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视频
公告
移除广告,支持支付宝
大棒槌 / 2025/12/24 02:49 / 1330 / 44 /
【小说】大虞女战神的废材儿子(大虞艳母传)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4:32

番外:1
  铁蹄踏入京畿时,秋雨正将朱雀大街的石板泡成深赭色。
  我看见了——城楼上那些熟悉的面孔,被桐油浸泡过的头颅在风中缓缓旋转,每一双曾经忠诚的眼睛都成了空洞的窟窿,雨水从张开的嘴里倒灌进去。
  姬宜白在我马前跪成了石像,铠甲接缝处渗出的不知是雨是血:“主公……她用了您的虎符,又伪造了西凉军叛乱的檄文。那些将军……是赴宴时被毒杀的。”
  雨丝斜打入眼,我竟觉不出疼。
  脑海里翻腾的却是三年前她跪在我膝头的模样,泪水是如何晕开那抹额上的金箔花钿。
  “回宫。”我说,声音陌生得像是从别人喉骨里挤出来的。
  宫门次第洞开,如同巨兽缓缓张开衔着尸骨的颚。
  沿途跪倒的士兵额头抵着水洼,他们的铠甲内侧还刻着西凉军的狼头徽记。
  有人忽然抓住我的马镫,抬起一张被刀疤劈成两半的脸:“大王……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您得撑着。”他的眼泪混进雨水,“弟兄们反水开城门,不是怕死,是怕您……怕您垮了。”
  直到太极殿前那九十九级白玉阶出现在雨幕中,我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话的意味。
  她站在最高处。
  明黄皇后裙被刻意改制成战裙式样,高高隆起的腹部像山丘般顶着织金蔽膝。
  最刺眼的是她手中那杆方天画戟——我的画戟,戟刃上还残留着辽东公孙氏的血锈。
  雨水顺着戟尖流下,在她脚边积成一滩淡红色的水渍。
  “月儿。”她唤我,声音穿过雨帘竟带着奇异的温柔,“你看,你当初不肯给我的,有人给了。”
  我几乎捏碎马鞭:“那是谁的野种?!”
  她忽然笑了,左手抚上肚腹,那动作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属于真正母亲的圆融:“是龙种。大虞天子正统的继承人。”她侧身,露出一直隐在鎏金柱后的少年。
  小皇帝穿着小了三号的衮服,十二章纹在瘦削的肩膀上皱成一团。
  可他笑了,那种藏在掖庭木桶后画鸟的孩子绝不会有的笑:“西凉王,朕该谢你。不是你留朕一命,朕怎会遇到……真正的母亲?”他伸手,竟当众握住了她垂落的左手。
  “贱人——!”姬宜白拔剑的瞬间,韩玉、黄胜永与玄氏姐妹已如鬼魅掠上石阶。四把刀剑破空之声撕裂雨幕,直取小皇帝咽喉。
  然后我们看见了此生最荒诞的一幕。
  那杆染过千百人性命的方天画戟在她手中活了。
  戟杆横扫时带起的风声竟压过了雷声,孕身丝毫没有拖慢她的速度,反而在旋转时成了配重,让每一击都裹挟着破山之力。
  韩玉的剑被震飞插进蟠龙柱,黄胜永格挡的弯刀应声而断,玄悦玄素姐妹被戟尾扫中肋下,如断线纸鸢跌下石阶。
  她收戟拄地,微微喘息,腹部的轮廓在湿透的衣料下剧烈起伏。
  一缕散发黏在唇边,她舔去雨水,眼睛却始终盯着我:“现在明白了?不是他需要我保护……是我需要他。”
  小皇帝从她身后探出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西凉王,你还要这江山吗?你母亲腹中已有朕的太子,你曾经想给她的一切——皇后之位、正统名分、流着‘皇室血脉’的孩子,如今朕全给了。”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淬毒,“用你打下的江山给的。”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石阶上韩玉断刀的血槽。
  我抬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在安西,她教我辨认星图时说过的话:“月儿,你看北极星永远不动,群星都绕着它转——不是因为它最亮,是因为它坐稳了那个位置。”
  原来她从来不要做绕着我转的星。
  她要的是北极星的位置。
  哪怕那个位置上坐着的,只是个会画鸟的孩子。
  姬宜白爬到我脚边,牙齿磕出血沫:“主公……攻城吧,此刻禁军中大半还是我们的人……”
  我沉默地看着她。
  她也在看我,左手始终护着腹部,右手却将画戟握得更紧。
  戟刃反射的冷光在她瞳孔里跳动,像极了多年前西羌雪山上的极光。
  那是我出生那夜,她阵前产子时看见的光。
  “母亲。”我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心惊,“你记不记得,你曾说我心软,野草留根,春风吹又生。”
  她下颌微微绷紧。
  我缓缓拔出腰间从未出鞘过的天子剑——三年前从朝歌太庙取走的、据说铸时以皇子心头血淬火的重剑:“那今日,我们便看看……”
  剑锋抬起,对准石阶顶端。
  “是春风利,还是斩草的剑利。”
  宫墙外忽然传来海啸般的呼啸。
  那是三十万西凉军看见进攻旗语后的咆哮,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战,只知道那道狼头旗所指的方向,就是尸山血海也要踏平的方向。
  而她在呼啸声中,第一次,对我举起了画戟。
  戟尖对准的,是我的心脏。
  雨声忽然静止。
  不,是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她那句话在耳蜗深处反复冲撞:“……被下药性侵……”每个字都长出了铁蒺藜,扎得颅骨咯咯作响。
  我张嘴,尝到雨水混着喉间涌上的腥甜。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碎成了羌笛的断音。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高举的画戟开始细微颤抖,戟尖的雨水抖落成一片迷蒙的水帘:“南征前夜……他以谢恩为名设宴。那杯葡萄酒……”她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留给我镇守安西的三百亲卫,那晚都被调去镇压所谓的‘流民暴乱’了。多么巧,是不是?”
  小皇帝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腕。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西凉王何必动怒?”少年天子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匕首,“那夜之后,朕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女人。你母亲……不,现在该称皇后了,她起初日日想寻死,是朕每日割腕取血喂她服下——羌族古法,饮侵害者的血可破除咒怨。后来……”他指尖抚过她隆起的腹侧,“后来她腹中有了朕的骨肉,便舍不得死了。”
  “你闭嘴!”她忽然嘶吼,戟杆重重杵地,白玉阶绽开蛛网裂痕。可她没有抽回被握着的手。
  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的东西太复杂,像被胡乱泼洒的颜料:有屈辱,有母兽护崽的凶光,有多年谋划落空的疯狂,还有一丝……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属于女人的软弱。
  这种软弱让她在过去的三十五年里,哪怕被父王当作牲口赏赐给部下时都不曾流露过。
  “母亲。”我唤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吞没,“你记不记得我七岁那年,你带我去看祁连雪线?你说雪线以上的花最干净,因为任何污秽都爬不上去。”我向前一步,靴子踩进积水,“现在呢?这宫墙之内,比雪山脏多少?”
  她瞳孔猛然收缩。握着戟的手指节发白。
  “你说如果我带你走,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又向前一步,姬宜白想拉我,被我甩开,“可母亲,当年你主动辞去镇北司统领职务,颅你让我十七岁就沾着安西人的血坐上西凉王位时,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娶你?”第三步,我已站在阶下仰视她,“你总是替我选好最血腥的路,然后说——月儿,这都是为你好。”
  “那你就该带我走!”她尖叫,泪水终于决堤,“江南一年!三百个日夜!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每次捷报传来,我都看着舆图上你又离我更远一点……而他……”她猛地指向小皇帝,“他每天来请安,起初跪在殿外三个时辰,后来捧着《诗经》念‘窈窕淑女’,再后来……”她剧烈喘息,腹部随之起伏,“他说他能给我一个名分,一个能在史书上和你并肩的名分,而不是永远藏在‘西凉王生母’的阴影里!”
  雨势渐狂,浇透了她繁复的发髻。金钗歪斜,露出鬓角一缕早生的白发。我突然想起她今年其实才三十五岁,可眼角的细纹已深如刀刻。
  “所以你就选了这条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用我的将领的头颅当投名状?用我打下的江山当嫁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小皇帝脸上的得意都开始僵硬。然后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韩月,你记着。从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安西那天起,从你宁愿带那个司马家的小丫头南征也不肯多看我一眼那天起——路,就不是我选的了。”她举起画戟,这次稳稳指向我的心口,“现在,要么退兵,我求他留你做个安乐王。要么……”
  戟尖在雨中划过一道寒弧。
  “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然后背着杀害皇帝,强娶皇后的罪名,坐你永远坐不稳的龙椅。”
  姬宜白终于忍不住怒吼:“妖妇!主公为你打江山时,你这肚子里的野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振臂高呼,“西凉将士听令——”
  “慢。”我抬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盯着那杆画戟,盯着戟杆上我亲手缠的防滑牛筋——那是十四岁她教我马战时缠的。
  盯着她护住腹部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我父王当年随便赏赐的劣质玉戒。
  盯着她眼睛里那点不肯熄灭的火,哪怕此刻已烧得她自己遍体鳞伤。
  原来最痛的背叛,不是刀剑相向。
  是看着你曾经想用命守护的人,在你亲手搭建的囚笼里,对另一个囚徒露出了笑容。
  我慢慢跪了下来。
  单膝触地,溅起水花。铠甲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主公?!”
  “大王——!”身后传来姬宜白和将士们撕裂的呼喊。
  我没有回头,只是仰头看着她惊愕的脸:“这一跪,谢你生养之恩。”然后缓缓拔出天子剑,横举过顶,“剑还给你。从今往后——”
  剑身反射出她骤然苍白的脸。
  “你我母子情分,夫妻名分,就此两断。”
  我将剑插入石阶缝隙。起身时,从怀中取出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虎符——西凉军最高调兵令,边缘已被体温焐得温润。
  “三十万大军,给你。”我轻轻放在剑柄旁,“换你一件事。”
  她嘴唇翕动,没发出声音。
  “让我带走韩玉他们的尸首。”我转身,不再看她,“让他们魂归故里,不入你大虞的乱葬岗。”
  走出三步时,听见她破碎的呜咽。
  走出十步时,听见小皇帝得意的大笑。
  走出宫门时,姬宜白追上我,满脸是泪:“主公!我们还有幽州边军,还有——”
  “回西凉。”我翻身上马,雨水冲刷着脸,分不清是雨是泪,“传令:即日起,西凉自立。国号……”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太极殿。在滂沱大雨中,那宫殿像一座巨大的、正在沉没的棺椁。
  “……就唤‘归雪’吧。”
  雪线之上的花也许早就谢了。
  但总有人,宁愿冻死在干净的雪里,也不愿暖活在污秽的泥中。
  马鞭落下时,我听见宫墙内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月儿——!”
  我没有回头。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西凉王韩月。
  只有一个从雪线上滚落,浑身沾满血与泥的亡命之徒。
  而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4:42

第25章 流言四起
  晨光并未如期穿透厚重的云层与窗纱,天色是一种沉闷的铅灰。
  我先于意识苏醒的,是身体深处传来的、陌生而钝重的酸痛,仿佛每一寸骨骼都曾被拆散又勉强拼合,带着过度使用后的绵软与抗议。
  尤其是后腰,酸胀得几乎失去知觉,与脊背连接处更是传来清晰的、被反复碾压过的疲惫感。
  我试图撑起身体,手臂却一阵发软,肘关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竟又跌回那依旧残留着体温与昨夜靡乱气息的衾枕间。
  这狼狈的挣扎显然惊动了身侧的人。
  一双坚实而温热的手臂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从身后将我圈住,轻松地揽抱起来,让我靠坐在她怀里。
  是妇姽。
  她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与一种崭新的、毫不掩饰的亲昵。
  “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却浸满了笑意。
  她低下头,下颌蹭着我的发顶,目光落在我蹙紧的眉头和明显不适的脸上,忽然“噗嗤”一声,真正开怀地笑了起来,胸膛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我倚靠的背脊。
  “活该,”她带着戏谑的责怪,指尖点了点我的鼻尖,“昨夜是谁不管不顾,像头不知餍足的狼崽,嗯?折腾了妾身七次……还不知足,拉着我要第八回,这会儿知道腰不是铁打的了?”
  她的调侃让我耳根发热,昨夜那些破碎而炽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烛火摇曳下她汗湿的脊背,压抑的喘息与失控的呻吟,交织的肢体与仿佛没有尽头的索取与给予……小王的确……过于忘形了。
  她见我窘迫,笑意更深,带着追忆往事的柔和:“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贪睡得厉害,早上总要人叫好几遍,小脸皱成一团,哼哼唧唧地往我怀里钻,不想起来……”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仿佛要将此刻与遥远的过去重叠。
  就在我沉浸在这份混杂着羞赧与温情的恍惚中时,身体某处传来的异样感骤然将我拉回现实。
  一种被温暖、湿润、紧密包裹的触觉,清晰地、不容忽视地从下腹传来。
  我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低头,却又被她搂得更紧。
  “别动……”她在我耳边吐气,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恶作剧般的挑衅和一丝尚未褪尽的情潮余韵。
  她甚至微微调整了姿势,腰胯向前轻轻顶送了两下,试图让我们之间本已严丝合缝的连接,嵌入得更深、更紧密。
  “唔——!”巨大的、猝不及防的刺激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直冲头顶。
  那过载的快感混合着残余的酸胀疲惫,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疼痛的极致体验。
  我根本无力控制,也无需控制,压抑的低吼冲口而出,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仿佛最后一滴精力都被榨取,一股股粘稠而灼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奔涌激射,尽数灌注进她身体深处那同样温软濡湿的秘所。
  浪潮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剧烈喘息和彼此汗水交融的粘腻。
  我们维持着相连的姿势,谁也没有先动。
  我抬起头,她也恰好低头,四目相对。
  她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邃的、几乎要将我溺毙的柔情与满足,脸颊染着情潮褪去后淡淡的红晕,美得惊心动魄。
  我亦无言,只是伸手,指尖颤抖着抚上她的脸。
  无需言语。
  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彼此揉进骨血。
  紧接着,是一个漫长而深入的吻,比昨夜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却又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深刻确认。
  唇舌交缠,气息互换,舔舐过对方口腔里昨夜残留的淡淡酒气与情欲味道,也吞下了所有未尽的忐忑、彷徨与不安。
  这个吻,无关欲望的索取,只是纯粹地确认存在,确认归属。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气息微乱地分开,额头相抵,鼻尖轻蹭。
  “月儿……”她喘息着,一遍遍在我耳边呢喃,热气拂过敏感的耳廓,“我的月儿……夫君……我爱你,好爱好爱……”她的吻细密地落在我的耳垂、颈侧、肩膀,“你真好……在战场上那么威风,在……在这里,也这么棒……这么勇猛……”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与迷恋,“我们很快就会有孩子了,很多很多,像你一样聪明,像我们一样健康强壮的孩子……”
  这几句话,像最有效的安抚剂,奇异地抚平了我身体深处最后一丝因过度放纵而产生的不适与隐约的担忧。
  又温存了片刻,她先动了。
  毫不费力地将我轻轻放平,随即自己也利落地翻身下榻,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那高挑健美的胴体在晨光中宛如一尊完美的女神雕像。
  她走到案边,倒了一盏一直温在暖笼里的参茶,试了试温度,才端回来,一手托起我的后颈,一手将茶盏递到我唇边。
  昨夜疯狂的痕迹犹在,却丝毫无损她的活力,反而更添一种被彻底滋润后的慵懒艳光。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碗一直温在暖窠里的人参茶,试了试温度,然后回到床边,小心地扶起我,将碗沿凑到我唇边。
  “喝点,补补元气。”她眼神专注,动作是罕见的细致温柔。
  温热的参汤入喉,带着微苦的回甘,缓缓注入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疲惫。
  喝完参汤,她又取来温水和加了香料的丝帕,极其仔细地为我擦拭身体,从胸膛到腰腹,再到昨夜过度征伐、此刻显得格外脆弱可怜的所在。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呵护,全然不似昨夜那个热情似火、予取予求的伴侣。
  我有些不自在,试图接过丝帕:“姽儿,让侍女来就好。你是王府正妃,这些事……”
  “不要。”她立刻打断,语气坚决,甚至带着点娇蛮的任性,手下动作却依旧温柔,“照顾你,是我最愿意做的事。那些侍女毛手毛脚,我不放心。”她擦拭完毕,取过熏暖的崭新中衣,抖开,示意我抬手。
  我无奈,只得配合。
  她为我穿衣的动作并不算十分娴熟,却异常认真,系带子时甚至单膝跪在榻边,以便将玉带扣得平整服帖。
  就在我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时,她忽然凑近,红唇几乎贴着我的耳垂,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带着一丝狡黠与难以言喻的亲密,悄悄说:“而且……月儿,现在我不是以妻子的身份,是以……母亲的身份,在给我的孩子穿衣呀。”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叠叠的复杂涟漪。
  妻子与母亲的身份,情欲与亲情的界限,在这一刻被她如此自然、又如此大胆地交融在一起。
  我身体微僵,她却已若无其事地起身,开始为自己穿戴。
  她今日选的是一套相对简约的藕荷色曲裾深衣,只在领口与袖缘绣着精细的银色缠枝纹,长发挽成端庄的倾髻,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
  刻意收敛了昨日试穿吉服时的凌厉华贵,显得温婉而沉静。
  待我们都穿戴整齐,她走到我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伸出手,理了理我并未歪斜的衣领,然后,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却将我的手指稳稳包裹。
  “走吧,”她抬眼,眸中是平静而坚定的光,“我的王。”
  我们便这样,十指相扣,一同走出了这间承载了昨夜所有疯狂与蜕变、也开启了全新未知的寝殿。
  门外侍立的侍女与内官见到我们携手而出,俱是屏息垂首,不敢直视。
  廊下的风带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寒意,扑面而来。
  庭院中,早已肃立着两列铁甲森然的近卫。
  为首二人,正是玄素与玄悦姐妹。
  自上次长街冲突,姐妹俩拔刀相向的尴尬与危险后,我与妇姽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愧疚,便让她们卸去了部分军职,暂时统领王府内卫,也算是一种安抚与近距离的观察。
  见到我们携手而出,玄素玄悦立刻单膝跪地,身后百名近卫齐刷刷右手抚胸,甲叶碰撞,发出整齐而沉浑的铿锵之声。
  “参见王上!参见王妃!” 声音在清冷的晨空中回荡,带着绝对的忠诚与敬畏。
  我抬了抬手,温言道:“免礼。玄素、玄悦,辛苦你们了。”
  姐妹俩起身,垂首侍立一旁,目光恭敬,但玄悦的眼角余光,似乎飞快地、极细微地在我与妇姽交握的手上扫过,随即又立刻垂下,面色无波。
  在百名近卫的簇拥护卫下,我们穿过层层庭院回廊,走向王府前庭的议事大厅。
  沿途遇到的仆役、属官无不慌忙避让,躬身行礼,目光中充满了对新婚王妃的好奇与深深的敬畏。
  距离议事大厅尚有十数步,一名身着礼官服饰的侍从已小跑上前,在厅门外站定,深吸一口气,用洪亮而抑扬顿挫的声音高唱:
  “西凉王殿下驾到——!王妃殿下驾到——!”
  唱喏声落,我们恰好迈过那高高的门槛。
  议事大厅内,早已济济一堂。
  安西五省二区的主要将领、文臣、以及部分留驻凉州的重要方国使者,按照品级班次肃然站立。
  听到礼兵唱名,所有人,无论心中作何想法,此刻皆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厅门,齐刷刷地躬身,抱拳,以军中最隆重的礼节致意:
  “参见王上!参见王妃!恭贺王上、王妃新婚大喜!”
  声浪汇聚,如同潮水,在这庄严宽阔的大厅内轰然回荡,震得梁柱间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我牵着妇姽的手,稳步走向那属于西凉王的鎏金主座。
  她的手心温暖而稳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的微潮。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探究,或敬畏,或复杂,聚焦在我们身上,尤其是聚焦在她身上——这位昨日还是威震北境的“前都统”,今日便已是以王妃之姿,与西凉王携手并肩出现在这权力核心的女子。
  朔风卷过殿前广场上未及清扫的残雪,带来塞外特有的干冷锐利。
  巍峨的西凉王正殿“承运殿”内,却是一片肃穆的暖意。
  巨大的青铜兽首炭盆中,银骨炭无声燃烧,将凛冽隔绝在外,也将殿内映照得一片通明。
  我与妇姽——我的王妃——甫一踏入大殿,那如林的文武身影便齐刷刷地躬身下去。甲胄铿锵与袍服摩擦之声混成一片低沉的潮音:
  “拜见西凉王殿下!王妃殿下!”
  声音在空旷高阔的殿宇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与不容置疑的臣服。
  我抬眼望去,左侧以青鸾为首,韩全、黄胜永等一众披甲悍将雁列,个个挺立如标枪,周身带着洗刷不尽的沙场血气,眼神锐利如鹰隼;右侧则以薛敏华为先,姬宜白、及一众近年来招揽或归附的文士官吏垂手恭立,气息沉静,眉宇间却藏着经世济民的思量与审时度势的谨慎。
  “众卿平身。”我抬手虚扶,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到每个角落。
  众人谢恩起身。
  我携着妇姽的手,走向大殿尽头那两尊并排而设、以整块黑曜石雕琢、铺着完整白虎皮的宝座。
  她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按,才松开。
  刚落座,还未待我开口,身侧便探来一双柔软却不容拒绝的手,轻轻搭上了我的肩颈。
  妇姽今日穿着正式的王妃朝服,玄色深衣,金线绣着简化的翟鸟纹,庄重非常,但此刻她却微微侧身,手指熟稔地按压上我后颈的穴位,力道恰到好处。
  这个在寝殿中寻常的举动,此刻置于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带着一种昭然若揭的亲密与宣示。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本能地想侧身避开,却迎上她投来的目光。
  那双美眸在垂旒冠冕的阴影下,清澈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仿佛这只是夫妻间最自然不过的关切。
  然而那眼底深处,却有一抹不容错辨的期待,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等待我反应的光芒。
  在这百官瞩目的王座之上,任何推拒都将被放大解读。
  我只得按下心头那点异样,强迫自己忽略肩上传来的、带着她体温的触感,将目光重新投向殿下肃立的臣属,仿佛她并不存在,声音平稳地开启了今日的议程:
  “今日召诸位前来,首要之事,议一议关内,尤其是朝歌朝廷,近日可有异动。”我的目光落在文官行列前列的姬宜白身上,“姬卿,你执掌‘谛听’,且将所得情报,与诸位同僚分说一二。”
  姬宜白应声出列。
  他是个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的文士,衣着朴素,眼神却格外深邃,掌管着西凉铺向四方的庞大情报网络。
  他先是对着王座再次躬身,然后转向文武同僚,声音不高不低,条理清晰:
  “回禀王上,王妃,诸位大人。据各方‘谛听’所报,朝歌朝廷,确已呈江河日下、大厦将倾之势。”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字句的分量:“其一,北方边患。去岁秋,朝廷集结最后的十五万禁军精锐,北出阴山,欲与复起的匈人主力决战,于‘野狐岭’遭遇惨败,折损过半,辎重尽弃。如今匈人铁骑趁势南下,云中、雁门、代郡、上谷北方四省告急,烽燧昼夜不息。”
  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尤其是韩全、韩玉等出身关内、熟知虞军旧况的将领,面色更为凝重。
  “然,”姬宜白话锋一转,“匈人亦非全无顾忌。其东翼,辽东公孙氏虽名义上仍尊朝廷,却陈重兵于辽西,屡屡袭扰匈人侧后,使其不敢全力西顾;其西翼,我安西铁骑连年出漠南,巡弋阴山以北,仿若悬顶之剑。故匈人此番南下,多以游骑劫掠为主,尚未敢倾巢直扑中原腹地。朝廷新近招募巴蜀、荆楚兵勇十余万,以左武卫大将军南宫适为帅,正与之周旋游击,战局……陷入胶着。”
  听到此处,不少武将脸上露出若有所思或轻蔑之色。胶着?不过是拖延败亡罢了。
  “其二,东南崩析。”姬宜白语气更沉,“三月前,江南巨族司马氏,于建康公然举旗,斥朝廷‘失德’,宣布自立‘南楚’,截留江淮全部赋税,不再奉朝歌号令。”
  “哗——”这一次,连许多文官都忍不住低呼出声。江南财赋,素来是朝廷命脉,此一举,无异于断绝了朝歌最后的经济生机。
  “不仅如此,”姬宜白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磬石,敲击在每个人心上,“辽东公孙氏已遣密使与南楚缔盟,虽各怀异心,难以合力,然南北呼应之势已成。此风一开,河北诸郡,人心浮动。尤其那胶东王,广纳门客,令山东文士为其鼓吹,言其乃先帝最钟爱之幼子,暗指当今得位……有疑。”最后三字,他说得极轻,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炭火噼啪声格外刺耳。分裂,割据,皇权扫地……这已不是普通的动荡,而是礼崩乐坏、王纲解纽的前兆。
  姬宜白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王座,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其三,亦是‘谛听’安插于皇城司最深处的‘暗桩’以绝密渠道递出的消息——宫中御医已多次密会,陛下……龙体沉疴,恐……恐难撑过今岁春秋。”
  死一般的寂静。
  “哈!”一声粗豪的嗤笑打破了沉默,正是黄胜永,他满脸虬髯,眼中闪着野狼般的光,“姬先生,你这算哪门子新闻?那老皇帝半死不活的样子,俺十年前在禁军当差时就知道了!年年都说要驾崩,年年都挺过来了!”
  “正是,”韩全也接口,语气沉稳些,却也带着关内武将特有的那种对中枢权威的看透与疏离,“陛下缠绵病榻久矣,若非如此,朝廷又何至于衰微至此?”
  姬宜白面对质疑,面色不变,只轻轻吐出两个字,却如重锤击砧:“这次,不同。‘暗桩’亲眼所见,陛下已无法自行进膳,痰中带金……此乃肺腑枯竭、油尽灯枯之兆。太医院正私下已言,尽人事,听天命,然天命……恐不远矣。”
  他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预言般的冰冷:
  “四位成年皇子,齐王、楚王、赵王、陈王,各拥势力,觊觎大宝久矣。陛下若一旦龙驭上宾,而储位未明……诸位大人,那便不是四分五裂,而是……天下逐鹿之始!”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滚过殿宇。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即便是最悍勇的武将,如青鸾,眼中也闪过一丝凛然。
  逐鹿!
  意味着彻底的乱世,无休止的战争,也意味着……巨大的机遇与风险。
  姬宜白转向王座,深深一揖:“王上,王妃!我西凉,坐拥甘、凉、宁、青海四省根基之地,统摄漠南蒙古诸部,新设波斯都督府亦渐次稳固,带甲之士逾三十万,府库充盈,民心初附。值此乾坤倒悬、神器无主之际,正该早定大计,厉兵秣马,以备非常!”
  他的话语,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千层浪。
  文官中有人面露忧色,有人眼含热望;武将队列里,则更多是跃跃欲试的兴奋与嗜血的躁动。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并坐于黑曜石宝座上的那对身影——尤其是那位始终沉默,却无人敢忽视的西凉王身上。
  肩上的按摩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妇姽的手轻轻滑落,覆在了我放在扶手上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她侧过头,冠冕的玉旒轻轻晃动,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线条优美的红唇,和一双在阴影中格外明亮、紧紧锁住我的眼眸。
  殿外,寒风呼啸,卷着雪沫,试图穿透厚重的殿门。
  而殿内,炭火正炽,却有一种比殿外风雪更刺骨的、关于天下命运的寒意,与一种即将喷薄而出的、灼热的野心,在无声地交织、碰撞。
  姬宜白最后的话语,又在极致的寂静中迅速冷却,沉淀为一种更为粘稠、更具分量的凝重。
  炭火依旧无声燃烧,却似乎再也驱不散那自殿外渗入、又自人心底升起的寒意与灼热交织的复杂气息。
  我静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每一张或凝重、或激动、或深思的面孔,肩头那只手的存在感此刻异常清晰,它不再是温柔的抚慰,而像是一种无声的锚定,将我牢牢钉在这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宝座之上。
  “姬卿所言,句句惊心,却也字字在理。”我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沉默,不高,却带着决断的力度,“乱世将至,非我安西能独善其身。然则,动不如静,谋定而后动。”
  我的视线首先落在姬宜白身上:“‘谛听’耳目,乃我西凉之睛目。自即日起,情报经费增拨三倍。江南司马、辽东公孙,需加派人手,深潜其决策核心;山东胶东、河北诸郡王,亦可相机接触,许以利诱,播撒疑种。至于朝歌……”我顿了顿,语气转冷,“尤其四位皇子及其党羽动向,需如观掌纹。传讯渠道,启用最高级别‘玄鸟’信鸽,一日三报,不得有误。”
  姬宜白肃然躬身:“臣,领命!”
  我又看向武将队列中神色沉稳的韩全:“韩全将军。”
  “末将在!”韩全踏前一步,甲叶轻响。
  “着你从凉州第二军镇麾下,精选斥候与密谍好手,秘密渗透入关中。”我沉声道,“不必主动生事,只需潜伏观察,测绘地理,结交地方豪强,静待……变起之时。一旦老皇帝龙驭宾天,那几个手握兵权的皇子必生内讧。那位东宫……”我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残暴寡恩,人心早离。待他们兄弟阋墙,彼此消耗殆尽,便是我西凉……收取渔利之机。”
  韩全眼中精光一闪,抱拳铿锵应道:“末将领命!定将关中虚实,尽呈王上案前!”
  接着,我的目光扫过百里玄霍、韩超与黄胜永:“百里将军,韩超,黄胜永。”
  三人齐声应诺。
  “着你三人,以商贸、联姻、共御朝廷等名目,遣使密会匈人诸部首领。”我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许以财货、兵械,换取其默许我安西游骑在其控制之北方五郡之地自由巡弋,名为协防,实为监控南宫适的朔方军动向。必要时,”我加重了语气,“知会北部第一军镇,六万精锐可随时借道匈人领地,南下钳制南宫适,绝不容其率部回援朝歌,搅乱关内局面!”
  “末将等明白!”三人领命,眼中皆有跃跃欲试之色。与匈人打交道,本就半是外交半是威慑,正是边将所长。
  最后,我看向一直沉默伫立、却如出鞘利剑般引人注目的青鸾:“青鸾将军。”
  “末将在!”青鸾的声音清越而坚定。
  “着你统帅新近整编完毕的第三军镇铁骑,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我直视着她,“一旦关中信号传来,我要你的铁骑,能成为第一批踏入玉门关的安西锋镝!”
  “诺!”青鸾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碰撞出沉闷而坚决的声响,“末将及第三军镇三万儿郎,随时为王上踏破贺兰山缺!”
  “所有军械粮秣调配、沿线屯垦区协调供给事宜,”我转向文官队列中的薛敏华,“由薛夫人总揽,安西军械局及各州郡长吏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薛敏华敛衽一礼,神色恭谨而干练:“妾身领命,必不使前线有粮械之忧。”
  一系列指令如流水般下达,殿内气氛越发肃杀而高效,仿佛一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预热,每一个齿轮都明确了运转的方向。
  直到诸人领命,陆续退出大殿安排,那紧绷的、关乎天下棋局的弦才稍松半分。
  我微微吁了口气,一直挺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靠向冰冷的黑曜石椅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听、手始终覆在我手背上的妇姽,轻轻动了。
  她侧过身,面向我,冠冕的玉旒因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曳,碰撞出细碎清冷的声响,遮不住她眼中那簇骤然明亮起来的、混合着自豪、眷恋与一种近乎狂热忠诚的火焰。
  “夫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妾身……”她声音放得极柔,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尚未完全退出大殿的几位重臣听见,“若夫君意欲问鼎天下,妾身愿卸此钗环,重披战甲,为夫君执戟前驱,纵使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尚未远去的韩全、青鸾等人脚步微微一顿。
  王妃的武勇,西凉无人不知,当年镇北都统的赫赫威名,至今仍是北境传奇。
  她若亲自为先锋,对士气的提振,对敌人的威慑,恐难以估量。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毫无作伪,只有一片坦荡的炽热与奉献。
  我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用力握了握,声音也柔和下来:“你的心意,我深知。若有那一日,必不会让你远离。”这话既是承诺,也是一种安抚。
  如今她已是王妃,身份敏感,亲自冲阵的风险与象征意义都太过复杂。
  感受到我的回应,她眼中光芒更盛,嘴角漾开一抹满足的笑意,方才那杀伐决断的女将军姿态悄然收敛,重新变回倚靠在我身边的妻子。
  只是,那眸底深处,属于妇姽的锋芒,从未真正熄灭。
  话题,似乎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转折。
  “只是,眼下诸事虽急,却有一事,关乎西凉体统与夫君威仪,亦不可轻忽。”她轻声开口,目光扫过殿中剩余的数位文官,尤其在几位面色犹带忧虑的老臣身上停留一瞬,“便是你我大婚之典。礼官昨日又呈上了几处细节,需夫君定夺。”
  果然,此言一出,殿内尚未散去的那点肃杀之气,瞬间被另一种微妙的气氛取代。尤其是站在文官前列的几人,神色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一位身着深青色官袍、面容清瘦、颌下蓄着三缕长须的老者率先出列,正是掌管安西五省度支、仓储、赋税的“财物官”
  奚仲。
  他眉头紧锁,对着王座深深一揖,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与不赞同:
  “王上,王妃容禀。老臣非敢扫兴,然则……如今我安西连年用兵,新拓之地亟待安抚,甘、青、宁诸省去岁又接纳关内流民逾十万之众,开垦、赈济、编户……在在需钱粮维系。府库虽称充盈,实已左支右绌。若于此时,大举操办婚典,仪仗、服饰、宴飨、赏赐……所费何止巨万?恐非量入为出之道啊!还望王上、王妃三思,或可……一切从简,以示体恤民力,与民休息之意。”
  他话音刚落,身旁另一位同样年纪不轻、气质更为古板的官员也迈步上前,乃是执掌礼仪、教化、文书的“政务官”荣夷。
  他面色肃然,声音平板却带着一股执拗:
  “王上,奚仲大人所言,关乎财用,老臣则虑于礼法。婚者,人伦之始,王化之基。然则……”他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并肩而坐的我和妇姽,又迅速垂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礼乎?如今朝廷虽衰,大义名分犹在;四方虽乱,礼乐征伐出自天子之制未绝。我西凉若于此时,大张旗鼓,以诸侯之身,行近乎……僭越之婚礼,恐予关内口实,斥我西凉无礼悖逆,徒增离心之忧。不若暂缓婚期,或减损仪制,待天下稍定,再行补办,方为稳妥。”
  奚仲与荣夷,一管财货,一执礼法,他们的反对正在情理之中,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出身传统、讲究稳妥的文官心思。
  财政压力和礼法风险,确实是横在眼前的两座大山。
  殿内一时无人接话,气氛有些凝滞。武将们对此兴趣缺缺,却也不便插嘴文官之争。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武将队列末尾响起:
  “末将以为,奚大人、荣大人此言差矣!”
  众人望去,只见出声者乃是原镇北城副都统、现凉州卫戍将军雷焕。
  他身材魁梧,面色赤红,此刻大步出列,对着奚仲、荣夷的方向抱了抱拳,算是见礼,然后转向王座,声若洪钟:
  “王上,王妃!末将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但末将知道,越是乱世,越要显露出咱西凉的拳头硬、家底厚、人心齐!”
  他环顾四周,目光灼灼:“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就是给天下人看的!给朝歌那帮子吓破胆的皇亲国戚看,给江南、辽东那些心怀鬼胎的叛逆看,也给河北、山东那些骑墙观望的墙头草看!告诉他们,我西凉兵精粮足,府库充实,君臣一心,根本不惧什么朝廷猜忌、天下非议!这比发十道安民告示都管用!”
  他顿了顿,看向奚仲,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有力:“奚大人担心花费?末将看来,这钱花得值!那些难民,经过妥善管理编练,就是最好的劳力、兵源!在座的各位,韩全将军、末将自己,还有不少弟兄,当年不也是从关内逃难来的?王上和王妃给了我们活路,给了我们前程,我们才有了今天!一场婚礼,若能彰显西凉强盛,吸引更多走投无路的豪杰、饥寒交迫的百姓来投,那点花费,转眼就能赚回来!人才、民心,这才是乱世最硬的通货!”
  雷焕的话直白而充满力量,带着武将特有的现实逻辑和勃勃野心,瞬间冲淡了奚仲、荣夷带来的凝重与保守气息。
  不少武将暗暗点头,连一些文官也露出思索之色。
  我端坐于上,将下方诸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立刻表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冰凉的黑曜石雕纹,感受着身侧妻子那骤然变得锐利、带着审视与期待的目光,正静静投注在争论的双方,最终,落回我的侧脸。
  殿外的风似乎更急了,隐约传来远处军营的号角声。
  承运殿内,关于一场婚礼的争论,其内核,早已超越了礼仪与财用的范畴,演变成了西凉在未来乱世中,究竟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天下的战略抉择。
  是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还是锋芒毕露,先声夺人?
  这抉择,此刻就压在我的肩头,沉甸甸的。
  殿内的争论因雷焕直白而充满力量的陈词暂告一段落,支持大办的声音隐隐占据了上风。
  就在这时,武将队列中,一个一直沉默的身影忽然动了动。
  是玄悦。
  她身量高挑,虽不及其姐玄素那般冷艳逼人,眉宇间却另有一股飒爽英气。
  此刻,她不顾身旁玄素暗中扯她袖角的轻微阻拦,毅然出列,甲叶轻响,对着王座单膝跪下,声音清晰而坚定:
  “王上,王妃!末将玄悦,亦有话要说!”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她身上。玄素眉头微蹙,却未再阻拦。
  “末将支持雷焕将军之言,大婚必须办,且必须办得辉煌盛大!”玄悦抬起头,目光灼灼,扫过殿内众将,尤其在那些原属朔风军与镇北军系统的将领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这不仅是对外宣示我西凉强盛,更是对内……凝聚军心、消弭隔阂的绝佳契机!”
  她的话让不少人神色一动。
  “王上明鉴!”玄悦继续道,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坦诚,“我西凉军如今虽统编一帜,然追溯根源,实由王上亲手打造的‘朔风营’为骨干扩编而来,与王妃……与妇大统领昔日麾下‘镇北军’旧部合流而成。两军将士皆忠勇善战,然毕竟渊源不同,习性有异。整编以来,虽大体融洽,但私下里,难免有些微词龃龉,甚或有小人作祟!”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厉色:“末将便曾听闻,有来自关内的细作,或某些心怀叵测的波斯、西域客商,暗中散播流言,说什么‘朔风军是王上亲兵,镇北军是外人’,‘王妃旧部恃功自傲’云云,企图离间我军,动摇根本!”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将领,尤其是那些分别出自两军系统的中高层军官,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或沉思,或恍然,或隐含怒意。
  显然,玄悦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而一场空前隆重、王上与王妃并肩受贺的大婚,”玄悦目光炯炯,看向王座上的我与妇姽,“便是向全军,乃至整个西凉昭告——王上与王妃,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朔风军与镇北军,皆是我西凉铁拳,不分彼此!那些宵小流言,在这等煌煌盛典面前,必将不攻自破!弟兄们亲眼见证了王上与王妃的同心同德,才能真正放下心中那点若有若无的芥蒂,从此只知自己是西凉军,只效忠王上与王妃!”
  她说完,再次低头:“末将愚见,大婚之仪,关乎军心稳固,胜于十万甲兵!望王上、王妃明察!”
  玄悦这番话,从军队内部整合的角度,点出了大婚更深一层的政治意义,比雷焕单纯宣示武力更进了一步,也更为犀利。
  连之前反对的奚仲、荣夷,此刻也陷入沉思。
  稳固军心,消除隐患,这确实是无法用金钱简单衡量的要务。
  我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赞许。这玄悦,倒是个有见识的。“玄悦将军所言,深得吾心。军心稳,则西凉稳。此理,确比金银更为重要。”
  感受到我的肯定,玄悦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恭敬退下。玄素看了妹妹一眼,冷峻的脸上似乎也缓和了一丝。
  “然则,”我话锋一转,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调,“国用艰难,民力亦不可轻耗。辉煌不可少,奢靡不可取。大婚之典,当以‘彰显威仪、凝聚人心’为要,而非竞逐豪奢。一应采办事宜,由‘典仪司’总揽,薛夫人协理,务必精打细算,物尽其用,账目清晰,随时备查。”
  这算是为这场争论定下了基调——办,且要办好,但必须有节制。奚仲、荣夷闻言,脸色稍霁,虽仍有忧虑,却也不再强硬反对。
  “此外,”我思忖片刻,补充道,“为确保大婚期间万无一失,凉州及周边防务需格外加强。传令,召回驻波斯都督府的林伯符将军,其所部两万骠骑,悉数带回。波斯都督一职,暂由碎叶城都统韩宗素接替。令林伯符部以‘轮防休整’名义,秘密移至迪化城(原镇北城)外围要地驻扎,归青鸾将军节制,专司大婚期间京师及周边警戒,弹压一切不轨。”
  林伯符是早年追随妇姽的悍将,所部骠骑来去如风,战力剽悍,由其回防拱卫,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韩宗素亦是稳健之将,足以镇守新得的波斯边陲。
  “王上思虑周全!”众臣齐声赞同。军事上的安排,无人会有异议。
  “既如此,大婚诸项筹备,便按此议进行。具体采办,由有司各依职司办理即可。”我最后总结道。
  随着议定,庞大的西凉官僚与军事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尽管还未到年关,但已被赐名“迪化”(取“启迪教化”之意)的原镇北城,已然提前进入了节庆般的氛围。
  官府组织民夫清扫街道,悬挂彩灯,张贴吉庆榜文。
  对于在乱世中难得寻得一方安宁、生活渐趋稳定的百姓而言,王上的大婚亦是值得欢庆的盛事,街头巷尾多了许多笑语,商铺的生意也红火了几分,似乎暂时冲淡了外界传来的烽火消息带来的阴霾。
  财力方面,看似庞大的开支,在薛敏华的巧妙运筹下,并未对府库造成预想中的压力。
  由我暗中控股或施加绝对影响力的“安西十大财团”——以安西银行为首,包括安西矿业、安西军械局、安西农垦、第一纺织、泰丰银行等巨头——纷纷以“敬献贺礼”的名义,将各类物资、资金、服务源源不断输送至典仪司。
  这些“贺礼”,实则大部分是动用我在各财团的股份红利或内部调拨,左手倒右手,账目上却做得漂亮,既彰显了西凉商界的“拥戴”,又未真正耗费国库税银。
  我深知,真正的财富必须用在刀刃上——强军、实边、兴农、安民,而非一场典礼的虚饰。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皆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推进之时,一股潜藏的暗流,开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涌动。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姬宜白。
  他的“谛听”开始收到一些零星的、起初并未引起足够重视的报告:迪化城内外,尤其是某些茶楼酒肆、世家聚集的坊间,开始流传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
  有的说,西凉王年轻气盛,虽与王妃情深,但在迪化城别院中,实则豢养了不少来自波斯、天竺甚至江南的绝色女子,夜夜笙歌。
  更恶毒些的,则将矛头直指妇姽。
  传言她寡居多年,如今虽嫁与亲子(此乃最隐秘的版本),但身为昔日统兵大将,身边常年围绕众多年轻俊朗的侍卫、将领,难保没有些“面首之欢”,甚至言之凿凿,点出几个曾在她麾下效力、相貌出众的年轻军官名字。
  这些流言起初只是窃窃私语,但随着大婚日期临近,关注度提高,竟有愈演愈烈之势,传播速度远超寻常。
  姬宜白立刻命令麾下混迹市井的“谛听”暗探追查源头,并调派隶属于情报司的便衣宪兵上街,抓捕了几个传播尤烈的市井无赖和茶馆说书人,以“妖言惑众、诋毁王上与王妃清誉”的罪名当众杖责,试图杀一儆百。
  然而,暴力弹压似乎并未能遏制流言的扩散,反而像往滚油中滴入冷水,激起了更隐秘的波澜。
  流言变得更加隐秘,指向更加模糊,却仿佛无处不在,甚至开始向军队底层和刚迁入西凉的流民群体中渗透。
  主题也开始从单纯的香艳秘闻,向更危险的方向演变——暗示西凉王德行有亏,王妃不贞,如此“悖逆人伦”的结合,必遭天谴,西凉基业恐难长久云云。
  姬宜白面色凝重地将最新情报呈报于我时,我正与妇姽在王府后园暖阁中,对着“第一纺织”送来的最后一批吉服绣样做最后斟酌。
  暖阁内炭火融融,映着衣料上璀璨的金线。
  妇姽的手指抚过那威严华美的玄鸟纹,嘴角带着浅笑。
  当她听完姬宜白的低声禀报,那笑容瞬间冻结,眼底猛地窜起两簇冰冷的火焰,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听闻部下受辱便欲提刀雪耻的镇北都统。
  “哪来的鼠辈,敢如此污蔑!”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寒意,手中的绣样被无意识地攥紧,发出细微的丝帛呻吟。
  我挥手让姬宜白先行退下,继续追查。暖阁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炭火噼啪声格外清晰。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手指,取过那被捏出褶皱的绣样,展平,语气平静:“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不想看到我们的大婚顺利举行,更不想看到西凉上下因此更加团结。”
  她抬眼望我,眼中的怒焰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委屈与凌厉的复杂神色取代:“是朝歌?江南?还是……我们内部的某些人?”
  “或许皆有之。”我淡淡道,“大婚越是隆重,越显西凉之稳,便越刺痛某些人的眼。散播此等谣言,成本最低,却最能搅乱人心,尤其能动摇那些对礼法伦常仍有执念的士人与百姓的看法,甚至……离间你我。”
  “他们休想!”妇姽猛地站起,近两米的身高在暖阁内显得极具压迫感,华丽的王妃常服也掩不住那股勃发的怒气与捍卫之意,“我这就让青鸾带兵,把那些散布谣言的世家统统……”
  “姽儿。”我打断她,握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拉回座中,“此时动兵,正中下怀。他们巴不得我们反应过激,坐实‘暴虐’之名,令更多人离心。”
  她胸膛起伏,呼吸急促,显然怒极,却也知道我所言有理,只能强抑怒火,反手握紧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指节生疼:“那该如何?难道就任由这些污秽之言,玷污你我的名声,搅乱我们的婚事?”
  我看着窗外迪化城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其中有多少盏灯下,正在窃窃私语着那些不堪的谣言?平静的水面下,果然暗礁丛生。
  “谣言如草,刀斩不尽,火烧更生。”我缓缓道,目光转冷,“唯有找出放火之人,连根拔起,同时……让这‘草’失去生长的土壤。”
  我心中已有计较。
  这场大婚,不仅是一场典礼,更将成为一张滤网,一次考验,一次对西凉内部忠诚与人心向背的彻底梳理。
  而某些躲在暗处煽风点火的人,或许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点燃的,很可能是一把最终烧向自己的烈火。
  暖阁外,寒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殿内锦绣繁华,与暗处滋生的污浊流言,形成诡异而压抑的对比。
  大婚的吉日越近,这迪化城中的空气,似乎也越发显得沉重而紧绷起来。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4:52

第26章 大婚
  暖阁内的炭火依旧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自流言蜚语中渗出的阴冷与粘腻。
  妇姽的怒火如同被暂时压下的熔岩,表面冷凝,内里依旧翻滚不休。
  她那双总是追随着我、充满信任与炽热的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疑云与惊惧,开始频频扫向殿外,仿佛阴影中随时会跳出窃取她珍宝的贼人。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却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锐利。面对这波精准而恶毒的攻击,被动防守只会助长其气焰。
  “此事,绝非偶然。”我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暖阁中显得格外清晰,“波斯、塞人,纵有异心,亦难深入我安西腹地,编织如此贴合中原伦常观念的流言。匈人更视强者拥有诸多妻妾、子纳父妃为常事,断不会以此攻讦。唯有朝歌,深谙礼法杀人于无形之道,且在我安西内部,必有为其张目、传递消息之内应。”
  我的目光变得幽深:“安西五省,新附未久,人心驳杂。那些自前朝便盘踞此地、树大根深的世家豪族,表面归顺,实则首鼠两端者,恐怕不在少数。朝廷只需许以空头官爵,或暗中输送些许利益,便不难收买几个败类,充当其耳目喉舌。”
  “夫君欲如何处置?”妇姽急问,眼中忧色未褪,却多了几分寻求主心骨的依赖。
  “与其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们散播谣言,乱我内宅,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姬宜白!”
  一直侍立在暖阁门外的姬宜白应声而入。
  “着‘谛听’即刻启动在关内的所有暗桩,不惜代价,广撒流言。”我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如冰珠砸落,“其一,太子生父可疑,多暗示其相貌、秉性与南宫适有诸多相似之处,而南宫适常年宿卫宫廷,与皇后……过从甚密。记得,证据要‘似有若无’,细节要‘活灵活现’,务必在朝野上下,尤其是诸位皇子及其党羽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姬宜白眼神微凛,随即领命:“臣明白,虚虚实实,最是诛心。”
  “其二,”我继续道,“将老皇帝‘病重’的消息,从‘恐难撑过今岁’升级为‘药石罔效,旦夕之间’。要让人相信,龙椅即将空悬,而最有实力问鼎的太子,却身世存疑……你可知该如何推波助澜?”
  “臣知晓,”姬宜白点头,“必令朝歌上下,人心惶惶,诸王躁动,将视线从西北引回他们自己的漩涡之中。”
  “其三,”我的语气转冷,带上杀意,“安西内部,那几个跳得最欢、与朝歌暗通款曲已有实证的世家,名单你已掌握。不必公开问罪,打草惊蛇。让‘玄鸟’出手,干净利落。我要他们‘意外’暴毙,或‘急病’身亡,家产……可由其‘不肖子弟’迅速败光,或‘自愿’捐输以赎前愆。”
  “是!”姬宜白肃然应诺,眼中闪过寒光。暗杀与抄没,是清除内奸、充实府库最快的方式,虽不光彩,却最有效。
  “去吧,动作要快,痕迹要净。”我挥挥手。
  姬宜白躬身退下,暖阁内重归寂静。
  这一连串凌厉的反击安排,似乎让妇姽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些,她靠向我,将头倚在我肩上,低声道:“夫君……如此应对,是否太过……酷烈?”
  “乱世用重典,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我揽住她,语气不容置疑,“他们既要玩火,便需有引火烧身的觉悟。”
  流言的反制与内部的清洗,在姬宜白的高效运作下迅速展开。
  关内朝堂因突如其来的太子身世疑云与老皇帝弥留的“确凿”消息而暗流汹涌,几位皇子及其背后的势力动作频频,无暇他顾。
  安西境内,几户颇为显赫的旧族接连遭遇“变故”,或家主暴毙,或主要子弟横死,家产迅速被其他势力吞并或“充公”,一时间风声鹤唳,先前甚嚣尘上的污蔑之言果然偃旗息鼓了不少。
  然而,外部压力的暂时缓解,并未能驱散妇姽心头的阴霾。
  那恶毒的流言,如同淬毒的种子,一旦落下,便在猜疑的土壤中悄然生根发芽。
  她开始真正相信,或者说是恐惧,那些关于我“藏娇别院”、她自身“面首之欢”的污蔑,并非全然空穴来风,而是某种她未能察觉的“真相”的扭曲映射。
  她的不安,首先转化为对身边其他女性的严密监视与排斥。
  首当其冲的,便是身为安西银行总执事、常年协助我处理核心财赋机要的薛敏华。
  在妇姽眼中,这位精明干练、风韵犹存的“薛夫人”,既掌握着巨大的财权,又与我朝夕相处(处理公务),无疑是最大的威胁。
  她开始以各种理由限制薛敏华进入王府内院,派人“保护”(实为监视)其出入,甚至有意无意地暗示薛敏华应“恪守本分”,远离“非其职司”的领域。
  薛敏华何等聪慧且心高气傲之人?
  她自认从陇西破家一路追随,殚精竭虑打理安西财赋,功劳苦劳俱在,如今竟因无稽流言遭此猜忌排挤,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她虽表面恭顺,但眉宇间的冷意与偶尔投向我时那混合着委屈与倔强的眼神,无不显示其强烈不满。
  一次,因协调大婚物资款项之事,她与妇姽委派的管事发生争执,竟被妇姽以“顶撞主母”为由,勒令其在府门外跪候了两个时辰。
  时值寒冬,朔风如刀。
  得知此事,我心中暗叹,深知若不妥善处置,恐失臂助,更寒了人心。
  我私下召见薛敏华,好言安抚,肯定其功绩,承诺绝不辜负。
  面对她隐含泪光的质询与去意,我不得不给出更实质的保证。
  “敏华,”我唤她旧日称呼,执其手,温言道,“如今流言汹汹,王妃心绪不宁,行事或有偏激,你且多担待些。不若……你暂带吡加夫人与韩姬,移居安西银行总号后院?那里清静,也便于你理事。”
  薛敏华抬眼看我,眼中满是不甘与一丝幽怨:“王上是嫌妾身碍眼了么?妾身自问忠心耿耿,从无逾越之心……”
  “我岂不知你忠心?”我打断她,声音放得更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且忍耐些时日。待王妃……顺利诞下嫡长子,王府内苑稳固,我必以隆礼,风风光光将你、吡加、韩姬,一并迎入王府,赐予正式名分。届时,无人再可非议。”
  “正式名分……”薛敏华喃喃重复,眼中的委屈渐被一丝复杂的光亮取代。
  她所求,除了信任,或许也正是这份乱世中女子最看重的安稳与地位。
  良久,她终于缓缓点头,声音微哑:“妾身……遵命。望王上……勿忘今日之言。”
  说服了薛敏华,我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妇姽的疑心并未因此稍减,反而如同蔓延的藤蔓,伸向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角落——那便是按宗族礼法送来、名义上为我“侍妾”、实则近乎被软禁在王府偏院,年近四旬的妇葵夫人。
  妇葵论宗族辈分,是妇姽的远房姑母,年龄也长她几岁。
  当年妇姽决意嫁我,宗族内部虽有非议,但为维系与西凉王的纽带,依旧循旧例,选派了身份合适、孀居无子的妇葵前来,充作“滕妾”之礼,以示家族支持,也为将来可能的子嗣增添“正统”血脉。
  妇葵性喜清净,入府后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更像一件象征性的摆设。
  可如今,在妇姽日益膨胀的不安与占有欲中,连这样一位安静到近乎隐形、且年长于她的宗亲长辈,也成了潜在的威胁。
  “她虽年老,毕竟身份特殊,又日日在这府中……”妇姽一次依偎着我时,状若无意地提起,“不若在城中另辟雅静院落,让她颐养天年?也省得外人说我们府内女眷冗杂。”
  我闻言一怔,随即感到一阵荒谬与棘手。
  妇葵不同于薛敏华,她代表着宗族的颜面与古老的礼法。
  无故驱逐长辈宗亲,不仅于礼不合,更可能激化与背后家族势力的矛盾。
  “姽儿,葵夫人是宗族所遣,按礼而来,无有过错,岂能随意驱逐?”我试图劝解,“她年事已高,性喜安静,于府中并无妨碍。”
  “可她终究是个女人!还是族中长辈!”妇姽的执拗劲儿上来,眼中泛着偏执的光,“如今流言这般,留她在府,谁知旁人又会编排出什么?我心中不安,夜里都睡不踏实!”
  见她情绪激动,我知硬劝无用,只得再次使出缓兵之计,同时附加更重的承诺以安抚其心。
  我将她揽入怀中,一边轻抚其背,一边在她耳边低语,许下重重诺言:“姽儿,你听我说。葵夫人之事,关乎宗族礼法,不可轻动。但我向你保证,在你……在你为我生下孩儿之前,我绝不去她院中,绝不碰她分毫!她只是府中一件摆设,一个象征,仅此而已。待你有了我们的骨肉,地位无可动摇,到时再论其他,可好?”
  或许是我罕见的低声下气与明确承诺起了作用,或许是她终究对“生下嫡长子”有着更深的渴望,妇姽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靠在我怀里,良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妇葵的留下。
  然而,经此一事,王府内苑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紧绷。
  妇姽如同守卫最后领地的母狮,警惕地巡视着每一个角落,她的不安与掌控欲,并未因流言表面的平息而消散,反而随着大婚之期的临近,与对孕育子嗣的深切渴望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张无形却坚韧的网,笼罩在迪化城上空,也笼罩在每一个与她夫君有所关联的女子头上。
  殿外寒风依旧,殿内炭火再暖,也难驱散这弥漫在华丽锦绣之下、日益浓厚的猜忌与压抑。
  大婚的辉煌,似乎正与内宅的幽暗,形成愈发鲜明的、令人心悸的对比。
  接下来的几日,迪化城上空的铅云仿佛压得更低了,不仅是因为塞外凛冬固有的酷寒,更因王府内苑那无形中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掌控与猜忌。
  妇姽对我近乎偏执的“守护”达到了新的高度。
  她仿佛褪去了所有属于王妃的雍容与宽和,变回了那个在尸山血海中只为守护怀中幼崽而撕咬一切的母兽。
  王府中但凡面容姣好、年纪稍轻的侍女,皆被她以各种理由或遣散、或调往外院粗使,内院只留下十余名年过四旬、相貌朴实的老妈子负责洒扫浆洗等粗活。
  曾经她还会过问一些旧部曲的安置、将领家眷的抚慰,如今这些事务被她全然抛诸脑后,她的全部心神似乎都系在了我一人身上。
  我走到哪里,她的身影便如影随形出现在不远处,那双美眸不再是含情脉脉的凝视,而是一种锐利的、时刻警惕着任何潜在威胁的审视。
  即便是接见心腹臣僚商议机密要务,她也往往静坐一旁,不言不语,却存在感极强,让原本畅所欲言的氛围无端多了几分拘谨与压抑。
  我仿佛被置于一个以爱为名、却密不透风的琉璃罩中,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注视之下,连呼吸都觉得有些滞重。
  我深知,这偏执的守护背后,是她日益深重的不安,以及对那个能真正将我们命运血脉相连的“结晶”的极致渴望。
  流言的毒刺虽被拔除,却在她心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口,唯有以最彻底的占有和最确凿的结果(子嗣)方能稍加安抚。
  罢了。既知她所求,便予她所望。这不仅是安抚内宅,亦是稳定西凉这艘巨舰在惊涛骇浪中航向的必要之举。
  于是,在一日朔风稍歇、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的清晨,我于承运殿召集群臣大朝会。
  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文武百官脸上各异的凝重与思量。
  我端坐于黑曜石王座,妇姽一如往常伴坐右侧,她今日特意妆饰过,胭脂色的朝服衬得面容明媚,只是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紧张与期待,在肃穆的朝堂上显得格外突兀。
  待众臣礼毕,我并未如常先议军政,而是直接抛出了那颗早已在众人心中反复掂量过的石子:
  “今日召诸卿前来,首要议定一事。”我的声音平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本王与王妃,患难与共,情深意重,然名分大礼,至今未全。今乾坤震荡,神器蒙尘,我西凉上下,尤需定心凝志。故,着典仪司、礼部,会同钦天监,速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婚之典,昭告天下,以正名分,以安人心。”
  话音落下,殿内并未立刻响起附和之声,反而陷入了一片更深的、充满微妙躁动的寂静。
  文武两班,神色各异。
  多数武将虽面无表情,眼神却微微闪动;而文官队列中,则明显泛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我与妇姽的结合,本就挑战着这些人自幼浸淫的伦常纲纪,昔日迫于形势威权勉强默认,如今竟要这般大张旗鼓、公之于天下,无异于将这块“逆伦”的烙印,以最辉煌的方式刻在西凉的王旗之上,这让他们骨子里的礼法观念与现实的权势依附产生了剧烈的撕扯。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首先出列反对的,依旧是那位掌管钱粮、眉头常年紧锁的财物官奚仲。他手持笏板,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带颤抖:
  “王上!王妃!老臣非敢阻挠盛典,然……然则国事维艰,府库实难支应啊!”他扳着手指,一项项数来,“去岁至今,接纳关内、塞外各族流民不下百万之众,安置、垦荒、筑屋、施粥,所耗巨万!新辟屯垦区需农具、种子、水利;新建医馆、学堂需屋舍、师资、药材;牧场需畜种、草料……在在需钱!更遑论新修的迪化王宫、数条引水大渠,工程浩大,尾款尚未结清。且为应对关内剧变,新募五万劲卒,人吃马嚼,军械饷银,皆是天文数字!王上,此时若再大兴婚典,仪仗、服饰、宴饮、赏赐……恐……恐掏空府库,动摇国本啊!还望王上、王妃以苍生为念,暂缓或简办为宜!”
  奚仲的话,句句砸在实处,引得不少出身寒微或注重实务的官员暗暗点头。财政压力,是无可回避的现实。
  紧接着,一位身着深紫色官袍、气质儒雅中带着古板的老者出列,乃是负责礼仪邦交的“行人”寮父。他面色沉重,对着王座长揖到地:
  “王上,王妃。老臣执掌外礼,近日接连收到关内急报,心实难安。”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江南司马氏僭号称楚,与朝廷已然开战。朝廷水师虽初战于长江告捷,然深入江南水网之地,却被楚将项武以地利击溃,大将军熊熙殉国……朝廷已下诏国丧,举国缟素。值此国丧之时,我西凉若大张旗鼓举办婚典,岂非公然不敬朝廷,授天下以‘不忠不义’之口实?此其一也。”
  他顿了顿,继续道:
  “其二,匈人铁骑仍蹂躏北疆,辽东公孙氏狼顾鹰视,国家实处于危难存亡之秋。纵不论朝廷礼法,此时歌舞升平,大婚庆贺,于民心士气,恐亦非吉兆。老臣斗胆,恳请王上、王妃,暂缓婚期,待天下稍定,再行补办,方为顾全大局,彰显仁德。”
  寮父引经据典,将“礼法”与“时局”两大帽子重重扣下,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崇尚正统、讲究“政治正确”的文官心思。
  连站在文官队列稍后、主管与关内遗留势力及商业往来的子车夫人,此刻也微微颔首,轻声补充道:“寮父大人所言在理。如今关内情势诡谲,我西凉虽强,亦不宜过度刺激各方,招致无谓忌惮。婚典……确需慎之又慎。”
  武将队列中,早有人按捺不住。雷焕第一个大步出列,声如洪钟,直接驳斥:
  “奚仲大人、寮父大人,你们这话,俺老雷听不进去!”
  他环眼圆瞪,“朝廷?朝廷自己昏聩无能,忠奸不分,才弄到如今这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地步!它自家打仗死了大将,下了国丧,关我们西凉屁事?难道要我们西凉几百万军民,也跟着他们一起披麻戴孝、饿着肚子不成?王上仁德,未趁乱起兵,已是给足了朝廷颜面,对得起‘忠义’二字!”
  他转向寮父,语气更冲:
  “至于说什么匈人南下、国家危难……哼,危难是朝廷的危难,不是我西凉的危难!我西凉兵强马壮,府库……就算紧些,也饿不着弟兄们!大婚怎么了?大婚正好让天下人都看看,朝廷越乱,我西凉越稳!朝廷越穷,我西凉越富!这才是给百姓最大的定心丸!”
  雷焕的粗豪直言,瞬间点燃了武将们的情绪。
  韩全紧接着出列,语气沉稳却带着锋锐:“未将附议雷焕将军。朝廷早已失却人心,其礼法纲常,不过束缚忠良、纵容宵小的破网罢了。我西凉新朝气象,何必自缚手脚?”韩忠更是直接:“王上,末将等麾下儿郎,只知效忠王上与王妃,不知有甚朝廷!大婚正当其时,正可激励士气,昭告天下,西凉自有明主!”
  连素来冷峻寡言的玄素,此刻也清冷开口:
  “军心稳固,胜于虚礼。一场盛大婚典,可安内,亦可慑外。”其妹玄悦亦点头附和:“正是!让那些关内的、江南的、辽东的都看清楚,谁才是这乱世中真正的砥柱!”
  文官与武将,守旧与革新,稳妥与进取,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朝堂上激烈碰撞,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就在这争执不下、僵持难决之际,一个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响起:
  “诸位大人之争,无非‘财用’与‘名分’二事。”
  众人望去,只见薛敏华自文官队列中从容出列。
  她今日穿着淡紫色的官服,容颜虽因前些时日的委屈略显清减,但眼神明亮,脊背挺直,自有一股历经风波后的沉静与干练。
  她的出现,让王座上的妇姽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并未立刻发作,只是冷眼瞧着。
  薛敏华先是对王座方向盈盈一礼,然后转向奚仲:“奚大人忧心财政,乃老成谋国之言。然则,大婚所需一切费用,”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几位重臣,声音清晰无比,“可由安西银行牵头,联合安西矿业、军械局、农垦、第一纺织、泰丰银行等十大财团,共同敬献贺仪,全数承担。不动府库一分一毫,何谈动摇国本?”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十大财团联手包办婚典开销?这是何等手笔!奚仲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薛敏华又转向寮父与子车夫人,语气平和却暗藏机锋:“寮父大人顾虑朝廷礼法与天下观瞻,子车夫人担心过度刺激关内。然而,诸位可曾想过,越是这等朝廷威信扫地、四方狼烟四起、人心惶惑无依的乱世,一场极尽辉煌、彰显富足与安稳的盛大婚典,其意义何在?”
  她微微抬高声音,目光灼灼:“它如同一座黑暗汪洋中骤然亮起的灯塔!告诉天下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告诉那些怀才不遇的士人、告诉那些彷徨观望的豪杰——世间尚有乐土,尚有明主,尚有希望!它将吸引无数人才、财富、民心,如百川归海,汇入我西凉!这,难道不是比恪守那早已腐朽的朝廷礼法、顾忌那些自顾不暇的诸侯脸色,更为重要、更符合西凉长远利益的大事吗?”
  “说得好!”
  一声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赞许的轻呼,竟是来自王座之侧。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妇姽微微前倾了身体,冠冕玉旒轻晃,她那双原本带着审视与冷淡看着薛敏华的美眸,此刻竟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认同,甚至是一丝……找到知音般的欣喜。
  薛敏华这番话,不仅完美解决了财政和礼法的难题,更是将大婚提升到了争夺天下人心的战略高度,句句说到了妇姽最深处的心坎上——她渴望的,不正是这种毫无保留的、宣告性的、能将我与她彻底绑定并推向至高荣耀的仪式吗?
  几日前的猜忌与厌恶,在此刻薛敏华展现出的“价值”与“忠诚”(至少是立场一致)面前,竟冰消瓦解了不少。
  薛敏华感受到妇姽目光的变化,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恭谨,对着王座再次一礼:“此乃妾身与十大财团同仁的一片赤诚,亦是为西凉万年基业计。望王上、王妃明鉴,准予大婚如期隆重举行。”
  殿内一片寂静。奚仲、寮父等人面面相觑,薛敏华已将最大的两个反对理由化解,且抬出的理由他们无法轻易驳斥。武将们则个个面露得色。
  我端坐于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终于,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
  “薛夫人所言,深谋远虑,老成谋国。十大财团忠心可嘉,其议甚善。寮父、奚仲等卿所虑,亦是为国操劳,本王心领。”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然,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举。我西凉立世,不靠苟全于腐朽礼法之下,不赖算计于锱铢得失之间。靠的是民心所向,人才所聚,军威所慑!这场大婚,便是我西凉向天下发出的最强音!”
  “典仪司、礼部、钦天监听令:即日起,全力筹备大婚!依最高仪制,务求隆重辉煌,彰显我西凉气度!十大财团所献,专款专用,不得靡费。一应细节,由薛夫人总揽协调,各部务必通力配合!”
  “臣等遵命!”殿中响起整齐的应诺声,无论心中作何想,此刻无人再敢公开质疑。
  朝会散去,殿外寒风依旧,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然不同。
  妇姽紧紧握住我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眼中光彩流转,那是混合着巨大喜悦、释然与对未来无限憧憬的光芒。
  而薛敏华退下时,与我目光短暂相接,那里面除了公事公办的恭谨,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的释然与深藏的谋算。
  大婚的齿轮,在这一场激烈的朝堂博弈后,终于无可阻挡地彻底转动起来。
  迪化城上空,那铅灰色的云层深处,仿佛有一道金色的缝隙,正在悄然裂开。
  大婚的日期,如同悬于迪化城上方的利剑,一旦落下,便再无人能阻其势。
  自那日朝会定策,整座城池,乃至整个西凉,都被卷入了一场盛大而精密的狂欢筹备之中。
  官僚机构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咬合转动,而驱动这一切的核心——我的王妃妇姽——则展现出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混合着狂喜与焦虑的掌控欲。
  她对我“侍奉”得越发无微不至,却也禁锢得越发严密。
  白日里,我几乎被“供”在王府最深处的暖阁中,美其名曰“养精蓄锐,以待大典”,实则一举一动皆在她的视线之内。
  她想看的奏报,需先经她手;她想见的臣属,需得她准;连我想去庭院中透口气,她也必定相伴左右,寸步不离。
  那些熟悉的、带着关切或敬畏的臣僚目光,如今在她面前,似乎都带上了她所警惕的“杂质”。
  我仿佛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个在镇北城、在她羽翼下无所适从的孱弱少年,只是如今这“羽翼”化作了锦绣牢笼,温暖却令人窒息。
  而她夜间的索求,亦变得愈发频繁与急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般的渴求,仿佛要透过最原始的融合,将她的血脉、她的未来,彻底烙印进我的生命,以此对抗所有潜藏的不安与流言。
  对此,我唯有全盘接受,以近乎征服般的激烈回应,直至她力竭求饶,方能暂息她那熊熊燃烧的、对于“嫡长子”的渴望。
  钦天监呈上的几个“吉日”皆被她以各种理由驳回,不是“冲了星宿”,便是“不利子嗣”。
  我终于不耐其烦,随手点定了二月初二,龙抬头,万物复苏之日。
  她闻言,眼中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再无异议。
  于是,最后的准备进入倒计时。
  文官系统在薛敏华的总揽与奚仲、荣夷等人虽不情愿却异常高效的执行下,如同精密的算盘。
  一道道盖着西凉王金印与大婚礼宾司朱印的文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四方;宾客名单被反复斟酌,座次图修改了不下十稿;预算在十大财团的支撑下膨胀到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每一笔开支却又被薛敏华与奚仲联手卡得极紧,务求“奢华可见,靡费无踪”。
  武将被彻底动员,却非用于沙场。
  青鸾与玄素这两位以武勇着称的女将,被妇姽亲自抓了“壮丁”,整日埋首于仪仗规制、护卫布防、宴席安保等繁琐细节,与礼官争执得面红耳赤,苦不堪言。
  雷焕与黄胜永两大粗豪悍将,被迫坐在堆满礼单的案几前,学着辨识金银成色、珠宝真伪、古董年份,抓耳挠腮,叫苦连天。
  韩玉与百里玄霍则领着工兵营,将承运殿及周边广场装饰得锦缎铺地、金玉满堂,极尽华美。
  韩超带着他军校中最出色的学员,演练接待外宾的礼仪流程,务求滴水不漏。
  玄悦协同子车夫人、薛夫人,核对那长达数百页的酒席菜单与物料清单,确保数万人的宴饮不出纰漏。
  就连深居简出的妇葵夫人,也被请出山,以其宗族长辈的见识,与礼宾官逐字校对大婚仪程的每一个环节,确保合乎古礼,不授人以柄。
  每个人都像被上紧了发条,在迪化城凛冽的寒风与日益浓厚的喜庆气氛中,忙得脚不沾地。
  唯有我,被妇姽“供奉”着,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华丽的摆设,看着她如穿花蝴蝶般指挥若定,眸中燃烧着近乎亢奋的光芒,心中那份被掌控的憋闷与对未来的隐忧交织难言。
  大婚当日,二月初二。
  铅灰色的云层奇迹般散开,露出一片湛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毫无吝啬地洒在银装素裹又披红挂彩的迪化城上。
  从清晨起,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与车马便堵塞了所有通往王宫的道路。
  西凉治下各省郡县的大小官吏、归附的各族酋长、半独立的方国君主、波斯的总督特使、天竺的僧侣使团、吐蕃与羌人的头人代表,乃至来自辽东、江南的观望势力、匈人部落的求和使者、中原各地嗅觉敏锐的豪商巨贾、甚至朝歌朝廷亦派出了规格不低的贺喜使团……形形色色,络绎不绝,携带的礼物堆积如山,几乎要将王宫前的广场淹没。
  礼宾官设在高台,声音洪亮,唱喏着一份份骇人听闻的礼单,其声在喧嚣中竟清晰可闻:
  “——甘州太守献和田美玉十方,黄金千镒,骏马百匹!”
  “——青海羌部大头人贡九色鹿皮百张,冬虫夏草十斛,青海骢五十匹!黄金千两!”
  “——碎叶城主韩宗素遣使献安西金币十箱,白银五千两,大食宝刀百柄,镶宝石金杯五十对!”
  “——江南司马氏特使贺:苏绣珍品百幅,龙井贡茶千斤,紫檀家具十套,明珠十斛,白银万两!”
  “——辽东公孙氏贺:百年老参五十匣,玄狐皮千张,北珠百斛,辽东铁骑具装百副!白银万两!”
  “——匈人右贤王遣子为质,贡牛羊十万头,良马五千匹,金器五十车!”
  “——天竺戒日王朝使团献:象牙百根,香料十船,孔雀尾羽千支,嵌宝石佛像十尊!黄金万两!”
  “——朝歌天子钦使,贺西凉王大婚:赐玄𫄸五匹,玉璧一双,九锡之礼(虚应故事),东海明珠百颗,蜀锦千端……”
  每一份礼单的唱出,都引来阵阵惊叹与低声议论。不同阵营的使团之间,目光交错,暗含较量。
  江南的绸缎与辽东的人参仿佛在无声角力;
  波斯的金币与天竺的香料争奇斗艳;
  就连匈人那庞大的牛羊数量,也引得一些草原部族使者侧目。
  偶尔,因礼单厚薄或言语机锋,还能听到压抑的嘲讽与反唇相讥,若非在威严的王宫之前,甲士环伺,只怕早已酿成冲突。
  然而,最引人侧目乃至引发一场小小风波的,却是波斯将军拜住之弟,作为波斯都督府副使前来贺喜的阿卜杜勒。
  此人显然对中原礼仪一知半解,更未深究西凉王府内讳莫如深的禁忌。
  他除了奉上成箱的金银、精美的波斯地毯与挂毯外,竟还得意洋洋地表示,听闻西凉王雅好“成熟风韵”,特意搜罗了十余名出身波斯贵族、风姿绰约的成熟美妇,充作“贺礼”,并当众夸耀这些女子的身份与美貌。
  话音未落,王座之侧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直保持着雍容微笑的妇姽,脸色骤然阴沉,眸中寒光迸射,仿佛被触及了逆鳞。
  她甚至未等礼宾官转圜,便已霍然起身,近两米的身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指着阿卜杜勒,声音冷厉如西伯利亚的寒风:
  “放肆!汝是何人?安敢以此等污秽之言,玷污本王大婚之典?西凉王宫,岂是藏污纳垢之所?本王与王上情深意笃,容不得半点亵渎!将此无礼之徒,给本王轰出去!那些……东西,一并扔了!”
  阿卜杜勒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惊呆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进献美女在波斯乃至许多西域国度乃是常事,何以引来王妃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张口结舌,试图辩解,却被如狼似虎的王府侍卫架住。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天竺使团中有人发出低低的嗤笑,羌人使者摇头晃脑,塞人头领交头接耳,脸上皆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讥诮表情。
  波斯人竟不知西凉王妃善妒,且严禁任何女子接近王上?
  真是自讨没趣。
  我看了一眼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的妇姽,知道此刻绝不能拂逆其意,但又需给波斯方面留些颜面,毕竟波斯都督府战略位置重要。
  我抬手示意侍卫稍缓,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杜勒副使远来是客,心意领了。然我中原礼法,与波斯风俗有异。此事作罢,副使请入座吧。至于所荐之人……”我略一沉吟。
  “暂且交由薛夫人安置,另行处置。”
  阿卜杜勒如蒙大赦,冷汗涔涔地谢恩入席,再不敢多言。
  妇姽狠狠瞪了我一眼,但见我并未收回成命,且当众维护了她的权威,脸色稍霁,冷哼一声坐下。
  薛敏华则垂首应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
  这场风波过后,大婚礼仪终于得以按部就班进行。
  尽管我内心倾向于节俭,但在十大财团——安西银行、第一共和银行、泰丰银行等联手出资千万的支撑下,在众将士“王上婚礼岂能寒酸”的呼声中,这场婚礼的奢华程度,已然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第一项,祭告天地。在新建的圜丘坛上,我身着玄色冕服,妇姽着玄𫄸深衣,依古礼焚香祷祝,钟磬齐鸣,庄严肃穆。
  然而,第二项“拜父母”时,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高堂之上,空空如也。
  韩月生父不详,母即新娘。
  满殿文武,四方使节,皆屏息垂目,不敢直视。
  连主持仪式的礼宾官也僵在原地,额角见汗,不知该如何唱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妇姽忽然动了。
  她侧过头,冠冕玉旒轻摇,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有决绝,有期待,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与释然。
  她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我读懂了她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我撩起冕服前襟,面向她,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的不仅是眼前的妻子,更是那十四载养育之恩、如山如海的母子情分。
  这一跪,象征着那个名为“韩月”的孩童对名为“妇姽”的母亲的最后告别。
  从此,血缘的纽带将以另一种更紧密、也更悖逆的方式延续。
  殿中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抽气声。
  许多文官闭上了眼睛,不忍卒睹;武将们则挺直了脊梁,目光复杂;四方使节表情各异,或惊愕,或玩味,或沉思。
  礼毕,我起身。妇姽眼中似有泪光一闪而逝,随即被璀璨的笑意取代。
  第三项,夫妻对拜。当我们相对躬身,额首几乎相触时,殿中爆发出如雷的欢呼与祝贺之声,暂时掩盖了所有的尴尬与异样。
  “礼成——!”
  礼宾官用尽全身力气,拉长声音高喊。
  刹那间,礼乐大作,钟鼓喧天。
  承运殿那扇巨大的鎏金殿门被轰然推开,早已准备就绪的、穿着崭新礼服的安西军士,如同金色的洪流,托举着令人瞠目的珍馐美馔,鱼贯而入。
  烤全驼披着金红色的脆皮,昂首置于特制的巨盘之上;整只的黄羊、肥牛在火光下滋滋作响,油脂滴落,香气四溢;
  鸡鸭鱼肉或蒸或煮或炸或烤,形态各异,色泽诱人;来自天南海北的奇珍果蔬被巧手雕琢成各种吉祥图案;
  盛放食物的器皿,非金即银,或为官窑极品瓷器,在无数烛火与夜明珠的映照下,流光溢彩,晃人眼目。
  如同琥珀般晶莹的葡萄酒、醇厚清冽的江南米酒、浓烈的草原奶酒,装在镶嵌宝石的银壶玉樽中,被殷勤地斟满每一位宾客的酒杯。
  盛宴,正式开始。
  喧嚣声、笑谈声、祝酒声、乐舞声,瞬间将这座辉煌而压抑的宫殿淹没。
  人们似乎暂时忘却了外界烽火,忘却了伦理纠结,沉浸在这极致的奢华与感官狂欢之中。
  我坐于主位,接受着一波波潮水般的祝贺。
  妇姽紧挨着我,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少女般的明媚笑容,不断举杯,眼波流转间,既有王妃的威仪,亦有着毫不掩饰的、对身边夫君的眷恋与独占。
  我亦笑着,应和着。
  目光却偶尔掠过殿中那些看似欢醉、实则各怀心思的面孔,掠过殿外深沉的夜空,心中那根弦,始终未曾真正放松。
  这场用无尽财富与复杂情感浇筑的婚礼,是辉煌的起点,还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觥筹交错间,仿佛有无数暗流,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下,无声涌动。
  盛宴的气氛在珍馐罗列、酒香弥漫中臻至高潮。
  就在众人以为这已是奢华的顶点时,承运殿侧门处传来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滚轮碾过金砖地面的低沉闷响,一股混合着冰雪寒意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蛮荒气息的味道,悄然渗入暖意融融、香气扑鼻的大殿。
  所有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迅速低伏下去。宾客们不约而同地停下酒杯与交谈,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处。
  三十六名身材格外魁梧、赤着上身的安西力士,肩扛粗大的原木杠子,步伐沉稳如夯地,正将一座巨大的、以整块寒冰粗略雕琢而成的平台缓缓推入殿中。
  冰台之上,覆盖着厚厚的、边缘缀有金线的玄色丝绒。
  而丝绒之下,隐约可见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轮廓。
  礼宾官深吸一口气,用比先前唱喏礼单时更加高亢、近乎吟诵的声音宣告:
  “——洮源羌部大首领戎渠,献‘雪山之神’遗骸!此乃其部勇士于祁连绝顶万年冰隙中所得,冰封不知几万载,犹存生气!今肢解烹制,以飨王上,贺大婚之喜,祈江山永固,福泽绵长!”
  话音落下,力士们猛地一掀玄色丝绒!
  “哗——”
  冰台之上,赫然呈现出一堆经过初步分割、却依然保留着惊人原始形态的巨兽骨肉!
  最大的几块,骨骼粗壮如殿柱,覆着一层青灰色、布满奇异纹路的厚皮,即使经过处理,依然能想象其生前巍峨如小山的体型;切割好的肉块呈现暗红色,肌理纤维粗大得异乎寻常,隐隐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与寻常牛羊迥异;
  一些巨大的肋骨被单独摆放,弯曲的弧度令人胆寒;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半埋在其他肉块中的头颅骨,虽无皮肉,但那长达数尺的颚骨与匕首般交错的齿痕,无声诉说着其作为顶级掠食者的凶暴过往。
  整副遗骸散发着浓郁的、来自远古冰层的寒气,以及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近乎威压般的沉重感。
  殿内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惊呼与抽气声。
  许多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那死去了万年的巨兽仍能暴起伤人。
  天竺僧侣双手合十,低声诵念;波斯使者瞪大眼睛,失态地站起;匈人首领喉结滚动,眼中既有敬畏,也有贪婪;连见多识广的江南世家代表,也面露骇然,交头接耳。
  这已不仅仅是食物,更像是一场展示权力与征服的献祭——征服自然,征服时间,征服一切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并将其作为最隆重的贺礼,奉献于西凉王座之前。
  力士们迅速而有序地将不同部位的肉块取下,交付给早已等候在侧、穿着雪白工服的御厨。
  巨大的铜鼎下炭火熊熊,滚油在特制的巨锅中翻腾,炙热的铁板嗞嗞作响。
  御厨们显然早有演练,手法精熟,各显神通。
  粗壮的腿肉被切成厚片,裹上秘制香料与蛋液,投入翻滚的油锅,瞬间膨胀金黄,外酥里嫩,香气霸道地席卷开来,是为“油炸龙脊”。
  肥瘦相间的肋条肉,被串在手臂粗的铁钎上,架在烧得通红的无烟炭上反复炙烤,油脂滴落,火苗窜起,焦香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野性气息,名曰“火烤荒原”。
  最精华的里脊部分,被大师傅运刀如飞,片成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肉片,盛在冰玉盘中,配以腥膻俱无、只取至鲜的鱼露与山葵,唤作“冰髓刺身”。
  巨大的骨骼与边角碎肉则被投入数口巨大的陶瓮,加入老参、灵芝、雪莲等数十味珍贵药材,以文火慢炖,汤汁渐渐化为浓郁的乳白色,蒸汽氤氲中弥漫着令人骨髓发酥的奇香,这是“万载龙骨汤”。
  数十种以这史前巨兽为原料烹制的菜肴,如同变戏法般迅速呈递到主位之前的长案上,琳琅满目,热气蒸腾,异香扑鼻,形成一幅既野蛮又精致、既古老又鲜活的饕餮画卷。
  侍立在旁的宫女正要上前布菜,一直依偎在我身侧、眸中异彩连连的妇姽却轻轻摆了摆手。
  “退下。”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宫女们悄然敛衽退开。
  在数百道目光的聚焦下,妇姽缓缓站起身。
  她今日的王妃礼服庄重华美,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挽起那宽大而碍事的袖口,露出线条优美而有力的小臂。
  她拿起一柄造型古朴、锋刃雪亮的银质餐刀,又取过一只同样质地的长叉。
  她没有去看任何人,所有的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了眼前那块最为肥美、烤得恰到好处的“火烤荒原”肋肉上。
  她微微俯身,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带着一丝与她那高大身躯和强势性格不太相称的笨拙与认真,手腕稳定地用力,餐刀精准地切入焦脆的外皮与肥嫩的肉质之间,轻松分割下一块大小适中、油脂滋滋作响的肉块。
  然后,她放下刀叉,用那双曾握惯了沉重战戟、沾染过无数鲜血的、骨节分明的手,小心地捏起那块滚烫的肉,转过身,面向我。
  冠冕的玉旒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着璀璨的灯光,却遮不住她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王妃的威仪,没有了沙场统帅的凌厉,甚至没有了平日里的炽热与占有,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的专注,以及一丝深藏其下的、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她将捏着肉块的手,缓缓递到我的唇边。
  “夫君,”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尝尝……‘荒原’的味道。”
  这一刻,万籁俱寂。
  连殿中隐约的乐声似乎都消失了。
  所有的目光——惊愕的、玩味的、了然的、嫉妒的、感慨的——都凝固在这一幅画面之上:美艳不可方物的西凉王妃,以最原始也最亲密的方式,亲手为她的王上、她的夫君、她曾经的儿子,喂食着象征着征服与不朽的远古之肉。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肉块,看着她眼中那抹混合着奉献、讨好与不安的光芒,鼻端是霸道的肉香与她身上熟悉的馥郁气息。
  没有犹豫,我微微张口,就着她的手,将那块犹带高温、外焦里嫩、蕴藏着难以言喻力量感的肉,含入口中。
  肉质粗犷而鲜美,嚼劲十足,一股灼热而蛮荒的暖流瞬间自喉间滚落,蔓延向四肢百骸。
  奇异的是,并无想象中的腥臊,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唤醒生命最深层次渴望的醇厚滋味。
  我慢慢咀嚼,咽下。然后,迎着她紧张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赞许的笑意。
  “甚好。”
  仅仅两个字,却仿佛卸下了她心头千钧重担。
  她眼中骤然爆发出比殿中所有灯火加起来还要明亮的光彩,脸颊飞起一抹动人的红晕,那笑容灿烂得如同冰雪初融后第一缕毫无阴霾的阳光。
  她迅速转过身,又从那“冰髓刺身”中挑起最莹润的一片,再次递到我唇边,动作比方才流畅自然了许多,带着一种得到肯定后的雀跃与满足。
  “再尝尝这个,夫君,凉润些,解腻……”
  我就着她素白的手指,再次吃下。
  她似乎爱上了这个亲昵的“游戏”,乐此不疲地为我切割、挑选、喂食,从“油炸龙脊”到“龙骨汤”中舀起一勺乳白的浓汤,小心翼翼地吹凉。
  每一次投喂,她的眼神都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喜悦与一种近乎炫耀般的亲密。
  仿佛通过这最原始的“哺育”行为,她不仅是在履行妻子的职责,更是在向全天下宣告她对我的绝对拥有与呵护,是在用这超越凡俗的“神兽”之肉,为我加冕,为我灌注不朽的力量与气运。
  殿中众人,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人低头饮酒,掩饰眼中的震动;有人交换眼色,露出心照不宣的了然;有人则难掩羡慕或嫉妒。
  那些来自各方、本就对这对“特殊”夫妻关系心存疑虑或鄙夷的使者,此刻亲眼目睹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许多固有的观念似乎都在动摇——这绝非简单的悖逆或权色结合,其中分明缠绕着常人难以理解、却又无比牢固深刻的情感纽带。
  盛宴在继续,喧嚣重新响起,却似乎都成了这一幅“王妃喂食图”的背景。
  金碧辉煌的宫殿,史前巨兽的献祭,美艳王妃的侍奉,年轻王上的安然受之……这一切交织成一幅荒诞、奢华、充满权力隐喻与情感张力的奇异画卷,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在场者的心中,也注定将成为未来史书中浓墨重彩而又争议无穷的一笔。
  而我,在妻子殷勤的投喂与满殿含义各异的目光中,细细品味着口中那来自远古的、蛮横的力量滋味,心中却如同殿外那片深沉的夜空,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这被分食的“荒原”,究竟是祥瑞的献礼,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亲昵的喂食,是温情的羁绊,还是更深一层控制的开始?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02

第27章 婚礼上的谋划
  宴席的气氛,在史前巨兽血肉带来的震撼与异香中,逐渐分化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节奏。
  主位之上,是王妃亲自侍奉、充满象征意味的亲密投喂;而殿中宾客,则迅速回归最原始的欲望——口腹之欲。
  多数人暂时抛却了政治算计与礼法纠结,将全副精力投注于眼前这旷古难逢的珍馐之上。
  殿内弥漫的香气已不仅仅是食物的香味,更混合着油脂炙烤的焦香、骨髓炖煮的浓醇、冰鲜刺身的凛冽,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时光深处的蛮荒气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味蕾与神经。
  武将席列中,黄胜永的吃相最为豪放不羁。
  他早已嫌刀叉碍事,直接抽出了随身的佩刀——那柄曾痛饮敌血的百炼环首刀,此刻成了他分割食物的利刃。
  只见他单手按住一块烤得表皮焦黄酥脆、内里仍泛着粉红色泽的巨兽腿肉,刀光一闪,便切下拳头大小、油脂滋滋作响的一块。
  他也不怕烫,直接上手抓起,又用刀尖从旁边的冰玉盘中挑了几片薄如蝉翼的巨兽刺身,就着辛辣冲鼻的山葵酱与酸香醒胃的油醋,再混上一片鲜亮橙红、肉质莹润的虹鳟鱼刺身,一股脑儿全塞进那张虬髯环绕的大嘴里。
  “唔——!” 黄胜永闭上眼,腮帮子高高鼓起,用力咀嚼。
  粗犷的兽肉纤维、滑腻的刺身、山葵的辛辣、油醋的酸爽、虹鳟鱼特有的清甜……种种截然不同的口感与味道在口中轰然炸开,油脂的丰腴与氨基酸的鲜甜混合成一股霸道绝伦的幸福感,直冲天灵盖。
  他满足地发出一声含糊的喟叹,仿佛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痛快。
  咽下口中美食,他油乎乎的大手一把拍在旁边正小口啜饮“万载龙骨汤”的姬宜白肩上,瓮声瓮气地问:“姬先生!你是读书人,见识广!快给俺老黄说说,这大家伙到底是个啥来头?《山海经》里有没有记载?俺吃着这肉,总觉得浑身是劲儿,比喝十碗参汤还补!”
  姬宜白被他拍得汤勺一颤,险些洒了那乳白浓香的汤汁。
  他无奈地放下银勺,扶了扶被震歪的进贤冠,清癯的脸上露出一丝博学者的矜持与思索:“黄将军所感不差。依《山海经》所载,西北荒外,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猰貐’,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又有‘驳’,状如马,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食虎豹,可以御兵……然则观此兽遗骸,体型之巨,骨骼之奇,似与经中所载皆有出入,或为更古早、未入典籍之洪荒异种,冰封于雪山之巅,得存至今。其血肉蕴藏太古精气,或有强筋健骨、益寿延年之奇效也未可知。”
  黄胜永听得半懂不懂,但“强筋健骨”
  “益寿延年”几个字却是听进去了,顿时眼睛更亮,一边又切下一大块烤肋排塞进嘴里大嚼,一边含糊追问:“那这些大家伙这么厉害,怎么都死绝了不见了?连骨头都难找?”
  姬宜白拈须沉吟,目光掠过冰台上那巨大的头骨,摇头道:“此乃天地造化之谜,沧海桑田之变,非人力所能尽知。或毁于天灾,或亡于族群之争,或……顺应气运而隐。或许,”他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主位,“唯有洞悉天机、身负大运者,如凉王殿下,方能略知一二。”
  黄胜永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主位上正被王妃细心喂食的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回食物上,回头冲着自己麾下三位正帮忙分割兽肉的副将——身材敦实如熊的孟贲、面目精悍的乌获、以及沉默寡言的任鄙——高声吆喝:“孟贲!挑那块带软骨的肋排,烤得焦香点!乌获!刺身片薄些!跟那虹鳟鱼、还有刚送来的鲟鱼子并个盘!任鄙!看着点火候,骨髓汤别炖过头了!”
  孟贲声如闷雷应了一声,蒲扇般的大手毫不费力地掰下一根粗大的肋骨;乌获刀法精准,将暗红色的兽肉片得薄而均匀;任鄙则默默盯着陶瓮下的炭火,不时用长勺撇去浮沫。
  很快,一盘融合了烤兽排、巨兽刺身、虹鳟鱼刺身与晶莹鲟鱼子的奢华拼盘,以及一碗热气腾腾、骨髓油花荡漾的浓汤,便送到了黄胜永案前。
  他哈哈大笑,左右开弓,吃得汁水淋漓,酣畅无比。
  不远处,百里玄霍将军的吃法则另有一番豪迈。
  他不用餐具,直接端起一只盛满橙红色、颗粒饱满的鲟鱼子的金碗,仰头便倒入口中大半,鱼卵在口中噼啪轻爆,鲜咸的海洋气息瞬间弥漫。
  紧接着,他用筷子夹起一大块煎得表皮金黄微焦、肉质雪白细嫩的鳇鱼肉,又舀起一勺炖得乳白浓稠、骨髓已近乎融化的巨兽骨汤,就着一块酸香浓郁的草原乳酪,一同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吞咽。
  “妙!妙不可言!”
  百里玄霍咂摸着嘴,眼中放光。
  “这巨兽之味,非羊非牛,鲜甜之中带着一股子……玄妙!仿佛能把人的魂儿都勾出来!”
  他扭头对侍立身后的副将繇余吩咐道:“记下了,下次巡边,多留意高原冰川缝隙!若再寻得此等神物,便是大功一件!”
  繇余正抱着一根烤兽腿大啃,闻言连忙点头,含糊应道:“将军放心!末将定带人细细搜寻!”他吃得满脸油光,那粗犷的吃相与百里玄霍的豪放如出一辙。
  与这些武将的粗豪饕餮相比,女将席位的吃相则文雅克制得多。
  玄素与青鸾并肩而坐,两人皆身着合体的礼服,虽未卸甲胄的英气,但举止间自有法度。
  她们左手持银质餐刀,右手握叉,动作舒缓而精准。
  玄素仔细地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巨兽腿肉与一片嫩滑的牛肉分别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然后从容不迫地撒上细盐、现磨的黑胡椒,再淋上少许提鲜的料酒,这才用叉子优雅地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仿佛在品鉴艺术品。
  青鸾的吃法类似,只是她更偏好刺身的原味,将巨兽刺身与虹鳟鱼刺身在冰盘上摆放整齐,蘸取少许山葵酱油,小口品尝,眉宇间流露出专注与享受。
  她们身后各自家族的年轻子弟,也泾渭分明地遵循着这种差异:玄家的十余名青年男女,皆坐姿端正,用餐无声,刀叉起落间颇有章法;而青鸾家族带来的十多个年轻后辈,则显然继承了家主部分豪爽的基因,虽不至于如黄胜永那般狂放,却也吃得眉飞色舞,不时低声赞叹,与玄家的静默文雅形成了鲜明对比。
  宫殿之外,迪化城。
  凛冽的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弥漫全城的浓郁肉香与欢庆气氛。
  与承运殿内极尽奢华的珍稀盛宴不同,王府早已下令,大婚之日,与民同乐。
  城中各处官设的施粥棚、肉铺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每家每户,皆可凭户籍册,领到一份丰厚的“王上大婚恩赏”:五斤肥瘦相间的上好羊肉,五斤皮薄膘厚的五花猪肉,以及十斤雪白细腻的上等面粉。
  这对于许多刚刚在安西落脚、生活尚不宽裕的关内流民,乃至许多普通市民而言,不啻于一场丰盛的年节。
  领到肉面的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真挚的喜悦与感激。
  男人们扛着沉甸甸的肉块,互相打着招呼,讨论着是包饺子还是炖肉;女人们小心地捧着面粉,盘算着能给家人蒸几笼白面馍馍;孩子们则围着大人欢叫奔跑,空气中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太平年景的满足与安宁。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炊烟,普通的羊肉汤、红烧肉的香味与宫殿内飘出的奇异兽肉香气混合在一起,飘荡在迪化城的上空。
  坐于万人瞩目的主位之上,周身被璀璨灯火与山珍海味的香气环绕,我却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饥饿感。
  妇姽的“侍奉”无微不至,甚至到了严苛的地步。
  每一口送入我唇边的食物,都经过她精心的挑选、切割、乃至吹凉,务必符合她心中最完美、最适宜、也最“安全”的标准——烤肉的焦嫩程度,刺身的薄厚与蘸料比例,汤品的温度与撇净浮油……她仿佛不是在喂食,而是在进行一项神圣而不可有丝毫差错的仪式。
  半个时辰下来,我咽下的,多是些经过她反复斟酌、甚至自己先尝过一口的“精华”部分,量少而精细,对于我这个年纪、且近日消耗颇大的身体而言,实在有些不够看。
  腹中空鸣被殿内的喧嚣掩盖,却在我自己耳中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两名身着淡青色宫装、低眉顺目的侍女,合力端着一只装饰着繁复鎏金云纹、盖得严严实实的巨大汤蛊,小心翼翼地来到御案侧前方。
  她们将汤蛊放在备用的案几上,动作轻柔地揭开盖子,一股比之前“万载龙骨汤”更加醇厚、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清冽药香的蒸汽升腾而起,显然又是一道极其耗费功夫的顶级珍汤。
  做完这一切,两名侍女便准备躬身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待命。
  “站住。”
  我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宴饮后的慵懒,却清晰地让那两名侍女僵在了原地,也引来了身侧妇姽探寻的目光。
  我没有看她,而是指了指那只硕大的汤蛊,对侍女道:
  “这汤,先放着。去,告诉膳房,立刻给我煮一大碗肉汤来,不要这些精巧玩意儿,要大块带骨头的肉,炖得烂烂的,撒上葱花香菜即可。本王……” 我顿了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眉头微蹙,声音里带上一丝不容置疑的任性,“饿了。”
  此言一出,近处几位耳尖的臣僚与使节动作微微一滞,虽未抬头,注意力却已悄悄飘了过来。王妃亲自侍奉,王上竟还喊饿?这……
  妇姽的眉头立刻蹙起,她放下手中正欲递来的、切得方方正正的一块“油炸龙脊”,美眸中闪过一丝不赞同,低声道:
  “夫君,此乃‘雪莲凤髓羹’,以千年雪莲、雪山灵禽髓骨并数十味珍药,文火炖了十二个时辰,最是温补滋养,胜过寻常肉汤百倍。且宴饮之物,贵精不贵多……”
  我侧过头,看着她妆容完美却隐含掌控意味的脸,忽然将身体微微靠向她,拉近了距离,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少年人撒娇般的委屈气音,轻声道:
  “娘……那些都好,可我就是想吃大块肉,喝热乎乎的肉汤……肚子空落落的,难受。”
  一声“娘”,在此时此刻,在这大婚礼成、万众庆贺的殿堂之上,轻飘飘地落下,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妇姽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眼中那层属于王妃的、精于计算的亮光骤然波动,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几乎源自本能的柔软与疼惜所覆盖。
  那是我幼时体弱、向她讨要吃食时常有的语气。
  岁月与伦常的壁垒,似乎在这一声称呼里被短暂地凿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从未真正改变的血脉羁绊与养育之情。
  她定定地看了我两秒,眸中挣扎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无奈的纵容。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不是阻止,而是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声音也柔了下来:
  “罢了……依你。只是那寻常肉汤粗糙,怕伤了肠胃。”
  她说着,目光却已锐利地扫向殿中那依然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巨兽冰台。
  下一刻,令近处目睹者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妇姽豁然起身,甚至未曾撩起那身厚重华美的王妃礼服下摆。
  她足尖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轻轻一点,那高达近两米的丰腴身躯,竟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又似一头蓄势已久的雌豹,以一种与她体型绝不相符的轻盈与迅猛,凌空跃起!
  玄色的礼服广袖在空中展开,宛如鹰隼的羽翼,其上金线绣制的翟鸟纹在灯火下划过一道流光。
  她并未使用任何轻功步法,纯粹凭借腿部惊世骇俗的爆发力与腰肢核心的强大控制,一个起落间,便已跨越了十数丈的距离,稳稳落在那巨大的冰台之侧,脚步轻得未曾惊动冰台上丝毫冰屑。
  冰台周围侍立的力士与御厨们吓得慌忙后退。
  妇姽却看也未看他们,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瞬间锁定了冰台上几块肉质最为厚实、纹理最为均匀的部位——那是靠近脊柱的“龙脊”嫩肉以及大腿内侧的“股心”肉。
  没有借用任何刀具,她右手并指如剑,指尖竟隐隐泛起一层白玉般的光泽,那是将外家硬功与内家真气修炼到极高境界的体现。
  只见她手起“刀”落!
  “嗤!嗤!嗤!”
  几声轻响,并非金属切割的刺耳,更像是利刃划过最坚韧皮革的沉闷撕裂声。
  她那凝气如刃的手指,竟比最锋利的宝刀还要利落,轻而易举地切入那冻得坚硬、连寻常刀斧都难伤的巨兽厚皮与肌肉之中,精准地沿着肌肉纹理,割下了三大块加起来足有二十余斤、仍带着冰碴与血丝的暗红色兽肉!
  切口平滑如镜,仿佛经过最细心匠人的打磨。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跃起到取肉,不过三五个呼吸之间。
  她单手稳稳托着那三大块沉甸甸、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兽肉,脚尖再次一点冰台边缘,身形倒飞而回,衣袂翩然,如同谪仙临凡,又稳稳落回我的御案之前,气息均匀,连冠冕上的玉旒都未曾剧烈晃动。
  殿中离得稍近、恰好目睹了这短暂一幕的人,无论是西凉的文武重臣,还是外邦的使节贵胄,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缩,手中的酒杯、筷子僵在半空。
  他们知道西凉王妃曾是威震北境的镇守都统,知道她武功高强,力能扛鼎。
  但听说与亲眼目睹,完全是两回事!
  在这极尽奢华的婚宴之上,她身着王妃华服,却展现出如此惊世骇俗、举重若轻的武技——那凌空飞跃的身法,那并指切割冻肉的凌厉,那举重若轻的掌控力……这已超出了他们对“女将”或“王妃”的认知范畴,那是一种融力量、速度、精准与控制于一体的、近乎艺术的暴力美学,充满了最原始也最慑人的压迫感。
  就连席间素以武勇自傲的黄胜永、百里玄霍等悍将,此刻也看得瞠目结舌,孟贲更是忘了咀嚼口中的兽肉,呆呆地望向主位。
  文官如姬宜白、荣夷等人,则面色微白,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凛然。
  妇姽却对这一切恍若未觉。落地后,她随手将那块最大的“股心”肉掷给一旁已然看呆的侍女,声音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拿去,按王上吩咐,加大骨、老姜,炖一锅浓浓的肉汤,快。”
  同时,她已拿起银质餐刀与铁叉,就着御案,开始处理另外两块“龙脊”嫩肉。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有半分之前的刻意精细与优雅,而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餐刀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道银色残影。
  一块肉被迅速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她顺手从旁边炙热的铁板上掠过,高温瞬间让肉片表面泛起焦黄,肉香“滋啦”一声爆开,被她用叉子叉起,直接递到我嘴边:
  “夫君,先垫垫,炙烤的,快。”
  另一块肉则被她切成稍大的方块,投入旁边一只小铜锅里,那锅里正温着之前未动的一些“龙骨汤”底,她加入几样简单的香料,亲自执勺,手腕稳健地搅动,目光专注地盯着汤面变化。
  我就着她递来的叉子,将那块炙烤得恰到好处、边缘微焦、中心嫩滑的兽肉咬下,大口咀嚼,实实在在的肉感与炙烤的香气终于缓解了腹中的空虚。
  她也毫不停歇,炙烤一片,喂我一片,同时照看着那小锅肉汤。
  殿内的喧嚣似乎在这一角诡异地安静了片刻,又迅速被更大的声浪覆盖。
  大多数人仍在专注于自己的宴饮,未曾察觉这短暂而惊人的插曲。
  但那些目睹了全程的少数人,心中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看着那个侍立在王上身侧、正专心炙烤炖汤的美艳王妃,眼神已然完全不同。
  这不再仅仅是一个因特殊关系而登上高位的女人,而是一座真正拥有雷霆手段、且能将其完美控制于方寸之间的、活生生的“武神”。
  我咽下口中鲜嫩的兽肉,感受着胃里传来的暖意,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臣属与使者,最后落回妇姽专注而温柔的侧脸上。
  她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在宫灯下晶莹闪烁,却浑然不觉,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放在了如何更快更好地满足我“想吃大块肉”的愿望上。
  权力与武力,亲密与掌控,盛宴与饥饿,伦常与本能……这一切,在这金碧辉煌的承运殿中,被一块史前巨兽的肉,一碗简单的肉汤,以及王妃那惊鸿一瞥的武技,搅拌成了一杯滋味难言、却又令人无比清醒的烈酒。
  我接过她递来的、刚刚炖煮好、撒了翠绿葱花的第一碗热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谢谢……姽儿。”
  我低声道,吹了吹汤面的热气。
  她闻言,抬起头,对我展颜一笑,那笑容褪去了所有的心机与棱角,纯净如赤子,仿佛刚才那震慑全场的武技从未发生。
  “趁热喝,夫君。”
  那厢王妃妇姽惊世骇俗的取肉、炙烤、炖汤,行云流水又饱含温情,震得近处众人心神摇曳。
  而位于大殿右侧偏中、代表朝歌朝廷的使节席位,气氛却骤然降至冰点,与周围的喧嚣饕餮格格不入。
  正使桑弘,乃朝廷九卿之一的太仆,掌管舆马,素以老成持重、精于算计着称。
  此刻,他手中那杯来自江南的琥珀色美酒已然冰凉,却忘了啜饮。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主位方向,方才妇姽那凌空飞渡、并指切肉的短暂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更烙进了他心里。
  他艰难地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凑近身旁一位面容清矍、目光锐利的中年副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悸与颓然:“子舆(取《孟子》典故,暗示其谋士身份),看见了吗?这妇人……这西凉王妃!她离镇北军权已有年余,老夫本以为她耽于内帷,武艺纵有根基,也难免生疏。可方才……那身法,那指力,举重若轻,收发由心,怕是已臻化境!莫说靖北将军南宫适与禁军统领林泽合力,便是将朝廷‘五虎上将’尽数聚齐,结阵围攻,恐怕……也难撼其锋!”
  被称为子舆的副使,同样面色凝重,他缓缓放下银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象牙筷身,声音同样低沉,却更显冷静:
  “桑公所言甚是。观其行止,非但武技未废,恐怕因心境转变,更添几分圆融莫测。且她与西凉王之间……”
  他目光扫过主位上正被妇姽细心喂食热汤的韩月,以及妇人脸上那毫不作伪的温柔专注。
  “羁绊之深,远超我等此前预估。单凭武力硬撼,已非上策。”
  桑弘喉头滚动,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心头的焦灼:
  “更棘手的是西凉王韩月此人。年少而心深,善揽人心,又能驱策如青鸾、玄素、薛敏华等各色英才为己用。短短数年,拓地万里,威服诸夷,如今连这等洪荒遗种都能拿来宴客示威……其志岂在区区西域?”
  他重重叹息一声,声音满是苦涩。
  “之前我等耗费心力,在安西散布的那些流言,看来……收效甚微,甚至可能适得其反,让其内部更加警醒团结。”
  子舆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流言未能动摇根本,反倒打草惊蛇。更麻烦的是关内。‘太子非陛下所出’的传言,如今在朝野已是甚嚣尘上,几位皇子推波助澜,陛下又……龙体堪忧。一旦有变,中枢必然大乱。届时,辽东公孙、江南司马,必不会放过机会。山东、河北诸王,亦非安分之辈。此消彼长之下……”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朝廷自顾不暇,西凉却如日中天,此消彼长,大势恐将倾斜。
  桑弘颓然靠向椅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喃喃道:“难道这煌煌虞室四百年江山,真要……真要落到这韩家小儿手中?”
  就在这时,坐在桑弘另一侧、一位一直沉默寡言、面容略显阴鸷的年轻副使忽然微微倾身,用几乎细不可闻的气音插话道:
  “桑公,子舆先生,何必如此丧气?猛兽虽凶,亦有软肋。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最为省力。”
  桑弘浑身一激灵,猛地坐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奚隗的嘴巴,力道之大,让奚隗险些窒息。
  他眼中厉色一闪,左右飞速扫视,确认无人注意这边,才缓缓松手,但脸色已然铁青,压低声音斥道:
  “噤声!此地是何所在?安敢妄言!若被西凉‘谛听’察觉,你我顷刻间便是刀下之鬼!”
  另一位名叫奚隗揉了揉被捂疼的嘴,却并无惧色,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同样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桑公勿忧,下官自有分寸。只是见二位大人忧心如焚,不忍坐视。朝廷虽处弱势,然制胜之道,未必在疆场。”
  桑弘与子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一丝微弱的希冀。桑弘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
  “你有何策?需知,绝不可妄动刀兵!如今朝廷四十五万兵马,最精锐的朔方军被南宫适带往北疆抵御匈人,二十万平南军在熊辉(接前文熊熙阵亡,其族侄接替)手中于湖广与南楚胶着,五万安东军需时刻盯防辽东公孙氏。中枢真正可机动调遣之兵,不过五万之数,且战力堪忧,绝不可与西凉三十万虎狼之师正面相抗!”
  奚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伸出三根手指,逐一屈下:
  “其一,离间其军。西凉军看似一体,实则由两部分构成——韩月亲手打造、根基浅薄却备受信任的‘朔风’系,以及王妃妇姽旧部、根基深厚却难免有‘外人’之感的‘镇北’系。两系将领表面和睦,私下岂无龃龉?只需暗中操作,令韩月对朔风军更加优渥信赖,而对镇北旧部稍加冷落、或在其立功时奖赏不公,再辅以流言,言韩月‘重亲疏远旧’,猜忌之种一旦播下,自有生根发芽之时。军心不稳,则根基动摇。”
  子舆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缓缓点头:
  “此计……倒是可行。需寻机在军功封赏、物资配给、职位升迁上做文章,务求细微难察,却能积成怨隙。”
  奚隗屈下第二根手指:
  “其二,分化其财。西凉商贸繁盛,十大财团看似铁板一块,皆听命于韩月与薛敏华。然则,安西本地,岂无原有之世家豪族?彼等昔日的产业、人脉、影响力,被新崛起的财团挤压侵吞,心中岂无怨怼?之前朝廷扶持的那几家,虽被拔除,但证明此路可行。如今大可暗中接触其他失意者,许以重利,允诺将来,令其在西凉内部制造麻烦,在赋税、物流、甚至军需供给上做些手脚,不需多,只需令其首尾难顾,疲于奔命即可。经济血脉若生淤塞,巨人亦会行动迟缓。”
  桑弘若有所思:“安西本地世家……确有此可能。此事需极为隐秘,联络之人必须可靠,且要有足以打动他们的筹码。”
  奚隗屈下最后一根手指,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其三,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乱其内帷,破其伉俪。”
  桑弘与子舆同时瞳孔一缩。
  “韩月与妇姽,母子成婚,悖逆人伦,此乃其最大之疮疤,亦是其最脆弱之关节。”奚隗语速加快,“妇姽善妒,掌控欲极强,此乃众所周知。先前波斯人献美触怒于她,便是明证。我等正可从此处着手。”
  “如何着手?”桑弘追问。
  “双管齐下。”奚隗眼中幽光闪烁。
  “明面上,朝廷可下旨,‘嘉奖’西凉王镇守边陲之功,‘体恤’王妃劳苦,特赐婚名门淑女,以充后宫,协助王妃打理内务,并为西凉王室开枝散叶。人选需精心挑选,既要出身足够高贵,令韩月难以断然拒绝朝廷‘美意’,又要貌美聪慧,懂得争宠之道。此女入西凉后宫,便是埋下的一颗钉子,日夜在妇姽眼前晃动,时刻提醒她‘王妃’之位并非独一无二,更能分走韩月部分关注。以妇姽之妒性,天长日久,焉能不起风波?”
  子舆眉头紧皱:
  “此计险矣。韩月未必肯纳,即便纳了,也可能冷处理,反而打草惊蛇。”
  “故有暗手相辅。”
  奚隗冷笑。
  “妇姽正值虎狼之年,韩月却尚在少年。她久旷之身,又自负武勇美貌,对韩月之外男子,潜意识里未必没有一丝……比较之心。朝廷需暗中物色一人,须是相貌英俊、气度不凡、文武双全且善于言辞、懂得风月的青壮男子。此人身份需干净,最好是游历四方的名士、或投效西凉的关内才俊。设法安排其与妇姽‘偶遇’,展现其魅力与不同于韩月的成熟男子气概。不必急于求成,只需如春雨润物,在她心中种下一颗暧昧的种子。待朝廷赐婚之女入府,韩月若有分心,妇姽心怀怨怼失落之时,这颗种子便有发芽之机。一旦她心思浮动,哪怕只有一丝缝隙,便足以在韩月心中埋下猜忌的毒刺!”
  桑弘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此计之毒,之险,远超前面两条。
  一旦泄露,便是万劫不复。
  但……若真能成功,其效果也必将是最致命的。
  夫妻反目,内帷失和,对于西凉这种权力高度集中于夫妇二人的政权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沉默良久,殿中的喧嚣仿佛远在另一个世界。
  最终,他抬起眼,深深看了奚隗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惊惧,有审视,也有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周密布置。”桑弘的声音干涩,“人选、时机、方式,皆需万无一失。奚副使,你既有此想,想必心中已有些许计较?”
  奚隗微微躬身,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下官不敢妄言万全,然确有些粗浅想法。人选方面,明路赐婚,可考虑弘农杨氏、或河东裴氏的旁支适龄女子,身份足够,又非嫡系核心,朝廷开口较为便宜。暗路之人……下官倒知一人,或可胜任。”
  “何人?”子舆追问。
  “江东名士,顾雍之侄,顾承。此人年方二十,风仪俊朗,文武兼修,尤擅琴剑,且生性风流,惯于周旋裙钗之间。其叔顾雍现为南楚司马氏座上宾,然顾承本人却游历四方,声称不涉党争。若能以重利或把柄将其收买,遣其西来,以游学或投效为名接近西凉王府……”
  奚隗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桑弘闭上眼睛,脑中飞速权衡。
  风险极大,但潜在的收益也同样巨大。
  如今朝廷势微,常规手段已难遏制西凉崛起之势,或许……唯有行此险招,方有一线生机。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深沉与算计,低声道:
  “此事,容后再议。眼下,先专注于前两策。奚副使,军心离间与世家分化之细节,你需尽快拟个条陈上来。至于第三策……”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即便要动,也需等待最佳时机,且必须有完全之策,确保一旦事败,绝不牵连朝廷!”
  “下官明白。”奚隗躬身应道。
  奚隗那番“乱其内帷”的毒计,让桑弘心旌摇动,既觉可行,又感如履薄冰。
  他毕竟宦海沉浮数十载,深知此等阴谋一旦发动,便如放出毒蛇,再难收回,且极易反噬自身。
  短暂的激动过后,更深的顾虑涌上心头。
  他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声音压得比方才更低,几乎贴着奚隗的耳朵:“奚副使所谋虽险,然确有其理。只是……这‘暗手’人选,仅凭江东一顾承,恐怕单薄,且过于显眼。一旦事有不谐,追查起来,顺藤摸瓜,极易牵连朝廷。”
  奚隗微微一愣,随即恍然:
  “桑公的意思是……?”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桑弘语气森然,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殿中那些衣着华贵、正与其他宾客推杯换盏的安西本地世家代表。
  “男子人选,需多加筛选,不仅要从关内物色,更要……就地取材。安西本地,那些传承数代、树大根深的家族,其子弟中岂无青年才俊?他们久居此地,熟悉风土人情,出入王府或与王妃‘偶遇’,比之外来之人更为自然,不易惹人生疑。”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冷光:
  “况且,此事若成,自然是我朝廷之福,能重创西凉根本。但若不成……或者说,即便只是稍稍撩拨,引起西凉王夫妇猜疑,却未能达到离间之效,以韩月之精明、妇姽之酷烈,事后必会彻查。届时,怒火总需有个宣泄之处。若我等所用尽是外人之手,他们查无实据,或许会将怀疑直接指向朝廷,引发明面冲突,反为不美。但若其中混杂了几个‘根正苗红’的安西世家子……”
  奚隗眼中骤然亮起,接话道:
  “妙啊!桑公深谋远虑!届时,韩月即便暴怒,查来查去,线索多半会指向这些安西本地家族。他只会认为是这些家族心怀不轨,试图攀附王妃以图私利,或是受人(可以是其他竞争对手,如江南、辽东)挑拨。既能转移视线,避免与朝廷直接冲突,又能借韩月之手,清洗一波不太听话的安西旧族,一石二鸟!”
  “正是此理。”
  桑弘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堡垒从内部攻破,这‘内部’,自然也包括西凉治下这些本就心思不纯的‘自己人’。用他们的人,办我们的事,成了,我们得利;败了,他们顶罪。这才叫周全。”
  奚隗心悦诚服,拱手低声道:
  “下官思虑不周,远不及桑公老成谋国。人选筛选,确当如桑公所言,内外并举,尤以安西本地为要。既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忽然举起手中酒杯,对着桑弘朗声笑道:
  “桑公,今日西凉王大婚,四海宾朋齐聚,实乃盛事!下官借花献佛,敬您一杯,愿朝廷与西凉,永结盟好,共享太平!”
  声音稍大,恰好能让邻近几席听到。
  桑弘会意,也举杯相应,脸上堆起公式化的笑容:
  “奚副使所言极是,同饮,同饮!”
  两人对饮一杯。
  奚隗放下酒杯,仿佛随意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恰好”看到了不远处另一席上几位衣着气度皆不凡的宾客。
  他眼睛一亮,对桑弘道:
  “桑公,您看那边,可是安西本地望族曹家的席位?曹公似乎正与子车夫人交谈。久闻曹家乃安西柱石,诗礼传家,子弟俊彦辈出,何不借此良机,结识一番?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安西英杰风采。”
  桑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五旬、面容儒雅中带着几分商贾精明的锦袍老者,正与主管关内事务的子车夫人低声说着什么,身后侍立着三四名年轻男子,皆衣着光鲜,气宇不俗。
  正是安西本地大族曹家的家主曹骏及其子侄。
  “哦?可是那位以经营玉石、药材起家,如今产业遍布河西,子弟多有在州郡为吏的曹家?”桑弘故作惊讶,捋须道。
  “确是名门。既蒙奚副使引见,老夫便去敬上一杯,聊表朝廷对安西贤达的敬重之意。”
  两人一唱一和,姿态做得十足。当即离席,端着酒杯,向曹家席位走去。
  曹骏正与子车夫人谈论今年关内药材行情,忽见朝廷正副使联袂而来,心中微讶,但面上立刻堆起热情而不失矜持的笑容,起身相迎:
  “桑公,奚大人,两位天使驾临,曹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曹公客气了。”
  桑弘笑容可掬,举杯道,“今日得见曹公丰采,方知安西人杰地灵,名不虚传。老夫借西凉王之美酒,敬曹公一杯,愿曹氏一族,福泽绵长,英才辈出!”
  “不敢当,不敢当!桑公过誉了!”曹骏连忙举杯回敬,一饮而尽,心中却快速盘算着这两位朝廷重臣突然示好的用意。
  奚隗在一旁笑着补充:
  “曹公不必过谦。曹家扎根安西,世代经营,声名远播。不仅富甲一方,听闻族中子弟更是文武兼修,皆为俊才。今日得见几位公子,果然个个器宇轩昂,非同凡响。”
  他说着,目光特意在曹骏身后那几名年轻男子身上扫过,尤其在居中一位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英挺、眼神明亮的青年身上停留片刻。
  曹骏心中一动,脸上笑容更盛,侧身介绍道:
  “犬子愚钝,让两位大人见笑了。这是长子曹垣,现于凉州府衙任主簿;次子曹峥,”
  他指了指那位英挺青年,“自幼好武,也曾读过几年兵书,如今帮着打理些家中事务,莽撞得很。幼子曹嵘,尚在进学。还有两位侄儿……”
  他将身后子侄一一介绍。
  被点名的曹家次子曹峥,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对着桑弘与奚隗抱拳行礼,声音清朗:
  “晚辈曹峥,见过桑公,奚大人。”
  桑弘眯着眼,仔细打量曹峥。
  只见他身材颀长,肩宽背阔,虽穿着文士长袍,却掩不住一股练武之人的挺拔精悍。
  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确实是一副好皮囊,更难得的是眉宇间那股勃勃英气与沉稳并存的世家子弟气度,既不显轻浮,也不露怯懦。
  “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桑弘抚掌赞叹,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观曹二郎气象,便知曹氏家学渊源,文武之道,皆有传承。如此青年才俊,屈居于商贾之家,协助俗务,未免有些屈才了。”
  曹骏闻言,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故作叹息:“唉,犬子资质驽钝,能守成家业,已是万幸,岂敢奢望其他。”
  奚隗却接过话头,笑道:
  “曹公过谦了。我观曹二郎龙章凤姿,绝非池中之物。如今西凉王殿下开府建牙,正是用人之际,求贤若渴。以二郎之才,若得机缘,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便是……将来出入王庭,辅佐明主,也未必没有可能。”
  他话中“出入王庭”几字,说得略微含糊,却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
  曹峥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再次躬身:
  “大人谬赞,晚辈愧不敢当。”
  桑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他捋须微笑,对曹骏道:
  “曹公,老夫与奚副使一见曹二郎,便觉投缘。今日大宴,不便深谈。他日若有机会,还望曹公能带二郎过驿馆一叙,老夫有些关于关内与安西商贸的旧事,或可与二郎探讨一二,或许对他前程略有裨益。”
  这话已是明显的招揽与暗示了。
  曹骏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朝廷使者这是看上了自己的次子,想加以利用?
  是单纯的示好拉拢,还是另有更深图谋?
  他飞快地权衡利弊:曹家虽富,但在西凉新政权下,始终被以薛敏华为代表的“新贵”财团隐隐压制,家族子弟的仕途也不算顺畅。
  若能搭上朝廷这条线,多条门路总是好的。
  但西凉王如今势大,得罪不起……
  他心思电转,脸上却立刻堆满感激之色:“桑公如此抬爱,实乃曹家之幸!犬子若能得桑公指点,必是受益匪浅!待大婚礼毕,曹某定当携犬子登门拜访,聆听教诲!”
  “甚好,甚好!”桑弘满意地点头,又与曹骏客套几句,便与奚隗举杯告辞,返回自己的席位。
  坐定之后,桑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了一贯的深沉。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与子车夫人重新交谈、但目光不时瞟向这边的曹骏,低声对奚隗道:
  “这曹家二郎,卖相气度,确是上佳之选。且曹家产业既涉及玉石药材,与内府、后宫采办或有交集,创造‘偶遇’之机,较为便利。奚副使,此人可纳入备选,需好生‘雕琢’。”
  奚隗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下官明白。除曹峥外,下官还留意了安西另外几家,如经营牧场皮毛的乌孙氏,其幼子乌孙延,生得高大雄健,颇有胡风,且善骑射歌舞;还有出身敦煌文吏世家、新近投效西凉王幕府的青年文士张禹,相貌清俊,才华横溢,尤擅诗词音律……此数人,或可并行。”
  桑弘微微颔首:
  “可。此事需极隐秘,徐徐图之。先以利诱,许以将来朝廷官爵、关内市场特权,稳住曹骏这等家主。再设法与这些年轻人单独接触,察其性情,投其所好。那顾承江东名士的风流做派,与曹峥的英武、乌孙延的豪迈、张禹的才情,需各有侧重。最终用谁,何时用,如何用,须待时机,由我等在暗处掌控。”
  “至于明路赐婚之女,”
  桑弘顿了顿。
  “弘农杨氏旁支确可考虑,但还需更稳妥些。或许……可从宗室远支中,择一容貌出众、性情温婉又懂得隐忍的女子,以‘和亲’‘抚慰边臣’之名送出,更为名正言顺,也更能体现朝廷‘恩典’,令韩月难以推拒。此事,需回朝后密奏陛下与几位相公定夺。”
  “桑公思虑周详,下官佩服。”
  奚隗恭维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只是,无论是明是暗,此计若要见效,恐怕非一朝一夕之功。西凉王夫妇感情看似甚笃,且那妇姽……并非易与之辈。”
  桑弘望向主位,此刻妇姽正细心地将炖好的肉汤吹凉,一勺勺喂给韩月,侧脸在宫灯下显得无比温柔,与方才那凌空取肉的悍然判若两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缓缓道: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再牢固的信任,也经不起日复一日的猜忌与撩拨。况乎他们之间,本就横亘着那道无法逾越的伦常天堑?此乃天生裂隙,我等只需找准时机,轻轻撬动……”
  他收回目光,重新端起酒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中倒映的晃动人影与璀璨灯火,声音几不可闻:
  “耐心些。这盘棋,才刚刚开始。盛宴终有散时,而暗处的较量……永不落幕。”
  殿内,宾主尽欢,珍馐美酒消耗无数,史前巨兽的遗骸在冰台上渐渐融化,滴落的水珠在璀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无人知晓,就在这极尽奢华的婚宴之上,一场针对西凉权力核心最脆弱关节的、更为阴险缜密的阴谋网络,已然悄然张开了第一根丝线,悄然黏附上了某些看似光鲜的猎物。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13

第28章 大婚之后
  宴会的狂欢如同燃烧到尽头的篝火,在极致的喧嚣与绚烂后,终于在后半夜渐渐熄灭。
  杯盘狼藉的承运殿内,残留着浓郁的酒肉香气与一种精神亢奋后的虚脱感。
  宾客们或酣醉,或强撑着最后的仪态,在侍从的搀扶下,陆续辞别,融入迪化城浓重的夜色之中。
  曹府马车内, 灯火昏暗,隔绝了外间的寒冷与喧嚣。
  曹骏靠坐在柔软的锦垫上,双目微阖,脸上宴会时的热情笑容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疲惫与冷肃。
  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音规律地响着。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次子曹峥,以及一位心腹老管事。
  “父亲,”曹峥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未散的酒意,但眼神清明,低声道,“今日朝廷那两位使者,似乎对孩儿格外青眼,言语间多有暗示……”
  “青眼?”曹骏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暖意,只有洞悉世情的冰冷与一丝讥诮,“那不是青眼,是打量刀子的眼神。他们看中的不是你曹峥的才华,是你曹家次子的身份,是你这副还算拿得出手的皮囊,更是我曹家在安西的根基与人脉。”
  曹峥一怔,随即眉头蹙起:“父亲是说,他们想利用我们,对付西凉王?”
  “对付?”曹骏冷笑一声,“凭朝廷现在那点本事,也配说‘对付’?他们是想拿我们当楔子,当毒药,去撬西凉王夫妇之间那条缝!成功了,他们得利;失败了,我曹家便是现成的替罪羊,顷刻间便有灭门之祸!”
  老管事倒吸一口凉气。曹峥脸色也微微发白,但很快镇定下来:“既如此,父亲为何还虚与委蛇,答应日后拜访?”
  “虚与委蛇,是因为不能明着得罪。”曹骏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朝廷再衰微,名义上仍是天下共主,且手握关内广大市场与某些我们需要的资源。直接撕破脸,于我曹家无益。但走近了,便是玩火自焚。”
  他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看着儿子:“峥儿,你记住,从今日起,与朝廷那帮人,保持距离!面上的礼数不可废,但私下里,绝不可有丝毫逾矩!他们若再邀约,能推则推,推不了便由为父或你兄长出面,你尽量避开。至于他们许的什么前程、官爵、关内特权……听听便罢,一个字都莫要当真!”
  “是,孩儿明白。”曹峥郑重应下。
  曹骏又看向老管事:“吩咐下去,府中上下,尤其是常在外行走的,都把招子放亮点。最近少与来历不明的关内人接触,各处的生意往来,账目要格外清晰。西凉王的‘谛听’不是吃素的,别让人抓住把柄。”
  “老爷放心,老奴晓得。”老管事连忙点头。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曹骏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并无多少轻松。
  被朝廷盯上,如同被毒蛇缠上,甩脱不易。
  他只能小心再小心,在这西凉新贵与朝廷旧势的夹缝中,艰难求存,等待那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惊涛骇浪。
  朝廷驿馆, 灯火通明。
  桑弘卸下赴宴的华服,换上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后,脸上毫无醉意,只有深沉的思虑。
  奚隗与另一名副使垂手站在一旁。
  “曹骏此人,面热心冷,精明过头。”桑弘缓缓开口,指尖敲击着光滑的桌面,“今日虽暂时稳住,但他未必甘心为我所用,更可能首鼠两端,甚至反手将我等卖与西凉王。不可全信,更不可倚为干城。”
  奚隗点头:“桑公所虑极是。那依您之见?”
  桑弘眼中寒光一闪:“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刀子也不能只磨一把。曹家是备选,但还需有更直接、更不易被察觉、且一旦事发更难追查到我等头上的……‘死子’。”
  “死子?”另一名副使疑惑。
  “不错。”桑弘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外面巡逻的西凉甲士身影,“找一个绝对可靠、且与我们明面毫无瓜葛的人。身份要低,最好是无根无萍的军汉。相貌要好,至少要端正顺眼。脑子不需太灵光,但需懂得感恩,或者说……容易控制。”
  他转过身,对侍立在门口的亲信卫队长吩咐道:“从我们带来的护军中,悄悄物色一个合适的。要家世清白简单,最好是关中或陇西的良家子,入伍不久,面孔生。找个由头,当众申饬,打一顿军棍,伤不必太重,但要看起来严惩。然后,‘恰好’让他的伤势被西凉巡城兵马或某个‘好心’的官吏发现,以为他是受朝廷使团欺凌的可怜人,心生怜悯,或觉得是可用之材,将他收留,甚至推荐入西凉军中。”
  卫队长眼神一凛,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大人的意思是……苦肉计?让他以受迫害的朝廷底层士兵身份,博取西凉方面的同情与信任,趁机潜入?”
  “正是。”桑弘点头,“西凉王韩月,不是最喜欢收纳流亡、招揽‘义士’么?尤其对原本属于朝廷体系、却受压迫而转投他的人,往往更为看重,视为‘弃暗投明’的典范。此人一旦成功混入西凉军,哪怕只是个低级军官或亲兵,便是一颗埋得极深的钉子。他不需要主动去做太多,只需传递一些无关紧要但真实的消息,慢慢获取信任,在必要时,或许就能接触到一些我们接触不到的人,听到一些我们听不到的话……甚至,若机缘巧合,能在王妃面前露个脸,留下点印象,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此人必须绝对可靠。家人要牢牢控制在手,或用重利许之,或用把柄挟之。要让他明白,乖乖听话,将来有享不尽的富贵;若有异心,便是九族尽灭。”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卫队长领命,快步退下。
  奚隗与另一名副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寒意与叹服。
  桑弘此计,比直接利用安西世家更隐晦,也更狠辣。
  一旦成功,便是在西凉权力体系的毛细血管中,植入了一个几乎无法被常规手段排查的毒细胞。
  “正使大人思虑之深,谋划之远,实非下官等所能企及。”奚隗由衷叹道。
  桑弘摆了摆手,脸上并无得色,只有深深的疲惫与凝重:“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此计亦险,须步步为营。那人选要精挑细选,布置要天衣无缝。至于曹家、乌孙家、张禹等人,接触照旧,多条路,多份希望。明路赐婚之事,也需加紧推动。我们要编织的,是一张从庙堂到江湖,从内帷到军旅,无处不在的网。西凉虽强,只要是人,便有弱点,有缝隙。我等要做的,便是找到这些缝隙,将毒刺……一根根,缓缓扎进去。”
  驿馆外,夜风更紧,卷起地上的残雪。迪化城在狂欢后陷入沉睡,而阴谋的毒藤,却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悄然分出了新的、更加隐秘的枝丫。
  西凉王府,寝殿区域。
  喧嚣与灯火被厚重的宫墙隔绝在外,只余下一种属于深夜的静谧与淡淡疲惫。
  我褪去沉重的冕服,只着一身宽松的常袍,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被那场漫长而耗神的宴会给拆散重组了一遍。
  浓烈的酒气、脂粉香、各种珍馐混杂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端,太阳穴隐隐作痛。
  妇姽——我的王妃,我的妻子——却似乎仍沉浸在极致的兴奋与幸福之中。
  从离开承运殿,到乘舆返回王府的这一路,再到踏入这属于我们二人的寝宫区域,她脸上那种在人前努力维持的、属于王妃的雍容华贵与清冷自持,如同潮水般褪去,眼底的光芒却愈发炽亮,如同两颗烧红的星辰。
  她紧紧挽着我的手臂,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依偎过来,丰腴柔软的胸脯压着我的胳膊,吐气如兰,带着酒香与她特有的馥郁气息,在我耳边絮絮低语,复盘着婚礼的每一个细节,从宾客的赞叹到礼物的珍稀,从仪式的庄重到宴席的奢华……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满足、骄傲,以及一种近乎梦幻的喜悦。
  “月儿,你看见了吗?波斯总督那惊呆的样子……天竺使者念贺词时的恭敬……连朝廷那个老狐狸桑弘,都不得不强颜欢笑,献上厚礼……我终于,终于当着全天下的面,光明正大地嫁给你了!我是你的妻子了,韩月!”她仰起脸看我,眼中水光潋滟,是纯粹的快乐,仿佛一个终于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女孩。
  我勉强牵动嘴角,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嗯”字。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着我,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精神上的。
  那场宴会,与其说是庆典,不如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道目光,每一句祝词,背后都可能藏着算计与审视。
  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权衡,应对。
  此刻,我只想立刻倒在柔软的床榻上,让黑暗吞噬所有思绪。
  或许是我的反应过于平淡,妇姽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微微松开手,站定,借着廊下灯笼的光,仔细看着我的脸,秀眉微蹙:“夫君?你怎么了?可是累了?还是……不高兴?” 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无妨,只是有些乏了。”我揉了揉额角,实话实说,“宴饮太久,酒气上头。想早些歇息。”
  听到我只是累了,她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什么,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羞怯与期待:“那……那我让人准备香汤,夫君先沐浴解乏可好?我……我也要入浴,这一身的酒肉气息,终究不雅。” 她说着,招手唤来侍立在远处的几名侍女,吩咐道:“去,备好浴汤,仔细些。然后……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侍女们恭敬应声,快步去准备。
  我闻言,心中那根渴望休息的弦终于绷到了极限,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朝着寝殿内室走去,含糊道:“嗯,你先沐浴吧。我……我去躺会儿。” 脚步有些虚浮。
  “站住!”
  身后传来妇姽带着一丝错愕与不满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只见她站在原处,灯笼的光晕勾勒出她高挑丰腴的轮廓,华美的礼服尚未换下,脸上却没了方才的幸福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委屈、不解与隐隐怒意的复杂神色。
  她瞪着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在昏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具有压迫感。
  “韩月,”她连“夫君”都不叫了,声音里带着质问,“你什么意思?嫌弃我?还是……厌烦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沐浴!”她走近几步,几乎要贴到我身上,仰头逼视着我,“当初在镇北城,在我那小小的浴堂外,你是如何偷窥我的?又是如何大胆闯进来,对我……对我做出那般事情的?” 她的脸颊更红,不知是羞是怒。
  “如今,你我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在这属于我们的王府,可以光明正大地一同入浴,你……你却要躲开?还要把我支开?你当初的胆子呢?当初的……兴致呢?”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旧事重提弄得有些发懵,酒意和疲惫让脑子转得有些慢,下意识地反问:“不是……不是你让侍女退下,说‘不许偷看’的吗?”
  这话一出,妇姽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一时语塞。
  方才她确实说了让侍女退下、不用伺候,那语气自然也包括了不许旁人打扰她沐浴的意思。
  可那“旁人”里,显然不包括已经成为她丈夫的我。
  她那是女子沐浴前下意识的羞怯与习惯性的命令口吻,却没想到我会如此“听话”,或者说,如此“不解风情”。
  看着她愣住的模样,我疲惫的大脑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看着她眼中那迅速积聚的、更深的委屈和一丝被误解的伤心,我心中那点不耐瞬间被一种无奈与细微的愧疚取代。
  我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她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却将脸埋在我胸前,不肯抬头。
  “姽儿,”我低声唤她,手指插入她浓密微凉的发间,“我没有嫌弃,也没有厌烦。只是今日真的累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你让我先缓一缓,嗯?”
  感觉到她在我怀里轻轻点了点头,但环住我腰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至于沐浴……”我顿了顿,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你若想让我陪你,直说便是。何须用‘不许偷看’这等话来激我?难不成,我的王妃,是在邀请为夫……‘光明正大’地看?”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少年时代的促狭与暧昧。
  妇姽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随即,我感觉到胸前的衣料传来一阵湿热。
  她哭了?
  我正要低头查看,她却猛地抬起头,脸上果然带着泪痕,但眼中已没了委屈,只剩下一种破涕为笑的娇嗔与羞恼,用力捶了一下我的肩膀。
  “谁……谁邀请你了!不要脸!” 她啐道,声音却软了下来,带着鼻音,“累了就去躺着!我自己去沐浴,不许你跟来!敢偷看……哼!”
  说完,她用力挣脱我的怀抱,转身朝着浴殿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有些凌乱,那袭华美的王妃礼服裙摆拂过光洁的地面,发出窸窣的声响,很快消失在廊柱之后。
  
  寝殿内,烛火被刻意调暗了。
  我独自躺在宽大得有些空旷的床榻上,锦被柔软,却驱不散心头那团乱麻和身体深处残留的兴奋与疲惫交织的躁动。
  阖上眼,宴会上无数张脸孔、无数句言语便在黑暗中浮现、回响;睁开眼,帐顶繁复的绣纹又仿佛化作了重重蛛网。
  妇姽离去前那混合着泪光、娇嗔与一丝幽怨的眼神,更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赋予我生命的母亲。
  这悖逆伦常却已无法割舍的牵绊,在今日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后,被烙上了最堂皇也最脆弱的印记。
  她今日的喜悦是真实的,那种终于“得见天日”的宣泄,几乎燃烧了她自己,也灼烫着我。
  而我,除了给予她此刻所能给予的一切,还能做什么?
  安抚她的情绪,回应她的渴求,似乎成了我作为丈夫——或者更复杂身份者——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在这新婚之夜。
  辗转反侧,身下的丝绸似乎都生出了细刺。
  窗外传来隐约的更漏声,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我终究还是无法安眠。
  那股被她刻意点燃、又被我强行压抑的暗火,混合着对她情绪的担忧,以及一丝被那健美身躯勾起的、属于男人最原始的念想,在寂静的深夜里悄然复燃,越烧越旺。
  终于,我猛地掀开锦被,坐起身。
  微凉的空气刺激着皮肤,却让头脑略微清醒。
  披上随手搭在屏风上的外袍,系带也懒得束紧,我便赤足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地上,朝着寝殿相连的浴池方向走去。
  越靠近浴殿,空气中湿润温热的水汽便越发浓郁,夹杂着西域进贡的安息香、清雅的兰草以及不知道什么名贵花瓣混合的馥郁气息,丝丝缕缕,勾人心魄。
  厚重的殿门虚掩着,泄出里面暖黄的光晕和潺潺水声。
  我轻轻推开门,更浓烈温暖的水汽扑面而来。
  浴殿极为宽敞,仿照西域与中原风格结合,以白色大理石和浅色琉璃为主体,数根蟠龙金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
  殿心是一座巨大的方形浴池,池壁镶嵌着彩色琉璃与宝石碎拼成的吉祥图案,此刻池中热水氤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各色珍稀花瓣,香气正是由此而来。
  池边错落放置着点燃的落地仙鹤铜灯,光线经过水汽折射,显得朦胧而暧昧。
  我的目光,瞬间便被池中的身影攫住了。
  妇姽背对着殿门方向,坐在浴池边缘的浅水处。
  她果然没有完全浸入水中,而是以一种近乎赌气的姿势,用白玉般的手臂环抱着自己曲起的、修长惊人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蒸腾的水汽笼罩着她,却丝毫无法掩盖那具躯体的惊心动魄。
  她真的很高,即便这样坐着,背脊的曲线依旧挺拔流畅,如同雪山山脊。
  水珠从她湿透的乌黑长发末端滑落,滚过宽阔平直的肩膀,沿着那惊人深刻的脊柱沟一路向下,没入被热水浸湿、紧紧贴在肌肤上的薄纱浴袍里。
  那浴袍因湿水而近乎透明,清晰地勾勒出她背部饱满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不是男子的虬结,而是女性特有的柔韧与丰腴的结合,肩胛骨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一对蛰伏的蝶翼。
  她的手臂和露出水面的小腿,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泛着水光和热气蒸出的淡淡红晕,肌肉线条匀称而紧实,没有一丝赘余,却充满了饱满的活力,那是长期戎马生涯和严格锻炼留下的痕迹,属于女战神的勋章。
  仅仅一个背影,已是性感与力量交织的绝景。
  我轻轻褪下外袍和寝衣,踏入池中。
  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混合着花香与草叶的清新,奇异地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我涉水向她走去,水流在身前分开,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她显然听到了动静,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环抱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却固执地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那个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姿势。
  只是,那原本平直的肩线,微微耸动了一下。
  我一步步走近,水波荡漾,映着碎光,将她水中的倒影打得摇晃。
  随着距离拉近,那具身体的细节更加震撼地冲击着我的视觉:湿透的薄纱紧贴在她圆润如满月的丰臀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腰肢在宽阔的肩背与丰臀对比下,显得愈发紧窄有力;偶尔从她臂弯缝隙中惊鸿一瞥的侧影,能看见那即使坐着也巍然耸立、几乎要挣脱湿纱束缚的傲人峰峦轮廓,饱满坚挺,顶端在水面和薄纱的浸透下,显露出深色的诱人痕迹。
  我终于停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水中。水汽蒸腾,她发梢的水滴落在我的肩头,微凉。
  沉默在温暖的浴池中蔓延,只有水波轻响。
  终于,还是她先忍不住了。
  那紧绷的、带着赌气意味的背影猛地一颤,她像是终于溃堤,又像是积蓄了所有委屈和等待后的爆发,毫无预兆地,骤然转身,带着大片水花,如同一条矫健又充满力量的美人鱼,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呜——!”
  我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袭来,混合着湿滑的肌肤触感和浓郁体香,瞬间将我撞得向后仰倒,差点完全没入水中。
  好在池水不深,我踉跄着站稳,胸膛已被她紧紧抱住。
  她扑得如此用力,如此彻底,高挑的身躯几乎完全覆盖了我,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口那两团惊人柔软的丰硕挤压着我的胸膛,剧烈起伏;她修长健美的双腿下意识地缠了上来,将我牢牢锁住;那双曾经挽强弓、挥利剑的手臂,此刻却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紧紧箍着我的脖颈和后背,带着轻微的、无法自抑的颤抖。
  我站稳脚跟,同样用力地回抱住她。我们之间再无一丝缝隙,温热池水在我们紧贴的躯体间流淌。我这才得以在如此近的距离,看清她的脸。
  水汽润湿了她所有的发,几缕乌黑沾在光洁的额头和脸颊。
  她的脸庞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饱满风韵,下颌线条却依旧清晰有力。
  长眉入鬓,此刻微微蹙着,眼眶通红,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池水还是泪。
  鼻梁高挺,嘴唇因为紧抿而显得有些发白,但依旧丰润嫣红。
  她仰头看着我,那双总是盛着凌厉或深情的漂亮大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剧烈的情感:失而复得的狂喜,方才被“冷落”的委屈,深不见底的爱恋,以及一丝属于母亲看着孩子、又属于妻子看着丈夫的复杂嗔怨。
  我们就这样在齐胸深的热水中紧紧相拥,对视良久。水波轻轻晃动,花瓣掠过我们的肌肤。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眼中的水汽却越发氤氲。
  然后,她像是终于确认了我的存在,我的拥抱,我的体温。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双手从我的后背移开,转而用力地捧住了我的脸,手指甚至微微陷入我的脸颊。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珍重至极的小心,又有一股压抑已久、亟待发泄的蛮横。
  “月儿……我的月儿……”
  她低喃着,声音沙哑,带着泣音,不再有半点王妃的端持,只剩下全然的真情流露,“你不许躲我……不许嫌我……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
  话音未落,她的吻便重重地落了下来。
  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湿意、热度、和一丝惶恐不安的、近乎啃噬般的亲吻。
  她用力地吮吸我的唇瓣,舌尖急切地撬开我的齿关,长驱直入,带着她特有的馥郁气息和淡淡的、沐浴后的清香,在我口中攻城略地。
  边吻,她边含糊地、断续地诉说着,如同梦呓:
  “我怕……怕你还是觉得这是错的……怕你后悔……怕那些狐狸精把你的魂勾走……薛敏华……她看你的眼神不对……还有妇葵、韩姬……她们都不安分……我只有你了,月儿……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每一句担忧,都化作更热烈的亲吻和拥抱。
  她丰腴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我,胸前的饱满随着她的动作在我胸膛上挤压磨蹭,带来阵阵惊人的绵软弹跳触感;修长有力的腿紧紧缠着我的腰侧,甚至能感受到她大腿内侧结实滑腻的肌肉线条。
  她是如此高大健美,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通过最亲密的接触来确认归属和安全。
  我一边承受着她汹涌的爱意与不安,一边安抚地回吻她,手掌在她光滑紧实的背脊上缓缓摩挲,感受着那充满生命力的肌肤和其下匀称有力的肌理。
  她的身体温热而湿润,像一块上好的暖玉,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我品尝着她口中清甜又带着一丝倔强的滋味,回应着她的舌尖,引导着这个吻从最初的急风暴雨,慢慢转向更深沉、更缠绵的纠葛。
  一丝清晰的忧虑,如同池底潜藏的凉意,悄然涌上心头。
  她太在乎了,太善妒了,这份浓烈到近乎偏执的爱,在王府后宫这个即将变得更加复杂的环境里,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薛敏华夫人背后的势力,妇葵、韩姬等人的心思,天下未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后院若因她这份独占欲而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但此刻,在这氤氲着热气和花香的浴池里,在她全然敞开的情感和火热的身体面前,任何理智的权衡与劝诫都显得苍白而残忍。
  我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拥抱住她,用行动告诉她我的存在。
  感受到我的回应,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抚,吻逐渐变得绵长而深情。
  良久,她才微微喘息着分开,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出的气息灼热。
  眼中的狂乱稍退,却燃起了另一种火焰。
  她开始动手,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我。
  那双曾执掌千军、挥斥方遒的手,此刻却无比轻柔,甚至带着一丝虔诚的颤抖,仔细地为我擦洗身体。
  温热的水流被她用手掌掬起,淋在我的肩头、胸膛,然后用手掌,甚至用柔软的丝绢,一点点拂过我的皮肤,仿佛在擦拭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她的眼神专注而痴迷,指尖偶尔划过我的肌肤,带来细微的战栗。
  洗着洗着,她的动作慢了下来,呼吸再次变得急促。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我,眼中水光潋滟,混合着情欲和一种深藏的、不容拒绝的渴望。
  “月儿……”她声音低哑,带着魅惑的颤音,“在这里……给我……我要你……现在就要……”
  这不是请求,而是宣告。在这空旷华美的浴殿,氤氲的水汽之中,她想要最直接的占有和确认。
  我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考虑地点是否合适。
  我拦腰将她抱起——她身材高挑丰腴,分量不轻,但在我常年习武的臂力下,依旧稳稳当当。
  她的身体瞬间悬空,惊呼一声,手臂更紧地环住我的脖子,长腿本能地盘上我的腰。
  热水哗啦作响,花瓣被搅动得四处飘散。
  我将她放在池边一处较为宽阔、垫着柔软防滑织锦的平台上,温热的水刚好漫过她的腰际。
  她仰躺着,湿透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散开,衬得她小麦色的肌肤愈发莹润。
  水珠从她饱满的额头,滑过高挺的鼻梁,滚过嫣红的唇,流过优美的脖颈,最终汇入那深不可测的、随着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傲人沟壑。
  水光在她健美修长的身躯上流淌,每一道曲线都充满了成熟女性极致的诱惑与力量感。
  我俯身下去,吻再次落下,从她的唇,到下颌,到脖颈,一路向下……她发出难耐的呜咽,手指深深陷入我的发间,健美的腰肢不受控制地向上弓起,迎合着我。
  池水温热,蒸腾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却让触感变得无比清晰。
  当我俯身将她放在池边那柔软的织锦上时,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那双总是盛着威严或深情的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光潋滟的、毫不掩饰的欲念。
  她高大健美的身躯在暖黄光晕与水色映照下,像一尊精心锻造的、活过来的女神像,每一寸肌理都诉说着成熟的风韵与饱满的生命力。
  她仰着头,喉咙里发出细碎而难耐的呜咽,手指深深陷入我湿透的发间,指节用力到发白。
  我的吻带着一丝近乎发泄的粗暴,啃噬着她锁骨处细腻的肌肤,留下淡淡的红痕。
  这些时日的压力、算计、以及面对她那份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独占欲时产生的微妙抗拒,似乎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感受到了我的力度,非但没有抗拒,反而更加热烈地迎合。
  健美的腰肢向上弓起,饱满得惊人的胸脯几乎要挣脱那层湿透薄纱的束缚,顶端坚挺的凸起清晰可见。
  我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用力复上那巍峨的峰峦,入手是惊人的绵软丰腴,却又因她常年锻炼而有着极佳的弹性,沉甸甸地充满我的掌心,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我毫不怜惜地揉捏,指尖捻弄着顶端早已硬挺的蓓蕾,听着她骤然拔高的、混杂着痛楚与欢愉的吸气声。
  “月儿……快,快……” 她喘息着,眼中水光迷离,却带着纵容,甚至一丝鼓励,“用力些……是你的……都是你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那簇暗火。
  我一把扯开那碍事的湿纱,她完美无瑕的胴体再无遮蔽,完全暴露在氤氲水汽与暖黄灯光下。
  那具身体是造物主的杰作,属于成熟女性的丰腴性感与女战士的健美力量完美融合。
  肩宽而平,锁骨深邃,往下是那对傲然耸立的雪峰,浑圆饱满如熟透的蜜瓜,顶端点缀着深红诱人的果实,因刺激而傲然挺立。
  腰肢在宽阔的骨架和丰臀对比下,紧实有力,腹肌线条隐约可见,不是夸张的块垒,而是流畅的韧劲。
  再往下,是骤然绽放的、圆润如满月般的丰臀,弧线惊人,充满肉感与弹性,连接着那双修长笔直、肌肉匀称的惊人长腿,此刻正微微屈起,脚趾因兴奋而蜷缩。
  我分开她结实有力的长腿,将自己早已坚硬如铁的欲望抵在她早已泥泞不堪的入口。
  没有过多前戏的迂回,带着这些天积压的复杂情绪,我腰身一沉,猛地挺入!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而高昂的惊叫,高挑健美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弓,脚背猛地绷直。
  温暖紧致的包裹感瞬间传来,层层叠叠,吸附挤压,几乎让我立刻失控。
  我喘息着,停顿片刻,感受着她内部的悸动和火热,然后开始抽送。
  起初是缓慢而深入的试探,感受着她每一寸皱褶的缠绵与吸吮。
  很快,节奏开始失控。
  我双手掐住她紧窄有力的腰肢,将她牢牢固定在池边,开始大力地、近乎凶狠地撞击。
  每一次进入都又深又重,直抵花心,水花随着激烈的动作四溅,拍打在池壁和我们身上。
  她起初还能迎合,用那双长腿环住我的腰,丰满的臀部微微抬起,方便我更深入的进入。
  但很快,在我越来越狂野的攻势下,她只剩下承受的份。
  胸前那对巍峨的雪峰随着我冲撞的节奏剧烈晃动,划出令人目眩的乳浪;修长的脖颈向后仰去,湿透的乌黑长发在水面上散开又聚拢,如同妖娆的水草;红唇微张,溢出一声声难以自抑的、破碎而高亢的呻吟,混合着我的喘息,在空旷的浴殿里回荡。
  “月儿……好深……太重了……慢、慢一点……”
  她求饶着,声音里却满是餍足和更深的渴望,手指在我背上留下道道抓痕。
  我们换成了传统的传教士式,只不过是在水中。
  她平躺在池底浅水处,花瓣粘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更添靡丽。
  我压在她身上,感受着她丰满身躯惊人的弹性和热度。
  这个姿势让我能更深地进入,也能更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每一个迷醉的表情。
  我低头,含住她胸前一颗挺立的红莓,用力吮吸舔舐,另一只手揉捏着另一团饱满。
  她立刻发出呜咽,双手抱住我的头,挺起胸膛更紧密地送入我口中,腰肢扭动,迎合着我的冲刺。
  水流在我们紧密结合处冲刷,带来异样的刺激。
  接着,她喘息着推了推我,眼中闪过一抹野性的光芒。
  我们摸索着,在温热的水中尝试了69式。
  她高挑的身躯在水中异常灵活,一个翻身便伏在了我上方,湿漉漉的长发垂落,扫过我的小腹。
  我仰躺着,看着那浑圆饱满如蜜桃般的丰臀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那诱人的沟壑和微微张合的入口,带着晶莹的水光和情动的痕迹。
  我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品尝她的甘泉。
  与此同时,她也俯首,将我昂扬的欲望吞入温热的口中。
  她的技巧生涩却热情十足,带着一种虔诚的索取和讨好的意味,不时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看我,像一只渴望主人奖赏的、凶猛又美丽的大猫。
  我则专注于用唇舌伺候她敏感的花核,感受着她在自己口中越来越剧烈的颤抖和紧缩。
  最终,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隔靴搔痒。
  我猛地将她拉起,让她背对着我,双手扶着池边光滑的琉璃壁。
  她顺从地趴伏下去,高高撅起那对令人疯狂的丰臀,腰肢塌陷,形成一个无比诱人的曲线。
  湿透的长发贴在光裸的背脊上,水滴沿着深刻的脊柱沟滚落,没入那深邃的臀缝。
  我从后面贴近,双手牢牢握住她紧实有力的腰侧,再次狠狠进入!
  这个姿势进入得极深,每一次冲撞都结结实实地顶到最深处,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肉体撞击声,混合着哗啦的水声。
  她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吟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极致欢愉的癫狂。
  “啊!月儿!用力……撞我!就是那里……给我!都给我!”
  她回过头,眼神迷乱而渴求,红唇微张,贝齿轻咬,那张成熟美艳的脸上满是情欲的潮红,再无半分平日的清冷与端持。
  她扭动着丰臀,迎合着我每一次凶悍的进攻,仿佛要将我整个吞噬。
  我在她紧致火热的包裹中疯狂冲刺,像是要将所有的不安、压力、对她又爱又惧的复杂情感,以及对她这份炽热占有欲的无奈,统统发泄在这最原始的连接之中。
  浴殿里水汽蒸腾,弥漫着浓郁的情欲气息。
  我们像两只纠缠的兽,在水中搏斗,索取,给予,直到精疲力竭。
  当我在她体内释放出第五次滚烫的精华时,那剧烈的痉挛几乎让我眼前发黑。
  我彻底脱力,沉重地压在她同样汗湿的、微微颤抖的背脊上,粗重地喘息。
  她也软倒在池边,浑身泛着高潮后的玫瑰色红晕,丰腴的身体像被抽去了骨头,只有胸脯还在剧烈起伏。温热的池水轻轻漫过我们交叠的躯体。
  片刻后,她艰难地转过身,将我瘫软的身体搂进她宽阔而温暖的怀里。
  她的怀抱柔软而充满力量,带着母性的包容和妻子的怜爱。
  她低头,用依旧湿润的唇轻轻吻着我的额头、眼睛、脸颊,手指温柔地梳理着我汗湿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与刚才的狂野索求判若两人。
  “累坏我的月儿了……” 她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充满了餍足与柔情,“睡吧,我抱你回去。”
  我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她摆布。
  她用巨大的浴巾裹住我们,仔细擦干,然后真的将我打横抱起——尽管她自己也脚步虚浮。
  我靠在她依旧饱满柔软的胸前,鼻端是她混合着情欲、汗水和花瓣清香的体味,意识逐渐模糊。
  她就这样抱着我,步履虽然缓慢却异常稳定,一步一步,走出氤氲的浴殿,穿过寂静的回廊,回到红烛摇曳的寝宫。
  将我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她也挨着我躺下,拉过锦被盖住我们,然后像守护珍宝的母兽,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
  “睡吧,我的王,我的夫君,我的……月儿。” 她最后的低语如同催眠的咒语,将我拖入黑暗而温暖的睡眠。
  所有的忧虑、算计、潜在的烽烟,都被这极致疲惫后的安宁和她温暖的怀抱暂时隔绝在外。
  今夜,只有相拥而眠的夫妻,在属于他们的宫殿里,偷得片刻的圆满。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23

番外:2
  屏风外的喧闹,杯盘碰撞与狎昵笑语,此刻都成了模糊遥远的背景噪音。
  我只觉那几两碎银压在掌心,沉得坠手,冰得透骨。
  荀匡那恐惧到扭曲的脸,和“您自己去查”那句带着哭腔的话,像烧红的铁钎,反复烙烫着我的思绪。
  不是薛,不是子车……这长安,这安西,还有哪个“夫人”,能让王府旧人噤若寒蝉,能让一个凭空冒出的“曹家”如此横行无忌?
  我稳了稳呼吸,将杯中残酒饮尽,辛辣直冲头顶,反而让翻腾的心绪强行冷却、沉淀。
  不能乱。
  我是韩月,是马踏龟滋、剑指波斯、平定四海的西凉王,是即将入主这天下、重定乾坤之人。
  些许宵小,何足挂齿?
  即便……即便那猜测的阴影再浓重,也需亲眼证实,亲手了断。
  我并未在云阙楼久留。离开时,荀匡跪送在角门外,头深深埋下,不敢抬起。我未再看他一眼,径直没入长安街市渐起的暮色之中。
  接下来的时日,我一面如常处理军务朝政,督建太学武学,一面却将更多心神投向了暗处。
  我动用了跟随我多年的“朔风”暗卫中最为隐秘的一支,他们的眼线如同无声的蛛网,悄然撒向长安的各个角落,重点便是那“曹家”与深宫内苑。
  但回报的信息却总是语焉不详,仿佛有一层更厚、更无形的帷幕,将我的人挡在真相之外。
  曹家的宅邸坐落于长安城东最清贵的地段,守卫看似寻常,却总有几道难以捉摸的气息隐在暗处。
  宫中……母亲所居的“凤寰宫”,消息更是难以透出,连日常采买都换了生面孔,规矩森严得异乎寻常。
  而朝堂之上,一些微妙的变化也开始显现。
  几个原本中立的关陇老臣,奏对时言辞间偶尔会带上对“安西故旧”的隐隐推崇;兵部调拨往河北、辽东前线的粮秣军械,批复流程似乎比往常拖沓了些许;甚至连我擢拔的一些寒门官员,也开始收到一些来自“同乡”、“旧谊”的宴请邀约,席间总不免提及“曹公雅望”。
  这一切都像水底暗涌,表面波澜不兴,却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一张网正在缓慢织就,而网的中心,或许就系在“曹”字之上。
  平叛的战事依旧顺利。
  辽东公孙氏据守的坚城在朔风军的铁蹄与火药下化为齑粉,河北诸王的联军在黄河岸边一触即溃,江南司马家最后的画舫楼船也在长江的熊熊烈焰中沉没。
  捷报一次次传回长安,每一次都伴随着更盛大的凯旋仪式,更汹涌的民意拥戴。
  我的威望如日中天,四海似乎已在我掌中廓清。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那根刺,随着每一次胜利带来的、对后方理应稳固的确认,反而扎得更深,更令人不安。
  我甚至开始有些不愿返回长安,宁愿驰骋在尚有烽烟的前线。
  直到云南的土司献上降表,南疆最后一块拼图归位,我终于再无推脱的理由,班师回朝。
  大军迤逦,旌旗蔽日,我骑着踏雪乌骓马,行在队伍最前方,接受沿途百姓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
  长安城越来越近,那巍峨的城墙在春日阳光下闪烁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光。
  然而,越近皇都,我心中那份隐约的不安却越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座城里酝酿,等待着我的归来。
  就在大军即将抵达长安城外最后一道驿亭时,两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逆着凯旋的队伍,不顾一切地直冲到我的王驾之前,马上骑士滚鞍落马,竟是军机大臣姬宜白和中央军统领韩全!
  两人皆是一身尘土,汗湿重衣,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布满惊惶与焦虑。
  “陛下!大王!”韩全嘶声喊道,甚至来不及行礼,“宫……宫里出事了!”
  姬宜白更是一把抓住我的马缰,声音发颤,几乎是语无伦次:“王妃……王妃她……和曹家那竖子……私通!此刻就在宫中!那曹家小子,日夜宿卫凤寰宫,形同……形同……”他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只是用极度恐惧的眼神望着我。
  我脑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握着缰绳的手猛地收紧,乌骓马吃痛,希律律人立而起。
  周围的将领亲卫瞬间哗然,又立刻死寂下去,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我。
  “胡言乱语!”我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王妃是何等样人?岂容尔等污蔑!再说这等惑乱军心之言,立斩!”
  韩全以头抢地,磕得砰砰作响,泪流满面:“末将岂敢妄言!是宫中旧人拼死传出消息……那曹家公子曹爽,以侍卫之名,出入宫禁无阻,近来更是……更是常留宿内殿!陛下,速回宫城啊!”
  姬宜白也颤声道:“大王,此刻长安城内,禁军调动有异,四门守将似有更换……恐生大变!”
  母亲……和曹爽?那个在云阙楼嚣张跋扈、在太学欺压同窗的纨绔?日夜守在她身边?私通?
  荒谬!绝无可能!
  我与母亲……从安西朔风中的相依,到迪化城头的婚带相系,万里征战,生死与共,权力与血缘、伦理与情感早已绞缠成最坚固的锁链,将我们牢牢绑在一起。
  她是我的母亲,是我的妻子,是我王座的另一半基石,是我在这冰冷世间最初与最后的温热皈依。
  她怎么可能背叛?
  怎么可能投向那样一个轻浮浪荡的世家子?
  怒火、不信、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瞬间席卷了我。但我强行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我是王,是统帅,此刻绝不能乱。
  “韩全,姬宜白,随我先行!”我调转马头,对着身后大军厉声下令,“黄胜永、韩玉,约束大军,按原速行进,没有我的王命,任何人不得擅动,不得入城!”
  说罢,我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近在咫尺的长安城飞驰而去。
  韩全、姬宜白及数十名最精锐的朔风亲卫紧随其后,马蹄声如雷,踏碎了凯旋的乐章,直扑那看似平静的巍巍皇都。
  城门果然未如往常般早早打开迎候。
  守门的军士看见我的王旗,脸上闪过惊疑与犹豫,但并未立刻放下吊桥。
  我心中更沉,直接纵马冲到护城河边,运足内力,声震四野:“本王在此!何人敢阻!”
  城头一阵骚动,过了片刻,吊桥才缓缓放下,城门洞开。
  但当我率亲卫冲入城中,却发现长街两侧虽然聚集了无数百姓,却寂静得异乎寻常,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敬畏、担忧、同情、还有一丝……躲闪。
  而原本应该沿途警戒、维持秩序的禁军,数量稀少,且多是一些面生的低级军官带队,见到我的王驾,只是机械地行礼,眼神却飘忽不定。
  越靠近皇城,这种异常的气氛越浓。直到巍峨的宫墙出现在眼前。
  宫门紧闭。
  城楼之上,原本应该飘扬的“韩”字王旗与“虞”字龙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陌生的、黑底金边绣着巨大“曹”字的旗帜,旁边,则是一面略小些的、玄色为底、绣着金色凤凰的旗帜。
  凤旗……母亲的旗帜。
  我的心脏骤然缩紧,冰冷的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宫门前的广场上,数百名顶盔贯甲的禁军列成严密的阵势,长矛如林,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寒光。
  他们沉默地挡在宫门前,对准了我们这数十骑。
  而站在阵前,手握剑柄,一身玄甲衬得身姿挺拔如松的,正是上将军,玄素。
  她依旧美丽的面容此刻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痛惜,有决绝,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玄素!”我勒住战马,沉声喝道,“这是何意?你要阻我?”
  玄素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她的声音清晰却沉重,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大王……请止步。此刻……不宜入宫。”
  “不宜入宫?”我怒极反笑,“这是本王的皇宫!里面是本王的王妃!为何不宜?让开!”
  玄素缓缓摇头,手按上了剑柄,她身后的禁军同时踏前一步,矛尖低垂,做出戒备的姿态。
  “大王,末将奉命守御宫门。请……请您暂回营中。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更好。”
  “奉命?奉谁的命?”我死死盯着她,“玄素,你是我从安西带出来的老将!是我将禁军交于你手!你现在告诉我,你奉谁的命,拦你的王于宫门之外?”
  玄素避开了我的目光,嘴唇抿得发白,握剑的手背青筋隐现,却依旧坚定地站在原地,半步不退。
  “大王……情势已非昔日。请您……体谅末将的难处。此刻回头,尚可保全……”
  “保全什么?”我打断她,声音因压抑的暴怒而嘶哑,“保全你们背主求荣的退路吗?玄素,我最后问你一次,让,还是不让?”
  玄素抬起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挣扎的痛苦,但随即被更深的决然取代。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佩剑拔出了一寸。寒光乍现。
  她身后的禁军阵列,气氛骤然紧绷,杀意弥漫。
  我身后的朔风亲卫也同时拔刀,刀刃出鞘的摩擦声刺耳而整齐。
  眼看一场血战就要在这宫门前爆发。
  我望着玄素,望着她身后那些曾经或许向我宣誓效忠的禁军面孔,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疲惫和荒谬。
  这巍峨的宫墙,这冰冷的甲胄,这如林的长矛,竟成了阻隔我与那个女人的最后屏障。
  我抬了抬手,止住了身后亲卫的躁动。
  目光越过玄素,投向那紧闭的、高大的宫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木料和砖石,看到后面那个我无比熟悉、此刻又无比陌生的人。
  “好,”我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空洞,“我不为难你。我自己进去。”
  我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亲卫统领,卸下腰间的佩剑,扔在地上。然后,穿着未卸的轻甲,一步步,朝着禁军的枪林走去。
  玄素脸色骤变,急道:“大王!”
  我脚步未停。挡在我正前方的两名年轻禁军,看着我不带武器,独自走来,脸上露出惊慌与犹豫,手中的长矛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后缩了半分。
  “让他过去。”玄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她侧身让开了道路,同时对阵列挥了挥手。
  禁军阵列如同被无形的刀劈开,沉默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宫门的通道。
  长矛依然高举,寒光森森,我就在这金属的夹道中,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宫门。
  宫门并未上闩,轻轻一推,便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向内打开。
  门后,是熟悉的、空旷而肃穆的宫殿前庭,以及更深处,重重叠叠的殿宇楼阁。
  一切似乎都与往日无异,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寂静,仿佛整座皇宫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我没有停留,径直朝着后宫深处,那座属于母亲、也属于我的“凤寰宫”走去。
  沿途遇到的内侍、宫女,皆如见了鬼魅,远远便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更无人出声通传。
  他们的畏惧让我心头一沉,这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像敲击在心口。
  凤寰宫的殿门虚掩着。
  里面隐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
  像是压抑的喘息,又像是愉悦的呻吟,还有男子低沉的调笑声。
  那声音刺耳,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耳朵。
  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了,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与痛楚。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抬手,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殿内光线略显昏暗,熟悉的龙涎香混合着一种陌生的、甜腻的暖香扑面而来。
  那香气腻人,像某种催情的媚药,直钻进鼻腔,让人脑子发胀。
  而在那架宽大无比、铺着明黄锦褥的龙凤榻上,一幕我永生永世也无法想象、无法接受的画面,赫然撞入我的眼中
  我的母亲,妇姽,正仰躺在锦被之上。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玄色绣金的丝质寝衣,衣襟早已散开,露出大片雪白耀眼的肌肤。
  那具曾经披挂重甲、驰骋沙场的矫健身躯,此刻毫无保留地展露着属于成熟女性的惊人诱惑。
  岁月与生育并未夺走她的美丽,反而沉淀为一种惊心动魄的丰腴与性感。
  饱满傲人的胸脯几乎要将那单薄寝衣的前襟撑裂,随着她身体的起伏剧烈地颤动着,顶端嫣红若隐若现;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下,是肥硕圆润得惊人的臀部,在凌乱的锦褥上压出诱人的凹陷;一双修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的腿,此刻正紧紧缠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腰际……
  那男子,正是曹爽!
  他精赤着上身,露出不算特别强壮却年轻紧实的肌肉,正伏在母亲身上激烈地动作着,脸上带着沉迷与征服的狂喜。
  他的臀部前后耸动,每一次都发出“啪啪”的肉体撞击声,那声音在殿内回荡,像鞭子抽打在我的心上。
  他低头埋在母亲的颈窝,喘着粗气,喃喃道:“娘子,你的骚屄真紧,夹得我鸡巴爽死了……操,操死你这个大奶子贱货!”
  他们……竟然在我的床上!
  在我和母亲的婚床上!
  那床是我们成婚时她亲手挑选的,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现在却被他们的淫液浸湿,斑斑点点,散发着腥臊的味道。
  两人都沉浸在极致的欢愉之中,对于殿门轰然洞开的巨响,竟似毫无所觉,或者……根本不在乎。
  母亲的双手紧紧搂着曹爽的脖颈,闭着眼睛,脸颊潮红,口中溢出断断续续、毫不掩饰的愉悦呻吟,那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娇媚与放浪。
  她甚至主动抬起腰肢迎合着,全然投入,痴迷沉醉。
  “啊……爽……曹郎,用力点,操深些……娘的屄要被你的大鸡巴捅穿了……哦……好儿子,干娘的骚穴……”
  “母……亲……”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沙砾摩擦,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双腿发软,我勉强扶住门框,才没瘫倒下去。
  眼前的一切像一场噩梦,可那真实的喘息和肉体碰撞声,又在提醒我,这他妈的全是真的。
  床上的两人动作终于微微一顿。
  曹爽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我,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挑衅而得意的笑容,动作却并未停止,甚至更用力地挺动了一下,引得身下的母亲发出一声更高的嘤咛。
  “嗯啊……别停……继续操我……”母亲喃喃着,眼睛都没睁开。
  母亲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在战场上洞察秋毫、在朝堂上威严莫测的凤眸,此刻氤氲着迷离的情欲水光,斜睨向我。
  没有震惊,没有羞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平静,以及深藏在那平静之下的一丝……快意?
  她甚至没有推开曹爽,反而用那双修长有力的美腿将他缠得更紧了些,然后,就保持着这样淫靡不堪的姿势,望着我,红唇微启,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却清晰无比:“你回来了。”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寻常的、不速之客。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冲得我眼前一阵发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维持住站立。
  “为什么……”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
  那个在沙场上为我挡刀的女人,那个在婚床上为我绽放的妻子,怎么会……
  “为什么?”母亲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她甚至抬起一只手,慵懒地抚过曹爽汗湿的背脊,“我的好月儿,你是在问,我为何会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在我们的床上?”她的手指在曹爽的脊背上划过,引得他又是一阵低哼,继续小幅度地抽送着鸡巴在她体内搅动。
  她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而幽怨,直刺向我:“因为我当初愚蠢!愚蠢到以为将自己的一切绑在你身上,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我把权力给你,把身体给你,把名分给你……可你给了我什么?无尽的等待,空荡荡的宫殿,还有你一次次远离的背影!”她的声音颤抖着,胸脯剧烈起伏,那对硕大的奶子晃荡着,乳尖硬挺,像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许诺过……”我艰难道,“天下一统,便立你为后!与你共享这江山!”我的喉咙发紧,脑海中闪过那些战场上的誓言,那些在帐篷里缠绵的夜晚。
  她曾为我披荆斩棘,我怎能辜负?
  “皇后?”母亲嗤笑一声,猛地推开身上的曹爽——那年轻男子猝不及防,翻滚到一边,却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坐起身,扯过一件外袍随意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
  他的鸡巴还硬邦邦地翘着,上面沾满母亲的淫水,亮晶晶的,恶心得我胃里翻腾。
  母亲坐了起来,毫不介意自己春光大泄,就那样挺着那对几乎裂衣而出的硕大丰乳,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要的,从来不只是皇后那个虚名!我要的是并肩站在最高处,是参与每一个决策,是感受开疆拓土的快意,而不是像个摆设一样,被养在这金丝笼里,看着你一次次带着别的将领出征,将背影留给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积压已久的愤懑:“你说感情?我们的感情,早就在你一次次选择独自前行时,被你亲手磨灭了!现在,太迟了,韩月。当你选择不带上我,当你把我仅仅视为需要安抚的后宫之一时,我就不再是你的妻子了。”她喘息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那里微微隆起,我的心猛地一沉。
  她伸手,指向一旁的曹爽,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光彩,混合着情欲、征服与一种近乎母性的占有欲:“现在,我清醒了。他是我的男人,他日日夜夜守着我,眼里心里只有我,他能给我你给不了的陪伴和……快乐。”她舔了舔有些红肿的嘴唇,这个动作充满了赤裸裸的挑逗与挑衅,“而且,他让我知道,我依然是一个能让年轻健壮男子疯狂迷恋的女人,而不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母亲,一个旧日的战神。而且,他那东西操的娘很爽。曹郎的鸡巴又粗又长,每次都顶到娘的花心,射得我满肚子热乎乎的精液,爽得我直叫娘。”
  曹爽适时地凑过来,搂住母亲赤裸的肩膀,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地看向我:“听见了吗?西凉王?哦,不,现在或许该叫你前夫?妇姽现在是我的女人了,我们真心相爱。而且,”他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炫耀的表情,“她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是真正的龙种!昨儿个太医把脉,说是双胞胎呢,我曹爽的种,准保是龙凤胎!”
  “什么?!”我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母亲的腹部。
  那微微的隆起,像一把刀子捅进我的胸口。
  她怀孕了?
  我的母亲,我的妻子,怀了这个小白脸的野种?
  “你……你这个贱人!怎么能……”话没说完,我冲上前去,想一把掐住曹爽的脖子。
  但母亲更快,她一跃而起,那高挑近两米的身躯像一座山,挡在我面前。
  她的手掌按住我的胸口,力气大得让我后退一步。
  “够了,韩月!”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这个孩子,是我曹郎给我的,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那些西凉军,忠心耿耿又如何?他们能帮你守江山,却守不住我的心!”
  曹爽从身后抱住她,双手直接伸进她的寝衣,肆无忌惮地揉捏那对大奶子,奶头被他捏得变形,母亲却只是娇喘一声,任由他玩弄。
  “对啊,西凉王,你那些贵族夫人,薛敏华、韩姬什么的,一个个骚屄都给你操了吧?妇姽跟我说,你在军中夜夜笙歌,她一个人在宫里守活寡。现在轮到我了,我天天操她,操得她叫爹叫娘。昨晚她还求我射里面,说要给我生儿子呢!”
  我气得眼前发黑,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又无力发作。
  母亲的目光如刀,“你愿意做一个弑母杀妻、屠戮未诞皇嗣的叛贼逆臣,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否则,韩月,带着你的西凉军,滚出长安,滚回你的安西去。这大虞的天下,现在,由我说了算。”
  曹爽也跳下床,虽然比妇姽矮了半头,却努力挺起胸膛,挡在她身前半步,色厉内荏地喊道:“没错!朕……朕现在是皇夫!你休得对女王无礼!”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去摸母亲的屁股,那肥美的臀肉在他掌中颤动,母亲还配合地扭了扭腰,发出低低的呻吟。
  寝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们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还有那空气中弥漫的、未曾散尽的淫靡气息,无声地嘲笑着过往的一切誓言与温情。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荒唐而真实的一幕,忽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万里疆土,赫赫战功,无上权柄,在这赤裸裸的背叛与颠覆面前,都成了可笑而苍白布景。
  我没有走,也没有动手。
  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怒火在胸中焚烧。
  最终,我转过身,踉跄着走出殿门。
  身后传来曹爽的笑声和母亲的低语:“来,曹郎,继续操娘的屄,让那小子听着……”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离开皇宫。
  我像个幽灵一样,住在偏殿里,日日夜夜监视着凤寰宫的一切。
  那些内侍宫女见了我,如见瘟神,躲得远远的。
  宫中传言四起,说西凉王疯了,要弑母篡位。
  可我没疯,我只是想看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和曹爽,仿佛故意要气我,每天都肆无忌惮地在宫中媾和,不避人耳目。
  第一天晚上,我躲在凤寰宫外的假山后,透过纱窗,看着里面灯火通明。
  母亲换了件薄如蝉翼的纱袍,里面什么都没穿,那对巨乳晃荡着,乳晕隐约可见。
  她拉着曹爽的手,娇笑着说:“曹郎,今晚咱们试试新花样。娘的屁眼儿还没被你开发过呢,你那大鸡巴,准能捅得娘爽上天。”
  曹爽眼睛亮了,像个饿狼扑上去,三下五除二扒光她的衣服,按着她跪在榻上,从身后抱住那肥硕的屁股。
  “娘子,你的屁股真大真圆,操,夹得我鸡巴直跳。来,放松点,我要进去了!”他吐了口唾沫抹在龟头上,对准母亲的菊花,一挺腰,慢慢挤进去。
  母亲疼得咬牙,额头冒汗,却还浪叫道:“啊……慢点……曹郎的鸡巴太粗了……娘的屁眼要裂了……哦……进来了……好满……操深些,干娘的贱屁眼!”
  曹爽开始抽送,速度越来越快,啪啪声不绝于耳。
  母亲的奶子甩来甩去,她伸手揉着自己的阴蒂,淫水直流,顺着大腿淌下。
  “爽……曹郎,你操得娘好爽……比韩月那小子强多了……他只会直来直去,你会玩……啊……射里面,射满娘的屁眼!”曹爽低吼着,猛地一顶,精液喷射而出。
  母亲尖叫着高潮,身体抽搐,瘫软在榻上。
  我看得目眦欲裂,拳头砸在假山上,鲜血直流。可我没冲进去,只是悄然离开。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御花园里,阳光明媚。
  母亲和曹爽竟在凉亭里公开媾和。
  宫女们远远站着,低头不敢看。
  母亲骑在曹爽身上,纱裙撩起,那粗长的鸡巴直直插进她的骚屄,她上下套弄,奶子弹跳着,像两只白兔。
  “曹郎……你的鸡巴好硬……顶到娘的花心了……操,操死娘这个骚货……哦……娘要泄了……”曹爽双手抓着她的屁股,用力向上顶,“娘子,叫大声点,让全宫都听见,你是我的母狗!怀了我的种,还这么浪!”
  母亲浪叫着,高潮迭起,淫水喷得满地都是。
  曹爽翻身压上她,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抽插,最后射在她体内,热精灌满子宫。
  她摸着肚子,满足地叹息:“曹郎的种子真浓,娘的肚子又大了点。韩月那小子,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给不了的。”
  我藏在树后,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
  那些日子,我吃不下睡不着,只觉得世界崩塌。
  母亲的背叛,像毒药,一点点腐蚀我的意志。
  曹爽那小子,每天变着法子折腾她,有时在浴池里水下操她,有时在御书房里让她趴在龙案上,从后面干。
  有一次,我甚至听见她在高潮时喊:“曹郎,你才是我的真男人……韩月,去死吧……”
  第三天晚上,凤寰宫又是一片淫乱。
  母亲让曹爽绑住她的手腕,吊在床柱上,像个奴隶一样任他鞭打。
  那细长的皮鞭抽在她雪白的奶子上,留下红痕,她却兴奋得直扭腰。
  “抽我……曹郎,打这个贱奶子……娘是你的婊子……啊……疼……爽……”曹爽扔掉鞭子,扑上去咬她的乳头,鸡巴直捣黄龙。
  “操你妈的骚屄,妇姽,你这个大屁股母狗,怀着我的孩子还这么浪!说,你爱谁的鸡巴?”
  “爱曹郎的……大鸡巴……操得娘魂都没了……射吧,射满娘的子宫……给孩子洗澡……”他们纠缠着,汗水和淫液混在一起,殿内回荡着肉体撞击和浪叫声。
  我站在门外,听着母亲一次次高潮的尖叫,心中的痛楚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恨意。
  那些日子,我像个影子,目睹了他们的一切亲密。
  从清晨的缠绵到深夜的狂欢,母亲的肚子一天天显怀,她却越来越放荡,像要用这些来证明她的新生。
  曹爽那小子,仗着她的宠爱,越来越嚣张,甚至当着宫人的面,命令她跪下舔他的鸡巴。
  她照做,红唇包裹着那根东西,吞吐着,发出啧啧声。
  “曹郎的鸡巴真香……娘爱吃……射嘴里,喂娘喝精……”
  我没有离开,也没有反击。
  只是看着,看着这对狗男女,如何将我的世界撕得粉碎。
  或许,这就是报应。
  或许,我该滚出长安,去舔舐伤口。
  但在心底,那股杀意,正悄然酝酿。
  殿门外,阳光刺眼。玄素依旧持剑立在阶下,看到我出来,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
  我走过她身边,没有停留,只留下一句冰冷得毫无温度的话:
  “传令三军,封锁四门。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长安。”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34

番外:3
  依旧和正文无关,看个乐呵从云阙楼回到宫中,那屏风后的酒冷菜寒与曹家子弟肆意的笑声,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
  我未即刻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宫禁与对安西旧人往来文书的留意。
  天下未靖,辽东的公孙氏虽灭,河北余孽仍在暗处涌动,江南虽平,百越山林间尚有司马家残部啸聚,更远的滇南土司,也需王师最后的震慑。
  我将那噬心的疑怒与冰冷的猜忌,尽数倾注于疆场的征伐之中。
  铁蹄所向,旌旗蔽日,仿佛只有敌人的鲜血与城池的陷落,才能暂时麻痹那日益清晰的、令人恐惧的联想。
  一年后,当我带着平定云南的赫赫战功,率得胜之师班师回朝,马蹄踏过渭水长桥,遥望长安巍峨的城墙时,心中并无多少凯旋的喜悦,反而被一种近乎直觉的不安笼罩。
  皇都之上,猎猎飘扬的依旧是“韩”字王旗与“虞”字龙旗,但不知为何,那旗帜在暮春的风中,显得有些过于沉寂,甚至……僵硬。
  大军未至城门,两道飞骑已冲破队列前的尘烟,直趋我马前。
  来人滚鞍下马,竟是本该在朝中处理机要的军机大臣姬宜白,与执掌中枢禁卫的韩全。
  两人皆甲胄在身,风尘仆仆,脸上没有半分迎接凯旋君王的欢欣,只有一片焦灼的惨白与难以置信的惊惶。
  “陛下!”姬宜白抢上前,声音嘶哑,竟忘了礼数,“请……请速往太学!不,请速决断!宫中……宫中恐有变!”
  韩全更直接,这位向来沉稳如山的猛将,此刻虎目圆睁,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王上!末将等得到密报,王妃……王妃身边,近日有一曹姓少年侍卫,形影不离,出入寝殿无所避忌,甚至有宫人见……见其深夜仍滞留内室!此事已在部分禁军中传开,人心浮动!”
  我的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刺中,但面上却依旧沉静,甚至露出一丝荒谬的冷笑:“胡言乱语!王妃是何等身份?曹家?一个骤贵的纨绔子弟?荒谬!母后与朕……” “陛下!”姬宜白几乎要跪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曹家子近日气焰熏天,出入宫闱如同自家府邸,若非……若非有恃无恐,安敢如此?且禁军之中,已有异动,玄素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玄素?我的心又是一沉。那个在宫门外,曾欲言又止的女将军?
  “不必多言。”我打断他们,策马向前,声音冷硬如铁,“回宫。”
  通往皇城的御道依旧宽阔,但沿途戍卫的禁军,眼神却有些飘忽。
  见我王驾仪仗前来,他们虽依旧行礼如仪,放下兵刃,但那动作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敬畏热切,多了几分迟疑与窥探。
  一路行至宫城正门——承天门外,异常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眼前。
  沉重的宫门并未如常洞开迎接凯旋的君王。
  门内,数百精锐禁军甲胄鲜明,手持长戟,结成严密的阵势,堵住了去路。
  阵列之前,一员女将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正是上将军玄素。
  她并未着全副甲胄,只一身暗青色的劲装,衬得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复杂地望向我,有挣扎,有愧色,更有一种不容退让的决绝。
  “玄素。”我勒住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前压抑的寂静,“何故拦驾?”
  玄素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声音干涩:“陛下恕罪。王妃有令,今日宫中清理旧籍,不便接驾。请陛下……暂回城外大营安歇。”
  “清理旧籍?”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朕的皇宫,朕不能回?玄素,你让开。”
  玄素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握剑的手指节发白。她身后的禁军阵列,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兵刃微微抬起。
  “陛下……”玄素抬起头,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神色,“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对谁都好。请您……暂且回避。”
  “让开。”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威压。
  我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扔给身后的韩全,独自一人,迎着那片寒光闪烁的戟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玄素死死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近的我,最终,她猛地侧过身,对身后的阵列厉声喝道:“让路!”
  禁军士卒面面相觑,在玄素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长戟的锋刃,几乎擦着我的衣襟。
  我不再看她,径直穿过这充满敌意与不安的通道,踏入宫门。
  熟悉的殿宇楼台在眼前展开,却弥漫着一股陌生的、令人窒息的静谧。
  宫女内侍们远远见到我,如同见了鬼魅,惊慌失措地跪倒,头深深埋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我直奔寝宫——昭阳殿。殿外守卫稀少,且神色古怪。我挥手制止了试图通传的宦官,一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着龙凤呈祥的殿门。
  一股浓郁甜腻的暖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事方歇的腥膻气息,扑面而来。
  内殿的光线被厚厚的锦绣帷幕遮挡得有些昏暗,但足以让我看清龙榻之上的景象。
  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妇姽,正斜倚在那张宽大的、属于我们两人的龙床上。
  她只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素纱寝衣,那具曾经披坚执锐、高近两米的雄健身躯,此刻毫无保留地展露着成熟女子惊心动魄的肉欲之美。
  岁月与征战并未摧毁她,反而淬炼出一种饱胀的丰腴。
  胸脯高耸如覆碗,沉甸甸的,几乎要将那层薄纱撑裂,顶端嫣红的蓓蕾在纱下清晰可见,随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诱人地起伏。
  腰肢虽因生育与年华不如少女纤细,却更显圆润柔韧,连接着那对依旧肥大如磨盘、圆润似满月的丰臀,弧线惊心动魄。
  一条修长结实、毫无赘肉、却肌肤莹白如脂玉的大腿,正随意地搭在床边,脚踝纤细,足趾如贝,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而此刻,一个身形明显比她矮小瘦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正伏在她身上。
  他赤裸着上身,汗水淋漓,一只手紧紧箍抱着母亲那条搭在床沿的玉腿,手指深深陷入那饱满弹软的腿肉之中,另一只手则贪婪地揉捏着母亲另一侧丰硕的巨乳,将那团软肉挤压出各种淫靡的形状。
  他的腰胯正在疯狂地耸动,凶狠地撞击、侵入那本应只属于我的神圣禁地,发出清晰而黏腻的肉体碰撞声。
  母亲的头向后仰着,脖颈拉伸出优美的弧线,喉间溢出一阵阵压抑又放纵的、销魂蚀骨的呻吟,那声音里充满了沉迷与快慰,与她平日的冷峻威严判若两人。
  两人的头颅紧紧贴在一起,正忘情地深吻,唇舌交缠,发出啧啧水声。
  我的闯入,似乎并未能立刻打断这如火如荼的淫戏。
  直到那青年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腰胯剧烈地痉挛数下,紧紧抵在母亲身上,才颓然松了劲道。
  两人缓缓分开交缠的唇舌,青年喘息着从母亲身上滑下,露出母亲那布满红晕、春情未褪的娇媚脸庞。
  她这才漫不经心地侧过头,那双迷离的凤眸看向站在殿门口、如遭雷击的我。
  没有惊慌,没有羞耻,甚至没有多少意外。
  母亲只是微微蹙了蹙那英气的眉,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与一丝不悦:“月儿?未经通传,为何擅闯寝宫?你可知罪?”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猛地沸腾起来,冲击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指着那个正在慌乱抓扯衣物遮体的青年,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他……他是谁?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母亲慵懒地撑起半边身子,薄纱滑落,露出大半边雪白浑圆的酥胸,那上面的指痕与吻痕刺目惊心。
  她瞥了一眼那青年,语气平淡:“曹公子,我的贴身侍卫。怎么,你有异议?”
  “贴身侍卫?在床上?!”我几乎要咆哮起来,积压的怒火、猜忌、还有眼前这不堪景象带来的巨大羞辱和背叛感,彻底冲垮了理智,“母亲!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忘了你是我的妻子吗?我许诺过,天下一统,你就是我的皇后!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母亲看着我激动的样子,反而轻轻叹了口气,那神态竟有些幽怨。
  她抬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任由薄纱下的春光愈发泄露,缓缓道:“月儿,你不懂。我找过几位有道行的仙师问过,你我血脉至亲,所生子嗣不是夭折,便是体弱难活,此乃上天警示,近……嗯,是因果纠缠,需以外力化解。曹公子他……阳气纯净,与我交合,可洗涤罪愆,为韩氏延续香火。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这江山社稷。”
  我张了张嘴,那句“这是近亲结合必然之果”几乎要冲口而出,但看到她眼中那份混杂着情欲、固执与某种奇异母性光芒的神色,我知道,即便说了,她也无法理解,或者不愿理解。
  她已为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借口。
  “为了我好?”我惨笑起来,“所以,你就能背着我,和这个……这个……”我看向那已穿戴整齐、面色苍白却眼神闪烁的曹公子,后者立刻噗通跪倒,连连磕头: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人……小人只是奉命照顾王妃,绝无非分之想!小人……小人与王妃是……是清清白白的!如今陛下归来,小人使命已了,这就离去!求陛下开恩!”
  “清清白白?”我看着他额头的冷汗和躲闪的眼神,只觉得无比恶心。
  “好了。”母亲出言打断,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月儿,曹公子是我的人。今日之事,你就当从未看见。你现在离开,我依旧是你的母后,是你的妻子,一切如常。如何?”
  “假装从未看见?”我看着她,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却偷偷抬眼觑向母亲的曹公子,心如刀绞,“然后呢?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夜夜如此?”
  母亲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有几分娇慵的媚意:“曹公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有他侍奉在侧,我也能少些烦忧。你如今君临天下,日理万机,有他替我分劳,岂非两全其美?你当胸怀广阔些才是。”
  接下来的数日,如同最残酷的凌迟。
  曹公子并未如他所说“离去”,反而更加名正言顺地出入昭阳殿。
  我“目睹”他们或在殿前庭院“切磋剑法”,母亲高挑健美的身躯与曹公子矮小灵活的身影缠绕在一起,肢体接触远比武艺交流更显亲密;或在内殿“琴瑟和鸣”,弦歌之中夹杂着低笑与软语;甚至宫人窃语,他们常共浴温泉,水声与嬉笑经夜不息。
  母亲对此坦然自若,每每对我解释,皆以“寻常交际”、“并无他意”搪塞,反而劝我莫要小题大做,失了君王气度。
  而夜晚,才是真正的地狱。
  曹公子不再避讳我,有时我深夜处理完政务回到寝殿,竟能看到两人一丝不挂,交叠在我的龙椅之上疯狂起伏,母亲那对巨乳在激烈动作下波涛汹涌,圆臀被撞击得泛起层层肉浪,修长玉腿死死缠在曹公子腰间,口中发出的呻吟浪叫毫无顾忌,与龙椅的轻微吱呀声混成一片。
  有时他们就在外间的软榻上,母亲骑跨在曹公子身上,丰腴的身躯上下颠动,饱满的乳峰摇曳出炫目的白光,她仰着头,长发飞舞,神情迷醉,甚至在我经过时,会投来一瞥混合着挑衅、快意与某种深沉悲哀的眼神,喘息着说:“月儿……莫要扰了我们的兴致……”
  我如同困兽,痛苦与愤怒焚烧着五脏六腑。我严词警告母亲,必须立即停止这荒谬绝伦的关系,将曹家子逐出宫廷,永不复用。
  母亲的反应却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幻想。
  她屏退左右,只穿着那件诱人的纱衣,走到我面前,高挑的身躯投下压迫的阴影。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抚过我的脸颊,眼神却锐利如刀:“月儿,你若执意要拆散我们,将我逼到绝境……那我唯有以死明志。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你?逼死生母兼发妻的君王,如何坐得稳这江山?你,要想清楚。”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诱惑,但话里的决绝与威胁,却比任何雷霆震怒更让我心寒。她不是在哀求,而是在下达最后通牒。
  我看着眼前这具无比熟悉、曾给我无尽力量与温暖、此刻却充满陌生情欲气息的丰腴肉体,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一种深彻骨髓的无力感,混合着滔天的怒焰与锥心的痛楚,将我彻底淹没。
  殿内,又隐约传来了曹公子低低的呼唤和母亲慵懒的回应。
  那甜腻的气息,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枷锁,将我死死禁锢在这由背叛、欲望与权力交织而成的罗网中央,动弹不得。
  第二天,天色是那种令人昏沉的铅灰,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殿宇的飞檐。
  我早早便坐在昭阳殿偏殿的书房中,面前摊开的是云滇改土归流的善后奏章,墨迹未干,字字却如游魂,入不得眼,更入不得心。
  笔尖悬在纸上,一滴浓墨迟迟未落,将坠未坠,像我此刻悬在深渊之上的心境。
  刻意放轻的、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的嬉笑与丝竹之声,如同细密的针,从正殿方向透过重重帷幕与门缝,绵绵不绝地刺来。
  那不再是昨夜的癫狂宣泄,而是一种更加刻意的、带着表演性质的靡靡之音。
  鼓点轻佻,笙箫婉转,间歇夹杂着女子娇媚入骨的轻笑,和男子压抑着兴奋的喘息。
  我闭上眼,试图将神魂沉入边陲未定的军务、国库虚实的算计之中,可那声音却如附骨之疽,钻入耳道,勾勒出令人血脉贲张又心冷如铁的图景。
  我能想象,在那铺设着西域进贡的繁花厚毯上,两具赤裸的躯体正随着乐声扭动、交缠。
  母亲那具高挑丰腴、充满成熟力量与肉欲美的身体,此刻定然正以种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姿态,迎合着那个矮小却贪婪的曹公子。
  她修长如象牙雕琢的腿,或许正盘绕在他的腰际;那对沉甸甸、几欲裂衣而出的巨乳,或许正随着舞姿和撞击,漾开令人目眩的乳波;浑圆如满月的肥臀,每一次摆动与迎合,定然挤压出惊心动魄的肉浪。
  而曹公子,那张或许尚显稚嫩的脸上,此刻必定写满了征服与狂喜,用他瘦弱的手臂,紧紧箍住这具本应属于天下至尊、属于我的绝美胴体。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尖锐,却压不住心底那一片荒芜的冰寒与灼烧交织的剧痛。
  我维持着执笔的姿势,如同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任由那淫声浪语将我里外浸透。
  不知过了多久,那乐声与嬉笑渐渐低了下去,化作一种暧昧的寂静。
  殿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没有通传,没有请示。
  母亲与曹公子就这样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随意披着宽大的丝袍,母亲那件是极艳的正红色,金线绣着浴火凤凰,袍带松松系着,衣襟大敞,露出大片雪白耀眼的胸脯和深邃的乳沟,其上点点红痕未消。
  她刚刚沐浴过,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几缕贴在晕红未褪的脸颊和颈侧,水珠沿着锁骨的凹处滑落,没入更深的沟壑。
  丝袍下摆仅及大腿,那两条笔直修长、肌理匀称又肉感十足的白皙玉腿完全裸露,光着脚,脚趾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未干的水渍与……可疑的湿痕。
  曹公子跟在她身后半步,同样只着月白中衣,领口敞开,露出少年人单薄的胸膛,上面亦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他脸上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与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目光掠过我时,飞快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黏回母亲身上,尤其在母亲随着走动而微微颤动的臀峰处流连。
  母亲走到我的书案前,停下。
  她身上混合着浴后花瓣的甜香、情欲特有的腥膻,以及一种更为浓郁的、只有极度满足后的女人才会散发的媚态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她微微俯身,双臂撑在案几边缘,这个动作让那本就敞开的衣襟更是向两侧滑落,半边丰硕雪白的乳球几乎要跳脱出来,顶端嫣红挺立,近在咫尺。
  “月儿,”她开口,声音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与一丝刻意放柔的甜腻,凤眸却清亮,直直看进我的眼底,“还在忙政务?真是辛苦了我的陛下。”
  我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强行从她惊心动魄的胸前移开,落在那些枯燥的奏章文字上,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是。云南初定,诸事繁杂。”
  “唉,”母亲轻轻叹了口气,气息温热,拂过我的额发。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似乎想替我拂开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却在我脸颊旁顿了顿,最终落在摊开的奏章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国事固然重要,但陛下也当顾及自身,莫要太过劳神。”
  我沉默着,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这般作态,绝不仅仅是为了关怀。
  果然,她顿了顿,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侧的曹公子,唇边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那笑意里混合着宠溺、放纵与一丝近乎残忍的试探。
  曹公子接收到她的目光,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激动的红晕,眼神热切地回望着她。
  “只是……”母亲收回手指,双手随意地环抱在胸前,将那对巨乳托挤得更加突出,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方才与曹公子舞了一曲,兴之所至,未尽欢愉。他说……若是能在陛下面前……会更觉兴奋快活。”她顿了顿,凤眸微眯,审视着我的反应,“我亦觉得有趣。月儿,你政务劳累,不若……暂歇片刻,欣赏一番?也算是……散散心。”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欣赏?在他们面前?看着我的母亲,我的妻子,与她的情夫,在我处理天下大事的地方,行那苟且之事?
  曹公子适时地上前半步,对着我深深一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陛……陛下,小人……小人只是觉得,若能得陛下……旁观见证,是小人天大的福分,亦能……更能讨得王妃欢心。还请陛下……成全。”他低着头,但我能看见他耳根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成全。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母亲那张春情洋溢、毫无愧色的脸,又掠过曹公子那副卑躬屈膝却暗藏亢奋的躯体。
  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屈辱、悲凉,忽然间奇异地沉淀下去,化作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随你们。”
  母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笑意取代,那笑意深处,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像是胜利者的嘲弄,又像是某种疲惫的放纵。
  她不再多言,转身,对着曹公子伸出了手。
  曹公子如同听到仙乐的奴仆,迫不及待地握住了那只纤长有力的手。
  就在我的书案前,在这弥漫着墨香与奏章陈旧气息的偏殿之中,两人再次拥吻在一起。
  不同于昨夜的癫狂,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表演般的、刻意的缓慢与煽情。
  母亲微微仰头,承接着曹公子急切而深入的吻,湿滑的舌纠缠不休,发出啧啧的水声。
  她的手攀上曹公子的后背,将那件单薄的中衣揉皱,又滑下,隔着衣料抚摸着少年的腰臀。
  而曹公子,则大胆地解开了母亲本就松垮的袍带。
  艳红的丝袍如水般滑落,堆叠在她光裸的脚踝边,将那具完美到令人窒息、此刻布满情欲痕迹的丰腴胴体,毫无遮蔽地暴露在偏殿略显清冷的光线下,也暴露在我的眼前。
  高耸颤动的乳峰,纤细又柔韧的腰肢,肥硕滚圆的雪臀,修长笔直的大腿……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刚刚经历过的激烈欢爱,以及即将开始的、更不堪的亵玩。
  母亲毫不在意我的目光,甚至,她微微侧过头,一边与曹公子唇舌交缠,一边用那双迷离又清醒的凤眸,斜睨着我,观察着我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她的身体主动贴向曹公子,用自己饱满的乳肉挤压着他单薄的胸膛,一条腿抬起,勾住了他的腰。
  曹公子低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就着这个姿势,将母亲抵在了我那堆满奏章的书案边缘!
  沉重的紫檀木书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笔架晃动,几本摊开的奏章滑落在地。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最荒诞又最残酷的默剧,偏偏配着最淫猥的声响。
  肉体激烈碰撞的黏腻声响,书案被推动摩擦地面的吱呀声,母亲陡然拔高的、毫无顾忌的呻吟与浪叫,曹公子粗重的喘息与断断续续的污言秽语……
  我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目光落在面前那份关于滇南盐井归属的奏章上,第一个字是“臣”,最后一个字是“谨奏”。
  我就这么看着,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看穿,看透,看到另一个没有背叛、没有羞辱、只有金戈铁马与万里江山的时空去。
  然而,那两具在我眼前疯狂交媾的肉体,那充斥耳膜的淫声秽语,那弥漫殿内的浓烈情欲气息,却如同最粘稠的墨,将我死死浸染、包裹,拖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母亲那对雪白巨乳在撞击下疯狂摇曳的弧光,她仰颈嘶喊时拉出的优美而放荡的线条,曹公子那张因极度快感而扭曲的、混杂着卑怯与狂傲的脸……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灼烧着我的神魂。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随着曹公子一声近乎野兽濒死的嘶吼,和母亲一声满足到战栗的长长叹息,所有的动静戛然而止。
  只剩下粗重凌乱的喘息,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
  母亲依旧靠在凌乱的书案边,曹公子瘫软在她身上。
  她抬手,抚摸着曹公子汗湿的头发,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再次落在我脸上。
  那双凤眸里,情欲的迷雾渐渐散去,重新浮现出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有疲惫,有决绝,有挑衅,或许,在最深处,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属于母亲的悲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而我,依旧坐在那里,看着那份早已不知内容的奏章,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感官与情绪的石像。
  只有袖中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几乎要刺穿掌骨,带来一丝维系着“存在”感的、微不足道的锐痛。
  那日之后,昭阳殿内便彻底撕去了最后一层遮掩的薄纱,成了一座公然宣淫的殿堂。
  白昼的光明非但未能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赤裸、更加肆无忌惮。
  清晨的议事往往草草结束,我心神不属,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隔墙传来的、永无止息的淫声浪语。
  而当我怀着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或是某种自虐般的心态踏进寝宫范围时,那景象总能将我残存的理智击得粉碎。
  一次,是在午后。
  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长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暖香和一种更浓重的、体液特有的腥膻。
  我看见他们就在外间那张宽大的、铺着西域绒毯的矮榻上。
  母亲只松松披着一件敞怀的墨绿色锦袍,袍下空无一物,那具丰腴雪白的肉体几乎完全暴露在日光下,泛着象牙般细腻又情欲的光泽。
  她仰躺着,浓密乌黑的长发铺散如云,高耸的胸脯随着呼吸剧烈起伏,顶端嫣红挺立。
  而那个曹公子,同样赤裸着精瘦精瘦的上身,正伏在她双腿之间。
  他采用的是极其淫亵的姿势。
  母亲的修长双腿被大大分开,架在他的肩上,足踝处甚至还残留着昨夜欢好时系上的、装饰性的金链,随着动作轻轻晃荡,闪烁着刺眼的光。
  曹公子的头深深埋入母亲腿心那团浓密的阴影里,正卖力地舔舐吮吸,发出响亮而黏腻的水声。
  而母亲的上半身同样未得闲,她正努力昂起头,鲜红的唇舌同样在吞吐着曹公子胯下那丑陋昂立的器物,眉眼间尽是沉迷的媚态,喉间溢出满足的呜咽和吞咽的声响。
  两人头尾相衔,组成了一个充满亵渎意味的环形。
  阳光毫无怜悯地照亮他们每一寸交合的肌肤,每一道滑落的汗水,每一次贪婪的吞咽和挺动。
  曹公子在动作间隙,甚至抬起头,嘴角挂着晶亮的银丝,挑衅地朝站在门口、面色铁青的我望来,眼中闪烁着得意与鄙夷的光芒。
  他故意加重了舔舐的力道,让母亲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浪荡的呻吟,仿佛在向我炫耀他征服的成果,炫耀他正在品尝、占有的,是这具本应只属于我的、尊贵无比的身体。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血液却往头上涌。
  我想冲上去,将那个卑贱的身影撕碎,想将母亲从那不堪的姿势中拉开,想怒吼,想毁灭一切。
  但母亲那完全沉溺其中、甚至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神情,以及那日她平静的死亡威胁,像最坚固的锁链,将我死死钉在原地。
  他们从午后一直纠缠到日影西斜。
  换了姿势,曹公子从背后搂住母亲,让她跪趴在榻上,那对肥硕浑圆、如满月般的巨臀高高翘起,正对着他。
  他瘦小的身躯紧贴着母亲宽阔的背脊,双手粗暴地揉捏着那对沉甸甸、随着撞击剧烈晃动的巨乳,腰胯凶狠地向前顶撞,每一次深入都让母亲丰腴的臀肉荡开层层肉浪,发出清脆响亮的“啪啪”声。
  母亲的脸埋在散乱的锦褥中,看不见表情,只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呻吟和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从喉底溢出,身体像风中蒲柳般迎合着那近乎狂暴的侵犯。
  这就是所谓的“老汉推车”?
  我麻木地看着,看着那曾执掌千军万马、挺拔如松的腰背,此刻弯折成最柔顺淫媚的弧度,任由一个身份低微的男子恣意驰骋;看着那曾哺育我、给我温暖与力量的丰满胸乳,被另一双陌生的手揉捏得变形通红;看着那本是我专属的、孕育过我的生命秘所,此刻正被另一个男人反复贯穿,汁液淋漓。
  曹公子的挑衅更加明目张胆。
  他在猛烈冲刺的间隙,会故意停下,用手指沾满从两人交合处带出的滑腻爱液,涂抹在母亲汗湿的脊背或臀瓣上,画着淫靡的图案,然后抬头,对我露出一个混合着鄙夷与炫耀的狞笑。
  他甚至会在母亲耳边低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我听见:“王妃,陛下在看呢……让他好好看看,您是谁的女人……是谁让您这么快乐……”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扭动腰肢,发出更诱人的哼吟,仿佛在默认,在享受这种公然的背叛与羞辱。
  这场漫长的、毫无廉耻的性事,一直持续到殿内点燃宫灯。
  当曹公子终于低吼着在母亲体内释放,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时,母亲也如同被抽去骨头般伏在榻上,浑身泛着高潮后的粉红,剧烈喘息着,身上布满了青红的指痕、吻痕和汗湿的水光。
  曹公子慢条斯理地披上衣服,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低语道:“陛下,王妃……真的很润,很紧。多谢陛下……成全。”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满室狼藉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像一尊石像,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
  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进来,低着头,快速清理,更换被褥,点燃更浓郁的熏香,试图掩盖那无处不在的淫靡痕迹。
  直到母亲沐浴完毕,披着一件素白的绸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后,带着一身水汽和淡淡的澡豆香气,走到我身边。
  她在榻边坐下,柔软的躯体挨着我僵硬的身体。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灯火摇曳,将她的侧影勾勒得柔和,却依然带着惊心动魄的丰满轮廓,袍襟微敞,还能瞥见深深沟壑和未完全消退的欢爱痕迹。
  “月儿,”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倦怠的温柔,“你恨我吗?”
  恨?
  这个字眼在我胸中翻滚,却最终化作一片冰冷的荒芜。
  恨她什么?
  恨她的背叛?
  恨她的放纵?
  还是恨她将我们之间那扭曲却曾真实存在过的、混杂着母子、夫妻、君臣的复杂纽带,彻底撕碎,践踏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我看着跳动的烛火,慢慢摇头,声音干涩得像磨砂:“没有恨。只有……哀怨。怨我自己无能,守不住自己的妻子,管不了自己的后宫,甚至……连质问和惩罚的资格,似乎都丧失了。” 我说的,是真话。
  愤怒与恨意已被眼前这日复一日的、公开的凌迟磨成了更深的无力与悲哀。
  母亲静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臂,将我搂进她怀里。
  她的怀抱依旧宽广温暖,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却再也无法给我昔日的安全感,只剩下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感。
  她的脸颊贴着我的头顶,柔软的胸脯挤压着我的侧脸,那丰硕的弹性此刻只让我感到一阵刺痛。
  “别说傻话。”她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却又无比清晰,“你永远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月儿,是这大虞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靠在她怀里,闭着眼,鼻尖是她肌肤的香气,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天那淫乱不堪的画面,浮现出曹公子挑衅的眼神和话语,浮现出母亲在那人身下婉转承欢、极尽媚态的模样。
  永远不会改变?
  那这日夜不歇的淫声,这公然出入的姘夫,这满宫皆知却无人敢言的丑闻,又算什么?
  她的手臂紧了紧,仿佛要将我揉进她的身体里,声音更低,更柔,却像最冷的冰锥,刺穿我最后一点自欺的幻想:“只是……曹公子他,也是我现在离不开的人。月儿,你是天子,胸怀该如瀚海。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家都好,嗯?”
  我僵硬地靠在她温软的怀抱里,没有回答。
  殿外的夜风穿过廊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昭阳殿内,灯火通明,熏香袅袅,温暖如春。
  而我,却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窟之中,从骨髓里透出冷来。
  永远是我的男人?
  或许吧。
  但这份“拥有”,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这份她口中“离不开”的陪伴,又将在未来的多少个日日夜夜,继续在我面前,上演着更加不堪入目的戏码?
  母亲的手,依旧带着温水浸润后的柔软,却像铁钳般不容抗拒地按在我的肩头。
  她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带着温存,却字字句句皆是算计:“月儿,曹公子近日侍奉周到,他的家人也多是忠厚勤勉之辈。如今朝中多有空缺,不妨给他们一些体面的位置,一来安曹公子的心,二来,有些事用自家亲信去办,也顺手些,免得被下面那些老朽掣肘。”
  自家亲信。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恭顺的漠然。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母亲考虑周全,便依母亲所言。拟个名单,交给中书省照办便是。”
  名单很快便递了上来。
  曹公子的父亲,一个在安西时靠着母亲裙带关系做些小买卖的庸碌商人,被擢为少府卿,掌管皇室私财与山海池泽之税;他的两个舅舅,目不识丁的粗汉,分别得了关内道巡察使和将作监少监的职衔;几个与他交好的纨绔子弟,也摇身一变,成了各部主事、地方郡守。
  诏书一道道发出,未经三省,直达御前用印,我眼皮都未多抬一下,便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朱砂印玺,一次次盖在那些荒唐的任命状上。
  朝廷,这个刚刚从战火与混乱中喘息过来的庞大机器,被猛然塞进了无数生涩、贪婪甚至愚昧的零件。
  少府卿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将内库中几件前朝传下的玉器珍宝“赏赐”给了自己新纳的妾室;关内道巡察使的马车所到之处,州县官员的孝敬络绎不绝,美其名曰“体察民情”;将作监少监则伙同曹家其他子弟,公然将修缮宫殿陵寝的木材石料,转卖给了长安的富商。
  地方上,新上任的曹系官员更是变本加厉,横征暴敛,强占民田,甚至纵容家奴私设刑堂。
  短短数月,刚刚略有起色的民生,又显乱象,怨声载道。
  我的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一日高过一日。
  韩全、黄胜永这些从血火中拼杀出来的老将,性子最烈。
  韩全甚至在一次小范围的军议上,借着酒意,双目赤红地拍案吼道:“王上!那姓曹的一家子是什么货色?王妃如今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做出这等祸国之事!末将……末将请命,带一队健卒,清君侧,诛佞幸!大不了……大不了连那妖……”后面的话被韩玉死死捂住嘴,才未彻底吼出。
  韩玉、韩忠等人,虽未明言,但那压抑的愤怒与失望,却明明白白写在眼中。
  黄胜永则更直接些,他寻了个机会,单独觐见,铠甲未解,风尘仆仆,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军心不稳。将士们流血拼命打下的江山,如今却被一群宵小肆意糟蹋,克扣军饷、安插亲信之事已非一起。长此以往,恐生大变!末将等,只认陛下虎符,不认什么曹家乱命!”
  我安静地听着,手指摩挲着温凉的玉圭,目光落在殿外摇曳的树影上,良久,才缓缓道:“黄将军忠勇,朕深知。然家事国事,纷繁复杂,朕自有分寸。约束好部众,勿要妄动。退下吧。”
  黄胜永抬头看我,虎目中含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痛心,终究重重一叩首,无言退去。
  薛敏华夫人也来过。
  她执掌安西银行,消息最是灵通,也最清楚曹家那些人如何借着母亲的名头,在银钱往来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银朱色箭袖长袍,发髻高挽,屏退左右后,直言不讳:“陛下,曹氏蠹虫,已伤国本。王妃殿下久居深宫,恐被蒙蔽。妾不才,愿为陛下分忧,整肃内廷,清除奸佞,以正视听。” 她眼中闪烁着精明与果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更高权位的渴望。
  她或许认为,这是取代母亲,成为真正后宫之主,甚至更进一步的好时机。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薛夫人掌管钱粮,已是重任。内廷之事,朕与王妃自有主张。夫人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薛敏华眼神暗了暗,终究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也压制了所有激烈的反抗。
  我像个泥塑木雕的君王,对一切混乱视而不见,对一切谏言充耳不闻。
  朝堂之上,曹氏新贵夸夸其谈,排挤功臣;地方郡县,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我却只批“知道了”三个字。
  然而,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母亲的威望,连同她那基于战功与铁腕的旧日影响力,正在这无边无际的纵容与昏聩中,飞快流逝。
  不满的岩浆,最先在母亲自己的旧部中找到了喷发的裂缝。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是青鸾。
  她是母亲早年收养的孤女,一手带大的亲卫队长,性子烈,武艺高,对母亲曾经是死心塌地的忠诚。
  此刻,她却一脸寒霜,眼中燃烧着被羞辱的怒火,直挺挺跪在我面前,连礼节都顾不周全了。
  “陛下!”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曹家那个混账东西,曹老二的儿子,今日竟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令,要调我麾下一队女骑,说是去帮他家‘清理’终南山下的一片庄子,那庄子明明是有主之地!臣不允,他便口出狂言,说……说连王妃都是他们曹家人说了算,何况我一个奴婢般的护卫头子!陛下,臣等追随王妃,征战沙场,伤痕累累,不是为了今日给这等蛀虫做看家护院的打手,更不是任由他们侮辱的!这口气,臣咽不下!若陛下不能为臣等做主,臣……臣宁可解甲归田,也好过受此奇耻大辱!”
  她说着,猛地扯开一点衣领,露出脖颈下一道狰狞的旧疤:“这道疤,是为救王妃挡箭留下的!臣流的血,难道就是为了让曹家小儿今日来糟践的吗?!”
  我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与恨意,心中一片冰冷的清明。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虚扶了一下:“青鸾将军请起。你的忠心与委屈,朕知道了。” 我顿了一顿,目光深邃,“有些事,非一日之寒。将军且忍耐,约束好部下,勿要与之正面冲突。你的功劳,朕记在心里。该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不该你受的,朕也不会让你白受。”
  青鸾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琢磨我话中的含义。良久,她重重叩首:“臣……明白了!臣,愿效忠陛下,静待天时!”
  青鸾之后,是玄素。
  这次,是玄悦领着来的。
  夜色已深,玄悦避开所有耳目,将她那位一向以冷峻刚强着称的姐姐,带到了我书房后的密室。
  玄素卸去了甲胄,只穿着一身寻常的青色衣裙,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阴影,早已不见了往日统领禁军、叱咤宫闱的威严,倒像个受了惊、无处可逃的普通女子。
  她甚至不敢与我对视,一进来便跪倒在地,肩头微微发抖。
  “陛下……”
  玄悦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代为陈述,“曹家那个老三,不知怎的盯上了姐姐,连日来死缠烂打,今日竟……竟公然在姐姐当值时拦截,言语轻薄不堪,还说……还说已求得王妃点头,不日便要向陛下请旨赐婚!姐姐严词拒绝,那人竟威胁说,若不从,便让姐姐这禁军统领做不成,还要……还要让玄家在安西都无立足之地!陛下,姐姐一生戎马,何曾受过这等折辱!求陛下庇佑!”
  玄素始终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那不仅仅是愤怒,更是一种深切的恐惧与无助。
  她不怕战场上的明刀明枪,却对这种基于绝对权势的、肮脏龌龊的逼迫,感到窒息。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阴影笼罩住她颤抖的身躯。我没有立刻让她起来,只是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说道:“抬起头来,玄素。”
  玄素浑身一颤,缓缓仰起脸。灯光下,她眼中强忍的泪光与深深的屈辱清晰可见。
  “玄将军,”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莫要惊慌。”
  她瞳孔微缩。
  “一切,朕都看在眼里。”我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曹家所求,朕不会答应。你,依旧是朕的禁军统领。玄家,依旧是大虞的栋梁。他们,成不了事。”
  玄素呆呆地望着我,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希冀所取代。
  她似乎从我平静的话语背后,听出了某种压抑已久、却即将破土而出的雷霆意志。
  玄素在我的注视下缓缓站直了身躯,那股属于百战将领的坚韧似乎重新在她挺直的脊梁里凝聚,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中惊惧未完全褪去,但至少不再颤抖。
  她与妹妹玄悦对视一眼,玄悦眼中是鼓励,也是决然。
  我以为她们会就此退下,去执行我那语焉不详却隐含承诺的“静待”。
  然而,玄素却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比方才的谢恩之礼更久,姿态更低,几乎将额头触到冰冷的地砖。她没有立刻起身。
  我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玄悦:“玄悦,你姐姐……还有何事?”
  玄悦的脸颊在密室昏黄的灯光下,倏地飞起两片明显的红晕。
  她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积攒勇气,然后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与姐姐并肩而立,竟也盈盈拜倒。
  她的声音不像姐姐那样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反而有种豁出去的、灼热的坚定:
  “陛下,臣……臣与姐姐,别无他求,只求陛下恩典!”
  我心头一跳,隐约感到她们所求非同一般。“讲。”
  玄悦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我,尽管脸上红晕未消,话语却清晰无比:“臣姐妹恳请陛下……纳我二人入后宫,为妃为嫔,皆由圣裁!不求名分显赫,只求长伴君侧,得陛下庇护,亦能为陛下分忧!”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我清晰地看到,跪在前面的玄素,耳根后颈都漫上了一层羞窘的薄红,身体再度僵硬,却依旧保持着叩拜的姿势,没有反驳妹妹的话。
  这竟是她们姐妹共同的决定?
  或者说,是玄悦大胆提出,玄素默然承受?
  我震惊之下,几乎失语。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隐隐的怒气:“荒谬!朕……朕绝无此意!”
  我绕过书案,走到她们面前,语气急迫,试图斩断这突兀又危险的念想:“玄悦,你跟随朕多年,自安西至长安,披坚执锐,忠心耿耿,朕视你为股肱,为可以托付后背的袍泽!玄素将军,”我看向依旧低伏的玄素,“你曾是母后麾下最倚重的臂膀,执掌宫禁,公正严明,朕虽与母后……有所龃龉,但从未质疑过你的忠诚与能力!朕一直相信,你们姐妹,是我大虞最好的将军,是足以统帅千军、安邦定国的栋梁!朕需要的是你们在朝堂、在军营、在疆场为国效力,而非……”
  而非什么?
  而非像母亲身边那些女子一样,成为依附于君王、困守于深宫、争斗于方寸之间的嫔御?
  还是说,我内心深处,抗拒着任何将我与母亲那混乱扭曲的后宫关系模式产生联想的行为?
  玄悦的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她再次叩首,声音带着哽咽,却更显倔强:“陛下!正因为臣等是将军,才更知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曹家咄咄逼人,今日敢强逼姐姐下嫁,明日就敢染指兵权!王妃殿下……已然执迷。臣等身为女子,纵有武艺兵略,若无陛下名分庇佑,如何能长久立足于这虎狼环伺的朝堂?今日姐姐之事,便是明证!若只凭将军身份,陛下能护我等一次,可能护住永远?可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挡住那些龌龊算计?”
  她抬起头,泪光在眼中闪烁,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陛下!玄悦自追随陛下起,此身此心,早已属于陛下,属于大虞!昔日安西,臣不惜与姐姐拔刀对峙,只为护卫陛下周全!今日,臣亦不惜此身,只求一个能名正言顺、更彻底为陛下效忠、亦能保全自身与家族的方式!姐姐她……亦是同样心思!我们不愿、也不能成为第二个青鸾将军,只能忍气吞声;更不愿有朝一日,被迫成为曹家砧板上的鱼肉,或者……或者为了保全名节与家族,走上绝路!”
  玄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温情与理想的面纱,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是,她们是将军,但首先是女子,是这个男权与强权至上时代里的女子。
  没有足够强大的名分与依附,她们的武艺、兵权、甚至忠诚,都可能成为被掠夺、被践踏的对象。
  玄素今日的恐惧,并非懦弱,而是看清了这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我看向玄素。
  她终于缓缓直起一点身子,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陛下,舍妹所言……虽有些激进,却句句属实。臣……玄素一生戎马,自负刚强,从未想过要以色侍人,以裙带求存。然,时势比人强。曹家之事,让臣看清了,若无陛下更深一层的眷顾,臣这身铠甲,护得住疆场箭矢,却护不住朝堂暗箭,护不住家族安危,亦护不住……自身尊严。若能以妃嫔之名,得陛下庇护,继续为陛下执掌宫禁,震慑宵小,臣……心甘情愿。”
  玄素的话,像投入静潭的石子,在我已然纷乱的心绪中激起更深的涟漪。
  “并非被迫,而是真心。” 这短短几字,却比任何哭诉哀求更让我感到沉重。
  她抬起眼,那双惯常冷冽如寒星的眸子,此刻漾着一种豁出去的、近乎悲壮的微光,直视着我,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剖白出来。
  “臣与舍妹,虽痴长陛下六七岁,然自幼习武修道,守身持正,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她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却更清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此身此心,愿奉于陛下驾前。不为权势,不为苟全,只为……追随陛下,辅佐陛下,扫清寰宇,重振朝纲。若蒙陛下不弃,收留宫中,臣姐妹必恪守本分,尽心服侍,于内廷可为屏障,于朝堂……亦可为陛下利刃。”
  话音未落,在我还未来得及消化这惊人之语,更未来得及再次严词拒绝时,玄悦已率先行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伸手探向自己腰间的束带。
  玄素微微一颤,闭上眼睛,长睫如蝶翼般抖动,却也抬手,解开了自己襟前的第一颗盘扣。
  “你们……” 我惊得后退半步,话音哽在喉头。
  两姐妹的动作并未因我的惊愕而停止。
  她们沉默着,手指或许有些微颤,动作却异常坚定。
  玄青色的外袍滑落在地,接着是内衬的短衫、束胸的细帛……一件件衣物,如同卸去她们身为将军的甲胄,露出其下被常年戎装包裹、却意外地并未被磨砺得粗糙的躯体。
  灯火并不十分明亮,却足以勾勒出那令人屏息的轮廓。
  常年锻炼赋予她们紧实流畅的肌理,线条并非柔弱,而是蕴含着豹子般柔韧的力量感。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细腻,在光影下泛着珍珠般的微光。
  玄悦的身形略显娇健,胸脯饱满挺翘,腰肢纤韧,双腿笔直修长;玄素则更为丰腴些,肩背线条开阔,胸部更为丰硕沉甸,腰臀之间的曲线惊心动魄,大腿饱满结实,每一寸都散发着成熟女子混合着力量与柔美的、近乎原始的生命力。
  她们并肩而立,微微颤抖着,却挺直脊梁,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我眼前,脸上红霞漫布,眼中羞怯与决然交织,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献祭般的姿态。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又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我们三人封存其中。
  我脑中一片混乱,母亲的背叛、曹家的嚣张、朝局的糜烂、臣子的期许……无数画面与声音交织冲撞,最终却定格在眼前这两具鲜活、温暖、充满信任与托付的躯体上。
  拒绝?
  以怎样的理由?
  保护她们?
  可她们此刻寻求的,正是一种最彻底、在这个时代看来也最“有效”的庇护方式。
  尊重她们的意愿?
  可这意愿里,又掺杂了多少无奈与时势所迫?
  我看着她们眼中那份近乎灼痛的期待与隐藏极深的不安,看着玄素微微咬住的下唇,看着玄悦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
  她们不是在诱惑,而是在交托,交托自己的命运、尊严,乃至余生。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每一瞬都无比漫长。最终,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逐渐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断。
  我迈步向前,不再是后退。
  走到她们面前,伸出双臂,将这两具微微发凉、却潜藏着惊人热度与弹性的躯体,轻轻拥入怀中。
  她们的身体同时一僵,随即软化下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顺从地靠进我的胸膛。
  我嗅到她们发间干净的气息,感受到掌心下肌肤的细腻与温热,也清晰地感受到她们剧烈的心跳,如同受惊的鹿,又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鼓点。
  “朕,准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平静,甚至有些冷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并非以此换取庇护。从今日起,你们是朕的人。朕会给你们应有的名分,也会给你们施展抱负的舞台。玄素,你依旧执掌宫禁;玄悦,你仍在朕的身边。只是,多了另一重身份。”
  我松开怀抱,后退一步,目光扫过她们因激动和羞赧而更加明媚的脸庞:“把衣服穿好。此事,暂不宜声张。待朕……处理好一些事情。”
  姐妹俩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的衣物,手忙脚乱地穿戴,脸上红晕久久不退,但眼中却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彩,那是一种混杂着羞怯、安心与崭新希望的光芒。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某些界限已被打破,某些平衡已被撬动。
  与母亲彻底决裂的导火索,或许已经点燃。
  但,那又如何?
  天下兵马,大半在我手中;文武大员,人心已渐渐归附。
  即使是母亲,即使是那位曾如战神般不可逾越的女人……
  几天后,预料之中的风暴果然来临。
  母亲罕见地在白日驾临我的书房,未带仪仗,只身着常服,但脸上那层寒霜,比任何铠甲都更具威压。
  她屏退左右,直截了当,凤眸中锐光逼人:
  “月儿,我听说,你暗中见了玄家姐妹?还让她们回绝了曹家的提亲?”
  我放下手中的朱笔,迎上她的目光,坦然道:“是。朕见过玄素玄悦。曹家,”我顿了顿,语气平淡却透着鄙夷,“一个骤贵的三流世家,一群只知钻营享乐的蠢物,凭何妄图染指我大虞的上将军?玄家姐妹,国之干城,岂容彼等亵渎?”
  母亲的瞳孔骤然收缩,气息似乎粗重了一瞬:“你……你看上了那对姐妹?”
  “不错。”我微微昂首,语气斩钉截铁,“朕已决定,纳玄素、玄悦为妃。不日将颁旨。”
  “你!”母亲猛地向前一步,近两米的身高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几乎要撑裂那身华贵的宫装,“你这是存心与我作对?是在报复我吗?因为曹公子的事?!”
  我看着她因怒意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震惊、被冒犯的权威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母亲言重了。”我缓缓站起身,与她平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坠地,“母亲宫中可以有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朕身为天子,富有四海,纳几个合心意的妃嫔,以充后宫,绵延子嗣,有何不可?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莫非,只许母亲寻得慰藉,却不许朕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你……你混账!”母亲扬手,似乎想挥过来,但终究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显然被我这番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话堵得气血翻腾。
  她死死盯着我,眼中情绪剧烈翻涌,有愤怒,有失望,或许还有一丝被戳破双重标准后的难堪。
  “朕心意已决。”我无视她的暴怒,重新坐回御座,拿起一份奏章,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定,“母亲若无事,便请回吧。后宫之事,朕自有主张。至于曹家,”我抬眼,目光如电,“让他们安分些。有些手,伸得太长,当心被剁掉。”
  母亲站在御案前,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由她亲手推上权力顶峰的儿子。殿内死寂,只有更漏滴答,声声催人。
  良久,她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步伐依旧稳定,但那挺直的背影,却透出一股僵硬的、被冒犯至极的怒意,以及……一丝摇摇欲坠的孤高。
  我知道,暂时的平静结束了。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如今的我,已非昔日那个只能在母亲羽翼(或阴影)下痛苦挣扎的“月儿”。
  天下兵马,在我掌中;人心向背,已悄然偏移。
  即使是母亲,又如何?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45

番外:4
  数日后,预料之中的风暴果然来临。
  母亲是在一个午后径直闯入我的书房,连通报都省了。
  她今日衣着依旧华丽,一袭绛紫色金线绣鸾鸟的广袖长裙,衬得她肤色如雪,身姿高挑丰腴,只是那张美艳威严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霜,凤眸之中怒火熊熊。
  “月儿!”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你是不是找过玄家那两个丫头?是不是你,让她们拒绝了曹家的提亲?”
  我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是。”
  我的坦然似乎激怒了她。
  她向前两步,双手撑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边缘,身体前倾,那股馥郁的暖香混合着更浓烈的、某种男性气息(我几乎能断定是曹公子惯用的熏香)扑面而来。
  “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干涉曹家的事?玄素是我的旧部,她的婚事,我说了算!”
  我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扶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母亲,曹家,一个靠着母亲裙带骤然显贵、子弟尽皆庸碌贪婪的三流世家,一群只知欺男霸女、祸乱朝纲的蠢货,凭什么娶我大虞的上将军,朕的禁军统领?”
  我顿了顿,看着母亲骤然收缩的瞳孔,继续道,声音提高了几分:“何况,玄家姐妹,朕看上了。朕要纳她们为妃。此事,已定。”
  “你!”母亲猛地直起身,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那对丰硕几乎要挣脱锦缎的束缚,脸上血色上涌,眼中是我许久未见的、真正属于女战神的凌厉杀气,“韩月!你这是在报复我?!因为曹公子的事,你就用这种手段来羞辱我,跟我作对?!”
  我静静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
  报复?
  或许有吧,但那绝不是全部。
  “母亲言重了。” 我缓缓站起,与她隔着书案相对,“母亲可以有‘贴身侍卫’,日夜相伴,情深意笃。朕乃天子,富有四海,纳几个妃嫔,以充后宫,延绵子嗣,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如何就成了报复?” 我的话里带着刺,刻意咬重了“贴身侍卫”和“情深意笃”几个字。
  母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听出了我的讥讽。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怒火,语气转为一种冰冷而专横的命令:
  “好,你要纳妃,随你!娶多少都行!我懒得管你后宫那些破事!但是,”她伸出一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我的鼻尖。
  “玄素,必须嫁给曹家老三!这事没得商量!”
  我笑了,笑意却冷得没有任何温度:“凭什么?”
  “就凭她是我的旧部!就凭曹家现在是我的人!就凭我说了算!”母亲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我摇了摇头,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不再掩饰那份积压已久的、属于君王的威严与决绝:
  “母亲,你说了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里是朕的皇宫,朕的朝廷。玄家姐妹之事,朕意已决,绝不会妥协。曹家若再敢纠缠,莫怪朕不顾念旧情。”
  “你……你反了!”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一直对她隐忍、甚至在她与曹公子之事上近乎懦弱退让的儿子,会如此强硬、如此清晰地划下界限。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空气凝固如铁。书房内侍立的宫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匍匐在地,恨不得钻进砖缝里去。
  最终,母亲狠狠一甩袖,那宽大的绛紫衣袖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她盯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震惊、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大厦将倾前的惶惑。
  “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韩月,你今日所说所做,我记住了!你会后悔的!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不再看我,挺直了那依旧高挑傲人的身躯,转身,裙裾曳地,带着一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寒意,大步离去,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久久回荡。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仍在微微颤动的殿门,面无表情。
  后悔?
  或许吧。
  但这条路,既然选择了,就只能走下去,直到……一方彻底倒下。
  玄素姐妹的“请求”,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预想中更深、更远。
  我无法答应,至少无法以她们所期许的、昭告天下的方式答应。
  那无异于在母亲本已摇摇欲坠的权威上,再公开捅一刀,更会立刻将她们姐妹置于曹家与母亲怒火的风口浪尖。
  但我同样无法拒绝那份沉甸甸的、混合着忠诚、恐惧与孤注一掷的托付。
  最终,我选择了一条晦暗的路径。
  没有册封诏书,没有典礼仪仗,甚至没有惊动太多宫人。
  在一个无星无月的深夜,玄素与玄悦卸下甲胄,换上不起眼的深色裙装,由我最信任的内侍引领,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进入了我的寝宫——含元殿。
  这里,自母亲与曹公子之事后,我便再未踏足昭阳殿一步,含元殿成了我实际处理政务与起居之所,也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净土”与“堡垒”。
  她们的身份,是模糊的。
  对外,玄素依旧是禁军统领,玄悦仍是征南将军,只是“奉旨常驻宫中,协理防卫,以备咨询”。
  对内,含元殿有限的几个心腹宫人,则心照不宣地以“夫人”相称,恭敬有加。
  这种暧昧的安置,既保全了母亲那已然稀薄的颜面,也给了姐妹俩一层若隐若现的庇护。
  令我略感意外的是,她们入住含元殿后,并未与其他妃嫔产生隔阂或冲突,反而迅速与薛敏华夫人、吡加夫人熟络起来。
  薛夫人精明干练,吡加夫人爽利泼辣(她是塞族女首领,被其子送入我身边),都不是囿于深宫争风吃醋的寻常女子。
  或许是因为同样身处这诡异而危险的权力漩涡边缘,同样对曹家与母亲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又或许是因为她们看出了玄家姐妹入宫的真正缘由并非争宠,四个女人之间,竟生出一种奇异的默契与友情。
  她们常在偏殿茶叙,薛夫人会带来最新的朝野动向与账目问题,吡加夫人则用她带着羌地口音的汉语,毫不客气地嘲讽曹家诸人的丑态,玄素大多沉默倾听,偶尔补充些宫禁守卫的细节,玄悦则活泼些,常与吡加夫人一唱一和。
  含元殿的后半部分,因着她们的存在,竟有了几分不同于昭阳殿淫靡颓丧的、带着韧性与生气的氛围。
  而我,彻底将昭阳殿视作了禁地。
  不仅是因为那夜目睹的背叛与淫乱刻骨铭心,更因为那里日夜弥漫的、混合着浓郁熏香与情欲气息的味道,让我生理上感到厌恶与窒息。
  那曾经是我与母亲的居所,如今却成了她与曹公子纵欲的巢穴,每一寸砖石,每一件器物,仿佛都浸透了令我作呕的记忆。
  我宁愿在含元殿的书房批阅奏章至深夜,在偏殿的硬榻上合衣而眠。
  薛敏华夫人与吡加夫人,便以“照顾陛下起居”为由,顺理成章地、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常驻含元殿。
  薛夫人心思缜密,将我的一应饮食、衣物、笔墨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带来的账册与情报,更是我洞察外朝动向的重要窗口。
  吡加夫人则用她草原的方式,试图驱散我眉宇间的阴郁,她会带来新烤的、洒了盐和香料的肉干,会讲她故乡的传说和笑话,虽然有些笨拙,却带着赤诚的温暖。
  她们的存在,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将昭阳殿那边传来的污浊气息,稍稍隔绝在外。
  然而,曹公子的手,似乎并不满足于只在昭阳殿内伸展。
  他大约是被母亲无底线的纵容宠坏了,又或是被骤然膨胀的家族权势冲昏了头脑,竟真的将整个后宫视作了可以随意踏足的猎场。
  某个春日的午后,阳光正好,薛夫人在含元殿后的花园凉亭里核对账目,曹公子不知如何溜达至此,或许是想探查“敌情”,又或许单纯是色胆包天。
  他见薛夫人独自一人(吡加夫人当日去了京郊马场),身边只跟着两个垂手侍立的小宫女,便凑上前去,言语间带着轻佻,目光更是不住地在薛夫人端庄秀丽的脸上和窈窕的身段上打转,甚至试图伸手去碰薛夫人搁在石桌上的账本。
  薛夫人连眼皮都未抬,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曹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尤其是在他自以为征服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之后。他脸上挂不住,嬉皮笑脸道:
  “薛夫人何必如此冷淡?都是一家人,王妃殿下常夸您能干,小子我也是一心仰慕,想跟夫人亲近亲近,学学这理财之道……” 说着,竟又要往前凑。
  就在这时,凉亭角落阴影里,一个一直像柱子般沉默伫立、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身影,动了。
  那身影迅捷如豹,一步便跨到曹公子身前,也没见如何动作,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曹公子伸出的那只手腕已被反向拧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杀猪般的惨叫刚要出口,又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宫女”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脸——正是薛夫人从不离身的贴身女护卫,据说出身江湖,手段狠辣。
  薛夫人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站起身,走到被制住、因疼痛和窒息而面目扭曲的曹公子面前。
  她身量不算高,此刻却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她俯视着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
  “曹公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这里是含元殿,不是你能撒野的昭阳殿。薛敏华的名讳,更不是你能挂在嘴边玷污的。今日断你一腕,略施惩戒。若再敢踏入含元殿半步,若再敢对宫中任何一位女子有丝毫不敬之言、不轨之举——”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即便王妃殿下护着你,我薛敏华,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听懂了吗?”
  她轻轻摆了摆手。
  那女护卫松开扼喉的手,顺势在曹公子后颈某处一击,曹公子顿时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痛苦的抽搐和满眼恐惧。
  “丢出去。”薛夫人淡淡吩咐,仿佛只是扔掉一件垃圾。
  这场风波,我很快便从薛夫人口中得知。
  我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
  心中却知,以曹公子那狭隘狂妄又极度自卑的性子,这等奇耻大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又不敢真对薛夫人如何,那满腔的怨毒与挫败,必然要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出口宣泄。
  果然,当夜,昭阳殿那边的动静,较之以往任何一夜,都更加癫狂、更加肆无忌惮。
  激烈的肉体撞击声、母亲高昂到近乎嘶喊的呻吟、曹公子野兽般的低吼与含混的咒骂,甚至盖过了丝竹乐声,隐隐传来,穿透了重重宫墙与夜色,飘到含元殿这边,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欢愉,只有一种发泄般的、带着恨意的疯狂。
  我能想象,曹公子是如何将白日所受的折辱与恐惧,全部转化为对母亲那具丰腴肉体的粗暴征伐,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极致的占有与蹂躏,才能重新确认自己的“权力”与“价值”,才能向自己、也向冥冥中注视着他的我,证明他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
  而母亲呢?
  根据次日安插在昭阳殿的眼线回报,曹公子在极致的放纵后,曾伏在母亲汗湿的胸前,委屈又怨毒地哭诉,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薛夫人的“跋扈”与“羞辱”。
  母亲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额头,用最柔软的话语安慰他,一边眼中却闪着冷光,低声承诺:“放心,我的儿,她薛敏华不过是个管账的商人女,竟敢动我的人?本座定会替你讨回公道……定要她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公道?讨回?
  我站在含元殿的露台上,望着昭阳殿方向依旧未熄的灯火,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母亲,你可知,你拼尽全力想要安抚和庇护的,是怎样一条贪婪又脆弱的毒蛇?
  而你所要讨回的“公道”,又将把你,把我们所有人,推向怎样的深渊?
  含元殿内,薛夫人与吡加夫人正在灯下对弈,玄素姐妹安静地在一旁观战,偶尔低声交谈。
  这里的气氛,宁定而隐忍,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片平静的海湾。
  
  耻辱的浪潮如黄河决堤,一波接一波地吞噬着我韩月的每一寸灵魂。
  那第十天之后的日子,长安的宫墙仿佛成了牢笼,每一砖一瓦都印刻着母亲妇姽那丰腴成熟的躯体被曹爽那瘦弱身躯蹂躏的痕迹。
  她的子宫里怀着他的野种,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像一记记耳光,扇得我脸颊发烫,心如死灰。
  江山稳固了?
  哈,可笑!
  我的帝王之尊,却被这对狗男女的淫乱践踏成泥。
  韩全、黄胜永那些猛将,私下里咬牙切齿,眼中喷火,却只能强忍;薛敏华那管着钱粮的薛夫人,夜里偷偷抹泪,劝我忍耐;波斯来的韩姬和玄家姐妹,更是避我如瘟神,生怕沾上这污秽。
  整个皇宫,空气都黏腻着昭阳殿飘来的骚味,那股混合着汗液、精液和母亲熟女体香的臭气,钻进鼻孔,腐蚀着我的意志。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压抑如巨石压胸,每日批阅奏折时,手指都颤抖着,那股暴虐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却无处发泄。
  母亲——那个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乌黑秀发如瀑布般披散,胸大得能埋没男人的脸,腿长得能缠死一头熊,臀部如磨盘般肥硕圆润,四十岁的成熟美艳,风骚得像窑子里的头牌婊子。
  她如今彻底沉沦,每天缠着曹爽求操,那骚屄里永远淌着他的热精,巨乳上布满牙印和吻痕,小腹隆起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浪劲儿。
  昨夜,我路过昭阳殿外,又听到她那销魂的浪叫:
  “曹郎……鸡巴再深点……操到孩子头上……哦……人家这骚货身子怀孕了还这么痒……射进来……灌满娘的子宫……”曹爽那小子喘着粗气,瘦小的身躯撞击着她的磨盘大臀,“啪啪啪”肉响震天:
  “王妃……你这大屁股……怀着本公子的种还这么浪……奶子胀大了……本公子吸一口……咕叽……骚奶水都出来了……陛下知道你怀孕了,会不会气死?”
  母亲浪笑,凤眼眯成一线,乌黑秀发甩动着贴在汗湿的雪白背上:
  “嗯……月儿那傻孩子……他巴不得呢……来,曹郎……操死我这个美熟女……人家四十岁了……屄还紧得像处女……为你生的野种……多射点……”
  我站在殿外,拳头捏得发白,鸡巴却诡异地硬了。
  那暴虐的压抑感,像毒蛇啃噬心肝,我恨不得冲进去一剑宰了那对狗男女,可一想到她的巨乳晃荡、肥臀迎合的模样,又生出那该死的隐秘快感。
  不能再忍了!
  长安这烂摊子,必须扔掉。
  我需要血洗一切,从头来过。
  于是,那耻辱如同深秋的寒霜,一层层覆盖上长安城巍峨的宫墙,也渗透进我的骨髓。
  这座见证了太多不堪与背叛的都城,每一口呼吸似乎都带着昭阳殿飘来的、令人作呕的暖香与情欲的余味。
  御道两侧跪拜的臣民,眼中除了敬畏,似乎也掺杂了难以言说的窥探与怜悯。
  韩全、黄胜永等将领压抑的怒火,薛夫人、韩姬无声的支撑,玄家姐妹眼中深藏的忧虑,乃至青鸾等母亲旧部日益明显的离心……所有这些,都在日复一日地提醒我,这里的根基已经腐烂,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
  暴虐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我韩月,西凉王、摄政王、如今的帝国皇帝,怎能让这污秽玷污我的江山?
  压抑如枷锁,我必须挣脱!
  御书房中,巨大的舆图铺展开来,烛火摇曳,映照着我铁青的脸庞。
  空气中还残留着早朝时从昭阳殿飘来的淡淡骚味,那股气味像母亲的体香,混合着曹爽的精液臭,钻进鼻孔,让我胃中翻腾。
  手指划过黄河,越过太行,最终重重落在幽州之地。
  “这里,”我声音低沉如雷,对奉命前来的韩全、姬宜白以及工部、户部重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暴虐的决绝,“北控塞外,南扼中原,东临渤海,西倚太行。传朕旨意,即日起,筹备迁都幽州。以幽州城为基础,扩建新城,号‘北京’。中枢各衙,宗庙社稷,悉数北移。长安……留为西京,设留守司即可。曹家那些狗东西,朕要让他们在烂泥里自生自灭!”
  旨意既下,朝野震动。
  反对者自然有,那些曹家党羽跳脚大叫,言及耗费国力,动摇根本,脸上写满惊恐和算计。
  可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苦曹家久矣、或对我仍抱有期望的臣子,从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中,嗅到了某种决绝与清洗的气息。
  韩全那铁塔般的身躯一震,眼中喷火,拳头捏得“咔咔”响:“陛下英明!末将愿为先锋,剿灭一切阻挠!曹家那小畜生,末将早想剁了他!”
  黄胜永在一旁附和,脸红脖子粗:“对!迁都北京,新城里绝不容那曹爽的狗爪子伸进来!陛下,末将愿带兵护送!”姬宜白那文臣,平日沉稳如水,此刻也少见地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拱手道:“陛下圣断。臣即刻拟诏,调度钱粮。新都将是我大虞新生,曹家旧党,必将灰飞烟灭。”薛夫人立刻开始核算钱粮,调度物资,那双平日温柔的眼眸中,闪着对我的怜悯和支持:
  “陛下,钱粮无虞。韩姬已从波斯调来香料和工匠,北京新城,将金碧辉煌。”连一向低调的韩姬,也点头道:“主公,波斯工匠精于筑城,我等全力以赴。”
  迁都之事,紧锣密鼓却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第一批工匠和官员已出发,幽州那边传来消息,选址已定,新城布局宏伟,宫殿将建在燕山脚下,远离长安的污秽。
  我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勘察舆图,审阅新城布局,批阅源源不断的奏报。
  唯有如此,才能暂时忘却身后的泥沼,那股暴虐的压抑感稍稍缓解。
  可有些告别,终究无法避免。
  母亲——那个风骚的美熟女巨人,她怀着曹爽的野种,却还日日夜夜在昭阳殿里浪叫,我必须去见她一面,辞行。
  不是软弱,而是要让她知道,我韩月,不会再被这耻辱束缚。
  第一批先行官员与工匠即将出发的前夜,我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走向昭阳殿。
  夜风萧瑟,长安的宫灯摇曳,映照着我紧绷的脸庞。
  殿外值守的禁军见到我,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默默让开了道路。
  其中一个老兵,低声喃喃:“陛下……王妃她……”我摆手打断,声音冷如冰霜:“滚开。”殿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与往日并无二致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不仅仅是丝竹,还有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放纵的动静。
  那“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夹杂着母亲那成熟美艳的浪叫:“哦……曹郎……鸡巴好硬……操深点……人家怀孕了……屄还这么痒……顶到孩子了……啊……爽死娘了……”曹爽的低吼:“王妃……你这骚货……大屁股磨盘一样……本公子操不腻……奶子胀得更大了……吸一口……嗯……骚奶水甜……射给你……灌满子宫……让陛下知道你多浪……”
  我没有立刻推门,而是站在那扇描绘着龙凤和鸣的厚重门扉前,静静听了一瞬。
  暴虐的怒火在胸中翻腾,压抑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深吸一口气,我推门而入。
  熟悉的、甜腻浓稠的暖香混合着剧烈运动后的汗味与体液气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汹涌地扑面而来,几乎让人踉跄。
  殿内灯火通明,却因香炉烟雾和某种氤氲的热气而显得光线暧昧。
  空气中弥漫着母亲那熟女的体香,混合着骚屄的淫水味和曹爽的精臭,让我胃中一紧。
  景象映入眼帘,暴虐的耻辱如刀子般剜心。
  母亲,妇姽,我那曾经威严如神祇、如今却堕落如妖魅的妻子,正以一种极其不堪的姿势,背对着殿门方向。
  她全身几乎赤裸,仅有的几片轻薄丝绸亵衣被胡乱扯开,丢弃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像几片枯萎的花瓣。
  她高挑丰腴、洁白如玉的躯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那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身躯,因激烈的动作而泛着情欲的粉红与细密的汗珠,乌黑秀发散乱地披在雪白肩头和后背上,成熟美艳的脸庞侧贴在柱子上,凤眼半闭,红唇微张,发出断断续续、销魂蚀骨的呻吟。
  她那对沉甸甸、饱满如瓜的巨乳,因身体的弓起和撞击而剧烈地晃荡、挤压在坚硬的柱身上,变幻出各种淫靡的形状,乳晕大而深粉,乳头硬挺得滴着乳汁——怀孕后,她的奶子胀大了一圈,乳水隐隐渗出,沿着深深的乳沟滑落,滴在金砖上。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用力向后翘起的、肥硕圆润如满月般的巨臀——不,如磨盘般硕大,弧线惊心动魄,正随着身后之人的冲撞,像熟透的果子般有节奏地颤动、迎合,臀肉相击,发出清晰而黏腻的“啪啪”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混合着另一种更加深入、更加羞耻的“噗呲噗呲”水声。
  她的腿长得惊人,大长腿微微弯曲,分开站立,雪白的大腿内侧布满淫水痕迹,骚屄肥厚外翻,屄唇被鸡巴撑开,吞吐间带出白浊的泡沫,小腹微微隆起,却丝毫不减她的风骚劲儿。
  那个曹爽,正站在她身后,年方十八的世家公子,同样衣衫不整,赤着精瘦的上身,双手死死掐握着母亲丰腴的腰肢,十指几乎要陷入那柔软的皮肉之中。
  他瘦小的身躯绷紧,腰胯正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频率和力度,凶狠地向前顶送,每一次深入,都让母亲的身体猛地向前一耸,发出更高亢的呻吟,环抱柱子的手臂也收得更紧。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与扭曲的兴奋,眼神迷乱,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和含混的咒骂:“王妃……你这骚屄……怀着本公子的野种还这么紧……夹死鸡巴了……大屁股磨盘一样……本公子操死你……奶子晃得真浪……陛下迁都?哈,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公子天天操你这美熟女……射满你的子宫……让孩子泡在精液里……”仿佛要将所有的屈辱、愤懑(或许来自薛夫人的威慑,或许来自我迁都决定的潜在威胁)都倾泻在这具他唯一能完全掌控、并借以挑战我权威的肉体之上。
  母亲浪叫回应,声音沙哑而媚浪:“嗯……曹郎……鸡巴好烫……顶到花心了……操我……用力操这个四十岁的贱屄……哦……人家爱死你的鸡巴了……比月儿的粗……爽死了……孩子是你的……射吧……灌进来……让月儿听着,他娘多骚……”
  他们太投入了,以至于我走到殿中,在一张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椅上坐下,都未能立刻察觉。
  直到我刻意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暴虐的压抑感如潮水涌来,我看着母亲那丰腴成熟的巨人身躯被曹爽占有,巨乳挤压柱子变形,磨盘大臀颤动着迎合,乌黑秀发甩动间汗珠飞溅,心如刀绞,却只能坐着,拳头捏紧椅臂,指甲嵌入肉里。
  母亲迷离的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透过汗湿的额发看向我。
  她的眼神先是一丝茫然,随即恢复了那种混合着慵懒、放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她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更用力地向后顶了顶臀,让身后的撞击更加深入,同时含糊地、带着喘息说道:“哦……是月儿啊……来了……随便坐……这里……没外人……嗯……曹郎……别停……鸡巴再猛点……人家要高潮了……”她的声音性感风骚,成熟美艳的脸庞泛着潮红,红唇张开,舌尖舔舐着柱子,像个饥渴的婊子。
  曹爽在我进来的瞬间身体僵了一下,但感受到母亲刻意的迎合与言语中的无视,他胆子又壮了起来,甚至带着一种报复般的快意,更加卖力地动作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斜眼瞥向我,故意用我能听到的声音对母亲说:“王妃……殿下……您看……陛下也来……观摩了……小人……定当……竭尽全力……让您……满意……让陛下……也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你的骚屄……咕叽咕叽……水这么多……怀孕了还浪成这样……本公子鸡巴顶你的子宫……射给你听……啪啪啪……大奶子晃啊晃……陛下,您硬了吧?王妃的磨盘大屁股……谁不爱?”他瘦小的手绕到前,狠抓母亲的巨乳,捏得乳肉从指缝溢出,乳汁喷溅:“奶水出来了……王妃……你这美熟女……四十岁了还这么骚……本公子吸一口……嗯……甜……操死你……让陛下学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皮影戏。
  母亲的巨乳在柱子上挤压变形,汗珠沿着深深的乳沟滑落,滴在金砖上;曹爽瘦骨嶙峋的脊背随着冲刺起伏,像一只亢奋的猴子。
  噗呲……啪……噗呲……啪……肉体交合的声音,母亲越来越失控的呻吟,曹爽得意的喘息,还有殿内燃烧的名贵香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荒诞绝伦的宫廷夜乐。
  那暴虐的耻辱感压得我喘不过气,胸口如堵着千斤重石,下身却硬得发痛,我恨不得一掌拍碎他们的脑袋,可只能坐着,目光死死盯着母亲那风骚的躯体——大长腿颤抖着分开,磨盘大臀主动后撞,骚屄吞吐鸡巴,淫水溅到地上,形成一滩滩水渍。
  “啊……曹郎……要来了……高潮了……鸡巴好会顶……哦……射吧……射满人家……月儿看着呢……他娘被操爽了……”母亲尖叫着,身体猛地一颤,骚屄喷出阴精,大长腿软得差点跪下,巨乳剧烈晃荡,乳汁四溅。
  曹爽低吼着加速:
  “王妃……接好了……本公子的热精……灌你子宫……怀双胞胎……啪啪啪……射了……哦……”他瘦小的身躯一耸,鸡巴深埋进去,阳精喷射,母亲浪哼着迎合:
  “热死了……好多……孩子泡精液里了……嗯……曹郎……爱你……”
  我等他们这一轮近乎疯狂的冲刺暂告一段落,曹爽伏在母亲汗湿的背上喘息,鸡巴还插在她的骚屄里,精液顺着大长腿内侧淌下;母亲也松开了环抱柱子的手,有些脱力地半靠在那里,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巨乳上布满红痕,乌黑秀发黏在脸颊上,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淡漠:“母后安好。儿臣明日将启程,前往幽州勘察新都址。特来向母后辞行。”
  母亲喘匀了气,就着曹爽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甚至没有拉拢一下敞开的衣襟,任由那大片雪白丰腴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巨乳晃荡着,乳头还滴着乳汁。
  她转过身,斜倚着柱子,双腿似乎还有些发软,曹爽则站在她身侧,一只手依旧占有性地搂着她的腰,挑衅地看着我,鸡巴半软着从裤子里露出一截,沾满淫水和精液。
  “迁都?”母亲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那成熟美艳的脸庞上,还残留着高潮的潮红,凤眼水汪汪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罢了,你既然定了,就去吧。长安……也确实没什么意思了。”她说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曹爽的一缕头发,目光却飘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磨盘大臀靠着柱子,微微扭动,像在回味刚才的快感。
  “儿臣不在期间,朝中事务,已委派姬宜白、韩全等人协同处理。母后……保重凤体。”我继续说道,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些新鲜的欢爱痕迹——巨乳上的抓痕、腰间的掐印、大长腿上的精液渍,扫过曹爽那张写满得意与卑劣的脸。
  那暴虐的压抑感如火烧,我强忍着不让声音颤抖。
  母亲“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抬手抚了抚曹爽的脸颊,柔声道:“累了么?去歇会儿吧。”那语气中的亲昵与疼惜,与对我说话时的平淡敷衍,判若云泥。
  曹爽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像一只受宠的狗般蹭了蹭母亲的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一旁软榻上坐下,自有宫女战战兢兢地奉上温汤。
  他坐下时,还故意分开腿,让那沾满母亲淫水的鸡巴晃荡着,冲我挑衅一笑:
  “陛下,王妃伺候得小人好爽……您迁都去吧,北京新城,本公子迟早跟过去……王妃的骚屄……离不开我的鸡巴……”
  母亲浪笑一声,赤裸着走过去,那近两米高的巨人身躯摇曳生姿,巨乳颤巍巍,磨盘大臀一扭一摆,大长腿迈开,骚屄里还淌着精液。
  她坐到曹爽腿上,丰腴成熟的身体压着他,乌黑秀发披散下来,凤眼媚意横生:
  “曹郎……月儿要走了……咱们再玩会儿……人家屄还痒呢……”她主动磨着他的鸡巴,红唇贴上他的耳边,低语浪叫:“嗯……硬起来了……插进来……就在月儿面前操……让他知道,你才是本宫的男人……”
  我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那“啪啪”的肉响和母亲的浪叫追着我:“啊……曹郎……鸡巴又进来了……好满……月儿……你走好……娘被操爽了……哦……”
  北京新城的建设如火如荼,燕山脚下那宏伟的宫阙雏形已现,幽州的空气清冽而自由,远离了长安的腐臭与窒息。
  我韩月,帝国皇帝,率领精锐铁骑北伐契丹,意图一统塞外,彻底洗刷心中的暴虐与压抑。
  韩全、黄胜永如两尊铁塔般护卫左右,玄家姐妹那双双妖娆的身影在军帐中为我宽衣解带,薛夫人与韩姬则在后方调度粮草,波斯香料的芬芳偶尔飘来,提醒着我,这江山终将重归正轨。
  可那封从长安寄来的信笺,却如一记重锤,砸碎了所有幻梦。
  信是母亲亲笔,字迹依旧娟秀,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浪荡:“月儿,娘怀上了曹郎的孩子,已有几个月了。胎动明显,是个健康的种。你这当儿子的,当皇帝的,该回来瞧瞧。别让北伐耽搁了,娘等着你。”怀孕?
  当初在昭阳殿,她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被曹爽那小畜生操得浪叫连连,我只当那是他们交合时的下贱情趣,母亲再风骚、再性感,那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身躯再丰腴成熟,也不会真为曹爽生下野种。
  可如今,这信如毒蛇般缠上心头,暴虐的怒火瞬间焚烧胸膛,压抑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契丹的战事正酣,铁骑已踏破他们的营寨,可我顾不得了。
  传令韩全、黄胜永:“留你二人镇守前线,本皇亲率玄家姐妹与五百精骑南下,回长安!”韩全铁青着脸,拳头砸在案上:“陛下!那曹家小贼……末将随您去,宰了他!”黄胜永眼睛血红:“对!王妃怎能……操他娘的!”我摇头,声音冷厉:“不,迁都已成定局,长安的烂摊子,本皇亲自料理。你们守好北线,待我归来,一统天下!”
  南下之路,风尘仆仆,五百铁骑如黑云压城,直奔长安。
  途中,玄家姐妹那对双胞胎美人,轮番在帐中侍寝,她们丰满的乳房贴着我胸膛,骚屄紧裹鸡巴,浪叫着:“陛下……操我们……忘掉那贱货王妃……她的磨盘大屁股……咱们姐妹的奶子更大……”可那压抑的暴虐如影随形,我操得越猛,心中的耻辱越深。
  母亲,妇姽,你这四十岁的美熟女巨人,一头乌黑秀发,美艳性感的脸庞,胸大腿长,臀大如磨盘,竟真怀了曹爽的种?
  老子灭波斯、剿羌人、平司马家,称帝在即,你却在皇宫里当那小畜生的肉便器?
  入关时,已是深秋,长安的城门依旧巍峨,却透着股死气沉沉的腐朽。
  宫中禁军见到我,跪地叩首,神色惶恐中夹杂着怜悯:“陛下……王妃她……凤体安康,已临盆在即。”我冷笑一声,策马直入皇宫,玄家姐妹紧随身后,那五百精骑在外殿待命。
  刚踏入内廷,昭阳殿的方向就传来熟悉的骚浪声响——不仅仅是丝竹管弦,还有那种原始的、黏腻的肉体撞击,夹杂着母亲那成熟美艳的呻吟:“哦……曹郎……鸡巴顶到孩子了……轻点……人家肚子这么大……嗯……骚屄还痒……操深点……奶子胀死了……吸一口……”曹爽的低吼:“王妃……你这骚货……怀孕八个月了……大奶子像两个大西瓜……本公子揉着玩……磨盘大屁股翘起来……鸡巴插到底……啪啪啪……陛下快回来了……你还这么浪……让孩子听着爹操娘……射给你……灌满子宫……”
  暴虐的火焰在胸中炸开,我推开殿门,景象如刀剜心。
  殿内灯火辉煌,空气中弥漫着母亲那丰腴成熟的体香,混合着淫水和精液的腥臊,熏得人头晕目眩。
  母亲,妇姽,那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正以一种极其放荡的姿势,侧躺在宽大的凤榻上。
  她全身赤裸,仅有一层薄薄的纱帐半遮半掩,那雪白丰腴的躯体因怀孕而更显圆润肥美,小腹高高隆起,像个熟透的瓜果,里面孕育着曹爽的野种。
  一头乌黑秀发散乱在枕上,成熟美艳的脸庞潮红一片,凤眼水汪汪的,红唇微张,发出断续的浪叫。
  她那对巨乳胀大到惊人的地步,沉甸甸地垂在胸前,乳晕深粉扩大,乳头硬挺得滴着乳汁,乳沟深如峡谷,随着身体的扭动而晃荡出层层乳浪。
  大长腿分开架在榻边,雪白的大腿内侧布满红痕和淫水痕迹,那肥厚骚屄被曹爽的鸡巴撑开,吞吐间带出白浊泡沫,小腹隆起却丝毫不减她的风骚劲儿,臀部如磨盘般硕大,翘起时弧线惊人,正主动迎合身后男人的抽插。
  曹爽那十八岁的瘦小身躯,跪在榻上,双手死死掐着母亲的磨盘大臀,十指陷入肥美的臀肉中,腰胯狂暴地前后耸动,每一下都顶得母亲的身体颤动,小腹微微晃荡。
  他脸上满是汗水与扭曲的快意,鸡巴虽不粗长,却在母亲的骚屄里进出自如,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王妃……你这美熟女……四十岁了……怀着本公子的种还这么骚……大腿长得夹死人……奶子晃啊晃……本公子咬一口……嗯……骚奶水喷出来了……操你这巨人婊子……陛下回来正好……让他看咱们像夫妻一样操屄……啪啪啪……射了……接好……”母亲浪叫回应,声音沙哑性感:
  “啊……曹郎……鸡巴好会顶……孩子动了……他爹操娘呢……哦……爽死人家了……月儿……你回来了?……嗯……随便看……娘和曹郎……恩爱着呢……大屁股给你看……磨盘一样……曹郎操得深……射吧……灌进来……让月儿闻闻精臭……”
  他们太投入,以至于我站在殿中,都没立刻停下。
  玄家姐妹在身后低呼:“陛下……”我摆手,目光死死盯着母亲那丰腴成熟的躯体——巨乳颤巍巍,乳汁溅到榻上;大长腿颤抖着分开,骚屄外翻,吞吐鸡巴;磨盘大臀后撞,臀浪翻滚;乌黑秀发甩动,成熟美艳的脸庞扭曲在高潮边缘。
  那暴虐的压抑如万钧重压,我拳头捏得骨节发白,下身却耻辱地硬起:“母后,这合适吗?朕在外征战,你却挺着野种,和这小畜生……像夫妻一样?”
  母亲闻言,凤眼勉强睁开,透过汗湿的睫毛看向我,眼神中没有愧疚,只有慵懒的浪意与一丝讥诮。
  她并没有让曹爽停下,反而更用力地扭动磨盘大臀,迎合他的冲刺,同时喘息着说道:“合适?月儿……你懂什么……当初娘为你生的几个孩子……全夭折了……现在……嗯……曹郎给了我一个健康的……哦……鸡巴顶花心了……人家需要……一个孩子……啊……高潮了……曹郎……射……射满娘的子宫……”她的声音性感风骚,巨乳剧烈晃荡,乳汁喷溅,大长腿夹紧曹爽的腰,小腹隆起处隐约可见胎动。
  曹爽得寸进尺,低吼着加速:“陛下……您看……王妃的骚屄……多爱本公子的鸡巴……怀孕了还喷水……大奶子……本公子揉着……奶水甜……操死这个美熟女巨人……射给你听……啪啪啪……哦……全射进去……让孩子喝精液……”他一耸身,阳精喷射,母亲尖叫着痉挛:“热死了……好多……曹郎……爱你……月儿……你问合适?……这就合适……娘的屄……是曹郎的……孩子也是……你……滚一边去……”
  那一瞬,暴虐的耻辱如潮水淹没我,我转头就走,身后是他们高潮后的喘息与母亲的浪笑:
  “曹郎……再来一轮……月儿走了……操深点……”压抑得我胸口发闷,长安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铁枷。
  可一周后,消息传来,母亲生下了曹爽的儿子,一个健康的男婴。
  朝会当日,我本该在北线指挥,可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上龙椅,群臣跪拜,韩全、黄胜永铁青着脸站在殿下,姬宜白低头不语,薛夫人与韩姬在后宫遥相呼应。
  玄家姐妹侍立两侧,神色复杂。
  殿门开启,母亲抱着那粉嫩的婴儿走入,她已恢复得极快,那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身躯更显丰腴成熟,生产后的她风骚更甚。
  一头乌黑秀发高挽凤髻,几缕散落肩头,成熟美艳的脸庞泛着母性的光辉,却夹杂着淫靡的媚意。
  她身着宽袖凤袍,却故意敞开领口,露出大片雪白丰满的胸脯,那对巨乳因哺乳而胀大如球,乳晕隐现,乳头渗着奶水。
  腰肢虽稍显圆润,小腹平坦却留有妊娠痕迹,大长腿迈步时摇曳生姿,臀部如磨盘般在袍下晃荡,每一步都散发着性感的风骚。
  她径直走到龙椅旁,毫不避讳地坐在我身边,像真正的皇后般,抱着婴儿喂奶,那小嘴吮吸着乳头,母亲的巨乳变形挤压,乳汁隐隐溢出。
  群臣的目光齐刷刷投来,韩全的拳头捏得“咔咔”响,黄胜永眼睛喷火,姬宜白低咳掩饰尴尬。
  我强压暴虐,声音平静:“母后,产后凤体可安?孩子……如何?”母亲浪笑一声,凤眼瞟我,红唇微翘:“安好,月儿。这孩子健壮,是曹郎的种。娘开心死了。”她说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挺起巨乳,让婴儿吮得更响,乳汁滴落龙袍上,那丰腴成熟的躯体散发着熟女的香气,压抑得殿内空气凝滞。
  曹爽竟也堂而皇之地站在殿下,瘦小身躯挺得笔直,脸上满是得意。
  “月儿,”母亲忽然开口,声音柔媚却带着命令,“给这孩子一个爵位吧。安国公如何?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曹郎的骨肉。娘求你了。”群臣哗然,韩全低吼:“陛下!这……”我打断,暴虐在胸中翻腾,却只能点头:
  “准。封为安国公。”
  母亲闻言,开心地大笑,那美艳性感的脸上绽放光彩,她抱着婴儿起身,扑过来当众吻上我的唇。
  她的红唇软热,带着乳香和骚味,舌头缠绵许久,巨乳压在我胸前,磨盘大臀扭动着蹭我的腿。
  那一刻,压抑的耻辱中混杂着久违的欲火,我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她雪白的大长腿,顺势向上,摸向丰满的臀肉和胀大的乳房,指尖陷入柔软,乳汁渗出。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母亲打了我一巴掌,那近两米高的巨人身躯后退一步,凤眼含怒,成熟美艳的脸庞冷下来:“月儿,你干什么?这些……是曹郎的!奶子、大腿、屁股……全是他玩的!你摸什么?滚开!”殿内死寂,群臣低头不敢看,韩全的怒火几乎喷薄而出,黄胜永喃喃咒骂:“贱货……”母亲却不管不顾,把婴儿交给一旁的惊慌女官,随即转头,媚眼如丝地示意曹爽:“曹郎,来……龙椅上……咱们恩爱给月儿看……当着百官的面……操娘的骚屄……让他们知道……谁是真男人……”
  曹爽眼中闪过狂喜,那小畜生大摇大摆走上龙阶,瘦小的手已迫不及待地扯开母亲的凤袍。
  袍子滑落,她那丰腴成熟的裸体暴露在金銮殿中——巨乳颤巍巍,乳汁滴落;大长腿分开站立,骚屄已湿润;磨盘大臀翘起,乌黑秀发披散,成熟美艳的脸庞风骚无比。
  她推开我,坐上龙椅一侧,拉着曹爽跨坐上来,那近两米高的巨人身躯压着他,红唇贴上他的嘴,狂吻起来:“嗯……曹郎……鸡巴硬了……插进来……就在月儿身边……操死娘……哦……”
  曹爽喘着粗气,裤子褪下,鸡巴直挺挺顶上母亲的骚屄,一挺腰,噗呲一声全根没入:
  “王妃……骚货……大殿上操你……百官看着……你的磨盘大屁股……本公子顶……啪啪啪……奶子晃给陛下看……他硬了吧?……操不死你这美熟女……四十岁的贱屄……紧得吸鸡巴……射给你……当众怀第二个……”
  母亲浪叫连连,声音回荡大殿:
  “啊……曹郎……鸡巴好粗……顶到子宫了……刚生完……屄还松……操紧点……哦……爽死了……月儿……你看着……娘被曹郎操……大奶子给你揉?……不……是曹郎的……嗯……百官……看清楚……皇后被公子操……啪啪……大腿夹紧……磨盘屁股撞你……射吧……灌满……”她的巨乳在曹爽手中变形,乳汁喷溅到龙椅上;大长腿缠上他的腰,骚屄吞吐鸡巴,淫水溅到我脚边;磨盘大臀上下套弄,臀肉颤动如浪。
  群臣或低头或偷窥,韩全的铁拳砸地,黄胜永红着眼,姬宜白脸色煞白。
  玄家姐妹在旁咬唇,那暴虐的压抑如地狱烈火焚身,我坐在龙椅中央,看着母亲那性感风骚的巨人躯体在我身旁肆无忌惮地被操,鸡巴硬得发痛,却只能握紧扶手,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落。
  “哦……曹郎……高潮了……鸡巴顶死娘了……射……射进来……让月儿闻精臭……啊……”母亲尖叫着痉挛,骚屄喷出阴精,巨乳剧晃,乳汁四溅。
  曹爽低吼:“王妃……接好了……本公子的热精……全给你……啪啪……射了……哦……大殿上操皇后……爽死……”他一泄如注,精液从结合处溢出,顺着母亲的大长腿淌下,滴在金砖上。
  殿内骚味弥漫,母亲喘息着靠在曹爽怀里,凤眼瞟我,浪笑:
  “月儿……看到了?……娘开心……孩子有爵位……曹郎有你……江山呢?……你自己守着吧……”那暴虐的耻辱压得我几欲窒息,北京新城虽在建,可这皇宫,已成地狱。
  我起身,头也不回走出大殿,身后是他们新一轮的肉响和浪叫:
  “曹郎……再操……龙椅上……娘的屄痒……嗯……”压抑如枷,暴虐如火,何时才能焚尽这污秽?
  北伐的捷报如雪片般飞来,北京新城的宫阙已初具规模,可我韩月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手却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那暴虐的火焰在胸中闷烧,压抑得我夜不能寐。
  母亲妇姽,那近两米高的美熟女巨人,自从大殿上当众被曹公子操得浪叫连连后,就彻底放开了。
  她四十岁的躯体丰腴成熟得像熟透的蜜桃,一头乌黑秀发总是散乱披肩,成熟美艳的脸庞上总挂着性感的浪笑,凤眼水汪汪的,红唇微翘,散发着熟女的骚媚。
  她的巨乳胀大如两个大西瓜,乳晕深粉,乳头硬挺着滴奶;大长腿雪白修长,内侧总布满红痕和干涸的精斑;臀部如磨盘般硕大,翘起时弧线惊人,走路时晃荡出层层臀浪,让人一看就硬。
  可如今,这具性感风骚的巨人身躯,只为曹爽那小畜生张开,从不顾我的感受。
  第一天刚回宫,我就听到御书房的门外传来母亲的浪叫:“哦……曹郎……鸡巴顶到花心了……操深点……人家刚生完孩子……屄还痒……嗯……大奶子给你揉……奶水喷出来……爽死娘了……”
  我握笔的手一僵,墨汁溅了满纸。
  推门一看,她竟直接趴在御书房的门槛上,那丰腴成熟的裸体半跪着,磨盘大臀高高翘起,一头乌黑秀发甩到背后,成熟美艳的脸庞潮红扭曲,凤眼半眯着浪笑。
  曹爽那十八岁的瘦小身躯跪在她身后,双手死死掐着她的磨盘大臀,十指陷入肥美的臀肉里,鸡巴“噗呲噗呲”地猛插她的骚屄,每一下都顶得她巨乳前后晃荡,乳汁溅到地砖上。
  大长腿分开跪地,雪白大腿颤抖着,骚屄外翻吞吐,带出白浊的泡沫和淫水,空气中弥漫着她熟女体香混合的精臭味。
  “王妃……你这骚货……陛下就在里面批折子……你还这么浪……大屁股翘高点……本公子操死你……啪啪啪……奶子晃得像浪……咬一口……嗯……甜奶水……”曹爽低吼着,腰胯狂耸,瘦小的鸡巴在母亲的巨人骚屄里进出自如。
  母亲浪叫回应,声音沙哑性感:
  “啊……曹郎……鸡巴好会顶……月儿听着呢……让他听娘被操……哦……磨盘屁股撞你……大腿夹紧……操紧娘的屄……射吧……灌满子宫……让月儿闻闻……”她扭头瞟我一眼,那美艳性感的脸上满是讥诮,巨乳颤巍巍地晃,乳头滴奶到我的靴子上。
  我的暴虐如刀绞,压抑得胸口发闷,却只能冷声喝道:“母后,这里是御书房!”可她不理,尖叫着高潮:
  “热死了……曹郎射了……好多精……哦……月儿……你继续批……娘爽着呢……”曹爽一泄如注,拔出鸡巴时,精液从她的骚屄涌出,顺着大长腿淌下。
  她喘息着起身,那近两米高的巨人身躯俯视我,浪笑:
  “月儿,娘和曹郎恩爱,你别打扰。”说完,拉着曹爽的手,巨乳晃荡着走了,留下我一人坐在墨汁斑斑的奏折前,拳头砸得桌子“咔嚓”一声裂开。
  那天夜里,我本想在寝宫歇息,压抑的暴虐让我辗转难眠。
  玄家姐妹进来侍寝,她们那对双胞胎美人脱光了衣服,丰满的奶子贴上我胸膛,骚屄磨着我的鸡巴,浪叫道:
  “陛下……操我们……忘掉那贱货王妃……她的磨盘大屁股算什么……咱们姐妹的屄更紧……”我硬着头皮插进去,操得她们尖叫,可脑海中全是母亲的巨人裸体,那性感风骚的模样如魔咒。
  忽然,寝宫的纱帐外传来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夹杂母亲的呻吟:
  “嗯……曹郎……鸡巴插深……就在月儿床边……操娘的骚屄……哦……大奶子胀……吸一口……”我猛地坐起,只见纱帐半开,母亲竟趴在我床榻边上,那丰腴成熟的躯体赤裸着跪地,一头乌黑秀发披散,成熟美艳的脸庞贴近床沿,红唇微张浪喘。
  她的巨乳垂下,乳头几乎碰到我的被子,乳汁滴落;大长腿分开,磨盘大臀翘向曹爽;骚屄被他的鸡巴猛插,淫水溅到床脚。
  “王妃……你这美熟女巨人……四十岁了还这么骚……陛下睡觉呢……你趴他身边让本公子操……大腿长得夹死人……屁股如磨盘……本公子顶……啪啪啪……奶子晃到陛下脸上了……让他闻奶香……操你这贱屄……射给你听……”曹爽喘着粗气,双手揉捏她的巨乳,奶水喷溅到我脸上。
  母亲浪笑,凤眼瞟我:
  “月儿……醒了?……娘忍不住……曹郎的鸡巴太棒……哦……顶到子宫了……大屁股给你看……磨盘一样肥……曹郎操得爽……嗯……你睡你的……娘叫着呢……”她的声音无休止地回荡,巨乳颤动着碰我手臂,大长腿颤抖,骚屄吞吐鸡巴的“噗呲”声吵得我头痛欲裂。
  那暴虐的耻辱如火焚身,我鸡巴硬起却无处发泄,只能转过身,捂住耳朵,可母亲的尖叫更高亢:
  “啊……曹郎……高潮了……鸡巴好热……射吧……灌满娘……让月儿听着射精声……哦……”曹爽低吼射出,精液溢出她的骚屄,滴到地毯上。
  她喘息着爬上床沿,丰腴的裸体压在我身边,巨乳蹭我后背,浪声道:
  “月儿……娘爽死了……曹郎的种真猛……你继续睡……”压抑得我一夜无眠,暴虐的怒火烧得五脏如焚。
  接下来的几天,母亲的疯狂如洪水决堤。
  宫廷的每个角落都成了他们的淫窝。
  御花园里,我召见韩全和黄胜永议事,他们铁青着脸站在亭中,我正说北伐进军,黄胜永忽然低骂:
  “操他娘的……那贱货又来了!”
  抬头一看,母亲和曹爽竟在假山后肆无忌惮。
  她那近两米高的巨人身躯靠着石头,凤袍半褪,露出丰腴成熟的裸体,一头乌黑秀发被风吹乱,成熟美艳的脸庞仰起浪叫:
  “曹郎……鸡巴插进来……花园里操娘……哦……大奶子露着……风吹奶头硬了……嗯……磨盘大屁股翘起……顶深点……”曹爽抱起她一条大长腿,鸡巴猛插骚屄,瘦小身躯撞得她臀浪翻滚,巨乳晃荡出乳汁弧线。
  淫水溅到花丛中,他们的浪叫盖过我的议事声:
  “王妃……骚屄紧吸……本公子操死你……大腿长得缠人……奶子揉扁……啪啪……射了……花园里灌精……”韩全拳头捏爆,吼道:“陛下!末将去宰了那小贼!”我摆手,声音颤抖:“不……忍着。”可那压抑的暴虐让我几乎吐血,议事草草结束,我只能听着他们的余韵走开。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5:57

第29章 各怀鬼胎
  大殿厚重的门扉在姬宜白与韩忠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
  阳光透过高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柱,浮尘在光线中缓缓舞动,更衬得这偌大的空间寂静无比。
  方才议事时的肃杀与谋算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却迅速被另一种更为私密、更具侵彻力的氛围取代。
  身侧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挲声。
  我尚未完全从对关内局势的思虑中抽离,一只温热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便已复上我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背。
  那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我转过头,对上妇姽的眼。
  她头上那顶象征着王妃威仪的九翚四凤冠不知何时已被她自己略显急切地取下,随意搁置在身旁的锦垫上,几缕乌黑的发丝挣脱了发髻的束缚,垂落在她光洁的额角与颊边。
  她脸上那层用于应对外人的、端庄清冷的面具已彻底剥落,此刻眼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一丝未散尽的忧色,以及……某种被方才议事时冷硬气氛所压抑、此刻重新燃烧起来的炽热渴求。
  “月儿……”她低唤一声,声音不似平日清越,带着些许沙哑与柔软的鼻音。
  不等我回应,她已倾身过来,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馥郁香气与成熟女性温热的体温,吻住了我的唇。
  这个吻起初带着些许试探与安抚的意味,轻柔地摩挲着我的唇瓣。
  但很快,仿佛干涸的河床亟需甘霖,又像是要彻底驱散朝廷使者带来的阴霾,她的吻变得深入而急切。
  灵巧的舌尖撬开我的齿关,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与我纠缠在一起。
  她的气息炽热,混合着淡淡的胭脂香和一种独属于她的、令人安心的体味。
  我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打断,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手臂环过她宽阔而柔软的肩背,将她更紧密地搂向自己。
  回吻她的同时,我的双手也开始在这具对我而言无比熟悉、却又始终充满致命吸引力的胴体上游走、探索,甚至带着几分连日来积压的烦躁与方才议事时绷紧神经留下的残余张力,动作显得有些粗暴。
  我的手隔着那身繁复庄重的深青翟衣,精准地复上她胸前那对即使厚重礼服也难掩其傲然规模的丰盈。
  入手是惊人的饱满与沉甸,隔着数层织物依然能感受到其下惊人的弹性和温热。
  我毫不怜惜地用力揉捏,五指收拢,感受那丰腴的软肉在指缝间满溢的形状变换,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分离(尽管同处一宫,但各自忙碌)、外界的压力、以及内心对她那份过于炽烈占有欲的复杂感受,都通过这略显蛮横的触碰宣泄出去。
  “嗯……”她在我唇间溢出一声闷哼,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丝毫躲避,反而更紧地贴向我,仿佛在鼓励我的“侵犯”。
  她一边继续温柔又热烈地回吻我,舔舐我的上颚,轻咬我的下唇,一边腾出一只手,像抚摸最珍爱的宝物般,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耳廓,时不时带着嗔怪与宠溺,用牙齿轻轻衔住我的耳垂或鼻尖,含混地低语:“不乖……我的月儿不听话……” 声音酥麻入骨,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撒娇。
  这更激发了我某种想要“征服”或“惩戒”的念头。
  揉捏着她巨乳的手掌下滑,隔着衣物用力抚摸她腰腹间柔软的曲线——那里不复少女的紧绷,却有着成熟女性特有的、丰腴而诱人的柔腻。
  紧接着,我的手掌重重地落在她因坐姿而更显圆硕如磨盘的丰臀上,五指深深陷入那充满惊人弹性的臀肉之中,用力抓握,感受那惊人的分量与紧实,然后又骤然松开。
  “啊呀!”她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娇呼,高挑健美的身躯在我怀中猛地一弹,脸颊瞬间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嗔怪地瞪着我,里面水光潋滟,风情万种。
  “你……你轻点!” 她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那对巍峨的雪峰即使隔着层层衣物,也因这急促的呼吸而形成诱人的波浪起伏,领口处隐约可见的细腻肌肤似乎已因情动和微微的汗意而泛出晶莹的光泽。
  “哪里不听话了?嗯?” 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手掌又一次不轻不重地在她结实修长的大腿外侧捏了一把。
  那里的肌肉紧实有力,线条流畅,是常年习武的证明,此刻却在我的掌下微微颤抖。
  “唔……听话,月儿最乖了……” 她立刻软语求饶,声音又娇又媚,方才那点强装的嗔怒瞬间烟消云散,重新化作满腔的柔情与纵容。
  她凑上来,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猫,用脸颊蹭着我的脖颈,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
  这般的顺从与依赖,极大地满足了我某种隐秘的掌控欲,也让我心头那点因她善妒而产生的烦躁略微平息。
  我的动作不再那么粗暴,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主导意味。
  一只手的掌心再次复上她胸前的高耸,这次不再乱抓,而是隔着衣料,打着圈地、轻重交替地揉按抚弄,指尖精准地寻觅到那已然硬挺的凸起,隔着丝绸轻轻夹住,温柔而富有技巧性地捻弄、挑拨。
  “哈啊……” 她仰起头,喉间溢出更为甜腻的呻吟,长睫毛剧烈颤抖,红唇微张,吐气如兰。
  另一只手则顺从地、甚至有些急切地协助我,扯开她自己腰间繁琐的衣带,又引导着我,褪下那碍事的层层束缚,直到我那早已昂然挺立、青筋虬结的灼热阳具,挣脱了束缚,直接抵上了她最私密、最柔软、也是我最熟悉的入口——那个我生命最初降临人世的缝隙。
  没有更多的犹豫和等待,我腰身猛地向前一送,坚硬如铁的欲望破开那已然湿润滑腻的紧窄,狠狠地、整根没入!
  “啊——!!!”
  一声截然不同的、拔高到近乎凄婉的娇啼从她喉咙深处迸发。
  她高大的身躯瞬间僵直,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秀美紧蹙,脸色刹那间褪去红晕,变得有些苍白,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滚落,划过绯红的脸颊。
  她那健美如雌豹般的身躯,此刻却仿佛风中的细柳,在我身下剧烈地颤抖起来,透出一种惊人的娇弱与无助。
  这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欲大肆挞伐的动作骤然停顿。
  心中那点因发泄和征服而升起的火焰,被这滚烫的泪水和她显而易见的痛楚瞬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心疼、愧疚与无限柔情的暖流。
  我伏下身,不再进攻,双手异常温柔地梳理着她因方才扭动而散乱铺陈在锦垫上的如云秀发,指腹轻抚她的额角和太阳穴,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
  “对不起,娘……月儿弄痛你了。” 我下意识地用了那个深埋心底、在此刻情动恍惚时脱口而出的称呼,轻轻吻去她脸颊上冰凉的泪痕,又怜惜地吻了吻她微微颤抖的眼睑和娇艳却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咬她挺直精致的鼻梁,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与呵护都通过这些细碎的亲吻传递给她。
  然而,“娘”这个字眼,却像一根针,骤然刺破了她沉浸在情欲与痛楚中的迷障。
  她猛地睁开泪眼,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惊惶与……恐惧。
  是的,恐惧。
  那是对这个称呼背后所代表的伦理枷锁的恐惧,更是对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韩月之妻”这个名分的极度紧张与捍卫。
  “不……!” 她几乎是尖声反驳,下体却在这一刻反常地、剧烈地收缩绞紧,将我那仍停留在她体内的欲望包裹得更加严丝合缝,仿佛要通过这极致的肉体连接来确认某种所有权。
  她的双手猛地抬起,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用力之大,几乎让我窒息。
  她仰头看着我,泪水还在流,眼神却充满了执拗与哀求:“月儿已经没有娘了!妾身现在是你的女人,是你的结发妻子!以后……以后不许再叫娘了!不许!”
  看着她眼中那抹深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不安,我心中一阵无奈。
  她终究还是如此在意,如此害怕任何可能动摇她“第一夫人”地位的因素,哪怕只是一个在情动时偶然吐露的旧称。
  我沉默了片刻,终究不忍再在这件事上刺激她。低头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角,我用妥协般的语气低声道:“好,是本王错了……爱妃。”
  听到“爱妃”这个正式的、属于王妃的称呼,她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松弛了一些,但搂着我脖子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
  我保持着深入她体内的姿势,不再抽动,只是静静蛰伏,等待她逐渐适应我的存在和刚才那一下凶猛闯入带来的冲击。
  粗大火热、硬中带劲的阳具,深深埋藏在那湿软温热的秘径深处,带来一种无比充盈的饱胀感和持续不断的、细微的酥麻电流。
  在我的轻怜蜜爱和静止的等待下,那阵锐利的疼痛逐渐消散。
  羞涩与难堪的静默中,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填满的奇异满足感和越来越清晰的、从交合处蔓延开来的麻痒与空虚的渴望。
  她迷蒙的泪眼慢慢转变,雾气散去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缱绻柔情。
  那睽违已久的、深入骨髓的销魂快感,混合着对失去王妃身份的潜在恐惧、对我深入骨髓的迷恋,以及这些时日累积压抑的汹涌情欲,被彻底挑起、点燃。
  “嗯……” 她嘤咛一声,不再是痛呼,而是带着难耐的媚意。
  不觉轻轻扭动了一下腰肢,那紧窄有力的柳腰和丰满如磨盘的臀部款款摇摆,开始细微地、试探性地磨蹭,享受肉棒与蜜穴内壁摩擦所带来的、越来越强烈的酥麻快感。
  这时的她,褪去了战神的光环,也暂时放下了王妃的端持,全然化作一朵亟待甘霖深润的、诱人而娇柔的牡丹,羞涩柔弱,却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渴望。
  我当然能清晰地体会到她此刻身体最真实的反应和需求。心中暗暗得意,却故意放缓了节奏,有些明知故问地贴着她泛红的耳廓,低声问道:
  “爱妃,还痛吗?”
  她闻言,刚刚恢复些许血色的脸颊再次腾地红透,艳若桃李。
  长长的睫毛羞怯地垂下,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蚋:“已经……不会了……但是……里面很……很痒……” 最后一个字几乎轻不可闻。
  我轻咬着她白皙小巧的耳垂,感受着她身体的微微战栗,继续用气声柔声追问:“那……怎么办呢?” 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此言一出,她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仿佛不是与我早已有了最亲密关系、甚至育有子嗣的伴侣,而是个初试云雨、对情事懵懂羞怯的黄花闺女,哪里还能答得出话?
  只能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我的颈窝,呼吸急促。
  我见好就收,不再故意调笑。感受到她甬道内越来越急促的收缩和涌出的更多滑腻春水,我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我开始缓慢地、极具耐心地动了起来。
  阳具从那紧致湿滑的包裹中缓缓退出大半,再坚定而深入地重新送入,每一次都力求触及她最敏感的花心。
  同时,我用厚实的胸膛紧紧贴住、挤压、磨蹭着她那一对早已挣脱了内衣束缚、彻底怒耸弹跳而出的傲人雪乳。
  那滑软无比的乳肉被压扁,又随着我的动作弹起,顶端的嫣红蓓蕾早已坚硬如石,摩擦着我的胸肌,带来阵阵令人血脉贲张的极致触感。
  她胸前那片白皙的肌肤上,已然蒙上了一层细密的香汗。
  王座之上,宽大的鎏金扶手与铺着柔软雪豹皮的椅面,此刻成了最悖德也最炽热的欢场。
  我揽着她劲瘦有力的腰肢,让她背对着我,跨坐在我腿上,这个姿势让她那浑圆如满月般的丰臀完全压在我的胯间,紧密贴合。
  我并未急于完全进入,只是隔着彼此已然凌乱滑落的丝绸衣袍,用早已硬挺灼热的欲望,在她臀缝间那处早已湿润的柔软凹陷处缓缓磨蹭、顶弄。
  起初只是细微的厮磨,带着戏谑与挑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形状与热度,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
  高挑的身躯在我怀中显得如此契合,却又因这狎昵的姿势而绷紧。
  我低头,吻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感受着她脉搏的加速,同时手上用力,将那本就紧裹着丰腴臀瓣的绸裤更向下拉扯了几分,让那两团雪白弹嫩的软肉更多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也让我顶弄的动作更加直接。
  “嗯……” 一声极轻的、从鼻腔逸出的哼音,泄露了她的动情。她试图维持一点王妃的矜持,身体却诚实地向后靠来,寻找更实在的接触。
  我顺势加重了顶弄的力道,由磨蹭转为更明确的侵入前奏,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地戳刺着那已然泥泞的入口。
  隔着最后一层湿透的薄纱底裤,那滚烫的尖端一次次沾染上更多的滑腻。
  “姽儿……” 我在她耳边沙哑低语,热气喷吐在她敏感的耳廓,“自己来,坐下去。”
  这命令式的低语让她浑身一颤,随即,那强自维持的僵硬终于瓦解。
  她微微抬起浑圆的臀,一只手向后探来,颤抖着扯开那最后的阻碍,另一只手则扶住王座宽大的扶手。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凭着感觉,对准那灼热的源头,缓缓地、坚定地沉下了腰身。
  “呃啊……” 伴随着她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与极致满足的呜咽,我被温暖紧致到不可思议的柔软包裹彻底吞噬。
  她内部湿滑而滚烫,层层叠叠的媚肉如同有生命般吸附上来,却又因她高挑健美的身躯和常年锻炼而异常紧致有力,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与快感。
  她并未完全坐下,而是悬停在半途,由我掌握了主动权。
  我开始缓慢地抽送,起初只是浅尝辄止,感受着她内壁每一寸的悸动与收缩。
  她的身体随着我的动作起伏,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早已散开,随着她忘情的摇摆,发梢扫过我的手臂和胸膛,带来丝丝痒意。
  在我的持续挑弄下,她的情动愈发明显。
  即使背对着我,我也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细致的乳尖一定早已挺立,硬如红宝石,摩擦着冰冷的锦袍内衬;迷人的胴体激烈地扭动着,试图追寻更深的结合;鲜红欲滴的双唇微张,定然已吐露出令人迷醉的呻吟。
  她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与她宽阔的肩臀相比,这腰肢确实堪称“小蛮腰”)忘情地摇晃、画圈,迎合着我每一次或深或浅的侵入。
  “月儿……慢、慢些……” 她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却不是拒绝,而是快感过于汹涌时的本能反应。
  这求饶般的呻吟反而激起了我更强烈的征服欲。
  我知道,自己已成功将她带入了男女床笫之间那种摒弃一切、如痴如狂的激情深渊。
  动作不再满足于和风细雨,我开始加重力道,变换节奏,时深时浅,时快时慢,粗硕的阳根在她湿滑紧致的蜜穴里强势地杀进杀出,每一次退出都带出更多的晶亮花液,每一次深入都直抵最娇嫩敏感的花心。
  “啊!太深了……月儿……受不住……要死了……” 她被这猛烈的攻势抽插得语无伦次,高高撅起的雪臀不受控制地剧烈摆动,迎合着我的撞击,试图缓解那过于尖锐的快感,却又渴求更多。
  抛开了王妃的端庄,抛开了女战神的威严,甚至暂时抛开了那层伦理的枷锁,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在年轻丈夫身下承欢、被情欲彻底俘获的淫荡美妇。
  看到她这全然放浪的模样,我胸腔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
  双手死死掐住她紧实有力的腰侧,固定住她摇晃的丰臀,我开始了一连串毫无保留的猛力冲刺!
  记记深入肉洞最深处,沉重地撞击在那早已肿胀不堪的敏感花心上。
  “啪啪啪——!”
  结实的小腹一次次撞击她雪白丰满的臀丘,发出清脆而淫靡的肉体交击声,在空旷而华丽的大殿里回荡,混合着她越发高昂失控的呻吟与我的粗重喘息。
  她小穴里的爱液早已泛滥成灾,如同温暖的泉涌,随着激烈的抽插不断外溢,浸湿了我的下身和王座上昂贵的皮毛。
  “啊……好舒服……啊……好美……月儿好棒……妾身……妾身好爱月儿……” 极致的快感让她断断续续地吐露着爱语,鼻息咻咻,美妙的呻吟再无法压抑,带着成熟的韵味和全然奉献的颤音。
  我略略直起上身,以一种近乎胜利者骑乘的姿态,俯瞰着身下这具美艳动人、此刻却为我疯狂扭动的高挑胴体。
  看着她被我的巨物鞭挞得娇啼婉转、抵死逢迎的绝色模样,心理上那股将昔日高贵威严、望之俨然的女武神、同时也是赋予我生命的母亲,彻底征服于胯下,让她称臣求饶的强烈快感,如同最烈的酒,冲刷着我的理智,让我更加起劲地冲刺、征伐!
  “姽儿,说,你是谁的人?” 我喘息着,动作不停,逼问着。
  “是……是月儿的……啊……是夫君的……妾身永远是月儿的人……啊啊……” 她毫无迟疑地回答,声音因剧烈的撞击而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
  销魂蚀骨的美妙快感让她柳眉不时轻蹙,眼角渗出愉悦的泪珠,口中发出不知所以的娇吟浪哼:“月儿……轻点……啊……不行了……又要……又要去了……喔……大力点……求你……”
  她的求饶与迎合,如同最好的催情剂。
  我的阳具更加狂暴地在她久旷却依然紧窄无比的花园里抽插着,每一次进出都被那湿滑紧致的媚肉殷勤地按摩夹磨,带来无上的舒爽。
  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求饶”,混合着肉体激烈碰撞的声音,构成了最原始也最刺激的交响。
  在我身强体壮、近乎不知疲倦的不断鞭伐下,妻子那白玉凝脂般的肌肤彻底滚烫了起来,泛起动情的玫瑰色,从修长的脖颈,到宽阔的背脊,再到那剧烈晃动的丰臀。
  双颊绯红似火,媚眼如丝,水光涟涟,嘴里不停地哎哎哼哼着,彻底陶醉在男欢女爱最纯粹的肉体快感中,理智早已被欲海淹没。
  欲火高涨、饥渴难耐的她,终于彻底放开了最后一丝束缚,高举起那双修长笔直、肌肉匀称的惊人长腿,向后曲起,用足弓紧紧勾住了我的脊背,将自己向我敞开到极致。
  这个动作让她成熟艳丽的胴体完全由我掌控,任由我骑乘在她身上,狠命地抬高自己的玉臀,一下一下狂野地向上挺动,配合着我向下掼刺的腰身。
  “月儿……给我……都给我……啊啊啊——!” 她仰起头,纵情地呐喊出声,不住地发出令人神摇魄荡、销魂蚀骨的娇吟。
  原始肉欲彻底战胜了一切,如饥似渴的她终于放开所有,全心全意迎合我凶猛的挞伐,像是要把自己从肉体到灵魂,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我,融入我。
  激烈的交合让沉重的王座都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我们却浑然不觉。
  最终,在一次次深重如凿的顶弄中,我感觉到腰部一阵强烈的、无法抑制的酸麻酥痒,积蓄已久的热流即将决堤。
  “姽儿,接好!” 我低吼一声,将她死死按在怀中,胯部紧紧抵住她湿透的臀缝,龟头深深嵌在那最柔软娇嫩的花心深处,然后,狠狠地、持续地在她熟悉的肉洞最深处喷射了出来!
  滚烫的激流冲击着她最敏感的阵地,让她浑身剧颤,发出一声拉长的、近乎哭泣的尖叫,内壁同时开始疯狂地痉挛、绞紧,仿佛要将我的一切都榨取、吸纳进去。
  我们紧紧相拥,在灭顶的快感浪潮中一同沉浮、颤抖,久久未能平息。
  只有彼此滚烫的体温、剧烈的喘息和空气中弥漫的浓烈情欲气息,证明着刚才发生在这权力象征之地的、何等炽烈而悖德的欢爱。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们两人交织的喘息声,在空旷华丽的寝宫中回荡,与殿外隐约传来的、属于王城白日应有的规整脚步声形成微妙对比。
  昨夜到今晨的极尽缠绵,加上方才在朝堂上端持应对耗费的心神,此刻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沉入骨髓的慵懒与淡淡的虚浮感。
  我依旧被她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贴着她汗湿后更显滑腻温热的颈窝,鼻端充斥着她特有的、混合了情欲、体香与一丝淡淡麝香的气息。
  她高挑丰腴的身躯如同最柔软的暖榻,承载着我全部的重量,那双曾挽弓驰马、力量惊人的手臂,此刻环抱着我,却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珍视,指尖无意识地、轻柔地在我汗湿的脊背上划着圈。
  她还在喘,胸膛剧烈起伏,带动那对沉甸甸的丰硕雪峰挤压着我的侧身,带来绵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每一次深长的吸气与吐气,都伴随着细微的、满足的颤音。
  湿透的乌黑长发凌乱地铺散在锦枕和她的肩颈之间,几缕发丝黏在她潮红未褪的腮边与光洁的额头上。
  良久,她略微平复了呼吸,却将我搂得更紧,低下头,柔软的唇瓣摩挲着我的耳廓,声音带着激情后的沙哑与一种异常坚定的、近乎宣誓般的柔情:
  “月儿……我的月儿……”她低声唤着,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蜜糖与决心。
  “你给了我这么多……这么满……我感觉到了……它们都在里面了,最深处……”
  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平坦紧实的小腹更贴近我,仿佛在感受着什么不存在的东西,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混合着母性的憧憬与战士夺取要地后的占有欲。
  “我一定会……会给你生下最健康、最强壮的宝宝。”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英勇睿智,像……像我一样,能守护你,守护西凉。”
  我心中泛起复杂的涟漪,有对她这份炽热爱意的感动,也有对她执着于“子嗣”与“嫡长”那份隐隐的担忧。
  我侧过脸,吻了吻她汗湿的锁骨,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淡化那份沉重:“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姽儿,只要你平安喜乐,于我而言,便是最重要的。” 这是我的真心话。
  经历过失去与背离,我深知“人”本身远比任何身份或传承更珍贵。
  然而,这话却像触动了她的某根敏感神经。
  她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弥漫着柔情与满足的漂亮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紧张的阴霾,甚至带着一丝锐利的警惕。
  她捧住我的脸,迫使我与她对视。
  “不,月儿,不能顺其自然!”她的语气急促起来,“只有我,只有我妇姽,你的正妃,你的妻子,生下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这是规矩,是天理!西凉未来的继承人,必须流淌着你最纯粹、最高贵的血脉,也必须由我来孕育!”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任何潜在的威胁:“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有任何别的女人,抢在我前面!薛敏华不行,妇葵不行,韩姬也不行!那些藏在暗处、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狐狸精,更不行!你想都别想!”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带上了熟悉的、近乎偏执的独占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她似乎已经将“生育嫡长子”视作巩固我们关系、捍卫她唯一地位的至关重要,乃至不容有失的一环。
  看着她眼中那份混合着爱、不安与强势的复杂情绪,我心底叹了口气。
  知道此刻任何理性的劝说都可能激化她的情绪。
  我伸手,轻轻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拭去她眼角不知是因激动还是担忧而渗出的一点湿意,然后吻了吻她的唇,动作温柔而包容。
  “好,好,听你的。”我低声安抚,像哄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你是我的王妃,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嫡长,是珍宝。别胡思乱想,嗯?” 我用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试图驱散那份紧绷。
  我的温存似乎起了作用,她眼中尖锐的警惕慢慢软化,重新被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取代。
  她“嗯”了一声,重新将脸埋回我颈窝,像只收起利爪的母豹,只是环抱我的手臂依旧箍得很紧,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或者被别的什么人抢走。
  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享受着激情退去后难得的温存与静谧。
  寝宫内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逐渐平缓的呼吸声。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渐移的光斑。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但仍清晰可闻的脚步声,随即是侍卫长玄悦那特有的、沉稳而恭敬的嗓音,隔着厚重的殿门响起,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传入,又不至于惊扰:
  “启禀王爷,王妃。韩超韩大人已在武英殿偏厅候见,呈报今年讲武堂毕业学员分配事宜。学员代表皆已集结校场,整装待命。韩大人请示,王爷下午是否按例亲临校场训示、接见?若去,时辰定在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左右)是否妥当?属下特来请旨。”
  玄悦的汇报条理清晰,将事情、人员、时间、请示要点一一列明,充分体现了他的干练和对宫廷礼仪的熟悉。
  他知道此刻殿内情况特殊,故而语速平缓,措辞严谨,没有丝毫催促或探听之意。
  我从妇姽的怀抱中略微抬起头,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对着殿门方向道:“准。回复韩超,一切按旧例准备,本王未时三刻准时抵达校场。”
  “是!属下领命。” 玄悦干脆利落地应道,脚步声随即远去,显然是去传达指令了。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我感觉到怀里的妇姽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
  “再歇会儿吧,时辰还早。”
  她没有反对,只是更紧地依偎过来,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存与安宁牢牢锁住。
  然而,我知道,属于西凉王的职责时刻即将到来。
  那些年轻的、充满热血与憧憬的军校毕业生,是西凉未来的筋骨。
  而校场之外,更广阔的世界里,暗流依旧汹涌,来自朝廷的、世家的、各方势力的目光与算计,从未停歇。
  片刻的安宁,只是风暴眼中短暂的错觉。
  我闭了闭眼,将那份属于丈夫的柔情暂时压下,让属于王者的冷静与筹谋重新占据心神。
  下午,我将去检阅我的未来利刃;而在这深宫之内,安抚怀中这位挚爱又执拗的妻子,平衡可能因她这份强烈独占欲而起的波澜,亦是另一场无声却至关重要的“征战”。
  下午,阳光正烈。迪化城西郊,占地广阔的西凉陆军士官学校校场之上,旌旗招展,甲胄鲜明。
  我身着赤色亲王戎服,外罩轻甲,腰佩长剑,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下,登上了校场北侧的点将台。
  身侧,妇姽并未穿着繁复的王妃礼服,而是换上了一身专门为她打造的精良女性山文铠!
  铠甲线条贴合她高挑健美的身躯,银亮的甲叶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非但未掩盖她的女性曲线,反而更衬托出一种飒爽与力量交织的奇异魅力。
  她未戴头盔,乌黑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束成利落的高马尾,脸上脂粉未施,眉眼间的凌厉与久经沙场的煞气,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位随时准备出征的女战神,而非养尊处优的王妃。
  她手中甚至握着一柄明显加长、分量十足的精钢长刀,刀柄镶金,既显身份,亦是凶器。
  侍卫长玄素(女)同样甲胄在身,手持长戟,紧随其后。
  我的侍卫长玄悦以及韩玉、韩超、黄胜永等心腹将领则按职分列左右。
  台下,八百名今年毕业的士官生,按骑兵、步兵、火力支援、后勤、军医五科,列成五个整齐的方阵,肃然而立。
  这些年轻人来自西凉乃至安西各地,有世家子弟,有军中悍卒提拔,也有少数凭借过人毅力通过选拔的平民乃至归附部族勇士,年龄均在三十以下,肤色各异,但眼神都带着经过系统锤炼后的精悍与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身姿挺拔,穿着统一的学员劲装,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然而,无论这些士官生如何人高马大、气势不凡,当身高近两米、身着耀眼重甲、手持长刀的妇姽如同守护神般屹立在我身侧时,她立刻成为了全场无法忽视的焦点。
  她比点将台上绝大多数将领都高出半个头以上,即便在普遍高大的士官生队伍前列,也依旧是“鹤立鸡群”。
  那副兼具力量、美感与致命威胁的体魄,配上她冰冷而坚定的护卫姿态,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队伍中传来难以抑制的、低低的惊叹与吸气声,那是对于绝对力量与特殊存在本能的震撼。
  许多年轻士官生的眼中,除了对西凉王的敬畏,更添了几分对这位传奇王妃(他们或许不知更深层关系,但知其勇武)的惊愕与崇敬。
  我微微抬手,台下立刻恢复死寂。
  对于这支由我力排众议、坚持打造的职业士官队伍,我寄予厚望。
  早年兵痞横行、军纪涣散、各自为政的教训让我深知,一支强大而持久的军队,必须建立在规范、标准与制度之上,而忠诚、专业的中下层军官骨架是关键。
  “将士们!” 我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你们结束了在士官学校的淬炼!这里,不仅教你们杀敌之术,更教你们为将之道,忠君之义,爱民之心!‘礼、乐、射、御、书、数’,先王哲理,军法律条,严禁滥杀,严禁掳掠……这些刻在你们骨子里的东西,比单纯的武勇更重要!你们将成为西凉军的脊梁,将本王的意志与西凉的法度,贯彻到每一支队伍,每一次征战!”
  回应我的是山呼海啸般的:“誓死效忠王爷!壮我西凉!”
  检阅完队列,听取了科代表简要汇报后,校长韩超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历年毕业士官,皆打散编入各军,成效卓着。然,臣与诸位教官商议,今年这批学员尤为出色,且各科齐全。是否可从中遴选最优秀者,组建一个‘教导营’?此营可集中最新战术、最优装备,作为全军表率,亦可在未来战争中作为尖刀使用,更能为后续士官培养提供现成典范。”
  我略一思索,此议甚好。
  一个标杆式的精锐单位,其示范和激励作用不可估量。
  “准!” 我沉声道,“韩超,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与韩玉将军协调,尽快将教导营组建起来。记住,兵贵精不贵多。入选者,必须品性、武艺、学识皆为上上之选。”
  “臣领命!” 韩超精神一振。
  我目光扫过台下年轻的 faces,继续道:“不过,光在校场上演练,成不了真正的精锐。教导营组建完毕后,即刻开拔,跟随韩玉将军的部队北上塞外,讨伐不时南下的匈人散骑部族!用真正的鲜血与厮杀,来检验你们的所学,磨砺你们的刀锋!活下来的,才是西凉未来真正的栋梁!”
  “愿为王爷效死!踏破匈庭!” 激昂的吼声再次响起。
  接着,我示意韩超靠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吩咐:“年底之前,以教导营为核心,拟定一个‘狩猎’计划。挑选最可靠、熟悉关内情况的好手,伪装成匈人溃兵或流窜马匪,绕道南方已臣服于我们的浑邪、休屠等部地盘,寻机袭击几处朝廷在长城沿线防御松懈的驻屯军据点。目的有二:一,实战练兵,测试新战术、新装备;二,也是最重要的,掂量一下朝廷边军如今的真实斤两。记住,务必做到天衣无缝,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我西凉有关的痕迹。行动人员需分批潜入,得手后即刻远遁,分散返回。此事,列为最高机密,计划仅限你、韩玉、本王及王妃知晓。”
  韩超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明白了此举背后的战略试探意味,肃然低声道:“末将明白!必不负王爷所托!”
  处理完军校事宜,返回王府途中,我单独召见了韩忠。
  马车内,我对他道:“关内局势波谲云诡,仅靠姬宜白的谛听,侧重政务、经济、世家动向,对纯粹军事情报的深入和及时性或有不足。你从军中挑选精明强干、忠诚可靠之人,着手组建一个隶属于军队自身的情报网,可暂命名为‘狼眼’。重点渗透关内各镇兵马、边军、乃至诸侯私兵内部,侦查其兵力部署、训练程度、粮草储备、将领关系、调动迹象等一切军务相关情报。可参考谛听的架构,但须独立运作,直接向你,并向本王汇报。所需资源,单独拨付。”
  韩忠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是对他能力的极大信任和赋予重任。
  “末将领命!定当尽快搭建‘狼眼’,为王爷洞察关内军机,扫清迷雾!”
  点将台上的训话与部署仍在继续。肃杀的氛围中,我清晰的声音传遍校场,也落入身边每一位将领耳中。
  “……朝廷使者虽已东归,然其心难测。”
  我目光扫过韩全、韩玉、玄悦等人,语气转冷,“朝廷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数百年的积威与渗透,非同小可。这些年我军急速扩张,难免有泥沙俱下之时,内部是否有人被朝廷的官爵、财货乃至其他手段买通、蛊惑,谁也不敢打包票。因此,必须未雨绸缪,对现有军事力量进行必要调整,既是防患未然,也是锤炼筋骨。”
  我转向一直如影子般侍立在我侧后方、负责记录的王令近侍玄悦:
  “玄悦,记录。”
  “是!”玄悦立刻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随时备用的皮质册页和炭笔,凝神以待。
  我略一沉吟,开始口述命令,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着令,第二军镇指挥使韩全将军,即刻着手准备。三日后,率所部两个骑兵协(每协五千骑)、六个步兵协(每协五千人)、一个战车协(三百乘战车,配属相应步卒及驭手)、三个后勤协(负责粮草转运、器械维修、营垒构筑等,每协约五千人),合计骑兵一万,步兵三万,战车三百及配属人员,后勤保障兵一万五千人,全军共计约五万五千余众,启程西行,前往波斯都督府辖地。”
  我顿了顿,看向韩全。这位中年将领面容坚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但更多的是坚决服从。我继续道:
  “韩全将军此去,接替现任波斯驻防将军林伯符之职。抵达后,务必与波斯都督府大都督熊熙及麾下波斯本地民兵密切协同。熊熙长于政务、怀柔,你则主掌军事、威慑。波斯局势复杂,当地贵族如拜住将军等人,既有合作之意,亦存观望之心。尔等需恩威并施,既确保商路畅通、赋税如常,亦要震慑潜在的不臣之念,维护我西凉在波斯之利益与威严。具体方略,你可与熊熙大都督详议,报本王知晓。”
  韩全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领命!定不负王爷重托,稳守波斯,震慑宵小!”
  我微微颔首,接着对玄悦道:
  “记录另一令:林伯符将军交接防务后,即刻率其本部两万西凉精骑,以及协议归附、经其整训的一万波斯骑兵,合计三万骑,启程东返。返程后,该部骑兵与第二军镇留守凉州的其余部队,由本王亲自督导,进行混编重组,重新驻防凉州城及周边要隘。凉州乃我西凉根基之地,不容有失,亦需一支机动强劲的混合兵力镇守。”
  “是!”
  玄悦运笔如飞,将两条重要的人事与兵力调动命令记录清楚,然后交由我过目用印,再誊抄正式令符。
  韩全上前接过属于他的那份调令,再次行礼后,大步流星地走下点将台,开始着手准备庞大的西征移防事宜。
  这支军队的西调,既是正常轮换,也是对波斯方向的一次实力展示,同时,将林伯符这支主要由骑兵构成、且长期在外的精锐力量调回核心区域并进行混编,也有助于打破可能的内部山头,强化中央控制。
  处理完西路军事,我将目光转向了心腹大将韩玉。这位以稳健和谋略着称的将领立刻挺直了身躯。
  “韩玉,”
  我开口道。
  “先前与你所议之事,今日起便可正式推行。‘军事情报局’即日成立,由你兼任首任主官。除继续深化对关内朝廷、诸侯、匈人、羌人乃至西域更远方势力的军情刺探外,还有一项紧要任务。”
  韩玉目光专注:“请王爷示下。”
  “效仿姬宜白大人安全局麾下的‘血蝙蝠’小队,但规模与职能要扩大。”
  我清晰地说道,“你需在军事情报局之下,组建一支具备极强特殊作战能力的部队,可命名为‘特种作战团’,代号‘玄武’。此团不仅负责情报支援,更需能执行以下任务:
  关键关隘、桥梁、渡口的突袭与夺取;
  敌军重要将领的定位与清除(或俘获);
  我方核心仓库、工坊、指挥中枢的隐蔽保卫与反破坏;以及,在正面战场发起前,执行渗透、破坏、制造混乱等任务。人数需精悍,控制在一千人之内。其成员要求:忠诚毋庸置疑,武艺高强,精通多种武器与技能,能适应极端环境,且具备独立判断与协同作战能力。”
  我看着台下那些刚刚毕业、眼中充满热切的士官生,补充道:
  “‘玄武’团的骨干,就从本届以及往届最优秀的士官生中筛选。届时,‘玄武’将不仅仅是教导性质的示范单位,更会成为我西凉军中最锋利、最隐秘的一把尖刀,最强的突击力量。具体选拔标准、训练大纲、装备配置,由你全权拟定,报我核准。”
  韩玉眼中燃起炽热的火焰,这无疑是一项极具挑战也极具荣耀的任命。
  “末将领命!必为王爷打造出一支无所不能的‘玄武’利刃!”
  韩玉领命退下后,我的视线落在了点将台一侧,那位一直沉默伫立、身材魁梧、面容带着几分沧桑与郁色的将领身上——雷凌。
  他曾是妇姽帐下最得力的战将之一,勇猛过人,战功赫赫。
  但因过于想进步,想把一对女儿塞入我的后宫,惹的母亲妇姽一阵暴怒,甚至爆发过几次颇为激烈的争执,逐渐被边缘化,如今虽挂着将军衔,实则有些闲置。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雷凌将军。”
  雷凌身躯一震,似乎没想到会突然被点到名,他立刻上前,单膝跪地:“末将在!”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起身说话。”我抬手虚扶。
  “雷将军昔年随王妃征战,功勋卓着,本王始终记得。如今虽有姬宜白大人的安全局总揽全局,韩玉将军新设军情局探查外情,但安西万里疆域,城镇繁多,屯垦区遍布,商路纵横,更有新附之塞人、匈人、波斯部族杂处其间。日常治安维稳、缉捕盗匪、调解纠纷、监察异动等琐细之事,同样关乎民生稳定,亦不可稍有松懈。这些事务,非大军所长,亦非谍报机构主责。”
  我停顿一下,看着雷凌逐渐亮起来的眼睛,继续道:
  “因此,本王决定,即日起,成立‘西凉警察总局’,专司安西全境(包括西凉本土、安西都护府辖地及臣服部族区域)上述治安维稳事宜。雷凌将军,便由你担任第一任警察总长。”
  “警察……总局?”
  雷凌显然对这个前所未有的新名词感到陌生和困惑,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妇姽。
  妇姽依旧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并未看他,但似乎微微侧耳倾听。
  雷凌转回头,虽然不解其具体含义,但“总长”二字和明确的职责范围,让他明白这是极大的信任与重用。
  他再次抱拳,深深鞠躬,声音带着激动与决心:“末将……卑职雷凌,谢王爷信任!虽不知‘警察’具体何意,但王爷既将此重任相托,卑职必当竭尽全力,维护安西境内安宁,保商路畅通,监察四方,不负王爷所望!”
  “嗯,”我点点头,“具体职权、编制、律令依据,稍后会与你详细交代。你可先从各军退役老兵、地方可靠子弟中招募人手,加以训练。同样,参考‘血蝙蝠’与即将组建的‘玄武’,你在警察总局之下,也需组建一支精干、高效、能处理特殊突发安全事件的特种队伍,代号……‘蝰蛇’。‘蝰蛇’主要负责安西境内(必要时可延伸)的反颠覆、反渗透、要员保卫、重大恶性案件侦破与打击,以及对境内不稳定部族的快速反应与镇压。记住,‘蝰蛇’的行动需隐秘、精准、致命。”
  听到还能组建一支类似“血蝙蝠”的特种力量,雷凌精神更振,这意味着他的部门绝非寻常治安衙役,而是拥有实质爪牙的重要机构。
  “卑职明白!定将‘警察总局’与‘蝰蛇’打造成为维护王爷治下安宁的坚实盾与隐秘刺!”
  一系列重要的人事任命与机构调整在点将台上快速完成。
  阳光开始西斜,将校场染上一层金辉。
  我最后看了一眼台下肃立的士官生们,挥了挥手。
  震耳欲聋的“恭送王爷!恭送王妃!”的吼声中,我在妇姽及一众将领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陆军士官学校。
  马车内,妇姽卸去了沉重的甲胄,换回了常服,但那股英气依旧留存。她靠在我身边,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道:
  “雷凌……能用好吗?他当初那么想进步,甚至……”
  我知道她指的是雷凌曾对她的某些决定提出反对的事。我握住她的手,平静道:
  “用人用其长。雷凌勇毅刚直,熟悉安西各地情状,处理地方治安繁杂事务,正需要他这样有威信、但又圆滑、且心思相对复杂的人。只要他忠于西凉,忠于你我,过往些许龃龉,不必介怀。况且,将他放在这个位置,既能发挥其才,亦可观察其心。”
  妇姽默然,将头靠在我肩上,不再说话。
  但我知道,她对雷凌的心结,并非一时可解。
  而这,也只是即将展开的、更为复杂的权力棋盘上,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新的机构,新的调动,新的力量在孕育,西凉这架庞大的战争与统治机器,正按照我的意志,开始更精密、也更危险的运转。
  波斯方向的稳固,核心兵力的调整,三大情报与特种作战体系的并立(谛听/血蝙蝠,军情局/玄武,警察总局/蝰蛇),每一步都暗含深意,既指向外部的强敌与潜在的威胁,也时刻警惕着内部的暗流与裂隙。
  前路,依旧漫长而布满荆棘。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6:15

第30章 母妃赏识的年轻人
  王府书房的灯火常常通明至深夜。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勾勒出我脑海中那个超越时代的蓝图。
  我知道,仅凭武力无法铸就真正的长治久安,也无法为我心中那点来自遥远记忆的“文明”星火留下传承的土壤。
  因此,在军事机器隆隆调整的同时,一场更为深刻、也必然遭遇更顽固抵抗的社会变革,以“安西十大建设”之名,如同汹涌的浪潮,开始猛烈冲刷这片古老而辽阔的土地。
  一道道盖着西凉王金印的政令,从迪化城的中心飞向四方:
  第一,修建路网与信鸽网。
  以迪化、凉州、碎叶、敦煌等核心城市为枢纽,规划覆盖安西、凉州、宁夏、青海乃至漠南臣服部族地区的标准化官道网络。
  同时,建立覆盖主要城镇、驿站、边防哨所的高速信鸽通讯体系,并在此基础上,仿照前世记忆,尝试成立带有商业性质的“安西邮政公司”,允许民间付费传递信件与小宗货物,以促进信息与商业流通。
  第二,建立现代化医疗体系。
  以陆军士官学校内已初见成效的军医系为基础,投入重金,在迪化、碎叶、凉州三地分别兴建规模宏大、分科细致的“陆军第一、第二、第三医院”,不仅服务军队,也逐步向民间开放,推广消毒、缝合、分类救治等理念。
  更重要的是,在迪化成立独立于军队系统的“安西医科大学”,面向全境招募有志青年,系统传授医学知识,培养职业医师。
  第三,兴办免费公立大学。
  在迪化、凉州、敦煌、碎叶、龟兹五大城市,兴建完全由王府财政支持的公立大学。
  摒弃单纯的诗书经义,设立地理、动植物、农学、水利、建筑、基础算学与格物等实用学科。
  入学唯一门槛是通过统一考试,唯才是举。
  同时规定,所有现任及候补安西官僚,必须在规定年限内进入相关大学进修,取得相应学科的合格证书,方能继续任职或获得升迁。
  此举旨在从根本上改变官员的知识结构,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
  第四,设立安西科学院。
  招募对自然现象、工艺技术有探究兴趣的学者、匠人,提供资金和场所,让他们专注于天文、地理、冶金、机械、农业技术等方面的观察、实验与总结,不求立刻实用,但求积累与探索。
  第五,统一金融货币。
  整合安西各地零散的钱庄、银号,成立具有发行和管理权的“西凉银行”。
  统一铸造和发行样式、重量、成色完全一致的银币与铜币,逐步取代旧币和五花八门的私人铸币,稳定金融,促进贸易。
  第六,建立出版与公共图书馆系统。
  与安西大族中擅长印刷和商贸的李氏合作,组建“安西出版局”,不仅刊印经典,更鼓励编写、出版实用技术书籍、地理志、启蒙读物等。
  在各大城市建立免费开放的公共图书馆,在牧区、屯垦区派遣携带书籍的“流动图书馆”马车,旨在让知识的火种尽可能播撒,哪怕许多人最初只是去“听书”。
  第七,司法独立。
  在安西政务司之外,单独设立“西凉法院”体系,从迪化总院到各州县分院,专门负责审理各类案件,强调依据律法条文和证据判案,试图将司法权从行政官僚体系中初步剥离,减少徇私枉法。
  第八,扩建碎叶城。
  将这座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和西凉西部中心,规划扩建,在其周边择险要或富庶之地,兴建五座功能各异的卫星城镇,分别侧重屯兵、商贸、工坊、农业和居住,形成城市集群,增强辐射与控制力。
  第九,建设国有牧场。
  在优质草场区域,划定大片土地作为王府直接经营的国有牧场,专门培育优良战马、驮畜,并尝试科学化畜牧管理,保障军队和重要运输的牲畜来源。
  第十,设立安西议会。
  从各地(包括部分归附部族)遴选有名望的乡贤、耆老、大商贾代表,组成“安西议会”。
  议会并无最终决策权,但享有对王府非军事类政策提出建议、质询政务司部分工作、反映地方民情的权利。
  这是给予民间一定发声渠道、缓解矛盾、获取地方支持的尝试,也是我心中“民主”形态在此时此地极其有限的投影。
  这十项建设,每一项都触动无数既得利益者的奶酪,每一步都踩在传统观念的痛脚上。
  政令甫出,反对的声浪便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西域诸城邦的国王、绿洲部族的酋长、屯垦区世代掌权的头人、信奉传统儒学视新技术为奇技淫巧的文人、甚至那些习惯了旧有贸易模式与金融环境的波斯、天竺大商人……他们或明或暗地串联、抵制、消极执行,乃至煽动骚乱。
  对此,我的回应冷酷而坚决。
  雷凌新成立的警察总局,与韩玉军情局的部分力量,以及就近调动的驻军,构成了铁血镇压的三叉戟。
  反抗最激烈的几个小邦君主被以“叛乱”罪公开处决,其家族流放;煽动罢市的豪商巨贾被抄没家产,首领枭首示众;聚众抗议的儒生和部族首领,经“西凉法院”(尽管它刚刚成立)快速审判后,同样难逃一死。
  每一天,迪化、碎叶、凉州等主要城市的城门楼或市集口,都会新添一排排血淋淋、面目狰狞的首级。
  刺鼻的血腥味和乌鸦的聒噪,成为了新政推行最残酷也最有效的注脚。
  在绝对的武力威慑和高效的情报监控下,反对的声音被物理清除,改革的齿轮尽管沾满鲜血,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强行转动。
  道路在延伸,学院在奠基,新的银币开始流通,图书馆迎来了第一批战战兢兢又充满好奇的读者……安西大地,在痛苦的呻吟中,的确呈现出一种残酷的“蒸蒸日上”。
  就在我全神贯注于内政改革与血腥镇压,试图在这片土地上强行催生出一株异世文明幼苗时,关内的风暴以一种更猛烈的方式袭来了。
  这天下午,我正与几名新任命的大学祭酒(校长)商讨教材编写事宜,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侍卫未能完全拦住,姬宜白和韩玉两人一脸惊惶,甚至顾不上礼节,径直冲到我的案前。
  “王爷!紧急军情!朝歌……朝歌巨变!” 姬宜白气息未匀,急声说道。
  我挥手让那几位祭酒退下,沉声道:“讲!”
  “老皇帝病情急剧恶化,卧床不起,然宫中突然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 姬宜白压低声音,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陛下……陛下竟在病榻上对近侍狂言,怀疑太子……非其亲生,要下诏废黜!”
  我瞳孔微缩。皇家丑闻,历来是动乱的先声。
  韩玉接着道:“更蹊跷的是,太子几乎在消息传出宫闱的同时,便仿佛未卜先知,连夜带着少数心腹,弃了东宫仪仗,轻装简从,一路向北狂逃,直出潼关,现已抵达朔方郡,与征北将军南宫适汇合了!”
  姬宜白补充,语气古怪:“我们潜伏在太子府的‘谛听’之前曾报,太子生母早逝,其身世在宫中似有隐晦传言,但从未证实。如今看来……我们当初为搅乱局势而散布的诸多谣言之一,莫非……误打误撞,竟触碰到了某个可怕的真相?”
  我心中也是一凛。
  若太子真非龙种,那这大虞朝的天,从根子上就歪了。
  这已不是简单的夺嫡,而是涉及国本与皇家尊严的惊天丑闻,足以引发滔天巨浪。
  “其他皇子呢?” 我立刻问。
  “乱了,全乱了!” 韩玉语速飞快,“太子‘畏罪北逃’,几个手握兵权或朝中有势力的皇子——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纷纷跳出来,指责太子忤逆不孝、心虚叛国,都声称自己乃天命所归,几乎同时起兵,以‘清君侧、迎父皇’为名,北上讨伐朔方,欲取太子而代之!”
  我冷笑一声:“一群养在深宫、只知党争的废物,带着些乌合之众,也敢去碰南宫适的北军边陲精锐?结果如何?”
  姬宜白脸上露出一丝复杂:“正如王爷所料,几位皇子仓促拼凑的兵马,在朔方郡外围连战连败,被南宫适打得溃不成军,折损严重。”
  这在意料之中。我正要说话,韩玉接下来的汇报却让我猛地站起身:
  “但是王爷,变故发生在昨夜!三皇子恭敏王,他并未与其他皇子一同正面进攻,反而在桑弘以及部分禁军将领的暗中配合下,率领一支精心挑选的精锐,利用朔方郡周边罕见的大雾天气,于子夜时分,突袭了南宫适的中军大营!”
  “什么?!” 我失声道。
  “南宫适猝不及防,营中大乱。混战中,南宫适本人被三皇子亲手斩杀!” 韩玉声音干涩,“太子闻讯,再次仓皇北逃,据说已越过长城,可能……可能与塞外的匈人部族汇合了。”
  桑弘!
  又是这个老狐狸!
  我心中剧震。
  原以为他只是个善于权谋纵横的说客,没想到竟有如此胆略和决断,能配合三皇子完成这等险中求胜的斩首行动!
  此人必须重新评估,其危险性远超预期!
  “我们在漠南的几个归附部族呢?有没有接到命令拦截太子?” 我急问。
  韩玉摇头:“消息传递不及,且事发突然,各部族未必敢擅自拦截可能带有匈人接应的太子车驾。臣已下令‘玄武营’派出精锐小队,沿长城一线搜寻太子踪迹,但……希望渺茫。”
  祸不单行。
  韩玉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还有,三皇子在击杀南宫适、击溃皇子联军后,迅速整饬了部分愿意归附的北军残部,联合他带入朔方的禁军,在长城沿线,竟……竟打退了闻讯赶来想趁火打劫的一支匈人大部族骑兵,稳住了阵脚!”
  我缓缓坐回椅中,背脊生寒。
  乱世出英雄,此言不虚。
  这位三皇子,我之前对他关注不多,只知他在诸皇子中以“恭敏”着称,似乎谨小慎微。
  如今看来,全是伪装!
  此人隐忍果决,善于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更有桑弘这等狠辣谋士辅佐,如今阵斩名将南宫适,击退匈人,携大胜之威,收编北军残部……其声望与实力将急速膨胀,已不再是普通的争位皇子,而是一个凭借军功崛起、极可能一统朝廷残局的可怕对手!
  “决不能让他顺利整合北方,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的皇子内斗是消耗,而出现一个强有力的整合者,则是西凉未来的心腹大患。
  “姬宜白!” 我厉声道,“立刻动用所有关内渠道,尤其是朝歌和北方各州郡,全力散布谣言:三皇子弑杀大将,威逼父皇,实乃董卓、王莽之流,已有不臣之心,欲趁老皇帝病重,废兄自立,甚至可能谋害父皇,提前登基!把他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野心勃勃的篡逆者!”
  “韩玉!” 我转向他,“通过军情局渠道,在军方和诸侯中散播消息,就说三皇子与桑弘已定下毒计,待稳定北方后,便要清算所有不支持他的兄弟、宗室、以及地方实权派,要尽收天下兵权,行中央集权,削藩屠戮就在眼前!务必让他们人人自危,不敢轻易投靠!”
  两人凛然应命:“是!”
  我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划过西南方向:“还有,立刻以最机密的方式,加紧与四川、云南二省都统的联系。许以重利,陈明利害。告诉他们,若三皇子势力南下,欲整合西南,我西凉愿为他们提供暗中支持,包括军械、情报,必要时甚至可以陈兵边境,施加压力。总之,绝不能让三皇子轻易将手伸到西南,必须给他制造足够的障碍和敌人!”
  “遵命!” 姬宜白和韩玉深知事态紧急,领命后匆匆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我一人面对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势力标记。
  朝廷的巨变比我预想得更快、更剧烈。
  一个看似懦弱的三皇子,在桑弘的辅佐下,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太子的身世疑云、南宫适的意外战死、匈人的暂时退却……一连串的事件组合在一起,竟然催生出了一个潜在的新霸主。
  西凉的内部建设与镇压还在进行,外部却已风云突变。
  原本期待的朝廷持续衰败、诸侯混战的好戏,可能因为三皇子的横空出世而提前终结。
  我必须加快步伐了,安西十大建设要顶着血腥推进,军队的整合与特种力量的培养要加速,对关内的渗透、分化、破坏更要全面升级。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帝都“朝歌”的位置,眼神冰冷。
  桑弘,三皇子……你们想当乱世的英雄,重整河山?
  问过我这镇守西陲、欲图天下的西凉王了吗?
  这场席卷天下的棋局,刚刚进入了中盘搏杀,而我最锋利的棋子,已经蓄势待发。
  处理完姬宜白和韩玉带来的紧急军情,并迅速做出应对部署后,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书房内弥漫着一种紧绷后的短暂寂静,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关内剧变带来的无形压力。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心头那股因三皇子意外崛起而生的凛冽寒意暂时压下。
  乱世的齿轮一旦加速,便很难再按照最初的预想运转。
  天下动乱的序幕,比我预料的更早、更剧烈地拉开了。
  西凉五省,地域虽广,但论及人口稠密、物产丰饶、经济文化底蕴,终究无法与经营数百年的关内中原相比。
  一旦让那位三皇子(或者任何一位有能力的整合者)真正统合了朝廷残存的力量,消化了北军,稳住了局面,下一步必然是削藩集权。
  到那时,无论西凉是否准备好,摊牌的时刻都会被动到来。
  “必须更快,更狠……” 我低声自语,将未尽的话语咽回肚中。内部的改革需要铁血,外部的博弈更需要雷霆手段。
  起身离开书房,穿过重重廊庑回到王府内院。
  侍卫长玄悦如影随形,在我踏入寝殿区域时,主动上前,为我褪下白日里那身略显沉重的亲王常服外套,换上居家的宽松丝袍。
  殿内灯火已初上,却不见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我微微一愣,随口问道:“王妃呢?今日似乎未曾见她。”
  按照妇姽的习惯,若非必要的外出或军务,她大多时间要么陪伴在我身边处理政务,要么在王府内练武或休息,像这样一整天不见踪影的情况,确实少见。
  难道是最近新政镇压的血腥气让她心中烦闷,出城打猎散心去了?
  玄悦一边将换下的外服交给侍女,一边恭敬回答:“回王爷,王妃殿下午后便去了城西的陆军士官学校,说是要视察今年新入学学员的素质,至今未归。”
  我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去军校,这倒符合她的性子。
  她本就武力超群,曾是战场上的女战神,对军队和武技有着天然的兴趣和权威感。
  去军校看看新生,甚至亲自下场“指点”一二,以武会友,既是她的爱好,某种程度上也能激励士气,展示王府的尚武之风,并非坏事。
  “备马,” 我吩咐玄悦,“我们也去军校看看。” 一来确实想去看看军校情况,二来……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想立刻见到她的冲动,或许是想从她那里汲取一些面对乱局的笃定感。
  “是!” 玄悦立刻安排下去。
  不多时,在数十名精锐王府侍卫的簇拥下,我骑马出了王府,朝着城西的士官学校而去。
  暮色渐浓,街道两旁的店铺点起了灯火,人流比白日稀少了许多。
  行至距军校不远的一条岔路口,迎面却见两骑匆匆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军校校长韩超和他的副官凌子虚。
  两人神色间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无奈,远远看见我的仪仗,连忙勒马,滚鞍下地,疾步上前行礼。
  “末将参见王爷!”
  韩超的声音有些发干。
  “不必多礼,何事如此匆忙?” 我骑在马上,俯视着他们。
  韩超与凌子虚对视一眼,脸上苦涩更浓。
  韩超硬着头皮道:“王爷,您可是要去军校?这……王妃殿下此刻正在校场……末将等正想去王府禀报……”
  “王妃在校场怎么了?” 我微微皱眉,“视察学员,有何不妥?”
  凌子虚性子更直些,忍不住接口,语气里带着心疼和后怕:
  “王爷,王妃殿下可不是一般的‘视察’啊!她……她到了校场,说要亲自检验新学员的实战能力,让他们一起上,与她‘练练’……可谁曾想,殿下她……她下手实在太……太不知轻重了!已经有好几个表现不错的苗子,被她打得骨断筋折,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医官都快忙不过来了!”
  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了然,甚至有些无奈地想笑。
  妇姽带兵,向来以严酷着称,信奉“平时多流血,战时少送命”。
  她自己更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出手分量对于这些刚入军校的年轻人来说,自然是难以承受之重。
  她恐怕是见猎心喜,或是想用最直接的方式震慑这些新人,却忘了控制力道。
  “王妃也是好意,锤炼士卒,自然严苛些。” 我淡淡道,打算替她圆场,“走,去看看。”
  韩超和凌子虚不敢再多言,只好上马,引着我们快速来到军校校场。
  此刻校场上灯火通明,围满了不敢靠近又忍不住观看的教官和学员。场中央的情景,让我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蹙紧了。
  只见十多个穿着学员劲装的年轻人,以各种姿势瘫倒在地,有的抱着扭曲的胳膊呻吟,有的蜷缩着身体痛苦抽气,还有人满脸是血,显然受伤不轻。
  几名军校医官正满头大汗地穿梭其间进行初步处理。
  而在这些倒地学员的前方,唯一还站着的,是一个身形颇为健壮、浑身尘土、嘴角带血的年轻学员。
  他双手拄着一杆已经折断的木枪,身体摇晃,勉强维持着站姿,但一条腿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显然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妇姽就站在这名学员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她依旧穿着那身便于活动的劲装,外罩一件轻甲,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但呼吸平稳,显然刚才的“切磋”对她而言消耗不大。
  她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欣赏、愉悦和一丝未尽兴的笑容,正对那名还在硬撑的学员说着什么。
  “……不错,能接我七分力的一腿而不倒,还能咬牙站着,是条汉子。” 妇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她特有的、略带沙哑的磁性,“玄素,记下他的名字。赏他一百个银币,从我的私账里出。”
  侍立一旁的玄素立刻应道:“是!”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突,立刻催马上前,扬声制止:“且慢!”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我身上。妇姽转过头,看到是我,眼中的笑意更盛,但见我面色严肃,又闪过一丝不解:“月儿?你怎么来了?”
  我翻身下马,走到她身边,先看了一眼场中惨状,然后低声道:“姽儿,锤炼学员可以,但下手需有分寸。如此重伤多人,恐寒了学子之心,也影响军校正常训练。再者,以王妃之尊,私下厚赏特定学员,恐引人非议,不符合军校赏罚公明的规矩。”
  妇姽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我自有分寸,倒下的都是筋骨皮肉伤,将养些时日便好,吃些苦头才知道天高地厚。至于赏钱……”
  她看了一眼那个摇摇欲坠的学员,语气坚持,“我看他是个可造之材,用我自己的私房钱赏他,鼓励后进,有何不可?难道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当众“指正”的不满,以及更深层的、对于“属于她的东西”(包括赏识人的权力)的坚持。
  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一时又说不清楚。
  是她的态度过于执着?
  还是这场“切磋”本身有什么问题?
  我将目光投向那个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低头表示认输的学员。他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紧握断枪的、指节发白的手。
  “你,” 我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如何入的军校?”
  那学员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张颇为年轻的脸,大约二十出头,肤色黝黑,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眼神在与我目光接触的瞬间迅速垂下,显得恭顺而略带惶恐,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一丝难以捕捉的坚毅。
  他的相貌……确实端正,甚至称得上英俊,带着一种经过风霜的硬朗。
  没等他回答,一旁的韩超校长连忙上前一步,躬身替我解释道:“王爷,此人名叫刘骁,原是……原是朝廷使团桑弘正使麾下一名普通护军。前些日子,因与卫队长发生龃龉,被当众责打军棍,伤重未得妥善照料,流落街头。后来被巡城兵马发现,因其自称关中良家子,颇有些勇力,且遭遇可怜,便按王爷收纳流亡、招募勇壮之例,经初步甄别后补入安西边军。”
  韩超顿了顿,看了一眼那学员,继续道:“此人入伍后,表现颇为悍勇。上月随军平定西南羌人与藏人小股叛乱时,于乱军中亲手格杀五名藏人头领,战功显着。因此被所在营官举荐,通过考核,得以进入本期士官学校骑兵科深造。今日……今日冲撞了王妃殿下,实属无心,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刘骁?
  前朝廷使团护军?
  因内部矛盾被遗弃,然后因战功入学?
  这个故事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堪称“弃暗投明”的典范。
  西凉军中,此类出身的人并不少见。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刘骁,他的恭顺姿态无可挑剔,履历也经由韩超之口证实。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那丝不对劲的感觉并未消散。
  是因为他恰好出现在妇姽面前,并得到了她格外的“赏识”和厚赏?
  还是因为他的来历,与刚刚给我带来巨大麻烦的桑弘,有着那么一丝过去的联系?
  桑弘……老谋深算的桑弘……他会仅仅因为私怨,就随意遗弃一个普通护军吗?
  这个刘骁,能在妇姽手下撑到最后(尽管妇姽可能未尽全力),其身手显然不像普通军士。
  在平叛中连杀五名头领,这战功也有些过于突出了。
  我看着妇姽,她正看着刘骁,眼中依旧残留着欣赏,似乎对我的质疑有些不悦。
  我压下心中的疑虑,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尤其是在军校众目睽睽之下。
  “既然韩校长核实过,战功也是实打实的,那便是好。”
  我语气放缓,对刘骁道,“王妃赏识你,是你的造化。但军校有军校的规矩,赏罚皆需依制而行。你且安心养伤、学习,日后自有用武之地。”
  “谢王爷!谢王妃殿下!” 刘骁以头触地,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又对韩超和凌子虚吩咐道:“妥善医治受伤学员,加强训练中的安全防护。王妃也是一片锤炼之心,日后此类‘切磋’,需有教官在场监督,控制尺度。”
  “末将遵命!” 韩超二人连忙应下。
  我拉起妇姽的手,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道:“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府了。这些学员,让他们好好休养吧。”
  妇姽看了我一眼,又瞥了瞥跪在地上的刘骁,终于没再说什么,任由我拉着她离开了校场。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我似乎瞥见那个叫刘骁的学员,极快地抬了一下头,目光匆匆扫过妇姽的背影,那眼神复杂难明,绝非单纯的感激或敬畏。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妇姽靠在我身边,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有些闷闷不乐。
  我搂着她,温言安抚,心中却已暗自记下了“刘骁”这个名字。
  朝廷的剧变,桑弘的暗手,妻子异常的“赏识”,一个身手不凡、来历微妙的前朝廷护军……这些看似不相干的碎片,在脑海中隐约勾勒出一幅不甚明朗却令人警惕的图景。
  关内的风暴已经刮起,而西凉内部,是否也已被埋下了不起眼的、却可能致命的引信?
  看来,对军校,尤其是对这个刘骁,需要让“谛听”和“狼眼”格外关注了。
  有些线头,必须紧紧攥在手里,细细梳理。
  马车在返回王府的路上微微摇晃,车厢内悬挂的琉璃灯盏随着颠簸投下晃动的光影。
  方才军校校场上的一幕,尤其是那个名叫刘骁的年轻士官生最后那匆匆一瞥,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我心头的疑虑之上,让我在安抚妇姽的同时,暗自思忖着其中可能存在的蹊跷。
  桑弘的影子,似乎随着这个他曾经的“弃卒”,悄然飘进了西凉的核心地带。
  就在我沉吟之际,靠在我肩头的妇姽忽然动了动,仰起脸,用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随意,却又隐含某种期待,开口道:
  “月儿,那个刘骁……我看着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基本功扎实,临战反应不慢,缺的只是更高明的技巧和更系统的打磨。留在军校里按部就班,未免有些浪费了。不如……让他来王府,跟在我身边,做个护卫,我亲自调教他一段时日,如何?”
  我闻言,猛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出这是她一时兴起的戏言,还是认真的提议。
  “护卫?”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诧异和警惕。
  “姽儿,你如今贵为王妃,出入皆有玄素率领的王府亲卫随行。玄素及其麾下,皆是百战精锐,忠诚毋庸置疑,难道还不足以保证你的安全?更何况……” 我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也带着对她绝对武力的认知,“放眼整个安西,乃至天下,能与你一战者又有几人?何须特意调教一个初出茅庐、来历尚且存疑的军校生来做护卫?”
  妇姽微微蹙眉,对我的反驳似乎有些不悦,她挺直了脊背,高挑的身躯在车厢内显得更有压迫感:“玄素她们自然忠心可靠,但多是女子,所擅长的也是合击护卫之道。那个刘骁不一样,他骨子里有股悍勇的野性,是冲锋陷阵的胚子。我所说的调教,不止是护卫技艺,更是为军中培养一员未来的虎将!跟在我身边,见识、经历自非军校可比,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
  我摇了摇头,态度严肃起来:“姽儿,你如今的身份首先是西凉王妃,其次才是曾经的将军。军中将领的培养、选拔、任用,自有韩玉、韩超等一干大将负责,亦有军校的制度章程。你若随意将看中的军校生调入王府,亲自教导,这不仅是逾越了内帷与外朝的边界,更会扰乱军中升迁任免的规矩,让其他将领如何作想?让军校师生如何看待?”
  我看着她的眼睛,终于将心底最大的疑虑说了出来:
  “况且,你莫忘了,这刘骁并非我西凉根正苗红的子弟。他来自关内,曾是桑弘的贴身护军!虽说因故被遗弃,但其中缘由是否完全如表面所示?桑弘此人老奸巨猾,他旧部的身份,本身就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将一个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贸然放在王妃身边,我总觉不妥,心中难安。”
  我本以为这番合情合理、甚至带有关切的分析,能让她打消这个突兀的念头。
  然而,妇姽听完,并没有立刻反驳或解释,反而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
  车厢内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辚辚声和灯笼轻轻摇晃的微响。
  忽然,她嘴角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了方才的不悦,反而透出一种了然,甚至带着一丝……玩味?
  她向前倾身,几乎凑到我的面前,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轻声问道:
  “月儿,你这么紧张,这么反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心头猛地一跳。
  她继续说着,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像一把精巧的钥匙,试图打开我内心深处某个紧锁的匣子:“是不是因为,你看到我欣赏别的男人——尤其是这个身手看起来还不错的年轻男人,心里觉得不舒服了?毕竟……我的月儿,文韬武略,智计无双,是顶天立地的西凉王,可若论及这纯粹的拳脚武艺、沙场搏杀……”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的身体,那眼神里没有鄙夷,却有一种直白的、近乎残酷的审视。
  “终究不是你的长处。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中炸开。
  她的话,像一支淬了冰又裹着蜜的箭,精准无比地射中了我潜藏最深的、连自己都不愿时常面对的那一处隐痛。
  是的,我并非武人出身,前世今生,所长皆在运筹、决断、掌控,而非个人勇武。
  在这武力为尊的乱世边缘,尤其是在妇姽这样一位曾经凭借绝对武力纵横沙场的女战神面前,这确实是我无法填补的空白,是我内心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男性的微妙自卑与遗憾。
  我可以驱使千军万马,可以制定律法朝纲,但在最原始的、力量与技巧的正面碰撞领域,我确实“无限接近于零”。
  此刻,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我最亲密的人,用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轻轻捅破了。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带着探究和一丝狡黠笑意的脸庞,一阵强烈的恍惚和刺痛感席卷而来。
  喉咙有些发干,我张了张嘴,想要否认,想要用君王的威仪和丈夫的尊严将那丝狼狈掩盖过去。!
  “绝无此事!”
  我的声音比预想中要生硬一些,带着明显的嘴硬和防御色彩,“我乃西凉之主,所思所虑,皆是王府安危、西凉大局。岂会因这等微不足道的个人情绪而影响判断?刘骁之事,关乎制度,关乎安全,仅此而已!”
  我的辩白听起来甚至有些苍白无力。
  妇姽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几秒,脸上那种玩味的笑容渐渐淡去,化为一种深沉的、混合着怜惜、理解和无尽爱意的温柔。
  她忽然伸出手臂,用力将我搂进她宽阔而温暖的怀里。
  这个拥抱充满了力量,却不再带有任何挑衅或试探的意味,只有纯粹的抚慰与包容。
  我的脸颊贴在她胸前柔软而坚韧的衣料上,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体香,也能感受到她胸腔中心脏平稳有力的跳动。
  她低下头,温热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我的发顶,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傻月儿……” 她叹息般低语,“我逗你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带着安抚的节奏:“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武艺,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是那个让我心甘情愿放弃一切、背负所有也要站在你身边的人。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王,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我欣赏刘骁那点微末本事,就像欣赏一把还算锋利的刀,想着或许能为你多添一分助力。但刀再好,也只是工具。而你,是我的月儿,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的心意和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给我:
  “所以,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如人。你拥有的,是掌控天下的智慧和胸怀,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包括那些所谓的勇士,穷尽一生也无法触及的高度。我爱你,欣赏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会不会打架。以后不许再为这种无聊的事难过了,知道吗?”
  在她温柔而坚定的怀抱和话语里,我紧绷的身体和心弦慢慢松弛下来。
  那被骤然戳破的隐痛,似乎也被她滚烫的爱意熨帖、抚平。
  我闭上眼,回抱住她丰腴的腰身,将脸更深地埋入她的怀中,闷闷地“嗯”了一声。
  马车在夜色中平稳前行,车厢内只剩下相依的温暖和彼此的心跳声。
  刘骁带来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对三皇子的警惕也依旧高悬,但此刻,在妻子的怀抱里,我暂且允许自己卸下君王冷酷的面具,汲取这份独属于我的、炽热而包容的慰藉。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我眼底深处那丝属于统治者的审慎与冰冷,并未完全融化。
  刘骁……或许,该让“谛听”和“狼眼”更仔细地查一查了,尤其是他与桑弘之间,是否真的只是简单的“主仆矛盾”?
  而妇姽对他那超乎寻常的“赏识”,是否真的仅仅源于惜才?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6:25

第31章 红杏出墙还是单纯关心?
  妇姽温柔的怀抱和话语,暂时抚平了我心头因“刘骁事件”而起的波澜,却也像一层薄纱,朦胧地掩盖了底下潜流暗涌的不安。
  这份不安,并未因她的安抚而真正消散,反而在接下来铺天盖地而来的、雪片般的紧急军情中,发酵得越来越强烈。
  我几乎被钉在了王府作战室那张巨大的沙盘前。
  韩玉和姬宜白轮番进出,带来的几乎没有一个好消息。
  关内的局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崩坏,又以一种更惊人的速度,朝着某个令人心悸的方向整合。
  三皇子(或许现在该称他为“摄政王”或别的什么了)在朔方取得惊世之功后,率军挟大胜之威,浩浩荡荡返回朝歌。
  谁都以为他将以救世主和唯一胜利者的姿态入主中枢。
  然而,就在返京途中,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爆发了——奄奄一息却仍不甘心彻底放权的老皇帝,联合了几个侥幸在之前混战中保存了些许实力、且对三皇子极度忌惮的皇子(主要是大皇子和七皇子残部),试图做最后一搏。
  战斗惨烈,三皇子麾下兵马损失不小。
  但奇迹(或者说,是远超常人的坚韧、狠辣与运气)再次降临在他身上。
  在遭受突袭、阵脚一度动摇的逆境下,他竟能稳住军心,组织起凌厉反击,不仅击溃了伏兵,更在乱军中亲手或下令格杀了参与此事的所有兄弟,彻底铲除了皇室内部最后的竞争者。
  最后,他“护送”着受惊过度(或早已病入膏肓)的老皇帝“安然”返回了被清洗一新的皇宫,随即以护驾、平乱、安定社稷为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禁军,软禁了皇帝,开始以监国或摄政的名义发号施令。
  这还没完。
  稳住朝歌后,他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山东、河北那几个向来听调不听宣、处于半独立状态的强大藩王——赵王、胶东王、鲁王。
  而执行这一战略的急先锋,赫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桑弘!
  韩玉指着沙盘上标注的冀鲁大地,声音凝重:“桑弘用兵,诡诈狠辣。他亲率一支不足万人的轻骑,伪装成流窜溃兵,大胆穿插,故意在赵、胶东、鲁三藩交界处露出破绽,袭扰粮道,做出威胁三王腹地的姿态。三王本就对朝廷突变心怀鬼胎,见桑弘孤军深入,以为有机可乘,竟真的被吸引了主力大军合围过去,试图吃掉这支‘朝廷精锐’,打击三皇子的气焰。”
  姬宜白补充道,脸上带着叹服与深深的忧虑:“而就在三王主力被桑弘这支‘诱饵’牢牢吸住、纠缠于野外之时,三皇子亲率真正的朝廷主力(包括整编后的部分北军和禁军),兵分两路,昼夜急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防备空虚的济南城与邯郸城!守军措手不及,内应(想必早已安插)趁机起事,两座雄城,竟在数日之内相继陷落!”
  沙盘上,代表三皇子和桑弘的旗帜,如同两条毒蛇,一明一暗,精准地咬住了山东河北的心脏地带。
  军情文书堆积如山,每一份都带着关内烽火的气息。
  “赵王、胶东王、鲁王主力闻讯大惊,匆忙回援,但城池已失,士气大挫,又被以逸待劳的朝廷军和从后方咬上来的桑弘骑兵前后夹击,已然溃不成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韩玉总结道,语气沉重,“三皇子……不,这位新的朝廷掌控者,其手段、其魄力、其麾下桑弘等人的能力,远超我们之前最坏的预估。他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重塑朝廷对北方核心区域的直接控制。”
  我感到脊背发凉。
  这绝不是简单的皇子夺嫡成功,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兼具谋略与决断的统治者正在崛起。
  一旦让他消化了山东河北,整合了北地资源,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江南司马家?
  还是我西凉?
  坏消息接踵而至。
  辽东的公孙家族,这个盘踞东北、实力雄厚的庞然大物,终于坐不住了。
  眼看朝廷势力如此迅猛北扩,直接威胁到其侧翼与南下通道,公孙家不再沉默,悍然以“清君侧、讨逆臣”为名,集结十万辽东铁骑,号称二十万,大举入关,前锋已与桑弘所部在幽州一线对峙。
  “必须拖延他!给公孙家输血!” 我几乎立刻下令,“韩忠,你亲自负责,通过秘密渠道,向公孙家提供一批精良的弓弩、甲片(避免提供完整制式铠甲)、战马所需的精铁蹄铁,还有我们掌握的、关于桑弘和三皇子军队部署、将领特点的情报。不要吝啬,务必让公孙家能在正面多扛一会儿,多消耗朝廷一分力量!”
  “姬宜白,立刻选派能言善辩、熟知江南情况的得力使者,携带重礼和我的亲笔信,火速南下,出访建康,面见司马家家主。陈明利害,关内一旦一统,削藩之势必不可免,南楚富庶,必为首选目标。我西凉愿与南楚缔结盟约,互为奥援,共抗北廷。哪怕不能立刻结盟,也要让司马家保持警惕,最好能有所动作,牵制朝廷南线兵力。”
  两人领命,匆匆而去。
  作战室内烟雾缭绕(我惯于在思考时点燃安神的香料,此刻却只觉得焦躁),我站在沙盘前,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压力,时间前所未有的紧迫。
  西凉的内部建设还在血腥推进,外部的强敌却已加速成型。
  就在我心力交瘁,试图在纷乱的局势中理出一条清晰应对之策时,侍卫长玄悦再次匆匆闯入,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掩饰不住的惊惶。
  “王爷!不好了!” 玄悦甚至来不及行礼,急声道,“刚接到急报,安西本地,张、李、王、赵、周五家,联合部分对‘十大建设’新政不满的波斯、天竺大商,纠集私兵、部曲、雇佣护卫超过五千人,于半个时辰前突然发难,袭击了迪化城东门守军,打开城门,部分乱兵已涌入城内制造混乱,但主力正扑向城东郊的天坛!”
  我的心猛地一沉:“东郊天坛?王妃今日不是……”
  “正是!” 玄悦语气急促,“王妃殿下按例,今日清晨前往东郊天坛,主持祭天祈年仪式,随行仅有王府亲卫两百余人及部分仪仗!乱军此刻正围攻天坛,意图……意图挟持王妃!”
  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物当头浇下,我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但多年来历练出的镇定强行压住了那几乎要炸开的恐慌。
  妻子有危险!
  那个身手超群、却也可能因为身处仪典之地而受限的妻子!
  “雷焕的警察总局和城防驻军呢?距离最近的安西军校呢?” 我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冷静,甚至有些冰冷。
  “雷总长已调集警察精锐前往镇压城内骚乱并驰援天坛,驻防韩将军也已点兵出发。安西军校韩超校长闻讯,已下令所有在校教官、士官生紧急集合,携带武器,由他和凌子虚副官率领,作为第一波救援力量,先行赶往东郊!” 玄悦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
  “好。”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对妇姽安危的极致担忧锁进心底最深处,此刻,我必须是指挥若定的西凉王。
  “传令:一、雷焕负责肃清城内所有叛乱分子,凡持械参与袭击者,无需审判,就地格杀!首要叛乱的五大家族主事者及其直系亲属,全部缉拿,若遇抵抗,同样格杀勿论!二、韩将军所部驻军,首要任务是解天坛之围,确保王妃绝对安全,其次配合雷焕清剿残敌。三、告诉韩超,军校学员以驱散、牵制叛军为主,保护自身,配合主力作战,不必强求歼敌。四、全城即刻戒严,许进不许出,姬宜白的安全局、韩玉的军情局,全部动员,监控所有可疑动向,防止二次叛乱或间谍趁机作乱。”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传来刺痛,声音却平稳得可怕:“至于参与反叛的五姓世家及商贾……待平定之后,诛其首恶,抄没全族,以儆效尤。我要让整个安西都知道,背叛西凉,袭击王妃,是什么下场。”
  “遵命!” 玄悦见我指令清晰,心神稍定,领命后转身狂奔出去传令。
  作战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我一人。
  方才强行压下的恐慌和暴怒,此刻如同熔岩般在胸腔内翻滚。
  我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
  关内的滔天巨浪还未平息,自家后院竟真的起火了!
  而且这把火,直接烧向了我最不容触碰的逆鳞——妇姽!
  “姽儿……撑住……” 我望着东郊的方向,低声自语,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丈夫的温情被冰冷刺骨的杀意取代。
  无论关内那位三皇子如何了得,眼下,我必须先碾碎这些不知死活的蛀虫,确保她的安全。
  东郊祭坛方向的喊杀声与火光,即使在高墙深院的王府也能隐隐听闻,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我的神经。
  但我强迫自己留在作战室,相信妇姽的武勇与玄素等人的忠诚,更相信雷焕、驻军和军校生们的反应速度。
  我的不安更多来自这场叛乱本身——它爆发的时机、目标、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影子。
  正如我所料,姬宜白的“谛听”和韩玉的“狼眼”近期主要资源都倾斜向关内巨变,对内部监控难免力有未逮。
  而雷焕的警察总局初建,骨架刚搭起来,能在叛乱初起时就迅速做出反应,逮捕城内乱党家属并赶往救援,已属难能可贵。
  驻扎迪化城的城防军也在将领指挥下迅速出动。
  妻子本身便是万人敌,加上玄素和三百亲卫,依托祭坛建筑防守,短期内应无大碍。
  但这“应无大碍”并不能消除我的疑虑。
  叛乱选在祭天之日,目标直指王妃,这绝非普通的利益受损者泄愤那么简单。
  几千武装商贾和家丁,看似声势不小,但在西凉军的铁蹄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们真以为挟持了王妃就能逼我就范?
  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除非……他们另有目的,或者,根本就是被人利用的弃子?
  桑弘?
  我的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个老狐狸的面孔。
  他刚刚在关内导演了一出精妙的诱敌深入、直捣黄龙的好戏,此刻西凉后院起火,是否也是他的手笔?
  目的是为了牵制西凉,让朝廷避免陷入西、北(公孙)、南(可能被说动的司马家)三面受敌的困境?
  若真是如此,这手法可比在关内时粗糙、急躁太多了,不像桑弘一贯的风格。
  但……或许正是这种“不像”,才是他的伪装?
  无论如何,必须揪出源头。光靠雷焕那些常规的审讯手段,对付这些心存死志、或许家人已被提前转移或得到过承诺的老狐狸,恐怕不够。
  “玄悦,”我沉声道,“点齐两千铁鹞子(西凉最精锐的重甲骑兵),随本王去东城!先去见雷焕!”
  “是!”玄悦领命,很快,王府外传来甲胄铿锵与战马嘶鸣之声。
  我换上轻甲,披上大氅,在亲卫簇拥下翻身上马,带着两千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铁鹞子,穿过已然戒严、街道肃杀、血迹未干的迪化城,直奔东城临时设立的警察总局审讯处——原叛乱家族的一处大宅,如今已被雷焕征用。
  宅院内外戒备森严,警察与士兵林立,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
  雷焕正带着几名高级警官,在灯火通明的大堂里审问几个被绑在木桩上的老者。
  他们衣着华贵,却已破损不堪,脸上身上带着新鲜的鞭痕与烫伤,显然已经受过刑。
  正是张、李、王、赵、周五家的族长或话事人。
  雷焕见我到来,连忙上前行礼,面色凝重地摇头:“王爷,这几个老贼嘴硬得很,只说是对新政不满,族人利益受损,不得已铤而走险,想挟持王妃以求谈判,其他的一概不认,也咬定没有外人指使。”
  我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虽然狼狈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浑浊中带着顽固恨意的老者。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家业根基在此,或许确实不怕死,甚至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不怕死?”我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那就看看,他们怕不怕别的。雷焕,把他们各家最得宠的孙子辈,挑几个年纪小的带过来。立刻。”
  雷焕微微一怔,但看到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冰寒,立刻挥手让人去办。
  不一会儿,几个最大不过十来岁、最小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女孩被带了进来,他们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看到自家祖辈的惨状,有的当场哭了出来,有的则惊恐地缩成一团。
  我挥挥手,示意雷焕和其他警察都退出大堂,只留下我的亲卫。厚重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只剩下火炬噼啪的燃烧声和孩子们压抑的抽泣。
  我走到方才叫嚣最凶的张家老家主面前,俯视着他:“张老,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指使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给这些孩子一个痛快,留你张家一点血脉。”
  张老家主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道:“韩月!暴君!无需人指使!就是你倒行逆施,逼反了安西百姓!要杀便杀!老夫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至于这些孩儿……老夫既然敢做,便已料到此日!” 话虽如此,他眼角余光扫过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孙辈时,那瞬间的抽搐未能逃过我的眼睛。
  “很好。”我点点头,后退一步,对亲卫队长示意,“把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子拉过来。在他祖父面前,凌迟。从脚开始,一刀一刀,慢慢来。老人家既然不怕,就让他好好欣赏。”
  “不——!”张老家主发出一声绝望的厉吼,拼命挣扎,绳索深深勒进皮肉,“韩月!你这个畜生!你冲我来!冲我来啊!”
  亲卫面无表情,如同铁铸般执行命令。那蓝衣少年被拖到大厅中央,固定在木架上。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这间华丽的大堂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惨叫声、哀求声、咒骂声、刀刃切割皮肉的细微声响、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
  我始终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张老家主从最初的疯狂咒骂,到目眦欲裂的挣扎,再到崩溃的哭嚎哀求,最后是彻底的麻木与空洞。
  其他几个被绑着的老者,同样被迫目睹着自家最疼爱的晚辈在眼前遭受酷刑,他们的心理防线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的冰面,迅速碎裂。
  有人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有人失禁,有人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当第三个孩子奄奄一息时,张老家主的精神终于彻底垮塌,他嘶哑着、几乎不成调地喊了出来:“我说!我说……是……是一个从关内来的大商人……姓胡……他……他联络了我们五家和那几个波斯、天竺的巨贾……许诺只要我们制造混乱,最好能抓住王妃……事成之后,帮我们把家族和财富转移到关内安全之地,还……还许了朝廷的虚衔……”
  “关内商人?姓胡?”我冷笑,“还在嘴硬!一个商人能有这么大能量,说动你们几家抄家灭族的勾当?他能保你们去关内?他能许你们朝廷官职?”
  “他……他出示过信物……像是……像是宫里内侍监的牌子……还有……还有桑弘大人的私印图样……”另一个赵姓老者崩溃地补充道,涕泪横流,“他说……朝廷即将大定,西凉蹦跶不了几天了……早点立功,还能保住富贵……我们……我们鬼迷心窍啊!”
  桑弘!
  果然是他!
  甚至可能还有宫廷里的内应!
  这老狗,一边在关内打仗,一边还不忘给我西凉埋雷!
  这手法看似粗糙,但若非我反应快,镇压迅速,一旦王妃真被挟持,哪怕只是造成恐慌,也足以让西凉短时间内无暇他顾,甚至内部产生裂痕!
  “目的呢?除了制造混乱,拖住西凉,还有什么?”我追问。
  “不……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老者们瘫软如泥,有问必答,但确实说不出更深层的东西。
  得到想要的答案,我心头的暴怒反而沉淀为更冰冷的杀意。
  我看着那个最初嘴硬、此刻眼神空洞望着孙子残缺尸体的张老家主,他忽然又抬起头,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发出恶毒的诅咒:“韩月……你不得好死!你的女人……迟早会被更强大的男人抢走!你的江山……迟早会被朝廷大军碾碎!你什么都守不住!!”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轻声道:“那可真是……正合我意呢,老东西。”
  张老家主张大了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茫然,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疯话。
  我没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短刃,在他颈间轻轻一划,精准地割断了喉管。
  他喉头咯咯作响,眼中的惊愕迅速被死亡的灰败取代,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站起身,接过亲卫递来的丝巾,慢条斯理地擦去刃上温热的血迹,对其他人吩咐道:“剩下的,按刚才说的,在他们面前,处理干净。然后,挂到城门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西凉,勾结外敌,是什么下场。”
  “是!”亲卫们凛然应命。
  我转身,不再看身后那即将再次响起的哀嚎与绝望,大步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大堂。
  门外,雷焕等人垂手肃立,脸色发白。
  远处,东郊祭坛方向的火光似乎已经减弱,喊杀声也零星下来。
  叛乱即将平息,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桑弘的触手,已经伸到了我的卧榻之旁。
  而我对妇姽说的那句“正合我意”,究竟是纯粹为了刺激将死之人,还是……隐藏着连我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更深沉晦暗的思绪?
  当我率领两千铁鹞子抵达东郊祭坛外围时,战斗已进入尾声,但血腥与混乱的气息依旧浓烈得刺鼻。
  祭坛周围原本庄严整洁的广场和附属建筑,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残破的旌旗、丢弃的兵器、横七竖八的尸体(多是叛军装束)遍布各处,许多地方还冒着黑烟,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糊和一种恐慌消散后的死寂。
  军校校长韩超和副官凌子虚正指挥着军校生们清扫战场、救治伤员、看押俘虏。
  这些年轻的士官生们脸上还带着初次经历真实厮杀的苍白与亢奋,不少人身上带伤,但纪律严明,行动迅速。
  显然,正是他们第一时间的赶到和拼死抵抗,为后续援军的到来争取了宝贵时间,也极大地消耗了叛军最初那股凶狠的气焰。
  叛军人数确实不少,且多为各家族豢养的死士或重金雇佣的亡命之徒,战斗意志起初颇为顽强。
  即使面对军校生、警察和随后赶到的城防军层层围剿,残余分子依旧在负隅顽抗,依托祭坛外围的残垣断壁进行绝望的抵抗。
  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垂死的哀嚎声尚未完全平息。
  我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战场,迅速锁定了祭坛中心高台附近。
  那里是战斗最激烈、尸体堆积最多的地方。
  只见妇姽那高挑健美的身影依旧屹立着,她身上的祭服早已破损,沾染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迹,轻甲上也布满了刀剑划痕。
  她手持一柄从敌人那里夺来的长柄战斧,呼吸略显粗重,但眼神依旧凌厉如电,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她脚下四周,倒伏着不下二三十具叛军尸体,死状各异,显示着她方才暴怒下的杀戮是何等凶猛高效。
  而紧紧护卫在她身侧,几乎与她背靠背协同作战的,正是那个刘骁!
  他此刻的模样颇为狼狈,身上的学员劲装多处撕裂,露出底下被鲜血浸染的绷带(显然是新伤),脸上也有擦伤和血污。
  他手中持着一杆步兵长矛,矛尖已折断,却依旧被他当作铁棍挥舞,格挡开射来的冷箭,或是替妇姽挡住侧面袭来的刀枪。
  他的动作明显不如起初灵活,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沉重,显然伤势不轻,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守护着妇姽的侧翼与后背,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地用自己的身体或武器,挡下了射向妇姽要害的流矢和刺来的长矛。
  玄素则游走在稍外围,如同最机敏的猎豹,手中强弓连珠发射,专挑叛军中的弓手和试图偷袭的小头目点杀,箭无虚发,为妇姽和刘骁减轻了不少压力。
  当青鸾、赤玄率领的城防军主力与玄悦带来的铁鹞子从外围彻底合围,雷焕的警察部队也从侧翼压上后,叛军终于彻底崩溃,残余者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被当场格杀。
  然而,就在大局已定、最后的抵抗也将平息之际,异变陡生!
  一个隐藏在尸堆中、看似已死的叛军大汉,突然暴起,他手中竟握着一柄沉重的双刃大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双目赤红,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刚刚因敌人溃散而稍松一口气的妇姽猛扑过去,巨斧带着凄厉的风声,拦腰横斩!
  这一下偷袭极其突然,且角度刁钻!
  “王妃小心!” 刘骁的惊呼几乎与动作同步。
  他本就离妇姽极近,见此情形,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断矛一扔,合身扑上,竟是用自己的双臂,交叉着硬生生迎向那柄沉重的斧刃!
  “噗嗤——喀嚓!”
  利刃切入血肉、撞击骨骼的闷响令人牙酸。
  斧刃深深砍入刘骁交叉格挡的小臂,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撞得向后倒飞,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双臂的伤口涌出!
  “刘骁!” 妇姽的惊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一丝慌乱?
  她眼睁睁看着刘骁为了替她挡下这致命一击而双臂尽废、重伤倒飞,一股暴戾之气瞬间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
  她甚至没有去捡地上的武器,直接如同被激怒的雌狮,一个箭步上前,在持斧大汉因反震之力身形微滞的瞬间,一双蕴含着恐怖力量的玉手,一手扣住他持斧的手腕狠命一拧(骨头折断声),另一只手则并掌如刀,狠狠戳进了他的咽喉!
  大汉眼珠暴突,嗬嗬几声,轰然倒地。
  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的玄素也闪电般掠至,手中长刀一抹,彻底结果了那名大汉的性命。
  但这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刘骁的重伤。
  他倒在地上,双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鲜血迅速染红身下的地面,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气息微弱。
  “刘骁!撑住!”
  妇姽扑到他身边,竟不顾他满身血污,半跪下来,用颤抖的手想要按住他双臂那恐怖的伤口,却又怕加重伤势,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她脸上的暴戾杀气已被焦急、担忧和一种深切的懊悔取代。
  她看着这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击、几乎废掉的年轻人,眼神复杂难明。
  当我穿过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走到他们面前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我的王妃,半跪在地,怀里抱着重伤濒死、为她奋不顾身的年轻士官生刘骁,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魂未定、深切担忧乃至一丝……怜惜的表情。
  玄素持刀警惕地守在一旁,韩超、凌子虚等人也围了过来,面露忧色。
  我站在他们几步之外,看着妇姽怀中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刘骁,又看看妇姽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胸腔里蔓延,像是打翻了调料铺,酸涩、警惕、疑虑、一丝隐隐的不舒服,甚至还有某种冰冷的算计,全都纠缠在一起。
  刘骁的“英勇”无可指摘,他救了妇姽的命,这是事实。
  但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
  太过“恰到好处”?
  沉默了几秒,我压下心中所有翻腾的情绪,上前一步,声音平静地开口道:“军医!立刻抢救!” 早已待命的随军医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妇姽怀中接过刘骁,开始进行紧急处理。
  妇姽似乎这才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任由医官将人带走,她的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上面沾满了刘骁温热的血。
  她抬起头看我,眼神有些空洞,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没有多问,只是对她伸出手:
  “先回府。这里交给韩超和雷焕处理。”
  返回王府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闷。
  我与妇姽共乘一车,她沉默地坐在我对面,身上血迹未干,脸上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情并未散去,眼神怔怔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惊险一刻和刘骁浑身是血倒下的场景中。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愈发强烈。
  她是在后怕?
  是在愧疚?
  还是因为刘骁的拼死相救,而在她心中激起了超出主从或赏识之外的波澜?
  这个念头让我胸口有些发闷。
  马车驶入王府前最后一段安静的街道,灯笼的光线透过车窗,在她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
  突然,她转过头,看向我,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月儿……今天,刘骁救了我的命。” 她顿了顿,仿佛在确认这个事实的重量。
  “我知道。” 我平静地回答,目光与她相对,试图看透她眼底的情绪。
  “他……他能被救活吗?他的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真切的担忧。
  我沉吟了一下,如实相告:“伤势很重,双臂骨骼粉碎,失血过多。军医会竭尽全力,但能否保住性命,乃至双臂能否恢复部分功能,要看他的造化。我已经吩咐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外科郎中。”
  妇姽沉默了片刻,车厢内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看向我,眼神比刚才坚定了一些,却也带着某种执拗:
  “月儿,等他伤好了……如果他还能动,还能拿起武器……我想让他进王府,进我的亲卫营。”
  我看着她,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绷到了极致。
  她想把刘骁留在身边,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直接地表达出来。
  是因为救命之恩必须报答?
  还是因为刘骁的“忠勇”彻底打动了她?
  抑或是……别的什么?
  此刻,面对她刚刚经历生死劫难后提出的这个要求,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再联想到刘骁那无可挑剔的“救驾”行为,我发现自己竟一时找不到更合适、更不近人情的理由来断然拒绝。
  强行反对,只会显得我猜忌心重,不近人情,甚至可能引发我们之间新的芥蒂。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如果他伤愈后,经过考核,确实还能胜任护卫之职……可以让他加入玄素麾下,编入王府亲卫。”
  妇姽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甚至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我没有再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心中却是一片冰寒。
  刘骁……你到底是忠勇可嘉的义士,还是桑弘精心布置、用以接近甚至影响妇姽的一步暗棋?
  让你进王府,是引狼入室,还是将计就计,放在眼皮底下更好监控?
  看来,对刘骁的“关照”,必须立刻提升到最高级别了。
  不仅“谛听”和“狼眼”要动起来,或许……连刚刚成立的“蝰蛇”,也该派上用场了。
  这场围绕着我身边最亲密之人展开的暗战,已然在血腥的叛乱之后,悄然升级。
  而我,必须成为那个看得最清、算得最远的棋手。
  返回王府那夜的应允,像是一根细刺,虽未造成剧痛,却始终梗在心头,带来持续不断的、细微的烦躁与隐忧。
  理智与情感,疑虑与自尊,在我脑海中反复拉锯。
  我深知刘骁此人身上的疑点从未消散。
  他出现得太巧,身世微妙,与桑弘的关联若隐若现,此番“救驾”虽无可指摘,但时机、方式都透着一股被精心设计的味道。
  最让我不安的是妇姽对他的态度——那种超越了普通赏识、夹杂着感激、怜惜乃至依赖的眼神,是我未曾见过,也绝不愿在她眼中看到的。
  内心深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不断催促:必须监控刘骁!
  让“谛听”或“狼眼”派人紧盯着他,查清他每一个举动,每一次与外界的接触,他与桑弘是否还有隐秘联系,他接近妇姽究竟是何目的!
  这是最稳妥、最符合统治者思维的做法。
  然而,另一个声音,属于男人、属于丈夫、也属于我那可笑自尊的声音,却在激烈反抗。
  如果我这么做,岂不正是坐实了妇姽那句“吃醋了”的戏言?
  岂不显得我像一个心胸狭窄、猜忌成性、连妻子身边一个“救命恩人”都容不下的无能之辈?
  尤其在我自身武力“无限接近于零”的对比下,这种对刘骁的过度关注和防范,更像是一种源自内心不自信的、脆弱的体现。
  我,西凉王韩月,难道要靠监视一个受伤的士官生来确保妻子的忠诚、维护自己的地位吗?
  这念头本身,就让我感到一阵难堪的耻辱。
  两种声音在脑海中交战,反复撕扯。
  深夜的书房里,我对着摇曳的烛火,面容冷峻,内心却是一片翻江倒海。
  案几上堆满了关于关内战局、辽东对峙、江南动向、西凉内部建设的紧急文书,每一份都关乎生死存亡,关乎霸业宏图。
  最终,我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堆积如山的军国要务,心中那点因刘骁而起的纠结与刺痛,被一种更为宏大、也更为冰冷的意志强行压下。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将那些烦扰的私情与疑虑,连同空气中的微尘一同吸入,再缓缓吐出时,眼底已只剩下属于上位者的绝对理性与深不见底的寒潭。
  “罢了。” 我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眼下,谋取天下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皆可暂放。”
  是的,我是西凉王,是志在天下的枭雄。
  帝王之路,本就该摒弃无谓的七情六欲,尤其是那些可能影响判断、动摇决心的私心杂念。
  妇姽如何想,刘骁是何人,与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即便未来有一天,今日的“放任”会酿成苦果,会让我追悔莫及……那又何妨?
  成大事者,何须瞻前顾后,何须拘泥于儿女情长?
  仁不执政,慈不掌兵。
  这条路,注定孤独,也注定要用铁与血,扫清一切障碍,包括内心最后那点柔软的牵绊。
  我做出了决定:对刘骁,暂时不做任何特殊监控。
  既不刻意调查,也不额外防范。
  就让他在王府亲卫营里,在玄素的眼皮底下。
  若是忠勇之士,自可为我所用;若是心怀鬼胎,迟早会露出马脚。
  而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个决定,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沉入心底,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半个多月的时间,在紧张备战与关内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中飞快流逝。
  刘骁的伤势在王府不惜代价的救治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
  虽然双臂留下了永久性的伤残,再也无法恢复巅峰时的武艺,但至少保住了性命,日常行动也无大碍。
  这期间,妇姽果然如她所言,对刘骁格外上心。
  她不仅时常过问医治情况,甚至亲自挑选了各种滋补的药材、珍贵的时令水果、乃至一些精巧的玩物(大概是觉得刘骁年轻,或许会喜欢),前去刘骁养伤的偏院探望。
  她有时会待上一两个时辰,具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我未曾过问,也刻意不去打听。
  只是从玄素和玄悦偶尔闪烁的言辞和谨慎的表情中,能感觉到王妃对那名年轻护卫的关切,非同一般。
  一次,妇姽在准备去探望前,特意来到书房,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类似征询又似分享的意味,对我说:“月儿,今日刘骁气色好些了,手臂也能微微活动了。我要去看看他,你……要一同去吗?毕竟他也算救了你的王妃。”
  我正伏案研究一份辽东的军事地图,闻言笔尖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
  心中那根被强行压下的刺,似乎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烦闷。
  一同去?
  以王者之尊,去探望一个护卫?
  去看我的妻子如何对另一个男人嘘寒问暖?
  我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温和而疏离的笑容,语气是大度的,甚至带着一丝调侃:“你去便是了,代表我多慰劳他几句。我就不去了,这些军务正忙得脱不开身。你是王妃,体恤下属是应该的,无需事事拉上我。”
  我的话语从容,眼神平静,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妇姽看了我几秒,眼中那丝光芒似乎暗淡了些,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看着她高挑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辽东的地形标注上,指尖却无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炭笔捏断。
  那点可笑的自尊心,让我选择了回避,选择了用“更重要的事”来武装自己。
  但内心深处,我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而所谓的“更重要的事”,也确实迫在眉睫,容不得我分心太久。关内的战报,一封比一封紧急,一封比一封糟糕。
  辽东公孙家的十万大军(实际可战精锐约六七万),初期凭借其彪悍的骑兵和辽东苦寒之地磨练出的坚韧,确实给桑弘和三皇子麾下的朝廷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双方在幽州一线反复拉锯,互有胜负。
  公孙家甚至一度攻入涿郡,威胁到河北腹地。
  然而,好景不长。
  三皇子(如今或许已该称监国)展现了其整合资源和用人的可怕能力。
  他迅速调集了刚刚平定山东的部分精锐北上,又说服(或压服)了部分原本态度暧昧的边军将领协同作战。
  更重要的是,桑弘再次施展其诡谲的谋略,利用冬季来临、辽东军不耐久战思乡的弱点,以及公孙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的缺陷,一边正面僵持消耗,一边派精干细作潜入辽东军中和后方,散布流言,重金收买,挑拨离间。
  半个月前,一场关键战役在燕山脚下爆发。
  辽东军因内部出现混乱(一部兵马被策反,临阵倒戈),后勤又被朝廷轻骑袭扰,陷入被动。
  桑弘抓住战机,与朝廷另一员悍将配合,前后夹击,大破公孙家主力。
  公孙家家主重伤败退,十万大军折损过半,余部仓皇退出关外,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入关作战。
  辽东战败的消息,如同严冬的第一场暴风雪,席卷过我的案头,也彻底吹凉了我心中最后一点观望的侥幸。不能再等了!
  朝廷如今已无北顾之忧(公孙家元气大伤),西线(西凉)和南线(南楚)的压力必然骤增。
  三皇子挟大胜之威,整合北方资源的速度会更快。
  一旦让他彻底消化了战果,稳固了内部,下一个矛头会指向哪里?
  江南富庶但军力相对分散的司马家?
  还是我这看似强盛却也可能被内外夹击的西凉?
  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的节奏!
  “传令!” 我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作战室内,“飞骑传讯林伯符将军!命其接获此令后,即刻整顿所部三万骑兵(含一万波斯附庸骑),放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只带十日干粮,以最快速度,沿预定路线东返凉州!限其四十日内,必须抵达凉州大营报到!”
  “命令凉州、宁夏、青海、安西各驻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粮草、军械、马匹,开始向前线预定集结点输送!”
  “命令韩玉,军情局‘狼眼’全部激活,目标:关中、陇西、河套!我要知道朝廷在西部边境的每一处兵力部署,每一座关隘的守将姓名与能力,每一条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与水源地详情!”
  “命令姬宜白,加快与江南司马家的联络,必要时可以透露我军即将东进的消息,施加压力,务必使其至少保持中立,甚至最好能在南线有所动作,牵制朝廷部分兵力!”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凛冽的寒意与决绝,从迪化城飞向西凉各地。
  王府内外,战争的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隆隆启动。
  文书如雪片般飞舞,信使马蹄声昼夜不息,军营中操练的号角更加嘹亮,工匠坊里炉火日夜不熄。
  我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指从凉州缓缓向东移动,划过陇山,指向关中平原,最终停留在那座名为“朝歌”的帝都模型上。
  眼神冰冷而炽热,仿佛已穿透千里烽烟,看到了决战的战场。
  林伯符的波斯驻军一旦回归,西凉最锋利的机动铁骑就将就位。
  届时,无论江南司马家态度如何,无论内部是否还有暗流,西凉大军东进的日子,都不会太远了。
  天下这盘棋,中盘最惨烈的搏杀,即将由我,亲手落下第一子。
  而刘骁,妇姽,那些儿女情长的纠结……在即将到来的铁血洪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而渺小。
  至少,此刻的我,必须如此坚信。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12/24 02:56:35

第32章 东征
  另一边,与迪化城王府和各地军营中弥漫的紧张肃杀气氛截然不同,陆军第一医院(位于迪化城内)的一处独立僻静病房区,却萦绕着一种微妙而私密的氛围。
  母亲——此刻,或许暂时褪去“王妃”那层冰冷威严的外壳,更接近她本真的某种状态——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并未穿着正式的王妃礼服或便于行动的戎装,而是选择了一身兼具华贵与诱惑的私人常服:一袭深紫色、以金线绣着繁复蔓草纹的及地真丝长裙。
  礼服的剪裁极为大胆贴身,完美勾勒出她高挑健美的惊人曲线。
  领口开得极低,呈优美的弧形,将大片小麦色、光滑紧致的胸脯暴露在外,那道深邃诱人的沟壑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饱满丰盈的弧线几乎要挣脱衣料的束缚。
  纤细的腰肢被一条镶嵌宝石的宽腰带紧紧束住,更显其不堪一握与臀部的浑圆饱满。
  裙摆并非完全拖地,侧边有着巧妙的高开衩,当她迈步时,修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健美、肤色健康的大腿便会在真丝布料间若隐若现,充满了成熟女性极致的性感与力量感。
  她那一头浓密乌黑、如同最上等绸缎般光滑的长发并未盘起,而是自然地披散在肩后,几缕发丝垂落在雪白的肩颈和深邃的锁骨边,更添几分慵懒与风情。
  她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里面装着新鲜欲滴的各色水果、一小罐据说是宫廷秘制的滋补膏方,还有两套质地柔软舒适的崭新衣物。
  侍卫长玄素沉默地跟在母亲身后半步,看着王妃这身与探望伤员场合颇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过于惹眼的装束,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开口道:
  “殿下,您身份尊贵,亲自携带礼物探望一名护卫,已是莫大恩典。是否……让奴婢代您送入房中即可?毕竟……医院人多眼杂,恐有损王爷与您的威仪。”
  母亲脚步未停,嘴角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又似有深意的弧度:“玄素,你多虑了。凉王殿下以武立国,以仁治民。我身为王妃,亲临探望为保护我而负伤的下属,正是彰显王室体恤士卒、亲近平民之意,乃是佳话,何来有损威仪?”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况且,刘骁那孩子,拼死救我,这份忠勇,值得我亲自来谢。”
  玄素闻言,知道再劝无意,只得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王妃对那刘骁的关注,似乎早已超出了寻常的“体恤”或“赏识”,尤其是今日这身打扮……但她深知主仆界限,更明白王妃一旦决定某事,极难更改。
  来到医院专门为刘骁辟出的独立小院外,母亲停下脚步,转身对玄素及随行的几名王府女护卫吩咐道:“你们就在院外等候,不得让人打扰。”
  玄素张了张嘴,那句“殿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恐惹非议”几乎要冲口而出,但看到母亲那双漂亮眼眸中平静却不容置喙的目光,她最终只是低下头,躬身应道:“是,殿下。奴婢等在此守候。” 心中却警铃微作。
  母亲满意地点点头,提着竹篮,独自一人,袅袅婷婷地走进了那座寂静的小院,推开了病房虚掩的门。
  病房内光线明亮,窗户半开着,流通着清新的空气。
  刘骁正半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穿着一身素色的病号服,脸色比起半月前已红润了许多,只是那双曾经握矛挡斧的手臂,如今裹着厚厚的绷带,固定在胸前,行动依旧不便。
  他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影出神,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推门声和细微的脚步声,刘骁下意识地转过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口那道高挑性感、光彩照人的身影上时,整个人明显愣住了,瞳孔瞬间放大,呼吸似乎也滞了一瞬。
  他显然没料到王妃会亲自前来,更没料到她会以如此……令人眩目的姿态出现。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扎下床行礼,但因为手臂的束缚和伤势,动作笨拙而艰难,脸上露出急切和惶恐:“王……王妃殿下!末将……小人不知殿下驾到,未能远迎,请殿下恕罪!”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目光在接触到母亲那低胸礼服下傲人的雪白沟壑和裙摆间惊鸿一现的修长玉腿时,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耳根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好好躺着便是。” 母亲声音柔和,带着笑意,快步走到床边,将竹篮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她俯身时,领口的风光更加一览无余,幽香混合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
  刘骁的头垂得更低,不敢再看,身体却微微绷紧。
  “看来恢复得不错,气色好多了。” 母亲在床边的绣墩上优雅地坐下,双腿斜斜并拢,开衩的裙摆滑落,露出更多白皙紧实的大腿肌肤。
  她仔细打量着刘骁,目光在他脸上和受伤的手臂处流转,那眼神中的关切不似作伪。
  “我带了些水果和补品,还有两套换洗的衣裳,料子软和,你穿着也舒服些。”
  “多谢……多谢殿下厚爱!小人……小人愧不敢当!” 刘骁连忙道谢,声音依旧有些紧绷。
  “有什么不敢当的?” 母亲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你救了我的命,这是天大的功劳。之前你提到想进王府亲卫营的事,我已经和凉王殿下说了。”
  刘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紧紧盯着母亲:“殿下……王爷他……”
  “王爷准了。” 母亲轻轻颔首,笑容更深,“等你伤好了,通过了玄素的考核,便可以正式编入王府亲卫营,日后就跟在我身边。”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刘骁,他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挣扎着想再次行礼:“谢王妃殿下提携!谢王爷恩典!小人……末将必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与王爷大恩!”
  “好了好了,快别动了,小心伤口。” 母亲伸手虚按了一下,制止了他的动作。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染着淡淡的蔻丹,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接着,她自然而然地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红润的苹果,又取过一旁的小银刀,开始熟练地削皮。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姿态优美,低垂的睫毛浓密卷翘,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美丽。
  刘骁看得有些呆了,直到母亲将削好皮、切成小块的苹果用银签子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时,他才恍然惊醒,顿时受宠若惊,脸涨得通红:“殿下!这……这如何使得!小人自己来……”
  “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又如何?” 母亲不容拒绝地将苹果块凑近他的嘴唇,眼中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张嘴。”
  刘骁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任由母亲将清甜的苹果送入他口中。
  他的嘴唇无意间碰到了冰凉的银签和母亲温热的手指,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喉结滚动,慢慢咀嚼着,眼神却不敢再直视母亲,只是盯着自己胸前的薄被。
  “甜吗?” 母亲问,又叉起一块。
  “甜……很甜,谢殿下。” 刘骁低声道。
  就这样,母亲耐心地将大半个苹果喂给了刘骁。
  期间两人偶尔交谈几句,话题从伤势恢复渐渐发散开来。
  母亲问起刘骁在关内的家乡,问起他以前的军旅生活,语气温和,像一个亲切的长辈,又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朋友。
  刘骁起初还有些拘谨,但随着谈话深入,见母亲态度随和,也渐渐放松下来,说起一些边关趣事和军中见闻,偶尔还能引得母亲掩口轻笑。
  不知不觉,话题渐渐转移。刘骁看着母亲美丽的脸庞,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殿下……凉王殿下他……平日也这般关心下属吗?”
  母亲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她放下银签,拿起丝帕擦了擦手,目光投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
  半晌,她才轻叹一声,语气复杂:“月儿……王爷他,自然是极好的。雄才大略,心思缜密,待我也……极好。” 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只是……他自幼心思便不在拳脚武艺之上,更擅长运筹帷幄,掌控大局。这乱世之中,武艺高强固然重要,但像他这般能统领全局的,才是真正的难得。”
  她转过头,看向刘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似有欣赏,似有感慨,也似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微妙比较:“你这样的武将,忠诚勇猛,能护得身前周全,是战场上不可或缺的利器。而王爷……他是执利器之人,是下棋的人。你们……是不一样的。”
  刘骁似乎听懂了母亲话中那隐约的意味,他挺直了脊背(尽管手臂不便),眼神变得坚定而炽热,望着母亲,一字一句道:“殿下,小人明白!王爷是天上皓月,是执棋的君王,小人不敢与之相比。但小人发誓,只要小人在一日,必以手中刀剑,护得殿下周全!王爷有经天纬地之才,统御万军,那护卫殿下安危之事,便交给小人!小人虽武艺不如殿下您万一,但有一颗愿意为殿下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忠心!”
  这番话,说得恳切而激昂,充满了年轻人特有的热血与赤诚。
  母亲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拜、忠诚与那深处隐隐燃烧的、属于男性对强大美丽女性的倾慕之火,心中某一处似乎被轻轻触动。
  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些誓死追随她征战沙场的亲卫们的影子,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随即,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同于之前的浅笑,而是真正开怀的、花枝乱颤的大笑。
  她笑得前仰后合,胸前那对丰盈随着笑声剧烈起伏,荡起惊心动魄的波浪,深邃的沟壑若隐若现,修长的大腿也从高开衩的裙摆中完全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健康诱人的光泽。
  “好!好一个‘护卫殿下安危之事,便交给小人’!” 母亲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眼中还带着笑出的泪花,她伸出手,竟然轻轻拍了拍刘骁那未被绷带缠绕的肩膀,触感坚实有力。
  “刘骁,你这孩子,倒是有趣,也有志气!那我就等着看你日后如何护卫我了!”
  她的手并未立刻收回,那温热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
  刘骁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的王妃,眼神有些发直,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
  病房内,阳光明媚,花香隐约,一种若有若无的、超越主仆的暧昧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院外,玄素笔直地站着,面沉如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心中那丝不安,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
  那日下午,妇姽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在玄素陪伴下去了刘骁养伤的偏院。
  直到日头西斜,暮色渐染,她才在玄素的再三提醒下,带着一种意犹未尽的、仿佛久旱逢甘霖般的轻松神色返回王府。
  玄素后来私下对妹妹玄悦描述,王妃与那刘骁相谈甚欢,从边塞风物聊到武技心得,又从兵法战阵聊到各自过往(刘骁自然隐去了关键部分),竟是聊了足足一个下午,王妃几次开怀而笑,是许久未见的、卸下所有沉重面具的纯粹愉悦。
  分别时,两人眼中竟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恋恋不舍。
  当晚,我在王府议事厅召开紧急军情会议,与韩玉、姬宜白、韩超等心腹彻夜商讨东进方略,灯火通明直至凌晨。
  对偏院中那场漫长的“探视”,以及妻子归来时眼角眉梢残留的异样神采,我忙于应对关内骤变的局势,无暇细究,或者说,是刻意选择了忽略。
  然而,有些事,并不会因为忽略就自动消失。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是西凉开动全部战争机器、疯狂运转的时期。
  我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浩如烟海的军务之中:核查各军镇上报的兵员、装备、马匹数额;督促户部与后勤司调集、转运堆积如山的粮草、箭矢、甲胄、药品;审阅韩玉送来的、关于关中陇西地形、关隘、驻军的每一份情报;与工匠坊的大匠们讨论新式攻城器械的改进;还要不断接见从安西各地乃至更远方赶来的部族首领、商队代表,或安抚、或威慑、或交易,以确保后方的相对稳定与物资供应。
  在这令人窒息的忙碌中,我几乎很少返回内院,与妇姽的见面也多是匆匆数语,交代些必要事项。
  我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高速运转的决策机器,用繁重的国务军情,来填满所有可能滋生杂乱思绪的时间与空间。
  而我刻意不去关注的那个角落,一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刘骁的伤势恢复得很快,虽然双臂留下了永久的伤残,无法再承受高强度的劈砍格挡,但基本的活动力和灵活性得以保全。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并未因此消沉,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韧性,开始尝试适应新的身体状况,甚至探索以伤残之躯运用武技的可能。
  妇姽对此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和……耐心。
  她开始频繁地“光顾”刘骁所在的亲卫营偏院,美其名曰“视察亲卫训练”或“指点武艺”。
  起初还带着玄素或其他女卫,后来渐渐变成了“独往”。
  他们或在院中空地上切磋——妇姽依旧手持她那柄沉重的精钢长刀,刀法大开大合,凌厉无匹,舞动时风声呼啸,寒光凛冽,在整个安西确实难逢敌手。
  而刘骁,则以一柄特制的、分量较轻但韧性极佳的单手刀配合一面小圆盾,凭借其依然敏捷的步伐、精准的判断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竟真的能与妇姽周旋数十回合而不败!
  虽然他每次都被震得手臂发麻、气喘吁吁,需要良久才能恢复,但这份能在妇姽刀下支撑如此之久的“战绩”,本身就已堪称奇迹,也难怪会引得妇姽啧啧称奇,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他们有时也并非只是动武。
  在切磋间隙,妇姽会亲自示范某个发力技巧,甚至会伸手去纠正刘骁因手臂不便而形成的错误姿势,指尖触碰带来的微妙感受,或许只有当事人知晓。
  休息时,他们会坐在廊下,喝着她带去的茶,继续之前未尽的话题。
  刘骁虽然年轻,但见识竟也不凡,谈吐有度,对军事和时局常有独到见解,虽不至于惊才绝艳,却恰好能接住妇姽的话头,引发她的谈兴。
  他望向妇姽的眼神,恭敬中带着仰慕,仰慕中又藏着一种年轻人面对强大、美丽且地位尊崇女性时难以自抑的灼热,而这或许恰好满足了妇姽内心深处某些未被言说的渴求——不仅仅是武力的认同,或许还有作为女性的魅力被欣赏、被需要的感觉。
  这些“往来”,自然瞒不过玄素的眼睛。
  作为妇姽的贴身侍卫长,她职责所在,必须知晓王妃的一举一动。
  她也曾试图委婉劝诫,但妇姽要么以“切磋武艺、提携后进”为由搪塞,要么干脆置若罔闻。
  玄素无奈,只能将这些情况,通过其妹玄悦,一五一十、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地汇报给我。
  每一次听到玄悦低声道出“王妃今日又去了偏院,与刘骁对练了约一个时辰”或“王妃赏了刘骁一柄新打的短匕”之类的消息时,我正在批阅文书的手总会不自觉地停顿一下,心头那根早已被强行压抑的刺,就会更深入一分,带来一阵尖锐却短暂的闷痛。
  但我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嗯”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战略地图或军需清单上。
  关内三皇子的兵锋,正以燎原之势席卷辽东。
  公孙家的败亡比预想中更快、更彻底。
  最新的战报显示,三皇子亲率主力,联合桑弘等将领,已攻破辽东腹地,公孙家家主公孙度在最后一战中身中数箭,力竭战死。
  其家族势力分崩离析,只有少数族人在其性格刚毅的长女公孙燕云带领下,舍弃基业,远遁漠北草原,不知所踪。
  辽东,这个曾经雄踞一方、牵制了朝廷大量兵力的强藩,就此烟消云散。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我站在沙盘前,看着代表朝廷的旗帜几乎插满了整个北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斩断。
  朝廷已无后顾之忧,整合了北方资源的三皇子,下一个目标,要么是江南,要么就是我西凉!
  绝不能再给他喘息和巩固的时间!
  “必须立刻出兵!主动出击,打乱他的部署!” 我斩钉截铁地对围绕在沙盘旁的将领们说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通报声——林伯符将军,率领着三万久经沙场、从波斯万里归来的精锐骑兵,终于抵达了凉州大营!
  “好!” 我精神一振,用力一掌拍在沙盘边缘。
  “传令全军!各军镇按预定计划,向凉州——陇山一线集结!五日后,本王亲赴凉州,誓师东征!”
  接下来的几天,西凉这台战争机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凉州城外,方圆数十里内,营帐连绵如海,旌旗遮天蔽日。
  来自安西、凉州、宁夏、青海的各路兵马,共计步骑三十五万之众,携带数月粮草,装备精良,士气高昂,完成了最后的集结与整编。
  刀枪如林,铁甲映日,战马嘶鸣声震原野,一股肃杀而雄壮的铁血之气,直冲云霄。
  我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大王旗之下,身着金甲,腰佩长剑,望着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属于我的钢铁洪流,胸中豪情与冰冷的杀意交织激荡。
  关内的纷争,朝廷的威胁,天下归属的谜题,终将在这支大军东进的铁蹄下,找到答案。
  然而,就在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关键时刻,我眼角余光瞥见了伫立在我身侧稍后位置的妇姽。
  她同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手持长刀,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大军。
  但不知为何,我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目光仿佛越过了千军万马,投向了王府的方向,投向了那个此刻应当也在军中(作为亲卫营一员),却因伤残只能担任辅助职务的年轻人——刘骁。
  这个细微的发现,像一滴冰水,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我沸腾的战意之上,带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却挥之不去的寒意与……自嘲。
  我将要率领三十五万虎贲去搏杀天下,而我的王妃,我的妻子,我血脉相连又悖逆伦常的伴侣,她的心,是否已被一缕微不足道的、来自敌人的“暖意”,悄然侵蚀了一角?
  但这个念头,仅仅存在了一瞬,便被更宏大、更冷酷的意志碾碎。
  我深吸一口带着尘土与铁锈味的空气,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斜指东方,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响彻三军:
  “将士们!天下板荡,奸佞窃国!我西凉男儿,忠义为本,岂容宵小逞凶?今日,本王与尔等共誓:挥师东进,清君侧,靖国难!兵锋所向,廓清寰宇!不破朝歌,誓不还师!”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淹没了天地间一切杂音,也暂时掩盖了所有潜藏的暗流与私情。
  东征,开始了。而所有的爱恨、猜疑、算计与背叛,都将在这条以鲜血铺就的征途上,迎来最终的清算。
  三十五万西凉铁骑与锐卒在凉州城外肃立,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我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我一手打造、如今即将为我撕开天下的战争巨兽。
  关内的风云,三皇子的崛起,辽东的败亡,都化作了此刻胸中沸腾的战意与冰冷的算计。
  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不再有任何犹豫,我清晰而宏亮的声音,借助亲卫内力传送,响彻校场,也化作一道道具体的军令,开始分割、部署这支庞大的力量:
  “第一军团!统帅韩玉!” 我看向这位沉稳多谋的心腹大将,“命你率本部最精锐骑兵两万,配属战车五百乘,并携足量补给与机动工匠。尔等之任,非攻坚城,而在机动!出凉州后,沿长城外侧一路向东疾进,绕过目前由朝廷残军驻守的朔方郡,直插云中、雁门,最终兵锋指向大同!沿途密切监控三皇子主力动向,尤其是其从辽东回师的路线与速度。同时,搜寻败逃的公孙家长女及其残部下落,若能寻得,施以恩义,收为己用。本王已传令归附的漠南各部,抽调五万轻骑,由你节制策应,务求在北部草原与长城沿线,形成一道机动屏障与情报网络,牵制并迟滞任何可能西援的朝廷兵马!”
  “末将领命!”韩玉抱拳,眼中精光闪烁,深知此任关乎全局侧翼安全与战略主动权。
  “第二军团!统帅百里玄霍!” 我看向另一位以稳健着称的将领,“命你率骑兵一万,步兵四万,由凉州东南出,直插宁夏!盘踞宁夏的大皇子虽在之前内斗中损失惨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且其地临近我凉州腹地,不可不防。尔部任务有二:一者,阻绝大皇子任何趁乱浑水摸鱼、袭扰我后方或与朝廷暗通款曲之可能;二者,稳守宁夏通道,随时准备北上,策应韩玉第一军团之行动,形成犄角之势!”
  “遵命!”百里玄霍沉声应诺。
  “第三军团!统帅黄胜永!” 我将目光投向以勇猛善攻闻名的黄胜永,“命你率骑兵两万,步兵三万,自陇东南下,直扑关中!你的目标,是以雷霆之势,席卷关中平原,东夺潼关天险!务必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将关西膏腴之地尽数握于我手!关中乃帝王之基,潼关是锁钥咽喉,此地若失,朝廷西部门户洞开!”
  “王爷放心!末将定叫关中易帜,潼关姓韩!” 黄胜永声如洪钟,杀气腾腾。
  “第四军团!统帅林伯符!”
  我看向刚刚万里归来的波斯驻防将军,“林将军,你麾下三万久经战阵的铁骑,乃我西凉最锋利的矛尖之一。此番东征,你的任务却非正面攻坚。命你率本部骑兵,并配属三万精锐步兵,携带山地作战器械,自汉中南下,插入巴蜀,席卷重庆,威服云南!西南之地,地势险要,民风复杂,需刚柔并济。姬宜白大人的‘血蝙蝠’小队及情报局精锐会全力配合你,进行渗透、策反、斩首与情报支持。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为我西凉打造一个稳定、顺从的西南后方,断绝朝廷从此地获取资源与兵源的任何可能!”
  “末将必不负王爷重托,定让西南山川,尽皆臣服!” 林伯符目光坚定,他熟悉复杂地形作战,此任正是用其所长。
  “第五军团!统帅韩忠!”
  我对负责军情且忠心耿耿的韩忠委以重任,“待第三军团夺取关中、第四军团稳定西南之后,命你率主力步兵四万,精锐骑兵五千,自汉中或关中择机东出,直取荆楚之地,核心目标——夺取武汉三镇!荆楚乃天下腰膂,水陆要冲,控制此地,便可北胁中原,东逼江东,南制岭南!此任关乎我大军东进之后的侧翼安全与战略展开,务必谨慎持重,稳步推进,与第三、第四军团保持紧密联络!”
  “末将明白!定当稳扎稳打,为王爷拿下荆楚咽喉!” 韩忠肃然领命。
  “第六军团!统帅韩宗素!” 我看向碎叶城统领,安西本土的稳健派代表,“韩统领,安西乃我根本之地。命你统领留守安西各要地的驻军,总督安西、青海防务,并负责新兵征募、训练事宜。同时,密切配合远在波斯的韩全将军,关注西域动向,确保商路畅通,后方无虞。你是我们的根基守护者,责任重大!”
  “臣韩宗素,必誓死扞卫安西,支持前方大军!” 韩宗素深深一揖。
  最后,我的目光扫过身边最核心的班底:军校校长韩超、侍卫长玄悦、女将青鸾与赤玄,以及……身侧戎装肃立、却似乎心思微澜的妇姽。
  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穿透力:
  “第七军团!由本王亲自统帅!韩超、玄悦、青鸾、赤玄随军参赞军务、统领中军各部。另,王妃所部亲卫营,编入中军序列,随驾行动。” 我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掠过妇姽,她微微挺直了背脊。
  “我第七军团,集各军抽调之最精锐者,共铁骑五万,重甲步兵三万,各类工兵、弩手、后勤两万,合计十万众!目标只有一个——自关中而出,沿渭水、黄河东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捣黄龙,兵锋所指,大虞皇都,朝歌!”
  “万岁!西凉王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次响起,声震寰宇。
  “七路大军,需如臂使指,互相配合,互为掩护!” 我高举长剑,做最后的总动员,“第一、二军团控北翼,第三、五军团取关中和荆楚,第四军团定西南,第六军团固根基,第七军团直取中枢!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又需奇正相合,疾如闪电!此战,关乎天下气运,关乎我西凉百年基业!望诸君,奋勇向前,不辱使命!”
  “杀!杀!杀!”
  誓师完毕,七路大军如同七支离弦的利箭,带着撕裂天地的气势,向着各自的目标迸发而去。
  庞大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信使穿梭,粮秣转运,沿途关隘的守军在西凉大军的绝对实力与事先安插内应的配合下,或望风而降,或被迅速击破。
  正如我所预料,三皇子主力深陷辽东,正忙于消化战果、清剿残余、镇压地方,朝廷在关内、尤其是西部和南部的防御,前所未有的空虚。
  西凉军多年积累的战力、精良的装备、相对严明的纪律,以及我精心策划的战略布局,在此刻形成了碾压般的优势。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向中路推进的第七军团帅帐:
  韩玉第一军团与漠南骑兵汇合,如风卷残云般扫荡长城沿线零星抵抗,兵锋已遥指大同,北部屏障初步建立,并开始捕捉到三皇子主力从辽东拔营西返的零星迹象。
  百里玄霍第二军团顺利进入宁夏,大皇子残部一触即溃,部分投降,部分逃往草原,宁夏通道彻底打通,并与韩玉部建立了联系。
  黄胜永第三军团势如破竹,关中各地州县几乎传檄而定,偶有抵抗也被迅速粉碎,潼关守将在“血蝙蝠”的暗中活动与大军压境的双重压力下,开城投降。
  关西大地,尽插西凉旌旗!
  林伯符第四军团进入巴蜀,利用其骑兵机动性与情报支持,迅速击破几处关键守军,蜀中豪族在威逼利诱下纷纷表态归附,大军正向重庆、云南方向快速推进,西南震动。
  韩忠第五军团紧随其后,在潼关已下的情况下,东出武关,兵临荆楚,沿途未遇强力抵抗,兵锋直指武汉,荆楚各地官吏豪强,人心惶惶。
  韩宗素第六军团稳守安西,源源不断的新兵正在接受训练,后方安定,物资通过重新打通的河西走廊,有序运往前线。
  而我亲率的第七军团十万主力,在关中百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浩浩荡荡开出潼关,沿着古老的东进官道,一路向东,所过之处,城池或降或破,几乎未遇像样的阻击。
  短短两月有余,西起凉州,东至洛阳外围,北抵长城,南及荆楚北缘,大半壁江山,已赫然变色,插上了西凉的黑底金月旗!
  中军大帐内,地图上的敌我态势每天都在剧烈变化,代表西凉的蓝色区域急速向东蔓延。
  将领们士气高昂,幕僚们忙碌地计算着粮草消耗与进军速度。
  妇姽大多数时候沉默地坐在一旁,擦拭着她的长刀,或听取军情汇报,她依旧英武,但那份游离感,在某些寂静的间隙,依然会悄然浮现。
  直到这一日,一匹来自北方、口吐白沫的驿马冲入大营,带来了韩玉的紧急军报。
  信使被直接带到我的面前,他单膝跪地,声音因为长途奔驰和紧张而沙哑:
  “禀王爷!韩玉将军急报!三皇子主力约二十万,已放弃追击公孙残部,全速回师!其先锋骑兵已过幽州,预计半月内可抵河北!另……另据漠南部族探报,三皇子似已得知关西剧变,行军速度极快,且军中士气高昂,似有与我军决一死战之意!”
  帐内瞬间一片寂静,只有炭火盆中木炭噼啪的轻响。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终于来了。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大帐中央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从辽东慢慢划向幽州,再指向河北,最终落在地图上那个代表决战可能区域的空白地带。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炽热的弧度。
  狩猎的猛虎终于回巢,发现巢穴已被占据。
  那么,接下来,便是决定天下归属的……正面碰撞了。
  西凉军的洪流,与挟统一北方之势、仓促回援的朝廷精锐,即将在这中原大地上,上演怎样惨烈而辉煌的碰撞?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传令各军,按预定方案,向河北——河南交界地带集结。告诉韩玉,继续迟滞骚扰,但避免决战。告诉黄胜永、韩忠,加快清理后方,稳固占领区。告诉林伯符,西南事务交由副手,速率精骑北上汇合……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旌旗漫卷,铁蹄踏破山河。
  我将妇姽牢牢带在身边,编入中军亲卫序列,实则置于我的直接掌控之下。
  每日同帐而眠,同案而食,行军时她纵马护卫在侧,扎营时她的王帐紧邻我的帅帐。
  物理上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我试图用这种方式,将那个远在安西、身影模糊的刘骁彻底挤出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罅隙。
  万里之遥,关山阻隔,他一个伤残之人,又能如何?
  我如此告诉自己,将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强行摁入繁忙军务的深潭。
  然而,忙碌的白日过去,深夜的帅帐内,另一种更为原始而直接的“掌控”便会上演。
  连日来的军情研判、兵力调度、粮草催逼、以及与各方势力虚与委蛇的算计,积累的庞大压力如同亟待喷发的火山。
  而身侧这具成熟、丰腴、充满惊人活力与弹性的女体,便成了我宣泄这些负面情绪最直接、也是最私密的渠道。
  我常常在批阅完最后一批紧急文书后,带着一身疲惫与躁郁回到寝帐。
  无需多言,有时甚至带着未散的硝烟与血腥气,便将她按倒在铺着兽皮的简易床榻上。
  我的动作往往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粗暴,撕扯开她的寝衣,揉捏那对依旧巍峨饱满的雪峰,在她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新的淤痕。
  她起初或许会象征性地推拒一下,嗔怪我不知轻重,但很快便会被我狂野的进攻击溃防线,化为一片温软潮润的沃土,任由我肆意耕耘。
  我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雄兽,在她身上拼命冲锋、撞击、深入,听着她在我身下从压抑的闷哼,逐渐变成难以自抑的、高亢而破碎的吟哦,直到最后化作连续不断的、带着哭腔的嗷嗷求饶。
  汗水交融,体味混杂,在一次次极致的痉挛与释放中,白日里那些勾心斗角、尸山血海的画面仿佛被暂时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肉体征服带来的、略带空虚的平静。
  将负面情绪连同欲望一起倾泻在她体内后,我才能勉强整理心神,有时甚至不顾她瘫软如泥、香汗淋漓的疲惫身躯,再次披衣起身,回到舆图前,继续推演那未尽的战局。
  而她,我的王妃,我的妻子,在战场上则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褪去夜间承欢的柔媚,她重新变回了那个令敌人胆寒的女战神。
  东进路上,凡遇硬仗、恶仗、需要迅速打开局面的攻坚战,她往往主动请缨,充任最锋利的矛尖。
  她的勇武,在朝歌城下,达到了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巅峰。
  朝廷主力被三皇子带去辽东未归,留守朝歌及周边的,多是禁军、府兵及临时征召的壮丁,虽依托坚城,但士气、战力与百战余生的西凉精锐相差甚远。
  然而,帝都毕竟是大虞象征,城高池深,抵抗意志在初期依旧顽强。
  总攻那日,阴云密布,战鼓擂动如九天雷鸣。
  我坐镇中军高台,玄悦、韩超等人肃立两侧。
  只见阵前,妇姽一马当先。
  她今日换上了最为华美也最为沉重的明光铠,甲叶在晦暗天光下依旧折射出冷冽寒芒,猩红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火焰。
  她未戴头盔,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额间束着一条金环,眉眼凌厉如刀,手中那柄特制的加长精钢长刀,刃口闪烁着嗜血的渴望。
  朝廷显然也知道她的威名,接连派出五员将领,试图在阵前将她斩杀,以挫西凉锐气。
  这五人皆披重甲,手持大刀、长戟、巨斧等重兵器,怒吼着催马冲出城门。
  第一将,使一杆浑铁点钢枪,疾刺而来,气势汹汹。
  妇姽不避不闪,策马迎上,在两马交错电光石火之间,长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发先至,“铛”一声脆响,竟将那铁枪枪头连同小半截枪杆齐齐削断!
  刀势未尽,顺势一抹,那将领的护颈铁片如同纸糊般裂开,鲜血喷溅,栽落马下。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第二将、第三将见状又惊又怒,双双拍马夹击。
  一使大刀力劈华山,一使双铜左右交击。
  妇姽一声清叱,长刀抡圆,先是一记精准至极的上挑,荡开劈落的大刀,刀柄顺势重重撞在那使刀将领的面甲上,将其击得晕眩落马,随即被后续跟上的西凉铁骑踏成肉泥。
  同时她侧身避过左侧双铜,长刀如毒龙出洞,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那使铜将领的腋下甲胄缝隙,透背而出!
  第四将是个使流星锤的悍将,试图以长兵刃克制。
  妇姽却展现了她惊人的马术,战马人立而起,险险避过呼啸而来的锤头,她趁势从马镫上站起,凌空一刀,将那连接锤头的铁链斩断!
  锤头失控飞出,反而砸倒了一片后面的朝廷步兵。
  那将领一愣神,妇姽的战马已落地前冲,长刀借着冲势,将他连人带甲劈成两半!
  内脏与鲜血泼洒一地。
  第五将终于胆寒,拔马欲逃。妇姽取下马鞍旁的强弓,搭箭便射,一箭贯脑,将其射落护城河中。
  连斩五将,不过盏茶功夫!朝廷城头守军一片死寂,而西凉军中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王妃神威!王妃万岁!”
  这仅仅是开始。见城门迟迟不开,守军依靠瓮城和箭楼殊死抵抗,妇姽眼中煞气更浓。她挥刀指向中军,厉声喝道:“铁鹞子!随我破阵!”
  早已蓄势待发、人马皆披厚重扎甲的三千铁鹞子重骑,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在她的带领下,开始缓慢加速,最终化作一道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朝着城门下由最精锐禁军组成、试图用长枪大盾结阵死守的方阵碾去!
  大地在颤抖。
  铁蹄如雷,甲胄铿锵。
  妇姽冲在最前,长刀挥舞,如同砍瓜切菜,将刺来的长矛削断,将举起的盾牌劈裂。
  她身后的铁鹞子重骑紧随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撞入禁军方阵!
  刹那间,骨断筋折之声、铠甲破裂之声、垂死哀嚎之声响成一片。
  禁军严密的阵型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妇姽一鼓作气,率着破阵的铁鹞子,直冲到朝歌巨大的外城门前。
  那城门并非寻常木门,而是包铁的厚重门扇,被数条手臂粗细的精铁锁链从内部层层加固。
  寻常冲车一时难以撼动。
  只见妇姽弃了长刀,从马背上跃下,徒步走到那冰冷的铁链前。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骨骼似乎发出轻微的爆响,原本就高挑健美的身躯,肌肉线条在铠甲下贲张隆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她双手握住那沉重无比的长刀,吐气开声,全身力量灌注于双臂,腰肢猛地一拧
  “嗨!”
  第一刀,狠狠斩在铁链最粗的结合处!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战场,那铁链剧烈震动,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痕,但未断。
  她毫不停歇,略微调整呼吸,更猛烈的第二刀紧随而至!“铛——!” 凹痕更深,几乎切入一半,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三刀!妇姽额头青筋隐现,眼中锐芒如电,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战意、乃至这些时日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都凝聚在这最后一击之上!
  “开——!”
  “咔嚓!!!”
  震耳欲聋的断裂声响起!那条号称能抵挡千斤巨力的精铁锁链,竟被她生生斩断!崩裂的铁环四处飞溅!
  紧接着,又是如法炮制,另外几条锁链也在她狂暴的劈砍下相继断裂!
  “城门开了!冲啊!” 西凉军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失去了铁链固定的巨大城门,在后续赶到的冲车猛撞和士兵的疯狂撬动下,终于轰然洞开!
  早就等候多时的十多万西凉步骑,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涌入这座象征着大虞最高权力与荣耀的城池!
  我站在高台上,看着那洞开的城门,看着潮水般涌入的麾下将士,看着城头陆续竖起的西凉旗帜,心中并无多少攻破帝都的狂喜,只有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的淡漠。
  视线最终落回那个伫立在破碎城门处、拄着长刀微微喘息的高挑身影上。
  猩红披风沾染了不知多少敌人的鲜血,紧紧贴在她起伏的背脊上,明光铠上也布满了刀剑划痕与血污。
  她回过头,隔着纷乱的战场与烟尘,目光似乎与我对上了一瞬。
  那一刻,她眼中似乎有胜利的火焰,有杀戮后的疲惫,或许还有一丝别的、更复杂的、连我也无法完全读懂的东西。
  朝歌城破,大虞中枢易主。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三皇子的主力正在回援的路上,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而我和她,我们之间那用血脉、悖逆、肉欲、征战交织而成的复杂纽带,是否也如同这被劈开的铁链,看似断裂了旧的束缚,却又陷入了更深的、未知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