟然一无所知。好在他们似乎也只是刚到，因为有的车灯还没有熄灭。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起，他们已经上楼来了！想出去已经不可能！
　　「到里面去。」老大拉着我，退回了储藏室，轻轻掩上门，但仍留下一条缝隙。这里面没有窗户，如果完全关上门，我们呼吸就会成问题。
　　我贴着门缝向往看，果然，卧室门被推开，灯也跟着亮了，首先进来的是理查，玲跟在他身后。
　　两个月不见，玲似乎更加漂亮了，皮肤上隐隐发出一种润泽的光。身上穿着蓝色的丝绸长裙，胸脯鼓鼓的，仿佛要顶出来似的，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开心，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好了，你去洗一洗，准备一下，他过一会儿就到了……」理查说。
　　「不……不要……」玲摇头。
　　「他怎么了？不就是老一些吗？比他更老的你不也试过吗？怎么，现在只喜欢年轻男人了？」
　　「不，不行，他……我……他儿子……」
　　「他儿子怎么了，你以前就认识他儿子，是不是？」
　　玲没有说话。
　　「没关系，也许有一天，他们还会给你来个上阵父子兵呢，呵呵。」理查笑了笑，接着说：「不过他们父子的关系好像很奇特啊？我对他们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玲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这件事已经定了。还有，海关的白桦还一直惦记着你呢，胃口吊得差不多了，该给他点甜头了。」
　　理查不耐烦地摆摆手，忽然转换了话题：「今天的燕窝喝了没有？」
　　「没有，我不想喝。」
　　理查转身拉开房门，「吴嫂，把太太的燕窝端过来……」
　　一会儿，一个仆妇打扮的高个女人走了进来，将一个带盖子小瓷盅放到了桌上。
　　「吴嫂，以后每天下午要伺候太太把燕窝喝了，听见没有。」
　　「是。先生。」妇人领命出去。
　　「那……那根本不是什么燕窝，对不对？」玲指着小瓷盅问。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对你有好处。」理查的口气强硬起来，端起瓷盅放到玲手里，「喝了它，快点！」
　　等到玲勉强喝下那盅所谓的「燕窝」，理查的态度又转好，微笑说：「对，这才乖嘛。实话对你说，这个东西比燕窝贵多了。因为有了它，这半年来，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了，皮肤也越来越细腻。时间在你身上停滞了，不，应该说，时间让你越来越美丽。」
　　「可我……」
　　「当然，它也让你的性欲越来越旺盛，所以我才安排了男人为你服务，你的阴道只有不断接纳各式各样的阴茎，才能一直保持紧凑……」
　　他说着，把手放到玲的脸上抚摸起来，「你越来越完美了，知道那些老家伙对你的身体有多着迷吗？不过他们太老了，没力气享用你了。你只要让他们把精液射入你的阴道，让他们感觉占有了你就行了。」
　　「你……你……不是还要和我结婚吗……」玲颤抖着声音说。
　　「我当然要和你结婚。作为人妻，你的肉体会更有吸引力。他们会更加喜欢你，在你身上使劲的时候，才会更有快感！男人都想把精液射到别人妻子的阴道里，不是吗？」
　　「你……」玲痛苦地低下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
　　「什么事？」
　　「我听说你在针对杨杰的工厂，是不是？」
　　「怎么？」
　　「求你，不要了。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不能再……」
　　「看来你还是对他旧情不忘啊！他像一只羊，却非要玩狼的游戏，迟早被吃得骨头都剩不下，我劝你还是忘了他吧，哈哈……」
　　理查大笑起来，转过身，不再理会玲。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我们所在的储藏室的门上，「这门怎么开了？你进去过？」
　　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我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犹豫着是不是冲出去，给他来个先发制人。老大感到了我的冲动，一只手牢牢地压住我的肩膀……
　　就在理查伸出手，要把储藏室门拉开时，「砰」的一声，卧室的门被撞开。
　　一条黑色的大狗窜了进来，虽然后面有个黑衣保镖用力扯住狗颈上的皮带，却依然阻止不了大狗向玲扑过去。
　　玲惊叫着向后躲避，大狗的舌头已经舔到了她裸露的小腿，硕大的黑头钻进裙里，似乎随时要将她扑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理查放弃了对储藏室的检查。
　　「把它拉走！」他大声喊道。
　　另一个保镖赶过来，和先前那人合力才将大狗拉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理查先生，是它自己发狂似的冲进来的！」一人慌忙解释。
　　理查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出了卧室。
　　「你……你把这东西带来干什么？」玲惊魂未定，无力地坐到了床上。
　　「呵呵，见到老情人，你不高兴吗？」
　　「你……你……」
　　「是今晚的客人，他见到你的那些照片，对它很感兴趣，一会儿，想欣赏一下……」
　　「不……不……理查，我不要……我不要……」
　　「别那么绝情嘛，你看它多想你，都迫不及待了……你把它当杨杰好了……
　　呵呵……」理查无耻地笑了起来。
　　「你混蛋！我可是你未婚妻啊！有本事……有本事你和我做给他看！」
　　「你嘲笑我吗？」理查似乎突然被激怒了，声音变得异常冷酷。
　　他一把抓住玲的头发，将她按到在床上，掀起裙子，扯脱内裤，让她丰臀完全暴露，然后拉出自己的皮带，将裤子褪到膝盖。
　　我惊奇的发现：理查的阳具竟然是畸形的，虽然挺立着，也不短，却异常纤细，似乎不足正常男人勃起时的一半粗！
　　他一挺腰，没有任何前戏，直接将阴茎插入玲体内。
　　玲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从他们交合的体位看，理查不是插入玲的阴道，而是插入了玲的肛门！
　　他抽送的同时，手中的皮带重重地落在玲白花花的臀肉上，立刻留下一道鲜红的淤痕。
　　「啊……」玲再次惨叫，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死死地按住。
　　「贱人，不许嘲笑我，记住没有！」理查吼着，「回答我！」
　　「记……记住了……」玲声音带着哭泣。
　　「哦……你的肛门越来越美妙了，你要感谢我的开发，是不是……」理查一边说，一边用力挺动……
　　没过多久，他发出了急促的呻吟，将阴茎尽力送入，然后抱住玲的臀部，一
　　动不动……
　　玲的呻吟则透出了沉沉的痛苦……
　　等理查的阴茎从玲的体内抽离时，玲的肛门内涌出的却不是白色的精液，而是一股股透明的液体。
　　是尿！理查在高潮的时候，竟然不是射精，而是将尿撒到了玲体内！
　　＊＊＊＊＊＊＊＊＊＊＊＊＊＊＊＊＊＊＊＊＊＊＊＊＊＊＊＊＊＊＊＊＊＊＊　　几个标签能说明什么？专家说：这是有力的证据，「老曹同志常所用……」
　　看来这是曹家人的习惯。
　　另：真的没人注意到那个林中打斗的片段吗？我写的时候可是很有激情啊。
　　看来还是笔力不达，惭愧，惭愧……（答案已出，十三楼正解。虽然里面用得是双刀，可看起来实在像扳手！）
　　＊＊＊＊＊＊＊＊＊＊＊＊＊＊＊＊＊＊＊＊＊＊＊＊＊＊＊＊＊＊＊＊＊＊＊　　

第四十二章
　　玲瘫软在床上，暴露着下半身，鲜红色的肛肉微微向外翻起……
　　理查不急不缓地系好裤子，拿起床头的电话：「让他们几个准备好，到卧室来。」
　　不一会儿，进来三个半裸的陌生男人，各自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身材不高，但看上去十分结实有力。
　　「你们伺候太太到浴室里洗干净，然后抱到隔壁去。」理查吩咐完，不再理会三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嘴里叼起一支烟斗。
　　当先一个半裸的男人走到床边，将玲打横抱起。玲微微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被他抱进了浴室，后面两个男人也跟了过去。
　　很快，「哗哗」的水声传来，偶尔还夹杂了几声婉转的呻吟。
　　理查仿佛充耳不闻，依然叼着烟斗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等水声停止，玲被抱了出来，三个男人此时都已完全赤裸，下身的阳具都高高翘起着。其中一人的阴茎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突起，本就粗壮的男根如同狼牙棒一样凶恶异常。
　　直到玲被他们抱出卧室，理查都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吞吐着烟雾。不久，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然后说：「老板，客人到了。」
　　理查站起身走了出去，卧室门随后紧紧地关上了。
　　即便此时屋里已经没有人，我和老大也没敢立刻就出去，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轻轻推开储藏室的门，走到窗边向下张望。
　　外面确实又多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但却已经没有人在了。又观察了十分钟，确信外面没人之后，我俩慢慢从窗子爬了出去，然后将窗子关好。
　　由于是在二楼，只能沿着窗台向前挪动。挪到下一个窗户外面时，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我意识到，这就是理查布置的那个特殊的房间，忍不住想从缝隙中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外面看进去，只觉得肉光闪动，先前给玲洗澡的三个男人，一个在玲身下将她托起。另外两个男人站在她身侧，又从两边将她架起，各自抱住她的一条大腿，让她的阴阜完全暴露出来。四个一丝不挂的肉体交织再一起，玲仿佛是躺在一张由男人的肉体组成的肉床上。
　　她的胸腹剧烈起伏着，阴唇微微张开，浓浓的精液溢满了阴道口，显然刚刚完成一次交媾。可是三个裸男所处的位置都不可能与她交合的。那个刚刚将精液射入她体内的男人是谁呢？莫非就是理查口中的「客人」？
　　「客人」似乎已经回到了沙发那边，从我这里看不到那边的情况。
　　三个男人随后将玲轻轻放到那张特大的床垫上，整个过程中有意将她的臀部抬高，似乎是怕射入的精液流出来。等玲一躺下，两边的男人又将她的双腿高高举起，仿佛要确保那个「客人」的精液流回她的子宫。
　　过了一会儿，三个男人站起身，朝沙发的方向躬着身子，似乎在听着什么人的吩咐。然后，两个男人再次将玲托起，让她的大腿大大地分开。这时，一个毛茸茸的狗头伸了过来，猩红的舌头在玲两腿之间的核心地带快速舔舐着。那条狗舌长长的，似乎已经探入了密洞，玲的小腿虽然被男人紧紧抱住，仍止不住的颤抖着，五个脚趾紧张地蜷起……
　　突然，我们站立的窗台下面传来脚步声，我不敢再向窗里张望看，赶紧学着老大的样子，缩起身体，牢牢地贴住墙壁。
　　走出来的应该是理查的一个保镖，他向周围看了一下，让后点上一根烟吸了起来。
　　我的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因为此时只要他一抬头，就会看到我们。这一根烟的时间竟是那样的漫长，就在我紧张得呼吸都开始困难的时候，他将烟屁股往地下一扔，踩了一脚，哼着小曲走了回去。
　　我长出了一口气，再向窗内窥探时，这个位置窗帘的缝隙就更加狭小了，只能看到一段洁白的小腿贴着地面，膝盖跪在地上，白嫩的脚趾用力扒住地毯，似乎在承受猛烈地冲击。小腿内侧立着两条粗壮的狗腿，不停地撑动。一会儿，狗腿似乎转向了相反的方向。玲白皙丰满的屁股和布满黑毛的狗臀紧紧贴在一起，毛茸茸的大尾巴从玲的后背上来回扫过……
　　尽管曾经见过照片，但这次亲眼所见的震撼，仍让我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这时，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跟着他下去。我不敢耽搁，跟着他慢慢挪动身体，沿着排水的管道，下到地面。
　　回到车上，我赶紧发动汽车，驶出了别墅区。
　　一路上，我的心情十分沉重，玲，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以理查的狡诈，到底怎样才能将他击败？他会把那些文件拿到哪里去？最可能的地方就是放在他的办公室里。记得他曾经打开过一个保险箱，会不会是那个地方……
　　「我见过理查有个保险箱，藏在一张油画后面。」我说。
　　老大神色一动，「什么样子？」
　　我凭着依稀的记忆描述保险箱的样子，老大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最后，喃喃地说：「应该是它……」
　　「你见过那个保险箱？」我赶紧问。
　　「老板以前要买保险箱，我帮他联系过俄国军工厂，按你的说法，理查用的应该就是那个。」
　　「你能打开吗？」
　　「我没打开过……」老大思索了一下，「我知道一个人，是干这个的行家，也许可以……」
　　「他在哪？把他找来。」我急忙说，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这个人行踪不定，我可以联系他，只是他要价不会低，你要有些准备。」
　　「没问题，只要扳倒理查，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回到桐湾，老大立刻开始联系那人。那人的真名没人知道，只因善于开各式各样的保险箱，道上的人都叫他「黄蜂」。
　　几经周折，老大终于联系到了黄蜂！听了我们的情况，他果然张口就要价一百万。
　　为了表示诚意，我并没有砍价，而且和他约定：只要他能来桐湾，我就先付他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
　　黄蜂随后又提出：开这种保险箱必须用俄国产的「磁性解码仪」，也需要我给他准备好。
　　「你知道哪能买到这东西吗？」我问老大。
　　老大点头。
　　我于是应承下来，黄蜂承诺半个月之内来赶到桐湾。
　　放下电话，老大一说「磁性解码仪」的详细情况，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东西价格也在十万上下！而且只能从俄国的黑市商人手上买。
　　看来，这次行动，无论成败，成本也要超过百万！
　　这件事不能让璐知道，我只有偷偷从公司账面上挪走一部分资金。如果这次不成，是真的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两周后，解码仪买到了，这个小小的东西，真看不出哪里值这么多钱。可让我着急的是，黄蜂迟迟不见踪影。
　　我现在几乎是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有生以来，还从没有对一个男人如此惦念过。
　　又过了一周，黄蜂终于来了！
　　一见面，我实在有点失望，我以为这个大名鼎鼎的家伙会是个占士邦似的人物，没想到，是个五十来岁的半老头，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风衣，相貌猥琐，还戴着一副厚厚的黑边眼镜，倒像是个在路旁修自行车的老工人。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我不禁有些怀疑。
　　第二天，我让老大带着黄蜂来到了办公室，然后指着屋里的保险箱对黄蜂说道：「我们说好的，只要你来桐湾，我就先付五十万。现在，这笔钱就在保险箱里，请你自己去取吧。」
　　黄蜂看了我一眼，细声细气地说：「呵呵，杨老板是要考我一下。我要的工具呢？」
　　我将磁性解码仪放到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蜂点点头，熟练的打开解码仪，将它的一头的吸盘吸住保险箱的柜门，另一头的听筒挂在耳朵上，让后缓缓拧动密码锁……
　　老大在一旁也紧盯着黄蜂的动作……
　　不过半分钟，只听「哒」的一声，保险箱开了！
　　我大吃一惊，要知道我这个保险箱虽不是国外进口的顶级产品，却也是国内的名牌，在他手下却如同纸壁蒿墙。我不由得琢磨：到底是黄蜂手段高明，还是这解码仪太好用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黄蜂嘿嘿一笑，掏出一个破布袋，将柜里的五十捆钞票尽数装了起来。
　　这时，老大说：「我也试试。」
　　此举这正合我意。等我将保险箱重新锁好，老大也依样挂好解码仪，然后拧动密码锁……
　　这一比较，高下立判：老大虽然最终也打开了保险箱，可是却用了三十多分钟。
　　要是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下，这三十分钟足以关系生死了！
　　看来这个黄蜂确实有真材实料！我心情大好，说：「我给你安排酒店住下，你先好好休息，然后我在仔细计划如何行动。」
　　「不必，」黄蜂摇摇头，伸手拍了拍装钱的布袋，「我自己找地方就行了，明天早上，让濮老大带我去踩点就是了。」
　　既然他如此说，我也不好强求，让老大送他出去了。
　　他们刚走一会儿，璐就来了。见我脸上还挂着笑意，有些生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我问你，你是不是从财务支走了五十万的现金？」
　　想不到璐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赶紧陪着笑脸，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是我取的，有些急用。」
　　「做什么用？」璐有些怀疑，「现在公司资金那么紧张。」
　　我转念一想，过几天就和黄蜂他们开始行动了，到时候可能要在凤城呆上几天，不妨将这两件事编在一起，省得璐起疑心。于是说：「是这样，现在美泰的订单不好做。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香港客户。你知道，这难免要上下打点一番，所以取了些现金。过两天，我还去香港呆几天，厂里的事情，你还要多费心。」
　　「这样……」璐思索了一下，又问：「你什么时候去香港？去几天？」
　　「哦……还没确定，过几天吧……」我没想到璐对我的行程这么关心，一时倒被她问住了，「怎么了，老婆，是不是怕我走了，你一个人寂寞啊？要不，我们抓紧时间，今晚就……」
　　「好了，好了，谁跟你说这些了。」璐推开我，「我是说，你一个人在香港小心点，别竹篮打水一场空。」说完，起身走了。
　　我心中暗叹，这段时间，可能是由于公司的压力太大，璐好像对夫妻生活没什么兴趣，偶尔一次，也是敷衍了事。但愿扳倒了理查，一切都会好起来……　　

第四十三章
　　转天一早，老大带着黄蜂去凤城踩点，半夜才回来。就这样一连去了三天之后，我们坐到一起，老大讲了了解到的情况：理查的工厂警卫很多，晚上的保安尤其严密，白天反而松缓一些。虽然可以扮作工人混进厂子，但理查总是随身带着一众保镖，他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是绝对难以下手的。好在，他似乎每天都会去会客室见客人，这时候，他的办公室里面没人。只是他和客人面谈的时间长短不一，我们下手的时机不好掌握。
　　可我实在不能再等了，于是就将时间定在三天以后，然后各自分头准备。我问黄蜂还有什么需要，他又是猥琐地一笑：「这两天我放松一下，早就听说『十万小姐赴岭南，百万嫖客下桐湾』，这回要好好享受享受。」
　　我无奈苦笑，想不到这个当口，他还有这份闲心。
　　为了不露马脚，我特意让人从香港买了三个手机号码，用作我们三人之间的联系。
　　就在行动的前一天下午，我正在厂里办公，手机铃突然响了，屏幕显示是我刚给老大配的那个香港号码！
　　按下接听键，果然从那端传来老大焦急的声音：「快看电视，本地新闻！」
　　自从他接触以来，他一直都是沉沉稳稳地。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急成这样。我拿着手机，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只听里面报道：「本市扫黄工作继续展开，昨夜又打掉一批卖淫嫖娼窝点……在昨夜的行动中，一名嫖娼嫌疑人为躲避公安干警的搜索，企图越窗逃走，结果从五楼坠下，当场死亡，请看详细报道……」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难道……
　　果然，电视画面上虽然没有出现死者的正面镜头，可他那件灰色的风衣正是黄蜂的。一时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是……是……是黄蜂。」
　　「是他……」老大在电话里说，「这个新闻中午就播过了，我去现场看过，就是他。」
　　放下电话，离开办公室，我开车直奔老大这住处。他伤好了以后，我在外面给他租了一间房子。见到他时，我仍残存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问：「真的是黄蜂吗？」
　　老大点头，一脸阴沉。
　　桐湾这个地方，色情产业早已半公开化了，为什么突然要扫起黄来？黄蜂昨天说过要去找小姐，我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为何没有出言阻止？莫非真是天亡我也！
　　「他为什么要跑，就算被抓了，我们花点钱就不能把他捞出来吗？」
　　「黄蜂这种人，和你不一样，身上都背着雷。所以最怕落到公安手里。」
　　「你还知道其他人吗？」
　　老大摇头。
　　「你呢，你不是也能开保险箱吗？」我一把抓住老大的衣襟，「你去，行不行？」
　　「我没有把握。」老大推开我的手，把脸转向一边。
　　「那至少去试一试。」我再次拉住他的衣服，仿佛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去，我也给你一百万……不，二百万……不，你说多少，你开个价，我绝不还价……」
　　老大依然沉吟不语，但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只要你肯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你了……」我盯着他的脸。
　　老大这时突然回过头，直勾勾地和我对视了好久，然后缓缓地说：「你真的什么条件都答应？」
　　「没错，只要你说的，我全都答应！」
　　老大却没有说下去，转身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眼睛看着地面，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似乎在心里激烈的斗争着。
　　我知道，上次在理查那里，他可说是死里逃生。这次，再要去，无疑是自投罗网，凶险万分。别人去了，如果不成，充其量是被人当做小偷抓起来，送给公安。而他要是失手，肯定会被理查置于死地！
　　但是，我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现在的形势，也没有时间再让我想别的办法。即便最终失败，我也要和理查斗个鱼死网破！
　　「求你了……你说条件，我全都答应！」我再次走到他面前。
　　老大抬起头，叹口气，才低沉着声音说：「十年前，我在老家招惹了仇家，被他们追杀。我老婆为了救我，身上挨了好几刀，我抱着她跑啊……跑啊……她的身子越来越冷，最后在我怀里断了气……」
　　说道这里，他的声音微微哽咽。
　　想不到他外表粗豪，竟然还是个多情种子，我心里也有些感动，可不知他此时此刻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只听他接着说：「……我老婆死后，十年了，我再没碰过别的女人。我下边那东西，已经不管用了，硬不起来了……」
　　我记得当初我和玲被绑架时，他那个兄弟老四曾经说过「老大不喜欢女人，把别人也当太监」，原来还真是这样。
　　老大说完，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照片，一边看，一边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拂着。
　　过了一会儿，将照片递给了我。
　　照片两寸左右，已经发黄了，一边还沾染了血迹，可能就是他上次受伤时弄上去的。画面上是个年轻女人，大概二十多岁，典型的农村打扮，但相貌十分标致，而且看上去非常的眼熟……
　　啊！我恍然发现：这个女人的容貌竟然和璐有四五分相似！
　　当然，二人的气质相差很远，而且，她要是活到现在，应该有三十多岁了，所以不可能是璐，并且我知道璐家里没有姐妹的。
　　「这是我老婆，叫小兰……」老大说，「后来，是曹老板把我从仇家手里救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可是，他只救了我半条命，另外那一半，在我老婆死的时候，也跟着死了……直到……直到……」
　　我看着他，等他的下文，突然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直到我见到……见到你老婆……」老大看着我，「我也想……我也想在做回一个完整的男人。所以，我不要你的钱，只要……只要让你老婆和我睡一回，我就答应给你到理查那里去偷那些东西！」
　　我目瞪口呆，想不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现在，就算他要我的工厂，兴许我也会给他。可他偏偏要的是璐！我的老婆！我的结发妻子！
　　「你……你不是不行了吗？」　　「所以，你才要帮我，你肯定能找到药，对不对。十年了，我没碰过女人，只要和小兰……不……是和你老婆睡一回，我就是死也可以闭眼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恳，可所说的事情却又如此之荒谬！他要睡我的老婆，竟然还要我找药帮他治疗阳痿！
　　「不……不……不可以……」我的内心在剧烈挣扎着，曾经，我险些将璐出卖给林叔来玩弄。而今，命运又把我推到了这样的选择路口。
　　「求你了，」老大「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就一晚！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帮你找到曹老板的文件。然后，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随便你怎么对付理查，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
　　怎么办？我现在的处境比面对林叔的那次更加糟糕。那时，我只是希望拓展自己的商业计划，而今，我面临的却是被理查盘剥的一无所有。
　　而且，理查不仅仅是一个生意场上的对手，我对理查的恨，已经超过了我对利益本身的渴望。是的，必须战胜他，不惜任何代价！
　　我凝视着跪在面前的老大，缓缓地点头……
　　晚上，璐回到家，见我准备了一桌丰盛晚餐，有些惊讶。
　　「明天我就要去香港了，今晚就算是为我送行吧。」我说。
　　「你下午那么早就回来，就为了这个？」她问。
　　「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会儿，我们好好亲热一下。」我给她倒上一半红酒。
　　璐没有拒绝，风情万种地瞥了我一下……
　　看着她将酒喝下，我心里突然一酸。因为，在这酒里面已经放进了上次林叔给的迷奸药水。
　　晚饭吃的很快，然后我们默契地一起走进浴室。泡在浴缸里，我的手在璐的身子上下揉搓着。
　　不一会儿，璐的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呻吟，身体开始躁动，长长的阴毛在热水中漂浮摇摆。
　　「去卧室吧。」她在我耳边腻着声音说。
　　上了床，璐的药力显然已经发作，闭着眼睛，无力地回应着我。
　　我插入时，她微微缩动一下身体。肉道依然湿润滑腻，却没有给我带来多少快感。想到身下的这个美丽肉体，一会儿就要在别的男人胯下纠缠扭动，我的精液控制不住地射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午夜，当我打开家门，老大已经等在门外了。
　　「我的药呢？」进了门，他问。
　　我拿出了当初买的「春恤胶」，本来，这是为了我和璐间增加情趣准备的，可一直没有用它。不想今天给老大用上了。
　　老大迫不及待地吞下药丸，走进卧室，上床跪到璐的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璐的身体，双手在璐的乳房上反复揉动，呼吸越来越粗重，原本软塌塌的阴茎渐渐挺立起来，如同等待发射的大炮。
　　接着，他推开璐的双腿，爬到她的两腿之间，埋头吸吮着璐的性器，似乎对我刚才射入的精液毫不介意。
　　璐的身体渐渐有了反应，双腿一动一动地摩挲起来，两只手在床单上漫无目的地摸索着，似乎想抓住些什么。
　　老大的嘴唇又一路向上，直到含住璐的乳头。当他从璐的胸脯上抬起头时，璐的乳房已经涂满了他的口水，在灯下闪着亮光。
　　盯着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把手伸到胯下，扶住阴茎在寻找着位置。终于，深深地吸一口气，腰部向前挺去……
　　「嗯……」璐发出喃喃地梦呓，两腿明显的缩动了一下，然后扬起来，夹在他的腰部。
　　「终于被他插入了。」我的心中有涌起一种无法形容的痛楚，像是一种深深的沮丧，又像是一种浓浓的酸涩。尽管我们相识后，璐也曾委身于别的男人，但那时，我们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而今天，我却将她出卖给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他们性交的姿势非常传统，老大趴在璐身上，双臂撑起上身，胯部在前后摆动，速度并不快，但随着每一次冲击，璐都会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可只过了两三分钟，他就停止了抽送，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脖颈上青筋崩起，身体止不住地抖动起来。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他竟然这么快就射精了！
　　但是，发射之后的他没有就此离开璐的身体，而是依然紧紧地抱着璐，在她的裸体上不住地亲吻着，阴茎也一直停留在璐的体内……
　　璐显然也没有满足，双腿环绕在老大身上，不停地摩擦着……
　　果然，没过多久，老大的身体又开始耸动，很快，他变换了姿势：半跪半蹲在床上，然后将璐抱起，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的胯间，一只手从身后抓住璐的乳房，另一只绕到璐的下腹，拨开浓密的阴毛，手指按住阴核揉动。
　　老大全身的肌肉此时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仿佛充满了爆发的力量，跟随着他腿部的弹动，璐的身体如玩偶一般在他胯间颠簸起来，呻吟声连绵不绝……
　　这种体位无疑需要男方具有惊人的力量，但性器的结合却可以比任何姿势都更加紧密，因为女人全身重量的支点就是两人结合的部位。刚刚射入的精液混合着她的淫水，从两人的结合处滴滴答答地淌下来，在床单上留下了一滩粘稠的水渍……
　　我没有勇气再窥视下去，转身回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一小口，味道竟然是出奇地苦涩。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卧室里的声音才渐渐停歇下来。当我推开卧室门，空气里弥漫着浑浊的骚味。床上只有璐一个人，她侧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睡着，赤裸的肉体上布满了汗水，一股白浊的粘液仍挂在乱纷纷的耻毛上。
　　老大坐在地上，用衣服轻轻擦拭着一把匕首，动作那么轻，那么柔，一如他刚才爱抚璐的身体……
　　第二天一早，我对璐谎称要去香港，璐似乎仍沉浸在昨晚的性爱余韵中，举手投足都透出慵懒。
　　我不敢多耽搁，匆匆出门，换好香港的手机卡，接上老大，开车去了凤城。
　　一路上，我们对昨晚的事情都闭口不谈，老大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
　　我们约定：由他先混进工厂，而我去约见理查，佯称同意他的收购，以此来拖出他，为老大的行动赢得更多时间。只要我一见到理查，就给他发短信，他立刻潜入理查的办公室盗取文件，无论是否拿到文件，他都要短信通知我。事后，在凤城宾馆汇合。
　　看着老大穿着工厂制服的背影隐没在一众工人中间。我尽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深知，在狡猾如狐狸的理查面前，绝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果然，听到我过来谈收购的事情，理查很痛快的答应见我。
　　在会客室等了许久之后，理查才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我则悄悄地将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此时的理查带着一种胜利者的骄傲，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
　　「杨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喝茶？」他用调侃的语气说。
　　「理查，你一再对我穷追猛打，不就是等着今天吗？」我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静，并适当地表现出我的愤怒，总之，一切必须逼真！
　　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在收购的问题上讨价还价。无论我表现出如何愤怒的样子，理查始终一脸的微笑。
　　突然，「滴滴滴」地报警声从理查德手腕上发出来，是他的手表！理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盯着手表看了一会儿，他猛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向门口走去。
　　「理查，你去哪？」我叫住他，虽然不知道理查发现了什么，但我本能的想到一定和老大的行动有关。
　　理查转过身，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将我看穿一样。然后对两个保镖说：「你们两个，让杨老板在这等我……」说完，带着另外两个保镖快步离开。
　　我想追过去，却被两个保镖伸手拦住，「杨老板，老板让你在这里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愈来愈紧张，老大的短信迟迟没有发过来，看来一定有意外发生。留在这里，岂不是让理查一网打尽，不行，我必须尽快离开。
　　我站起身，走到会客室门口，两个保镖却再次将我拦住。
　　「你们老板不来。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说。
　　「老板让您等他。」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怒道。
　　「老板让您等他。」二人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我执意要走，却没法挣脱二人的阻挡。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一脸慌张地跑过来，对着他们大声招呼：「快！快过去，老板出事了！」
　　二人犹豫了一下，终于顾不上再阻止我，跟着那人跑了出去。
　　理查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外面的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人，有工人，又保安，还有人在大声呼喝着。
　　我挤过去一看，大吃一惊：被围在中间的正是理查和老大！
　　理查被老大用匕首紧紧地抵住下颚，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慌乱。
　　老大此时已是满身的血污，鲜血不断地从身上多处伤口里渗出来，表情显得狰狞可怖。
　　「让开！」他对人群大声喊着。
　　「你这样是跑不了的，放了我，我会给你一条生路的。」理查说着，可身体却被老大挟持着向前走去。
　　「闭嘴！」老大的匕首又紧了一紧。
　　人群随着二人的移动，也不断地移动着。理查的几个保镖离二人最近，似乎随时会扑上去。
　　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老大这样挟持理查，又能坚持多久呢，我紧张得喘不过起来。
　　老大一边移动，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理查的保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终于，二人移动到了理查的汽车旁边。
　　「上去！」老大命令理查，刀尖始终不离他的咽喉。
　　等到两人都进了汽车，我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一个保镖悄悄地打开后座的车门，也钻了进去！
　　我真想提醒老大，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车子刚一开动，就猛烈晃动起来，显然里面的人已经挣扎搏斗起来。
　　在晃动中，车子又突然加速，仿佛失去控制一般蹿了出去。发动机轰鸣着，越开越快，不断刮蹭着周围的建筑物，冒出一溜火星，人群四散奔逃。车子就这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兜着圈子，最终在拐向了工厂大门的方向。
　　大门前拦车的木杠还没有来得及升起，「咔」的被从中撞断。
　　可就在车子冲出大门的刹那，一辆集装箱卡车迎面开来！
　　「砰」的一声巨响，轿车一头扎进了卡车的车底。高速行驶的卡车来不及停车，就这样裹带着轿车又向前开了出去……
　　等我和工人们追出大门，卡车已经停到了里工厂大门五六十米以外的地方。
　　猛烈撞击使轿车严重变形，风挡玻璃全碎，老大身体扑在车外，一动不动。
　　理查脑袋被夹在了轿车与汽车之间，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一地。
　　我突然感到说不出的恶心，胃部不住的收缩，趴在路旁呕吐起来。
　　这时，不知是谁喊道：「要爆炸啦！」本已围笼过来的人群又呼啦一下又向后跑去。我也颤抖着双腿跟着人群跑开。
　　只听到身后发出一声闷响，没有电影里常见的火光冲天，只有浓浓的黑烟将两辆车子笼罩……
　　一切都结束了吗？在回桐湾的路上，我不断地问自己。也许这就是报应吧，理查当初设计车祸干掉老曹，而今，自己也死在车上。老大也死了，昨晚那屈辱的一夜是否可以就此抹掉？
　　理查的工厂此时一定乱成一团，今后，玲又会扮演怎样的角色？我又应该怎么办？太多的事情，一下子把我的脑子充满了。
　　机械地把车开到家门口，上楼，开门。家里没有人，璐应该还没有下班。
　　我用冷水洗了洗脸，坐到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脑子好像在想很多，却又什么也想不起。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我竟然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可是璐竟然还没有回来。我掏出手机，给璐打了过去。
　　「你好，是那位？」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同时悠扬的音乐也从听筒里传出。
　　我一愣，我打的是她的手机，为什么她没有看出我的号码呢。
　　「老婆，是我。」
　　「啊？杰！怎么是个香港号码？」璐显得十分惊讶。
　　我这才突然想起，现在的手机号还是那个香港号码，忘了换回来。
　　「哦……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便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着，「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璐迟疑了一下，回答。
　　我又是一愣，家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
　　「在家……做什么。」
　　「在看电视。」
　　似乎为了证明她的话，话筒里音乐嘎然而止，紧接着传来电视的声音。
　　璐在骗我！为什么？
　　「香港的事情怎么样？回酒店了吗？」璐问。
　　「哦……还好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办完事就回去。」
　　「那回来之前给我打电话……」
　　「好的……」
　　我和璐似乎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时空错乱，她明明不在家，却要说自己在家；
　　我明明在家，却要说自己在香港！
　　挂上了电话，我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
　　＊＊＊＊＊＊＊＊＊＊＊＊＊＊＊＊＊＊＊＊＊＊＊＊＊＊＊＊＊＊＊＊＊＊＊　　让璐和玲二女同侍枕席，应该值得一写……
　　＊＊＊＊＊＊＊＊＊＊＊＊＊＊＊＊＊＊＊＊＊＊＊＊＊＊＊＊＊＊＊＊＊＊＊

第四十五章
　　我一夜没有合眼，天刚亮就从家里出来，走之前，还将屋里收拾得如同没回来过一样。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犹豫许久，又一次拨通了璐的手机。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我不会忘记，当初就是因为我出差提前回来，才撞破了玲和她同事的奸情。似乎我内心深处，隐隐地想提醒璐，即便她骗了我，也不要再让我亲眼见到那一幕，我实在难以承受了。
　　这次璐很快就接了电话。
　　「老婆，你在哪儿？」我问。
　　「我……在公司。」璐说。
　　「香港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我回来了……」
　　「哦，这么快……你到哪儿了？」璐显然很吃惊。
　　「刚到桐湾，我去公司找你。」
　　放下电话，我紧张的心情微微有些缓和。也许，璐昨夜只是在公司加班，因为不想让我心疼，才编造个善意地小谎。
　　打车来到公司大门附近，刚一下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杨总！」
　　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们当初开的那间小玩具厂的工人，姓宋，为人不错，我们都叫他「老宋」。后来我们搬到新地方办公后，他留在那间小厂，还被提拔成了车间主任。
　　「老宋！这么早，你怎么在这？」
　　「我……我是专门在这里等您的。」老宋神情忐忑，「一早就来了，现在找您可真不容易！」
　　「哦……找我有事？还没早吃饭吧？」我指了指工厂对面的饭馆，「一起去吧，边吃边聊。」
　　「不，不……不用了。」老宋双手乱摇。
　　「走吧……」我拉着他进了饭馆，点了点心和茶水。
　　「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宋没有动筷子，双手捏着茶杯，喝了一小口，有些支吾地说：「是这样，这些日子，厂里干的活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们……我们好多工人都……都不太适应……」
　　自从订单减少以后，玩具生产就集中到高氏的厂房里了。这些小的工厂，我都交给小唐去做废旧电子产品的回收项目了。可能是原来做玩具的工人，突然改成和废旧物品打交道，心里不平衡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一笑，说：「现在玩具生意不是很景气，所以只能有什么做什么了，放心，无论做什么，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是……是……」老宋忙点头，接着说，「大伙都知道杨总对我们工人很不错，也都说杨总和陈总是难得的好老板。只是……只是……我们现在干的工作，接触的那些东西，好像……好像很不卫生……好几个工人都病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我猛然发现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飞快向公司的大门开来。
　　是璐的车！
　　门口的保安显然也认出了她的车，主动打开了大门，还向她的车敬了个礼。
　　车子一溜烟地开进了工厂。
　　璐没有在公司！
　　我心中说不出地苦涩，老宋虽然仍说着话，我却已经注意不到他所说地内容了，只听他最后说：「昨天我就来找您，您不在，陈总也不在……」
　　「什么！」我突然打断他，「你说昨天陈总不在工厂……」
　　老宋被我吓了一跳，「是……是……他们跟我说陈总不在。」
　　「你什么时候来找她的？」
　　「中午我就来了，等到天黑，您和陈总也没来，我……我就回去了。」
　　「是这样……」
　　这当头一棒，将我仅有那点幻想打得支离破碎。我没有兴趣再听老宋说下去了，草草将他打发走了，然后步履艰难地向工厂的大门走去。
　　办公室里，璐正坐在桌旁批阅着文件。黑色的西服裙装，白色的衬衫，身子微微侧着，裹在丝袜里的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边。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赶回来的样子。
　　见到我进来，她神色平静地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香港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那边的事情还可以……这两天公司怎么样，早上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试探着问。
　　「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就早些过来了。」璐平静地回答。
　　我努力地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一点破绽，可惜，没有。璐看起来是那样的自然，仿佛事情本来就是如此。
　　我原本想将理查的死讯告诉她，毕竟这对我们的公司来说是个好消息，可突然觉得：理查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璐真的在背叛我，公司也好，事业也好，对我来说有多大意义，我仍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又想：一定是璐有了别的男人吗？会不会是她有其他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可又会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我拿出电话，找了当初帮我调查过林叔的那个私家侦探吴金叶，让他帮我调查一下：璐到底在做什么？
　　吴金叶答应了，而且没有多问，老公调查老婆这种事情他可能见过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晚上回到家，洗过澡，躺在床上的我身上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当璐也从浴室中出来时，身上似乎还带着热腾腾的水汽。
　　似乎感觉到了我情绪低落，她躺倒我身边，轻声地问：「香港的事情不顺利吗？」
　　我缓缓地摇头。
　　见我不想说话，璐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只是调暗了卧室灯，然后在我身上轻轻摸索着。
　　我伸手将她搂住，可是，怀里这个香喷喷地柔软肉体，却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过了一会儿，璐主动滑了下去，解开我的睡裤，将我软软的阴茎含在嘴里。
　　我已经记不起上次璐这么主动为我服务是在什么时候了，但此时我却没有快感，反而想到：昨夜，她是否也曾舐动另一个男人的阴茎……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都是在不安与焦躁中度过。既希望吴金叶能早一天查出真相，又希望他永远查不到才好。我暗自观察着璐的一举一动，希望从中发现点什么，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过了几天，她问我：「你知道吧，理查出事了。」
　　「哦……」我本想掩饰一下，又觉得没有必要，「我听说了。」
　　「那……他们的公司现在是张玲一个人在负责了？」璐的口气好像是在试探我，说完仔细观察我的反应。
　　「也许吧……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几天，我没有心思理会理查死后的工厂怎么样了。玲会成为真正的主人吗？如果她又回来找我，我该怎么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懒得去想。
　　就这样，将近三个星期过去了，吴金叶竟然还没有给我消息，要知道他当初查到林叔的底细，不过用了一个多星期。
　　难道璐真的没有问题？
　　就在我犹疑不定时，吴金叶来了。
　　「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一些……」吴金叶欲言又止。
　　我心里一沉，声音嘶哑的问：「是她外面有人了？」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空气仿佛停滞了一般。
　　「有证据吗？」过了好久，我问。
　　「拍到了一些。」吴金叶说着拿出一张光盘。
　　我将光盘在电脑里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拍摄的角度很差，清晰度也不高，似乎是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但可以确定出现在画面里的就是璐，我太熟悉她的身体了。她此时只穿着内衣，好像正在说笑着，可是视频的声音嘈嘈杂杂地什么也听不清。随后，璐又将内衣脱掉，毫无顾忌地袒露两个傲人的乳房。
　　我以为那个男人马上就会出现视频中，可璐接下来却变换姿势，趴伏到了离镜头很近的地方，双臂撑起上身，一下子将镜头挡住了大半，也使她的挂着笑容的脸几乎充满了整个画面。
　　这时，一个男人的手伸过来，拿着一团薄沙，故意展示在璐的眼皮底下。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定是璐的内裤，上面还挂着亮晶晶的爱液！
　　璐的脸上也露出羞赧，一把夺过内裤，扔到了一边。
　　很快，镜头和璐的身体都晃动起来，她脸上笑容渐渐地消失了，眉头皱起，双眼微合，牙齿咬住下唇，好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两只乳房悬垂，勃起的乳头在半空中摇摆不定。
　　过了一会儿，璐将头深深埋到了双臂之间，只有满头的长发随身体的晃动，乱纷纷地飞舞着。几分钟过后，璐猛地昂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如痴如醉，嘴里似乎不停地说着什么，却依然听不清楚。
　　偶尔，那个男人的手伸过来，用力地揉捏她的乳房，直到视频结束，也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男的是谁？怎么没照下来？」我问。
　　「摄像头是固定在你夫人的提包下的，角度调整不了。」
　　「你见到那个男人了吗？」
　　「没有，近来他们俩好像只幽会了这一次。你夫人是从美容院出来，去了酒店。」
　　「在哪个酒店。」
　　「凯悦。」
　　璐偷情的奸夫是谁？尽管我不愿意去面对，可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小唐，是他吗？他应该是除我以外和璐接触最多的男人，而且曾经发生过关系。当初交换做爱的那些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杨先生，据我的观察，他们可能会在今天见面……」
　　「为什么？」我一下子睁开眼睛，牢牢地盯住他。
　　「因为你太太平时的活动都很正常，只是上次他们见面之前，你太太去做美容了，今天，她似乎又去了美容院，所以……」
　　是的，璐平时上下班都和我一起，只有在去美容院的时候才会独自出去一整天。
　　吴金叶接着说，「如果他们见面，我这次一定会拍下那个男人的照片。」
　　「如果他们真的见面，马上通知我，我要亲自去……」
　　吴金叶走后，我陷入沉思：如果璐真的和小唐有了私情，怎么办？现在的公司，其实只有我们三个大股东，如果决裂，公司可能就此倒下……
　　就这样，几个小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桌上的手机突然发疯似的响了起来——吴金叶的电话。
　　「你太太已经到了凯悦酒店！」
　　「盯紧她，我就这过去。」
　　是摊牌的时候了！我拿着电话的手竟有些颤抖。当我站起身，刚刚准备离开办公室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不紧不慢地晃了进来。
　　我一下子呆住了。

第四十六章
　　进来的人是小唐！
　　「杰哥，有时间吗？」他说。
　　此时此刻，我即便见到鬼也不会比现在更惊讶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和璐偷情的不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从我的脑中涌出来。
　　「怎么？不方便？」小唐问。
　　「哦……不，有事吗？」我仍有些转不过劲儿来。
　　「关于那些回收电子废料的业务，有些文件要你签。」小唐说着，扬了扬手上的文件。
　　「这样，那坐吧。」
　　我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小唐将文件放到我面前，一屁股坐到我对面。　　我低着头，下意识地翻动那些文件，心里想到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璐的奸夫是谁？不是小唐，那到底是谁？璐平时又和哪个男人有过很多接触呢？我竟然
　　不知道这样的男人的存在……
　　「怎么样，杰哥，有问题吗？」
　　小唐的话将我的思绪突然拉了回来。
　　「哦……没问题……」我匆匆地翻到最后一页，刚刚将名字签好，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吴金叶打来的！我尽量装作平静的样子，接起了电话。
　　「杨先生，你要不要过来？我已经看到那个男人了，你夫人和他正在酒店大堂！」
　　「哦……我……不过去了。你把那个人的照下来……把照片发到我手机上，然后查清那人的底细！」我压低了声音吩咐着，随后挂掉了电话。
　　「杰哥，看来你很忙啊，我来得不巧了。」小唐笑了笑，接着又说：「有人得罪了你吗？我可是认识不少道上的朋友，要修理谁，一句话的事。」
　　「没什么。」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嘟——嘟——」我的短信铃声响起，应该是吴金叶把那个男人的照片发过来了。
　　「你忙吧，杰哥。我先走了。」小唐说着站起身，拿起我签好文件离开了。
　　他一走，我一把抓起手机，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箱。
　　璐和一个男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看到那个男人的模样，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子！
　　竟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这个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你只见过一次，事后再回想时，甚至都记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可一旦再次出现，却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尽管手机上的照片并不十分清晰，我还是能把他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勾引玲出轨的那个混蛋！玲原来的单位里那个姓李的一个小科长。
　　当年没有找他算账，今天他竟然出现在桐湾，而且还和璐搞在一起！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有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的冲动，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我马上又打给吴金叶，让他在原地等我，然后一边向外走，一边拨通小唐的电话：「你刚才提过的道上的朋友，现在能约到吗？」
　　我不想让他听出我心里的激动，将语气放得尽量平静。
　　「哦，应该可以吧，现在吗？」
　　「就是现在，越快越好。」
　　「好，我联系一下，过会儿给你打过去。」
　　小唐挂上电话，没过几分钟又打了过来，给了我一个叫赖子强的电话号码，说已经打过招呼，让我直接联系他。
　　果然，一个电话过去，赖子强很痛快地答应带几个兄弟到凯悦酒店附近去候着，到时听我吩咐。
　　酒店旁边，吴金叶正坐在一辆旧桑塔纳车里东张西望，见到我来了，赶紧下车跑了过来。
　　「杨老板，怎么现在才来？」
　　「他们还在里面吗？」我沉声问。
　　「刚刚从酒店里出来了，不过没走远，就在街对面的服装店。我刚才进去了一趟，那个男的正在里面试衣服。那里只有一个出口，他们出来的时候，这里可以看得到。」
　　这对奸夫淫妇竟然还有心情买衣服！我强压怒火，向吴金叶摆摆手说：「行了，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你去把那个男人的底细查清楚，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吴金叶点点头，离开了。
　　我隔着一条大街，停住车，一边盯着服装店的大门，一边打电话吧赖子强。
　　不一会儿，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壮，却在眼神中透着一股凶悍。尤其是这个姓赖的，眼睛冷冷地泛着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老板，你看，兄弟们的茶水费……」
　　「你们什么价码？」
　　「既然是唐少的朋友，就一条胳膊一千，一条腿三千。」
　　「我给你一万。」
　　赖子强眼皮一抬，「我们不想惹人命官司。」
　　「没让你们要他的命，其他的，怎么狠怎么来……」说完，我拿出一捆一万的现金扔给他。
　　赖子强点点头，也不去数，直接把钱收了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我靠在车边猛吸着烟，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忍不住想要冲进那家服装店，把这对狗男女揪出来。
　　就在这时候，璐和那个男人出现了！
　　果然是他，个子不高，脸黑黑的像个农民，手里还提着两个装着衣服的大袋子。
　　五六年过去了，这个姓李的男人似乎没有多大变化。
　　两人出了服装店，璐和他走在一起，并没显得很亲热，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他，似乎是一叠钞票。
　　「无耻！」我在心中狂喊，他还从璐那里要钱！为什么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能给我带了两顶绿帽子！
　　狠狠将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碾成一团碎沫，我指了指那姓李的，向赖子强说道：「就是他。」
　　「收到！」
　　「等等。不要伤了那个女人。」
　　我转身坐回车里，看着赖子强他们穿过大街，向璐和那个姓李的男人的围拢过去。
　　很快，赖子强主动撞上了姓李的，然后有意和他叫嚷起来，没有等他反应，四个人已经一拥而上，将他打翻在地，扬起手中的铁棒，向他身上抽打下去！
　　璐开始被吓呆了，过了一会儿才一边哭喊，一边想将几个男人推开，却没有一点作用。一个男人将她拉到了一边。总算是他们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看她拿出手机想要报警的时候，把她的电话打落在地！
　　街上的行人见到四人凶神恶煞的样子，都远远地避开，没有人敢上来阻止。
　　姓李的倒在地上，开始时还抱头滚动，但很快就伏在那里，任凭四人怎么拳打脚踢也一动不动了。
　　我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街对面的情景，心中不知道是快意还是悲哀。尤其是看到璐满脸的眼泪时，心好像是针扎一样的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这样的男人流泪。
　　猛然间，我发现璐的眼神似乎转到了我这个方向。我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想要躲避，可璐却死死地盯住我这边，眼神仿佛穿透了车窗的玻璃。
　　我知道，无论她是否看见了我，肯定已经认出了我的车。
　　果然，她向我停车的方向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躲在车窗后的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胆怯。是她和别的男人偷情，她才是应该被谴责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和那个姓李的清算而已，可此时此刻，我却不想面对她。
　　当璐跑到我的车边，我已经发动了汽车；当璐用力拍打我的车窗，我的车已经向前开去。后视镜里，我看到璐颓然扑倒在地上……
　　随着车流，我漫无目的地向前行驶，直到天色全黑，看到街边的酒吧的霓虹闪烁，停下车，走了进去。
　　一杯杯烈酒下肚，心里仍是空空荡荡，却慢慢地变成冰冷而麻木。一个陪酒女过来搭讪，被我轰走了。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我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吴金叶的电话。
　　「杨老板，查到了一些关于那个男人信息。」
　　「说……」
　　「他叫李东海，酒店记录中的身份证是卫海的……」
　　吴金叶自然不会知道我早就认识这个姓李的男人，不过他这次调查的效率倒是不错，「还有吗？」
　　他迟疑了一下，接着说：「如果要进一步调查，可能要去一趟卫海……」
　　「去吧……我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尽管脑子已经被酒精麻痹得几乎无法思考，但我本能地知道眼前的事情似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知何时，吴金叶的电话已经断开，曾经发生的一幕幕模模糊糊地回溯在我眼前：玲出轨被我捉奸在床，离婚后我只身南下，艰难创业，与璐的邂逅，与玲的重逢……
　　时光流逝，我似乎回到了原点。难道人生真如蜂子、蝇子，被赶开了，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可笑，也可怜。
　　等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璐竟然就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俩就这么对视着，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万个理由质问她，张开嘴，却失去了发出声音的力气。
　　「是你……今天是你找人打李东海的？是不是？」璐先开了口，平静地语调中似乎尽力压抑着什么。
　　没想到事到如今，璐还敢用这种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
　　「是我又怎么样，他应得的。」
　　「为什么叫人打他？」璐突然冷笑起来，「因为他和张玲上过床？是不是？
　　张玲是你以前的老婆，对不对？」
　　我瞪着璐，说不出话来。璐到底对我和玲的过去了解多少？如果她早已知道玲的身份，为什么完全没有表现过？
　　「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你……是你……五年前也是你！他和你老婆上床，你就找人报复他，就像今天一样，是不是？」璐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起身冲到了我面前，扯住我的衣服，「是你！你这个混蛋，是你害了我，是你！」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我无法容忍她作为一个出轨的妻子还在气势汹汹地指责我。
　　「滚开！」我想将她推开，璐却死死地拉住我的衣服。
　　「是你！混蛋！是你害得我不能做母亲的！混蛋！」她一边哭喊，一边扬起手，「啪」地打在我脸上。
　　「你活该！下贱！」我被她彻底激怒了，用力将她推倒开。
　　「啊——」璐尖叫着，发疯似的扑过来，对我有抓又咬。我再一次将她推倒在地，她却又一次扑过来……
　　终于，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拳头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最终，璐摔倒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来，原本姣好的脸颊已经布满血污，却顽固地抬头盯着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被她恶狠狠的眼神看得生出一阵寒意，眼前的她似乎已经不是那个美丽睿智的陈璐，而变成了陌生而疯狂的女人。我再也无法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待续）　　

第47章
　　从家里离开后，我住到了酒店。一连几天，将时间消磨在酒吧中，用酒精麻醉自己。然而，无论是醉是醒，我都无法忘记璐那近乎疯狂的眼神，其中似乎包含了太多我都无法理解的恨意。
　　尽管无法原谅她的出轨，我本能地觉得需要再和她谈谈，至少，那个李东海在桐湾的出现，对我来说仍像一个迷。
　　回到家，璐不在，从家里的样子看，应该好几天没有人回来过了。尽管在我的意料之中，拧开房门的一刹那，我竟有些紧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见到璐，还是害怕见到她。
　　她的手机早已关闭，说来真是好笑，在这个咨询发达的时代，竟然还会有人会音讯全无。
　　无奈之下，我只能来到玩具厂，依然没找到璐，却见到了小唐。而他对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 杰哥，你和嫂子……这是怎么了？" 我一时无语，又不想让小唐知道我们的事，就说：" 这事儿……一句话也说不清……" " 我也不是想打听你们的私事。
　　可是公司的事，你们两个不能就这么甩手不管了，好歹我也算个股东，你们可得对我负责啊……" 听了小唐的话，我昏昏沉沉的脑子中猛然一惊：一直以来，我都将公司的日常工作交给璐，甚至是这次我们闹翻了，我都没想过她会对公司的事撒手不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你看看这个……" 小唐递给我一个大信封，" 嫂子昨天到厂里来，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离婚协议书。大部分内容都是对财产的详细分割。
　　我的怒火一下子从心头升起来，狠狠地将它扔在脚下。她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的上床，还想分我的财产！从知道她出轨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算是完了。只不过没想到璐竟然比我还要着急，难道是要急着和那个姓李的名正言顺地做夫妻吗？
　　看来那天真应该让那几个混混把那他打死算了。
　　"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我问。
　　" 昨天她来时，留了个号码。" " 把号码给我。想分我的财产，让她当面跟我说……" 我挥了挥手。
　　" 哦……嫂子来时特别说，不让我把号码给你。" 小唐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样吧，我出面，去跟嫂子说。明天你和嫂子都到厂里来，把公司的事情说清楚。
　　".我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点点头，默默地离开了工厂。
　　转天，再到工厂时，小唐和璐已经等在办公室了。
　　璐的脸上带着一个大墨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本来是带着一肚子的的愤怒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当看到璐，尤其是看到她脸上那些墨镜遮挡不住的乌青伤痕时，我的心突然颤抖了。一直很鄙视打女人的男人，尤其是打老婆的男人，在那晚，我却成了这样一个连自己都鄙视的人。那些指责和质问言语，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坐在她的对面，同样无语。
　　" 咳咳……" 小唐干咳了两声，打破了将房间里沉寂。然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大致是说我和璐如何不该闹到这样。
　　其实我根本没有却他讲些什么，注意力都放在了坐在对面的璐身上。
　　" 别说了。" 璐打断了小唐，声音不大，冰冷中又带有几分嘶哑。" 婚，一定要离，直接谈财产分割吧。" 我熟悉的璐，外表清冷，内心却柔弱而敏感；面前的女人，有我从没见过的冷酷，好似从心里生出无数尖刺，无时无刻不想把我刺个透心凉。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璐？迷茫与无力的感觉在我的全身散布开。
　　既然已经恩断义绝，离就离吧。在财产上，我不想去争什么，却也无法接受与她评分财产的方案。于是摇了摇手，表示不同意。
　　璐似乎不想再和我谈什么，霍然起身，却被小唐一把拉住。
　　" 嫂子，别着急啊，慢慢谈，慢慢谈……" 说着，他指了指那份协议，" 这个，我能看看吗？" 我没有说话，璐点了点头，将她准备的协议书递了过去。
　　小唐低头翻看，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纸页沙沙的摩擦声。
　　过了几分钟，小唐才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思考了一会儿，开了口：" 杰哥，嫂子，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是不是真过不下去了……" 璐再次点头，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算是默认。
　　" 按说劝和不劝离，可是在商言商，你们再这样下去，公司可要被你们搞垮了。如果你们真觉得不能挽回了，这样吧，我提个方案，你们看看。" 小唐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璐。
　　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投去疑问的目光。
　　小唐的方案，出乎我意料：现在，我的产业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从政府那里低价租来的高氏工厂，仍然进行玩具生产；另外是我后期购并的工厂，以及我和璐原来搞的那家小玩具厂，共有六个工厂，大小不一，现在已经不生产玩具了，通过小唐联系，都在做旧电子产品回收利用的生意。
　　小唐当初投资获得的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投在原来的玩具厂里的。现在，他愿意转移到新的玩具厂，也就是原来高氏的工厂，现在算到百分之五十，剩下一半的股份归璐所有；而其余那六家工厂的资产都归到我名下。
　　这个方案对我来说很不错，因为玩具厂虽大，也有一定得盈利能力，但是大部分资产是从政府那里租来的，而其他那些工厂虽小，资产却是实打实的。何况一直以来都是璐在打理玩具厂的生意，交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璐方面，也算不吃亏，玩具厂虽然利润率不高，但是目前还算比较稳定。
　　最不合算的就是小唐自己了。当初他投资了五百万，靠玩具厂的分红，也许要好几年才能收回来。
　　我犹豫地说：" 这样的话，你的股份有些亏……" 小唐摇头，说：" 我还没说完，那些电子产品的回收还会做一段时间，就算你把工厂的场地租给我，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作为租金。怎么样？" " 还可以做多长时间？" " 至少还有一年吧，如果还要接着做，租金我们可以再谈。"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让我身心俱疲，当初的雄心壮志再也提不起劲来；将工厂暂时租给小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休息一段时间，也许能让我重新打起振作起来。
　　看上去，小唐提出了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案，可我在内心深处仍不想接受它。
　　如果我和璐都同意了，离婚马上就成为现实。婚姻对我们来说也许仅仅剩下一层表皮，在这层表皮也被剥去的时候，我的心竟仍是撕裂的疼。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留恋璐这个女人，还是在害怕重新变为孤家寡人，虽然事实已经如此。
　　璐似乎也在考虑，但很快点了头；我也终于表示同意。
　　接璐很快离开了。小唐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表示安慰。
　　没过几天，我拿到了离婚证。无奈地看着这个小本子，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拿到这个东西了。恍惚间，我想到了玲，她在做什么？理查死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应该自由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拨打她的手机，总是在关机状态。怎么回事？
　　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凤城，我到了玲的工厂门口，却被保安拦住了。
　　这里的保安已经全部更换，没有一个我看着眼熟的，任凭我怎么说，就是不放我进去，我转而去了玲的那座别墅，同样是大门深锁，等了一整天，也见半个人影。而她的手机似乎永远是关闭的，最终，我只有带着一身落寞，无奈地返回桐湾。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仍在在无所事事中度过。又一次在一间酒吧坐到天黑，然后晃晃悠悠地来到大街上。我不记得自己今天喝了多少，这是一种我渴望的状态，分不清自己是醉是醒，灯红酒绿，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脚步越来越虚浮，最后不得不靠在电线杆上支撑住身体。
　　这时，路旁的劣质喇叭中传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精彩不容错过，最新激情上映，亚洲小姐郑黎黎彻底奉献……" 郑黎黎？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那是一家小放映厅，一只灰色的喇叭无精打采地吊在窗台，旁边贴着张二尺见方的海报，满是色情意味：一个的美女委身在一个男人怀中，而双腿又被另一个男人捧住。三个人都近乎赤裸，相互交缠的肢体正好挡住敏感部位。右下角，大大的黑色三角形里面一个罗马数字：III 我眯着眼睛打量那上面的女人：是郑黎！
　　当初借给郑黎二百万去香港发展，后来，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她的消息。难道改了名字，当了什么亚洲小姐，现在又拍起三级片！
　　" 老板，看片吗？最新香港三级片，只要十元。" 一个脑袋从玻璃窗里探出来，大概是看我穿着还算高档，说话格外客气。
　　我摸出一张钞票扔给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放映厅里已然一片昏暗，只看到攒动的人头和发亮的眼睛，浑浊的气味扑到鼻子里，胸中泛过一阵恶心。等我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电影已经开始了。坐在椅子上，我的酒意竟然在此时涌起，只看到大屏幕上人影晃动，却分不清是是男是女，接着，就此睡了过去。
　　等我被一阵异常的声音惊醒，大屏幕上只有一对男女赤裸相对。紧接着出现女人脸部的特写，眼神迷离，弯弯的眉毛微微挑起。没错，真的是郑黎！
　　在我印象中，香港三级片中的肉戏，大都颇为写意。纵然表情动作夸张，除非男主角的阳具在一尺以上加上能拐弯儿，否则根本不可能和女性的阴道有什么实际接触。在这种距离如何拍出激情效果，导演可要费神了。而这部三级片，似乎走得是写实路线，尽管看不到，男女主角的体位应该可以让他们的性器亲密接触，怎样不让男主角的阳具进去，恐怕才是导演要费心考虑的问题。
　　镜头在郑黎的全身上下来回摇动，红艳艳的乳头随着男主角的挺动上下跳跃，呻吟声被背景音乐的衬托得恰到好处。男人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显然是在意淫着银幕上的郑黎，小小的放映厅里，空气愈发污浊。
　　而我，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因为我听得出，那呻吟并不是郑黎的声音，不知出自哪位声优之口。郑黎终于获得了她的舞台，而她的样子，却让我觉得滑稽。
　　我终于笑出声来，周围的人对我怒目而视，大概是我惊醒了他们的美梦，于是我笑得更加厉害。后来，有人推了我一把，接着，更多人的手伸了过来，最终，我被人推出了放映厅，踉踉跄跄地摔在大街上。虽然能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我的笑仍止不住……

第48章
　　回到酒店时，门口围了一群人，大概有三五十个。看到我走近，突然有人叫道：“老板回来了，在那里！”接着，人群呼啦一下将我围住，七嘴八舌的混在一起，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被眼前的事情搞得措手不及，镇定下来时，发现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好像是我厂子的工人。接着，在其中发现了几个月前找过我的老宋。
　　我大声地喊：“停！一个一个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人群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一点儿，我一把将老宋拉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厂子里有几个兄弟倒下了，已经送到医院，好像是中了毒……”老宋也是一脸焦急，“上次我给您说过，厂子里那些材料好像有问题，这段时间又找不到您……”
　　我的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材料有问题？是小唐搞得那些旧电子产品吗？上次老宋似乎和我说过，当时我的心思都在玲和璐的事情上，根本没有留意，怎么现在弄得这么严重了。
　　我真的有些害怕这些工人冲动起来会做出过激的事情，赶紧大声说：“大家先静一下，静一下，我刚回来，还不了解情况，有员工病倒了，我先要到医院看一下，如果是公司的问题，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别听他的，他想糊弄我们，自己想跑路……”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又鼓噪起来。
　　我对声音的来源怒目而视，那边的声音又降了下去。我反复解释加上老宋在旁边劝解，工人们终于同意让我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来到医院，由于人数太多，只有我和老宋加上四个工人被允许进到了医院里面，几个人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似乎生怕我跑了。
　　表明身份之后，医院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去交钱。一共五个工人住院，诊断结果全部是重金属中毒，其中一个姓牛的工人情况还很严重，已经出现了肾衰竭。
　　我大吃一惊，赶紧说：“请务必用最好药，最好设备，钱不是问题。”
　　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想象，从医院出来后，我立刻给小唐打电话，可无人接听，他家里的座机也是如此。无奈，只能和工人们先回工厂再说。一路上，我被工人们围在中间，好像是押解一样。
　　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来过这家玩具厂了，如果不是大门上的牌子没变，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几乎认不出来这里：原来的空地上，搭起了简易的工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遍地是黑乎乎的液体，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进到办公楼，方才的臭味似乎淡了一些，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跟在身后的几十个工人带到会议室。
　　整理了思绪之后，我提出：先全部停工，然后为每个人安排体检。
　　而工人更关心的是：他们每天到底接触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能得到多少赔偿？
　　在他们眼中，我是他们的老板，就要对整件事负责，可惜，他们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就连他们在做什么也说不清。小唐告诉我是回收电子产品，是环保产业。
　　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可我无法联系到小唐，也没办法向工人们解释我和小唐的关系。
　　我又把老宋叫到身边，低声问：“这段时间，谁在负责厂里的管理？”
　　老宋疑惑地看着我，“不是您派的郭先生负责吗？”
　　这人应该是小唐安排的，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只能接着问： “工人病倒的事，他知道吗？”
　　“郭先生只在接单和出单的时候在厂里，平时不来。工人病倒时，我们给他打过电话，可他没来过，可是这几天电话也不接了。”
　　我无奈的点点头，问题还是出在小唐那里，偏偏这个时候找不到他。
　　“老宋，你和老板嘀咕什么呢？”一个工人突然喊了起来，大家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我和老宋的身上。
　　“我……我……”老宋变得手足无措，“杨总……杨总问我，问我郭总的事……”
　　老宋的解释，反而使他成了工人们的焦点：“郭先生是杨老板派来的，用得着问你吗？”“老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伙儿？”“是啊，老宋，你是到底是那边儿的？”
　　我知道，他们虽然针对老宋，归根结底是对我不信任，只不过我作为老板的积威尚在，他们暂时还不敢直接针对我而已。就在我琢磨着怎样才能安抚这些人时，一个年轻的工人猛地冲过来，一拳打在老宋脸上。
　　老宋“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去你妈的！”那人一边骂着，一边还要再打时，被我一把推开。
　　没料到，我这个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引爆了工人们的情绪。
　　“老板打人了！”“打人了……”更多人向我冲了过来，小小的会议室里乱成了一锅粥。好在空间实在太小，虽然外衣被他们扯坏，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打到我，反而让我趁乱挤了出去。
　　“别让他跑了！”工人们跟着追了过来。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先保住自己安全再说，办公楼里也无处可去，我只好跑向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那里有一道防盗的铁门还算结实。
　　逃进办公室，赶紧将门锁全部扣紧。工人们随后追到，敲打着铁门，一时间也奈何不得。
　　现在只能报警了！往身上一摸，手机在已经不见，应该是丢在了刚才的混乱中，好在桌上的电话还是通的。报警之后，门外仍然一片鼓噪，我觉得双腿发软，心脏好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无力地坐到了地上。此时窗外漆黑，突然觉得我的命运好像窗外的天色一样，看不出光亮……警察是在天刚亮的时赶到的。工人们早已不再敲门了，如果他们继续砸下去，我相信那道铁门是支持不到警察到来的，谁也不知道这些愤怒的工人会做出什么。
　　结果，我和几个工人被带到了警察局里。一番盘问和笔录之后，已经接近中午了。我以为自己可以走了，却被告知“暂时”不要离开。
　　这一个“暂时”，就到了下午，我身心俱疲，在警局的长条椅子上睡着了。
　　被人推醒的时候，面前站着两个警察，但并非是刚才给我做笔录的那两个。
　　而且还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海关的白桦！
　　“杨杰？”一个警察盯着我脸问。
　　“是我。”他的眼神让我非常不舒服，身份证被他们要了过去，两个警察似乎在仔细核对我的身份，然后对视了下，接着说：“你涉嫌非法走私进口有毒垃圾废料，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走私？垃圾？”我先是愣住，然后努力向在面前的警察寻求答案，却一无所获。两个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又看向白桦，“白主任，这……这怎么回事？你们……你们搞错了……”
　　“杨先生，你最好配合公安机关，把你的事情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吧。”白桦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我是个受害者，是来警局里受保护的。怎么转眼成了这样？莫非我睡糊涂了，这还是个噩梦。
　　可惜，冰冷的手铐告诉我，这不是梦。
　　一张四方纸上扔到我面前，是拘留证。我浑浑噩噩地签上名字，手腕被手铐硌得生疼。
　　随后，我被带到一个幽暗的小屋。只有我一个人，铁门关上，似乎到了了另一个时空。外面的声音隔着铁门传进来，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躺在冰冷坚硬的木床上，我渐渐清醒起来：工人中毒的原因和我在工厂的所见，难道就是他们说的有毒废料。小唐所谓的“环保”到底在做什么？
　　是的，小唐才是关键，可他在哪？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
　　不会的，应该只是临时联系不上。小唐不可能走掉，他父亲可是这里的地方大员，他走了，还有他父亲在。
　　我不断安慰自己，心底的不安与焦躁却越来越重，几乎让我喘不过起来。
　　一夜就在辗转反侧中过去，第二天，我被带到了审讯室，他们对我的态度并不很严厉，可面对质问，我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找到唐运松就会真相大白。看得出他们并不相信我的话，却也没有为难我。
　　最后，一个警察说：“按规定，我们要在二十四小时内通知你的家属，可是你家里没人，你妻子的电话也打不通。还有其他家属吗？”
　　“我妻子？”
　　“对，叫陈……陈璐，是吧？”
　　他们还不知道璐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我低想了一会儿，“能联系我的律师吗？”警察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转天下午见到了我的律师，叫王志纲，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我叫他老王，我们一直请他做处理商务问题的法律顾问，老实说业务能力一般，但是人还不错。
　　我不知道他对我这种刑事案件有多少经验，却实在想不到别人。
　　听了我叙述，老王沉吟了一会儿，说：“杨总，坦白讲，刑事的案子我不擅长，不过可以帮您联系一下我的朋友。现在，是不是先让陈总帮您取审出去……”“她……”我无奈摇头，“我们已经分手了……”老王离开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落到了一个多么可悲的境地，如果是古时候，坐牢了，连给我送饭的人都没有。
　　接下来的三四天，警察没有把我叫出去审问。反而是老王又来探视我，而且表情十分难看。
　　“在人民医院住院的牛和山是您工厂的工人吧，重金属中毒的那个。”
　　我依稀记得当初给住院的工人交费的时候，名单上有这么个人，好像还是那个病情最严重的。心里一沉，忙问：“他怎么了？”
　　“昨天，他在医院死亡了。现在家属都到了桐湾，正在街上闹事……事情很棘手……很棘手……”
　　“老王，你……你一定要帮我……”我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惧，老王此时成了我最后的稻草，“我和你说得都是实话，只要找到唐运松就都明白了，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老王沉默了一会儿，“杨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不过……不过即便像你说的这样，因为您是工厂的法人代表，这件事恐怕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我也明白这是人命官司，他们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处境更加不妙。果然，当天下午，我又被叫了出去。这回，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张逮捕令。然后，审问我的人换了，不再和颜悦色。
　　他们指控我从美国走私垃圾废料，然后让工人提取稀有金属，并且导致工人中毒死亡。
　　我的所有解释都被称为狡辩。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警察冷笑着，拿出几份文件扔到我面前。
　　那是几份合同复印件，有运输的，也付款的，合同的内容我很陌生，可是最后却有我的签名！
　　我何时签过这些文件？
　　前段时间，小唐拿来一些文件让我齐签字，当时我正被璐的出轨弄得心烦意乱，根本没有仔细看内容就签了。
　　难道，难道是他！那么他的消失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我的身上一下被冷汗浸透。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他们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瓜……接下来的几天，我被他们的轮番审讯逼得近乎崩溃，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参与了那些交易。心底的一丝清明告诉我，决不能放弃，我是清白的……再次见到了老王，我险些哭出来。尽管这回他瘦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眉间好像拧成一个疙瘩。
　　“找到唐运松了吗？”我问。
　　“我和他见过面了，”老王叹口气，接着说：“事实上，据我了解，唐运松一直都在桐湾。而且……而且似乎还给警方提供了不少对你不利的证据……”
　　“王八蛋……”我愤怒，却并不意外。自从看到那些文件，我就明白了小唐是有意让我做他的替罪羊。本以为他会跑路，没想到他在陷害我之后，还敢大模大样地留在桐湾。
　　“老王，”隔着探视间的桌子，我拼命将身体向他凑近，“你听好，那些文件是他骗我签的。有一个人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谁？”他眉毛一挑，脸上似乎恢复了些光亮。
　　“陈璐，我的前妻。我和唐运松之间的事她都清楚，她能证明那些有毒的东西都是唐运松搞过来的。”这是我几天来反复考虑的结果。我不知道作为我的前妻，璐的话能否被警方采信，但是她是唯一知道整件事的人，尽管没有参与，小唐租用工厂的事她都是清楚的。
　　听了我的话，老王没有吱声，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前妻，所以不能作证？”我最担心正是这个。
　　他又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我忙问。
　　“你可能还不知道，警方早就找过陈璐了。她证明说，整件事完全是在你一个人的控制下，她和唐运松都不知情……”
　　“什么？”我大吃一惊，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我和她分手，却仍旧坚信她不会见死不救。究竟她有多大的仇恨，竟然在这个时候对我落井下石！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喃喃自问，仿佛最后一丝光亮被人突然熄灭，听不到老王还在说些什么，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第49章
　　当一个人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无可救药时，反而会轻松起来，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心态。
　　我此时的心境便是这样。
　　老王对我真算仁至义尽，帮我找了一位有刑事案件经验的朋友。虽然他也清楚如果我最后被判有罪，律师费都可能成问题。
　　看了案子之后，那个律师的结论是：无罪辩护很难，恐怕只能量刑上还有些余地。
　　我听着他的话，感觉如同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又如何？对一个绝望的人，似乎没有不同……就在对一切都无所谓时，我又被叫了出去。警察说：" 你的前妻来探视你。
　　" 我下意识地问：" 哪个前妻？" 警察笑了，" 你他妈的有几个前妻。" 是啊，我他妈的偏偏又两个前妻……来看我的竟然是玲！
　　看到我，玲一下子哭了出来，不断重复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久之前，我曾经发疯似的跑去凤城找她，却一无所获，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今天，她却奇迹一样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么漂亮，我却被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搞得有些烦，挥手制止她，" 好了，别哭了……我没事……" 天晓得我这个样子如果没事，什么人才算是有事……玲一边抽泣，一边说：" 杰，我怎么才能帮你……" 此时，我内心深处突然对她生出一股怨怼：如果当初没有她的出轨，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今天的我们应该还在卫海，朝夕相对，过着简单却平静的生活，又怎么会在这冰冷的铁窗里这里相见。
　　" 不用帮我，谢谢你来看我，你走吧……" 说完，我起身离开。
　　玲在身后哭叫着：" 杰，我一定帮你，一定帮你，我去找他……去找他……" 我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他" 又是谁，何时又有了一个" 他" ，我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仿佛上天的捉弄，两个前妻：一个让我背井离乡，另一个要将我送进监狱，她们给了我欢愉，却终于让我毁灭。
　　前妻啊，美丽，却充满危险；凶猛，不可靠近……几天后，小唐竟也来探视我。而我出奇地平静，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小唐坐在桌子对面，看到我，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与平日里见面没有任何区别。
　　" 气色还不错……" 他笑了。
　　" 嗯，承蒙关照。" 我也笑了。
　　他静静地打量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到想要的那些东西：愤怒，失落，惊恐或是乞怜。
　　"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他有些失望。
　　我摇头。
　　其实很想知道他如此对我的原因，但是不想给他炫耀的机会。他也许胜利了，可惜，除了我之外，他的胜利无人可以分享。
　　" 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他翘起了二郎腿，好像是在他家的客厅里，" 杰哥，我一直很恨你，从大学时就是这样。我知道那些同学瞧不起我。杰哥，你好像和他们不同。可我还知道，你一样瞧不起我，对不对……" 在大学里，虽然还能和他谈得来，心里的确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是，这点小事何至于这样害我？
　　他自嘲地撇撇嘴，接着说：" 没关系，年轻人不懂事，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这么恨你，是因为女人……" " 什么女人？" " 张玲。""玲……"" 没错。从第一眼看见我就喜欢上她了，每天都想着把她压在身下的样子……" 他压低了声音，接着说：" 知道么，就在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全身我都看过，摸过……还舔过……"" 放屁……" 虽然玲早已成为过去，我却清楚的记得：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大学毕业后，当时她还是处女，怎么可能在大学里就被小唐玩弄过？
　　" 呵呵，看来她没告诉你。我就知道她不敢告诉你……可惜，那时，我下面的东西不行了。要不然，她的身体早就是我的了…… 一切都是因为你。还记得那次你把足球踢到我下面吗？没错，就是你那一脚，让我足足当了他妈的八年太监……" 他说的这件事我记得，在大二的时候，确实是我把球踢到了他下身，当时他表现得很痛苦，后来还被救护车接走，不过，没几天就回来了，又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不知道他伤得有多严重……" 后来，我去国外做了手术，它不但又能硬了，而且比以前还大。但是，那傻逼大夫告诉我：我可以和女人做爱，却永远生不了儿子。明白吗？你那一脚，让我断子绝孙了！你说，我该不该恨你！我错过太多女人，包括你的那个张玲。
　　知道么，我发过誓，如果有一天我见到你，无论你的女人是谁，我都要把她抢过来，狠狠地干她！" 虽然他的脸上仍带着笑容，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一种疯狂的仇恨。
　　" 我去卫海找过你，可惜你和张玲都不在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嘿嘿，你一定不知道，在桐湾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 " 我不但要看着你倒霉，还要你亲手把你的女人送给我玩儿，哈哈，陈璐这个女人，我很喜欢，玩儿一次真是不够，所以我玩儿了很多次，昨天晚上她还在我床上……" "王八蛋！" 终于，我忍不住大吼一声，扑了过去。桌子被我撞翻，直到被人按到地上，我也没能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