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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2025/12/16 02:17 / 407 / 43 /
【小说】听见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7:35:25

(三十八)掌心
  浴室内雾气升腾,许听羞涩的垂下眼眸,双手遮住胸前的两团小乳肉,耳尖红得像刚出蒸笼的红桃粿,齐肩的头发被拢成一团,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歪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颈侧,水流顺势滑落,“滴”的一声掉落到许听的脚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了江頖的脚上,屁股贴到了他的老二,她惊得睁大双眼,那清晰的轮廓,贴进许听的股沟里,她瞬间呆愣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江頖在调试水温,察觉到许听的异样后,故意往前顶了一下,许听猛地从江頖的脚背上滑落下来,双手本能地回握住身后的人,不小心摸到了江頖的腰肌,腰间上的指尖轻颤了两下,眼睫毛因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频繁轻眨。
  江頖放好水后,单手抱住了许听,指尖有意无意地轻弹她的乳珠。江頖低下头,牙尖慢慢地轻磨她的耳垂,没有耳蜗的庇护,耳尖上的娇红任他采撷。他伸出另一只手向下探去,食指轻刮许听的小腹,捏了捏她小肚子上的软肉,指尖一点一点向那团簇花靠近,直到手掌完全将它扣住。江頖顺着水流往里探去,手指扒开阴唇,阴茎在许听的大腿根轻磨,黏热的液体滴落到柱身上。江頖慢慢挪动腰身,往前顶,龟头撞在许听的阴蒂上,许听全身轻颤了一下,双手攥紧江頖的腰。
  他的食指伸进许听的小穴里,在凸起的一块软肉上不停地按压,粘滑的液体不断涌出。江頖将粘液抹在许听的大腿根上,手指模仿性器交合的动作,顺着液体捅进许听的阴道。
  许听的小腹猛地一缩,阴道急促地收紧,吸住江頖的手指,一瞬间,一道小水柱从江頖的指间喷涌而出。她的脚尖再次贴在他的脚背上,腰间那双不安的手瞬即滑落,小嘴微微张开,急促的呼吸着,像快要濒临溺毙的鱼,耳中温热的触感让许听的小穴翕张,头往后仰,眼里满是情欲。
  江頖吻了吻许听的额头,伸手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避孕套,轻轻捏在手里撕开小口,慢慢往下套,调整好位置,确保贴合后。扶着阴茎往穴口上顶撞,无数张小嘴瞬间吮吸着龟头,刚高潮过的小穴又湿又暖,活脱脱是冬天最好的容器,江頖爽得忍不住叹谓了一声。
  江頖抱着许听踏进浴缸里,刚坐下水就溢了出来,许听坐在江頖的身上,阴茎进得更深了些,小穴吃得很费劲,穴口被撑得发白。
  江頖用力往上顶,许听被撞得全身发麻,手指死死地握紧缸沿,整个人往身后倒,她下意识抬起下巴大口大口吸气,眼里升满雾气。
  江頖一只手不停地挑弄乳珠,另外一只手扣住许听的小腹,在上面压了压,像是摸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吻在了许听的颈窝上 。腰身不间息地往里顶撞,他的喘息声跑满整个浴室,啪啪的声响随着水流声落到了地上。江頖突然扣住许听的脸,指节抵着她的脸颊两侧,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吻在她的眼睛上,轻轻舔舐。许听全身发软,仰头接住了江頖的吻,小穴的撞击声不断,声音悦耳极了,江頖情动不已,深深地吻住了许听。
  许听快要溺毙在这场情欲中,酥麻的触感刺激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被情欲这张大网死死罩住了。许听的小腹一阵发紧,阴道不断地蠕动,似邀请又似拒绝般吞咽着江頖的阴茎,龟头突然撞到一块软肉,许听全身开始震颤,手往后伸了伸,指尖捏住了江頖的耳珠。
  江頖立即停了下来,将许听转过身,把她圈在臂弯里,阴茎还埋在小穴里,没有拔出来。
  许听倒在了江頖的怀里,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胸口上不停地喘气,喘流的气息扫过江頖的心口。这一刺激下,江頖的阴茎又胀大了一圈,他眼里发红,双手扣住许听的腰窝,重重地往穴口上撞。许听被惊得本能地往江頖后背抓去,拍打声落在水里激起一阵阵浪花。江頖每抽插一下,水流都会顺溜进去,许听的小腹被胀得满满的。江頖突然加快了速度,许听眼里的泪花止不住地流,小腹倏然收紧,阴道不停地蠕动,许听在江頖的撞击下达到了高潮,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呼吸着。
  阴道突然夹紧,千钧一发之际,江頖喘着气,在许听身体内射了精。
  江頖捧起许听的脸颊,吻在她的嘴唇上,用力的吮吸她的舌头,延长许听的快感。不一会儿,江頖把阴茎拔出了来,将避孕套打了个死结,丢在垃圾桶里,许听还未从高潮的快感中缓过神,整个人完全瘫软靠在江頖的身体上。
  江頖双手紧紧抱住许听,他的脸慢慢贴在她的脸颊上,闭上双眼享受此刻的平静。
  江頖用手心将沐浴露揉出泡泡,轻轻擦在许听身体上,神情认真又专注。额前一缕碎发被浴水沾湿,垂落下来,半遮着眼睛。许听伸手拂去,随即在江頖的额头上落了一个虔诚的吻。
  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洗得发软的浅蓝棉窗帘垂落在窗台,江頖没有拉上。他用掌心擦去玻璃上的雾气,腰间只围了一条纯白色棉质浴巾,腰部没有多余的赘肉,线条利落干脆。许听双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悄悄观察眼前人,不像在浴室那般松弛,清醒后,许听格外害羞。
  羞涩得连江頖靠近时,都无从察觉,直到被他的影子完全笼罩,她才放开双手,好奇地问道:
  “江頖,窗户会被雪淹没掉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听听身体里的暖泉会把它融化掉。”
  许听一听完,立刻羞怯地拉起被子蒙住头,眼睛频繁地轻眨,在被子上画了个“叉”,刚画完准备收手,手指立即被握住了,温软湿热的气息瞬间裹住了她的指尖。许听愣了两秒,微微起身,隔着指尖回吻了他。
  江頖钻进被窝里,掀开被子那一刻,两道羞涩的视线撞在一起。江頖伸手捞起许听,被子缓慢滑落,恰好盖在两人身上。他的嘴角一直弯着,却没说话,只是深情地望着许听,眼尾上的泪珠即将滑落时,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拉过许听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闭眼垂泪。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哭,许是太幸福的缘由,泪水满得溢了出来。
  刹那间,眼睛上落下一道轻柔的绒毛,许听用指腹擦去江頖眼尾上的泪珠,携带这滴泪水,盖在日记上,许听临着泪痕画了一朵绚丽的桔梗。
  在花的下方,她写道:“一九九六年,江頖在初雪天掉了一颗美丽的眼泪。”字里行间满是温馨。
  江頖看到后,低头吻了吻许听的耳尖。他们并肩躺在床上,举起日记,描绘此定的一刻,他们用吻来回馈爱,这是在两人之间流通的语言。
  外面这场雪下得浩浩荡荡,江頖从背后抱住许听,将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一同望向窗外。
  许听觉得夜晚静谧无比,身后的温感告诉她:“这场雪,下得很大。”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7:44:22

(三十九)背影
  许听在镜子前照了照,时不时整理衣角,拽拽衣领,伸出手指将嘴角往后拉了拉,练习微笑。镜子里的她,眼睛明亮又闪耀。她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隔着厚厚的衣服没有摸到心脏的位置,可衣服的暖意却一点一点漫进掌心,暖烘烘的。许听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她对着镜子上哈了口气,在雾蒙蒙的玻璃上画了个微笑。江頖走进来时,没有打扰她。
  他拿起洗漱台上的梳子,低下头帮许听梳头。柔顺的发丝滑过梳齿落在他掌心,江頖抬手往上托了托,贴着掌心吻了吻许听的发丝,随后给她编了一条麻花辫。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地笑了笑。
  镜子里的许听,脸上的笑容挂在玻璃上,脸颊布满暖色的修容,眼睛眨了眨,双手往后伸了伸,抱住了江頖的腰,嘴唇抿了抿,头慢慢地抵靠在他的胸膛上。侧过耳,耳蜗的轮廓贴在他的心口,“咚咚”的声音响应在许听的耳中,她闭上眼睛,享受这安心的一刻。
  江頖俯下身,在许听的眼睛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许听惊得立马睁开眼,像只十分警惕的小猫。江頖抓过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捏了捏,末了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委屈地指控道:
  “昨晚我的腰可是出老力了,听听。你得给我揉揉。”
  许听听懂了江頖的话,害羞得立马收回了手,老实地背在身后,眼神四处乱瞟,不敢跟他对视,脚步慢慢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了洗手台,手死死扣住盆沿,不安地低下头。
  江頖俯下身,凑到许听的耳边说道:“哎呀,某人在白嫖我的体力,好无情。”
  说完,歪头抬眼看向许听,见她羞得闭紧双眼,江頖眼珠转了转,嘴角上扬,突然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许听本能地搂住住江頖的脖子,疑惑地看着他,整个人羞涩又懵懂。
  江頖吻了吻许听的嘴角,眼含笑意,一字一句慢慢地调侃道:“了不得,听听。”
  许听盯着江頖的嘴唇愣了神,反应过来后,害羞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用牙齿轻轻磨了磨他的锁骨,以示反抗。
  江頖在她耳边抿嘴偷笑,细小的声响穿进许听的耳中,她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出了门,许听心情愉悦又满怀期待,一蹦一跳地踩在雪地上,辫子在空中可爱地甩动。她的脚在雪地上划了划,给身后的江頖扫出一条平整的路。
  江頖走在许听留下的脚印上,双手插进衣服口袋,眼眼神宠溺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刻也不曾离开。鹅黄色的羽绒服在雪地里蹦跶,像只灵活的企鹅。
  许听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头,身体猛地晃了一下。江頖见状瞬间收起笑容,快步冲上前。许听的手在空中乱晃了几下,稳住了身体的平衡,站稳后,瞬间松了口气。江頖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眼里满是担忧,拍了拍她肩膀上的雪花,急忙询问:“有没有事?”
  “没有摔着,我的手撑住了。”许听双手摊开,眼睛笑盈盈地回道。
  江頖脸上的忧色还没散去,蹲在许听面前,手拍了拍肩膀,“上来。”
  许听刚想拒绝,看到江頖眼里的担忧后,还是乖乖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将脸贴在江頖的后背上,就这样走了几分钟,许听突然开口道:
  “妈妈,会害怕见到我吗?”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了几下,雪绒落在指尖。江頖吹掉手套上的雪花,认真回复:
  “别担心,她会很开心的,听听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清冽又缓慢的声音,回响在街道上,穿进许听的神经,她把脸紧贴在江頖的肩膀上,指尖在空气中滑了滑,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江頖。”
  两人走了一会儿,在一栋老旧的小区前停了下来。江頖放下许听,牵着她的手,按照地址上的指示找到三栋二零一。站在门前,两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江頖看了眼许听,她领会了,笑着点了点头,手紧紧攥住他的手。
  “嗒 嗒” 敲门声落下。
  “找谁啊,等一下!”屋里传来声音。
  房门被拉开,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锅铲,另一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您好,我们找孟盈,请问她住在这里吗?” 江頖先开了口,许听在一旁轻轻点头。
  女人听完,脸色瞬间凝重,看了几眼许听,才开口道:“进来坐吧,叫我李阿姨就行。”
  “谢谢” 江頖拉着许听走进屋内。
  “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拿点东西。”说完,李阿姨转身进了里屋。
  许听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打探四周,眼底闪过一瞬的失落,捏了捏江頖的手心,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听着地面上的脚步声,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眼里的泪光不停地打转,她闭眼缓了缓。
  江頖拍了拍许听的手背。
  没过多久,李阿姨拿着个铁盒走出来。
  “这是小孟的遗物,你应该是她闺女吧?她前两年生病走了,孩子,节哀。”
  眼前的铁盒打破了许听的泪光,松开江頖的手,她抬起头,迷茫地问了一句:“什么”。
  李阿姨看不懂手语,疑惑地看向江頖。
  江頖听完后,神色凝重地接过盒子,分量不重,可用手语说出来却无比沉重,他一时间竟也不知作何反应,过了一分钟,江頖才艰难地问出那个残酷的问题:“李阿姨,那,孟阿姨现在在哪?”
  “哎,按照小孟的遗愿呢,我们把她的骨灰撒到后山林子里去了。本来她的东西都要跟着火化的,我想着她之前提过有个闺女,想来也是可怜,总得给家人留点念想啊,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说完,李阿姨心疼地拍了拍许听的手。
  许听听不清李阿姨的话,但她清晰地感受到—怜悯,她有点想离开这里了,她拽了拽江頖的手。
  江頖看了眼许听,欲言又止,每一个字他都消化了好几次,他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两人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从李阿姨家出来后,许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安静地走在江頖身旁,走到一棵老树下,许听停下了脚步,她慢慢转过身,抬眼看向江頖, “江頖,我好像听不见妈妈了。”
  “我来得太晚,对吗?”
  许听整个人无措又困惑地站在原地,像雪山上找不到归途的旅人。
  江頖心疼地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脸颊,最后把铁盒递到她手里,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许听掀开铁盒,里面有本日记,还有几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她脱下手套,指尖在上面滑了滑,带着雪的凉意,她翻开了沉重的那一页,许听没有按顺序从前往后看,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沉甸甸的文字映入眼帘,上面的每一个字,刮得都比今天的雪风锋利,麻木的疼痛瞬间贯穿全身,她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字的寒意,时隔多年,声音再次回响在许听耳旁:
  “最近过得舒心吗?我的孩子。
  但愿今日你能识得这些字,不认识也罢。
  我总在想你,我的孩子。
  之前,我一直不敢承认这件事,上天对你太残忍了,我也是。
  我不该在你最需要我的年纪选择逃避,可那些谣言太可怕了。我一听到你爸爸的消息,我的灵魂都要碎了。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岁月,竟然因为你的降生戛然而止了。他的背叛把我的生活拖进了死水,我怕,我再不离开,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准你。
  我曾像所有母亲那样,满怀期待你的到来,我每日都在祈祷,只愿你建康快乐。可人总是在得不到后,就会反复猜测,甚至埋怨。忘了那个曾经衷心祈福的自己,也忘了我的孩子并未做错任何事。承受祝愿的是你,到最后,备受诅咒的也是你。
  我是如此的残忍,真的对不起,听听。
  现如今,要经历病魔的折磨才能明白,爱你这件事,来得如此迟缓。
  你肯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为我祈福吧。我竟然忽视了,有个人如此爱我。
  而我,还在每天纠结于过去,质疑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爱我,如此可悲。
  我多想见你一面,我脱落的头发、模糊的视线、瘦小的身体肯定会让你伤心。我的痛苦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孩子眼底一片清明,什么都能感知到。
  听听,现在我不埋怨任何事情了,我只痛恨自己,没有保护你。
  我的听听,我甚至不敢去想,你成长的路径到底有多艰难。我离开后,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变成了你。
  我曾祈求你不要听懂那些人的语言。可你总执着于我的声音,每个难听的字,你都会反复揣测。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也是最差劲的母亲。可我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儿。
  我没有珍视你,所以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
  我所剩的时日不多了,用这残余的生命——全部的生命,听听,我最好的宝贝,我很想你。
  妈妈,真的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当初,我没有抛下你,我本来想要接你过来的,但,这里没有适合你的学校。我听徐老师说你成绩很好,我很开心,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想挣很多很多钱,可以供你读书,可以支持你做自己喜欢事。
  多思生忧啊,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不敢回去找你,我知道,你这孩子肯定会为了我什么都不要的,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我所羁绊。
  我只能告诉了你外婆,我结婚的消息。我希望你忘记了我,忘记痛苦。
  所以,听听,就原谅妈妈这一次吧!
  遗憾的是,我再也无法见到你了,但没关系,听听,怨恨比爱更能保护你。
  我听说,人在死亡前夕许的愿都会起效。我想,我的孩子健健康康,然后,忘记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吧。
  我会用灵魂来赎罪,祈求神明善待我的孩子。”
  铁盒里装满剪纸,翻开日记前页,上面贴满了各个工厂的地址,每一页的页脚都写着:“给许听寄钱的日期。”
  许听拨开剪纸,一本再熟悉不过的书映入她眼中,她急忙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标注,每一页的页脚,都画了“妈妈”的手语图案。
  许听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撞进江頖怀里,他稳稳地接住了她。她迷茫地望向四周,这里被白雪覆盖掉了,白皑皑的一片,她的母亲埋葬在这片土地这下。
  许听眼里的泪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麻木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江頖紧紧地抱住许听,把她重新背到背上,沿着原路返回,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冻红的手指,在空中说了一件足以让人心痛致死的话。
  “江頖,我没有妈妈了。”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7:51:34

(四十)归途
  许听坐在窗前,抬眼望向远处的那棵树,耳蜗安静地躺在桌上。她主动隔绝了一切声音,包括眼泪,泛红的手指在桌上抹开一道妖艳的血色。
  雪落到窗前,窗外瞬间下起倾盆大雨。许听的视线逐渐模糊,她闭上双眼试图驱散眼里的雾霾。一滴泪水跌落到指尖上,窗玻璃上的雨水顺着纹路淌到地上,无人窥见这一幕。
  冰冻的树叶,白皑皑的雪地瞬间都消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急促的、凌乱的脚印,这些痕迹在白天如此明显。
  江頖从背后抱住许听,吻了吻她的眼睛,帮她把耳蜗戴回耳朵上,再将手里的车票放在她掌心。
  许听握着那张多余的车票,她不知道要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合理,要诉说怎样的无助才适合,她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现在,她再无法呼唤那个人的名字了。
  许听抬眼看向江頖,嘴角扯出一抹笑,藏着痛苦与挣扎,她问:
  “江頖,我是生病了吗?”
  “我感受不到自己了。”
  江頖的心似万剑刺而过,那样空洞又麻木,许听的痛苦穿过时,他都能感受到。现下,他只能紧紧地抱住许听,将她拥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妈妈去往天堂了,总有一天你们会再次相遇的。”
  “听听,不要停止呼唤,她一直在你身旁。”
  “常伴你左右。”
  许听听完,双手揉了揉眼睛,眼里的泪光不停地闪烁。她似哭似笑地点点头,将脸贴在江頖的胸膛,双手回抱住他,一行泪水从江頖的胸口滑落,滴在洁白的地板上,声音回响在这片土地上。
  在许听的世界里,她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生命伊始吹落又复命再生。她懂生命,懂朝夕,唯独不懂——离别。
  江頖不忍心把“死亡”的真相完整地告诉她,那对她太残忍了。她还没体会过重逢,就先尝尽了离别的苦楚。
  本该灿烂的年纪,却要遭受这样的伤痛,他终于也理解了那句,“上天对她太残忍了。”
  许听不再哭泣,拭去泪花后抱着铁盒,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夜晚,许听躺在火车的卧铺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泪水像儿时那样打湿了枕头,她紧咬嘴唇,死死地压住了哭泣声。月光洒在桌上的铁盒上,一面镜湖显现在许听眼中。她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时,一片漆黑突然吞没了她的呼唤,列车驶入山洞,风声在列车里呼啸。泪水灌满了她的耳朵,她侧过身,紧紧抱住江頖,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江頖在黑暗中睁开眼,他轻轻地拍了拍许听的后背。月光再次照进车厢时,他起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让田野里的清风灌进这个狭小的列车里,再把许听抱坐在怀里,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吻去她眉梢的悲伤。
  离别的痛来得后知后觉,像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梅雨季,在这个最寻常不过的日子里,悄无声息地来了。越是靠近南江,这种痛就越明显。
  许听的思念太过承重,绵长的雨季伴随了她一生,哪怕是晴空万里的日子,都无法拂去她半生的忧伤,何况她一直追随的月亮如今却陨落他乡。
  江頖懂她的忧伤,却无法帮她消除掉。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真正帮到她。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许听悲伤时,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清冽嘶哑的声音随风飘向远方,他轻拍她的后背,亲吻她的额头,再将脸贴在许听的额头上,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怕,听听。”
  月光落进怀里,江頖看清了许听的模样。他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指尖轻柔地拂过许听的脸颊,她已经睡着了,眼里的泪水还在悄悄地流淌,嘴里的呼喊声似乎从未停歇。
  他在皎洁的月光中,听清了她的呐喊,许听的身体,本能反应了她的成长轨迹,嘴里喊了无数次的,“妈妈。”
  在这趟回家的列车上,随鸣笛声回响整个山谷,哪怕今天没有他的陪同,许听也会踏上这趟列车,她太执着了。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真正地感受她的痛苦,所以,她的成长路径才如此艰难。作为爱人,眼睁睁看着她承受这份痛,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江頖只能紧紧抱住她,用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渗进雨中,让她的世界感知到——还有人陪着她。
  他在呼唤她。
  阳光照进车厢时,江頖不适地用手挡了挡眼睛,又本能地伸手探了探,怀里空了。没发现怀里的人,他惊得立马睁开眼,猛地坐起身,脑袋里供血不足,导致视线模糊不清,他揉了揉眼,再次睁开眼时,许听正坐在另一张床上低头写字,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耳朵上没有任何遮挡物,耳尖上的绒毛在阳光下肆意的飘扬。
  江頖躺回床上,将头枕在手臂上,视线紧盯着那道身影。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散,心松了口气。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不知不觉又睡着了。梦里,他看不清周遭的环境,耳边一直响起火车鸣笛的声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泥潭里,有股无形的力量把他往下拽。突然,眉心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不安地摇晃脑袋,“呜呜嘀” 一声刺耳的鸣笛声,终于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许听的脸庞,她的眼里满是担忧:“你没事吧,江頖。”
  江頖错愕了几秒,看见她红肿的眼睛才回过神。他单手撑着身体,轻吻了一下许听的眼睛。他坐起身,把许听抱进怀里,脸埋进她的肩膀。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指尖在餐桌上写下,“无事。”
  许听另一只手覆在江頖的手上,握着他的指尖慢慢写下:
  “江頖,春天,我们再去把妈妈带回家,这次我不会再迷路了。”
  “好。”他将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指尖,回应道。
  “听听,我一直在。”
  “妈妈,也是。”
  他替她回应了许听,作为深爱许听的人,他们的感知是相同的,她希望她的孩子“百无忧,得安康。”
  方才落在眉心的那一道柔软是——指尖,她在祈求他替她传达。
  “我知道。”
  许听带动江頖的手指写下。
  昨晚,她感受到了熟悉的轻吻,她的妈妈就在这趟列车上。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8:05:04

(四十一)新年快乐听听!
  清晨的雾气还未褪去,一个忙碌的身影在胡奶奶家的后院里晃动,影子完全融进后院的木柴堆中。许听将冬日的柴火劈成细条,方便老人拾柴烧火,汗水在寒冬里缓缓滑落;她把头发半扎在身后,发丝随着斧头落下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漾开。
  许听觉得弄得差不多了,便把劈好的木柴搬进厨房,堆放在胡奶奶伸手能摸到的位置。做完这些,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许听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燥热的身体终于得到缓解。她走到水缸前打了盆冷水,洗了把脸,用手背擦净耳后的汗水,再用毛巾擦干脸,才拿起桌上的耳蜗戴上,去后院找胡奶奶。
  南江偏属南方,冬季来得缓慢又猛烈。眼下已近年末,冷空气逐渐逼近。早上起床时,许听打开窗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她不放心老人,便早早赶了过来。
  许听没在屋里看到胡奶奶,猜想她该是去集市摆摊了,便先把冬日所需的柴火都备好。见天色还早,她又把后院菜地里的菜全收了,接着翻犁土地,撒上豌豆苗种子。忙完这些,眼看差不多快到中午了,许听急忙收拾好东西,往集市赶去。
  许听走在马路上,午后的阳光格外热情,她的影子落在脚下,为砖缝里的小生命提供了短暂的阴凉。许听的脚尖踩在瓦块上,瓦砖上的苔藓覆在鞋底。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声盖过了这场生命的眷顾,熙熙攘攘的人群只顾抬眼往前赶,无人眷恋脚底的鲜活。记忆本就只留住停下脚步的人。只顾前头,不沾染当下,终将被时间埋没,最终散落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许听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对外的感知,远比对自己内心的感知要敏锐许多。
  她的眼睛能容纳一切,包括声音。
  眼睛是她窗口,从辨别生命到区分个体的过程是异常琐碎的,她从小就学会了捕捉,从细小的生命到消散的空气,本质上都是物质,无关大小,无关名称。
  走在路上时,许听总在思考生命的形态。她来得太突然,没有人告知她,她从何而来?
  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她用眼睛“勾勒”自己的模样,她从细缝里窥见自己的形态;嘈杂的人群给予她的,只有匆忙的背影,无人为她停留;无论向前,抑或是向后看,视线所达的地方,空留背影。唯有低头向下看时,她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那片森林赋予她的,不止家园,还有宽恕。
  她允许自己失聪,甚至哑声,无论她做什么,都该被她被宽恕,她的生命形态,在她的脚下,是她笼罩了自己。
  直到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许听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她从这里来。
  “我在。”
  许听走到胡奶奶的摊位前,轻敲了两下老人的手背。胡奶奶笑着抬头:“丫头,你来了。”
  许听又轻点两下她的手背,算是应答。
  她把摊前的剩下的菜全收进袋子里,这些白菜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只坏了几片外皮,剥掉后还能吃,许听打算带回家煮着吃。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悄悄塞进胡奶奶的钱包后,她扶起老人,快速把摊位上的东西收进背篓,背起背篓,牵起胡奶奶的手往市场里走。今天是元旦,许听准备买点肉。她最近上山上得勤,挣了不少钱。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闹市里,许听的耳中只听见了胡奶奶的声音:
  “丫头,今天是元旦哩,想吃啥?奶奶给你做。”
  “我跟张麻子说了,让他留一斤豆子给我,我们回家的时候顺道去拿哩。”
  许听轻拍了两下胡奶奶的手心,现在人太多了,她担心老人被绊倒。她把胡奶奶的盲杖收进背篓,高耸的背篓将炎热的太阳隔在室外,少女沉稳的步伐庇护着细小的生命。
  许听在手记本上写下:“要一斤五花肉。”
  许听来这里买过很多次,市场的人都能看懂她的表达。
  “好嘞。”
  张婶把切好的猪肉递给许听:“听听,今天过节,婶多给你切了点,别跟我客气啊!”
  许听接过肉,点头笑着答谢,从口袋里掏出六块钱递到张婶手里,弯下身,从背篼里拿出两颗完好的白菜放在摊前。
  “哎呦,你这孩子。”
  “下次再来啊。”
  许听点了点头,朝张婶挥了挥,把肉放进背篼里,快步往张叁麻记赶,刚才人太多,她怕胡奶奶走路不方便,索性让胡奶奶坐在张叁麻记等她。
  许听先去杂货铺买了半袋米,再顺道去张爷爷摊位拿胡奶奶订的大豆。回来时,街上的人群散了大半。她背着背篓,双手在背后调整了一下,轻轻晃了晃,让米袋往右边倾斜,减轻肩膀的负担。
  胡奶奶安静地坐在编织椅上,眼睛望向前方的道路。驶过的车辆激起一阵阵风浪,将路旁的树叶吹倒,倾向胡奶奶在的地方,她的声音缓缓落进许听的耳中,轻声呼唤着她:“丫头,这么快哩,重不重呀,要不要奶奶来背。”
  许听走上前,扶起胡奶奶,在她的眼前调皮地挥了两下手,笑着摇头。
  胡奶奶感受到眼前的风影,轻拍了一下许听的手背,语气温和又活泼:“你这丫头。”
  “走,我们回家喽!”
  许听牵起胡奶奶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许听走进厨房放下背篓,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才缓缓站起身。她把肉和大米拿出来,将肉捆好放进水缸里冷藏,又扛起米袋倒进米缸。做完这些,许听走到水缸前打了盆水,手伸进水里泡了一会儿,缓解疲劳,再用冷水认真搓洗了脸,用手背擦去脸上残留的水珠。
  她走到灶台前生火,拿起锅淘米洗净,放在火架上煮。动作干脆利索,没几分钟就全弄好了。
  “丫头,快过来。”
  许听听见胡奶奶的呼唤,急忙跑过去,顺手擦了擦手上的水,站在胡奶奶身旁,疑惑地看向老人,许听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胡奶奶边说边拿起裙子,在许听身上比划。她看不见,只能用手掌慢慢丈量许听的身形,时不时戳一下许听的腰窝,调侃道:
  “哎呦,听听,都长成大姑娘了,哈哈哈。”
  笑声带着穿透力,钻进许听的耳朵里。许听俯下身,把头靠在胡奶奶的肩膀上,用发尾轻轻扫过老人苍老的面庞,她拿起老人手中的裙子快步跑进浴室。许听站在镜子前,把裙子放在椅子上,褪去身上的衣服,快速冲了个澡,冰冷的水激得她全身起鸡皮疙瘩,她速战速决,用毛巾擦干身体。从置物架上拿起胡奶奶备好的新内衣穿上,套上裙子。
  手心冒着热腾腾的暖气,许听的身体彻底暖和了起来,她快速走出浴室,走到胡奶奶面前,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两圈,茉莉的清香随着裙摆在空中飘散。
  胡奶奶用棉线为许听织一件花裙,浅绿色的裙摆跟许听一样有生命力。
  胡奶奶难免愣了一下,花香将许听的轮廓绘进老人的脑海里,她不免感叹道:“听听,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刚说完,她眉眼一瞥,又叹了口气,认真叮嘱道:“听听,以后可不能随便答应别人的追求啊。男人的心思狡猾着呢,得让奶奶帮你把把关才行。”
  许听听完,害羞地轻点了两下老人的掌心。
  这时,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味。胡奶奶拍了一下大腿,“哎呦,我的锅。”
  说完,她快步往厨房走,许听在后面紧跟着,眼里的笑意跟这个冬日一样热闹。
  吃过饭后,许听奶奶家待到晚上。
  。她给胡奶奶洗了脚,又把老人背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胡奶奶牵起许听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说:“丫头,今天是不是要去约会呀,我可是听张麻子说了,我们听听交到朋友了哟,年轻就多出去走走吧,不过你们女孩子得注意安全,听到了吗?”
  许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胡奶奶说的是纪舒拧。她的眉眼瞬间舒展开,笑意在清风里漾开。许听在胡奶奶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牵起老人温暖厚实的手掌合起枕在脸下。
  “睡觉了,奶奶。”
  胡奶奶笑了笑,急忙催促道:“快去吧,注意安全,听听。”
  许听把胡奶奶的手放进被子里,手心轻轻覆在老人的眼睛上,最后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
  “新年快乐,奶奶。”
  昨晚,许听坐在桌前写题,客厅里突然响起,“哗啦 咔 咔”,的声响,安静的房子里,这声音格外响亮。许听起身走到传真机前,撕下机子上的纸条。
  “听听,我是舒拧,明晚十点,速来时代广场寻我。嘻嘻,我跟江頖要的你的联络方式。”
  许听按照江頖教她的方法回复:“我会去的,你等我,舒拧。”
  许听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慢慢地往时代广场上走。电视塔坐落在时代广场上,而广场建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水;塔尖上标注着路况,这是江頖写上去的。许听对南江的市区建筑并不熟悉,她居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有一大段距离,江頖把公交时间及班次都标在上面,剩下的许听沿着地图给的路线走。
  许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远远看到了纪舒拧的身影,许听越过人群,朝纪舒拧的方向走去。她站在纪舒拧身后,平稳了一下呼吸,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纪舒拧回过头,看到许听,惊讶地张开嘴,伸手捂住嘴唇,眼里满是赞叹。她双手搭在许听的肩膀上,把她转了个圈,满意地点了点头。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许听耳中:“哇塞,听听。”
  许听低头掏出记事本,拿起笔正要写,纪舒拧的手突然覆在了记事本上。许听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纪舒拧用手指了指自己,“听我说。”
  纪舒拧的手指在空中划开,边画边说道:“听听,很漂亮。”
  许听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她的嘴唇,还是看她的手势。她迟缓地点了点头,握住记事本的指尖泛了力,她的笑容随着纪舒拧的指尖慢慢绽开。
  “谢谢。”
  纪舒拧眼前一亮,她看懂了,随即清了清嗓,继续说道:“听听,像仙女一样,非常漂亮。”
  许听迟疑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奶奶,编织,给我的。”
  她的动作极慢,每一个词都说得很热烈。
  纪舒拧竖起大拇指,赞同道:“一个,厉害的,奶奶。”
  许听伸手抱住纪舒拧,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后背写下:“谢谢。”
  许听将人工耳蜗摘下放进包里,在记事本上写下:“舒拧,可以牵着我吗?
  这里声音太大了,我得摘下人工耳蜗才行,愿你可以谅解我。”
  纪舒拧接过许听手中的记事本,在上面回应道:“百分百可以。”
  “务必请握紧我的双手,听听”
  许听牵起纪舒拧的手,两人并排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两人在电视塔下的空地上停下脚步。
  两人的手臂紧贴着,纪舒拧把手中的彩带分了一半给许听。
  许听接过,将彩带绕了几圈,打出一个小型蝴蝶结,递到纪舒拧眼前。没等纪舒拧反应过来,许听便把蝴蝶挂在她的耳朵上,语气认真又诚恳地说道:“舒拧,漂亮,像蝴蝶一样。”
  许听说的都是简单词,纪舒拧看着许听的比划,跟着她念,把那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舒拧,像蝴蝶一样漂亮。”
  纪舒拧睁大双眼,手捂住惊讶的表情,大声惊叹道:“我靠,手语这么有意思的。”
  声音混进嘈杂的声音里,纪舒拧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她双手竖起大拇指,分别贴在许听和她的胸膛上。
  “了不起的朋友。”
  许听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熙来攘往的人群挤进她的眼中。她认真地观察来往的人,指尖灵动地在裙面上点了点,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掌心的温度就一根彩带牵引着许听,在她的地图上圈下一根定海神针。
  一颗皮球突然砸到许听的脚上。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不小心贴在一个宽大的胸膛上,许听惊得立马踮起脚尖。
  纪舒拧感觉到手中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刚想询问,就看到了许听脚边的皮球。她松开许听的手,蹲下捡起球,大声喊:“哎呦,这是谁家小孩的球啊?”
  许听刚想转过身,一双宽阔温暖的手掌裹住了她的耳朵,她的心跳瞬间窜到了指尖。她回握了那双手,掌心贴在他的手背上。
  江頖低下头,吻在许听的额头上,仅一瞬便退离了。
  “砰,砰。”
  纪舒拧站起身,看清许听身后的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眼许听,发现她的脸颊红得像胭脂,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她才注意到身旁的程斌和江林,惊讶地开口:“你们怎么在这?”
  程斌手搭在江林的肩膀上,语气贱嗖嗖地说:“你猜。”
  纪舒拧无语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这个蠢驴。”  不一会儿,广场上响起整齐的倒数声:“十、九、八……”
  “咻 砰”
  烟花绽放的瞬间,江頖带着许听慢慢转过身,伴随着烟花的绚烂,在喧闹的人群中齐声祝福。许听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眼睛听清了。
  “朋友,新年快乐!”
  江頖牵起许听的指尖回应。
  “新年快乐!”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8:05:15

(四十二)红绳
  许听抬头望向石阶,山里雾气腾升,薄雾笼罩整个山脉。身旁的树影将她完全困在这条石阶路上,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入眼只有一双刷得泛白的网鞋。她疑惑地用脚在石阶上踏了两步,声响从石阶的缝隙里震了出来。许听握着供篮的手紧了紧,耳边响起“咚咚”的声响,像极了心跳。她不再迟疑,快步向前迈进,石阶的坡度不算太陡,或许是雾气的缘故,整条路像被隔绝在世外,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转过山坳时,朱红的寺庙大门先从雾里露了出来。这座庄严古老的圣地,静静卧在青石板路尽头,门楣上悬着块黑檀木匾额,上面写着“万佛寺”叁个字。
  突然天光乍破,几缕残红的霞光映在牌匾上。许听顺着那道光亮走到门前,看见门前石阶缝里长着几丛青苔,寺庙大门紧闭,门上的兽首门环在风里轻晃,像律动的风铃。一阵风吹过,几片竹叶飘落在她脚上。她转过身,才看清了身后是树林,非树林。清晨的露珠宿在竹叶上,晶莹剔透。她正想再走近些,一股风忽然敲响她的后背。
  “吱呀”身后的庙门突然被拉开,古老的声响划过青砖,清透的佛音似有若无地落进许听耳中。她缓缓转身,看清了寺庙的轮廓。
  一位僧人站在朱红门前,赭色僧衣的下摆轻轻扫过青砖,没带起半点尘埃。方才还在门缝旁的苔藓,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听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雾气朦胧,像有竹叶轻轻遮蔽了他的面庞,她只瞥见一道清瘦的身影。
  雾气又开始蔓延,竹叶遏制住了气流,一道清透且温润的声音从天上传来:“许施主来此处,所谓何求?”
  许听听清了那声音,急忙上前,掏出记事本在上面写下:“无求,只为祈福”,刚要递到门前,雾气却将本子吹落在石砖上。她弯腰去捡,一簇竹叶恰好盖住本子,与此同时,一道霞光穿过她的眼眸,在她的脑海中刺穿了她的声带。清脆的风铃声在新抽枝的竹树上摇晃,“铃铃”细语响彻山间。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向佛祈愿所挂之人,平安顺遂。”
  许听惊得后退几步,跌坐在石禅凳上,篮子里的贡品散落在地。指尖在石桌上颤了颤,闭上双眼,轻声唤出那人的名字。
  “觉澄法师。”
  “我来时见草木皆去,不见春秋;石阶上不见朝露,不见冰霜,这里好像没有四季。”
  过了许久没听见回应,许听刚想睁眼,竹林忽然又晃动了起来。
  “许施主,无因无果,何来春秋?”
  许听的脑海中空得只剩下自己,静得只余风铃的轻响。她像来时那样低头看向脚下,一行字迹清晰地映在眼中,心中忽然顿悟。她没有接觉澄法师的话,语气自然得像随口提起:“这片土地空得只剩下我的祈祷,圣佛会眷顾我的。”
  清浅温润的笑声在山谷间传开:“佛曰,四大皆空。”
  许听不再思索,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觉澄法师,我听说人离去时会留下念想,我能看到吗?她与我有血缘纽带,可我好像感受不到她了。我原以为,每天祈祷应该如愿的。后来,我想,是我想要的太多了。这次,我只愿她得以往生,了却遗憾。”
  说完,许听垂下脑袋,悲鸣的风铃在心口划开。一阵清冽的竹香漫过来,化开了她周身的迷雾,一道佛光照在她的眉心上。
  “人生在世都能如愿,许施主。死后长眠得以安息,皆是必然。”
  “人去人来皆空,生前身后事终会化为乌有。在世之人心中牵挂,便是逝者的念想。”
  许听睁开眼,眼中清澈明亮,在心里轻声道:“谢谢,觉澄法师。”她又抬头问:“觉澄法师,我可以进去烧香吗?”
  山间的迷雾渐渐褪去,竹林里响起几声鸟鸣,细细清风拂过许听的发丝,吹打在清泉上的落叶缓缓漂远,声响渐渐消散在雾林中。
  “日后自有人前来。”
  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许听的眼睛,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太阳已将寺庙的雾气全部驱散,寺庙的全貌展现在眼前:山间环绕,竹林茂密,生机蓬勃得不像冬季。
  许听将散落的贡品一一拾起,走到庙门前,把贡品放在大门旁的石柱上。她回头捡起地上的记事本,书页上落了几片竹叶,伸手拂去时,“天注良缘”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字迹突兀且带着凹陷,许听顺着字迹的轮廓用指尖压了压,翻开书页,一条红绳夹在字迹后面。
  她瞬间明白,寺庙不收香火,却让她留下贡品,这是她的来意。
  许听坐在禅凳上,扯下头上几缕发丝缠绕在红绳上,又拾起一片竹叶夹在中间,细细编织成一条手绳。阳光落在她的指尖,她顺着绳索的纹路将两条线紧紧缠在一起。
  她把编好的手绳放进衣服口袋,转身下山而去。
  山间雾气再次笼罩,阵阵清风吹散至山谷,延绵的山脉在此刻相互贴近。
  傍晚时,许听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她做了两道菜,京酱肉丝、土豆炖肉,酿豆腐。今天是江頖的生日,她听说江頖是京市人,前些天特意去图书馆找了本京市菜谱学习。
  饭香瞬间蔓延整个屋子。江頖坐在沙发上低头修收音机,这台收音机是他在古玩市场淘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里的器件,落日余晖洒在他的眼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目光瞥见身旁的人影,嘴角弯了弯,拿起手里的螺丝刀对着影子转了转,随即抬眼看向许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听听,你被解锁了。”
  许听疑惑地看着江頖,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颤了两下。她的目光落在江頖的眼睛上,嘴唇也跟着弯了弯,伸出掌心,诚恳地说:“江先生,可以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吗?”
  江頖伸出手掌,贴在许听的掌心上,缓缓站起身,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语气里带着宠溺与调侃:“为什么不呢,许小姐。”
  走到餐桌前,许听还贴心地帮江頖拉开椅子。江頖顺势坐下,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拭双手。许听坐在他对面,指了指他面前的菜:“尝尝。”
  江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咀嚼两下,放下筷子沉默了几秒。许听眼含期待地看着他,指尖不安地攥在一起。
  “听听。”
  江頖抬眼,轻唤了一声许听,他没用手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许听耳中。
  许听愣了一下,又听见他说:“非常好吃。”
  两种声音同时落进她的世界。
  许听羞涩地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送进嘴里。软绵的口感瞬间在口腔中化开,甜腻的味道泛到眼底,她眨了眨眼,没吃几口,眼里的泪水就泛滥成灾,她紧紧闭上双眼,关闭闸门。
  江頖正低头认真吃饭,没察觉她的异样。
  两人吃过晚饭后,江頖把桌上的碗筷摞好,端着走进厨房。他打开水槽的水龙头,将碗放进水里,仔细擦洗。许听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悄悄从橱柜后拿出蛋糕,放进客厅的茶几上。这蛋糕是她早上偷偷做的,幸好赶在江頖来之前做好了,她小小的窃喜了一下。
  许听快步跑进浴室,拿出泡在水里的花,她听说蛋糕要插蜡烛许愿,许听不好意思拿出家里的蜡烛。早上从寺庙下山时,她特意去花店买了一束洋桔梗。买的时候花苞还没绽放,这会儿拿在手里,这会拿在手里居然有点要开花的迹象。
  她打开蛋糕盒,折下一朵洋桔梗插在蛋糕上,指尖在花梗上轻轻滑过,摸到花叶时,害羞地笑了笑,往沙发后面靠了靠。
  耳朵突然蹭到了江頖的脸颊。许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燥热的空气爬满整个脸颊,耳尖呼出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扰乱她的思绪。
  “许听,这蛋糕真是了不起。”
  江頖伸手挡住她的眼睛,指尖的水珠滑过她的脸颊。他用小拇指沿着许听的唇周慢慢描绘,另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摩挲,掌心的温度贴在她的腰上。
  许听的身体颤了一下,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她的指尖展开江頖的手掌,手指扣了进去,然后拉下挡在眼前的手心,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口气。唇心的温度贴近掌心,化开一抹浓稠的绯红,身后人脸色依旧。
  江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慌乱地收回手,视线落在许听的眼睛上,发现她没有睁眼,嘴角先向上勾了勾,低头吻在她的眼睛上,随即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都在沙发上坐地板正,仿佛还没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神。过了一会儿,许听率先打破沉默,她羞涩地看向前方,伸手探了探江頖的手掌,在他掌心写下:
  “你,坏。”
  江頖抿了抿嘴角,止住笑意,抓住了要逃离的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掌心,受片刻的相融,他们脉搏的跳动是如此神似,难舍难分。
  贴了将近十分钟,许听才松开江頖的手。她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放在旁边凳子上的小熊,放在蛋糕旁,然后在江頖对面坐下,笑着说:“江頖,蜡烛太旧了,所以我拿了花。你跟花一样绚烂,从幼苗到绽放,没有一刻不让人动容。”
  “愿你日后绚灿如彩,无论天气如何,心情如何,请你务必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骄傲。”
  “你愿意聆听我的生日歌吗?”
  江頖愣了几秒,视线紧紧盯着许听的指尖,眼里的柔情像化作了一滴露水,落在蛋糕上的花苞上,他笑着点头。
  许听指尖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江頖。”
  “祝你,快乐百无忧,时时得安康!”
  “江頖,快许愿吧。”
  江頖眼尾弯起,指尖轻轻弹了两下花苞。桔梗花像受到鼓舞般,瞬间绽放开来。他撑起身体,摘下一片花瓣,蘸了点奶油贴在自己嘴唇上,单手捧起许听的脸,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奶油瞬间在两人的心口化开,江頖垂下眼眸,眼里的桃林像浸了水般波光粼粼,映照在许听的脸上。
  许听的眼里映出那片花海,她轻轻探出舌尖,轻点花瓣,又用指腹抹开去江頖眼角的泪珠,从口袋里摸出手绳放在他手背上,随即掌心覆上他的手,闭上了双眼。
  江頖放在桌上的手反握住她的手,红绳贴在两人掌心。他闭上眼,顺着唇缝将花瓣送了进去。
  风铃在花海中轻轻晃动,他回应道:“谢谢,听听。”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8:08:45

(四十三)听取
  许听靠坐在江頖怀里,耳朵贴在录音笔的播放筒上,人工耳蜗的轮廓贴近音源,磁磁的电流声闯进许听的神经中枢。她的指尖放在江頖的掌心上,电流的酥麻感渗进手心,她在他 手心上写下:“一月十一日,冬。”
  南江的天气只有冬夏,没有春秋。
  “许听。”
  许听在录音笔里找到了呼唤她的人,她按下暂停键,缓缓转过身,发尾的碎发从江頖手中滑落。她将录音笔递到江頖手里,眼睛眨了眨, 她天真又惊讶地说道:“你的声音,好像和我的一样,里面有电流声。”
  “我们的心跳是一样的,听听。”
  江頖把录音笔放到小熊的爪子里,认真回复。
  许听垂下眼眸,被子折迭堆在她的大腿上,她的指尖绞在一起,过了几分钟,她才抬眼看向江頖,眼里困惑与迷茫交织:“江頖,我没有声音可以让人遗忘。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总会先忘记我的面容,在别人的记忆力,我会慢慢消失,没人知道我来过。”
  “没有人留住我的声音,我也是。”
  “这个世界太喧闹了,我能留存的记忆太少了。”
  喧嚣的世界大多数带着刺耳的尖锐,有时许听也分不清,“听见”是一件怎样的事。杂乱的语句是否通顺,她很难去区分;困顿的迷茫总徘徊在她的世界,对着镜子时,她的神情映射在镜子里,里面没有声音传出,也没有声音流动;所以,当她离开镜子后,她反复揣测,真的有人能记住她吗?
  就连她自己,有时也会遗忘自己原本的模样。
  “听见”这件事本就难以诉说,更何况,她靠眼睛去获听,遗忘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她就像镜像空间里生长的青苔,直到某天,几片树叶透过缝隙探进她的世界,在镜子前反复挥舞;一面扭曲、支离破碎的镜子悬挂在她面前,照出她的模样。她用眼睛探知到:在爱里,遗忘是件难事。
  她再次听清这个世界,声音在耳边回响,悦耳的音符传进她的语言转换器,她听见了。
  “不会的,听听。我们有一本手语书,不是吗?”
  “没有人会遗忘你们,听听。你们生长在这本书上,承载着属于你们的文明;是你们接纳了这个世界。”
  “所以听听,请别担忧。我做你的转换器,请保持振幅,你无与伦比。”
  “没有人会不爱你,听听。”
  江頖说得磕磕绊绊,眉心皱成一团,眼底满是担忧与焦急。暖色灯光照在他的眉眼上,光影透过碎发,在他脸上投下一层又一层细碎的浪花。
  这次,她托起江頖的掌心,虔诚地吻在他的指尖上,又慢慢摊开他的手掌,将脸枕在他的手心上。眼含柔情,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江頖的脸庞,在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像在那片镜海里那般,有人和她一样——爱着自己。
  细痒的触感擦过江頖的脸颊,他弯了弯眼,指腹轻轻点过许听的脸,眼里的深情化作一团团褶皱,迭在他的眼尾。
  “我爱你。”
  他的嘴角微微张开,清晰可见的吐字穿进许听的眼睛里。她的眼睫毛轻轻扇动,暖色的光照渗进她的发丝里。
  这时,她照着他的字迹应道:“我爱你。”
  她用他的声音回应了他。
  过来一会儿,许听直起身,眼神晃了两下,抿了抿唇,梨涡里藏着几分奇妙的心思。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看着江頖,好奇又认真地问:
  “江頖,我可以录下你的声音吗?”
  “摘掉人工耳蜗,我就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我想听你舒服时的声音,愉悦的呻吟。”
  “不要像画册那样安静。”
  江頖眼底闪过一秒的不可置信,愣了愣神,手背挡在眼睛上,惊讶地笑了两声,随即瘫软倒在床上,手上摊开在床单上。他神情认真,手指用力比出一句手语:“我说给你听,听听。”
  许听听完,羞涩地点了点头,手悄悄拿过小熊手中的录音笔。
  “咔哒 滴……”。
  细小的声响传进江頖的耳中,他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指尖在慌乱中摸到了许听的大腿,心脏骤然加速,跳快了好几拍。他侧过头,手掌张开,慢悠悠地摩挲着许听的大腿。
  许听错愕地低头,目光落在大腿上那双“胡作非为”的手,眼睛灵动地转了转,她捏了捏手中录音笔,握着笔身慢慢滑落在江頖的衣服扣上,笔头在他的胸肌上转了转,顺势弹开一颗扣子。
  江頖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掩住羞意,耳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回过头看向许听,眼尾沾染一抹羞涩,眼神无辜又害羞。
  许听指了指江頖敞开的衣襟,认真说:“我掀开了你的衣服,江頖。”
  江頖顺着她目光瞥了眼自己敞开的胸膛,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脖子根。暖光灯落在他的锁骨上,许听用录音笔在上面轻轻擦过,沿着锁骨的轮廓慢慢描绘。她突然伸出食指,顺着江頖的喉结往下滑,江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许听的指尖在他的喉结上起伏。
  江頖放在许听大腿上的手瞬间滑落,紧紧攥住床单。这时,他看见许听笑着说:
  “江頖,你的胸肌很好看,薄薄的;身体也漂亮,像一张皎洁的白纸,我可以褪下你的裤子吗?”
  她说得无比认真,所有的羞涩全由床上的人独自承担。江頖双手捂住脸,迟缓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
  “嗯。”
  迄今为止,录音笔录下的第一声。
  。许听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随即抿唇笑了,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江頖的喉结上。他的声带轻轻拂过许听的耳尖,她在沉闷的震动中听到了肯定。
  许听把录音笔放在枕头旁,手握成拳,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掀开江頖捂着脸的手,脸上颇为认真负责地说道:“不要怕,江頖。”
  江頖羞得闭眼回避,嗓音嘶哑,指尖随即附和道:
  “嗯。”
  “做什么都可以。”
  “请享用我吧,听听。”
  许听伸手握住江頖的手,慢慢摊开他的手心放在眼睛上,许听在他的胸膛上写下:“闭眼。”
  江頖乖乖照做,呼吸急促,身体的燥热隔绝了冬日的寒冷。覆在眼睛上的指尖轻颤,一下一下地敲响心脉。他的注意力被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夺去,眼睛被遮住后,身体变得异常敏锐。
  许听呆愣了几秒,脸上羞涩更甚,心跳越来越快。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俯下身,手撑在床单上,屈膝跪坐,将江頖圈在自己身下。温热的气息渐渐贴近,她低头吻在江頖的喉结上。
  “啵哒。”
  细小的声响落在湿润的唇瓣上。许听指腹滑过江頖的喉结,擦去残留在上面的水光,最后瘫软趴在江頖的身上,脸埋进他的肩膀,双手紧紧抱住他。
  江頖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双手本能地回抱过去。眼睛睁开时,他看见许听埋在自己怀里,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许听翻过身,直接躺在江頖的身上,窘迫又尴尬地说:“我不会,江頖。”
  “原谅我。”
  她的指尖泛着娇红,在暖光灯下格外耀眼。
  一声轻笑传进许听的耳中,她感觉到头顶炽热的目光,无措地闭上眼,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落进她耳中。闭眼时,她满脑子都是江頖的脸庞。
  “我的宝宝,怎么可以不会呢?”
  江頖牵过许听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他扭头吻在了她的手心上。许听的指尖拂过江頖的眼睫毛,手心的气息像要融化这个冬季。突然,世界翻转过来,许听躺在江頖的余温上。她睁开眼,对上江頖炽热又带有侵略性的目光,呆愣在原地,目光随着空气中攀升的热度游移,最终,落在他的唇上。
  仅一秒,她把今天所有的勇气都献给了这个吻,她侧过头,吻在江頖的手臂上。脸颊擦过皮肤时,她感受到了脉搏的形状,青筋像树枝一样蔓延开。许听在蓬勃的心跳里渐渐沉溺,她回过头,带着同样炽热的目光,渴望着江頖。
  江頖的喉结微动,手腕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就这么呆滞地盯着许听,脸上的热气遍布全身,额间的细汗顺着脸颊流淌,呼吸却愈发急促。敞开的衣角贴在许听的睡衣上,两人睡衣上的柠檬图案相互呼应,深蓝色的布料在暖光下格外迷人。
  这时,他听见她说:“抱抱我吧,江頖。”
  江頖闭上眼,俯下身,吻落在许听的眼尾上。他将脸贴在她颈侧大动脉上,灼热的耳尖渲染她的脉搏。江頖吻在她的锁骨上,牙齿惩罚性地轻咬一口,又慢慢往下探索,用牙齿解开她的衣扣,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敞开到两边。江頖始终没睁眼,凭借着记忆,他吻在了许听肩膀上。他吻了很久,直到眼泪滴落才离去。
  “听听,下次请让我替你分担些吧。”
  江頖没用手语,他在说给她听,声音带着一丝哀求。清澈明亮的眼眸再次看向许听。
  许听错愣了几秒,梅雨季来临时,她的肩膀总会隐隐作痛。刚才,有滴泪水恰似清泉治好了她的隐痛,有些伤痕无法抹平,可痛,似乎是可以消除的。
  江頖总为她的身体哭泣,这是一种会说话的疼痛,彼此都听清了。
  许听用指腹擦去他睫毛上的泪渍,眼里透着几分迷茫。太多次了,她不知该安慰他,还是该告诉他;成长的历程本该如此。
  “江頖,我身体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我承担爱的重量。我无法宣泄于口,我的身体回应一切,我乐于这么做。至少,我的世界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这些重量托住了我。”
  “你的泪水,总在灌溉我。”
  “谢谢你,愿意承担我的部分,接纳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举动。”
  这时,许听牵起江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着说:“我不重。”
  像那天他背起她那样,她轻飘飘地告诉他。
  痛苦与爱同时融进她的身体,原来,痛苦在爱面前如此渺小。
  江頖闭上眼,缓了几秒,一滴泪珠落在许听的心上,清冽又嘶哑的声音流进她的脉搏里,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臂膀。
  “听听,完美无瑕。”他诚恳又认真的答道。
  有时他竟也分不清,到底是否真的存在两个世界。他通过手语窥见到了许听的世界,纯粹又炽热的情感,居然真的存在于文明世界里;爱是可看见、可感知的,人类情感中缺失的安全感,在许听这里得到了巨大满足;她用文字,用语言记录下,每个拯救的瞬间;扭捏,不勇敢在她这里似乎是不存在的,她会一步步教你如何承担爱的分量,去瓦解困难。
  他低下头,褪去她的外衣,吻在她的手臂上。每一道伤疤都那么沉稳有力,在洁白的皮肤上是如此的耀眼,不可忽视。所有人都在为痛苦感到可悲时,只有她在感叹时间不过如此;只有岁月被允许在她身上附上标签,其他的,她一并拒绝。
  许听似乎天生拥有承接并瓦解苦难的能力,或许,本该如此。一个柔弱的外表下,内心却像金刚般坚韧。人类能歌颂她的语言,实在太过匮乏。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任何渺小的生命,都不可忽视。
  江頖闭上眼,坐起身,这份震撼的灵魂触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隔绝外界声音,去沉浸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他突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送许听录音笔,他开始懊恼,没有选相机是件错事。
  背上的温暖似乎融化了他的责备,许听贴在他的后背上,敞开的衣襟完全坦诚,她扶起江頖的手指:“我让你为难了吗?”
  “爱我让你感到痛苦,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江頖。你不该在我的挫折里迷失方向,也不要探究我的过往。善待自己,好吗?”
  “痛苦是件私密的事情,分享意味着压力。”
  “江頖,你快变得不像自己了。”
  “怜悯是件幸灾乐祸的事。”
  “你似乎还没有真正接受我的残缺。你只是想拥抱我,而不是瓦解我的苦楚,江頖。”
  “两块相互贴合的玉玺是不需要理解的,我不是为了遇见你,才要遭受这么多磨难,这些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请不要因我的瘦小,甚至缺陷,就认为这些磨难足以将我压垮。人们总习惯用优势来衡量苦难的大小,人与人之间的准则是不同的。”
  “路上的绊脚石踢开或略过都在自己的脚下,与他人无关;赞美或是诋毁都意味着傲慢。”
  不要尝试去理解任何人,那些痛苦会被你曲解,甚至高歌原谅。人的人生轨迹并不相通,宽恕与谅解只针对自己。
  江頖听完,瞳孔瞬间放大,他急忙转过身,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语气急切又焦虑:“对不起,听听,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我无法对你的生长痛,视若无睹。”
  许听用手顺了顺江頖后背,她支开江頖,捧起他的脸看看向自己,眼神认真又柔软地安慰道:“江頖,请不要为我哭泣。你漂亮的眼睛不该承受我的泥泞,不要对我的过去感到无能为力。是你把声音带进了我的世界,别再被这间房子束缚住。”
  “我感激你的眼泪,但我更爱你。”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明白,爱自己和爱他人是一件平等的事情,爱本身就是抛开一切不谈;不要因为爱人身上的苦难就放低自己的身份,这是一件极具偏见的观点。
  江頖擦去脸上的泪渍,闭上双眼,诚恳地吻在许听的眼眸上。
  他再次说道:“我也爱你。”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2/16 08:19:53

(四十四)再见
  一九九七年七月九日,夏。
  许听答完最后一道生物题后,又认真检查了几遍。最后抬眼看向黑板上的时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昨天胡奶奶说让她考完就回家吃饭,许听心里暖暖的,想起自己最爱吃的炒豆子,难免出了神。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雷声,她回过神,侧头看向窗外,心里犯嘀咕:“糟了,没带伞。”
  广播中响起一道播音声:“考试时间到,请考生立即停笔,将试卷、答题卡整理好放在桌面上,坐在原位等待监考员收卷。”
  许听收拾好东西走出考场,外面已是乌泱泱一群人,全都围在道路旁。她将人工耳蜗摘下放进衣服口袋里,冒雨走出教学楼。越靠近马路,她的心跳得越快,一阵清香萦绕在身旁。她揣着不安快步挤进人群,她在血泊中,看清了路中央的身影。
  许听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朝道路走去。马路两旁挤满人将案发现场围得水泄不通,空旷的血泊里无人踏足。许听网鞋渗进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本能地做出反应,快步跑向倒在地上的人, 许听跪坐在地上,将胡奶奶抱起,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颤抖的指尖探了探胡奶奶的鼻息——还有呼吸,许听缓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朝身边大声呼救:“有没有人搭把手?求求你们,搭把手!”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许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雨水倾盆而下,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看不清旁人在说什么。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把书包丢在路旁,将胡奶奶背到背上,边哭边越过人群朝医院跑去。
  背上的人轻敲了两下许听的后背,语气极轻地安慰:“不要哭,丫头。”
  指尖上残余的血液滴在许听的衣服上,渗进她的身体,她慌忙又无措地奔跑在马路上,耳边只能听见自己无助的哭声。
  许听跑到最近的医院,拉起一个护士的手,焦急地说:“救救她。”
  护士看清许听背上的人,立刻大喊:“快,快,这里有急诊。”
  许听将胡奶奶放在床上,推着床一路跑,最后停在手术室外。
  “救救她。”
  “救救,我的家人。”
  她用手语说得诚恳又狼狈,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随着乞求往下流淌,将她的希望擦拭在医院的瓷砖上,寒冷又刺骨。许听跪在地上,朝着手术室的方向不停磕头。
  头顶的灯牌突然闪烁了一下,瓷砖上倒映的红光渐渐褪去。“咔哒”一声,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位男医生走了出来。许听连忙爬起身,着急地询问:“怎么样了,医生?”
  医院里的白炽灯将她的狼狈照得一览无余;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去,像车轮在雪地上留下的污痕,肮脏无比;头发乱糟糟的,几缕发丝贴在红肿的额头上。她着急忙荒地开口,医院里没有一个人听懂她的祈求。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疲惫的脸,额角的汗渍还没来得及擦,指节因为攥着病历本而微微泛青。他沉默了两秒,缓缓摇头。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抢救失败了。”
  她的世界暗淡无光,声音像光滑的亮色,存在或不存在,她一时间难以分辨。
  她听不清医生的话,直到一本病历单递到她面前——映入眼帘的“失血过多”四个字,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
  她忘了去接,病历单从手中滑落。医院里的嘈杂声淹没了许听,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双腿颤抖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她与胡奶奶仅隔一堵墙,刺眼的白炽灯将世界划分成两道不相交的平行线,苦涩的雨水似堵在她喉咙里,她傻傻地站在墙角,空洞的眼睛里容不下色彩,连身上沾着的血迹都看不清。
  “我来得太晚了,对吗?”她呢喃自语着。
  “请节哀,尽快安排后事吧。”
  男医生一脸怜悯地看着她,蹲下捡起地上的病历单,转身离去。
  许听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找到了胡奶奶。房里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许听踉跄地走到床前,她闭眼掀开了床布,扶起胡奶奶放到背上。
  医院的瓷砖寒冷无比,许听冷得打了几个寒颤。
  她背着胡奶奶缓慢地走回家,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许听的泪水忍不住往下淌,模糊了视线,嘴里不停地呢喃:“回家,奶奶。”
  “奶奶,回家了。”
  “奶奶,我们回家了。”
  右耳的人工耳蜗不知掉落在什么地方,她听不清车辆来往的声音;道路旁的树影将光线全部隐去,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艰难行走。
  炎热的七月,竟像冬季那般寒冷。胡奶奶安静地靠在许听背上,双手垂在她身前,没有一点声响。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漆黑的夜晚驱散了周围的恐惧,保护着她的孙女;白色的发丝贴在许听的后背上,为她散去夏日的寒冷。胡奶奶的身体轻得像要飘走,许听紧紧地托住了她。
  泪水汇聚成一条凶猛的洪水,胡奶奶就像躺在河上的“外婆桥”。从万家灯火到荒无人烟,许听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她的眼泪掉了一路,脚底的石子扎进肉里,血水混着泪水融进这片土地,她用脚步丈量回家的路。
  许听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那片丛林;哪怕脚底的疼痛钻心,也不敢停下,她害怕停下后,就再也没勇气送胡奶奶走完最后一程。她的眼睛在这片森林里失明了,无论泪水清洗多少遍,她始终看不清。
  她在这座荒坟上迷路了。
  许听走了很久很久,才找到那根藤。
  忽然,天光乍破,一道白色的阳光照射在山谷里。她将胡奶奶放在常坐的石头上,自己侧坐在旁边,始终不敢回头。哭声回响整个山谷,她的指尖颤抖地轻敲胡奶奶粗糙的手背。就这么敲了几个钟头,泪水早已流干,许听才缓缓转过身。山间散落的清风将她眼前的发丝吹去,轻轻拂过她红肿的眼睛,擦去她脸上的狼狈,人工耳蜗在晃动中掉落到胡奶奶的心脏上。
  许听俯下身,将耳朵贴在胡奶奶的心上,泪水滴落掉在人工耳蜗上,冰冷的机械,此刻竟成了两人最后的交流通道。
  她听见胡奶奶说:“不要哭,听听。”
  风早已不知去向,许听始终不愿抬头,做最后的道别。
  轻眠的声响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在许听的心海里喊了一遍又一遍,温暖的声音安抚她悲伤的心口,缝合她的伤疤,最后化作思念叮嘱:
  “听听,好孩子,不哭。”
  “听听,不要怕。”
  起身时,许听从石头上跌落,摔在一片软绵的草地上。她仰头看向天空,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她抬起手臂遮在眼前,漆黑的日光再次笼罩,在她的眼睛上盖了一层又一层迷雾。
  干枯的河道再也涌不出一滴水,无法洗去眼中的雾霾。许听缓慢爬起身,褪去脚上的鞋,从短袖上撕下一块布料,草草包扎好脚底的伤口。这双网鞋她穿了许多年,这次也摒她而去了。看着脚上密密麻麻的泥渍,她愣了神;鞋子将脚尖磨得肿胀又通红,脚心渗出的血渍灌满整个鞋底。她缓缓闭上眼,稍作休整,重新穿上鞋,走到石头边上的草堆前,掀开树叶,从里面拿出一把镰刀和锄头。以前,上山采草药需要工具,许听每次都得背来背去的比较麻烦,索性直接放进这个草堆里。
  握着镰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原来没有手套,镰刀的手柄竟是这样粗糙磨手。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旁边的草丛,砍下几片芭蕉叶,许听抱着芭蕉叶返回原处。还剩几步距离时,许听却停下了脚步,不敢迈过去,她浑身都在发抖。还有两个月,这里就会长满威灵仙和鸡血藤,胡奶奶在这里,身体不会再痛了。
  许听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从昨晚到现在,许听始终不敢抬头看胡奶奶的脸庞,只能不停地轻敲她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指尖的呐喊像这山谷一样死寂。
  灼热的阳光刺穿许听的后背,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刚摘下的芭蕉叶慢慢萎蔫枯萎,她不得不往前走。
  走到胡奶奶面前,许听瞬间跪倒在原地,遍体鳞伤的身躯赫然映入眼帘。许听张开嘴急促地呼吸,牙齿不停地打颤,握住树叶的手指颤抖不停,瞬间掉落,覆盖满地血印。
  许听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小孩。寂静的山谷无视她的咆哮,炽热的阳光照进树林中,反复嘲弄她的软弱。这片丛林她曾看了无数遍,直到此刻,她才认清它的真面目。
  她曾以为,自己的声音粗糙难听到让所有人都畏惧,所以她逃进山间丛林,这里野兽栖息,她视作家园,在无尽的等待中一边又一遍地呐喊着思念,时至今日,她才看清,这片丛林里,从来都没有声音。
  山谷间无人回应,她也是。
  这片丛林中,再也没有人呼唤她了。
  许听跪着往前爬,用手轻轻拂过胡奶奶的脸庞,支起身,许听吻在奶奶的额头。缝合的伤口淌满漆黑的血渍,干枯的血迹早已布满全身,身体上没有一寸是完好的。乌黑的嘴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苍白的身体沾满血液,指甲里还残留着大豆的碎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涌入脑中,许听趴在老人残缺的身体上,流下离别的眼泪。
  许听把树叶盖在胡奶奶身上,指尖轻轻拂去老人眼角上的泪痕,在她苍白的脸上落下最后一个吻。退离时,又将最后一片树叶盖在胡奶奶的头上。
  许听缓缓站起身,拿起身旁的锄头,走向石头后的一片空地。她从白天挖到凌晨,漆黑的夜晚再次笼罩这片丛林。她的泪水灌满深坑,许听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坑里,头重重地扎进泥土里,再也没力气起身。
  停歇了一会儿,许听缓慢地爬出深坑,拿起镰刀走向丛林深处,凭着记忆找到了那片花海。
  许听在月光的指引下,她拾起一捧玉簪,她将花铺在坑里,花香瞬间弥漫整个山谷。许听捧着一束花走到石头旁,掀开了树叶,将胡奶奶轻轻抱起,给她编了一个花辫。蓝色的花瓣嵌进白色的发丝里,许听在湍急的瀑布中做了最后的告别。她将头埋进胡奶奶的肩膀上,紧紧地抱住她,许听牵起胡奶奶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轻敲了两下。
  “再见,听听。”
  许听再次背起胡奶奶,一步一步向深坑迈进,月光照耀在这片花海上,许听死死咬住嘴唇忍住哭声,慢慢地将胡奶奶放进坑里。她跪在坑边,用沾满溪水的树叶轻轻擦去胡奶奶身上的血迹。许听把花瓣撒在胡奶奶身上,覆盖她的伤口,抹去她的疼痛,最后将树叶盖在老人身上。
  许听爬出深坑,背对着月光站在上面,用双手一点点将土填进坑里。每抛一次许听就说一句:“晚安,奶奶。”
  无声的眼泪混进月光中,每一滴都很沉重。
  天光再次复明,这片土地化为平地,恢复如初。
  许听躺在上面,泪水渗进地下,这场告别落幕了。
  再次睁眼已是午后,许听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石头旁,用镰刀一笔一划地刻下胡奶奶的模样,收笔时,在尾处写下:“此处安葬吾乡。”
  她还没有给胡奶奶立碑,也没按照老人的遗愿将她火化。她舍不得,她宁愿胡奶奶的身体在这里开满鲜花,也不愿她化作一团可吹散的灰,许听怕找不到她。
  至少在这里,许听不会迷路,她能寻见她的家人。
  许听在太阳落山前下了山,她没有回头,就连遗落的锄头和镰刀都忘了捡起。她快步跑下山,脚扎进泥土里渗出一片血海,痛感布满全身,她颤颤巍巍地跑回家。
  推开房门,一阵饭香味扑面而来,桌上摆满她爱吃的菜,许听耳旁响起熟悉的声音:“丫头,吃饭了,有你爱吃的豆子。”
  她踏进屋里,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嘴里的血腥味掩盖了住食物的味道,许听的眼泪掉进碗里,辣椒沾满甜味,她露出幸福的笑容,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最后倒在了桌前,桌上的碗筷散落一地,碗在地上划开一道口子。时光再也回不去了,许听倒在血泊中,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凌晨,许听被一阵刺痛唤醒,她蜷缩在地板上,眼前重迭出胡奶奶的身影。她吃力地爬起身,蹒跚地跟上那道影子,走进胡奶奶的房间里,一件淡蓝色的裙子整齐地迭放在床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瓶药水,再抬眼时,胡奶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许听拿起床上的裙子,将脸埋进去,汲取上面残余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桌上的药水,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她终于看清自己的模样:眼睛里布满血色,浑身沾满泥土,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片树叶挂在发丝上,衣服上全是血迹,活脱脱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女鬼。
  许听粗鲁地褪去身上的衣服,打了一盆冷水泼在自己的身上,用力揉搓,使劲擦去身上的泥痕。脚底的伤口在浴水中流淌,许听撤下布料用刷子揉刷自己的脚底,一瞬间血腥味布满整个浴室。她仿佛感觉不到痛苦般,机械地揉搓自己的伤口,直到陷进血肉里的泥土全部刷洗干净,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把药水倒在伤口上,草草包扎好,穿上那条淡蓝色的裙子走出浴室。
  她瘫软地靠坐在沙发脚边,眼睛茫然地环视屋里的一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大门的门锁上。她从清晨一直坐到响午,那扇门始终没被推来。屋里光线昏暗,许听摸黑把地上的狼藉打扫干净。摔碎的碗片,她没舍得丢,走到后院挖了个坑,把它们埋了进去。然后拿起斧头,将院里还没有批完的木柴全部劈成木条,搬进厨房;火炉里还有一簇火星子噼噼啪啪地作响,许听接起一碗水,浇灭了火堆。
  做完这些,许听走到大门前跪下,朝屋里磕了叁个响头。起身将门窗都关好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黄昏时分,许听走进一栋破旧的小区楼,打开房门的瞬间,浓重的黑夜彻底将她吞噬。她抬眼看向桌台下的遗物,弯腰抱起一个铁盒紧紧贴在胸前,脚步漂浮地走进卧室,拾起小熊,穿上运动鞋,最后走进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
  回到客厅,她把刀放在茶几上,月光洒落在刀刃上,她曾在这个位置上等过家人,可最终,他们都离她而去了。现在,她要去追寻他们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将小熊和铁盒紧紧地抱进怀里,躺在沙发上,左手拿起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颤抖的指尖终于停歇了下来。
  许听的脑子里自动回放起自己的一生,原来,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她始终被命运摒弃,她苦苦追寻的家园早已消失殆尽。
  刀口慢慢划开皮肤,朝着血管探去,鲜血蔓延到刀片上,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许听的泪水滴落到刀片上,她释怀般笑了笑,梨涡照耀在刀片上。
  就在她用不擅长的左手做最后决断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雷声。闪电将屋里照得通亮,亮光将许听脖子上的缺口映到天空,闪烁了一次又一次。
  “今天是个好天气。”她想。
  许听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力量全部集中在左手上。
  “咔哒 滴……”
  一阵狂风突然吹进屋里,将桌上的摆件掀落,雨水渗进屋里,炎热的夏季变得格外凉爽。屋里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许听迷茫地睁开眼,左手瞬间卸了力,菜刀“哐当” 一声砸落在地,瓷砖上倒映出少年的脸庞,他在风雨中喊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她。
  “许听。”
  “听听。”
  “宝宝,吃饭了吗?”
  “我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呢,想我的话就闭上眼睛用手感受心跳。”
  “我一直在,听听。”
  “我爱你,听听!”
  “晚安,听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