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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像一把锋利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划破了主卧室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萨琳娜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她的眼神清明得可怕,仿佛整夜未眠。
事实上,她的精神也确实在另一个层面亢奋了整整一夜。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和酸痛,尤其是那双曾经尝试挑战巨剑的手臂,此刻像是被灌满了铅水,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会牵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但她的内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万物静止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身边的肉山翻了个身,发出一阵梦呓般的哼唧,雷鸣似的鼾声也随之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萨琳娜立刻像受惊的林鹿般绷紧了身体,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她知道,在酒精和纵欲的双重麻痹下,这个男人至少还要再沉睡两三个小时。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进盥洗室。
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但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如果说昨天的她,眼中燃烧的是纯粹的、茫然的仇恨之火;那么今天的她,那火焰已经被凝聚、压缩,变成了一点冰冷的、闪烁着理性寒芒的星辰。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复仇者。从今天起,她更是一个观察者,一个分析者,一个……学生。
而她的课堂,无处不在。她的老师,就是那个她最想杀死的人。
早餐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而奢靡。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烤得金黄流油的乳猪,堆积如山的香肠,冒着热气的奶酪浓汤,还有新鲜得仿佛还带着露水的各色水果。
罗斯柴尔德像一头从冬眠中苏醒的巨熊,正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吞噬着眼前的食物。
他用一把银质的小刀粗暴地割下一大块滋滋作响的烤肉,甚至来不及细嚼,便囫囵着塞进嘴里,油腻的肉汁顺着他肥厚的嘴角肆意流淌。
在过去,萨琳娜总是会别过头去,不愿看这幅粗鄙恶心的景象。但今天,她没有。
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口地吃着盘子里的一片白面包,大部分的注意力,却都集中在了罗斯柴尔德的身上。
她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起初,她只看到了粗鲁和贪婪。
他抓握刀叉的姿势毫无贵族礼仪可言,更像是在抓握两把趁手的凶器。
他咀嚼食物的声音响亮得如同牲畜,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喉咙里一声响亮的咕嘟声。
他就像一个被欲望彻底吞噬的空壳,只剩下最原始的进食本能。
(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吗?)
萨琳娜的心中,闪过一丝几乎要动摇她计划的失望。如果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堕落成了一头纯粹的野兽,那她从他身上又能学到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一名年轻的侍女在为罗斯柴尔德斟酒时,或许是过于紧张,手微微一抖,那柄沉重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银质酒壶从托盘上滑落,径直朝着罗斯柴尔德那只放在桌边的、戴满了戒指的肥硕左手砸去。
侍女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萨琳娜的瞳孔也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
电光火石之间,罗斯柴尔德那只原本慵懒地搭在桌沿上的左手,动了。
那不是一个肥胖者该有的动作。
他的手没有抬起,没有张开,而是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微微向侧后方一撤,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上一翻!
整个动作的幅度小到了极致,却又精准到了极致!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沉重的银质酒壶底部,恰好撞在了他小拇指上那枚最坚硬的黑曜石戒指的戒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被这精妙的一撞一卸,改变了方向,酒壶在空中翻滚了半圈,被他顺势伸出的另外几根手指稳稳地抄在了手里。
从酒壶滑落到被他接住,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盘子里的另一块牛排。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微不足道的本能反应。
但这一幕,落在萨琳娜的眼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这是……)
她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简单的“接住”!
那手腕的翻转,是为了卸力!
那手指的接触点,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改变物体的动向!
这根本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能做出的反应,这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早已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
是一种属于顶尖剑士的、对时机、角度和力量的、神乎其技的掌控力!
那个侍女已经吓得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求饶。
罗斯柴尔德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打扰进食的愠怒。
他将酒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粗暴地骂道:“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侍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餐厅。
而罗斯柴尔德,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拿起刀叉,继续切割着盘子里的食物。
这一次,萨琳娜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了他握刀的手上。
她终于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他切割牛排的动作看似粗暴,但每一次下刀的角度和力度都恰到好处,总能精准地沿着肉的纹理切下,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手腕看似僵硬,但在发力的瞬间,却有着一种极其细微的、用以增加切割力的抖动。
这些细节,若是在昨天,萨琳那绝对不会注意到。
但在她昨夜亲身体会过那把巨剑的“重量”之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些动作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那不是切割食物的技巧。
那是……挥剑的技巧!
是无数次斩断肌肉、劈开骨骼后,沉淀下来的、最纯粹的杀戮本能!
萨琳娜缓缓地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那无法抑制的、混杂着恐惧与狂喜的剧烈波动。
她找到了。
她找到了那座被肥肉和脂肪掩埋的金矿。那个曾经的“剑圣”并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像一头巨兽,蛰伏在这具腐朽的、堕落的躯壳之下。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座金矿,一点一点地,从这堆肮脏的血肉中,挖掘出来!
白日的发现,让萨琳娜一整天都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的精神状态。
她耐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温顺、沉默、美丽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艺术品。
但她的内心,却早已飞到了那个冰冷而肃杀的练剑室。
当深夜再次降临,当身边的鼾声再次如期响起时,萨琳娜用比昨夜更加熟练、更加悄无声息的动作,离开了主卧。
她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只属于她的秘密圣地。
月光依旧,冰冷的钢铁依旧。但此刻在萨琳娜的眼中,这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她没有再去挑战那把象征着巅峰的巨剑,而是径直走到了墙边,取下了那把帝国骑士制式长剑。
冰冷的剑柄握在手中,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感是如此的真实。这一次,她没有急着挥舞,而是先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开始疯狂地回放着白天在餐厅里看到的那一幕——罗斯柴尔德那快如闪电的一撤、一翻、一抄!
她用精灵族天生的、远超人类的记忆力和分析力,将那个动作在脑海中分解成无数个慢镜头。
她分析着他手腕转动的角度,感受着他发力的起点,模拟着他手指接触的顺序。
然后,她睁开眼,开始模仿。
她将手中的长剑,想象成那只滑落的酒壶。她开始尝试用手腕做出那个微小而精妙的翻转动作。
起初,她的动作僵硬而可笑。
她的手腕要么转动幅度过大,要么发力时机不对。
长剑在她手中晃来晃去,别说卸力,就连最基本的稳定都难以做到。
但萨琳娜没有丝毫的气馁。她有着远超常人的耐心和专注力。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个单一的动作之中。
汗水,很快便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她的手臂开始酸痛,手腕更是传来阵阵不堪重负的悲鸣。
但就在这反复的、近乎自虐的练习中,她那超凡的魔法天赋,开始在不经意间发挥作用了。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体内部,那微弱的魔力流动的轨迹。
她能感觉到,当她做出错误动作时,魔力的流动是阻塞而混乱的;而当她的动作稍微接近“正确”时,那股魔力便会变得顺畅一丝。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但对于一个天生的魔法亲和者来说,这却是比任何教科书都更加清晰、更加直观的指引!
她开始不再单纯地用肌肉去模仿,而是用心、用精神、用魔力去“感知”那个正确的轨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一次挥动手腕时。
嗡
一声轻微的、仿佛蜂鸣般的剑吟,在寂静的练-剑室中响起。
她手中的长剑,仿佛在瞬间摆脱了地心引力,以一个极其流畅的轨迹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圆弧,剑尖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纹丝不动!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控剑技巧,但对于萨琳娜来说,这却不亚于在黑暗的隧道中,亲手凿开了第一丝通往外界的光亮!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像暖流般涌遍了她的全身,瞬间冲散了身体的疲惫。
她没有停歇,趁着这股感觉,她开始进行最基础的挥剑训练。
直劈、横斩、上挑……她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基础动作,都用一种近乎苛刻的标准,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她将整个练剑室的地面,都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她想象着罗斯柴尔德那肥胖的身躯就在眼前,她将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屈辱,都灌注到了每一次的挥砍之中!
呼!呼!呼!
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微不可闻,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凌厉。
她的动作,也从一开始的笨拙生涩,逐渐变得协调、流畅。
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全身,让她赤裸的身体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晶莹的光。
肌肉的酸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力量在身体里流淌的、奇异的灼热感。
她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手中的剑,和心中那个必须斩杀的仇人。
当萨琳娜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悄无声息地潜回到主卧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在练剑室里待了将近四个小时。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燃烧,双臂更是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轻轻地躺回床上,刚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短暂而宝贵的休息时,身边的肉山,却忽然动了。
罗斯柴尔德翻了个身,一只肥硕的手臂,像烙铁一样搭在了她的腰上。
他那充满了酒气和欲望的粗重呼吸,如同毒蛇的信子,喷吐在她的后颈上。
萨琳娜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不……不要……不是现在……)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现在只想休息,只想让那灼烧的肌肉得到片刻的安宁。
但显然,野兽的欲望,并不会因为猎物的疲惫而有丝毫的减弱。
罗斯柴尔德被噩梦惊醒,醒来后感到的,是无尽的空虚和焦渴。
而身边这具温热、柔韧、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完美躯体,就是他填补空虚、解决焦渴的唯一解药。
他没有丝毫的前戏,粗暴地将萨琳娜的身体翻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那庞大的身躯,像乌云般笼罩下来,彻底夺走了她所有的光线和空气。
“不……”
一声微弱的、本能的抗拒,从萨琳娜的喉咙里溢出。
但这声抗拒,却像是点燃火药桶的引线,瞬间激发了罗斯柴尔德更深、更残暴的施虐欲。
他喜欢她的反抗,哪怕只是这般微不足道的一丝,也能让他那病态的征服欲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满足的笑声。
“小东西……今晚的你,好像特别有味道……”
他肥硕的手掌,像两只铁钳,精准地扣住了萨琳娜那因为彻夜练剑而酸软无力的手腕,高高地举过她的头顶,用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手腕牢牢地禁锢住。
就在这一刻,萨琳娜那因为疲惫和恐惧而有些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震!
(这个……擒拿的手法……)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昨夜那个疯狂的念头——将这屈辱的床笫,变成最残酷的课堂!
羞耻、疼痛、恶心……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她用一种近乎自残的强大意志力,强行压到了意识的最深处!
她的精神,再一次进入了那种绝对冷静的、分析者的状态!
她不再去感受那只肥手带来的屈辱,而是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去分析他这个擒拿动作的细节!
她感觉到,他的拇指,精准地压在了她手腕内侧的筋脉之上,让她瞬间失去了大半的反抗力气。
她感觉到,他手掌发力的方向,不是蛮横的下压,而是带着一丝巧妙的扭转,利用了人体关节的脆弱性,让她根本无法借力。
这是一种极其高效、极其歹毒的战场擒拿术!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控制效果!
在萨琳娜分神的瞬间,罗斯柴尔德的另一只手,已经粗暴地分开了她那因为疲惫而微微颤抖的双腿。
他那庞大的、丑陋的欲望,没有任何的准备和怜惜,便狠狠地、一鼓作气地贯穿了她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啊——!”
撕裂般的剧痛,让萨琳娜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喉间泄出。
但紧接着,她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甜味。
(分析……继续分析!)
她强迫自己。
她不再将身下这个男人看作是一个侵犯者,而是将他看作是一个正在向她展示力量奥秘的、活生生的“教材”!
她开始感受他每一次的冲撞。
她发现,他每一次的挺进,都不是单纯的腰部发力,而是以双脚为根,力量从脚踝、到膝盖、到大腿、再到腰腹,形成了一条完整而流畅的力之链!
每一次的撞击,都蕴含着他全身的重量和力量!
(这就是……剑士的发力方式……扎根于大地,力贯全身!)
她开始感受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他的双手,时而抚摸,时而揉捏,时-而掐紧。
但无论动作如何,他的手掌总是能精准地找到她身体的敏感点和脆弱点。
他知道如何让她感到痛苦,也知道如何让她在痛苦中不由自主地痉挛,从而带给他更大的快感。
(这是……对人体弱点的精准把握……一个优秀的战士,必然也是一个优秀的人体构造学者……)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漫长而又短暂。
萨琳娜的身体,在地狱的烈火中被反复焚烧、蹂躏。
但她的精神,却像一块被置于锻造台上的精铁,在这烈火与重锤的交加之下,被剔除了杂质,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冰冷。
她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从这场暴行中能汲取到的一切“养分”。
罗斯柴尔德的每一次发力,每一次擒拿,每一次压迫,都像是一招一式,被她清晰地、深刻地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这场单方面的暴行,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罗斯柴尔德终于发出一声满足的、野兽般的咆哮,将滚烫的浊液尽数释放在她的身体深处,然后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她身上时,萨琳娜甚至没有立刻将他推开。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任由那沉重的、散发着恶臭的身躯压着自己。
她的身体已经麻木了,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但她的脑海,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幅幅画面,一个个动作细节,在她脑中反复地回放、拆解、重组。
擒拿的手法,发力的技巧,对人体的理解……
这些原本需要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苦练才能领悟的、属于顶尖剑士的宝贵知识,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以一种最屈辱、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被硬生生地灌输进了她的身体和灵魂。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清泪,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没入了鬓角凌乱的发丝之中。
这泪水,不再是因为屈辱和痛苦。
而是因为,她知道。
从今夜起,她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仇人之间,那道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已经被她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搭起了第一座通往胜利的、血淋淋的桥梁。
第15章
接下来的三天,萨琳娜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蛰伏状态。
她像一头在残酷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的孤狼,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积蓄着下一次出击的力量。
白日里,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顺从”。
她会主动为罗斯柴尔德斟满那似乎永远也喝不完的烈酒。
她的动作轻柔而标准,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高级宠物的温婉微笑。
但在这温顺的面具之下,是钢铁般坚定的意志和冰冷如霜的计算。
她强迫自己吃下大量的食物,尤其是那些富含油脂和蛋白质的肉类。
在过去,这些东西只会让她感到恶心,但现在,她将每一次进食都看作是为复仇的机器添加燃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食物的能量正在缓慢地修复着她那被透支的身体,滋养着她那因为彻夜苦练而酸痛的肌肉。
她的身体,是她唯一的武器库。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它保养到最佳状态。
而每一个深夜,当庄园陷入沉睡,她便会准时出现在那个冰冷的练剑室。这里,是她的锻造台。
她不再去模仿那些大开大合的斩击动作。
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技巧”的钻研之中。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复现着那一夜罗斯柴尔德在她身上施展的每一个动作。
她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模拟着那歹毒的擒拿。
她仔细地感受着拇指应该按压在哪一条筋脉上,才能造成最大的麻痹效果;她反复调整着手腕扭转的角度,寻找着那个能让对手最快失去反抗能力的“奇点”。
她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双腿微屈,模拟着那沉重撞击时的发力方式。
她将精神沉入自己的身体内部,用那与生俱来的魔法感知力,去“看”清力量是如何从脚底升起,通过脚踝、膝盖、大腿的层层传递,最终汇聚于腰腹,再如攻城锤般猛然爆发出去。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而扭曲的修炼方式。
每一次的练习,都像是在重温一次那晚的屈辱。
那些不堪的画面,那些让她灵魂战栗的触感,会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有好几次,她都因为强烈的恶心感而忍不住干呕起来,瘫倒在地,浑身发抖。
但每一次,她都会重新站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用一种更加冰冷、更加专注的眼神,继续她的练习。
痛苦,是她最好的老师。屈辱,是她最深刻的教材。
三天后的深夜,当她终于能用手中的长剑,流畅地模拟出罗斯柴尔德那种“全身贯通”的发力方式,斩出一道带着清晰风声的劈砍时,她知道,第一阶段的“学习”,已经完成了。
是时候……去上第二堂课了。
一堂,需要她用更大的代价去换取的,更高阶的课程。
这一晚的罗斯柴尔德,比往常更加暴躁。
似乎是家族的生意在帝都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主卧时,身上带着一股能把人熏得晕过去的浓烈酒气。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粗暴地撕扯着萨琳娜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丝绸睡裙。
布帛撕裂的清脆声响,伴随着他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萨琳娜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恐惧,是身体最诚实的本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四肢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冰冷。
但盘踞在她灵魂深处的那个“学生”,却用一种绝对的理智,压制住了那个颤抖的“受害者”。
(来了……)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对自己说。
(记住你的目的。这不是侵犯,这是一场考试。一场……用身体来解答的考试。)
罗斯柴尔德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充满了蛮横的占有欲。他将她压在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上,肥硕的身躯像一座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双手,习惯性地抓向了她的手腕,准备将它们高高举过头顶,完成那个他最喜欢的、充满了绝对控制意味的姿势。
就是现在!
在罗斯柴尔德的手指即将合拢的那一刹那,萨琳娜的身体动了!
她没有像待宰的羔羊那样顺从,也没有像惊慌的兔子那样胡乱挣扎。她的反抗,充满了技巧性和目的性!
她没有用蛮力向后抽手,因为她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毫无意义。
她的手腕,以一个极其精妙的角度猛地向内一旋,同时手掌张开,用拇指和食指形成的“虎口”,精准地朝着罗斯-柴尔德那肥硕手掌的“命门”——也就是他拇指与手掌连接的脆弱关节处,反向扣去!
这是一个标准的、用于破解抓握的“反关节擒拿”起手式!
虽然她的力量微不足道,动作也因为紧张而有些生涩。但在那一瞬间,她确确实实地,对这头沉睡的巨兽,亮出了自己稚嫩的獠牙!
罗斯柴尔德那双因酒精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茫然。
他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停顿。
仿佛他那被酒精和脂肪层层包裹的大脑,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一直温顺得像人偶一样的精灵玩物,为什么会做出一个……如此“专业”的反应?
但这种茫然,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
紧接着,一种比单纯的施虐欲更加恐怖的东西,从他身体的最深处,被激发了出来。
那是一种被挑衅后,属于顶尖掠食者的……本能!
他的反应,快得不像一个肥胖者。
他那原本即将合拢的、抓向萨琳娜手腕的手,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反抗而加大力气,反而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轻柔、灵动,仿佛一条滑腻的毒蛇!
他的手掌没有收紧,而是顺着萨琳娜反扣过来的力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下一沉,一滑!
萨琳娜那志在必得的一扣,瞬间落空,仿佛打在了一团滑不留手的油脂上。
紧接着,他的五根手指,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姿态,缠上了萨琳娜的手腕。
他的拇指,不再是压迫筋脉,而是轻巧地一滑,点在了她手腕背部的一处凹陷中。
而他的食指和中指,则从下方翻上,如同两根铁钎,精准地扣住了她手腕处的两根主筋!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烟火气。没有蛮力,只有技巧。
萨琳娜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麻,一股尖锐而酸软的剧痛,瞬间从那被扣住的三个点,传遍了她的整条手臂!
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她那只刚刚还试图反抗的手,此刻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无力地瘫软下来,彻底失去了控制。
这是一种比单纯的力量压制,更加高级、更加恐怖的控制!
是纯粹的、建立在对人体构造和力量传导的深刻理解之上的……绝对技巧!
萨琳娜的心,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惧和更加巨大的狂喜,同时攫住了!
(学到了……我学到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照亮了她那被痛苦和屈辱笼罩的意识。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收获”,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罗斯柴尔-德,在用这种本能的技巧制服了她之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入主题。
他那庞大的身躯,依旧笼罩着她,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了她。
那不是在看一个玩物,也不是在看一个女人。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一丝探究,甚至还有一丝……被从沉睡中惊醒的、属于战士的……审视!
“你……”
一个沙哑的、含混不清的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却无法组织起完整的语言。
这种无法理解的、意料之外的状况,让他感到了烦躁,而烦躁,则迅速转化为了更加狂暴的怒火!
他无法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下意识地用出那种“该死的”、早已被他抛弃的技巧,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身下这个胆敢反抗他的精灵!
“贱-货!”
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他胸腔中爆发出来。
他眼中的那一丝清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烈的、疯狂的暴虐!
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侵犯。他开始用刚刚制服她的那种、属于战场搏杀的技巧,来折磨她!
他用一只手,便能将她的两只手腕以一种极其痛苦的角度反剪在背后。
他用膝盖,能精准地顶在她腰部的麻筋上,让她全身酸软无力。
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充满了对人体弱点的精准打击,带给她远超以往的、更加深刻的痛苦。
这不再是单纯的发泄。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充满了羞辱意味的……“教学”!
他在用一种最残忍的方式,向她展示着,在她那点可笑的、不自量力的反抗面前,他所拥有的力量,是何等的……云泥之别!
萨琳娜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被随意拆解、重组的木偶。
她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筋骨,都在哀嚎。
剧烈的痛苦,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
但她死死地咬着牙,将所有的呻吟和哭喊,都吞回了肚子里。
她的精神,像一叶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即将倾覆的孤舟,却用一道名为“复仇”的缆绳,死死地锚定在理智的礁石上。
她放弃了对身体的感知,任由那具躯壳在痛苦的地狱中沉沦。
她将自己全部的意识,都化作了一只冰冷的眼睛,悬浮在空中,贪婪地、一帧一帧地记录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她记下他每一个新的擒拿手法,分析着那比上一次更加复杂的发力技巧。
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弱点”是如何被他利用、被他攻击的。
她将这场酷刑,变成了一堂内容更加丰富、代价也更加惨重的……高级课程。
当一切终于结束时,萨琳娜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她像一滩被丢弃的烂泥,一动不动地趴在地毯上,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她的身体内外,都充满了被蹂躏后的、火辣辣的剧痛。
意识,也像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罗斯柴尔-德,在发泄完那股无名的怒火之后,似乎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睡去,而是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酒柜旁,拿起一整瓶烈酒,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然后,他带着满身的酒气,重重地摔在了那张大床上,很快便鼾声如雷。
地毯上,萨琳娜缓缓地、用一种极其艰难的姿态,将脸从柔软的绒毛中抬了起来。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出了她那张毫无血色、布满了泪痕和汗水的脸。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但就在那片空洞的最深处,却有两簇火焰,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地燃烧着。
她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被折磨得几乎脱臼的、青紫一片的右手。
她尝试着,用一种极其缓慢而生涩的动作,模仿着刚才罗斯柴尔德制服她时,那个如毒蛇般灵动的手法。
动作,牵起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但她的脸上,却缓缓地,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出现在这样一张惨白而破碎的脸上,显得无比的诡异、扭曲,甚至……狰狞。
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如同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谢谢你……老师。”
第16章
时间,是这座华丽囚笼中最不值钱,也最磨人的东西。
在经历了那场近乎酷刑的“高级课程”之后,萨琳娜迎来了数日的、宝贵的“休战期”。
或许是那晚的“反抗”与随后的狂暴发泄耗尽了罗斯柴尔德的精力,又或许是帝都的生意确实棘手,他接连几晚都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卧室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睡如死猪,给了萨琳娜难得的喘息之机。
她没有浪费任何一秒钟。
白日里,她依旧是那个温顺沉默的精灵未婚妻,用恭顺的姿态麻痹着庄园里所有窥探的眼睛。而深夜的练剑室,则成了她唯一的、真正的世界。
她像一块贪婪的、饥渴的铁,疯狂地吸收着从那场酷刑中学来的一切。
她将那些歹毒的擒拿技巧,融入到自己的剑招之中。
她的剑,不再仅仅追求速度与力量,而是多了一种毒蛇般的刁钻与精准。
她开始学习如何攻击想象中敌人最脆弱的关节、筋脉和神经丛。
她的身体,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重塑着。
精灵族与生俱来的强大恢复力和对魔力的亲和,让她在承受巨大创伤的同时,也能更快地汲取营养,重塑肌肉。
她原本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线条变得紧实而流畅;她平坦的小腹,也开始浮现出淡淡的、充满了力量感的轮廓。
她正在从一朵娇艳的蔷薇,蜕变为一株看似柔弱、却能勒死巨蟒的绞杀藤。
但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异常,也开始在她的身体内部悄然滋生。
起初,只是食欲的变化。
她开始疯狂地渴望那些过去从未碰过的、酸涩的果子,对油腻的肉食则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
她以为,这只是高强度训练带来的正常生理反应。
紧接着,是感官的敏锐。
她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能轻易地从空气中分辨出几十种花草混合的香气,也能在罗斯柴尔德踏入走廊的那一刻,就闻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让她作呕的酒气。
她以为,这是精神高度集中后,对外界感知能力的提升。
直到那一天清晨。
她在盥洗室的镜子前梳理着自己冰蓝色的长发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毫无征兆地从胃部直冲喉咙!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猛地扑到盥洗台前,剧烈地干呕起来。
呕
胃里空空如也,她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她的食道。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前阵阵发黑,不得不伸出手臂,死死地撑住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才没有让自己瘫软在地。
这阵恶心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后,那股不适感便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她一身的冷汗和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
萨琳娜抬起头,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因为惊疑不定而微微放大的翠绿色眼眸。
一种冰冷的、比死亡更加彻骨的恐惧,像一条冬眠的毒蛇,缓缓地从她灵魂的最深处苏醒,一点一点地,缠上了她的心脏。
(不……)
(不会的……)
她在心中疯狂地对自己嘶吼着。
(这不可能!)
前世身为一个生理知识健全的现代男性,一个可怕的、她一直刻意回避、甚至不敢去想的可能性,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颤抖着,将手缓缓地、仿佛触碰烙铁般,放在了自己那依然平坦紧实的小腹上。
那里,温暖而平静。
但萨琳娜却仿佛能隔着皮肤和肌肉,感受到在那片温暖的、属于子宫的黑暗深处,有一个小小的、顽固的、不该存在的生命,正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它流着她的血。
也流着……那个恶魔的血。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大脑,将她那由复仇意志构筑起来的、坚固的理性壁垒,瞬间击得粉碎!
“不……不!!!!!”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了绝望与崩溃的悲鸣,从她的喉咙深处挤出。
她的身体顺着盥洗台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一只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剧烈地颤抖起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的复仇,她的计划,她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重新燃起的那一丝希望之火……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被这个日渐隆起的腹部,彻底葬送。
她将变成一个臃肿、笨拙、连挥剑都做不到的孕妇。
而她最终的结局,不是在复仇的烈火中与敌人同归于尽,而是像一头血统优良的母兽,为那个她最憎恨的男人,诞下一个继承了他肮脏血脉的……孽种。
还有比这更残忍、更具讽刺意味的惩罚吗?
巨大的绝望,像黑色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最初被囚禁的日子,甚至比那时候更加无助。
因为这一次,敌人不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她的身体内部。
一个她无法摆脱、无法杀死、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强大的……敌人。
她就那么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盥-洗室外的门,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萨琳娜小姐?您还好吗?侯爵大人已经起床了。”
这声音,像一盆冰水,将沉浸在绝望深渊中的萨琳娜猛地浇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下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和恐惧。
她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镜子里,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多了一种……近乎死寂的、燃烧殆尽后的灰烬般的颜色。
(不……)
(还不能……结束……)
一个微弱的、却无比顽固的声音,在灰烬的最深处响起。
(即使是在地狱的最底层……我也要……爬出去!)
她重新直起腰,那个温顺而美丽的“萨琳娜小姐”的面具,再一次,被她严丝合缝地戴在了脸上。
当她走出盥洗室时,没有人能从她那平静的表情上,看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天崩地裂的精神海啸。
萨琳娜的异常,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是罗斯柴尔德。
在他眼中,萨琳娜只是一个供他发泄的工具,只要这个工具还能使用,他便不会关心其内部零件是否出现了问题。
注意到这一点的,是玛莎。
玛莎是庄园里最年长的侍女之一,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却依旧精明而锐利。
她曾经是前任侯爵夫人,也就是罗斯柴尔德亡妻最信任的贴身侍女。
在那场大火之后,庄园里大部分知道侯爵过去的仆人都被遣散了,只有像她这样忠心耿耿、并且发誓会将所有秘密烂在肚子里的老仆,才被允许留了下来。
她负责管理所有女仆的日常工作,也负责调理萨琳娜的饮食起居。
最初,是萨琳娜食谱的剧烈变化引起了她的注意。然后,是萨琳娜日渐苍白的脸色和清晨时偶尔传来的、被刻意压抑的干呕声。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甚至亲自为前女主人接生过的年长女性,玛莎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这天下午,萨琳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借着刺绣的名义,在脑海中推演着剑招时,玛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汤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我为您特意熬制的安神汤,对您的身体有好处。”玛莎将汤碗放在桌上,用一种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说道。
萨琳娜抬起头,看向这位在庄园里地位超然的老妇人。她知道,自己的伪装,或许已经被看穿了。
“谢谢你,玛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玛莎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萨琳娜。她的目光,在萨琳娜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片刻。
房间里一片寂静。
最终,还是玛莎打破了沉默。
“小姐,”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精灵族的体质与人类不同。虽然您现在的身体还看不出什么,但如果您真的有了……那股生命的气息,是瞒不过一些特殊的魔法或者经验丰富的人的。”
萨琳娜握着绣花针的手,猛地一紧,针尖深深地刺入了她的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玛莎看着她的反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怜悯,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期待。
“侯爵大人……他一直想要一个继承人。”玛莎继续用那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尤其是在……在小主人去世之后。这些年,他找过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能怀上他的孩子。有人说,是因为他过度饮酒和纵欲,身体已经坏了。也有人说……这是神对他的惩罚。”
“但是您,小姐……您不一样。”玛莎的目光,变得有些灼热,“您是高贵的精灵,拥有最纯净的血脉和强大的生命力。如果……如果连您都不能为罗斯柴尔德家族诞下继承人,那这个家族的血脉,恐怕就真的要断绝了。”
萨琳娜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玛莎。她从这个老妇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不是在告诫,也不是在威胁。她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可以被利用的事实!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萨琳娜那被绝望浸泡得冰冷的脑海中,猛地闪过!
(护盾……武器……)
她想起了自己在那天早晨,精神崩溃时闪过的那个念头。
“你想说什么,玛莎?”萨琳娜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平静。
看到她如此迅速地镇定下来,玛莎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赞许。
“我想说,小姐,一个能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带来继承人的女人,和一个单纯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玩物,在侯爵大人心中的分量,是完全不一样的。”玛莎缓缓地说道,“一个孩子,有时候,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也是最坚固的盾牌。”
“当然,”她话锋一转,“它也可能是一副最沉重的镣铐,将您永远地锁在这里。这一切,都取决于……您想怎么用它。”
说完,玛莎不再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萨琳娜一眼,然后躬身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萨琳娜一个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那滴鲜红的血珠,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自己那毫无变化的小腹。
玛莎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一扇被绝望封死的大门。
门后,是一条充满了未知、布满了荆棘、但却同样通往复仇终点的、全新的道路。
将这个孩子,当成武器?当成盾牌?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冷酷,如此的……违背天性。让她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的战栗。
但……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萨琳娜缓缓地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时,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属于“萨琳娜”的迷茫与痛苦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复仇者”的、绝对的、不择手段的……决断。
她端起桌上那碗尚有余温的安神汤,一饮而尽。
草药的味道,温暖了她冰冷的胃,也仿佛坚定了她那颗刚刚做出了魔鬼抉择的心。
不速之客的到来就在萨琳娜下定决心,准备将“怀孕”这张牌,当成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时,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打乱了庄园的平静。
罗斯柴尔德侯爵的侄子,菲利克斯·冯·罗斯柴尔德,即将前来庄园拜访。
这个消息,让整个庄园的仆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谁都知道,这位菲利克斯少爷,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旁系中最出色、也是最有野心的年轻人。
他英俊、优雅、年纪轻轻就已是帝国皇家骑士团的中队长,更重要的是,他是除了罗斯柴尔德本人之外,最有资格继承侯爵爵位和庞大家产的人选。
在罗斯柴尔德沉溺酒色、日益肥胖臃肿的这些年里,菲利克斯早已被帝都的许多贵族,私下里视为罗斯柴尔德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而他这次前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是来“探望”自己那位声名狼藉的叔叔,更是来……审视那个据说让叔叔神魂颠倒的、传说中的精灵“未婚妻”的。
这个消息,对萨琳娜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
一个精明、干练、并且对自己叔叔的财产虎视眈眈的骑士团中队长……他的到来,无疑会给这座封闭的庄园,带来无数不可预测的变数。
他会是一个敏锐的观察者,或许能看穿她的伪装。
他会是一个潜在的敌人,因为一个可能诞生的“继承人”,将彻底粉碎他的野心。
但同时……
萨琳娜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庄园大门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属于棋手的光芒。
他也可能……是一枚可以被利用的,最锋利的棋子。
一场新的、更加复杂的牌局,即将开始。而她手中,刚刚多了一张谁也无法预料的、足以颠覆整个牌桌的……王牌。
第17章
菲利克斯·冯·罗斯柴尔德是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抵达庄园的。
萨琳娜站在主楼三楼一扇不起眼的凸窗后,隔着蒙着薄尘的玻璃,静静地注视着那辆由四匹纯黑色骏马拉着的、带有家族纹章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庄园的大门。
与她那位叔叔肥胖臃肿、出入都依赖特制加宽马车的做派截然不同,菲利克斯是在马车停稳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亲自从车厢里走出来的。
他没有让仆人搀扶,动作干脆利落,身姿挺拔如松。
他穿着一身帝国皇家骑士团的深蓝色作训礼服,剪裁合体的衣料包裹着他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肩上的银色流苏与腰间悬挂的骑士长剑,在阴沉的天色下反射着冰冷而内敛的光。
他没有戴头盔,一头灿烂的金色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英俊,轮廓分明,像是一尊由技艺最高超的雕塑家精心雕琢出的大理石像。
他的眼神,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萨琳娜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锐利。
他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眼这座庞大而略显萧条的庄园,那目光中便带着一种天然的、属于上位者的审视与评估。
他与罗斯柴尔德,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沉溺于过去的、腐朽的烂泥。
另一个,则是代表着未来的、锋利的刀刃。
萨琳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台上划过。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当这个男人踏入庄园的那一刻,整个空间的“气场”都为之一变。
那股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属于罗斯柴尔德的懒散、腐朽与纵欲的气息,仿佛被一股冰冷而锐利的秩序感,硬生生地冲开了一道口子。
(这就是……菲利克斯·冯·罗斯柴尔德。)
(我的……另一个敌人。)
一个,比罗斯柴尔德那头愚蠢的肥猪,要危险一万倍的敌人。
因为他清醒,理智,并且……野心勃勃。
萨琳娜缓缓地退后,离开了窗边,身影重新隐没在房间的阴影之中。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有丝毫的行差踏错。
她不仅要面对罗斯柴尔德这头喜怒无常的野兽,更要提防菲利克斯这只盘旋在空中的、随时准备扑击的猎鹰。
晚宴的准备,从菲利克斯抵达的那一刻起,便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展开。
整个庄园的仆人都动了起来,仿佛要将积攒了数年的尘埃与懒散,在这一夜之间彻底扫除干净。
萨琳娜的房间里,玛莎亲自带着两名年轻的侍女,为她送来了今晚要穿的礼服。
那是一条月白色的丝绸长裙。
款式并不算最新潮,甚至带着几分复古的典雅。
裙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蕾丝或珠宝装饰,只有在领口和袖口处,用最顶级的银线,绣着几支含苞待放的、属于精灵族圣树的月光花。
这条裙子,高贵,典雅,但却带着一种刻意的、不与人争锋的低调。
它不像是一件用来取悦男人的“情趣内衣”,更像是一件属于未来女主人的、端庄得体的正装。
“玛莎……”萨琳娜看着这条裙子,轻声开口。
“小姐,”玛莎打断了她的话,一边示意侍女为她更衣,一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晚,您不是侯爵大人的玩物。您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未来的主母,是菲利克斯少爷的……长辈。请您,务必记住这一点。”
萨琳娜的心猛地一颤。
她瞬间明白了玛莎的用意。
让她以“长辈”和“主母”的身份出现,这本身就是一种宣告,一种对菲利克斯这位“继承人”的、最直接也是最微妙的挑战!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她还没有拿到最关键的筹码——罗斯柴尔德对她腹中之子的公开承认。
在没有这张底牌之前,任何过早的锋芒毕露,都只会让她成为菲利克斯第一个要铲除的目标。
“不,”萨琳娜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玛莎,给我换一条。换那条……湖绿色的。”
玛莎愣住了。
那条湖绿色的裙子,是罗斯柴尔德前几天赏赐给她的。
面料是近乎透明的鲛人纱,款式大胆而暴露,除了能勉强遮住关键部位,几乎将她身体的每一寸曲线都暴露无遗。
那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为了在床笫间取悦男人的、充满了情色意味的裙子。
“小姐,您这是……”玛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理解的惊愕。
“今晚,我只是一只被侯爵大人宠爱着的、美丽而无害的金丝雀。”萨琳娜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地说道,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一只……除了唱歌和依附主人之外,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懂的……可怜小鸟。”
玛莎看着萨琳娜那双毫无波澜的翠绿色眼眸,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眼中的惊愕,缓缓地,转变为一种更加深刻的、混杂着敬畏与寒意的复杂情绪。
她不再多言,只是躬身一礼,示意侍女取来了那条湖绿色的长裙。
当薄如蝉翼的鲛人纱,包裹住萨琳娜那具充满了力量与伤痕的身体时,一种奇异的、充满了矛盾与张力的美感,便诞生了。
她那因为秘密训练而变得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半透明的衣料下若隐若现,非但没有显得粗野,反而增添了一种野性而致命的诱惑。
而她苍白的脸色,和那双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眸,又为这份诱惑,平添了一丝惹人怜爱的脆弱。
她看起来,就像一件被精心打造的、即将破碎的艺术品。美丽,昂贵,却毫无威胁。
这,就是她今晚的“铠甲”。
巨大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擦得锃亮的银质餐具和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
穹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但这份光明,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紧张感。
罗斯柴尔德像一头臃肿的肉山,毫无仪态地陷在主位那张宽大的椅子里。
他似乎为了迎接侄子,特意换上了一件深紫色的丝绸礼服,但那紧绷的衣料,却将他那巨大的啤酒肚勒得更加醒目。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混杂了炫耀、心虚与暴躁的复杂情绪。
菲利克斯则坐在他的右手边。
他坐得笔直,腰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面前的餐盘干净整洁,酒杯里的红酒也只是浅浅一层,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碰一下。
他像一个闯入了肮脏猪圈的优雅猎人,脸上虽然带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贵族的礼貌微笑,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嫌恶。
而萨琳娜,则被安排在了罗斯柴尔德的左手边,一个紧挨着主人的、充满了宣示主权意味的位置。
她像一只受惊的林鹿,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长长的冰蓝色秀发垂在胸前,遮住了她那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仿佛对桌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菲利克斯,我的好侄子!”罗斯柴尔德举起酒杯,含混不清地大声说道,唾沫星子横飞,“你看看!看看萨琳娜!她是不是……是不是全帝国最美丽的珍宝!只有我!只有我巴尔萨泽·罗斯柴尔德,才配拥有这样的珍宝!”
菲利克斯的嘴角礼貌性地微微上扬,他举起酒杯,遥遥向萨琳娜示意了一下,目光却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叔叔说的是。萨琳娜小姐的美丽,确实如同月光下的精灵,令人见之忘俗。”他的声音平稳而悦耳,但话语中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感,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和罗斯柴尔德那粗俗的炫耀,隔绝开来。
萨琳娜仿佛被这边的对话惊动,怯生生地抬起头,迎上了菲利克斯的目光。
她的眼神,充满了小动物般的惊惶与无措。
她微微躬身,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道:“您……您过誉了,菲利克斯少爷。”
说完,她便立刻又低下了头,仿佛与这样一位英俊高贵的骑士对视,都会耗尽她所有的勇气。
菲利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
(果然……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怯懦的玩物而已。)
他那原本高度警惕的心,在这一刻,悄然放松了一丝。
他对自己的叔叔更加鄙夷了。
为了这样一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精灵,就将家族的声誉和自己的身体挥霍到如此地步,简直愚蠢透顶。
晚宴,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着。
罗斯柴尔德不断地吹嘘着自己对萨琳娜的“宠爱”,以及他那些荒唐的商业计划。
菲利克斯则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偶尔用一两句精准而得体的话,便能将罗斯柴尔德那些不着边际的吹嘘,轻轻地堵回去。
而萨琳娜,则始终扮演着她那“金丝雀”的角色。
她吃得很少,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一只没有胃口的小鸟。
当罗斯柴尔德粗暴地将一块肥腻的烤肉扔进她的盘子里时,她会露出一丝为难和苍白的微笑,然后用刀叉,小口地、仿佛忍受酷刑般地吃下去。
这一切,都落在菲利克斯的眼中,不断地加深着他对“萨琳娜是一个可怜而无能的受害者”这一印象。
终于,在罗斯柴尔德又一次喝干了一整杯烈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年轻时“一剑斩杀巨龙”(实际上只是在皇家围猎中杀死了一头双足飞龙)的光辉事迹时,菲利克斯似乎觉得时机到了。
他将目光,再一次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精灵。
“萨琳娜小姐,”他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穿透力,“我听说,精灵之森是艺术与自然的圣殿,每一位精灵,都是天生的诗人和艺术家。想必,小姐一定也精通音律或诗歌吧?”
这个问题,看似是一个礼貌的恭维,实则是一次尖锐的试探。
他要确认,这个精灵到底是真的公主,还是一个空有血统的草包。
一个真正的公主,必然拥有与之匹配的艺术修养,而这份修养,是无法伪装的。
罗斯柴尔德被打断了吹嘘,显得有些不快,但他还是醉醺醺地嚷道:“当然!我的萨琳娜当然会!她唱歌……唱歌比夜莺还好听!”
萨琳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勾起伤心往事的凄楚与迷茫。
“在森林里的时候……我喜欢在月光下,为那些不会说话的古树弹奏竖琴。”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一丝梦呓般的缥-缈,“我曾经以为,世间万物,都能听懂琴声里的故事。”
她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要滴下泪来。
“但是现在……我现在知道了,有些声音,比最悲伤的琴声,更让人无法抗拒。”她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那座正在打着酒嗝的肉山,眼神中充满了宿命般的、令人心碎的顺从与爱慕,“比如……侯爵大人他……他打鼾的声音。那声音,像夏日的雷鸣,充满了力量,让我……感到安心。”
这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充满了小女儿家的、愚蠢而天真的痴情。
罗斯柴尔德听了,立刻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粗暴地伸出手臂,将萨琳娜一把揽进自己怀里,在她苍白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油腻的唇印。
“听见了吗!菲利克斯!她爱我!她爱我这身力量!”
而菲利克斯,在听到这番回答时,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的警惕,也彻底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怜悯与鄙夷的、彻底的轻视。
一个将男人的鼾声当作战歌来崇拜的、无可救药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蠢女人。
这就是他对萨琳娜最终的、也是最确定的评估。
她很美,很可怜,但……毫无威胁。
她不过是叔叔那庞大而愚蠢的开销中,最昂贵、也最华而不实的一件罢了。
目的已经达到,菲利克斯不再多言。他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
“叔叔,萨琳娜小姐,感谢您的款待。旅途劳顿,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罗斯柴尔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怀中这具温香软玉的身体上。
当菲利克斯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时,萨琳娜那张一直埋在罗斯柴尔德怀里的、带着痴迷笑容的脸,角度微微一变,一双翠绿色的眼眸,隔着男人的臂膀,冷冷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那眼神中,哪里还有半分的痴情与怯懦?
只有棋手在落下关键一子后,那冰冷、残酷、而又充满了无尽算计的……绝对理智。
第一步,成功了。
她成功地,将自己从菲利克斯的“威胁名单”上,划掉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股滚烫的、充满了浓重酒气的呼吸,便喷在了她的耳边。
罗斯柴尔德那肥硕的手掌,开始在她那身半透明的裙衫下,不规矩地游动起来。
“小宝贝……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萨琳娜的身体,瞬间僵硬。
今晚的“课堂”,又要开始了。
第18章
晚宴结束了。
当菲利克斯那挺拔如剑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口时,萨琳娜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非但没有得到片刻的放松,反而以一种更加令人绝望的方式,被骤然拉到了即将崩断的临界点。
在菲利克斯面前扮演一个愚蠢的金丝雀,耗尽了她几乎所有的心神。
那是一场在刀尖上跳舞的表演,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呢喃,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
多一分则显得刻意,少一分则不足以麻痹那头精明的猎鹰。
她成功了。
她能从菲利克斯最后看她那一眼中,读出那种混杂了怜悯与鄙夷的、彻底的轻视。
这正是她想要的。
在未来的棋局中,轻视,是她最好的隐身衣。
但这场表演的代价,是立刻就要支付的。
“小宝贝……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罗斯柴尔德那滚烫的、充满了浓重酒气与欲望的呼吸,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耳廓。
他那肥硕得像熊掌一样的手,已经毫不客气地、带着一种宣示所有权的粗暴,在她那身半透明的鲛人纱下肆意游走。
炫耀,是雄性最原始的本能之一。
而在自己的侄子,那个他既嫉妒又鄙夷的、代表着“未来”的年轻人面前,成功地炫耀了自己所拥有的、如此绝色的“珍宝”,让罗斯柴尔德那被酒精浸泡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
这份满足,此刻正迅速地、不可逆转地,转化为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狂暴、更加迫不及adoras的占有欲。
他要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向全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和怀里的猎物——证明,这件“珍宝”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他一把将萨琳娜从椅子上粗暴地拽起,几乎是拖着她,朝着主卧的方向走去。
他那巨大的身躯,因为兴奋和酒精而微微摇晃,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咯吱作响,像一头即将归巢的、急不可耐的巨兽。
萨琳娜被他箍在怀里,纤细的身体与他那肥硕的身躯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的双脚几乎无法着地,只能被迫以一种狼狈的姿态,跟随着他的步伐。
湖绿色的鲛人纱长裙,在挣扎中被扯得变了形,更显得她像一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无助的蝴蝶。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刚刚还在与菲利克斯进行着高强度心理博弈的那个“棋手”,此刻已经被强制下线。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必须在屈辱与痛苦中挣扎求存的“学生”。
但这一次,情况又有所不同。
在她的身体深处,在那片温暖而黑暗的宫殿里,还住着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的……“武器”。
(小腹……我必须保护好小腹……)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却无比执着的电光,在她的脑海中反复闪烁。这不再是单纯的承受与学习,这是一场……守护之战。
当主卧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又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时,萨琳娜知道,今晚的“课堂”,开始了。
罗斯柴尔德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将她狠狠地甩在那张足以容纳七八个人的巨大床上。
柔软的、铺着天鹅绒被单的床垫,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地弹跳了一下,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带着滚烫体温和浓重汗味的黑影,便泰山压顶般地笼罩了下来。
“小东西……你今晚……真美……”罗斯柴尔德含混不清地赞美着,但这赞美,却更像是野兽在享用猎物前的低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因兴奋而导致的、剧烈的喘息。
他似乎格外迷恋她今晚的这身装扮。
那半透明的、若隐若现的鲛人纱,比完全的赤裸,更能激发他那病态的征服欲。
他没有立刻撕碎它,而是像一个残忍的孩童对待心爱的玩具一样,用他那粗糙肥硕的手指,在那脆弱的布料上反复地、用力地揉搓、抚摸。
萨琳娜能感觉到,他那粗硬的指甲,隔着薄纱,在自己敏感的肌肤上划过一道道火辣辣的痕迹。
她的身体,因为这充满了侮辱性的爱抚而本能地战栗着。
但她的精神,却在这一刻,强行进入了那种熟悉的、绝对冰冷的“观察者”状态。
(他在兴奋……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种状态下,他的动作会更趋近于本能……没有思考,只有反应……这是最好的……观察机会……)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她的内心深处疯狂地尖叫。
(保护孩子!保护孩子!)
这两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撕扯、碰撞,让她感觉自己的头颅都快要裂开了。
就在这时,罗斯柴尔德那肥硕的手掌,猛地向下,一把抓住了她的大腿根部,粗暴地向两侧分开。
他那庞大的、早已因为欲望而狰狞丑陋的器官,带着一股滚烫的热浪,狠狠地抵在了她最私密的入口处。
没有丝毫的准备,没有一丝的怜惜。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沉下腰,以一种近乎惩罚的力度,一鼓作气地、贯穿了她的身体!
“啊——!”
即使已经承受了无数次,但这种毫无缓冲的、撕裂般的剧痛,还是让萨琳娜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喉间泄出。
但紧接着,她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将后续所有的呻吟,都吞回了血腥的口腔里。
剧痛,像电流一样传遍四肢百骸。
但其中,一股最尖锐、最让她恐惧的痛感,却来自于她的小腹!
那剧烈的撞击,让她的小腹产生了一阵强烈的、痉挛般的抽痛!
(不……)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个脆弱的生命,正在用这种方式,向她发出无声的抗议和哀鸣。
不行!不能这样!
求生的本能,与保护“武器”的决心,在这一刻,超越了学习的欲望。
在罗斯柴尔德开始他那狂风暴雨般的抽送时,萨琳娜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却又经过了精密计算的反应。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痛苦中僵硬地承受。
她的身体,以腰部为轴,做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带着一丝扭转的迎合动作!
同时,她那双被罗斯柴尔德压在身体两侧的手,主动地、带着一丝颤抖地,环上了他那粗壮的、满是赘肉的脖颈。
她将自己的角色,从一个被动承受的“受害者”,切换成了在晚宴上那个主动迎合的、“痴情的金丝雀”!
“侯爵大人……”
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和浓重喘息的呻吟,从她那被咬破的唇间溢出。
“您……您好厉害……”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主动意味的反应和呻吟,让正在疯狂冲撞的罗斯柴尔德,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被欲望和酒精填满的大脑,似乎无法立刻处理这个新的变化。
他低着头,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地盯着身下这张泪痕交错、却又带着一抹病态潮红的绝美脸庞。
她的反应,取悦了他。
极大地取悦了他!
“哈……哈哈……小骚货……你终于……知道我的厉害了……”
他发出一阵满足的、粗野的笑声。
他的动作,虽然依旧狂暴,但那股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毁灭性力量,却在不知不觉中,减弱了一丝。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注重“玩弄”和“享受”的节奏。
萨琳娜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她赌对了。
对于罗斯柴尔德这种极度自负而又自卑的男人来说,猎物主动的、带着崇拜意味的迎合,远比单纯的、死鱼般的承受,更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处境变得安全。恰恰相反,当罗斯柴尔德从纯粹的发泄,转变为“享受”时,这场酷刑的时间,被无限地延长了。
他开始尝试各种各样他所能想到的、充满了侮辱性的姿势。
他将她翻过身,让她像母兽一样跪趴在床上,从后方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占有她。
在这个姿势下,萨琳娜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她可以悄悄地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小腹,将那里的冲击力,减到最低。
而她的精神,也终于能从那份守护的惊恐中,重新抽离出来,再一次,进入了“学习”的状态。
她开始分析。
她发现,罗斯柴尔德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他的许多动作,都失去了平日里那种隐藏在肥胖之下的、属于剑圣的精准。
他的发力方式,变得更加粗暴,更加依赖于他那庞大的体重和蛮力。
(平衡……他的平衡……)
萨琳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当他从后方进入时,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他的双腿膝盖,会不自觉地向外分开,以形成一个更稳固的支撑结构。
而他每一次向前挺进时,他的上半身,都会有一个微小的、用以借力的后仰动作。
那个瞬间,就是他全身重心最不稳的、唯一的……破绽!
这个发现,让萨琳娜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过去的“学习”中,她所看到的,都是罗斯柴尔德作为“剑圣”那无懈可击的技巧。
但今天,在这个他最原始、最不受控制的状态下,她终于,窥见了他作为一头“野兽”的……弱点!
这个弱点,或许只有短短的半秒钟,或许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才能触发。但它确实存在!
它就像是在一座密不透风的、由钢铁铸成的堡垒上,被她发现了一条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缝!
这个发现,所带来的巨大狂喜,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压倒了她身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她开始更加“卖力”地表演。
她用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呻吟,用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撞击出的痉挛,来刺激他,让他更加疯狂,让他更多地、更清晰地,暴露出那个属于野兽的、最原始的本能和……破绽。
她不知道这场噩梦持续了多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更久。
她的意识,在痛苦与狂喜的交织中,变得模糊而扭曲。
她的身体早已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下那张昂贵的天鹅绒床单,早已被两人的汗水、以及她身体深处流出的、混杂着屈辱液体的血丝,浸得湿透。
直到最后,伴随着一声响彻整个房间的、满足到极点的咆哮,一股滚烫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浊流,再一次,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注入了她那早已不堪挞伐的身体深处。
罗斯柴尔德,这头终于耗尽了所有精力的巨兽,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瘫倒在她的背上,沉重的身躯,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断。
雷鸣般的鼾声,几乎在瞬间,便响了起来。
萨琳娜一动不动地趴着,任由那具散发着恶臭的肉山压着自己。
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小腹,那阵阵的坠胀和隐痛,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她心惊胆战。
但是,她的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缓缓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充满了疲惫与胜利感的弧度。
今晚,她付出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惨重的代价。
但她得到的,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珍贵。
她不再仅仅是学习他的“强”,她开始看透他的“弱”。
她缓缓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只手,从身下抽出,轻轻地、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放在了自己那温热的小腹上。
(别怕……)
她在心中,对那个脆弱的、却又顽强地存在着的小生命,无声地说道。
(再忍一忍……)
(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这座地狱。)
(用你父亲的血……为你铺就……新生的道路。)
第19章
黎明,是这座庄园最静谧的时刻。但对于萨琳娜而言,这个黎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漫长、也最冰冷的一个。
罗斯柴尔德的鼾声如同低沉的雷鸣,在他身下的这张巨大床榻上,每一次起伏都仿佛能引发一场小型的地震。
他那庞大、沉重、滚烫的身躯,像一座无法撼动的肉山,死死地将萨琳娜压在身下。
即便在欲望退却后的沉睡中,他那属于野兽的占有欲,依旧通过这纯粹的物理重量,毫不讲理地宣示着主权。
萨琳娜的意识,是在一片支离破碎的剧痛中,艰难地重新聚合的。
她的身体,早已麻木,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筋骨,都在无声地尖叫、抗议。
昨夜那场因炫耀而起的、近乎酷刑的蹂躏,榨干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也几乎摧毁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将精神与肉体剥离的防御机制。
但比这遍布全身的酸痛更让她恐惧的,是一种异样的、黏腻的温热感。
它正从她身体的最深处,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向外渗出。
起初只是一丝微弱的暖流,但很快,那股暖流便带上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属于生命的腥甜气息。
血。
这个认知,像一柄由极北冰川之下的万年寒冰所打造的、最锋利的尖锥,狠狠地刺入了她的灵魂!
昨夜,因发现敌人破绽而燃起的那一丝病态的、胜利的狂喜,瞬间被这盆冰冷的现实兜头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升起。
(孩子……)
她的“武器”,她的“盾牌”,她复仇棋局上最关键、最核心、也是唯一无法替代的那枚棋子……
正在以一种最沉默、也最决绝的方式,向她发出警告。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加彻骨的恐慌,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可以死,她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但她不能接受失败!
尤其不能接受,在计划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时候,就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而被打回那个永无翻身之日的、最黑暗的深渊!
不!绝不!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从她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求生的本能,与守护计划的决心,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战胜了那散架般的剧痛。
她开始移动。
那是一场无声的、充满了绝望与坚韧的战斗。
她像一只被巨岩死死压住的、濒死的蝴蝶,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从那座肉山的缝隙中,艰难地向外挣扎。
这个过程,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会牵动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的牙关早已咬得发麻,嘴唇也被咬出了血,但她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呻吟。
她知道,一旦惊醒了这头野兽,一切就都完了。
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她的身体,像一片凋零的落叶,从床沿无声地、狼狈地滚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借着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那微弱的晨光,她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她身下的那片昂贵地毯,已经被染上了一小片不祥的、深色的痕迹。
而那股温热的暖流,依旧在持续。
完了……
这个念头,让她的世界,瞬间化为一片灰白。
但就在这片灰白的、绝望的废墟之上,一个身影,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玛莎。
那个眼神复杂、态度暧昧、却又向她透露过“善意”的老妇人。
向她求助吗?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
将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彻底地暴露在一个尚不明确是敌是友的人面前。
如果玛莎选择向罗斯柴尔德告密,那么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结局。
但是……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萨琳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这黎明前最冰冷的空气,来冻结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然后,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的、破碎的、赌上了一切的呼唤:
“玛莎……”
玛莎的到来,比萨琳娜预想的,还要快。仿佛她一直就在门外,等待着这个召唤。
当她用备用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蜷缩在地板上、身下一片殷红的萨琳娜。
即便是这位在庄园里见惯了生死荣辱、早已心如古井的老妇人,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真正的震惊。
“小姐!”
她快步上前,甚至没有朝床上那头依旧在酣睡的、作为这一切罪魁祸首的野兽投去哪怕一瞥。
她蹲下身,用她那双布满皱纹却异常稳健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萨琳娜那被血浸湿的裙角,只看了一眼,脸色便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血……孩子……”萨琳娜的声音气若游丝,她抓住了玛莎的手臂,那力道,却大得惊人。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玛莎,那眼神里,不再有任何的伪装与试探,只有最赤裸、最纯粹的、属于交易者的冷静与决绝,“救他……玛莎……他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插进了玛莎心中那把最隐秘的锁。
玛莎的心,被这道目光,被这句话,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她瞬间明白了萨琳娜的一切。
这不是在求救,这是在下注。
萨琳娜将自己和腹中之子的性命,当成了唯一的、也是最沉重的筹码,毫不犹豫地,推到了牌桌的中央。
而她玛莎,必须在这一刻,选择是否跟注。
跟,意味着背叛那个她侍奉了半生的、腐朽的主人,将宝压在这个前途未卜的精灵少女身上。
不跟,则意味着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家族最后的血脉,断绝在今晚这个肮脏而愚蠢的黎明。
玛莎沉默了片刻。那片刻,对萨琳娜而言,漫长得如同永恒。
然后,她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您等着。”
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却蕴含着一种足以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个无声的契约,在这一刻,正式缔结。
玛莎站起身,她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变为一种罕见的、属于决策者的冷静与狠厉。
她转身走出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叫来了两个她最心腹的、早已嫁人生子、懂得其中利害的中年侍女。
她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萨琳娜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一间偏僻而干净的客房。
随后,玛莎亲自去了一趟马厩,派了一个最可靠的马夫,从庄园最隐蔽的后门出去,快马加鞭,去城里请一位她绝对信得过的、早已退休在家的、曾经的宫廷御医。
整个过程,她都有条不紊,滴水不漏。
她甚至还命令一个侍女,模仿萨琳娜的笔迹,写了一张“身体不适,需要静养”的字条,放在了主卧的床头。
在等待医生的时间里,玛莎亲自端来温水和草药,为萨琳娜擦拭着身体。
当她褪去萨琳娜那身早已被血与汗浸透的、破烂的鲛人纱时,她看到了那具年轻的、本该光洁如玉的身体上,布满了那些触目惊心的、青紫交错的掐痕、咬痕、以及撞击的瘀伤。
玛莎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无法抑制地,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属于女性的怜悯与……愤怒。
她对罗斯柴尔德的忠诚,源于对前女主人和那个死去的小主人的承诺。但此刻,这份忠诚,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她看着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像破碎娃娃一样的少女,忽然意识到,拯救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血脉,与拯救这个少女的命运,或许,并不矛盾。
甚至,只有后者,才能实现前者。
“小姐,”她为萨琳娜盖上温暖的、干净的被子,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对自己立誓,“从今天起,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一切,都交给我。”
白发苍苍的老御医,是在当天中午时分,被秘密接进庄园的。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后,他得出了结论:“……胎像已经勉强稳住了。精灵族的生命力,确实是奇迹。但母体亏空得太厉害,精气神三者皆伤。接下来的七个月,必须绝对静养,如待琉璃玉器,不可有丝毫碰撞与惊扰。否则,神仙难救。”
送走医生后,玛莎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气味浓郁的安胎药,走到了已经醒来的萨琳娜床边。
“他……知道了吗?”萨琳娜哑着嗓子问。
“还不知道。”玛莎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侯爵大人今天早上醒来,看到您的字条,大发雷霆。但因为菲利克斯少爷还在庄园,他必须维持最基本的贵族体面,所以只是砸碎了几个杯子,并没有立刻发作。他以为您只是在闹脾气。”
“但是,这件事,瞒不住。”玛莎看着萨琳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必须……让他知道。而且,要用一种对他冲击最大,也对您最有利的方式。今晚的晚宴,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晚的餐厅,气氛比昨夜更加压抑。
萨琳娜的缺席,让罗斯柴尔德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眼神中的暴躁与不耐,几乎要化为实质。
菲利克斯依旧坐在他对面,姿态优雅,无可挑剔。
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比昨夜更加锐利。
他敏锐地察觉到,庄园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那位一直沉稳如山的老总管玛莎,今天似乎……格外地沉默。
就在罗斯柴尔德又一次因为菲利克斯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而准备将怒火发泄到仆人身上时,玛莎缓缓地走进了餐厅。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侍立在旁,而是径直走到了罗斯柴尔德的身边,俯下身,用一种只有他能听到的、却又充满了戏剧性庄重感的语气,低声说道:
“侯爵大人,恭喜您。”
罗斯柴尔德一愣,粗声粗气地问道:“恭喜我什么?”
“罗斯柴尔德家族,即将迎来一位新的继承人。”玛莎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由寒冰铸成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罗斯柴尔德的心脏上,“萨琳娜小姐,她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罗斯柴尔德脸上的醉意与暴躁,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剧烈地收缩,死死地盯着玛莎,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坐在对面的菲利克斯,虽然听不清玛莎说了什么,但他从自己叔叔那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巨龙的龙威正面击中一般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一个让他如坠冰窟的可能性。
他那握着银质刀叉的手,几不可察地,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医生今天中午刚刚确认过。”玛莎的表情,平静而肃穆,仿佛在宣告一个神圣的判决,“但是……因为……因为昨夜的‘恩宠’太过激烈……小姐的胎像非常不稳,险些……流产。医生说,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必须绝对静养,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惊扰。”
“轰——!”
仿佛有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带着审判意味的黑色闪电,狠狠地劈进了罗斯柴尔德那早已被酒精和脂肪填满的、腐朽的灵魂!
怀孕了……
继承人……
险些流产……因为昨夜……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烧得通红的、沾满了亡魂诅咒的钥匙,强行撬开了他记忆深处那个被他用酒精、暴食和纵欲封印了整整十年的、血淋淋的保险箱。
一幕幕早已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妻子,那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在得知自己怀孕时,脸上那混杂着羞涩与喜悦的、圣洁的光辉。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被他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
他想起了那场冲天的大火,那股烧焦一切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想起了他在火场外,听着妻儿在里面发出绝望的哭喊,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帝国剑圣”,却因为喝下了政敌陷害的毒酒,而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化为灰烬……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悔恨与自我憎恶的咆哮,猛地从罗斯柴尔德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被过去的梦魇彻底吞噬的巨熊,一把掀翻了面前那张由千年黑铁木打造的、沉重无比的餐桌!
哐当——!
昂贵的餐盘、酒杯、烛台……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声巨响中,化为了碎片。
菲利克斯反应极快地向后退开,才没有被波及。
他看着自己那突然状若疯魔的叔叔,英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与……冰冷到极点的阴沉。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玛莎,仿佛要用目光,将这个搅乱了他全盘计划的老妇人,凌迟处死。
罗斯柴尔德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推开椅子,用一种与他那肥胖身躯完全不符的、充满了绝望与恐惧的速度,疯了似的,冲向了萨琳娜所在的客房。
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看到的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仿佛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殒的萨琳娜。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萨琳娜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在那里,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一个,或许可以让他赎罪的……机会。
一个,他绝对……绝对不能再失去的……珍宝。
他没有靠近。他不敢靠近。他害怕自己身上那股暴虐和肮脏的气息,会玷污了这份脆弱的、来之不易的希望。
他只是站在门口,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脸上,交织着狂喜、恐惧、偏执、悔恨……无数种极端的情绪,让他那张肥胖的脸,显得无比狰狞,又无比可悲。
“看住她。”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疯子的决绝。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房间半步!她吃的每一口东西,喝的每一滴水,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检查!去!把全帝国最好的医生和营养师都给我找来!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有任何闪失……”
他猛地回头,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赤红的眼神,扫视着闻讯赶来的所有仆人,包括玛莎和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菲利克斯。
“你们,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将门重重地反锁了起来。
从那一天起,整整一个月,他都没有再踏出书房一步,只有无尽的酒瓶被送进去,又被空着拿出来。
而萨琳娜的生活,也从那一天起,彻底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之中。
她被彻底地软禁在了那间豪华的客房里。
那不再是囚笼,而是一个神龛。一个用来供奉“圣母”与“圣子”的、用金子和恐惧打造的、镀金的神龛。
第20章
时间,失去了它原本的刻度。
对于被囚禁在神龛之上的萨琳娜而言,日与夜的分别,只在于窗外光线的明暗,以及送餐侍女更换的次数。
她的世界,被压缩在了这间豪华却密不透风的客房之内。
这里,是整个庄园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坚固的牢笼。
那场惊心动魄的“摊牌”之后,罗斯柴尔德陷入了一种长久的、自我放逐式的癫狂。
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终日与烈酒为伴,仿佛要用酒精淹死那些从记忆深处爬出来的、纠缠不休的亡魂。
他没有再见萨琳娜,却用一种偏执到极致的方式,将他的存在感,烙印在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帝国最顶级的营养师团队,被重金聘请而来,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设计出能让一位怀孕的精灵族女性身体达到最佳状态的餐谱。
每一餐,都有超过十二道菜品,但分量都极小,以保证营养的全面与均衡。
每一口食物,在送进萨琳娜的房间前,都要经过三道不同的魔法与银针的检验,以防备任何可能的毒害。
三位来自王都的、最负盛名的医生——一位专精内科调理,一位擅长魔法治疗,还有一位是经验最丰富的妇产科圣手——组成了她的私人医疗团队。
他们每天早中晚三次,轮流为她进行最细致的检查,记录下她身体的每一个微小变化。
她的心跳,她的体温,她腹中那个小小生命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被详细地记录在案,形成厚厚的报告,每日呈递到那间紧闭的书房门前。
房间门口,那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卫,被替换成了四名从帝国精锐骑士团中退役下来的、沉默寡言的骑士。
他们四班三倒,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卫着这扇门,眼神锐利如鹰,足以让任何一只试图靠近的苍蝇都无所遁形。
萨琳娜,不再是一个人,一个玩物。她成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一个承载着罗斯柴尔德家族全部希望与救赎的、神圣的“容器”。
而她的肚子,也在这份令人窒息的、密不透风的“照料”下,一天天地,不可逆转地,隆了起来。
最初,只是小腹处一丝微不可查的、柔软的凸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凸起变得越来越明显。
到了第三个月,即便是宽大的睡裙,也无法完全遮掩那优美的、充满了生命孕育感的弧度。
到了第四个月,她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身体深处,不时地、轻轻地翻动一下,像一条活泼的小鱼。
每一次胎动,都会让萨琳娜的内心,产生一种极其复杂而矛盾的情感。
一方面,是作为复仇者的冰冷算计。她会下意识地评估,这个“武器”发育得很好,她的“盾牌”正变得越来越坚固。
而另一方面,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源于这具女性身体最深处本能的、陌生的情感,也在悄然滋生。
那是一种……奇妙的连接感。
她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心跳。
有时候在深夜,她会将手轻轻地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那一下下微弱的搏动,内心深处那片被仇恨冻结的冰原,会短暂地、融化开一个极其微小的角落。
但每当这时,她都会立刻警醒。
她会强迫自己,回想起被捕奴队抓住时的绝望,回想起同伴们被蹂躏时的哭喊,回想起罗斯柴尔德那张肥硕而狰狞的脸。
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对自己说:
(这不是你的孩子。这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需要用他父亲的鲜血来祭奠的……工具。)
菲利克斯·冯·罗斯柴尔德,在庄园里多停留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像一头耐心的、被激怒了的猎豹,收起了所有的爪牙,只是静静地蛰伏、观察。
他再也没有见过萨琳娜。
那个精灵,连同她腹中的那个孽种,被他那疯癫的叔叔,用一种近乎荒谬的方式,彻底地保护了起来。
他派去试探的仆人,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那四名门神般的骑士面前。
任何试图打探“圣母”情况的言行,都会立刻招来玛莎那张冰冷得如同死人脸般的警告。
菲利克斯很快就意识到,用常规的、阴谋的手段,在庄园内部,已经不可能对那个精灵构成任何威胁。
但他并没有放弃。
他每天清晨,依旧雷打不动地在庄园的花园里练剑。
他的剑术,精准,凌厉,充满了军人特有的、毫无花巧的杀伐之气。
每一剑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他在用这种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愤怒,也维持着自己精神与肉体的巅峰状态。
更多的时候,他会待在自己的客房里,处理从帝都送来的、堆积如山的信件。
那些信件,来自军部、贵族议会、以及各个与罗斯柴尔德家族有商业往来的商会。
他正在做的,是一件釜底抽薪的事情。
既然无法从内部摧毁那个“继承人”,那他就从外部,瓦解掉这个“继承人”未来所能继承的一切。
他利用自己在帝都的人脉和影响力,不动声色地,开始蚕食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势力范围。
他向军部的朋友暗示,罗斯柴尔德侯爵的精神状况已经极不稳定,不再适合掌管那片位于边境的、拥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封地。
他向贵族议会的同僚透露,他叔叔的奢靡与挥霍,已经让家族的财政出现了巨大的亏空,许多合作项目都面临着违约的风险。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另一张更加宏大的棋盘上,从容不迫地落子。
他要让罗斯柴尔德家族,这艘早已千疮百孔的巨轮,在他那个“堂弟”或“堂妹”出生之前,就彻底地、无可挽回地,沉入海底。
而这一切,萨琳娜并非一无所知。
“菲利克斯少爷今天早上,又收到了三封来自军部鹰徽信使的密信。”
“昨天下午,城里最大的皮货商会会长,秘密拜访了菲利克斯少爷,两人密谈了整整一个小时。”
“上周,有两名菲利克斯少爷的心腹骑士,伪装成商旅,离开了庄园,去向不明。”
每天下午,当玛莎为萨琳娜送来安胎的药汤时,都会将这些看似零散、实则环环相扣的情报,低声地汇报给她。
在萨琳娜的授意下,玛莎利用自己几十年来在庄园里建立起的、盘根错节的人脉,不动声色地,编织起了一张无形的、笼罩着整个庄园的情报网。
那个负责清扫菲利克斯房间的、最不起眼的老女仆,是她的远房侄女。
那个负责为菲利克斯的马匹喂料的马夫,曾经受过玛莎的救命之恩。
菲利克斯以为自己身在暗处,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另一双、或者说,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他很急。”萨琳娜听完玛莎的汇报,躺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做出了判断,“一个真正的猎人,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的。他现在这么做,说明,我的存在,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小姐,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吗?”玛莎有些担忧地问。菲利克斯的这些动作,无疑是在动摇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根基。
“不。”萨琳娜缓缓地摇了摇头,翠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属于棋手的光芒,“让他去做。他砍掉的每一根枝干,挖走的每一块基石,都是在为我……扫清障碍。”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她要的,只是巴尔萨泽·罗斯柴尔德那个男人,最痛苦、最绝望的死亡。
菲利克斯的行为,非但不是威胁,反而是……助力。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只是目标不同罢了。
一个月后,菲利克斯离开了庄园。
他离开时,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就像他来时一样,安静而利落。
但在他坐上马车,回望这座庄园的最后一瞥中,那眼神里的冰冷与杀意,足以让最炎热的夏日瞬间入冬。
他还会回来的。萨琳娜知道。
下一次,他带来的,必将是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而她,必须在那之前,将自己的剑,磨得足够锋利。
菲利克斯走后,庄园陷入了一种更加深沉的、近乎死寂的平静之中。
萨琳娜的身体,在最好的照料下,一天天地好转。而她的精神,则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的修炼期。
她的身体被囚禁,但她的思想,却获得了无限的自由。
每天,当那些医生和仆人退下后,她都会躺在床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的意识,会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然后,在这片黑暗中,她会用自己的精神力,一砖一瓦地,构建出一个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练剑室。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汗水的味道,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地板上甚至还有她自己曾经留下的剑痕。
然后,她会“看”到罗斯柴尔德。
不是那个肥胖臃肿、醉眼惺忪的酒鬼,而是那个隐藏在他腐朽皮囊之下的、真正的“帝国剑圣”。
那个在“课堂”上,向她展示过无数次、精妙绝伦的擒拿与格斗技巧的……怪物。
战斗,就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地爆发。
她一遍又一遍地,与这个精神体战斗,又一次又一次地,被他轻易地击败、制服。
但她并不气馁。因为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战胜这个完美的“剑圣”。而是为了……引出那头“野兽”。
每当她在精神战斗中,感到疲惫与绝望时,她就会强行将那一夜的记忆,调取出来。
那充满了侮辱性的、狂暴的侵犯。
那撕心裂肺的、濒临流产的剧痛。
以及……她在痛苦的巅峰,所窥见的那一丝……破绽。
那个在他极度兴奋、完全丧失理智时,为了维持平衡而出现的、只有短短半秒钟的、重心的偏移!
这个破绽,就像是一座由最坚固的黑曜石打造的、密不透风的堡垒上,那唯一的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缝。
过去的四个月里,她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研究这条裂缝。
她用自己的精神力,化作最精密的探针,一点一点地,探入这条裂缝,分析它的结构,感受它的深度,计算它每一次出现时,所需要的精确条件。
现在,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条裂缝的所有秘密。
她需要的,是一把……能够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刺入这条裂缝的……钥匙。
一把,专门为此而打造的剑。
在她的精神道场中,她舍弃了所有大开大合的、需要力量与体力的剑招。她只练一招。
一个姿势。一个角度。一个时机。
那是一个极其诡异的、近乎违背人体力学原理的突刺。
它要求身体在一个极小的空间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转发力,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剑尖那一个点上。
这一剑,不求石破天惊,只求……无声无息,一击致命。
她为这一剑,取了一个名字。
“蛇吻”。
如同一条蛰伏在最黑暗角落里的毒蛇,在猎物最松懈、最没有防备的那一刻,献上的、温柔而致命的……死亡之吻。
时间,在萨琳娜日复一日的精神修炼中,悄然流逝。
转眼,已是深秋。距离她怀孕,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月。
她的腹部,已经高高地隆起,再也无法用任何衣物遮掩。
沉重的负担,让她的行动变得有些迟缓,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也更加冰冷。
而那个将自己囚禁在书房里长达数月之久的罗斯柴尔德,也终于,像一头结束了冬眠的熊,重新走了出来。
他瘦了一些,但依旧臃肿。他眼中的血丝,比以前更多,眼神也变得更加浑浊而偏执。他戒了酒,因为医生说,酒精的味道,对孕妇不好。
但他那被压抑了数月之久的、病态的欲望,却在看到萨琳娜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时,以一种更加扭曲、更加疯狂的方式,重新燃烧了起来。
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用最直接的方式去占有她。他害怕,任何一点剧烈的动作,都会伤害到那个被他视为救赎的“圣子”。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
欲望,总能为自己找到最肮脏的出口。
这天深夜,庄园里万籁俱寂。
一道黑色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影子,如同附着在墙壁上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防卫比过去森严了十倍的庄园。
影子的名字,叫凯兰。
在帝都的地下世界,人们更喜欢称他为“暗影之爪”。
他是这一代盗贼公会里,最负盛名的“鬼才”,传说中,没有他打不开的锁,也没有他潜入不了的宝库。
而他今晚的目标,是罗斯柴尔德庄园书房里的一件秘宝——“冬龙之心”。
那是一颗传说中由上古冰霜巨龙的心脏所化的宝石,也是罗斯柴尔德那位亡妻最珍爱的遗物。
据说,罗斯柴尔德将它锁在了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密室里,日夜守护。
凯兰对这些贵族的爱情故事毫无兴趣。
他只知道,这颗宝石的价值,足以让他在黑市上,换取一支足以武装五百名精锐士兵的、附魔装备。
而这,正是他背后那位神秘雇主所需要的东西。
他像一只没有重量的灵猫,避开了所有的明哨暗哨,利用一把特制的、可以伸缩自如的钩索,和对建筑结构的精准判断,悄无声-息地从主楼外墙一处防卫的死角,翻入了三楼的走廊。
他的目标,是书房。
但根据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庄园的陈旧设计图显示,书房的密室,与主卧有着一条专为主人逃生用的秘密通道相连。
最保险的方式,是从主卧进入。
他熟练地撬开主卧的窗户,闪身而入。
房间里,一片漆黑,但没有了传说中那股浓重的酒气,反而有一种……长期无人居住的、冰冷的灰尘味。
凯兰皱了皱眉。情报有误?
他没有多想,而是根据情报图,在墙壁的一处浮雕雄鹰的眼睛处,找到了那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石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的秘密通道。
凯兰闪身而入,通道在他的身后缓缓关闭。他沿着狭窄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通道的另一头,应该就是书房的密室。
但就在他即将走到尽头时,他忽然听到,从通道的另一侧,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压抑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巨大痛苦与屈辱的……女人的喘息声。
凯-兰立刻停下脚步,将自己瘦削的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石壁上,连呼吸都彻底屏住了。
他缓缓地,将眼睛凑到墙壁上一处用来窥视的、伪装成装饰花纹的细小孔洞前。
孔洞的另一边,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比主卧更加奢华的房间。
而房间中央那张大床上的一幕,让即便是凯兰这样见惯了地下世界所有黑暗与肮脏的顶尖盗贼,瞳孔也不由得,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的形状。
那个传说中肥胖如猪的罗斯柴尔德侯爵,正赤裸着他那庞大而丑陋的身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后入姿势,从背后,占有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瀑布般的冰蓝色长发,和一身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
她的双手,被床头的镣铐锁住,纤细的背脊,被迫弓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充满了绝望美感的弧度。
而最让凯兰感到头皮发麻的,是那个女人高高隆起的、如同圣洁山丘般的腹部。
那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罗斯柴尔德为了不伤害到他那“神圣”的子嗣,选择了一种……最古老,也最肮脏的发泄方式。
第21章 窥视者的盛宴
凯兰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
作为帝都地下世界最顶尖的“鬼才”,他的手,稳得可以为沉睡的巨龙画眉;他的心,冷得可以在熔岩中游泳。
他曾潜入过戒备森严的皇家金库,也曾闯入过亡灵法师的禁忌实验室。
他见过堆积如山的金币,也见过被缝合成憎恶的尸体。
没有什么,能让他那颗受过千锤百炼的心,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直到此刻。
透过墙壁上那个伪装成蔓藤花纹的、针尖大小的窥孔,他看到了一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理智崩坏、让任何一位神祇蒙羞垂泪的……活色生香的地狱绘卷。
房间里亮如白昼,数十根手臂粗的鲸油蜡烛,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男人汗臭、女人体香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原始肉欲的淫靡气息。
在那张巨大得如同小型广场的床上,那个传说中肥胖如猪的罗斯柴尔德侯爵,正赤裸着他那庞大的、白花花的、如同蛆虫般蠕动的身躯。
他像一头找到了最佳交配姿势的巨熊,跪趴在床上,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也最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后入姿势,从背后,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撞进一个女人的身体里。
那个女人……
凯兰的呼吸,停滞了。
他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物。
那是一种超越了种族与审美的、近乎神性的美丽。
她有着一头瀑布般的、纯净的冰蓝色长发,如同月光凝结成的丝线,凌乱地铺满了半张床。
她的肌肤,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上等羊脂白玉般的质感,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
她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跪趴着,双手被床头那两副精巧的、闪烁着魔法符文的秘银镣铐锁住,纤细的手腕上,已经被磨出了一圈圈惹人怜爱的红痕。
她那线条优美得如同天鹅颈的脖颈,无力地向前垂着,仿佛早已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她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与丰腴挺翘得如同满月般的雪白臀瓣,形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的完美曲线。
而最让凯兰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的,是那个女人高高隆起的、如同最圣洁的山丘般的腹部。
那是一个……已经至少五个月,甚至六个月的孕肚。
那圆润饱满的弧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而圣洁的光晕,象征着生命、孕育与希望。
然而此刻,这份圣洁,却与她身后那丑陋不堪的、野蛮的侵犯,形成了一种充满了亵渎意味的、最极致的、也最刺激的对比。
罗斯柴尔德那头肥猪!他为了不伤害到他那宝贝“继承人”所在的子宫,竟然选择了这种……最古老,也最肮脏的发泄方式!
这个认知,像一道硫磺与烈火构成的闪电,狠狠地劈中了凯兰的下腹部!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久经沙场、早已对寻常女色无动于衷的欲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可理喻的速度,疯狂地苏醒、膨胀、发烫!
(操……)
凯兰在心里,用最粗俗的语言,咒骂了一句。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的身体,更紧地、更用力地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要用这石壁的冰冷,来压制住自己体内那股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的眼睛,却如同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贪婪地,黏在了那个小小的窥孔上,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罗斯柴尔德的动作,粗暴而直接。
他那巨大的、因为常年纵欲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肉刃,每一次从那紧致的、被蹂躏得微微红肿的后穴中抽出,都会带出一抹晶莹的、用来润滑的油膏,在烛光下闪烁着淫荡的光泽。
然后,又在下一秒,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整根没入!
啪! 啪! 啪!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肉体与肉体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次撞击,都会让那两瓣雪白挺翘的臀肉,如同被风暴席卷的水波般,荡开一圈圈令人目眩神迷的肉浪。
凯兰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那猛烈的冲击下,女人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也在微微地、无助地晃动着。
这画面,荒诞,淫秽,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让人无法抗拒的魔性美感。
“嗯……啊……”
女人似乎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她那被咬得毫无血色的唇间,只能溢出几声破碎的、如同小猫悲鸣般的、充满了痛苦与屈辱的呻吟。
她的身体,随着那狂风暴雨般的撞击,剧烈地颤抖着,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光洁的背脊上不断滑落,蜿蜒着,流过那道优美的脊柱沟,最终消失在那片被猛烈开垦的、泥泞不堪的幽谷深处。
然而,凯兰,作为一名顶级的观察者,很快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罗斯柴尔德……那头肥猪的表情,不对。
他的脸上,虽然充满了发泄的快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欲仙欲死、被极致快感所折磨的扭曲表情!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比身下的女人流得还要多。
他的呼吸,粗重得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一种被榨干的虚弱感。
他不像是在侵犯别人,更像是在……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疯狂地、残忍地……榨取!
凯兰的目光,再一次,死死地锁定在了那处正在被疯狂蹂躏的、神秘的穴口上。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凯兰混迹于帝都各大地下销金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什么样的玩法没听过?
但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在进行这种原始的发泄时,会露出这种仿佛灵魂都被抽走的表情。
那女人的后庭……就像一个无底的、温热的深渊,无论多么强大的男人,填进去的,是欲望,被抽出来的,却是生命力。
这精灵……是个怪物!一个披着绝美皮囊的、专门吸食男人精气的……魅魔!
这个念头,非但没有让凯兰感到恐惧,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了!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走钢丝般的、极致的刺激!
或许是这种被榨取的痛苦与快感交织的体验太过强烈,罗斯柴尔德再也无法满足于单一的姿势。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女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那根丑陋的、沾满了油膏和肠液的肉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淫荡的弧线。
然后,他粗暴地抓住女人的肩膀,将她那具因为怀孕而显得有些笨拙、却依旧柔若无骨的身体,硬生生地翻了过来!
“啊——!”
女人发出了一声惊呼,被迫仰面躺倒在床上。
这个姿势,将她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烛光之下,也展现在了墙壁另一侧,那双贪婪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面前。
她那高高隆起的、圣洁的孕肚;那因为涨奶而显得异常丰满挺翘、顶端点缀着两颗诱人红莓的雪白乳房;以及那双因为被翻转而无力地向两侧打开的、修长笔直的玉腿……
所有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幅比刚才更加完整、更加具有冲击力、也更加淫秽的画面。
罗斯柴尔德喘着粗气,像一头打量着自己战利品的公牛。
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伸出肥硕的手,抓住女人的脚踝,将她那两条纤细的、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的腿,高高地抬起,然后,粗暴地、分跨在了自己那宽厚的、如同肉山般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极度羞耻,也极度方便男人深入的姿势。
女人的整个下半身,都被彻底地打开、抬高,那片神秘的、泥泞的幽谷,就这样毫无遮拦地、甚至带着一丝被强行拉扯开的意味,暴露在了空气中。
凯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了!
他看到了……他全都看到了!
那被蹂躏得微微红肿、却依旧紧致的穴口,那因为极度的屈辱与痛苦而不断收缩、颤抖的娇嫩臀肉……以及,在那暴虐的冲撞下,依旧顽强地、固执地,维持着自己形状的……那朵小小的、神秘的花蕾。
罗斯柴尔德欣赏够了这幅由他亲手创造的“杰作”,然后,他挺起腰,对准那早已不堪挞伐的后庭,再一次,狠狠地、一贯到底!
“噗嗤——!”
这一次,因为姿势的改变,进入得更加深入,也更加顺畅。那声音,比刚才更加沉闷,也更加湿滑。
“呜……”
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她的双手,徒劳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她的上半身,因为这剧烈的、从下而上的冲击,而被顶得微微抬起,那对饱满的雪乳,也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荡漾出一圈圈令人心旌摇曳的乳浪。
罗斯柴尔德似乎非常满意这个新姿势带来的、更深层次的、被榨取灵魂般的极致快感。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疯狂的冲撞。
在这个姿势下,每一次的挺进,都仿佛要将女人的身体,从中间彻底贯穿!
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的孕肚,如同被风暴拍打的、脆弱的船帆,剧烈地起伏着。
凯兰的眼睛,已经变得一片血红。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执行任务,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
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小小的窥孔,和孔洞另一边那正在上演的、活色生香的春宫戏。
而接下来的一幕,则彻底摧毁了他作为顶级盗贼的、最后的一丝职业操守。
罗斯柴尔德,那头彻底陷入欲望泥沼的肥猪,在疯狂冲撞的同时,竟然俯下了他那巨大的、油腻的头颅,像一头饥渴的、嗷嗷待哺的幼兽,一口……含住了女人胸前那颗早已因为刺激而挺立如红宝石的乳尖!
然后,他开始贪婪地、用力地、发出一阵阵“咕嘟咕嘟”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吞咽声……吸吮了起来!
“不……不要……”
女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动作,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她发出了迄今为止最清晰、也最绝望的哀求。
但这哀求,却如同火上浇油,让罗斯柴尔德变得更加兴奋!
他一边用力地吸吮着,一边用他那粗大的肉刃,在女人的身体深处,更加凶狠地冲撞、碾磨!
很快,在那粗暴的吸吮与挤压下,一股股乳白色的、圣洁的、带着甜腻奶香的液体,从女人的乳尖,被源源不断地吸出,灌进了罗斯柴尔德那张肮脏的、贪婪的嘴里。
甚至有许多,因为他吸得太急,而来不及吞咽,顺着他那肥厚的嘴角,流淌下来,与他脸上的汗水、口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女人那雪白的胸膛上,形成一片狼藉的、充满了色情意味的奶渍。
母乳……
是母乳!
一个正在被男人从后庭强暴的、美丽的、怀孕的精灵……她的乳汁,却被同一个男人,像喝水一样,贪婪地吸食着……
这个画面,所带来的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冲击,像是一柄千钧重的巨锤,轰地一声,彻底砸碎了凯兰脑海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什么“冬龙之心”,什么神秘的雇主,什么狗屁的任务……在这一刻,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想……只想看着。
只想将眼前这幅活色生香的、比任何财宝都更加珍贵的“春宫图”,永远地、永远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早已忍耐到极限的欲望,已经渗出了一丝滚烫的、黏稠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裤裆。
他的身体,也随着那床上的节奏,在墙壁的另一侧,无声地、小幅度地耸动着。
床上的暴行,还在继续。
罗斯柴尔德似乎也被那圣洁的母乳,刺激得彻底失去了控制。他像一头发了情的、彻底疯狂的公牛,开始了最后的、不顾一切的冲刺!
啪!啪!啪!啪!
那肉体撞击的声音,变得愈发急促、愈发响亮,如同战场上急促的战鼓,每一次敲击,都仿佛要将女人的身体,彻底撞散!
女人的哀求,早已变成了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呻吟。
她的身体,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船,剧烈地摇晃、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滔天的欲望巨浪,彻底吞没。
但这一次,她的身体,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不受控制的反应。
那是一种……在极度的痛苦与屈辱之中,被强行催生出来的、病态的……快感。
她的双腿,被架在男人的肩上,每一次深入骨髓的撞击,都会让她那高高隆起的孕肚,与罗斯柴尔德那肥硕的、如同肉球般的肚子,狠狠地撞在一起。
这种隔着肚皮的、与自己腹中孩儿的“碰撞”,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母性与欲望的、禁忌的刺激。
而她那被粗暴吸吮的乳尖,传来的,也不再是单纯的疼痛,而是一种酸麻的、仿佛有无数电流窜过的……快意。
这两股病态的快感,与身后那被反复碾磨、充满了异物感的酷刑,三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复杂而矛盾的、足以将任何正常人的理智都冲垮的洪流!
“啊……啊啊……”
女人的呻-吟,变了调。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高亢的、濒临失控的颤音。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痉挛起来。
她那被架在男人肩上的双腿,绷得笔直,雪白的脚趾,因为极度的刺激而蜷缩成了可爱的、小巧的扇形。
她的腰肢,猛地向上弓起,带动着那沉重的孕肚,形成了一个惊人的、充满了张力的弧度!
凯兰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知道,她……她竟然要……
高潮了!
在这样一场充满了屈辱与痛苦的、亵渎般的性事中,她竟然……被活生生地,操到高潮了!
这个认知,比刚才看到的任何一幕,都更加刺激,更加让他血脉喷张!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彻底失控的尖叫,女人的身体,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闪电劈中,猛地、剧烈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痉挛!
她那雪白的、如同天鹅般的脖颈,猛地向后仰去,形成一个濒死般的美丽弧度。
她的身体深处,仿佛有一座被压抑了太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一股汹涌的、滚烫的、晶莹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一股强大的、不可阻挡的力道,从她那粉嫩的穴口,猛地——喷射而出!
那股液体,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的水箭,划破了房间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温热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腥甜味道,精准地、毫不留情地
啪!
一声轻响。
正中凯兰所在的、那面墙壁上、那个小小的窥孔!
一滴滚烫的、黏稠的、属于那个美丽孕妇的、充满了她体温与气息的液体,穿过了那个小小的孔洞,准确无误地,溅落在了凯兰那只正死死贴在窥孔上的……眼睛里。
温热。
湿润。
带着一丝……甜腻的、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味道。
凯兰的身体,猛地一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他不再是一个窥视者。
他成了……这场淫靡盛宴的……参与者。
第22章 圣殿的崩塌
那股席卷全身的、不属于她意志的战栗,如同退潮般,缓缓地、一丝一丝地,从萨琳娜的四肢百骸中抽离。
极致的、病态的快感之后,是无边无际的、比死亡更加冰冷的……空虚。
她的身体,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的玩偶,瘫软在肮脏的、混合着汗水与体液的床单上。
双腿依旧被粗暴地架在身后那头野兽的肩上,维持着一个充满了屈辱意味的姿势。
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她那急促而虚弱的呼吸,微微地起伏着。
她的意识,如同一个溺水者,从那片欲望的、滚烫的、将她彻底吞噬的洪流中,挣扎着,一点点地浮出水面。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刚才那副……彻底失控的、放荡的、可耻的模样。
看到了自己那弓起的背脊,那痉挛的脚趾,那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高亢的尖叫。
看到了那股从自己身体里喷射而出的、汹涌的、代表着彻底沉沦的……浊流。
(不……)
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惊骇与自我厌恶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炸响。
(那不是我……)
她可以承受任何痛苦。
被捕奴队鞭打,被这个男人像牲口一样侵犯,甚至是被当成一个孕育工具来圈养……所有这些,都只是作用于她肉体上的、可以被她用精神力隔绝开的“外部刺激”。
她的灵魂,她的意志,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的、纯净的。
她,萨琳娜,前世那个拥有着完整独立人格的男性灵魂,今生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一直将这具精灵的、美丽的、敏感的女性身体,视为一件工具,一个累赘,一个与“自我”无关的……客体。
可就在刚才,这件“工具”,这具她所鄙夷的、陌生的肉体,却用一种最原始、最野蛮、也最不容置喙的方式,向她这个高高在上的“主人”,发动了一场……最彻底的背叛!
它,在痛苦与屈辱中,感受到了快感。
它,在她最憎恨的敌人身下,迎来了高潮。
它,用它最真实的生理反应,无情地嘲笑着她那所谓的、坚不可摧的“精神壁垒”。
这比任何酷刑,都更让她感到……崩溃。
一股比死亡更深沉的绝望,与比被侵犯更强烈的屈辱感,如同两只无形的、由寒冰构成的巨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灵魂。
然后,一滴滚烫的、晶莹的液体,从她那双一直冰冷得如同祖母绿宝石的、翠绿色的眼眸中,不受控制地,滑落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不是因为痛苦,也不是因为恐惧。
那是……为自己那不堪一击的骄傲,为自己那被欲望彻底玷污的灵魂,为自己这具……下贱的、可耻的、背叛了她的身体,而流下的……屈辱的泪水。
在墙壁的另一侧,凯兰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那只被“圣水”洗礼过的、依旧残留着一丝温热与湿润的眼睛。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女神的……泪水。
那晶莹的泪珠,从她完美的眼角滑落,顺着她那沾染着汗水与尘埃的、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最后,滴落在身下那片暗红色的天鹅绒上,如同最纯净的晨露,滴落在肮脏的泥土里。
美……
太美了……
凯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着,又酸又胀。
在他的认知里,这泪水,是女神在攀上极乐巅峰后,因为无法承受那过于汹涌的快感而流下的、幸福的泪水。
这是一种……凄美到极致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病态的美!
而床上的罗斯柴尔德,显然也看到了萨琳娜的泪水。
但他那被欲望填满的、愚蠢的脑袋,却得出了与凯兰截然相反的、充满了暴虐与愤怒的结论。
“哭?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个贱婊子隐瞒我,我未来的继承人差点没了!!!”
他猛地从萨琳娜的身体里退了出来,那根沾满了淫靡液体的肉刃,在空气中发出一声黏腻的声响。
他粗暴地扔下她的双腿,然后,一把揪住她那瀑布般的冰蓝色长发,将她的头,从床单上硬生生地拽了起来,强迫她面对着自己。
“你他妈的还敢哭?!”他的声音,因为萨琳娜那出乎意料的高潮,而充满了被冒犯的、暴躁的怒火,“怎么?被老子操爽了?嗯?爽得都流水了,还不够?!”
他以为她的高潮,是一种享受,一种沉沦,一种……对他这个“主人”的、无声的挑衅!
“你这个骚货!贱骨头!”他用另一只肥硕的手,狠狠地、带着侮辱性地,拍了拍萨琳娜那依旧在微微颤抖的、雪白的脸颊,“老子的继承人还在你这肚子里!你这个当妈的,就敢用你这骚屁眼,提前尝到快活的滋味了?!”
他的用词,粗俗,下流,充满了最原始的、属于雄性的、占有欲被挑战后的愤怒。
“看看你这对大奶子!”他的目光,如同黏稠的、肮脏的沥青,落在了萨琳娜那对因为高潮后的余韵而微微挺立的、饱满的乳房上,“涨得跟两个发面馒头似的!不就是等着给老子吸的吗?!还有你这屁眼!被老子操得都快烂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天生就是个给人当母狗的贱货?!”
萨琳娜没有回答。
她只是用那双流着泪的、空洞的、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与杀意,只剩下一种……比死亡更沉寂的……麻木。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随着刚才那场高潮,一同死去了。
这种麻木的、仿佛在看一个死物的眼神,让罗斯柴尔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无视的……暴怒!
他要摧毁她!
他要彻底地、完完全全地,摧毁她那最后的一丝骄傲!他要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宰她一切的……神!
“不说话?好!很好!”
罗斯柴尔德狞笑着,他拽着萨琳娜的头发,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将她那具瘫软的、还带着高潮余韵的身体,粗暴地,从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拖了下来!
咚!
一声闷响。
萨琳娜那高高隆起的、沉重的孕肚,毫无缓冲地,与冰冷而坚硬的地板,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一股剧痛,从她的腹部传来,让她那早已麻木的神经,瞬间清醒了几分。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哼,双手本能地想要去护住自己的肚子。
但是,她的双手,依旧被那该死的秘银镣铐,锁在床头。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上半身,都被镣铐的锁链,拉扯成一个极其痛苦而怪异的姿势。
她就像一个被献祭的祭品,被迫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跪趴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地面,能闻到地板上那股陈腐的、混合着灰尘与木蜡的味道。
她那沉重的、圆滚滚的孕肚,压在地板上,带来一种沉重而坠胀的、难以言喻的痛苦。
“这就对了嘛!”罗斯柴尔德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充满了屈辱意味的模样,满意地、残忍地笑了起来。
他像一尊巨大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肉山,站在她的面前。
他那根早已因为刚才的停顿而有些疲软、但依旧尺寸惊人的肉刃,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地晃动着,顶端,还挂着一滴晶莹的、属于她身体的……液体。
“张嘴!”
他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萨琳娜的脸颊,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的语气,说道。
“……”
萨琳娜没有动。她的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地板,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地融入这片冰冷的黑暗之中。
“我叫你张嘴!你这个聋了的贱货!”
罗斯柴尔德的耐心,彻底告罄。
他猛地弯下腰,用他那只肥硕的、沾满了汗水的大手,狠狠地、一把捏住了萨琳娜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从地板上抬了起来!
然后,他将自己那根半软不硬的、散发着腥臊与体液混合气味的丑陋东西,粗暴地,塞向了她那双流着泪的、紧紧闭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给老子舔干净!快点!老子今天,就要让你这张漂亮的、高贵的嘴,尝尝老子的味道!让你知道,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哪一处,不是属于老子的东西!”
他一边用那根丑陋的东西,在她紧闭的唇瓣上,来回地、侮辱性地摩擦着,一边用最下流的语言,咆哮着。
那粗糙的、带着褶皱的皮肤,摩擦着她娇嫩的嘴唇,带来一种让她阵阵反胃的、恶心的触感。
萨琳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烧整个世界的、滔天的愤怒!
刚才那因为身体背叛而产生的自我厌恶与绝望,在这一刻,被这更加直接、更加赤裸的、来自外界的终极侮辱,彻底地点燃,转化为……最纯粹、最原始、最冰冷的……杀意!
她的灵魂,没有死。
它只是……在刚才那场崩塌中,涅盘了。
变得比以前,更加坚硬,更加冷酷,也更加……致命。
她缓缓地,睁开了那双空洞的、麻木的眼睛。
那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寒潭,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簇正在熊熊燃烧的、翠绿色的……地狱之火。
然后,她缓缓地、顺从地,张开了自己的嘴。
“这就对了嘛!骚货!”
罗斯柴尔德发出一声得意的、胜利的咆哮。他以为她终于屈服了。
他扶着自己那根因为受到刺激而重新变得坚硬无比的肉刃,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捅进了那张为他而张开的、温热的、柔软的小嘴!
那张嘴,比他想象的,还要温热,还要湿滑,还要……销魂。
罗斯柴尔德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他开始疯狂地、在她的口腔里,进出、抽插!他要用这种方式,彻底地,征服这个女人!
而在墙壁的另一侧,凯兰,已经快要疯了。
他看到了什么?
神啊!
他看到了他的女神,像一个最卑微的女奴,跪在地上,被迫……被迫为那头肮脏的肥猪……
这个画面,比刚才的任何一幕,都更加刺激,更加让他血脉喷张,也更加让他……心痛!
一种混杂着极致的性奋与暴虐的杀意的、扭曲的情感,在他的胸中疯狂地滋长!
他想冲进去!
他想杀了那头肥猪!
然后,取而代之!
让女神……为自己服务!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疯狂的冲动所吞噬时,床上的……不,是地上的情景,又发生了变化。
罗斯柴尔德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他那巨大的身躯,如同一个打桩机,疯狂地耸动着!
他快到了!
凯兰知道,这场让他灵魂都为之升华的盛宴,即将迎来……最终的、也是最华丽的……落幕!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快感的野兽咆哮,罗斯柴尔德的身体,猛地、剧烈地,向前一弓!
一股股滚烫的、浓稠的、带着浓烈腥气的白色浊流,如同开闸的洪水,从他那根狰狞的肉刃顶端,疯狂地、汹涌地,喷射而出!
尽数,射进了萨琳娜那张被迫张开的、小巧的、温热的嘴里!
那浊流,太多,太汹涌,以至于萨琳娜根本来不及吞咽,便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顺着她那光洁的、沾染着泪痕的下巴,蜿蜒而下,滴落在她胸前那件早已被汗水与奶渍浸湿的、破烂的睡裙上,留下了一片更加醒目、也更加屈辱的……白色的痕迹。
在这一瞬间,在罗斯柴尔德那巨大的、丑陋的头颅,挡住萨琳娜脸庞的、那短短的一刹那……
凯兰,没有看到。
在那些白色的、肮脏的浊流,涌入她口腔的瞬间,萨琳娜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望。
(还不够……)
(还差一点……)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我会成功的……)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而在墙壁的另一侧,当那股白色的洪流,爆发的瞬间,凯-兰,也终于,再也无法忍耐。
“嗯……”
一声极度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痛苦与快感的闷哼。
他的身体,猛地、剧烈地,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罗斯柴尔德的咆哮声所掩盖的“咚”的一声。
一股滚烫的、积蓄了太久的欲望,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的裤裆里,轰然炸开!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迟来的、却又无比猛烈的快感,而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缓缓地,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地。
他的眼前,一片白光。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画面
他的女神,跪在地上,嘴里,含着另一个男人的……肮脏。
而他,这个卑微的窥视者,却为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第23章 灰烬、信徒与婚约
一股股滚烫的、浓稠的、带着浓烈腥气的白色浊流,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汹涌地,喷射而出,尽数,射进了萨琳娜那张被迫张开的、小巧的、温热的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扯成了黏稠的、令人作呕的糖浆。
萨琳娜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属于她最憎恨的男人的、温热的、充满了生命与欲望气息的液体,是如何粗暴地、不容置喙地,充满了她的口腔,冲击着她的喉咙,甚至有几丝,顺着食道,滑入了她的胃里。
那味道,腥,膻,带着一丝铁锈般的、属于血液的微甜。
这味道,将成为她永生永世的噩梦。
这味道,也将成为她复仇之火中,最烈、最滚烫的那一滴……燃油。
罗斯柴尔德在高潮的巅峰战栗了许久,才缓缓地、带着一种极度满足的疲惫感,从萨琳娜的口腔中退了出来。
他那根释放了所有欲望的丑陋东西,疲软地耷拉着,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混合着口水与他自己浊液的丝线。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刚刚结束了漫长战斗的公牛,浑身的肥肉都在随着呼吸而颤抖。
他那双因为纵欲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脚下的“战利品”。
她依旧跪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被镣铐拉扯着,像一个等待献祭的祭品。
那张绝美的、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晰的泪痕。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嘴角,还挂着一抹来不及吞咽的、充满了屈辱意味的白色液体,顺着她光洁的下巴,缓缓地、蜿蜒地,流淌下来。
这幅画面,这幅由他亲手创造的、充满了征服与毁灭美感的画面,让他那刚刚平息下去的、属于男人的征服欲,又一次,以一种更加扭曲、更加阴暗的方式,蠢蠢欲动起来。
“怎么?还没尝够?”
他用脚尖,不轻不重地,勾起了萨琳娜的下巴,强迫她抬起那张写满了麻木与空洞的脸。
“老子的东西,味道不错吧?嗯?”他低沉地、带着一种餍足后的沙哑笑声,说道,“你看你,嘴巴都给你喂饱了,下面那张小嘴,刚才也爽得喷了水。从上到下,都被老子喂了个饱……现在,是不是该你,来伺候伺候老子了?”
他没有给萨琳娜任何回应的机会。
他像一座肉山般,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不远处那张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沙发上,然后,将自己那两条粗壮的、长满了黑毛的腿,大大地张开。
“过来。”
他用一种命令的、不容置喙的语气,对依旧跪在地上的萨琳娜说道。
萨琳娜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缓缓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将那满口的、屈辱的、属于仇人的液体,连同自己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脆弱,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然后,她的灵魂,在那片屈辱的灰烬之中,彻底地,完成了重塑。
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燃烧着的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也更加冰冷的复仇火焰。
她缓缓地,用那双被镣铐磨得通红的手腕,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拖动着那具早已麻木的、沉重的、还怀着孕的身体,像一条真正的、失去了所有尊严的母狗一样,一点一点地,朝着沙发的方向,爬了过去。
每爬行一寸,地板的冰冷,就透过薄薄的睡裙,刺入她的膝盖。
每爬行一寸,她心中那份滔天的恨意,就凝练一分。
(对……就是这样……)
她在心中,用一种近乎催眠的、冰冷的声音,对自己说。
(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种冰冷……记住这种屈辱……将它们,全部,都刻进你的骨头里……)
(这些,都将成为……你未来那致命一击的……养料。)
终于,她爬到了沙发前。
罗斯柴尔德那庞大的、赤裸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充满了压迫感的汗味与麝香味,笼罩了她。
“先亲亲老子。”他粗暴地命令道,伸出他那张肥硕的、还带着一丝兴奋红晕的脸。
萨琳娜顺从地,微微抬起头,将自己那张还残留着他味道的、冰冷的嘴唇,印了上去。
那是一个……充满了征服与被征服意味的吻。
他贪婪地,用他那肥厚的舌头,再一次撬开她的贝齿,在她那早已被他侵占过的口腔里,肆意地搅动、掠夺,仿佛要确认,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已烙印上了他的气息。
萨琳娜一动不动,像一具美丽的、没有灵魂的玩偶,任由他施为。
她的舌头,没有一丝回应。
她的内心,却在疯狂地、无声地,呐喊。
(快了……就快了……)
一吻终了,罗斯柴尔德满意地、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一道美味的佳肴。
然后,他懒洋洋地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里。
“现在,开始吧。”
他指了指自己那因为高潮而变得有些黏腻的、布满了汗珠与体液的胸膛和腹部,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道。
“用你那张刚刚尝过老子味道的嘴,把老子……从上到下,给舔干净。”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性欲发泄。
这是一种……最极致的、精神上的……凌虐。
他要让她用自己的舌头,去品尝她自己身体“战败”的痕迹,去品尝他这个征服者“胜利”的汗水。
萨琳娜缓缓地抬起头,用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翠绿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男人。
然后,她伸出了自己那小巧的、柔软的、殷红的舌头。
像一个最虔诚的、最顺从的女奴,轻轻地,落在了他那片布满了汗水与浊液的、松弛的皮肤上。
一下。
又一下。
她的舌尖,温热,柔软,带着一种精灵族特有的、细腻的触感。
她的动作,轻柔,细致,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屈辱的服侍,而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充满了艺术感的……工作。
她从他那松弛下垂的胸肌开始,用舌尖,仔细地、一寸一寸地,勾勒着每一块肥肉的轮廓,舔舐着每一个毛孔中渗出的、咸涩的汗珠。
她的长发,如同冰蓝色的瀑布,垂落在他的身上,带来一阵阵冰凉而柔滑的触感。
罗斯柴尔德舒服得,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如同猪一般的哼哼。
他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这种……帝王般的、被彻底征服的美丽女奴所服侍的、极致的享受之中。
萨琳娜的舌头,继续向下。
滑过他那因为常年饮酒而高高鼓起的、如同另一颗头颅般的啤酒肚。那里的皮肤,粗糙,油腻,散发着一股更加浓烈的体味。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的舌头,也没有一丝停顿。
她的精神,早已脱离了这具正在工作的肉体。她来到了她的“精神道场”。
在那里,她正手持一把无形的、由纯粹的杀意所凝聚成的利剑,一遍又一遍地,对着一个与罗斯柴尔德一模一样的精神体,演练着那一招……她准备了五个月的、唯一的、致命的……“蛇吻”。
突刺的角度,力量的爆发,时机的把握……
每一次舔舐,都是一次计算。
每一次吞咽,都是一次修正。
这具正在承受极致屈辱的肉体,成了她最完美的、用来麻痹敌人的……伪装。
她的舌头,继续向下,滑过他的大腿,来到了他的脚边。
那是一双……肥大的、因为疏于清洗而散发着一股浓烈酸臭味的脚。脚趾甲,又厚又黄,里面,还嵌着黑色的泥垢。
罗斯柴尔德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脚,不耐烦地,在她的脸上蹭了蹭。
“舔干净点,贱货。”
萨琳娜顺从地,低下她那高贵的、精灵的头颅,伸出她那曾经用来吟唱月神奇迹的、圣洁的舌头,仔仔细细地,开始舔舐那双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脚。
从脚背,到脚底,再到……每一根脚趾的缝隙。
而在墙壁的另一侧,黑暗的密道中。
凯兰,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看到了他的女神,在承受了那样的暴行之后,又被迫……像一条狗一样,去亲吻、去舔舐那头肥猪!
当他看到那张圣洁的、流着泪的脸,埋在那双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脚边时……
凯兰的心,碎了。
不,不是碎了。
是被一种更加炽烈的、更加疯狂的情感,彻底地、焚烧成了……灰烬。
然后,在那片灰烬之中,一个全新的、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可怕的“凯兰”,站了起来。
这个新的“凯兰”,不再有任何属于盗贼的、投机取巧的侥幸心理。
他的心中,只剩下了一种东西
信仰。
一种……足以让他献上一切,包括生命、灵魂、以及他所拥有的一切技巧的……黑暗的、血腥的……信仰!
他的女神,正在受难。
而他,这个卑微的、唯一的窥视者,就是被神明选中的、用来终结这场受难的……天选之人!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如果冲出去,只会被那头肥猪的护卫,撕成碎片。
他需要……一个机会。
能够让他接近他的女神、并成为她手中最锋利刀刃的……机会。
他深深地、最后地,看了一眼窥孔中那幅让他心如刀绞的画面。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
他像一只真正的、融入了黑暗的影子,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他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但他新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房间里,罗斯柴尔德似乎也对这种单方面的服务,感到了一丝厌倦。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够了!”
他一脚,将萨琳娜的头,从自己的脚边踢开。
然后,他用一种全新的、充满了审视与玩味的目光,打量着她那因为跪爬而高高撅起的、丰腴的、完美的臀部。
“转过去。”他命令道。
萨琳娜的身体,一僵。
然后,她顺从地,转过了身,将自己的后背,和那片……昨夜刚刚承受了最狂风暴雨般攻击的、神秘的幽谷,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趴好。”
罗斯柴尔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变态的、压抑的兴奋。
萨琳娜照做了。她像昨夜一样,双手向前,支撑着地面,将自己的臀部,高高地,撅了起来。
罗斯柴尔德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上前,伸出他那肥硕的、粗糙的手指,在那片依旧有些红肿的、紧致的穴口周围,来回地、充满了侮辱性地……探索、按压、扣挖。
然后,他将那根沾染了精液、肠液的手指,再一次,对准了萨琳娜那张绝美的、苍白的、毫无表情的脸。
他用一种充满了恶趣味的、残忍的语气,说道:
“张嘴。”
“给老子……把它舔干净。”
这一次,萨琳娜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一股比刚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的、足以将她彻底焚毁的……终极的屈辱,如同最黑暗的、最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的缝隙,照进了这间弥漫着一夜疯狂与屈辱气息的房间。
玛莎端着一碗温热的、散发着草药清香的安胎药,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
然后,她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即便是这位在庄园里见惯了风浪、早已心如古井的老妇人,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真正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与愤怒。
房间里,一片狼藉。
而那个本该被像神明一样供奉起来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唯一的希望,那个……她的“小姐”,正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床脚。
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裙,但那瀑布般的冰蓝色长发,依旧凌乱地、毫无生气地披散着。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将那张绝美的、苍白的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全世界遗弃的、失去了所有光彩的雕像。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
但玛莎,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比任何伤痕都更可怕的东西,正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名为“死亡”的气息。
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精神的、灵魂的……彻底的枯萎。
玛莎的心,被这股气息,狠狠地刺痛了。
她缓缓地,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她没有立刻去叫醒萨琳娜,而是先走上前,将房间里那些倒塌的、凌乱的物品,一件一件地,扶正、摆好。
她像一个最专业的、也最冷酷的罪案现场清理者,不动声色地,抹去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暴行的痕迹。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开了。
罗斯柴尔-德,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餍足后的倦意,但眼底深处,却有一种属于施虐者的、病态的兴奋。
他看到了正在收拾房间的玛莎,和蜷缩在地上的萨琳娜,不耐烦地、粗声粗气地说道:“看什么看?一个精灵奴隶而已!老子没弄死她肚子里的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待会儿把她弄干净点,别他妈一股骚味!”
玛莎没有像往常一样,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用一种平静到近乎诡异的、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侯爵大人,您错了。”
“一个精灵奴隶,确实无足轻重。”
“但是,一个能为您诞下继承人的、拥有皇室血脉的精灵,她的价值,足以让整个帝国都为之震动。”
“而一个……即将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下一任女主人的、合法的、高贵的侯爵夫人……她的尊严,则与整个家族的荣辱,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罗斯柴尔-德的动作,一僵。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玛莎,仿佛要从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什么阴谋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侯爵大人。”玛莎缓缓地,向他走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也更具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您难道,真的希望,您期盼了十年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在一个……‘私生子’的名分下,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吗?”
“私生子”这三个字,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罗斯柴尔-德那颗本就敏感而自卑的心脏!
“您难道没有听到,帝都那些长舌妇,那些嫉妒您的政敌,已经在背后,如何编排您了吗?他们说您沉迷于一个精灵女奴,说您老糊涂了,说您即将生下的,不过是一个连姓氏都上不了族谱的……野种!”
“菲利克斯少爷,他现在,正在帝都,上蹿下跳!他正等着,等着您这个‘野种’的出生!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血统纯正’的继承人的身份,联合那些早就不满您的贵族,将您,和您这个‘血统不洁’的孩子,一同,从这个家族里,彻底地,抹去!”
玛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罗斯柴尔-德最脆弱、也最恐惧的神经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脸色,也因为愤怒与恐惧,而涨成了猪肝色。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他咆哮道,那咆哮声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色厉内荏。
玛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一场婚礼,侯爵大人,您之前答应过的。”
她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一场……前所未有的、极尽奢华的、足以让整个帝国都为之侧目的……盛大的婚礼。”
“就在……孩子出生之前。”
“您要向全帝国,向全世界,郑重地,宣告——您身边的这位,不是什么奴隶,不是什么玩物!她是您,巴尔萨泽·罗斯柴尔-德,明媒正娶的、唯一的、合法的妻子!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下一任的……侯爵夫人!”
“只有这样,您即将出生的孩子,才能拥有最正统、最无可挑剔的身份!只有这样,您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才能让菲利克斯少爷所有的阴谋,都化为泡影!”
“您要让这个孩子的降生,成为一场……荣耀的、胜利的、让所有敌人都为之颤抖的……加冕!”
罗斯柴尔-德,彻底地,被说动了。
玛莎为他描绘的那幅蓝图,那场盛大的、充满了炫耀与胜利意味的婚礼,那场让所有敌人闭嘴的“加冕”……这一切,都精准地,搔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渴望、也最虚荣的那个痒处。
“婚礼……”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眼神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芒。
“对……婚礼……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猛地一拍大腿,仿佛做出了一个什么英明神武的决定。
“就这么办!玛莎!你!立刻!去给我准备!我要让整个帝都,都看到我罗斯柴尔-德的婚礼,是何等的……风光!”
说完,他便大笑着,转身,又走回了盥洗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婚礼上,接受万人敬仰的模样。
玛莎缓缓地,直起了身。
她转过头,看向地上那个依旧一动不动的、如同雕像般的身影。
她缓缓地,走上前,蹲下身,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却又带着一丝冰冷决绝的语气,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小姐,您听到了吗?”
“您,即将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新娘了。”
地上,那具蜷缩着的、仿佛早已死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然后,一颗晶莹的、冰冷的泪珠,从那埋藏在双膝间的、看不见的眼角,缓缓地,滑落了下来。
(新婚之夜……)
(终于……要来了……)
第24章 欲望的彩排
夜,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将整个罗斯柴尔德庄园浸泡其中。
白日里那奢华而喧嚣的婚礼筹备工作已经沉寂,只剩下风拂过玫瑰花园时,带起的阵阵沙哑的叹息。
在这片深沉的寂静之下,萨琳娜的卧房,却变成了一座没有观众的、灯火通明的舞台。
巨大的穿衣镜前,萨琳娜赤着双足,站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睡裙,那半透明的布料紧贴着她起伏有致的曲线,在烛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具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的、近乎完美的躯体。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属于这具身体的魅惑与风情。
她的翠绿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冷酷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眼神,不像是在欣赏一具美丽的皮囊,更像是一位最严苛的工匠,在检查一件即将用于致命任务的、打磨到极致的兵器。
她在彩排。
一场关于欲望的、最精密的彩排。
她的嘴唇,缓缓地向上牵起,勾勒出一个微笑。
那微笑的角度、弧度、以及嘴唇微微张开时,露出的那一线雪白贝齿,都经过了千百次的微调。
它必须看起来既纯真又放荡,既带着精灵特有的羞涩,又蕴含着对即将到来的欢愉的、毫不掩饰的渴望。
(不够……还不够……)
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镜中的那个笑容,依旧太冷,像是在冬日湖面上绽开的冰花,美丽,却没有温度。
那双眼睛,那双该死的、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前世灵魂沧桑与此世刻骨仇恨的眼睛,是最大的破绽。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名贵香薰与丝绸布料的混合气息。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片翠绿色的湖泊深处,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冰雪消融,春水初生。
一层氤氲的水汽,如同情动时的薄雾,笼罩住了她眼底的锋芒。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湿润,焦点也仿佛涣散开来,带着一丝慵懒的、任君采撷的迷蒙。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地、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自己饱满的下唇。
这是一个极具挑逗性的动作。
做完这个动作,她自己都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但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将这股恶心,转化为燃料,让脸上那虚假的潮红,变得更加逼真。
(就是这样……)
她要扮演的,不是一个被强迫的、屈辱的新娘。
那样的角色,只会激起罗斯柴尔德那头肥猪更强烈的征服欲和施虐欲。
她要扮演的,是一个被他彻底“征服”后,食髓知味、甚至比他更渴望交合的、堕落的精灵。
只有当猎物表现出最极致的顺从与迎合时,猎人,才会在最得意忘形的那一刻,彻底放下所有的戒备,露出自己最脆弱的要害。
“侯爵大人……”
她对着镜子,用一种黏腻、沙哑、仿佛被情欲浸透了的嗓音,轻轻地、呼唤着那个让她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名字。
仅仅是念出这个称呼,就让她全身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强迫自己,将这声呼唤,念得百转千回,充满了令人骨头发酥的媚意。
她缓缓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顺着自己的脖颈、锁骨,一路向下,最终,覆盖在了自己那饱满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脯上。
她想象着,那不是自己的手。
那是罗斯柴尔德那只肥胖、油腻、带着浓重雪茄味和老人斑的手。
这个念头,让她体内的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疯狂地奔涌、咆哮!
镜中的那具身体,因为这股极致的憎恨,而微微颤抖起来。
那颤抖,在烛光下,却被误解成了另一种含义——那是情欲高涨时,难以自抑的、兴奋的战栗。
完美。
萨琳娜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冰冷的笑意。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玛莎端着一个银质托盘,如同一个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上面只有一杯清水和一小块干面包。
这是萨琳娜要求的、今晚唯一的食物。
她必须保持胃部的排空,以确保在最关键的时刻,身体的反应能达到最敏锐的巅峰。
老妇人的目光,在萨琳娜那具近乎赤裸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在了她那张交织着虚假媚态与真实杀意的脸上。
“夫人,”玛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您的表演,已经足以欺骗过魔鬼。但是,您的呼吸,还是乱了。”
萨琳娜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媚态瞬间褪去,重新被一层寒霜所覆盖。
“憎恨,是很难被完全隐藏的,玛莎。”她走到桌边,端起水杯,将清凉的液体送入干渴的喉咙。
“那就不要隐藏,”玛莎走到她的身后,从一个不起眼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卷泛黄的、似乎是从某个医师书房里偷来的羊皮纸,“把它变成欲望的一部分。”
羊皮纸在桌面上展开,那是一副极其精细的、男性头颅的解剖图。
上面用红色的墨水,标注出了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骼、以及大脑的每一个区域。
“憎恨,是灼热的。欲望,也是灼热的。”玛莎的手指,戴着一双薄薄的黑手套,点在了图纸上一个被圈起来的位置,“您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两股同样灼热的能量,引导向同一个目标。”
那个被圈起来的位置,是风府穴。
它位于后颈发际正中直上一寸,是督脉的重要穴位,精准的劲力或刺入可以阻断大脑与脊髓的神经信号传递,从而在不致命的前提下,造成立竿见影的全身瘫痪,萨琳娜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红点。
“这,比直接杀死他,要完美得多。”她低声说,“我要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一点点夺走的。”
“正是如此。”玛莎表示赞同,“但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极高的技巧。尤其是在……那种情况下。”
老妇人顿了顿,抬起眼,看着萨琳娜:“您想过没有,夫人。在床上,在两人身体紧密结合、剧烈运动的时候,您要如何确保,能将凶器精准地、用足够的力道,刺入这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萨琳娜沉默了。她设想过无数次,但那都只是脑中的推演。
“我需要练习。”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练习的目标,不是力量。”玛莎摇了摇头,“侯爵的体重是您的两倍不止。您不可能用蛮力去对抗他。您需要练习的,是‘引导’。”
说着,她走到床边,将几个柔软的枕头,堆叠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她自己躺了上去,模仿着一个肥胖男人在床上那笨拙而臃肿的姿态。
“来吧,夫人。”她拍了拍自己身前的空位,“骑上来。”
萨琳娜没有丝毫犹豫。她走到床边,跨坐了上去。这个曾经带给她无尽屈辱的姿势,此刻,却成了通往复仇的、唯一的路径。
“闭上眼,夫人。”玛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感受他。感受他每一次向上顶撞的、愚蠢的冲力。不要去抗拒它,而是要顺应它。将他的力量,变成您的力量。”
萨琳娜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那些屈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肥硕身体的重量,那粗重的喘息,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别忘了您的憎恨!”玛莎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耳膜,“也别忘了您的彩排!您现在,不是一个受害者!您是一个正在享受的、淫荡的婊子!一个即将品尝到最甜美果实的、胜利者!”
萨-琳娜猛地咬住下唇,剧痛让她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明。
对。
我是胜利者。
她开始缓缓地、配合着想象中的节奏,起伏自己的腰肢。
“很好。”玛莎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现在,拿出您的凶器。”
萨琳娜从枕下,摸出了一件冰冷的、沉重的物体。
那是一枚“影铁”发簪。
通体漆黑,造型古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簪头被打磨得如同一枚锋利的、三棱的极为细小尖刺。
这是玛莎通过秘密渠道,为她弄来的、最完美的凶器。
它足够坚硬,可以轻易刺穿颅骨;也足够小巧,可以被藏在浓密的发间,不被任何人察觉。
她将发簪紧紧握在手中,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您的手,在抖。”玛莎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知道。”萨琳娜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不是因为恐惧,夫人。”玛莎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是因为兴奋。是杀戮前的、野兽的本能。控制它,利用它。将这股颤抖,汇聚到簪子的尖端。”
“在他最疯狂、最用力的那一刻,”玛莎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将自己的灵魂,都射向您的身体深处的那一瞬间……就是您的时机。”
“不要去‘刺’。”
“而是去‘迎接’。”
“用您的手,为他那愚蠢的、充满欲望的头颅,稍稍‘引导’一下方向。让他自己,主动地,将自己的穴位,撞上您为他准备好的……死亡之吻。”
萨琳娜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一场刺杀。
这是一场……献祭。
以他自己的欲望为祭品,以他自己的力量为动力,完成一场由她主导的、最完美的、自我毁灭的献祭。
她缓缓地睁开眼,眼底的最后一丝迷茫,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神性的、绝对的冷静。
她握着发簪的手,不再颤抖。
她俯下身,在那堆枕头“脸颊”的位置,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晚安,我亲爱的侯爵大人。”她用最甜腻、最温柔的声音,轻声说道,“祝您,有个好梦。”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这间卧房,变成了世界上最诡异、最冷酷的教室。
萨琳娜和玛莎,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演了上百遍。
从计划成功的那一刻起,她们共同编写了一部堪称完美的“剧本”。
“打开窗户,就是你我的信号。”玛莎指着门口的位置,“我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成为第一个目击者。我会看到‘惊慌失措、赤身裸体的您’,和‘不省人事的侯爵大人’。”
“没错。由我。而您,夫人,您的任务,就是在那一刻,彻底‘崩溃’。”玛莎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您要哭泣、颤抖、语无伦次。您要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最柔弱的树叶。您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需要被所有人同情和保护的、可怜的受害者。”
她们甚至预演了菲利克斯可能的反应。
“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然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您的头上。”萨琳娜冷笑道。
“所以,您不能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玛莎说道,“在他开口指责您之前,您就要‘晕’过去。一个因为极度惊吓而昏厥的、怀着身孕的寡妇,是任何指控都无法轻易玷污的。同情,将是您最坚固的盾牌。”
时间,就在这场冰冷而精密的彩排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第一抹鱼肚白时,地板上,已经被炭笔画满了各种代表着人流、时间、和应对方案的符号与线条。
萨琳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那疲惫,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于精神的高度消耗。但同时,她的内心,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平静。
所有的变数,都已被纳入考量。所有的台词,都已烂熟于心。所有的表演,都已彩排至完美。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晨那带着露水寒意的空气,涌入房间,冲散了那一整夜的、由死亡与阴谋交织而成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她看着远处那座在晨曦中苏醒的、庞大的庄园,它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即将迎来它新的、也更冷酷的女主人。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一个新生命正在孕育,那是她在这地狱般的世界里,唯一的、也是最真实的希望。
(孩子,看清楚了。)
她在心中,对着那个尚未出世的灵魂,轻声说道。
(看清楚,你的母亲,是如何为你……争出一个全新的、属于我们的未来。)
她转过身,对一夜未眠、却依旧精神矍铄的玛莎,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欲望,没有伪装。
只有如同淬火精钢般的、绝对的自信。
“玛莎,”她说,“去给我准备婚纱吧。”
“舞台,已经搭建好了。”
第25章 暗潮涌动之夜
罗斯柴尔德庄园的夜,深沉而诡谲。
表面上的平静,如同薄冰覆盖在深不见底的暗流之上,随时可能破裂。
萨琳娜在卧室的柔软床榻上,闭着眼,并非真的入睡。
她的听觉被调动到极致,捕捉着窗外夜风的低语,以及那些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这座巨大庄园的“心跳声”。
她能感受到腹中胎儿有力的脉动,那份生命的韧性,是她内心最坚实的支撑。
(时间……已经不多了。今夜,将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脑海中清晰浮现出玛莎那张坚毅的脸。她们已经演练了无数次,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刻进了彼此的骨血。
她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感受到胎儿又一次有力的踢动,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那份母性的温柔与复仇的残酷,在她体内奇异地交织,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矛盾而又极致的魅力。
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精灵少女,而是怀拥未来、手握利刃的复仇女神。
夜风呼啸着穿过庄园的庭院,带起一阵阵树叶的沙沙声。
在主楼的灯火之外,黑暗如同墨汁一般浓稠,将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都吞噬殆尽。
然而,在这片黑暗中,并非只有死寂。
在庄园后院与仆役区交界的一处废弃工具房旁,一道黑影敏捷地翻过矮墙,无声无息地落入灌木丛中。
那是凯兰。
他穿着一身暗色的紧身衣,将他矫健的身形勾勒得如同猎豹。
脸上戴着的普通平民面具,掩盖了他坚毅的面容,只留下一双锐利得如同夜鹰的眼睛,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手中的短匕,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信子。
(菲利克斯的“暗鸦”……哼,训练有素又如何?在真正的黑暗猎手面前,你们不过是一群稍微强壮点的麻雀。)
凯兰的内心充满了警惕,但更深处,却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使命感。
他已经在这庄园外围潜伏了整整两天,将菲利克斯手下那群“暗鸦”私兵的行动规律、交接暗号、甚至连他们的排泄点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些“暗鸦”虽然精锐,但他们的部署却带着明显的军队风格——规整,但缺乏变化,对于凯兰这种游走于规则边缘的猎手来说,简直是漏洞百出。
他伏在灌木丛中,如同融入了大地的一部分。
不远处,两名“暗鸦”私兵正在进行例行巡逻。
他们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武器与铠甲的轻微摩擦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凯兰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计算着风向、距离、以及对方的视野盲区,每一步都精妙到极致。
(菲利克斯,你以为你的阴谋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的“暗鸦”无人能挡吗?在我的女神面前,所有的阴谋都将是笑话!而我,就是执行神罚的使者,我将亲手为你编织一场噩梦,作为你胆敢威胁女神的代价!)
他脑海中,萨琳娜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以及她在屈辱中展现出的不屈与圣洁,如同圣像般浮现。
他永远忘不了几天前那个夜晚,他潜入侯爵府盗取“冬龙之心”时,意外目睹的一切。
那肥硕的侯爵,那被侵犯的、大腹便便的精灵女子,那双翠绿的眼眸中燃烧着的不屈火焰。
那一刻,他心中的“冬龙之心”被彻底焚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信仰。
他不再是为财宝而生的盗贼,而是为守护女神而生的“黑暗信徒”。
他缓缓地,如同蛇行一般,贴着地面移动。当两名“暗鸦”私兵走到他预设的伏击点时,凯兰猛然暴起!
咻!
一道破空声几乎微不可闻。
他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划过其中一名私兵的颈部。
那私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便被割开,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却被凯兰瞬间捂住嘴巴,身体也被巧妙地支撑住,避免了倒地发出声响。
另一名私兵听到轻微的异响,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
“谁?!”他厉声喝道,手中的短刀瞬间出鞘,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嗖!
凯兰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左手如铁钳般卡住他的脖颈,右手则用匕首抵住他的腰间。
“别动,发出一点声音,你就死定了。”凯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
那私兵瞬间僵硬,他能感受到腰间匕首的冰冷触感,以及脖颈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
“说,你们有多少人潜入庄园?部署在哪里?谁是领头?”凯兰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私兵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挣扎着想要开口,但凯兰的手臂猛地收紧,让他几乎窒息。
“我没时间跟你耗。我的女神,不会允许我在这些小杂碎身上浪费时间。”凯兰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耐烦的狂热。
私兵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知道,眼前这个戴面具的家伙,不是开玩笑的。
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十五……人……主楼……地下室……”
凯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菲利克斯果然将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了主楼附近。
“很好。”凯兰冷酷地一笑,手中的匕首猛地一转,精准地刺入私兵的肾脏。
噗嗤!
私兵的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但很快便被凯兰捂住,生息断绝。
凯兰将两具尸体拖入灌木丛深处,用泥土和树叶迅速掩盖。
他熟练地搜刮了他们的武器和一些简单的情报卷轴,然后如同幽灵般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十五人……菲利克斯,你以为凭这些乌合之众,就能撼动罗斯柴尔德家族吗?真是痴心妄想。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开始。我将把你的爪牙,一个个,全部拔除!)
凯兰的行动如同精准的机器,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他现在,只是一个工具,一把为了他的女神,斩杀一切障碍的利刃。
他的目标很明确:削弱菲利克斯的力量,制造混乱,为他的女神创造一个“自由”的契机。
至于那颗“冬龙之心”,早就被他抛诸脑后。
现在,他心中的唯一至宝,就是那位身怀六甲、即将复仇的精灵女神。
而在庄园的另一侧,护卫队的指挥室里,巴顿的眉头紧锁。
他高大的身躯笔直地站在巨大的庄园地图前,手中的鹅毛笔在空中停滞。
他刚刚接到几个巡逻小队的报告,都是关于一些“异常”的发现。
“队长,我们在东翼的仓库区,发现了一堆空的木箱。箱子上似乎有不属于庄园的印记。”
“队长,西侧花园的巡逻队报告,有几株珍稀的夜光草被踩踏,但没有发现入侵痕迹,更像是有人刻意避开监控,却不小心留下的。”
“队长,南边角门的值班护卫,发现他们的岗哨日志被人翻动过,但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这些零碎的报告,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巴顿的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画面。
(空的木箱……踩踏的夜光草……被翻动的日志……这绝不是普通的盗贼。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渗透者,而且……他们似乎对庄园的布局很熟悉。)
巴顿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异常,并非巧合。
他回想起这几天菲利克斯少爷那些不自然的举动,以及最近庄园内一些不属于正常采买的物资调配。
他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菲利克斯……难道他想在婚礼上动手?这疯子!)
他拿起红色的墨水笔,在地图上圈出了所有报告异常的区域,以及菲利克斯可能部署私兵的关键节点。
这些区域,大多是庄园的死角、物资仓库、或是一些不常用的通道。
他知道菲利克斯的野心,也知道他一直对侯爵的位置虎视眈眈。
但巴顿从未想过,菲利克斯会选择在侯爵的婚礼上,采取如此极端的行动。
这不仅仅是对侯爵的背叛,更是对整个罗斯柴尔德家族荣耀的践踏。
“传令下去!”巴顿猛地放下笔,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巡逻队,加强对这些红色区域的监控!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不必警告,直接拿下!如果对方反抗,格杀勿论!”
“是,队长!”传令兵立刻领命而去。
巴顿的目光再次回到地图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知道,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他必须确保庄园的安宁,确保侯爵的安全。
(无论你有什么阴谋,菲利克斯少爷。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罗斯柴尔德庄园出任何差错,更不会让萨琳娜小姐受到丝毫的威胁。这是我的战场,我绝不会退缩。)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守护欲。
萨琳娜小姐,那个怀着身孕、明天即将成为侯爵新娘的精灵女子,她纯洁而美丽,此刻正安睡在主楼的卧室里。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护卫队长,一个卑微的仆人,根本无法奢望得到她的青睐。
但他还是忍不住,在每一次巡逻时,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希望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瞬。
(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但我愿意永远仰望,永远守护。)
他将萨琳娜房间周围的安保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他甚至亲自安排了最忠诚、最可靠的护卫,在她的房间周围进行巡逻,并特意布置了额外的魔法警戒符文。
他不能让任何人,无论是菲利克斯,还是其他的什么人,伤害到她。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他将用他的生命,守护这份承诺。
在庄园最深处的侯爵卧室,罗斯柴尔德侯爵正沉浸在奢华的梦境中。
他肥胖的身躯占据了整张宽大的床榻,鼾声如雷。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梦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那个美丽的精灵新娘,怀着他的孩子,跪伏在他的脚下,向他献上一切。
他肥厚而油腻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他那双肥胖而粗糙的大手,此刻随意地搭在床边,似乎在无意识地抚摸着空气,想象着明天将如何掌控萨琳娜的身体。
(明天,她就是我的了!整个帝都都会羡慕我!我将拥有最美丽的精灵新娘,和最强大的罗斯柴尔德家族!)
侯爵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明天,他将迎来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他贪婪而自大地享受着这份想象中的胜利,全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已在夜色中,悄然降临。
就这样,在同一片夜幕之下,四颗心脏,为了各自的目标,以不同的节奏跳动着。
萨琳娜的复仇,菲利克斯的野心,凯兰的信仰,巴顿的守护,四条看似平行的线,正被命运之手,缓缓地牵引着,即将在这座奢华的庄园中,交织成一张血色的大网。
黎明,在无声中,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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