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1、二叔叔
海宁市上峰小区门口。
袁如盯着从白色大众车上下来的黄毛头,压下胸膛瞬时涌起的滚滚海浪。
待黄毛走近,盯着他发了福的脸庞,除了五官还略带着点熟悉,其余可以用“面目全非”来概述。
见到她的第一眼,毛正瀚率先礼貌地打起招呼:“阿如,好久不见。”
“瀚哥,路上辛苦了,快上楼吧!我妈正在煮饭。”袁如本想从他手里接点东西,被他摇摇头婉拒了。
毛正瀚不经意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高挺的个子,雪白透亮的皮肤,从小到大五官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十分清纯可人的女孩儿。
他问道:“阿如,你现在读几年级啦?”
“我高二了。”袁如腼腆地回道。
“那明年该升高三了,日子挺快。”
袁如应声称是。
上楼梯后,两人一前一后没再搭话,狭窄的楼梯间混杂着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两人的脚步声。
袁如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想着往上走早点到家,又怕速度太快留他一人。
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见他挺直的鼻梁一如既往,头顶的黑发大约长出来了三四厘米。
这让袁如不仅回忆起小时候她还总是幻想,要找一个像瀚哥那样成绩好、人又白净清爽的男朋友,可惜美好的期翼被那一头突然变色的黄毛给无情截断了。
稍小的时候,毛正瀚还时常带着她出去逛公园,给她买糖葫芦。时过境迁,渐渐长大的两人已没了当初的旧情,她也实在找不出从前他俩相处的半分亲近之感。
毛正瀚是她舅舅的儿子,从前她爸爸跟舅舅一块合作做生意,本来两家走动频繁关系亲近,自她五岁时父亲意外去世以后,也许因着某些说不清的纠葛,妈妈跟舅舅一家也不怎么来往了。
时隔多年,毛正瀚再次登门貌似也只是为了他的新工作——她妈妈的一位朋友是他未来老板的亲妹妹。
一顿饭,袁如吃了十来分钟就吃饱了,很快没耐心继续待着听他们讲职场上的事,便礼貌地跟他俩说了一声吃饱了,下了饭桌回到房间看书。
没隔多久,毛诗敲门喊她,“阿如,你瀚哥要走了,快出来喊人。”袁如赶紧打开门。
毛正瀚已经换了鞋,站在门口连忙接话:“不用了姑妈,让阿如学习吧。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袁如跟在毛诗身边乖巧地行目送礼,“瀚哥慢走,下次再来玩!”
送走以后,袁如忍不住好奇问道:“妈妈,瀚哥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毛诗撇了她一眼:“傻孩儿,吃饭时你没听见呀,人家找工作有事来找我帮忙啊!”
“我听见了,但是,你不是不理……舅舅吗?”
此前,就连她当面接舅舅电话脸色都阴沉的人,现在舅舅的儿子都可以上门了。她也不知道时间冲淡了多少误会和嫌隙,现在她可清楚地能感觉到妈妈和舅舅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哪来的不理?今年过年咱就去你舅舅家,想去吗?”毛诗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释怀和放松。
袁如激动极了,大喊“好耶”,终于不再是冷冷清清两个人过年了。
她跟妈妈关系很亲,她很乐意陪着她干点什么。但每逢佳节该走动亲戚时,妈妈总是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妈妈那边的亲戚里,只有舅舅对她还不错,每逢过年都要背着妈妈在外面偷偷给她塞大红包和一堆礼品。虽然毛诗知道后心里不乐意,但总归是给孩子的,那些红包她也从不插手代管。
而爸爸那边的亲戚,她连人都认不全。长大到现在,在属于她和妈妈的小家里,平时她一点都感觉不到聒噪和麻烦,生活简单又幸福。除了某些阖家团圆的时刻,格外想念热闹外,她对现状没有任何一点不满。
.
还剩几天就要大年三十了。这天,还不到六点,毛诗便临时催促袁如快起床收拾行李。袁如问为什么,她说接下来要去一个地方。新鲜感让她顺畅地爬了起来,之后十五分钟里忙得脚不沾地,披头散发就拎包上了车。
“妈妈,我们去哪?”她系上安全带才有时间问此行目的地。
毛诗在找导航,回她:“庄薇那儿。”
“她是谁?”袁如着实没记起来名字。
毛诗抬起眼没好气地道:“你爸的后妈,你忘啦?”
袁如猛地清醒了一下,逐渐回忆了起来。庄薇是她爷爷的续弦,小二十来岁,好像还生了个小孩,但现在已经离婚了。记忆里这位庄奶奶很漂亮温柔,对她妈妈很好。
袁如没明白怎么回事,疑惑地发问:“妈妈,庄奶奶你不是应该喊妈吗?为什么这么急着去她那儿,发生什么了?”
“庄薇只比我大六岁!我可喊不出口。她是我大学校友,我私下还叫她学姐。”毛诗嫌弃地表示了拒绝。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剩下的问题,她便又问了一遍。
毛诗上了高速才回她说:“你庄奶奶家的亲戚去世了,我要去帮忙办事。你应该还记得你二叔叔吧?”
袁如听了一脸疑惑,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对这个人的印象还是空白的。
“二叔叔?我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见过。”
“没见过吗?”毛诗想起了什么,又道:“好像确实没见过,我也只是见过小时候的他。他现在回国创业了,听学姐说人长得帅,太挑了不找女朋友。等之后见到了,记得喊人哦。”
袁如理了下关系,想了想问:“那我喊庄奶奶、二叔叔?”
“嗯,就这样。”
紧接着她又道:“他是爸爸的弟弟,那他们长得像不像?”
毛诗沉吟了几秒才回道:“我之后也没见过,我也不知道啊。”
过了会,她忍不住问道:“比瀚哥还帅?”
毛诗还以为她没声音是想爸爸了,闻言不禁笑出了声:“你瀚哥现在可不比当年了啊,应该要更帅点。”
一句话勾起了小女孩猛烈增长的期待值,只顾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中,车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两个小时以后,她们来到了上海。袁如只是小时候来这里玩过两次欢乐谷,对其印象并不深,此时新奇地看着外面,突然听到车里来了电话。
她转过头看着妈妈接了起来:“喂?”
“喂,阿诗你们到哪儿了?”那头的声音很年轻温柔。
“学姐,我们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好,开到停车场C区,我让韦庭下来接你们。”
“好的,等会见。”
电话挂断后,袁如不知为何小心脏一阵悸动,无比期待就要见到连她妈妈都称赞帅气的人了。
她们的车拐进地下停车场以后,毛诗绕了几下才找到C区。袁如老早就已经左顾右盼寻找着期待了一早上的人。
停好车以后,毛诗见自家女儿藏不住兴奋,忍不住打趣道:“嘴甜点,知道了吗,人在那儿呢!”
袁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即看见了立在柱子旁边的黑瘦身影。她没看太仔细,只觉得个子很高。随即跟着妈妈解了安全带下车。
传说中长得很帅的二叔叔逐步走近她们,他极高的身量和一袭黑色低调的大衣走起路来真是英俊非凡。可惜长得不是她的菜,五官线条太过锋利冷酷,一双眼眸古井无波,看起来属于不能惹的人。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差距太大,害得她扬起的嘴角都下降了几分,僵在原地没动。
“嫂子。”
袁如撇开的视线一下顿住。这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从他冷厉的外貌中说出来,透着一种独特的魅力和气质,仿佛穿透了她的心灵。
毛诗回道:“小袁~好久不见!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儿,袁如。”
袁如只好再次扬起得体的笑脸,但是也不敢直视他,附和地喊了声“二叔叔”。
喊人的声音很微弱,也不知有没有让人听到。连毛诗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孩儿咋这么拿不出手呢,刚才那兴奋劲还以为要干什么呢。
她听到袁韦庭低低地嗯了一声。介绍完后,毛诗去后备箱拿行李,他上前主动搬了下来,之后也不让她俩提,一人两个箱子,两只手还提满了礼品袋和行李袋。
袁如不好意思两手空空,上前两步,指着他手里的袋子道:“二叔叔,这个给我吧,我可以提。”
话音刚落,她也开始疑惑自己怎么突然就气势文弱,举止也小心翼翼起来。
袁韦庭看了她一眼,“不用,跟着我就好。”
如此近距离的声音入了耳,她一下脸就红了,缓下脚步,等待落后几步的妈妈。毛诗还贴着她,特地扬了扬眉,悄声道:“帅吧!”
袁如撇过脸不作声。如实说以她审美,她更喜欢毛正瀚年轻时的三好学生样,袁韦庭一张强势的脸实在让她怕得很,不符合她的审美,硬要说也就声音非常悦耳。
其实她最疑惑二叔叔难道和爸爸长得不像吗,她见过父母的合照很多次,实在没觉得这两人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几人进门后,最让她感叹的还是庄奶奶的容颜依旧!岁月仿佛为她按下了暂停键,脸上没有一根皱纹,白皙的皮肤,黑亮的发质,保持有度的身材,浑身上下都让她看得不眨眼。
这让她还怎么叫得出来庄奶奶几个字啊。
毛诗进门后先打过一回招呼,蓦地发现孩子还在出神,不着痕迹用胳膊提点后,才听她乖乖叫道:“庄奶奶!好久不见,我是袁如~”
庄薇脸上露出优雅的笑容,亲和地回应她:“诶~如如现在长成大姑娘了,好水灵,真漂亮!阿诗养得还可以嘛!”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庄薇的修养很好,能使人自然亲近她,三人的笑脸从进门后就没淡下来过。
袁如注意到自进门后她跟妈妈的行李就被像保姆的人拿进了一间卧室,跟庄薇寒暄了后,袁韦庭从旁递了两张消毒纸巾给她。
她起初还没认出这是什么物品,踌躇了一秒才接下,生怕再耽搁下去,这位二叔叔脸色会更冷。
几人边说边笑坐进了客厅沙发处。袁如陪着笑仔细擦着手指,悄摸打量了一下这家的模样。
室内的陈设和装潢无一不透着主人的品味,桌面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小件,规整干净得就像样品房。她打量了一圈,视线更好滑到站立一旁的男人身上,不小心跟他对上眼神,被那毫无感情的眼眸突然捉住,没做亏心事也要心虚三分。
袁如乖乖收回视线,极力投入到身旁两位喋喋不休的女人间的交谈。恰好这时,听到庄薇道:“阿诗不是说你们那个公司有个刚读完书的女生?”
她颇有兴致地对站立的男人道:“韦庭,听说那女生人长得清秀、成绩好,大家闺秀呢,趁快放假了将女孩子约出来见见?你觉得呢?”
沙发上的三个人都殷勤期盼地等着他回答,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坐下,开口回复道:“已经问过那女生了?”
这时,庄薇看了一眼毛诗,犹豫着说:“……倒是还没有。”
袁韦庭便道:“那先不谈这事。李姨布置好了,嫂子,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站起身邀请客人移步去餐厅。庄薇左右牵着两人,又热热闹闹地在饭桌边介绍了起来,为他操心对象这事暂时就这么搁置了。
袁如渐渐发觉,这位二叔叔好像只是长得强势,看起来不好相处,性格脾性跟庄奶奶还是有几分像的!起码目前为止,她所见到的他彬彬有礼、待人有度、容易说话。
众人坐下后,庄薇提筷先给她俩夹了两块炖得正好的红烧肉,紧跟着又很有耐心地给每人夹了几样其他的菜。
毛诗见状连忙端起了碗,谢绝了学姐的好意。袁如看着自己的小碗也要堆起来了,学着妈妈的样子,将小碗端在手上。
哪知下一秒跟前又多了一碗香气扑鼻色泽奶白的汤,她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小声对他道:“谢谢。”
袁韦庭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才坐下,正好坐在她的对面。袁如发现他跟庄奶奶脊背都挺得笔直,也自觉调整自己的姿势,尽量不要做出和主人家格格不入的举动。
她平时就是迅速进食派,十分钟能解决的事坚决不拖到二十分钟。可现在她必须要一口一口嚼得一干二净才能融入他们的节奏,有点无聊,但是饭菜很可口,倒也不觉得很难受。一顿饭就袁韦庭跟她一句话未说,庄薇跟她妈妈倒是偶尔简短攀谈上两句。
结束用餐后,庄薇又领着她们坐到了客厅。刚刚空空如也的茶几上,现在摆满了甜点、水果和茶具。庄薇笑着让她不要拘束,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最后倒是想起来问她们想不想休息会儿。
袁如其实想休息会,她有点犯困。看妈妈一眼,得到同意后,保姆阿姨便带着她进了一间卧室,还顺便告诉她卫生间在出门右方。
她等阿姨走后,径直奔向了一进门就注意到的木质阳台。木地板和栏杆都涂成了优雅的白色,摆放了两把躺椅和一个小桌子,头顶一把大大的遮阳伞,入目就是一片绿色浓郁的树植。正好冬日暖阳舒服地照射到脸上,袁如当即决定拿本书在躺椅上看。
一切舒适得让她忘记了自己几时入睡,直到毛诗叫醒她才发觉自己都看得睡着了。
“不冷啊?在阳台就这样睡着!”毛诗给她披了层毛毯,怪罪不已她这样的随意。
袁如憨笑一声:“阳光很暖的,我不冷。”
“妈妈,你跟庄奶奶去办事,那我怎么办?”袁如刚才记起这事来。
毛诗也顺便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转过脸对着她道:“你跟你二叔叔住几天,过几天我回来接你。”
“啊?可我跟他不熟啊!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在家过。”
“大过年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单独过。要不然等会送你去舅舅家,过年跟他们一块过?”毛诗询问着她的意愿。
袁如埋头思索了一会,在舅舅家过,好像有些别扭;在二叔叔家过,应该还成吧,他家规矩有点多,但是好像不会过多干涉她的样子。
刚好,毛诗又道:“你舅舅每年过年都要走亲戚、吃席、接人待客,你去了也闲不下来哦。”
她果断道:“那还是在这里住吧。难道二叔叔他们就没那些事吗?”
“你二叔叔没有,他就在家,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今天下午我跟学姐就要出发了,你自己聪明懂事点,别老麻烦人家,知道吗?”
袁如点点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可她跟袁韦庭一点都不熟,想了想她问:“那我可以除了吃饭就在房间里看书学习吗?”
“可以呀。”
“可是,晚上就我一个人了!”
“你可以开灯睡。”
“可是,今年就没人陪我放烟花了!”
“可以叫你二叔叔啊。”
想起那双眼睛,她沮丧道:“那还是算了……你要去多久啊?”
“大概初四左右就回来了,自己乖乖的啊!”袁如抱上她,迟迟不松开,直到毛诗称“好啦好啦”才渐渐松开力道。
接下来的短短时间内,袁如紧跟着毛诗,妈妈走一步她也走一步,亦步亦趋的样子将庄薇逗乐了好几次,打趣道:“如如,在家有事就叫你二叔叔知道吗?可别看他总是没好脸,你要什么他肯定会同意的。”
袁如依偎着妈妈乖乖点头,其实关于这点她并不抱任何期待。
许久没露面的袁韦庭此时出了房间,他换了一身休闲点的家居服,还是一身黑。庄薇瞧他露面,正好道:“你在家好好照顾小侄女,别把人给我养瘦了。忘了跟你说,李姨三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我答应放她年假,已经走了,你到时候手艺不行的话就打饭店电话。小姑娘可跟你不一样,一日三餐都得吃,知道吗?仔细着点!”
袁韦庭一听李姨已经放了假,一瞬间内眉头蹙起又复平,走到近处,看了眼袁如。
袁如一跟他对视上就浑身绷紧,松开了缠着毛诗的手,站得笔直。
听得他道:“妈,嫂子,你们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小侄女的。”末了还勾起嘴角对着她笑,把袁如看得发愣。
他笑起来有股坏气,仿佛没安好心。
袁如看着妈妈的行李箱原样又给搬上了车,有些伤感地看着她们的车慢慢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低下头静了两秒,一转身就见袁韦庭斜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盯着她。
她心下一抖,视线开始摇摆,慢慢走近,小声开口道:“好了,二叔叔,我们回去吧。”
哪知她听到了一句疑似略带调侃的话。
“没哭?”
她小小震惊了一下,抬起眼帘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确定他不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反而是充满了玩味的嘲讽。
“……没有啊。”
袁韦庭再次勾起唇角,“还挺坚强,不怕我吃了你?”
袁如被他这几句整得脑回路卡壳,一时转不弯。
转眼二叔叔好像换了个人,褪下了正经和礼貌,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略张着嘴、睁大双眼陷入一种混乱。
“……二叔叔?”
“还知道我是你二叔叔啊?”
“……”
“你怕我做什么?”
“我不怕啊……”袁如被搞得短暂地失去了思维能力,她确实挺怕二叔叔这类的长相和强势的气质,但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现在想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
袁韦庭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不怕就好,回去吧!”
他率先转身离去,袁如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小脸隐隐透着几丝崩溃。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生活了……
2、想跟你睡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袁韦庭撕开一片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起手,用眼神来回打量着袁如。
袁如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换完鞋也擦手,努力维持着平静,生怕控制不住发抖丢了大脸。
“你会做饭吗?”他问。
袁如停下动作,抬起头,缓缓摇头。感受到他不是很满意,急中生智道:“我可以试试,以前经常在厨房给妈妈打下手。”
眼见他状似满意,她暗暗松口气。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之后厨房就交给你了,我没什么挑的,随便你做,不用问我。”
袁如回答好,擦完手,也不敢随意离去,站着等待他的指令。
袁韦庭看得出她非常拘束,也无心再逗弄她。
“想干什么干什么吧,晚饭好了再叫我。”
袁如看着他回了房间,蹑手蹑脚地拿了一瓶水也进了房间。离晚饭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她可以暂时休息会儿。
可说是休息,倒不如说是在加重焦虑。她老想着晚上要做什么,简单煮个水饺或者面条,他会不会不满意;不满意的后果会不会直接给她轰出门。他看起来是会不顾其他就能干出这种事的。
思绪一多,反倒坐不住。
干脆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起来,里面蔬菜瓜果应有尽有,调料蘸料一应俱全;冷冻区牛肉猪肉,还有认不出什么的肉也都有。
轻叹了一声关上冰箱,这下可好了,他家什么都有,她如果只是煮个饺子那像什么话啊。
袁如返回房间从书包找出手机,上网搜索着新手容易做的菜谱,结合实际情况,选择了番茄炒蛋和酸辣土豆丝,炉子上还有中午炖的汤,盘算着三个菜估计够吃了。
她煲米饭很熟练,加多少水看一眼就知道。
接下来,就是备菜。翻箱倒柜地找工具,明亮安静的厨房里台面上并没有放置任何东西。
冰箱、微波炉、烤箱等大物品外边都用柜子包裹着,使得厨房的装饰风格统一而简洁。但少不得她一旦关上柜门就立马忘了马上要用的东西被摆在了哪里。
备菜没花多少分钟,反倒是找物品费了不少时间。
累得她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整齐的刘海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她随手一抹,刘海乱作一团,握着菜刀的右手感觉都快要抽筋了。
因为她并没有找到快速擦出土豆丝的擦具!现在不得已要手动切出土豆丝,还要尽可能切出她力所能及的细!
袁如削了两个土豆,但切完一个,已经愁苦不堪,另一个用保鲜膜包起来放进了冰箱。一切准备完毕,她又被抽油烟机给困住了。
她找不到开关键啊!小脑袋探来探去也研究不明白这高级货怎么使用,咬着下嘴唇思考了起来——
她在犹豫这点事有没有必要去问他……
正纠结间,竟不知袁韦庭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厨房门口。猛地看见一个人影,给她狠狠吓了一跳,得亏及时止住尖叫,没闹出笑话。惊魂未定间,见他还笑出了声,看样子已经观察她了一小会,轻松的姿态像是在看戏。
见她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他慢慢靠近,问道:“不会用?”
袁如诚实地点点头,求助地目光看向他。
只见他手臂在抽油烟机下挥动了一下,机器便自动打开了。她还未曾见过这种智能家电,小小惊奇了一把,忍着没出声,但眼神已经充满了好奇。
她还在打量抽油烟机为什么这么智能时,只听耳旁响起一道满满的质疑声:“这是你切的土豆丝?”他举起一根无比粗壮的土豆丝,“不会是炸薯条吧?”
袁如小脸很快一阵通红,老实说她切得还行,虽然不是根根标准。他手里的那根是她仅剩的耐心逼出来的产物,盆里其他的土豆丝粗细就还将就。
“二叔叔,我要开始炒了,请离远一点,你手里这根就不要了吧。”
她找出炒锅架在炉子上,做出请人离开的架势,看都不看那根土豆丝一眼。
袁韦庭从善如流地将它扔进垃圾桶,随意道:“不需要我帮忙了?”
“不用!”她很笃定,再说接下来的事他也帮不上。
最后事实证明,她煮的菜卖相不好,但味道还成,咸淡适中。起码她自己是挺满意的,觑了眼他的脸色,也不知这味道他吃起来如何。
袁如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个干净,喝了口水才小心谨慎地喊了声:“二叔叔。”
“嗯?”袁韦庭眼神都没投过来。
“你觉得这菜怎么样?我第一次炒,下次肯定更好。”她莫名其妙打着包票,暗暗鄙视了下自己。
他神色如常地评价道:“能吃。”
袁如听他语气不咸不淡,可能真的就是刚刚能吃,心里有些失望,随口敷衍了一句哦,也不再搭话,认真吃了起来。
袁韦庭等她吃完后,见她总算抬起了头,对她道:“我不挑,你随便做。如果不想做饭,提前跟我说,我打电话让饭店送过来。”
见他一副正经语调,冷酷的脸上有了几成初见的模样。
她轻轻点头,情绪高昂了几分,主动道:“那二叔叔你明天早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不用管我早饭,你想吃什么就看着办。洗碗机你看见了吧,放里面就行了。”他说完就起身回了房。
袁如看着桌上还有些舍不得盘子里剩下的一点菜,好歹是她辛勤劳动的成果。可她实在吃不了,忍着痛麻利地通通倒掉,将碗筷盘子往洗碗机一扔,顿时身心一片轻松。
回到房间,大大地趴到床上,还没舒服几秒,突然发觉门外狂风大作,风声肆虐。她将阳台的门关上,忍不住开始担忧妈妈她们到哪里了。
袁如播了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了。
她语气略微急促:“喂,妈妈,你们到了吗?”
那头的背景音渐渐减小,然后才听毛诗回她:“阿如?我们刚刚到,你放心!”
“那就好,要吃饭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吃。你吃了没?”
“吃过了。”
毛诗问道:“李阿姨走了,谁做的饭啊?”
袁如瞬间沉默了,“是……二叔叔。”
“那挺好,你要主动刷碗哦!之后再打给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她感受到了酸涩,事实根本就是相反的,但她住在别人家也不能背后说别人的不好。再说煮个饭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隐约感到脸上有阵凉意,发觉屋子里还是有风在吹,她起身走向窗帘,掀起来后发现背后有半扇窗还开着。但纱窗是全关上的。她拉动纱窗,想着把窗户关上,却不知窗户有什么问题,怎么使力都纹丝不动。她又将纱窗给关上,想着就这样吧,雨点也飘不到她床上。
躺回去后,拿起之前的书,她看书一向不需要什么环境要求,在这样电闪雷鸣的天气下,也能专心进入到书里的世界。
时间过了九点,她放下书,伸伸懒腰,将书包和行李箱的物品摆放到卧室里。洗完澡出来,眼睛已经发涩到睁不开的程度,按理说躺床上应该很快就可以进入梦乡。
但她眼睛虽然很酸涩,大脑却异常警醒活跃,听力也非常灵敏。
一声响过一声的雷鸣让她逐渐在床上缩成球,死死藏在被子里,内部的空气含量本就少,逐渐稀薄到没有。被窝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她脸色憋得通红,直至汗水顺着额际淌过,才轻轻拉开一道小缝,凑上去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忽然,又是一道雷电划破天际,咆哮声气势磅礴,夹杂着嘈杂雨声。
她无法遏制地开始胡思乱想,电闪雷鸣间群魔狂舞,一道道魔鬼的骷髅手从窗户外伸向她的床。掀开的被子缝隙外,只要睁眼就有一张苍白可怖的脸在恶劣地看着她。
袁如的脸上流露出涟漪般的汗水,脸色愈发苍白,无比的紧张害怕。
几乎是做足了准备,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从枕头旁摸到手机。
她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以后,让光亮一点点射了出去,钻了出来,抬眼看房间内毫无变化,没有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好生歇了会,胆量渐渐找了回来,她觉得这扇窗应该找袁韦庭帮忙修理一下。
所以,她打着手机的光一路打开所过之处的灯,偌大的房子瞬间亮堂,洁白的墙壁和简洁低调的陈设瞬间温暖了人心。
她第一次敲了袁韦庭的房门,三声之后,等了十几秒,毫无动静。袁如喊了一声“二叔叔”,再敲了一次,等了一会儿还是无人响应。
在她以为已经睡了时,似乎听见了房间内传出的声响,很快门开了。
袁韦庭顶着湿发,身上穿着松垮的浴衣,脸色不善地看着她。
袁如不敢多看,为难地解释:“那个,二叔叔,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有什么事?”他拿出一条毛巾擦着湿发,语气略显冷淡。
袁如觉得他本来就长得这样,现在看起来有点生气可能说不定没那么生气,她兀自忐忑地揣摩。
“我房间的窗户关不上,外面打雷下雨……我有点睡不着……”
说完,袁韦庭似乎不满意她的理由,眼神里的锐气丝毫不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如有点不知所措,生出了几分委屈,明亮的眼睛里涌上了一层湿气。
她努力解释道:“我都试过了,真的关不上。”
他这才道:“去看看。”
袁韦庭一进客房,便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身后的小女孩穿着绒绒的睡衣,额头齐眉的刘海却有些湿漉漉,似乎是被汗浸湿的。
他试了试那扇窗,确实推不动。
“手机。”
袁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将手机递给他。她手机的手电筒还打开着。
看着他来回检查凹槽,迎面的风雨吹得她脸有些生疼,注意到他胸口的浴衣并未挽好,头发发梢都还在滴水,不由得有些替他担心。
半晌,他终于侧过脸对她说:“应该是卡住了,明天我叫人来修,今晚你先睡我妈房间吧。”
袁如在侧后方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和衔接得无比顺畅的眉骨,突然奇妙发现他的这处地方跟她的生的有些相像。
打眼一看并未发现有何相似之处是因为她的眉毛尾部向下,他的眉毛走势往上;她的眼睛大而圆,他的眼睛狭长而锐利。而如今那双眼睛迅速而犀利地撇向她。
“傻了?没听到我说话?”
被抓包的袁如迅速垂眸,视线再次摇摆,支吾地道:“睡庄奶奶的房间不好吧?”
“那你想睡哪儿?”
他眉头紧挨在一起,气势瞬间压迫向她。袁如偏过头装作思考的模样,实则扭捏地纠结到底该怎么说。
袁韦庭看眼前这小姑娘一副有话不敢说的姿态,干脆坐到她床上,合好浴袍,环抱着胸等着她作答。
“我怕……我怕给庄奶奶的床睡脏了,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啊?”袁如好不容易在他的无声逼问下找了个借口。
“还有李姨的床——沙发和地板。”他冷漠的语气,仿佛耐心即将告罄,这更让袁如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有呢?”
他挑了下眉,“还有?”
接着勾了下唇,“怎么,想睡我的床?”
袁如死咬着下嘴唇,憋着鼓气,神态认真直直看向他,也不回应。
看她这样子,袁韦庭略作沉思,垂了下头,抬起头后懒散道:“行!小侄女想睡就睡,你去睡吧,我就睡你房间。”
袁如见他要顺势躺下,急忙拉住他胳膊,摇摇头:“不是……”
“嗯?”
“我想跟你一起睡。”
“……”袁韦庭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撤回自己的胳膊,身体坐得板正,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他仿佛听到了一句什么逆天的话。
袁如立马抽走他身后的枕头,抱在怀里,重复了一遍:“跟你一起睡!”
男人迅速开口道:“你读几年级?”
她也回的很快:“高二。”
“你几岁?” “17。”
“你多高?”
“166……”
两人一言一答了三个来回,袁韦庭几乎要气笑了,站起来从高处俯视她。
“你说话过脑子了?”
袁如梗着脖子,努力仰头,大眼睛睁得溜圆:“怎么没有?!”
眼见女孩还兀自有理,让他忍不住跟她针锋相对。
“你一个未成年出于什么心情想跟我一个成年人睡一张床?学校没教你男女有别?”
“可你是我二叔叔!你又不是其他陌生男人!”女孩十分理直气壮。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叔!你在给我开玩笑吗?”袁韦庭拳头都成形了,怒气爬上了他的眼睛。
“我没开玩笑!我只想让二叔叔你把你的床分点空间给我,我没说其他的啊,你干嘛这么生气?”
他看着女孩的脸上透着倔强和可怜,一时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往后退了半步。
平复了语气问道:“为什么?”
房间里突然没了人声。
袁如经过刚才带着激烈的交谈,再次开口声音都带着哽咽:“二叔叔不愿意就算了,那你回去休息吧,这么晚打扰你了。”
袁韦庭在她思考的空档里,似乎已经猜到了一点真相。
她的眼睛纯粹又无畏,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他多想了,压根也不是第一反应的那些东西。
无外乎小孩子怕黑、怕打雷闪电、怕一个人睡吧……
一把抽走她怀里的枕头,将她床上的被子三两下堆迭起来,连着枕头抱着,之后斜睨了一眼她。
“跟上。”
袁如惊愕地看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心里的雾霾尽散,脸上显出了笑意。
跟在他身后,她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房间,内部的装饰以深色为主,墙边立着一面巨大的书架。再往里走了几步就闻到一股木质香调的味道,陌生的气味让她更快意识到她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他将她白色的被子放在他深灰色的被子上,问她:“你想睡哪边?”
意外地,袁如打退堂鼓的心已经呼之欲出,踌躇了两秒。袁韦庭见她一脸为难,已经为她做好了决定。
“右边吧。”
此时的她心里还在天人交战,走过去时默默扫了眼他成熟的男性身体,且现在的鼻息间充斥着他的味道,手上铺床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呼吸都开始紧张。
被他冷厉地扫了几眼,她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特意铺得将将躺平就能盖上的宽度,给他预留了大部分的空间。
“我铺好了。”
一张大床,两人一边立着一个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袁如不知道袁韦庭此刻是不是也在后悔中,不停觑他脸色,下一瞬便见他果断掀开被子,说道:“睡吧。”
刚躺好灯就关了。她轻微移动了下手的摆放,如此小心翼翼但在黑暗的环境中还是额外突出。她屏住呼吸,留心聆听旁边的动静,没有不对,又才故技重施想换个舒服的姿势。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再动就出去。”
袁如一听他发话,彻底不敢动弹。脑子里开始回味这声音的美妙,越想越想动。
于是,睁开眼开始在天花板画方块数数,直到入睡。
3、想跟你睡x2
袁韦庭早上醒来时,身上压着一条腿。
他这位小侄女的睡姿实在不敢恭维,昨晚三番五次和他抢被子不说,自己的被子倒是掉了一大半在床下。
想起她睡前谨而又慎铺床的样子就忍俊不禁,给她捡起又盖好的时候,他的心情还很微妙。
不提侄女,给人——盖被子这种事,都是属于头一遭。
小心移开她的腿才放下,哪知不听话地立马又翘了上来,还无知无觉地向上蹭了又蹭。
袁韦庭立马翻脸,毫不柔情地推开她,力气大了点——她懵懂地醒了。
袁如睁眼见到有个男人,还未调动力气做些什么,头脑便开始转动。
已经坐起身的二叔叔脸色阴沉,凌乱的发丝被他通通向后捋,翘起的弧度增添了几分暴躁少年气。
“二叔叔,早。”
她轻手轻脚爬下床,动作麻利而无章法地胡乱抱着被子和枕头,偷看了他一眼,发觉他还是脸色不好,决定什么都不说,迅速逃了出来。
袁韦庭见她消失在门口,低头复杂地看了眼罪魁祸首,喃喃自语:“你可真不挑啊。”
女孩的模样在脑海盘旋不去,他掏了出来,一通摩擦。从很久很久以前,他脑中就勾勒出的一个大概轮廓正在被女孩生动地慢慢填满。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袁如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洗漱完,在冰箱拿了一片面包和一些点心饼干充当早餐。坐在餐桌上享用时,见他也出来了,穿着黑白配色的简约毛衣和休闲裤。
她立马站起来问:“二叔叔,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袁韦庭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回道:“不用,我自己拿。”
她只好又坐了回去,啃着面包,眼睛跟着他转。
眼见他拿着两瓶牛奶放在她面前,袁如愣怔不知何意,而他另一只手里也有一瓶牛奶和两片面包。
“把这两瓶喝了。”
“可太多了,我喝不了。”她认真地回复说。
“分开喝。”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太矮了,小侄女。”
听他说她太矮了这句话,简直晴天霹雳!
她这身高放在女生当中绝对不矮了!她内心疯狂腹诽,摸着两瓶牛奶,小声辩解说:“明明是你太高了!”
袁韦庭目测都有一八几,没准还更高。这么大年纪了,早上还要喝牛奶,天天灌牛奶,所以才长这老高吧,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乐。
结果抬头就见他正在仰头喝牛奶,实在没绷住,笑出了声。
袁韦庭停下了动作,看傻子似的看向她。这更是让她低头捂上嘴,努力抑制身体的抖动。
“你笑什么?”一句话里充满威慑力。
袁如的敬畏之心突然回归,火速调整好状态,抬起头,边整理刘海边看了眼他。
他的剑眉和眼眸在平静的脸上都流露着不怒自威,此时更是冷若冰霜。她收起玩笑,正色道:“没什么,我喝牛奶。”
袁韦庭也没再理她,转身回了房。她吃完后,简单收拾了一下餐桌,拎着剩余的一瓶奶也回了房。
接下来,起码在午饭之前,都是属于她的单独时光。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她还有一部分没做完,站在阳台门前发了会呆,回到桌前沉下心开始学习。
中途,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凝神细听等了一下,一声清晰的敲门声果然响了起来。
她起身开门,看着门外的袁韦庭。他简短道:“修窗户。”
袁如恍然大悟,立即打开了门,迎接向他身后穿着工装的修理师傅。那叔叔一见她就微笑,客气点头,她礼貌回道:“麻烦叔叔了。”
袁韦庭也进了房间,站在她书桌附近,随便扫了眼她的作业,转头就注意到她后脑勺还扎着马尾辫,其中一部分披落到肩膀上。
还真是学生气十足啊。
袁如从修理师傅娴熟的动作上移开视线,转头就见他一脸趣味地锁定她,搞得她疑惑顿生,那眼神仿佛在问:“怎么了?”
他道:“居然在学习。你成绩怎么样?”
袁如一听这老生常谈的问题,几乎反射性地回答:“还可以。”
他又道:“还可以是多可以?”
袁如都想翻白眼了,一般这个问题只有一问一答一个回合,有眼力见的都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班上排名前十。”
他似乎略皱了下眉,变化很快,袁如灵敏捕捉到的瞬间下意识不爽。
她妈妈一向只希望她可以考上大学,并不对她有更多的要求和期待。她现在的成绩都是她自然而然跟随老师节奏和班级学习氛围的自然结果。
这个二叔叔算是和她很近的长辈了,难不成不满意她的学习现状?
果然,他道:“还可以更好,下次考得有进步,我给你奖励。”
谁稀得你莫名其妙的奖励啊?!不要随随便便给一个高中生,特别是准高三的人压力好不好?
现实里,袁如扬起可爱的笑脸,回道:“谢谢二叔叔,我会加油努力的!”
袁韦庭注视着她虚假的脸,也笑了起来。
“退步,是有惩罚的哦。”
这声音又轻含义又重,将她完美的假笑从中撕开一道裂缝,藏在皮囊中的自己暗暗咆哮:“她实在搞不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叔叔,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心里吼完,她睁着无辜又似好奇的眼睛问:“什么惩罚?”
结果,不见他回答,只是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视线回到修理师傅身上,不再搭理她。独留她无限幻想,抓心挠肝,捏紧了拳头,只为保持表面的平和。
修理师傅重新装好窗户,测试推拉十分流畅后,便准备走了。
袁韦庭对着她吩咐:“去送送师傅。”
袁如听话地引着师傅出门,待她转弯时,正好看见他拿起了她的练习册。心里疑惑不解,很快送师傅出了门,小跑着回到房间。
他左手翻开一页,无情评价道:“字。”
“还得练练。”
摆明了说她字丑,袁如一时无言以对,情绪上了脑,上前抢回练习册。很快理智又归位,清了下嗓子,“那个,谢谢你费心修窗户的事。”
“就这样谢?”
她抬头看着他,表示不解。还能怎么谢?说到底修的不是他家的东西吗?
袁韦庭道:“我还收留了你一晚。”
“那……那二叔叔想我怎么谢?”
“没想好。”他举起右手做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动作,下一秒那动作落到她脑门,使劲弹了一下——
“这是你抢东西的惩罚。”
袁如惊呼出声,捂着脑门,后退了一步。
“二叔叔!你!”
袁韦庭坏坏地眯眼笑了一下,“教育小孩原来是这个感觉。”
袁如一瞬间想了好多吐槽他的话,忍耐着摸摸额头,想退一步咽下这口气,但只咽了半口。她道:“二叔叔喜欢小孩,怎么不自己生一个?我已经长大了,我妈都没怎么管我了。”
袁韦庭弯腰凑到她跟前,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就喜欢你这种半生不熟的小孩。”
“你妈不管你是她的失职,以后——”
“我来管。”
说完,他就走了。徒留她傻站了一会,上前关上门,坐回椅子上,陷入史诗级头脑风暴。
二叔叔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阵子,袁如握着笔,一个字没动,眼神也总是反复徘徊在开头几个字。实在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抬起手机一看,时间也快到十二点了。她的煮饭正业还没动工!
急匆匆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又犯了难。这么多菜,怎么组合搭配啊!
她努力翻找,最后犹豫着选择了速冻的牛排,搭配法棍切片、圣女果、蔬菜什么的,好像挺不错。电视上不都是这些。
这些东西做起来很快,肉煎熟、菜煮熟,最后摆个盘就可以了。整完这些,她瞧了瞧自己的成果,非常欣慰。
她敲了敲他的门,里面传来了句“进来”。
袁如慢慢打开条缝,往里张望。
探头探脑的样子正好落入袁韦庭的视野。他凉凉道:“做贼呢?”
袁如打开门,站在门口,挤出一个笑:“二叔叔,我饭做好了。”
“嗯。”他在电脑后面随意回了句,袁如不知是该走还是等,一时没有动作。
随后见他站了起来,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戳了几下,抬眼走向她。
她在前面这几步走得十分忐忑。到餐桌前,回头见他已经看见了她的成果,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应。
没有什么反应。
擦完手后,他坐下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娴熟,自然得好像这里是米其林星级餐厅。
袁如跟着坐下,划了一小块,吃进去后,突然瞪了下眼睛。糟糕,她忘记问他喜欢吃几分熟了!她这全熟得似乎还过了一点。
虽然问了她也可能并不能做出来。
跟袁韦庭吃饭,其实很自由。他不说话,眼睛看向自己的餐盘,也不会有其他随意的动作。只在吃完时,用餐巾轻拭唇部,看向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吃饱了将要离席。
袁如心想,他说他不挑,让她随意做,好像还是真的。
只要她不主动问评价,他不会有任何龃龉。
下午的时间她依旧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出门上厕所,外面都没有人影。中午叫他吃饭时,看他似乎也在忙着什么。
晚上她煮的水饺有拇指长,她能吃十三四个,估算着男人的饭量,起码也要吃三十来个吧。结果一袋手工水饺数着下锅里还剩两个,干脆全下了。简单调了个蘸料就捞饺子出锅。
袁韦庭这次没让她喊,自己在餐桌前坐下,眼神紧随着她手上的一大碗水饺。
袁如轻轻放下,慢慢推往他的方向。
“什么意思?喂猪呢?”
哪有人说自己是猪的……袁如将蘸料也放到了边上,把自己的碗往外一推,说道:“吃不完吗?那你挑些给我吧。”
袁韦庭拾起筷子夹起一个正要放到她碗里的时候,又听她道:“可我们班男生一顿就要吃三十个呢。”
他夹起的饺子又狠狠落下,把她的碗往外一推,凉飕飕道:“饺子精转世吧。”
袁如急忙扶好自己的碗,差点憋不住笑。
两人安静吃着,却发现他蘸料一点没动。她不禁问道:“二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饺子啊?”
袁韦庭正烦着,吃了许多似乎没见少。掠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还不明显?”
袁如中午还在为他不挑食而暗赞,晚上某人就打自己脸了。她好心道:“吃不完就算了。”
刚说完,寒意便像刀似的刮了过来,她不理解他是在较什么劲。起身盛了一碗饺子汤,放他旁边道:“原汤化原食。”
趁他还在吃饭,正好她也不想回房间。去客厅沙发坐着,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频道。
右斜方还能看到他的一部分,手臂的移动弧度控制得很小,几乎没有引起碗勺间的碰撞。
电视里正好是电影6台,正在播《爱丽丝梦游仙境》真人版,她一下被吸进童话的世界去了。等再移开视线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连忙站起来察看,发现他竟然在厨房收拾碗筷!
然而,她的注意点却在那晚剩余的饺子究竟是被他吃了还是倒了。她走进去道:“二叔叔怎么不让我来?”
十分罕见的,他竟然说:“没事,你去看电视吧。”她听了当然转身就走。
没过多久,袁韦庭从厨房出来,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她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是要看电视,将遥控器递给他,不过他没接。
“看你的。”
袁如便不再关注他了,专心看起了电影。
她看得很入迷,丝毫没注意身旁人注视她的眼神。
少女神情十分认真,眼睛跟着屏幕跳动不已,嘴边噙着浅浅的笑。纤细白皙的脖颈套在宽宽大大的毛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挠了挠耳鬓。
找不出丝毫特别的画面,却挠得他心里痒。
特别是女孩的注意力都未分给他丝毫。
“早上的牛奶都喝完了吗?”
耳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反应了一瞬,蓦地想起那瓶奶还放在她卧室的桌子上,转过脸迟疑地回道:“……还没。”
袁韦庭只偏了下头,小姑娘立马跑向了卧室。
袁如一开门,冲动地闯进了黑暗里,然后停在了原地,默默向后退。
谁让她与黑暗从未化敌为友,她与光明始终永结同心。
开灯后,将牛奶紧握在手里时,她骤然想起来今晚的主线任务。端详着床沉思了片刻,哀叹了一声,任务实在艰巨。
慢慢走回原处,悄悄往左移动了一小截,离他更远了点。
袁韦庭瞬间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偏过头正好对视上她讨好的容颜。
“过来。”
人移动得飞快。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向后一靠,胳膊搭在她背后的沙发上。伸出手指勾起一缕她的发丝,轻轻拉了拉:“喝啊。”
袁如瞬间头皮发麻,背挺得笔直,端起牛奶小口喝了起来。她头发很长,此时仍旧感受得到那撮头发的尾部还在他手里把玩。
咕噜咕噜努力喝的空档,脑子里闪过一些念头,但太快了没抓住那些信息。她只觉得袁韦庭老把她当小孩,脾气也捉摸不定,板起脸来总是很吓人!
在袁韦庭的视角里,女孩坐得端正,马尾辫自然垂落,高高仰起的下巴与脖子间画出了脆弱勾人的线条。她不停歇地喝着,嘴角溢出了一滴白色的液体,顺着往下淌隐入到下颌处。
袁如努力在喝,身旁的人突然起身,大踏步地跨了出去。她停下动作,抹了下嘴角,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手里的瓶子还剩一点儿,本来吃得就很饱,如今看着剩余的这点,晃了晃瓶身,真的感到力不从心。
她留意着动静,想着趁他出来时再一口气解决。结果等了很久,心里开始躁动不安。
该不会不出来了吧?
她站起来,探身留意转弯处。焦躁间,想到了一个办法——电视音量加到最大。
这威力真不是盖的,耳边充斥着轰轰烈烈的音效和各种人声。她想电视音放这么大,他总得出来教训教训她吧。
效果也十分显着,没出两分钟,他黑着脸走了出来。袁如甚至没等他站定,自觉地开始狂按减号,给自己找补:“对不起,我按错了。”
袁韦庭压根不信她这番蹩脚的说辞,直接道:“怎么了?”
“那个,二叔叔。”
她从茶几后绕到他近前,脸色微微泛红,声音小小的。
但他听清楚了。
“我想跟你睡。”
4、非要抱
袁如不知道袁韦庭此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心里在想什么,迟迟没有说话,更没有像昨晚那样生气。
良久,他突然开口:“你不会对我……”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她使劲摆手,急不可耐地解释:“二叔叔你想哪里去了,虽然你长得真的很帅,但我就是一个高中生,还是你的侄女,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我就是……就是不敢一个人睡。”
“17了还不敢一个人睡?”
“……嗯,在家跟我妈睡,宿舍里跟同班女生睡。我还没有一个人睡过。”她嘟囔地道明缘由。
“可我是男人,更是你长辈,这像什么话?”他食指上下浮动了一下,“你也不小了。”
不小?袁如低头瞄了一眼,怀疑他眼神不好。她在宿舍里胸最小,长得又最高,其他人老打趣她抽条抽到18岁就该发育了。
“明明很平。”
袁韦庭瞪了她一眼,“我说你年龄。”
按了下眉心,语气柔和下来:“再平你也是女人。”
“你不是老把我当小孩,这时候就当我是女人了,也太不公平了。”
袁韦庭瞧她现在有几分耍赖的嫌疑,捏了一把她脸颊的肉,“还说不是小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啊!疼!”袁如扶着他的手,躲开捏脸攻击,揉了揉脸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侄女的诉求就是请求把床分点给我而已。”
“如果我不同意,还是我这个二叔叔的错了?”
“为什么不同意啊,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也不会说出去毁了你名声。”
“好啊!”
袁如一听他终于松了口,欣喜之色还未爬上脸,又听:“睡地上。”
她撇了撇嘴,“睡就睡。”
之后,两人就分开干各自的事情。等她洗完澡,抱着大螺棉被敲开门,袁韦庭只见到一个圆圆的脑袋顶。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不会分开拿吗?”
被强硬拿走物品后,袁如皱皱鼻,悄声在后反驳道:“还不是怕你反悔。”
他将东西放到床上便回了电脑旁继续处理公务。
袁如左右衡量了床边的空地,选择了较宽敞的一边打地铺。一层一层铺好,坐上去并不硌硬才安静了下来。
袁韦庭见她铺完坐着发呆,开口道:“铺好了就先睡吧。”
袁如便缩进被子里,掖好边边角角的空隙,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
袁韦庭见到此状,不禁觉得好笑。躺得再好,等人一睡着,手腿还不是挣脱了束缚,尽情享受自由。
他也无心再关注手边的事,轻关屏幕,起身到没有她的另一侧,果断熄了灯。
人在黑暗中的敏锐度会大幅度增高。
等袁韦庭躺好没什么动静后,袁如不可遏制地偏头死死盯着床下很宽的空隙。
那儿幽黑得仿佛随时会爬出来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不知是幻想还是真实的凉风拂面。
她怎么也不敢闭上眼睛。
轻声唤道:“二叔叔。”
“嗯?”
“我还是想上来。”
“不是已经在一个空间下了吗?”他似乎很不解。
“可是——”
“我听不到你的呼吸声。”
袁韦庭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声音变得低低哑哑的:“小侄女,别总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
闻言,她坐起来趴在床沿边,软着嗓子求他:“二叔叔,我跟你说实话,我怕黑,还怕鬼。对这些我脱敏不了,你就让我躺旁边吧!好不好嘛~”
“不行。”
袁如一听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心里绞痛,实在难受。
“为什么啊!”
“睡姿太丑,影响睡眠。”
她哪里?
什么时候影响他睡眠了?
难道这就是今天早上他脸色很臭的原因?
“好好,我会改的,一定约束自己。这样可以了吗?”
“不信。”
袁如实在没辙了,想着要不要撒点泪出来让他投降。
“二叔叔~可是我真的很怕你家的床底!”
“可大了,感觉能藏下一个人!我不要睡在地下!”
“二叔叔,二叔叔,你就让我上来嘛!我真的会乖乖睡觉,不乱动……”
在她滔滔不绝努力说服的中途,突然被一双强健有力的手给带上了床,后背挨着床后锁骨处压着一条胳膊。
那人低沉出声:“小侄女,你要记得我可是多番拒绝过的。”
她以为二叔叔在说他是被迫答应她要求的,勉强点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他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以后可别后悔。”
缱绻的声音中带着点引诱的气息。
她一动不敢动,感觉他强势的动作和忍耐的声音充满矛盾,导致她直觉的反应是:“难道他想打我?”
他松开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后,伸手捞起她的棉被随意扔下。
袁如任务完成,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重新把自己卷成团,很快沉沉睡去。
速度快的不得不让袁韦庭感叹,没心事的小孩睡眠质量就是好。男人觉浅,当旁侧的脑袋无知觉蹭近他的枕头时,就已经醒了。
困扰他的不止是凑近的脑袋,隐约呼入的花香,还有——某人试图钻进他的被子!
被角被她压在身下,她还傻傻地拱来拱去找不到缝隙。
袁韦庭帮她抽出被角,掀开被窝,小女孩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暖,立马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他正好将她环住,紧紧锁在怀里,防止这人又不安分。没想到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怀里还有个软软香香的小家伙。
袁韦庭十分受用此等的美妙。
除了,比他醒的还早的小兄弟,热情地贴着别人的大腿。他往后退开了些距离,从她身下抽出胳膊,轻声下了床。
床上的人儿一没了束缚,四肢尽情舒展,翻过身,背朝上,左脸紧紧贴在床上,粉色的嘴唇被挤压地嘟起。
袁韦庭见状,不顾身下的叫嚣,拿起手机迅速拍了一张。
放大看了看,满意地笑了。
.
袁如是被长时间外拧胳膊给麻醒的,小脸皱成一团,撑起身,跪坐在床上,先揉了揉麻住的右臂。
等她逐渐清醒后,入目的深灰色格外扎眼。她迅速环顾四周,注意到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有阵阵水声。
他都已经起床洗澡了!而床上压根没有她的被子!
朝床下一望,一团凌乱的白色棉被静静躺在地板上。
她不由得捂嘴惊讶。难不成晚上她把被子给踢掉了,跟他盖的一条被子?!
这事压根不能深想,袁如麻利爬下床,拾起被子准备逃跑。
突然顿住,放下被子,把自己的枕头扔到它上面,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深灰的被子,抚平了明显的褶皱。
转身抱着自己的东西,小声退了出去。
幸亏水声还没停,她简直不敢想象他脸色得多臭。
她得承认自己的睡觉仪态差到极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失眠,有没有冲动想踢她的心……
穿戴洗漱好后,她在厨房将功补过做了一个加了煎蛋培根生菜西红柿、挤了番茄酱的三明治,还特地将瓶装的牛奶倒入杯子里。装盘摆好,端上了桌。
她自己简单拿了两片面包,溜之大吉,试图逃避羞耻。
袁韦庭从浴室出来,就发现了消失的某人。
走就走了,床还给他理得整整齐齐。几乎能想象到几分她的心理状态。
出了卧室,外面没有人影,只有餐桌上有一盘画了笑脸的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他哑然一笑,看得出来小家伙在讨好他,试图表达歉意。
袁如坐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敲门声。
不紧不慢的节奏铁定是二叔叔。
她忐忑地放下书,上前打开门,扬起笑脸,乖乖喊了声:“二叔叔,早!”
他嘴角微微翘起,递给她两瓶奶。
“每天两瓶,必须喝。”
她听话地接下,迟疑地问了句:“你吃早饭了吗?”
“你怎么不问我睡得好吗?”他揶揄地反问。
她只好接道:“那……你睡得好吗……”
“昨晚你非要抱着我,”看着她突然傻住的表情,他皱眉道:“睡得不太好。”
“抱?抱着你……”
“就像这样。”
袁韦庭利用身高优势,轻易地将她揽入怀里,手搭在她的腰间,紧贴的动作持续了好几秒。
松开后,苦恼道:“很黏人。”
袁如可以说已经石化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反应。
她抱着二叔叔这件事还没让她接受,二叔叔居然现场演示主动抱了她更让她惊愕!
“你应该马上踢醒我啊!我不该这样没规矩的!占用你的空间我已经很不礼貌了,二叔叔,对不起!”
她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袁韦庭看见了女孩熟透了的耳朵,红得滴血。抬起身后,埋着头,也不敢再看他。
“小侄女。”
她抬起头,眼神闪躲。
“不需要说对不起。”
“就当你给我暖床了。”
“好好学习吧。”
袁如被他揉了揉脑袋,缩着肩膀,只字未回。
他没再待下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袁如手脚虚浮地坐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梳理自己的情绪,脑子其实宕机有一会儿了。
她一面告诉自己这个拥抱没有其他含义,一面又陷入回味,那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有了这么亲密的拥抱——
对方还是她的亲人。
矛盾、理智、情感三者互相纠缠,谁也不占上风。
她拿起手机想立马找人诉说,但事情很复杂,牵扯的关系又不能让她说。憋在心里好像吃了颗甜中带苦的糖。
时间临近中午,她突然犯了难,不想煮饭要提前跟他说。可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他的脸。
那张越看越顺眼的脸。
等她从房间走出来时,发现他坐在沙发中央正在通电话。
她一出门就和他对视了一眼,无法再转身离开。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沙发,坐到最边缘处。
“嗯,可以,决定好了再发给我。”
“今晚上?”
“几点?”
“可以。就这样。”袁韦庭挂了电话,眼神从未离开她。
眼瞅着女孩情绪不高,坐在角落一副纠结的样子。
他主动问:“怎么了?坐过来。”
袁如才反应他已经挂了电话,起身走了几步,在跟他隔了点距离的位置坐下。
“二叔叔,今中午我不想做饭……”
“不高兴就因为这事?”
她摇头了又点头,混乱的心事岂敢让他知道。
“我已经订餐了。等会送上来。”
袁如一下转过头,张着嘴动了动,没说话。心里挺过意不去,并且他此时言语柔和,莫名让她有点感动。
“还给你定了小蛋糕,喜欢吃甜吗?”
登时,袁如睁大了眼睛,立马消除了不良情绪,坚定地点了点头。
“喜欢!谢谢二叔叔!”
袁韦庭见她终于有了笑意,很想再次拥她入怀。克制着欲望,转头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将主动权交给她,道:“你按吧。”
袁如接二连三地被他“宠溺”,十分惶恐。
她才批斗了自己不该存有杂念,可转眼平日冷言冷脸的人态度翻了个面,眼不冷了,言不冰了,姑且称得上温柔两字。
她不免开口:“二叔叔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袁韦庭看向她,别有深意道:“托侄女的福,还不错!”
袁如不太明白这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得到如此回应后,心里的愉悦也增加了几分。
十几分钟后,袁如从门口接过餐盒。
在桌子上一一摆好,吃了几天她自己的手艺,如今一见正经的大厨作品,眼馋不已。
两人依次落座,安静而和谐地享受美食。袁如觉得,他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一定想的和她一样。
外面的美食就是香!
饭毕,她提着精致的小蛋糕进了房间,搭配牛奶一起慢慢品味。
晚上她出门要去厨房准备做饭时,看见袁韦庭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客厅。
她关上冰箱。
“二叔叔,你是要出去吗?”
他点点头,道:“和朋友有约,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她立马答道:“不可以!”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愣了。
他却丝毫不意外,只随意吩咐她。
“那跟我出去吧。”
袁如立即回房穿外套,找手机钱包。出来时,袁韦庭站在玄关处等她。
她换鞋时,想起什么忽然问道:“会不会不方便带着我啊?”
“不方便的话,我都不会跟你提。”
他见她穿好鞋,拿起车钥匙,带她出了门。
5、牛奶和酒
电梯里有一面镜子,她进去后下意识地凑近照了照。
视线飘到男人的背影,凛然伟岸的身姿穿上剪裁得体的大衣,光是一个背影就已经够让人垂涎遐想。
并且他还特地打理了头发,很有质感,纹理感丰富,头发分线处的拱形弧度刚好及到眉部下方。
她默默想到了两个字“骚包”。
以他这条件,走出去得收获多少女生的爱情啊。
反观镜中的自己,素面朝天。齐刘海,高马尾。身上极厚的牛仔毛绒外套,黑色宽松牛仔裤,脚下一双运动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走出去大家都问的是读几年级了。
反观他讲究得体的打扮,加倍显得幼稚了,她轻轻皱了下鼻。
出了电梯,她跟在袁韦庭身后,逐渐靠近了一辆车标位置带有标志性M字logo的闪亮黑车。
她不清楚这什么牌的车,但能明显感觉到一定是很贵的豪车。
它的气质明显区别与周边的车,车轮造型独特,像个盘子,而袁韦庭站在它身边,莫名觉得他就是属于这种档次的车。
袁韦庭给她拉开副座的门,她小心地坐上去,怎么看都感觉这车很新。
等他也坐上来后,她本想好奇问问,却听他抢先道:“把安全带系上。”
“好。”两人都系好后,车内的彩色灯光顺滑地闪耀起来,极酷的效果让她忘记了要说的话。
袁韦庭看着女孩的惊奇,主动道:“你要说什么?”
“二叔叔,这车很贵吧!”她的大眼睛流露着羡慕。
“你喜欢吗?”
袁如果断点头,哪知他继续道:“喜欢就送你。”
“?”怎么感觉不像开玩笑啊。
她一副真的假的充满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让人展眉。
袁如并不清楚他的豪气从哪来的,问道:“二叔叔,你是干什么的啊?”
他回说:“搞互联网的。”
“互联网这么挣钱吗?”
“互联网不一定挣钱,是我能挣钱。”
袁如看着他自信的眉眼,更加歆羡了。
她是单亲家庭,妈妈为了挣钱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条件,已经非常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像她妈妈那样能干有本事。
而二叔叔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可观的财富。人和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你平时缺钱吗?”
他开着车随意跟她搭话。
“我不缺,妈妈会给我。上学用不了什么钱。”
车内安静了一小会,袁韦庭才继续道:“以后我给你什么你就收着,不需要在我面前懂事。”
袁如愣怔地听着,轻轻回了个好。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懂事呢?
少女的心泛起了一道道涟漪,两只手紧紧缠在一起,头偏向窗外,出奇地安静。
他们的车最后开进了一间高级会所,从电梯出来,袁如主动跟他寸步不离。
这一看就不是她未成年该来的地方。
灯红酒绿,百变妆容。二叔叔的气质在哪里都是凌驾众人之上,他所过之处,墙边停了不少男男女女。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俩身上,袁如不适应地拉上了他的衣袖。袁韦庭回头看了眼,没做表示。
袁如认为这就是默认。
两人穿过走廊,又上了一座电梯,直奔顶楼。从电梯出来后,一直到进了一间包厢,袁如始终未曾松开抓紧他的手。
宽敞的包间里,桌面上摆满了酒,沙发的一侧坐了两个穿着随意纨绔的男人。他们的身边还都坐着穿着大胆的性感女人。
袁如一见这场面,立马躲在袁韦庭身后。
那两人见他到场,颔首打趣:“哟,来这还自带啊,不知道娇娇等你等得心都碎了。”
袁韦庭脸色一沉,看了两个女人一眼,道:“出去。”
两个人不明白具体缘由,但是也不敢违抗男人的命令,很快出了房间。
袁韦庭把袁如拉出来,给两人介绍:“这是我侄女。”
他手指随意点了下,告诉她:“这两个你都喊叔叔。”
两男人见他来正经的,遂都站了起来,礼貌地要跟她握手。
她端着假笑:“叔叔好,叔叔好!”
“好可爱的侄女,一看就是好孩子。来,坐哥、坐叔叔旁边!”
袁如跟两个人都浅浅地握了握,之后回到袁韦庭身边,听了这话,动都没动。
袁韦庭很是受用,搭上她的肩膀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了下来。见她披着外套,便道:“把外套脱了,这儿有空调。”
袁如早就感觉到闷热,闻言当即脱了衣服。袁韦庭接过手,连同自己的大衣一齐交给身后的服务员。
她这才发现,房间未被灯光照射的角落还隐藏着此房间配备的服务人员。
袁韦庭低头发现这是女孩坐得离他最近的一次,两人大腿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之后,穿着薄毛衣的人手握一杯酒,递给了袁韦庭。
“来一杯。”
他略微起身接过,坐下时特意跟她紧贴着。
那人扫了眼袁如,扯着嗓子道:“侄女也来点儿?叔叔给你倒。”
她连忙摆摆手,摇头拒绝,求助地看向袁韦庭。
袁韦庭道:“她还小,喝你的。”
另一个穿着衬衣、领口大大敞开的男人,手里也握着一杯。“来,碰一个。”
“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袁韦庭笑声低低的,也道:“万事遂意。”
三人碰杯的声音,清脆悦耳。
袁如见他仰头痛快得一干二净,淡黄的液体在玻璃杯中很快消失,如同喝水似的。她不禁产生好奇,见他又倒了一杯,凑到耳边问道:“这什么味道?”
他道:“酒。”
“尝尝?”
他将酒杯递到她嘴边,袁如凑近贴上去,轻啜了一口,立马又撤退。苦着脸,吐了下舌头,“不好喝!”
袁韦庭从她喝的位置覆上去喝了一口,从容咽下。
“还可以,你再试试?”
袁如见他确实喝得平常,半信半疑地再靠近酒杯。
他轻微转动杯口,让她覆上同一个位置。
酒水只是轻触了她的嘴,她便再次撤退,靠上后背,坚决道:“真的不好喝,我不试了。”
袁韦庭哂笑了下,招招手,向服务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另外两人推杯换盏了两个来回,神奇地见袁韦庭在一边悄摸逗弄着小孩儿,都觉得场面很稀有。
“我怎么没听说他有个侄女?”
说话的人是穿薄毛衣的,叫叶佑声。旁边行为更放浪的人叫楚泽。
楚泽晃了晃酒杯,道:“藏起来了呗。”
又道:“不过,他对这小侄女,挺好的啊。”
叶佑声翻了个白眼,“是人就能看出来好吧!”
“他有伴,凭什么让咱孤孤单单?”楚泽扯了把领口,把它敞得更大了。
“那小孩还读书呢,忍会!估计他带人玩会就走了。”
这边,服务生拖着托盘,轻声进了包间。
袁韦庭吩咐“倒上”之后,将一杯白白的液体递给她。
“你只适合喝奶。”
对于他的调侃,她不作回应,默默接过后,浅尝了一口。没有家里的丝滑醇香,喝着比较普通。
她悄声吐槽:“没你家的好喝。”
他挑眉道:“我家?我是谁?”
袁如抿了下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没家里的好喝。”
见他眼神未变,她想尽力补救,难得调皮了一回:“二叔叔,干杯!”
他深邃的眼眸看向她,放了她一马。
“cheers。”
牛奶和酒的碰杯,撞出了无形的火花挥洒到空气中。
袁如咕叽喝了两口停下,见他再一次爽快饮尽。受到了感染,也端起来一饮而尽。放下后,喘了口气。
正好看见他带笑的眼睛,问道:“为什么碰了杯,你总是要一口喝光。”
“因为是跟重要的人碰杯。”
听了此话,早知道她就不问了,虽然房间光线昏暗,她依然能感受到自己闹了个脸红。
不想被人发现,她支吾道:“我想上个厕所。”
袁韦庭站起身,服务生立马精神,见他招手速度上前。
“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带她去厕所,再带回来。”
袁如跟着他的引领出了门,她在身后小声道:“麻烦你了。”
“客气了,应该的。”他微笑回应道。
进了卫生间,袁如火速用冷水泼脸,浇了几次才抬起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刘海有些湿,脸颊呈现淡粉,冰凉的手掌敷上去,还能感受到火热的温度。
她进了隔间,打算平静几分钟。
外面渐渐传来响动,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一阵金属碰撞声作响后,传起一道甜腻的女声。
“娇娇,那位今天可总算来了。怎么没见你过去?”
等了两秒,另一道娓娓动听的声音回答道:“没叫我。”
“你不主动主动?别到时候让人捷足先登了。”
“听说他带了人的。”
袁如在隔间里听到整个过程,总算明白这俩其中一个就是此前有人提到的“娇娇”。
她对整个会所存有偏见,亲眼见过房间里先前是怎样的女性,对门外的人有了大胆的猜测。故意弄出抽水声,门外没了声音,她再也藏不住好奇,大胆走了出去。
一入目,洗手台前就是两个肤白貌美的精致女生。一个黄色卷发、妆容妩媚,一个黑发直顺、妆容清丽。
她瞄了一眼,估摸着黑发的女生应该是娇娇。
那两人都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从容补妆。她在最边上的龙头下洗了洗手。
卷发女生这时候道:“不管带没带人,你总是要上去凑脸的。”
她低头翻找着包包,拿出口红,继续道:“别忘了他就是喜欢你这款。”
那位娇娇扫了眼正在洗手的袁如。
“知道了。走吧!”
两人率先离开,袁如用纸巾擦着手,盯着娇娇的背影。那是一位很清纯可人的女生,穿着得体,举止娴雅。
原来二叔叔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她出了卫生间,稍远几步等候她的服务生向她尽职微笑。她道:“走吧!”
那两个女生走在前面一截。
她在走廊远远地瞧见袁韦庭正好出了包间。两个女生见到他顿在原地,卷发那位继续向前走绕了过去。
袁如看到黑发女生走到他身前,两人似乎说着什么。
此前,袁韦庭在等待的时间里频繁看向门口,另外两人谈着什么他根本不感兴趣。担心会出意外,起身亲自去接人。
刚出了门口,就望见远方走来的女孩。
“袁先生,好久不见。”女人的声音近在跟前,他视线才移了过去。
动作随意地点头,继续看向走路还是慢吞吞的人。
“袁如,过来!”
她第一次被袁韦庭叫了全名!心下一抖,小跑了起来。那黑发女生转过头端详她,她礼貌回了一笑,再看向他。
“二叔叔,我就先进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袁韦庭拦住她,不让她走。沉着脸色告诫道:“再不回来,我去女厕所挨个找。”
娇娇趁此机会出声:“原来你就是袁先生的侄女!”
美女跟她搭话,她害羞地点点头。
转而发现,袁韦庭眼睛不盯着美女,反而锁定着她。
“刚才就该认出来的。袁先生,我给小妹妹点些水果吧,希望你们玩得尽兴!”
她声音亲和温柔,落落大方,始终期待他的回应。
袁如想本能拒绝,但敏锐发觉美女的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她也跟着看向他。
袁韦庭扫了眼娇娇,道:“不需要。”
她听着都感觉冷漠,仿佛听到了美女心碎的声音。之后被揽着进了包间,她都没来得及跟人客套。
在沙发坐下后,她不免为门外的人打抱不平:“二叔叔,那么漂亮的姐姐,你都不怜香惜玉?”
袁韦庭向后靠着,语气冷淡玩味。
“你心疼,你把人叫进来。坐一次五千块,钱你来给。”
坐一次五千?这是什么水平,钱不是哗哗到账吗?袁如彻底偃旗息鼓,说不出话来。她默默地想象了会,被袁韦庭扯了扯马尾,唤回现实。
“别乱想。给你点水果。”
鉴于他老扯她头发,她把马尾全部捞在身前,探身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袁韦庭观察着,带着略怀疑的口吻问道:“你不会五千都没有吧?”
她捧着杯子,默默闭了下眼睛。哪个好高中生身上能有五千?
她不禁回道:“要那么多钱干嘛?”
“出去玩得花钱。你都不出去玩吗?”
袁如默默摇头,“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袁韦庭直接道:“那你有多少钱?”
她在心中算了算,举起一根手指。
“有一千。”
零四十块。
她亲眼见证二叔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想赚钱吗?”
“想。”
“我教你。”
袁韦庭叫她给叶佑声、楚泽敬酒,祝福个新年快乐。她眼神打量过去,那两个人喝了不少酒,还在笑不可抑地聊天。
袁韦庭用眼神鼓励她,她趁着手里这杯牛奶,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穿衬衣的楚泽最先发现来人,“侄女,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你二叔叔很无聊?”
“不是的……叔叔,您贵姓呀?我叫袁如,如果的如。”
“免贵姓楚,单名一个泽,沼泽的泽。”他指着对面的人介绍道:“这位叫叶佑声,保佑的佑,声音的声。我们叫你如如,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怎么叫都行~楚叔叔,这不快过年了,首次见面,祝您新年快乐!财源滚滚!桃花朵朵来!我干了,您随意!”
袁如话一脱口,紧张的情绪便淡了,开朗大方地向楚泽道祝福,学着此前袁韦庭的模样,将杯里的东西喝了干净。
楚泽跟叶佑声无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向走到她身后的袁韦庭。
叶佑声最先反应过来,小声朝着楚泽暗示:“给红包红包。”
这下楚泽彻底明白了袁韦庭的诡笑。
好家伙!带着小辈要红包来了!
楚泽重新倒了一杯满的,跟着一饮而尽。
“也祝如如新年快乐!学习进步!楚叔叔初次见面,给你个见面礼!”他掏出钱包,将厚厚的一大迭红票数都未数地递给她,极其爽快。
袁如再没见过大钱,也明白这一迭不少于几千块。
她有些踌躇,不敢接受。
哪知头顶传来一道好听的嗓音:“打发叫花子呢?楚泽,这是我侄女!”
袁如顿时转身想让他别这么说,被他使了个眼色,乖乖转回身。
“行行行,是楚叔叔不知道今儿个您要来,没做好准备!这样啊,这点钱您先收着,我这里还有一张购物卡,可以给侄女买点小裙子小包包什么的!来,拿着!”
楚泽又从中翻出一张卡,一齐交给她。她回头看着袁韦庭的眼色,见他微微点头,才敢收下。
袁如道过谢,她并不熟悉购物卡的价值。
袁韦庭此时主动递给她一杯新的斟满了牛奶的杯子,拿走她的空杯,其含义不言而喻。
袁如再次笑着看向叶佑声,“叶叔叔,初次见面,袁如也祝您新年快乐、事事胜意、好运连连!干杯!”
“借您吉言!干杯!”
两人咕噜咕噜仰头喝尽,叶佑声打量着女孩,眼珠子一转。
“来,叔叔当然也得有见面礼。”
他从钱包中将红票抽得一干二净,还递上了两张卡。状似随意地闲聊道:“侄女喜欢狗狗吗?”
袁如第一反应是小小的、能抱在怀里的宠物狗,她自然道:“我喜欢小狗!”
“不错不错!很有爱心。来,拿着,别嫌少!”
袁如道过谢,全部收下。
叶佑声抓住袁韦庭没让他走,三人坐在一块,她也跟着坐在一旁。
“兄弟,帮我照顾几天我儿子!”
袁如听见此话,瞬间没管手中的礼物,抬眼望去。
叶佑声一副为难的样子,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媳妇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儿子总是被她们嫌弃,我这心里也难受。你不是一个人吗?帮我照看两天,如何?”
袁如不太明白怎么一个小孩子还会被人嫌弃,难道是私生子?
她听袁韦庭道:“我哪有空给你照顾。再说了,我也有我的重要任务,小侄女住我那,我首先得照顾好她。”
袁如立马低下头,还怪不好意思的。
“哟!小侄女跟你住呢?那不正合适了!”叶佑声往前探头,盯着袁如,喊道:“小侄女!”
“你不是喜欢狗狗吗?帮叶叔叔照顾几天狗狗,好不好哇?”
袁如这才明白,儿子说的是狗。
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事也轮不着她做主,就算她能帮着照顾,但地盘不还是二叔叔说了算吗。
“我……”她看向袁韦庭,后者也看着她。
“你想养?”
“想啊!小侄女,我儿子可帅可可爱了!你肯定会巨喜欢!养两天又不费事是不是你说?”
叶佑声极力推荐着,生怕她反悔。
袁如这一刻倒是体会到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了。
“我想试试看。”她如此回复。
6、樱桃梗
叶佑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转头倒了杯酒。
见状,袁如也倒了半杯,想着叶佑声极有可能要跟她碰杯。他将袁如拉在他和袁韦庭中间坐下,微微跟她碰了杯,喝了一口后,开始数落他人。
“如如啊,没想到你性格如此爽快!可比你亲叔叔和楚叔叔靠谱多了!”
“楚泽根本不是正常人,作息日夜颠倒,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我宝贝儿子要是交给他,憋都得憋死,更别提遛狗了!”
“我最看好的还是你亲叔叔,早就知道他过年清闲,正好把儿子送过去陪陪他。你看他刚那样!拒绝都不带拐弯的。”
“如如啊,要是没有你这大善人,我儿子该怎么办哟!”
楚泽这时候凉凉地开了口,“我又没拒绝你,是你自己不乐意Primo放我这的。”
“滚一边去。”
袁如认真听着,感觉到这三人关系很好。
她坐在中间其实有点难受,叶佑声嘴里酒气稍重,她并不喜欢。越说越不着痕迹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硬硬的胸膛。
她赶紧往前挺了点,回头抱歉地看了一眼。
幸亏二叔叔什么都没说。
她琢磨着回复道:“不能交给专业的人照顾几天吗?”
一听这话,叶佑声也是情绪激动,往她这边又移了点。
他一移,她只能向后靠,结果紧紧贴上二叔叔的胸膛,都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小侄女,你有所不知!我儿子Primo认人,它不让陌生人靠近它!”讲到这,他似乎回忆起了伤心的事情,语气有点低落。
“可能也是它小的时候,我不够细心,把它托付给了黑心的宠物照看人员。它被虐待了,心里有了阴影。”
袁如代入后,也跟着难过起来,道:“它叫Primo,是吗?叶叔叔,你能把它交给我,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但是,我对它来说也是陌生人呀?”
叶佑声指了指了她身后的人,“袁韦庭不是呀,Primo熟悉他的气味,你到时候初次和它见面,最好穿一件你叔叔的衣服。实不相瞒,我看你有缘,Primo一定会喜欢你的!”
“是吗?那就好。”
在她放下心来后,袁韦庭暧昧地对着她耳朵呼了口气。
“水果到了。”
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躲了一下。也不知道水果拼盘是什么时候到的,造型独特的高脚果盘里颜色缤纷、花样繁多。
叶佑声体贴地将果盘端到她够得着的近前,招呼了声:“慢慢吃~不够再点!”
她还未动手,只见一只清瘦的手拈起了一颗车厘子。
瞬间三人都看向毫不自觉的楚泽,他懒散地仰头含住果肉。
袁如发现他衬衣已经低到胸口了,露出了大片白色肌肤,眼神慵懒,连吃个樱桃都不正经。
看得她有点脸红。
“给孩子点的!你凑什么热闹?”叶佑声讨伐他。
楚泽吐出果核,甩了甩手里的樱桃梗,看着袁如,笑得放浪。
“如如,叔叔给你表演个舌头打结。”
语罢,他一口含在嘴里。
袁如没见过这些,此时好奇地看着楚泽目不旁视。
除了她特地忽略的袁韦庭的手,他的手又在玩她的头发。
“瞧!”
没过多久,楚泽伸出红艳艳的舌头,舌尖上赫然是由樱桃梗打成的结!
“哇!好厉害。”袁如真心拍了下手掌,心里在想这是怎么做到的。
“行了你啊!人家家长还在后面坐着呢,别太过火!”叶佑声看出袁韦庭的不悦,提点了下他。
楚泽不在乎道:“玩玩嘛!”
袁如兀自走神,嘴边被喂了一颗樱桃,张口吃掉。回头见袁韦庭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抓了几颗樱桃。
她吐完核后,见他又要喂,她连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动手想自己拿,结果他捏着樱桃不放手。袁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沉默地回视,眼里的强势十分明显。
又递到她嘴边,她只能张嘴吃掉,心里觉得莫名其妙。
袁韦庭喂完了手里的樱桃,将樱桃梗扔回盘子里,站起身,对其他人道:“我们先回去了。”
叶佑声也没多劝,楚泽巴不得他早点走。
袁如赶紧收好放在一边的钱,两人都跟她道别。
等人走了后,叶佑声道:“你看没看见走之前袁韦庭在干什么?”
“看见啦,给侄女喂水果啊!”楚泽回得不以为意。
叶佑声奇怪地说:“你不觉得别扭吗?袁韦庭是那样的人?”
“人家亲侄女,宠就宠,谁管你别不别扭。”
叶佑声心想这倒也是,但他那股别扭还是挥之不去,又道不清具体的。
楚泽没再管他,立马吩咐服务生叫人进来。
回程的路上,袁如直觉二叔叔心情不好。坐上车,什么话都没说就开走了。
她偷偷摸摸把藏在手里的樱桃梗找个机会扔进嘴里,靠在椅背上,侧过头,尝试驯服这玩意。
遇到的第一个红灯,她还正在尝试让嘴里的小枝条弯曲。
突然,她的脸被人强硬地摆向另一侧,袁韦庭单手捏着她脸颊两侧,强迫她张开嘴,食指伸了进去,带走了一根小枝条。
袁如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拿走樱桃梗,那上面还掺着她的口水丝。
再看向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升起一寸寸翻滚的怒火。
她不假思索道:“二叔叔,对不起。”
袁韦庭打开车窗,将手里的东西甩了出去。之后关上车窗,整个过程头都没转动。
“你在干什么。”
袁如有些害怕地看向他,声音有些飘渺。
“……玩。”
他冷哼了一声。
“玩?”
“楚泽玩,你也想玩?”
“是不是他干什么你就想干什么。”
袁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道:“不是,我就觉得舌头能打结很厉害,自己也想试试……”
“厉害?”
二叔叔用难以捉摸的神色重复了这两个字。
完蛋,她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袁韦庭视线看向她粉嫩柔软的嘴唇。
“你懂他为什么要给你表演舌头打结吗?”
袁如懵懂地摇头。
袁韦庭不屑地笑了:“他在说他吻技很好。”
袁如猛地捂住嘴,瞪大眼睛,好像一时难以接受。
“也就你把它当成杂技。”
“可是……”袁如磕磕绊绊地回:“他是……你的朋友啊。”
“是又怎样,你就可以信任他们了?就当他们是你亲叔叔了?”
他眼睛紧紧锁住她,“你要记住,我才是你唯一的亲叔叔。”
绿灯一亮,他们的车呼啸地冲了出去。
她是因为信任他,才连带着信任他的朋友。可现在看,她还真是单纯。难怪他喂她樱桃的时候就已经感觉生气了。
“好吧,二叔叔,我已经知道了。除了你,你的朋友我只信三分!”
她举起三根指头做出发誓状。
但袁韦庭压根没看他,沉着脸视线向前。她怕打扰到他开车,端正地坐了回去。
袁韦庭已经克制住了怒火,但回想起袁如的嘴巴,想起那一瞬间他强烈想咬上去的冲动——脚下踩油门的力气变得更重了。
袁如察觉不对劲,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目睹道路两侧的灯束飞速后退。
而他跟毫无知觉似的,她再也忍不住喊道:“二叔叔!开慢点!”
袁韦庭听了她的话,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他偏头看了眼脸上惧意未退的女孩,轻声道:“怕了?”
她转过头悄悄擦了下眼角,刚才真是吓到想哭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怎么还哭了?”
袁韦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了几下。小孩明显被他冲动赛车给吓到了。
“好了,没事了。”
他又观察了一眼,道:“你数数他们给你红包有多少?”
不提这个,袁如都差点忘了。她从兜里小心掏了出来,全部放在并拢的腿间。
不放心道:“那你慢点开。”
袁韦庭点头保证。
她低头认真数了起来。
红票一共有156张,一万五千六百。
三张购物卡,她不太懂,问道:“这购物卡怎么用?”
“把它给我,换成现金了再给你。估计三张卡有七万。”
袁如递给他的中途,听到七万这个数字,差点手抖。
意思是她今晚收获了八万多——简直难以置信。
“怎么了?”
“二叔叔,这也太多了!我不知道……”
“这也多?”他道:“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
袁如想了起来,他说,他给什么她就收下,不用懂事……可是,还有句话不是叫无功不受禄吗?这确实超出她的预期太多。
“在想什么?”
她不想再让袁韦庭看不起,嬉笑着说“在想怎么花”,顺利遮掩了过去。全部折好后,她问道:“对了,那两个叔叔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也这么有钱。她默默在心里念道。
“初中同学,创业伙伴。”他言简意赅道。
“哦,这样啊。”
她现在对互联网有了小小认知,内心充满了金库般的幻想。
她道:“等我上大学,我也要学计算机!”
袁韦庭听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呢?”
“可以跟着你们赚大钱!”
“学了出来打工,可能不容易。” 袁韦庭道,“但你要是跟着我,金山银山也不是梦。”
袁如发现此时的袁韦庭眼睛好像漩涡,声音也好听地感觉在深深勾引她跳进去。
但她眨巴着大眼道:“我刚刚也说的跟着你啊。”
看她没懂,他也不做更多解释。
车子已经到了。
两人回了家,袁如直奔卫生间,出来后,又发现他的房间紧闭着。
她原地跺了下脚,进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洗澡。这次等她再出来时,发现他的门虚掩着,没关!
袁如当即回房间迅速抱东西,轻车熟路地进了门。
她还大胆地打了声招呼:“二叔叔,还没睡呢!”
袁韦庭在用电脑处理信息,抬眸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袁如熟练地铺床,突然想起今早上醒来的场景,当场愣住。她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在熟睡过程中,不乱动吗?她直起身,环顾了下四周,眼睛锁定在书柜上。
放几本书有用吗?
袁韦庭最喜欢看她忙碌铺床的样子,和熟睡后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能让他产生真实的愉悦。几乎看她的视线停在哪儿,就能猜想到她正在想什么。
他此时就看懂了。
几本书有用的话还不如找根绳子。他不再管小女孩天马行空的想法,进了浴室洗澡。
袁如只幻想了当她跟袁韦庭提起这个想法后他说不行的脸色,当即就取消了。但她还是好奇地站在书架前,看一看他都在看些什么书。
书架上极大一部分是外语书籍,还有经济管理,另外她还发现了几本有关博彩和赌博的书。她抽出其中一本,主要内容还是在讲金融管理和股市。
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整个书架就没有文学作品相关的书,她失望地走了回去。
躺下后,拿起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她似乎有很久没跟妈妈说话了。
电话接通后,毛诗那边还是乱哄哄的,背景很嘈杂。
她问了几句她的生活,之后就说了晚安。
袁如其实是想告诉她今天她得了一笔横财,但是她那边更忙,没有时间继续聊下去。挂了电话,捧着手机发着呆,袁韦庭就出来了。
她连忙把手机放回柜子上,缩进了被窝。
袁韦庭走到床边,看了眼她,关灯上床。
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重欲,没有入眼的女人,他情愿憋着。而如今短短两三天,他手淫的次数比他之前一年加起来的还多。闭眼不到两秒,他就得睁眼,驱散脑中浮现的诱人图像。
耐心几乎溃散。
直至他感觉到袁如已经平稳睡着。他直接把她被子扯开,将人抱进自己的被窝。于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开始交缠,他毫不停留地吻了上去。
这比想象中的滋味更美好。
他一下重过一下蹂躏着柔软的唇瓣。睡梦中的人轻声嘤咛,往旁边躲。
袁韦庭想狠狠咬下去,牙齿碰到她的唇后,却只是轻轻蹭。
来日方长,解个小渴也行。
他起身再去洗了个澡,回来紧紧抱着袁如,也沉沉睡去。
7、7Primo
次日一早,袁韦庭醒来后并未有所动作。他在等——
是时候让她长长见识了。
但是,没多久就听见女孩睁眼后惊呼了一声“卧槽”。
他立即睁开眼,松开身体,不悦地盯着她。怀里的女孩已经一溜烟地爬了起来,站在床下。
“袁如,你刚刚说了什么。”
袁如知道他语气凉凉的,铁定是听见了。她惊魂未定地立着,耳边似乎还能感受到灼热的呼气声。刚刚她的后背包裹在他怀里,两人姿势亲密,她还枕着他的手……
袁如实在无颜面对,一切太过魔幻,抖着手就要抱着东西逃离。被袁韦庭一把按住,抬起眼,发现他眼神凌厉。
“我问你话!”
袁如挣脱不开,看着他的脸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袁如鼓足勇气,一口气道:“对不起二叔叔!我说了脏话,睡觉还不老实。”
袁韦庭光着脚一步跨下地,站在她面前,俯身对着她,眉心微蹙,语气满是警告。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女孩子——特别是在我面前——不允许说脏话!”
他勾起她的下巴,“听明白了吗?”
袁如眼睫颤动,鼻头发酸,轻声回复道:“明白了。”
袁如看着他转身进了浴室,感到委屈。
明明他对她越来越好,不会再像第一天那样动不动黑脸。刚才醒来时,她其实都没有觉得事情很糟糕,只是惊讶于为什么他允许她睡在他怀里。
可是,就是因为她脱口说出了那句话,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她抱着东西出了房间,锁上门后,将棉被朝床上扔去,就跑向了阳台。她自己都很无语,因为这点事情流眼泪。在阳台吹了会风,她抬头看着灰扑扑的天,哀叹了一声。
她好像在无意识中过线了,再怎么喜欢他,也不能完全不顾身份。
今晚上她就决定独自睡觉!就算睁着眼亮着灯,也要躺到天明!
“袁如!!”
某个瞬间,她好像听见了暴躁的喊声。
侧耳聆听后,赶紧打开门一看,袁韦庭敲门的手还悬在空中。
此时他语气不善,“你在干什么?听不见敲门?”
袁如往后指了指,回道:“二叔叔,我在阳台,确实刚刚没有听见。”
袁韦庭平复了情绪,留下了句。
“出来吃饭。”
.
袁韦庭说了重话,进浴室被水一淋,就开始后悔。小孩最需要哄,他这一凶,小孩不再亲近他可怎么办。一把扯下花洒,凉水对着胯下直冲,草草几下结束后,出来一看,眼神更是阴鸷。
她连床都没理,人就走了。
换了衣服,出了卧室一看,外面更是冷清。他想了想,还是主动服软。
拿了两片面包,本想学着她的样子画个笑脸,结果七歪八扭,他直接当成了夹心。
来到门口,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一点反应。他在想人不会出门了吧,吼了一声,没几秒门就从里打开了。
袁韦庭观察她眼眶微红,果然还是哭过了。
早知道还是画个笑脸算了,没准小孩还觉得他早上那只是起床气。
.
袁如跟着他来到餐厅,一眼就发现了没有内容的面包和两瓶牛奶。
她抿着嘴,不死心地打开面包,发现里面涂了番茄酱,不动声色地重新合上咬了一口。
袁韦庭主动帮她拧开了瓶盖,跟她道:“半个小时后,叶佑声把Primo送过来。”
袁如总算肯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要我给你提前介绍下Primo吗?”
“要。”
袁韦庭继续说道:“Primo在加拿大出生,一岁之前都在英语环境中长大。所以,它习惯听英语,中文口令不太好用。叶佑声对狗很好,除了狗粮,平时尽量都会做鲜食。每天遛两次,不过你没有遛狗经验,之后还是我来吧。基本就这些,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袁如一听小狗居然会英语,自嘲自己的英语都时常不及格。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还需要知道什么,道:“没有了。”
突然又道:“中午和晚上我不想煮饭了,而且今天是大年三十……”
言外之意,她想吃点好的,而自己能力有限。
袁韦庭理解地点头:“我已经提前订了。你还有什么很想吃的吗?”
“没有。谢谢二叔叔。”道完谢,她低头咬面包,避开了他的视线。
“还有衣服!”她抬起头道。
袁韦庭看着她,反应了过来。“自己去衣柜拿吧。”
袁如内心开始雀跃,想着能穿他的衣服就莫名心情好。她加快了进食速度,收拾了餐具,洗了手,迫不及待地进了袁韦庭的房间。
衣柜一拉开,入目主要的还是黑色,灰色和白色都极少,更别提其他颜色,那都是稀有。她一件件划过去,见到了很眼熟的一件。
取了出来,上下来回打量。她确定这件就是她在停车场第一次见二叔叔那次身上穿的大衣。
衣长很足,穿起来还能包裹住她半截小腿。这样小狗可以立马闻到二叔叔的味道,她当即决定就穿这件衣服。
袁如穿着这件站在袁韦庭的跟前,“就这件,可以吗?”
袁韦庭看着她纤细的骨架外面套了件宽宽大大的衣服,不免道:“真是小孩。”
袁如从长长的袖子中伸出手指头,反驳道:“是你衣服太大了。”
“还是爱哭鼻子的小孩。”他轻轻掐着袁如的脸。
看向现在的他,语气亲昵,眼神没带寒冰,和早上的态度天差地别。她一下挥开他手,趁着气氛合适。
“二叔叔,你为什么没推开我?”袁如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睡觉乱动吗?”
“没说不喜欢,只是你睡姿霸道,我不抱着你,就要被挤下床了。”袁韦庭调笑了一句,“小侄女,脸红什么?”
袁如捂了下脸,“哪有!”
她视线飘到别处,走过去捧着牛奶,在沙发坐下。这个话题,她是一点聊不下去。
二叔叔坦坦荡荡的,显得好像她心里有鬼似的。
回想短短几天,她跟二叔叔之间的距离都已经可以实现拥抱了!昨晚在酒吧里她就已经和他贴在一起了,只是她现在才后知后觉。
这种距离是正常的吗?
从她记事以来,就没有朝夕相处的男性长辈,更别说同窗的男同学,见了她就像见了鬼,老是绕着她走。导致她拿不准其中的距离感。
但他是爸爸的弟弟。
“二叔叔,你见过我爸爸吗?”
袁韦庭在客厅阳台给狗规划地盘,听到她的问题,沉思了一瞬,走了过去。
袁如看着他坐下,双腿大大敞开,跟她的腿碰在一起。 “当然见过,他走的时候,我才14。”
袁如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接着想问:“爸爸……”
袁韦庭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我跟你爸爸关系不好,总是打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这还让人怎么问?袁如闭上了嘴巴,默默收回打探的心,但又不放弃地瞄了眼他。
“……你们为什么打架?”
袁韦庭斜睨着她,懒懒道:“哪有十几岁的孩子不打架的。”
对她讥笑了一下,“我说男孩。”
她忽略他眼里的嘲弄,仍是不解:“可我爸爸当时已经成年了,你跟他打架不是吃亏吗?”
袁韦庭靠近她的那只手突然覆上她的后颈,“你意思是你爸爸肯定赢,我肯定输?”
虽然他没有用力,但是捏着还是让她感觉不舒服,瑟缩着想躲,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是吗?“
在她的世界里,十几岁的青少年是抵不过健壮的成年人的。
然而事实上,除了第一次被袁韦金揍趴下,其余的每一次都是他站着,而他所谓的哥哥跪着认输!
“过年给你爸爸烧个香,让他给你托个梦,亲自讲讲他是怎么被我揍得跪地求饶的。”
脖子后的手始终没有用力,只是指尖摩挲着肌肤,不轻不重的语气讲出了令她想不到的话。
“二叔叔,痒!别弄我!”
她总算挣脱了那只手,莫名开始生气。从他的口吻里,丝毫感受不到兄弟之间的友爱,也没有对死者的尊重。
她不想把真实想法表现出来,对他的恐惧总是伴随着他的阴晴不定。稍微侧过身,边喝奶边望向门口。
这时,袁韦庭起身接了个电话,走过去打开门。袁如立马放下牛奶,紧跟其后。
门外蹿进了一个庞然大物。
“啊!”袁如猛地贴上袁韦庭的后腰,把之前对他的不满忘到脑后。
只见一只巨大的阿拉斯加雪橇犬,热情地扑到袁韦庭的身上。
“Stop!Primo!”门外还有提着各种物品的狗主人,叶佑声。
“别愣啊,帮忙提点啊!”
他喘着气,松开狗绳,不满地看着被前后夹击的袁韦庭。
Primo倒是听话,主人一喊,它就只是站着亲昵地摇尾巴。但是袁韦庭身后的女孩,可紧紧抱着他不松手。他自然乐得其见,但时候不适。
“好了,Primo很听话,你也听话好不好?”
袁如埋着头,闷声闷气地喊道:“你们根本没告诉我是这么大只狗!”
叶佑声自顾自换着鞋,闻言,抬起头质问他:“你没告诉吗?”
他丝毫不觉得这是他这个委托人的责任。
“哎呀,如如,Primo虽然体型大,但是性格很温顺,你跟它见见面,互相认识介绍一下呀!”叶佑声劝说道。
袁如此时也觉得有点丢脸,她还是躲在男人身后,但是探出头,盯着巨大的狗头,感觉那脑袋有她的四五个大!
“嗨,Primo。”
Primo看看她,主动凑近她腿边,仔细嗅了嗅。这个动作弄得她无比紧张,近距离观察更像一头黑熊。
袁韦庭干脆将人揽到怀里,让她抱着腰。袁如也觉得这个姿势,安全感十足,正好低头打量着大狗狗。
Primo不仅闻闻她,还闻闻旁边的袁韦庭,确认味道是同一种后,抬起前爪想要扑她。袁如还不熟悉狗的动作,见它要扑上来,以为要咬她,尖叫着直往袁韦庭怀里钻。
两个男人同时出口制止。
“Stop!”
袁韦庭拍了拍她的后背,好生安慰道:“它不会咬你,这是它打招呼的方式。”
“真的吗?”
她见袁韦庭点头,再看向叶佑声也保证道:“真的真的。等会熟悉你就了解了。”
几人移到了客厅,袁如自然还是被袁韦庭揽着肩。
Primo到了一个新地盘,止不住地兴奋,左右转悠。
叶佑声打量了四周,指着阳台提议:“让它在阳台睡吧,遮风避雨,还挺宽敞,正合适!”
“我也打算这样。”袁韦庭点头同意。
袁如坐下后,叶佑声喊道:“Primoe here!”
Primo听到喊声,噔噔跑了过来,在主人面前坐下。
“如如,你过来摸摸~”
袁如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但是她伸出手,叶佑声抓着她手腕,停在Primo的鼻子边,让它闻了闻。
之后将她的手放在无比柔软的狗头上,道:“摸摸看!”
袁如有点不可思议这手中的手感,毛发浓密顺滑,毛茸茸的触感,一摸手都能陷进去!
Primo还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温柔地盯着她,令她不自觉声音幼态了起来:“Primo~so cute~~”
“我说过很可爱吧!它是女孩子哦!”叶佑声非常自豪地出声。
“嗯!”袁如已经放下了戒备,满眼都是小狗。
袁韦庭见她瞬间被捋获了芳心,淡淡开口:“Primo,here.”
Primo一受召唤就移了过去,袁如爱不释手地看着它离开。只见它趴在袁韦庭的腿间,任由他的双手蹂躏狗头。
袁如升起了一股没来头的淡淡的嫉妒之心。
“如如,Primo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它有148斤,遛狗的事就让你亲叔叔去,你千万别尝试!我给它带了两袋狗粮,你一天喂两次,把它狗盆装满就行了,还带了点其他零食,你看着给。嗯……”
他不舍地看着和人互动的Primo,又道:“它扑你、撞疼你这些一定要制止,就像刚刚我那样表情严肃点。其余倒是没什么了……它是成熟的小狗,你和它玩耍时,别让它弄伤你就行。你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袁如认真听着,思索了一番,没觉得还有特别需要问的,因此道:“我没有了,叶叔叔。我会仔细照看它的,请您放心!”
“嗯,那我悄悄走吧,趁它没发现。”叶佑声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往门外退。
袁韦庭看他那动作,默契地向他点了下头,跟Primo玩得更投入。等Primo听到关门声,立起耳朵一听,立即退下沙发,往门口方向跑去。
袁如也站了起来,见它雄壮的背影坐在门口,好像它知道是主人走了。
她给脑补出了小狗的伤感,喊道:“Primo!”
它听到后,果断回头奔向她。
小狗跑来的身姿好像一辆推车,势不可挡。袁如有些招架不住它这架势,手臂伸直了想要抵挡千钧之力。
Primo离她还有两步的时候,袁韦庭来到她身后,冷静道:“Stop.”
小推车及时按了刹车,滑着到她脚下。
袁韦庭夸它:“Great!”
“你跟他熟悉会,小心点别受伤,我去开会。”
“嗯!”
他走了后,她去房间里拿了手机,Primo跟着她进了房间,到处好奇地看看。她试探地用英语开口:“Primo, Following me.”
别扭地说完,却发现小狗听懂了,转过头跟上她,令她感到神奇。她觉得很有意思,怕自己的单词量匮乏,拿了手机以防万一。
袁如坐下后,想试试小狗会哪些指令,便道:“sit down.”
没想到它坐下后又伏卧。
她稍稍感到不对劲,又重复了一遍,小狗还是这两个动作。
想了想,恍然了一瞬,“sit!”
小狗坐下。
“down!”
小狗伏下。
原来这两个单词是对应着不同指令!她感觉Primo好聪明!
“hand!”
小狗抬起两只前爪!
“好聪明啊!宝宝!”
Primo知道自己被夸赞了,转着圈表达高兴。
她不知不觉坐在地上,靠上沙发,保持和它差不多的视线高度。
8、出任务
袁韦庭开完会出来,见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一坐一卧的画面。
他走近后,一眼就发现袁如身上穿的他的大衣上沾了不少狗毛。
“你抱它了?”
袁如转过头,脸上还带着笑,“当然呀!”
Primo从地上爬起来,亲昵地蹭着他。他吩咐袁如站起来,指了指衣服上的毛。
袁如低头一惊,这才发现小狗这么能掉毛,捻了几根后,道:“这么掉毛,等会我洗了再还你吧。”
袁韦庭直接道:“不用,我不会再穿了。你去换身不容易粘毛的。”
袁如有些惊诧,她很少听到这种带有大手一挥豪气十足感的话。
她当然清楚他是真的有钱。愣愣地“哦”了一声,回到房间换衣服。可这件大衣,她不知如何处置,还是给挂进了衣柜里。
在一排浅色青春的颜色里,突兀闯进了一道成熟冷酷的颜色,好像她平淡的生命里突然认识了他。袁如笑了笑,关上了门。
她出来后,见袁韦庭一身轻薄利落的黑色运动装,不由问道:“二叔叔,你去哪里?”
“健身。”他道,“晚点回来,中午你自己吃。”
袁如看着他出门,升起浓浓的不舍。就算他呆在家里锁着门,她照样看不见他,可她知道只与他一墙之隔,这跟他人去了外面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关门之际,袁韦庭看着她道:“会给你打电话,不要带狗出去。”
袁如道:“好,知道了。”
人走了后,房间一下变空变大变得安静。
她低头看着Primo坐在她脚边,道:“为什么你不追上去?”
小狗只欢乐地看看她,对她吐舌头。
“Do u miss him?Primo~”
“I miss...”
.
一辆黑色迈巴赫驶入上海世豪洲际酒店地下停车场,它停在了一辆箱式货车旁边。引擎熄火后,货车后门打开,下来了一身迷彩服的威武男子。
他走到迈巴赫旁边,恭敬地低头向驾驶座上下来的年轻男人问好。“Boss。”
男人用英语问道:“保罗,人呢?”
“刚做完水疗回到房间。”
“筹码呢?”
保罗回道:“在车上。” 接着两人一步登上货车后箱,里面两侧坐着数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手里统一配置AK47。见了来人后,起身齐喊:“Boss!”
角落里还倒着一位白裙的女孩,身上套着麻袋,一动不动。
袁韦庭往那里扫了一眼,点头致意,接过保罗递来的手套。
他漫不经心地戴上,环顾众人道:“今日任务,牢牢把守杜建华的房间,除了杜建华,其余持枪人员一律格杀。”
“遵令!”铿锵有力的士气令他浮起诡异的笑。
“今天是中国很重要的节日,很幸运我晚上有约。任务重时间紧,敢耽搁我约会的时间,一条胳膊加一条腿。懂?”
“明白!”
保罗是个随意的性子,不同于其他战友对待袁韦庭时的刻板严肃。他此时道:“老板,有人了啊~恭喜恭喜!”
袁韦庭扫了眼他,“走,健身去。”
酒店毗邻黄浦江畔,从楼顶望去,江景壮阔。一名特种兵从顶层通过救援绳层层往下,最后停在第25层的玻璃外,向里窥探搜索。
“报告,目标人员已出现。”
保罗接收后,询问道:“他目前行动。”
耳麦里传出刻板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性交。”
负一楼,电梯里。
保罗玩味地笑道:“老板,他正在玩女人。”他手里抱着那名晕倒的女孩,眼里止不住地兴奋。
“呵,那我们就去看看警长是怎样白日宣淫吧。”袁韦庭指挥道:“爆破。”
保罗立即传达指令,按下25键。
电梯门一开,走廊里某房间门口立着两位森严的特种兵。见了他俩后,致敬行礼。
总统套房的客厅里墙边守着4位持枪的兵,地上横躺了4名西服警卫。袁韦庭走了进去,避开地上狼藉四溅的鲜血。向后道:“将她留在外面。”
保罗留下女孩放在沙发上,守门的人也迅速撤回房内,一左一右守在女孩两侧。
袁韦庭径直进入卧室,里面六名士兵举着自动步枪对准了床中心的裸体男女。
女生扯着被子吓到失声尖叫,男的勉强挡住下体,腿软地半瘫在床头。他是澳门警署总局最高警察长,杜建华。此前,因一宗不法经营赌博的恶性案件而抓到了袁韦庭的把柄,澳门政府毫不留情地下了通缉令,一旦他踏入澳门,将获罪长达三年的刑罚。
而当玻璃嘭地破裂,数支阴森森的枪口对准他时,杜建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来者估计是那个难惹的人。
进门后,保罗扯了张座椅,袁韦庭坐下后,悠闲道:“好久不见,警察长。”
杜建华此时汗流满面,脸色惨白,急斥道:“袁韦庭!你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你要杀了我吗?!”
“这我怎么敢,只是找你诉诉苦。”袁韦庭娓娓道来,“我在中国生活了14年,你可知道我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有多深?若是当初你没逼这么紧,我怎么会成了美国佬呢?”
袁韦庭从小学到初二都在上海读书,初三转校去了澳门,没升高中直接去了国外。直到二十岁才回澳门接触赌厅管理。
他在四年时间里,从一家只有500人的小赌场最普通的值班经理做起,逐步熟悉赌场的业务推广、日常运作、酒店配套服务、赌牌、赌具、工作人员及技术培训等;再升到区域经理,直接对接最大的澳博集团,作为这些外判赌场与澳博合作经营的一方代表。
摸清澳门赌场背后局势后,他一步一步将碍眼的、碍事的、挡路的通通解决。以美资背景拉斯维加斯珍珠集团由银河娱乐所持有的赌牌,分出了副牌获准在澳门经营博彩业务。珍珠中国有限公司旗下有5家赌场被他紧握在手里,其中位于路凼(dàng)金光大道威尼斯人度假村的威尼斯人赌场就属他家独大,光这间赌场一年营业额就高达百亿。
扣除约40%的政府税、约20%员工薪酬等方面的开支后,纯利润只剩了三成左右。他身为商人,眼睁着看钱飞走如何能忍,自然动了一点隐蔽的手脚。
但在2011年10月,传出他名下的赌场保存有澳门官员在赌场赌钱的数据、视频录像。扑风捉影的媒体还没让他好好收拾,倒是某些高官心里有鬼、已然不肯信任他。
而杜建华就是他们推出来的一把刀,霍霍向未藏好尾巴的他。等了这么久,杜建华才肯离开澳门,他可真是想念极了。
杜建华扫了眼对准他的枪口,“没有把你强制驱逐出境已经是我高抬贵手!现在你要如何?”
袁韦庭一挥手,枪支唰唰收了起来。
其中一人打开箱子,拿出支架布置在大床四周,用3台相机对准床中心。
保罗拿出另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陈列着针管、药瓶、匕首等物品。
袁韦庭挑选出一小罐药品,“当然是来给你助助兴,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希望你喜欢。”
杜建华见保罗拿出针管插入小瓶中,误以为是毒品类,大声道:“你今日若敢对我用毒,就算你是美国人也定让你牢底坐穿!你别过来!”
袁韦庭不屑地笑了,“警察长不会连戒毒的勇气都没有吧?怕什么呢。”
杜建华被两个人按在床上,针管毫不留情地扎进了身体里,旁边的女人害怕到如筛糠般发抖,生怕受到一丝牵连。
“你要我做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放了我!”真来真的让他剧烈求饶,眼睛里全是求生欲。
袁韦庭欣赏了一会儿,“我要——”他抬起修长的小腿,翘在左腿上,“看一出好戏。”
药效注射到静脉,很快流进全身的血管里。
杜建华白花花油腻腻的身体开始泛起潮红,忍不住哼出声,下体的器官迅速膨胀硬挺,几乎没抵挡到一分钟,直接向床边的女人扑了上去。
女人尖叫着要逃,被一把拖了回去。性器直接插入了她,疼了一瞬,高熟练的性本能让她开始有了动作。
她配合着男人的抽插,尽情摇摆腰肢,但男人好像一头失了理智的野兽,没有丝毫技巧而言,抓着她的大腿,只顾往里使劲冲撞。
床上的性事干得热火朝天,周围立着的男人仿佛脱离了红尘的得道者,面目沉静,时刻保持战斗状态。
“啊!啊~”女人的嘴里不停发出呻吟,臀部高高翘起,后腰使劲下陷,抬起头眼睛直直勾引着坐着的男人。
渴望得十分明显。
袁韦庭张开五指后,缓慢捏紧拳头。
保罗时刻注意着老板的情绪,意会后用普通话熟练道:“这位女士,有点职业道德吧!分得清插你的男人是谁吗?他可是澳门鼎鼎大名的最高级警察长,傍到大款了知道吗?请拿出你的专业精神,好好伺候好警察长!”
女人被人一通数落,难堪地低下头,卖力承欢。但她野心不灭地又向身强体壮的保罗抛了个媚眼。
保罗比袁韦庭小四岁。他和老板不同,是正经的美籍华人,从小在街头帮人传送违禁品,后入选特种军受训了十年,退伍后,22岁受老板私人雇佣。
17岁正是荷尔蒙发作的时期,他接到一通伪装赌客的任务,在太平洋的私人船只上,刚登船就喝了杯带药的酒,身边围绕了裸体美女,空气中散布着让人发情的信息素。他硬是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逼着爆体而亡的风险,取得了致命证据,最终不负使命。
而这傻女人还想引诱他?更别提她姿色稍欠,在他眼里纯属精虫上脑般的弱智行为。
“杜警官,能力不行啊,都满足不了这女人。”袁韦庭道。
杜建华连射了两次,豆大的汗珠连连滚落,身体神经依旧亢奋,把女人翻过身,狠狠骑了上去。
袁韦庭好似在跟他闲聊:“我还说这女人不行了,换我带来的人呢。难道我高估警官了?”
杜建华向狗似的拼命抽动,恨恨地盯着他,气若游丝道:“谁?”
袁韦庭拍了下掌,保罗去门口接过一个蒙着麻袋的女人,他打横抱到床前,对杜建华道:“仔细看看。”
女孩纤细的脚踝上系着根红绳,白色的皮鞋上还镶着碎钻。经保罗这一凑近,女孩腿部进入到录像范围。
她是杜建华的小女儿,杜青月。
“啊!”杜建华退出女人的身体,想扑过去抢人。
保罗见他认了出来,退到老板身后。
“是个尤物吧?我千挑万选,有两个心仪的对象,属这个最好骗。”他的食指拨动了一下女孩的脚绳,眼睛紧紧锁住男人。
杜建华的性器还十分高昂,顶端带出了好多浊液,他强忍着冲动,跪着往袁韦庭的方向移了两步。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留我两个女儿一条生路。什么我都答应!”
他所有声音和动作都被录了像,而最后这个东西一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袁韦庭换了姿势,“急什么?你不是没爽到顶吗,继续干。”
男人只有听话地爬了回去。
时间快到十二点半,袁韦庭起身在落地窗边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喂?”
他听见女孩甜美的声音,眉心都柔和了,“如如。”
“二叔叔!”那边停顿了一下,“叫我阿如,我家人都这样叫我,外人才称我如如。”
他笑了下,“好,阿如。吃饭了吗?”
“吃了,菜有点多,我吃不完没有扔。你什么时候回来?”
见小姑娘没几句就问他何时回家,他心情变得很好,“快了,不想吃的就扔了,晚上还有新的。”
“那好吧。Primo也很听话。”
“嗯,你呢?”
那边静了一瞬,声音小小的,“我也听话。”
“继续听话,晚点见。”挂了电话,他回到卧室。
之前连连娇喘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床单上湿了一大片,隐约带了红渍。
她看向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伸手求饶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行了,放过我吧!换那个女人来!”她指向保罗抱着的女孩。
杜建华并未失了所有神智,此时一听,两拳揍向女人的肚子,揍得人口吐白沫。
“贱女人,黑心妇!”
“不行了?”袁韦庭坐下道:“不耽搁时间了,你女人都累了。两个要求,一撤销我的通缉令;二发布声明澄清是误判。”
杜建华瞪着爬满红血丝的眼球,艰难出声:“这让我怎么操作?”
“我不管你怎么做,做不到这两点,你女儿就归我。以及你的命。”
“袁韦庭!我们警方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你的案宗上涉嫌违规的证据清清楚楚,白纸黑字!哪能想撤销就撤销?”
“行。”袁韦庭转过头,“把她弄醒,让兄弟们尝尝鲜。”
“不要!行,行……我答应你,我尽量办到!”杜建华将晕倒的女人踢下床,服了软。
“事成以后,也可以给你个大礼。澳门最近很火的那块地,招投标的过程有人存疑,其中涉嫌的贿赂高达七亿。只要你能办到,这七亿我可以给你。”
袁韦庭笑得很礼貌,一副友好合作的态度。
男人贪婪的眼神一闪而过,“那就这样说好了。你这相机录的东西得删了,还有青月她?”
保罗得到授意,吩咐收起相机。
“录像是好东西,我得私藏。至于她——”
“丢在这里,我都怕你给她吃了。”袁韦庭接过女孩,“放心,给你放门外沙发上。”
几人退出卧室,袁韦庭放下女孩后,人醒了。
杜青月自行钻出麻袋,抬眼见到袁韦庭,欣喜道:“庭哥哥!怎么是你!我现在在哪儿?”
“你还记得我?”袁韦庭奇怪道。
“当然了!上次见面还是阿爸的生日宴,庭哥哥这么帅,我当然记得了!”
他低下头,“你喜欢我这张脸?”
少女羞涩了起来,“喜欢。”
“那比你大两岁的女孩也会喜欢吗?”
杜青月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应该也会吧,谁都会喜欢的。”
袁韦庭满意地笑了,直起身指向卧室,“你爸爸在里面,进去找他吧。”
他说完离开了房间。
杜青月等人走空,才发现地上满是血迹,绕过沙发后面发现了几具尸体。
尖叫着后退,奔向卧室,打开门后,却见到软趴趴的女人躺在床上,下半身挂在她爸爸的腰间。
9、遛狗
回程的路上,袁韦庭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让他带侄女去放烟花。他很快答应,调转车头临时去购置了烟花。
回到家门一开,发现不仅狗热情,人也不差。
“二叔叔,健身完回来啦!”袁如笑眯眯的,打量着他手中的袋子们。
他低头看着她,“嗯,回来了。”弯腰揉了一把狗头,“Primo,hang out with me?”
他一口流利的英语,连小狗都听懂了,她还在发懵。
袁韦庭放下袋子,敲了敲女孩的额头,“遛狗,去不去?”
袁如睁大了眼,立马点头,回房间拿了外套。
袁韦庭给狗拴上绳,见她走近,抬起头,“你英语很差?”
袁如尴尬地笑了笑,“不算好。”
他站起身摇头,“那还不如狗。”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人不如狗。
袁如撅起嘴,不理会他,回身关上门。英语是短板,这她能认。
两人牵着狗来到一楼,Primo挺大个个子,待在袁韦庭身边感觉很听话。袁如看了会,有点眼馋,“二叔叔,我能牵会吗?”
他眼睛都没看过来就回:“不行。”
“可是,它很乖啊!”
袁韦庭看了过来,把手中的绳子递给她,“那试试。”
袁如欢快接过,正巧Primo撒完尿,继续朝前探索。袁如冷不丁地被它拉得差点摔一跟头,幸亏旁边有人搭手。
Primo察觉有异,还回头看了一眼。
“还要牵?”袁韦庭伸出手,不忘嘲讽一句:“你才几斤。”
袁如只能灰溜溜地还给他。她身高还能说得过去,可体重压根没什么可值得说的——太轻了,同学都嘲弄她还在抽条。
这里的小区绿化很好,草坪很多,时常会遇到同样遛狗的。但大多都是很小的小狗,见到如Primo这种庞然大物,别说狗,就连人都得退避三舍。
袁韦庭却神色如常地悠闲地牵着它,任它四处嗅探。
Primo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原地四处闻了闻,之后蹲下后腿。
“啊?”袁如其实第一次见到狗如厕,“它在拉屎?”
袁韦庭立着不动,略微皱眉对她道:“去捡起来。”
袁如满脸复杂,“还要捡屎吗?”摊开手道:“用手?”
“那儿有袋子,多拿几个。”
袁如去了他指向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放着捡便袋的箱子。她照着话多拿了几个。
回来后,发现他站得更远了,Primo跟在他旁边坐下看着她。
她慢慢靠近那坨东西,不谈多臭,这也太巨大了吧。看完后,她无措地看向袁韦庭,见他又退了两步,只能失望地套上袋子自己上手捧了起来。
扔完垃圾桶,她迅速跑向那边。袁韦庭却道:“站住!”指了个方向,“去洗手。”
看到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她转身去洗手了。其实自己也挺嫌弃。
闷头去往洗手池的路上,没发现背后远远跟着他俩。
等她洗完出来一看,几步外,Primo激动地朝她摇尾巴。她靠近他后,这次他没有后退。
“小区人变多了,不方便遛狗。我们换个地方。”
袁如跟他去了停车场,Primo坐在后排,她还是坐在副驾驶。
稍微转过头就发现狗头近在咫尺,Primo爪子搭上前排中间的换挡台,好奇地到处看。
袁韦庭拍了下它,“Claws down.”
袁如学他语气,“Sit.”
Primo短暂听话了一会儿,等车开上路后,还是挡不住地四处瞅。
最后车停在了一片江畔旁。这里有很长很宽的平台,没什么人,可以放开狗绳让它自由奔跑。
袁韦庭一声“run”,Primo犹如脱缰的野马。他和小侄女慢悠悠跟在后方。
“它真像个小孩儿~”袁如笑着道。
袁韦庭腿长,配合着她的步伐,疏懒道:“你喜欢小孩?”
袁如转过头望了他一眼,“还行吧。”
“如果是你自己生的呢?”
这问题有点让她纳闷,但还是回道:“如果是我生的,当然我会爱自己的小孩啊。”
他不经意道:“有先天性缺陷呢?”
看着她不解的眼神,他补充道:“可能有一定的概率会发生。”
“二叔叔,首先我很健康,其次我以后的男朋友也会很健康!不会有你说的概率问题。”袁如明确道,“况且就算真的有,那也是我日夜期盼中生出的孩子,不会不爱的。”
“这么伟大?”袁韦庭笑谑道。
“难道你不会吗?”
“小侄女,”他道,“我的孩子是不允许有缺陷的,当它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要接受我对它的审判。”
“所以,它可能都不会有成人的机会。”
袁如停住了动作,听到这些心里并不舒服,如鲠在喉。
“可是,”她欲言又止,“你都不问问你另一半的意愿吗?”
袁韦庭也停下步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是为她好。”
在这场对视中袁如首先败下阵来,他深邃的眼神里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含义,对于这个话题,她只能止在此处。
转头望见Primo在前方等着他们,她继续朝前走,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
她不明白为什么能有人长时间盯着别人眼睛不退缩的,当她能看清对方眼珠里的倒影时,下意识会转移视线,不然会认为太过冒犯。
果然,他不仅长相强势,眼神也强势,甚至连很多想法都很强势。她默默在心里做出总结——一个强势的男人。
袁韦庭发现她什么内心活动都表现在脸上,一把轻握住她后颈道:“想说什么正大光明说!”
“啊!”袁如被他吓了一跳,脖子也被强硬着转向他,此时多少带着点怒气,“我说你强势!”
话一脱口,怂得反而是她。紧紧观察着他的表情,好像没发火。
但她根本不知道男人的情绪深藏于心,没让她看出来都有一番自己的心思。
半晌,袁韦庭才道:“你觉得我对你强势?”
他话音刚落,她脑海里就已经滑过许多袁韦庭包容她、将就她、对她温柔的画面。她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以偏概全。
她卸下肩膀的力气,气势减弱了大半。“也没有……是我说错了。”
袁韦庭不再盯着她,移开视线,分散有些冲动的心思。握着她脖子的手掌移到她肩头,就这样揽着顺从的她朝前走。
如果他真的强势,不会连亲个嘴都得趁人熟睡。刚刚,这女孩还真是不知道自己又逃过一劫。
两人最终站定在两级台阶之上,下方是一个下沉平台。Primo早就逛到这里,此时回过头热情地贴了贴他俩。
袁如顺势蹲下,撸了两下狗,连带着让那只手悬落。
这点心思自然瞒不住他,袁韦庭能感受到她越来越不自在,只怕是畏惧他不敢拒绝。
“上一次你欠我的谢礼,我想好了。”
听到这话,袁如想了一会才问道:“是什么?”
袁韦庭看着她起身,笑了笑。
“给我跳钢管舞。”
袁如的震惊不亚于中了头等彩。
“二叔叔!!”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接道:“不愿意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她的脸色显出狼狈的红。
他环抱着胸,若无其事道:“以前见过嫂子跳舞。”
“你居然!”袁如感到骇异,但想到妈妈说过的话,她尤为强调道:“妈妈说钢管舞是健康的!”
“我说了不健康吗?”
“那你怎么用那个表情给我说……”她还记得刚刚他嘴边不正经的笑。
他嘲讽道:“我的表情你看得懂?”见她要着急,退让了一步道:“好啦,等你有空了再还礼,又不是让你现在跳。”
袁如憋着气没回话。她妈妈以前是钢管舞老师,从小耳濡目染,她自然凭借兴趣学会了。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会跳这件事。
现在回想,他可能也仅仅是诈了她一句,没想到她自己很快承认了。简直防不胜防,后悔多嘴!
不大一会儿,连连处于下风的她,彻底把之前的思念给忘却了。
她总觉得怪怪的,借着看风景的动作探了男人好几眼,他对她的态度太让人捉摸不透。
有些事看不透,但有个影儿。如果连影子都触不到,只能瞎子摸象,走一步看一步了。
Primo后来又拉了个大的,袁如这次固执地不理会袁韦庭的眼神,以为能换他去处理。结果人家来了句,“车上等你们。”转头潇洒走了。
有一就有二,她也算有了经验,憋着气迅速收拾完。回头一看空旷的平台,哪有她洗手的地方。
循着指示牌,再走了一段才发现有水能洗。Primo跟在她左右,好像一个贴身威武保镖,令人十分有安全感。
回车的路上,她有了兴致要跟它比赛谁先跑到终点。结果很明显,Primo跑到后还有人给它开车门,轮到她时,只能喘着气自己坐上去。
“下次我不来了,二叔叔自己遛吧!”她系上安全带,语气有点幽怨。
“因为让你捡屎?”他好笑道,“还是因为没给你开车门?”
两个原因多少都有,袁如反倒有些羞赧,赌气道:“我要留在家做作业。”
“行!”
之后车里陷入了暂时安静,直到Primo试图爬越到前排,硕大的狗头凑上来热情地舔了她一口。
“Don’t do that!”袁韦庭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把将狗推了回去,并勒令它保持安静。
袁如闭眼擦了下脸,手上也被蹭得都是口水。袁韦庭扯了张湿纸巾递到她手上,“先擦擦,等会到家再洗。”
袁如第一次被狗舔到,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傻笑,边擦边道:“它刚刚在干嘛啊?”
“叶佑声老亲它脸,它就学会了用舔你脸表达喜欢。之后你注意点,别凑太近。”
“它是在亲亲我啊!”袁如惊讶了。
她转过头,伸手摸了摸它。它主动将头凑到手下,模样可爱又乖巧。
“Good girl!I love u too~”
10、放烟花
到了家,袁韦庭主动用消毒湿纸巾给Primo擦脚,袁如还感到惊奇:“你给它擦吗?”
“你蹲下来有它高吗?”袁韦庭凉凉道,“给它倒点水,应该渴了。”
这还是嫌弃她身高了,她暗暗腹诽,听话地给狗倒了一盆新的纯净水。他洗完手打了个电话,说五分钟后晚餐就到了。
Primo大口喝饱水,用鼻子碰碰她,她起初不懂这动作的含义,回应它摸了摸头。Primo便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还伸出狗爪放到她腿上。
“怎么啦?Primo?”
“ball?”
“hungry?”
Primo回身看了下狗粮袋示意她。
“Do you want to eat?”
一听她话,狗眼睛都放光了。原来是饿了。
袁如给它倒了满满一盆,趁它干饭时间,起身走去餐厅。袁韦庭已经拿到了晚餐,正在布置餐桌。
“想喝什么?”他看向她。
“嗯……”袁如想了想,“可乐!”
袁韦庭去拿饮料,她坐下满意地看着玲琅满目的席面。
最后他给她喝可乐,自己喝的红酒。袁韦庭倒了一杯后,见她好奇,大方递给她道:“尝尝?”
袁如接过,小尝了一口,满目难色:“咦,还是酒味!”
袁韦庭轻声笑了笑,接了回来,“不然呢?”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除了一桌好菜看着有几分重视,其他红色喜庆元素是一点没有。
她尝了几口菜后,举杯看着他:“二叔叔!新年快乐~”
袁韦庭回应道:“嗯,新年快乐。”
两人轻轻一碰,互相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这年总算是带着喜庆了。
Primo吃完了自己的粮,火速跑来他们的餐桌守着,袁如一个没忍住,投喂了好几块肉,袁韦庭也没阻止。快到尾声时,他问道:“你想什么时候放烟火?”
“啊?”袁如呆了。
“我妈说你想放烟花,我买了。想什么时候放?”
“二叔叔你陪我放吗?我都可以,吃完饭就可以了!”袁如其实有点不可思议,她以为他不是一个很热衷过传统习俗的人,他一切从简,不喜热闹。所以,她都没抱什么期待。
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放烟花。
心里美滋滋,面上就带乐。袁如压根藏不住快乐,从放下筷子、两人都起身开始,就积极主动收拾残羹冷炙。不到五分钟就站在玄关附近,道:“我好了!”
袁韦庭从沙发处走了过来,Primo跟着他,“Don’t follow,stay at home.”
它一听待在家,高高翘起的尾巴瞬间耷了下来。
“它不去吗?”袁如有点不忍心。
“声音会吓到它,就让它待在家里。”袁韦庭给她解释。
两人进了电梯,袁韦庭直接按了顶层。出了电梯口,再往上走了一层,天台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了几道人声。走出天台后,入眼可见三两处携家带口的小团体聚在一起摔炮、放烟花。
“哇,这么早就有人放啦!”现在还不到八点。
袁如找到一处角落,在大袋子里翻找感兴趣的,放置到地上,对袁韦庭道:“二叔叔,点这个!”
袁韦庭默然无语地看了眼她,所以陪她放烟花的意思就是帮她点火吗?他还是走了过去,弯下腰,点火。
等待了十几秒,一声炮响冲向半空,伴随着她的呼声,炸裂成漫天星星。
远处的小朋友看见绽放的烟花也蹦跳着尖叫,这更带动袁如的情绪,她挽上袁韦庭的胳膊,大声道:“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其实用不着这么大声他也能听到,微微偏过头,回过脸看着她兴奋的劲头。
也罢,幸亏买的多。
袁韦庭嫌一个接一个放得慢,三五个摆成一排,一次性在十秒内迅速利落地全点上了火。
整排的焰火效果十分炸裂,周围的人全都被吸引了过来,举起相机或者手机在拍。
“二叔叔!我也要拍照!”
袁如让他以烟花为背景单独照了一张,后面又让路人阿姨拍了张他俩的合照。
照完后,袁如兴致冲冲跑上前查看如何,照片里袁韦庭勾着她的肩膀浅浅带笑。这张合照洋溢着幸福和开心,她当即道:“二叔叔,这张要email给我!”
她往前翻了一张,自己的那张也还不错,她笑得更灿烂。再往前翻了翻,令人愕然—— 居然是她趴着睡觉的照片!看样子还是袁韦庭偷拍的!
袁韦庭已经发现不对,立马道:“敢删我就敢再拍一百张!”
袁如皱起脸,不满道:“不行啊二叔叔!你怎么能偷拍我!还这么丑,这张真留不得!”
“手机给我。”袁韦庭不容拒绝道。
袁如捏着手机十分为难,她不想留着这张照,但也不想惹他生气。
“你留着要干嘛?”
袁韦庭直接趁她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抽走,放回了兜里,回道:“玩。”
袁如还想说点什么,手里被塞了根冲天炮。
剩下的烟花都可以拿在手里玩,她纠结了几秒,想着可能有机会找他商量着删除,便也不再惦记,继续娱乐去了。
趁她专注手中之物时,袁韦庭打开了手机,看着他俩的那张合照,满意地笑了。
烟花美得令人窒息,却短暂得让人落泪。没多久,袁韦庭买来的一大袋子全都放光了。
他看着女孩脸上隐隐的遗憾,出声道:“还想玩吗?我让人送过来。”
袁如立马转头道:“不用啦!我已经玩好了。”她只是想起了一句“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莫名感到悲伤。
过几天,她也要离开上海,回去读书了。再来这里,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很快她脸上重新带着笑,露出期待的笑意说道:“回去吧!我们还没看春晚呢!”
“还要看春晚?”袁韦庭回忆起自己看春晚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然要看了!一年就一回,每年都是看春晚跨年的啊。”袁如问道,“二叔叔,你都不看吗?”
“没怎么看过了,之前我都看现场表演。”袁韦庭意有所指道。
“现场表演什么?”
袁韦庭一时没回话,回忆起东南亚式风情艳舞,随便回了个:“跳舞。”
袁如识趣地哦了一声,没继续追问。
回到家,袁韦庭回房洗澡。袁如也去洗了澡,出来时发现他已经打开了春晚,她便挨着人坐下看了起来。
袁韦庭十分满意她的上道,终于没再刻意保持距离,便也没有动手动脚,跟她一起规矩地看电视。
期间,他接了个电话。那头道:“喂?庭哥,我到上海了。”
他道:“你来干什么?”
那边回道:“……跟人跨年。庭哥,我什么时候来见你?”
他道:“……人?不急,我会打给你。”
“好,那,新年快乐庭哥。”
“嗯。你也是。”
袁如见他挂了电话,好奇道:“你只接了这一个。”他的电话不时就在震动,但他全都置之不理,最后只接了这一个。她难免好奇会是谁。
“嗯,”袁韦庭道,“我助理。”
“男的女的?”
袁韦庭笑了下,“男的。”
袁如一听男的就转过了头。
小品播完,又看了两个舞蹈节目,袁如隐隐犯起了困。她道:“二叔叔,我今晚回自己屋睡。现在有点困了,你慢慢看,我就先去睡了。”
她刚起身瞬间被拉了回去,袁韦庭道:“自己睡?”
袁如被拉了个趔趄,“是啊!”
“不怕了?”他的眉宇全是质疑。
“怕但是要克服。”袁如镇静道,“我可以自己睡的……”
袁韦庭紧紧盯着她,慢慢开口:“那你在耍我?”
袁如快速摇头否决。
又听他道:“Stay away!”Primo见到他俩的动静,从地上站起来好奇地凑了过来,被他吼了一声。
袁如急中生智,忙道:“我可以自己睡的!只要Primo在我房间里睡,有它在我也不会害怕。这样再也不会麻烦你了……”
见他眉头越来越紧,袁如声音越说越小。
他放开了她,“狗不许进卧室。”
袁如瞪了下眼,表示疑惑,“为什么啊?”
她只获得了一个冷厉的眼色,她读懂了,没有为什么,他的地盘他说了算。兀自垂头丧气,没注意到袁韦庭斜眼嫌弃狗的眼神。
电视突然关闭,袁如刚抬起头突然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袁韦庭道:“睡觉!”
他将人带进他的卧室道:“别动!”转头去了阳台,将狗也关了起来。
“差点坏我好事。”
Primo听不懂,乖巧地目送他回了卧室,坐在原地等了会,也回了狗窝趴着。
袁如坐在床边,不敢忤逆他的命令。袁韦庭一回来就听她道:“还有我的被子枕头。”
他抬了下巴,望着床上说道:“不是一直睡的我的吗?”
她自己的被子枕头形同无物。
袁如一下红了脸,那是她不是清醒的时候做的事,她现在清醒着怎么能直接那么做?
“那也不能……”
袁韦庭的回应是直接熄了灯,晾着她,绝不说废话。
袁如呆了片刻,还是躺了上去,她现在枕的枕头上还有袁韦庭的味道,连被子也有,那种特别的味道让她不能内心宁静,脑子一直保持活跃。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已经进了浅层睡眠,感觉背后贴上了具暖和的身体。
她的意识层层退回现实,肌肉逐渐僵硬起来。没想到,他在耳边轻声说道:“睡吧。”
袁如好像被这两个字给施了魔法,呼吸渐渐平静,终于进入了深层睡眠。
早起后,床上只有她。
没有跟他拥抱睡觉的场面其实挺让她开心,起码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依稀记得好像梦到了他抱着她睡觉的场景,袁如晃了晃头,爬了起来。
出了卧室,见到袁韦庭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对她道:“过来。”
她依言走了过去。
袁韦庭递给她了一封红包。“这是什么?”
摸着似乎是一张卡片,她疑惑地看了眼他。
袁韦庭看着她拆开,此时道:“新年红包。”
袁如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二叔叔,这是什么卡?”
“上次的三张购物卡我给你兑换了现金也存了进去,加上我给你的见面礼,一共是177w,凑了个整,存了200w。”
袁如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愈发紧张,直到听到那个惊人数字,“什么?!200w?!”
袁韦庭神色不变地看着她。
“小侄女,兜里没个一百万怎么出门啊?”
“!!!”这句话整得袁如哑口无言,拿着卡的手指都在略微颤抖。她真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说话才这么豪横!
呆呆愣了片刻,“谢谢二叔叔。”袁如最终还是接受了。她复杂地看向他道:“你真是我见过最大方的人了。”
袁韦庭勾起唇角,“这就叫大方了?”
袁如立刻点点头。
“来日方长,以后你会长见识的。”
11、回家
领到巨额红包后,袁如初一一整天都犹如踩到泡沫上。卡片被她贴身放置,觉得不真实的时候就摸一摸,然后再背一遍密码:871102。
袁韦庭说这是他的生日,她牢牢给记了下来,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晚上睡觉时,好不容易再次跟他有了时间说话,她本想好好道一番谢,再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期待时,他啪地关上了灯。
不言而喻,他根本懒得听。
次日一早,袁韦庭警觉地听到门外响动,从她身下抽出胳膊,悄声出了房间。
是毛诗和庄薇提前回来了。
“妈,你们回来了。”袁韦庭见到毛诗,喊道:“嫂子。”
“回来了,赶了个早。”庄薇抱着箱子回复道,她跟毛诗都抱着箱子要去厨房。
毛诗见到他道:“小袁,过年好,没打扰到你吧!阿如呢,那孩子还在睡懒觉呢?”
袁韦庭偏头看了眼袁如本来的房间,若无其事道:“应该还在睡。”
毛诗将箱子放到餐桌上,“你都起了,她怎么还睡,我这去叫她。”
“不用,嫂子,她昨晚看了整晚春晚,让她睡会吧。”袁韦庭及时阻止了。
毛诗心想,也是,那孩子就爱看这些。便道:“好吧,等会再说。”
袁韦庭看她们进了厨房后,转头回了房间。床上的人还在沉睡,他使坏捏着她鼻子不松开。
不能顺利呼吸的人紧接着皱着眉睁开眼,“干嘛啊……”
袁韦庭捂上她嘴,慢慢道:“你妈妈回来了。”
闻言,她差点尖叫出声,幸亏他提前捂住了声音。立马翻身而起,焦急道:“怎么办?我能直接出去吗?”
袁韦庭扶住她的肩,好笑道:“急什么?”
“你不急吗?我妈妈随时可能进我那个房间。”说完袁如感到更焦急了,立即下了床。
袁韦庭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直接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他道:“别急,没什么事。她们知道你睡我的房间又怎样?”
她的手指来回划动,“你的名声,我的名声……”
“又没有外人,名声怎么了。”
袁韦庭揽着她往门口走。到了门口,袁如不敢开门,袁韦庭先开了小半,让她知道外面没人,她才心虚地走了出去。他隔了会儿也走了出去。
袁如一眼便看见厨房里站着的毛诗,激动地奔了过去道:“妈妈!”她大大地抱上去,黏人得很。
“妈妈,我好想你!”
毛诗背过手回抱了她,忙道:“不想你庄奶奶?”
庄薇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她立刻道:“庄奶奶,我也想你了,新年快乐啊~两位美丽的女士~”
“如如,在家待得怎么样?你二叔叔有没有冷落你?”庄薇牵过她的手问。
袁如摇摇头道:“待得很舒服,二叔叔人很好,对我特别好!”
庄薇歪过头,盯着她背后走来的人道:“是吗?那就好。”
袁如回过头,见是袁韦庭,他倚在餐桌前看着她们。
毛诗转过身望见她身上还穿着睡衣,便唤道:“快回去洗漱换衣服!等会来吃早餐。”
她便转身回房,路过他时,吐了吐舌头,作出一脸后怕状。
换完衣服,袁如记起了Primo,赶紧去阳台给它打开门。早已隔着玻璃来回走动的它,门一开便冲去了门口。
“二叔叔!”袁如在它背后喊道,“Primo肯定想上厕所了!”
袁韦庭穿了外套从卧室出来,看着她问:“你去不去?”
袁如想起手捧大便的画面当即果断摇头,“你去吧,我去学习会。”
此话引来了男人的轻笑,他道:“那行。”
袁如却从他的笑声中品出了几分歧义,还未再找补几句,庄薇见他要出门便道:“吃了饭再遛啊!”
袁韦庭拒绝了,让她也快回餐厅。袁如没再能说出口,目送他俩出门后,回到餐厅跟两位女士吃饭。
过了会儿,毛诗拉着袁如进了房间,她先是环视了一圈,入目的环境整洁地令人欣慰。
“中午我有个宴席必须要回去参加,你是跟着我现在回去,还是再玩两天我再来接你回去?”
袁如刚坐下,听到此话,愣了几秒。然后道:“妈妈,现在跟你回去。”
毛诗发现了她的异样,“你在这还挺开心的?”
袁如扬起不好意思的笑脸,没直视她,回道:“当然啦,二叔叔还给我发红包了!”
“多少?”
袁如快速比起两根手指后,快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再道:“……2w!”
毛诗挑了眉,惊讶道:“还不少呢!挺大方啊。这钱你自己就看着用吧,我也不查账!”
“嘿嘿~”袁如又抱了上去跟她贴贴,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褪下了笑意,她预估不了如果真的说了实话妈妈会是什么反应。
毛诗拍了拍她道:“好啦,快收拾衣服行李。等你二叔叔回来道个别,我们就回海宁。”
袁如轻轻点头,起身去了衣柜。
她取下自己的衣物后,发现衣柜里仅剩下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提起袖子闻了闻,是熟悉的淡淡的特殊味道。
毛诗在床边帮忙迭衣服,问道:“衣服就这些了吗?”
袁如急忙收回视线,关上衣柜回道:“卫生间还有,我去拿。”
她出门右转进了卫生间,门却在她背后突然关上了。转过头见到一抹黑色身影,吓了她一跳,“二叔叔!”
她捂住嘴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韦庭下楼没多久,就接到母亲打来寻问他那里还有没有红包的电话。他多问了句这才知道原来那母女马上要收拾东西走了。
此时他倚着墙,抱胸而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要回去了?”
袁如不知道他为何在这里,来这的几天里他从未踏入过这个卫生间。导致她放心大胆地将贴身衣物晾在了这里,此时眼神瞟了过去,那一抹粉的白的还明晃晃地在那里悬着。
她回过神,对着他道:“对,妈妈说等会就走。”
袁韦庭站直向她靠近了一步,“你不想多留两天?”
袁如见他靠近,不自觉地后背抵上了洗手台,她回道:“到时候妈妈还要来接我,不想那么麻烦。”
“我送你。”
袁如语塞了片刻,还是道:“也不想麻烦你。”
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纯净透亮,看向他时甚至可以看出里面无法藏匿的情绪。袁韦庭赤裸裸地盯着看了会儿,直到把人看得脸红心跳,视线闪躲。
他轻轻拨开她额际的刘海,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小侄女。”
“回见。”
她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已经开门而去了。
她偏过头失神地看着那扇门,明明她感觉他还有其他话要说,但他只说了最简单的两个字,那其他的意思都藏在那一吻里面了吗?
她不懂。
庄薇事先知道毛诗的行程,因此也没有再挽留她俩,只是给袁如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袁如不肯接,毛诗还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她哪知晓是她此前得到的太多了,再来分毫良心都要承受不住了。
最后,红包还是到了她手上。袁如小心地看了眼袁韦庭,见他低头在回复手机信息,并未关注到这边。
Primo蹭到她腿边,袁如蹲下对它道:“Primo,不要忘了我,我会想念你的~”
“对它应该说英语。”袁韦庭收起手机看向她。
“可我就是对你说的,二叔叔。”袁如心里回应道,嘴上没出声,只是多看了他两眼。视线回到它身上,再次道:“I’ll miss you.”
和来时一样,袁韦庭负责将她俩的行李再次搬上车。后车门一关,袁韦庭用刚刚关车门的手放到站在他身边的人的脑袋上乱揉了一把。
袁如吃惊地缩回脖子,心想她知道袁韦庭有点洁癖,这只手刚摸了车门,他就立马摸她的头,肯定百分百是故意为之!
她假装生气地怒视了一眼,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
这时,他凑近她耳畔留下一句又快速离开,之后笑着对她挑了下眉。
袁如瞬间将头埋进衣领里,匆匆上了副驾驶,隔着玻璃看向外面挺拔的人似乎还在看她。
她的心里深深地被烙上了一句—— 不会忘了你的。
拉过安全带,她轻哼了一声,他有这撩人的本领怎么还会找不到女朋友,八成是不愿意定下来……
她心里酸甜苦辣各混了一通,眼睛里却蒙上了一层离别的愁绪。她怕妈妈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谎称自己想睡会,偏过头靠在后背胡思乱想了一路。
两个小时车程过得不算慢,两人提着几个箱子回到家,双双瘫在了沙发,谁也没说话。
总算回了家,袁如的心前所未有地安静了下来。
隔了会儿,她道:“妈妈,你跟庄奶奶干什么去啦?”她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毛诗叹了口气,慢慢回道:“办白事,实际就是替你二叔叔争家产去了。”
袁如一听家产,翻过身趴在沙发上,问道:“什么家产?”
“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几家赌场的经营权。”毛诗对她笑道,“似乎他对你不错,你可得抱紧这颗大树,以后准有出息。你二叔叔有钱着呢!”
袁如恍了下神,她莫名有种自信,好像已经抱上了。她道:“我知道他有钱,他干互联网就挺挣钱,不过二叔叔他还搞赌博吗?”
毛诗手指点了点她头,“澳门合法的,行了,我太累了,需要睡会,你自己看着收拾吧。”
袁如看着她回了房间,抱着沙发上的玩偶再次躺下。
好像她也经历了好多,她也需要睡会。
晚间,她久违地躺上她的宝贝吊床,给学校的好友打了个电话。钟露是她升了高中才交的好朋友,两人聊得来,她其实想告诉好友自己过年的际遇。
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喂,如如。”
“露露,过年好。”
钟露道:“过年好呀,你玩得开心吗?”
袁如道:“还不错,你呢?”
钟露的声音开始踌躇,“我当然也还行,如如,我给你说个事……算了,还是学校见了面再说吧!”
袁如笑了声,“什么啊,那好吧,学校再说。”
两人再絮叨了一会儿就各自挂断电话。最终袁如也没能提起那件事,决定藏在心里珍藏起来。
她怕说出来,经过别人的揣测,一切都会变味。
在家里无波无澜地过了一个礼拜,袁如跟随妈妈出门拜年又收到了好多红包和礼物,可再没有哪一个能让她震惊到手抖的了。
没想到,她也已经算是小有财富了,这都是沾的他的光。
“想什么呢?”毛诗见她对着橘子发愣,不禁问道。
袁如回过神道:“没什么,在想我还有哪些作业没写,明天要开学了。”
毛诗顺势点头,“那你快去检查一遍。晚上早点睡!”
她其实早就收拾好了寒假作业,只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而已。
一般开学前她都带着一股激动的心情,可这次她情绪不强烈。看向日历本上的数字,想着还要过很多很多天才能再次见到他吧。
也许明年过年她也见不了,也许下一次见他就是他的婚礼……
“唉。”袁如发现自己思维愈发跳脱,注意力也老是走神了。
最后检查了一下开学要带的物品,她关上了行李箱,连同过年的那片记忆一齐上了锁。
任她怎么想,现实就摆在眼前,她觉得想再多也没用了。
12、开学
开学的早晨,袁如七点准时起床。当她裹着围巾、穿着校服、拉着行李箱出门时,天幕才开始泛白。
露在空气中的手没几分钟就失去了温度,只能埋头将大部分脸都藏在围巾下,迎着寒风走向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点。
街上行人很少,对面站点处有两个跟她同校的学生,她的眼眸随意扫了眼拐角处停的车,只因那辆车很亮眼。
蓦地,她顿住了身体,被围巾遮挡住的嘴不自觉地半张着,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心脏似乎都漏了半拍。
“阿如!”
那道熟悉的身影从上衣里伸出来朝她招了招手。
袁如拖着行李箱跑了过去,快到眼前立即撒手,激动地冲进了他的怀里。
“二叔叔!!”
袁韦庭将人接住后紧紧环住,在她头顶发出愉悦低沉的笑声,“差点撞死我。”
她立刻抬起头,不好意思道:“有吗?我可没那么大力气。”
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行李不要了?”
她摆脱掉魔掌,低头左右寻找,却发现车旁规矩地站着一名全身西装打扮的男人,手里拿着她的箱子。
疑惑地望了望他,得到的回复是“先上车”。
袁如跟着他上了后排,坐下后,领悟到那个男人应该是助理或司机之类的角色。
她便不再关注,问起了她最想知道的事,“二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差。”
袁韦庭无意间碰上她的手指,随即握上她生冷的那只手,十指交缠道:“顺便送你上学。”
虽然他的语气重点放在前面半句,后面那句仿佛是随口而言,不值一提。但能在这个时间点见到最想见到的人,还是大大地取悦了她。
手心传来的温度很快让她留意到,低头一看,她与他的手竟然是这个姿势。
袁韦庭的手掌宽大美观、手指修长,和她的有异曲同工之感,她发现她们家的人骨相都不错。
温暖让她暂时不想有所改变,瞬间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现在都还没到八点!二叔叔,你什么时候等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开学?”袁如还有好多问题想问。
等像司机的男人坐回驾驶座后,袁韦庭先吩咐了目的地。
“去她学校。”再慢慢回应她:“不难知道啊。没等多久,从上海开完会直接过来了。”
难不成他通宵工作了?袁如惊道:“那你还没睡觉吗?昨晚加班?”
袁韦庭对她点头,“所以,让我躺会。”
袁如愣怔地看着他往外移了移,收起扶手,自然躺到她并拢的腿上,脸朝上眼眸扫向她,“手。”
“什么……”袁如举起双手,不知何意。
袁韦庭直接拉过她左手,两只大掌握上它放在他的胸前。他闭上眼开始假寐,双腿屈起一支抵在车门处。
袁如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他是熬了通宵还来送她开学这很让她感动,但此时他将她当成了人形枕头这让她也很无措。
她频繁扫向前座的司机,但人家的视线始终没投过来,只专注着前方道路。袁如稍微放松了一点。
被他紧握的手掌寒意尽退,暖意开始回归。袁如想撤回来,看他的睡颜十分平静,也不敢贸然行动。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的车进入了学校附近的路段开始堵车。
开学之日,校门口不准长时停车,袁如想了想,小心唤了唤他,也没敢动手摇啊戳啊,怕他不喜。
袁韦庭睁开眼眸盯了她一秒,松开她的手,起身看了眼车外情况。
“你就在这下车吧。”他说道。
袁如正是此意,提起脚边的书包,回过头对他说:“二叔叔,谢谢你特意来送我,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走了!”
她背上书包,刚准备下车。袁韦庭从后抓住背带,声音还很慵懒。
“小侄女,你开学的流程是什么?”
袁如被他抓住,坐了回去,回道:“先去班上找班主任报名交学费,再去领教材,之后就可以回宿舍收拾床铺了。怎么了吗?”
他道:“领完教材出来找我,行李就先放车上。”
袁如想了想,“等会要去哪里吗?”
袁韦庭似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迭的白纸道:“把这个给你们班主任。”
袁如接过后打开一看,怔了。
“学生走读申请表?”末尾还有她妈妈的签名和手印,她感到不解。
“我要走读吗?妈妈怎么没跟我说。”
“快去吧!”袁韦庭道,“嫂子那边我等会说,弄完给我打电话。”
尽管还处于疑惑中,被他催促了一声,袁如只好按下下车键。突然想起她还没有二叔叔的手机,刚掏出手机准备说话,正好打进来了一个来电——属地是上海。
她转过头看见他扬了扬自己的手机,“打这个。”
袁如就这样晕乎乎地下车了,机械地穿过停滞的车流,融入了不停涌进校门的小溪。
她的班级高二三班在四楼拐角处,一进去只到了不到一半的学生。班主任王劲松戴着标志性无边方框眼镜,坐在讲台上收学费。
袁如只扫了一眼就立即收回视线,看见那反光的眼镜就心下一抖。她们班主任是出了名的凶。
左右打量了一下,好友钟露还没来。她便排在了缴费队伍的末尾耐心排队。
前面只有两个人,很快就轮到了她。
她几乎没敢跟班主任对视,让交钱就交钱,让签字就签字,动作麻利迅速,很快便可以拿着单子去领教材。
下了讲台,她先回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将里面的作业都拿了出来。
背着空包来到了领书的办公室,里面一摞一摞成堆摆着书,她将单子递给门口的人登记。另外来了一个女生给她顺次拿书。
当拿到其中一本很薄的教材时,她发现那女生给了她两本,立即道:“同学,这本给多了!”
那女生回头看了眼,扫了下她身后说道:“把那本给你后面的男生吧。”
袁如回过头见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客气地道:“给。”
那男生淡淡道:“谢谢。”
袁如发现他声音还不赖,也很清朗悦耳。顿时多看了他一眼,这张脸极为出挑,没道理她一次都没见过。
短短琢磨了几秒,一圈已经走完,她便抱着十几本书回到教室。
刚刚放下沉重的书籍,电话便开始震动,她以为是袁韦庭在催她。拿出来一看,是钟露。
她接道:“喂,怎么啦?”
钟露道:“你人在哪啦?校门口太堵了,我家车进不去啊简直!”
她道:“我书都领完了露露,你现在就下车吧,走过来。我就半道下车的。”
那头钟露已经开始跟父母道别,“好了好了,下车了。这也堵得太不像样了,不是说不让停车的吗?”
她道:“不知道啊,一向都很堵。”
“诶!我好像看见了一辆豪车迈巴赫诶,还有劳斯莱斯、兰博基尼……怎么有钱人这么多!喂如如,中午我们出去吃饭?”
袁如听见迈巴赫三个字就有点走神,她第一次坐了袁韦庭的车后,后来自己也去了解了点那车的品牌,就是迈巴赫Landaulet。
“啊……吃饭吗?露露,去不了,我中午有事,下次再约好吗?”
钟露已经走进了大门,闻言什么都没说立刻挂了电话,脚步显得更加着急。
她匆匆爬了四楼,扶着门框喘气,瞧见扎着高马尾的清纯女孩端正地坐在那里写着什么。钟露跑过去,一把拍上她的肩道:“说!为什么去不了!”
正在给新书签名的袁如着实又被狠狠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还在大口喘气,“跑什么啊?我不是在等你吗。”
“行李箱重啊,我把它提上来了!”钟露看了眼四周,“你的呢?”
袁如此时才反应过来她忘了最重要的环节!
“糟糕!”她站起身道。
钟露似乎不敢置信道:“你不会忘在车上了吧!”
袁如连忙摇头,拉着她走到走廊上,小声道:“我行李还在车上,我等会要给王班这个!”
钟露看了眼她手里的纸,更加不敢置信道:“你要走读?!”
“那我怎么办?!”
她的声音略有些大,袁如环视了下四周,急忙拉住她胳膊摇了摇:“我只是晚上回去啊,中午和白天都可以陪你嘛!”
钟露兀自悲痛道:“你不懂和好姐妹一起下晚自习回宿舍的快乐。那可是我们聊天的精髓!”
“对不起~”袁如只好歉疚道。
“好啦,你妈妈都同意了,我还能拦着不成。快交给他吧,我也去排队了。”
袁如便又露出笑脸,贴上去跟她一起排队。
交申请表的时候,王班锐利且明亮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透彻,再三确定她要走读后,两根手指压在纸上将它移开了一截,语气不容置喙。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找你母亲确认,晚点再通知你。”
袁如点头如小鸡啄米,不敢再说什么,立马下了讲台,背上自己的书包回头示意了好友一眼。钟露闭了闭眼睛,表示了解。
出了校门,袁如没在附近找到那辆车,便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二叔叔,我弄好了。”
“嗯,别动,我来找你。”
说完就挂了,袁如站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她就见到袁韦庭从对面的马路上横穿过来,径直走向她。
袁如知道他的外形惹眼,虽然总是穿黑色,但衣服颜色黑得很有质感,穿在身上如同超模,还总是透露着富人的信号。当他出现在校门口时,耳旁的噪声似乎都变大了些。
好几个学生停足注视着他俩,袁如不等他说话,急忙拉着他走了起来。
“去哪?”
袁如也不知道要去哪,她只想远离人群的注视,拉走这个惹眼的高个子。
“这边。”袁韦庭扯下她的手,拉住它,将她转了另一个方向。两人通过马路,来到了校门口对面的居民楼。
袁如似乎已经对跟他牵手免疫了,牵了一早上,此时再牵着也觉得挺稀松平常。
袁韦庭带着她进了小区,拐了个弯,进了楼才道:“我在四楼买了个房子,正好离你学校近。你就住这里如何?”
袁如惊讶了一声,一时给不出答复。待出了电梯后,他先走向一扇很新的大门,手握住门把手,响起一阵简短的铃声后,门就自动打开了。
袁如没进去,指着它还没开口,就听他道:“智能门锁,待会给你录个指纹。”
这还是她首次见到电子指纹智能门锁,她的内心对这座房子升起了极高的兴致,毫不设防地踏进去后,袁韦庭面带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后面关上了门。
房子很新,地板是暖色调的木质地板,白色的墙壁一点杂色都没有,挂着几幅装饰画。
她突然奇妙想到,依他的个性,这些画可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吧,可惜她对画一窍不通。
里面的家具齐全且颜色居然偏亮,显得整体气氛青春活泼,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并且,她注意到这个家角角落落的灯真的很多。起初她并不明白,直到走进主卧,袁韦庭在门口按了下开关,瞬间这间卧室里地上、墙上、角落里夜光灯全都亮了起来。
袁韦庭走到床边,踢了踢床下的围板,“床下没有空隙了,还给你安了这么多灯,床边的遥控器可以控制亮度,这下晚上睡觉你不会害怕了吧?”
袁如接受着这些讯息,体会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并且还为了她克服恐惧布置了这么多东西。
“应该不会了吧……我也不知道。”她说的也是实话。恐惧从她心里出发,也不全是外界对她的影响。
“二叔叔……你为什么要弄这些?”袁如心里很复杂,她希望他能给个让她自洽的理由。
“我开分公司了,就在海宁。”袁韦庭道,“刚好买的房子就在这里,想到你住宿舍还不如住我这。我就只有你一个侄女,我难道不能对你好吗?”
从初二跟她分别后,他就开始复工。年前就定好的分公司选址,被他毅然推翻。底下的人重新拟了一堆地盘,没一个入他眼的,不停驳回,直到从一张纸上看到了“海宁”两个字。
选址意见书终于敲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工作效率奇高。人人都怕再被一个老总说推翻就推翻,但也不肯说放弃原因……
他连续开会确定哪些高层跟着去海宁,叶佑声和楚泽以为他们俩总得也要去一个坐镇,哪知他在会议中直接宣布:“海宁分公司由我亲自负责,助理会从澳门调过来,他直接负责招兵买马。叶总,这些人的人事关系依旧留在上海,有问题的你去谈一下。”
得到通知的高层无一不在窃喜,本以为是被贬,但老总是袁韦庭,这不就相当于升职了!有眼力见的就知道,真正掌管话语权的是谁。
房间里,他等着她说话。女孩对不费力得到的东西总是有很重的负罪感,接受起来要花点时间。而他自我感觉已经给的很少、做的很慢了。
“二叔叔,除了大方,你也是第二个对我最好的人了!”
如果爸爸还在世,她都不敢想象有两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该有多幸福。
“第一是你妈妈?”
袁如点头同意。
“抛开一切,我是你最亲最亲的人了对吗?”他问道。
“当然!”
“亲人间可是有财产继承权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要牢记那句话——”他停顿了下,“给你的就是你该拿的,别想那么多。”
一番话,终于让她深深点头,说:“知道了。”
袁韦庭让她再随便看看,她打开另一间稍小的客卧,床上只有一张床垫,她脑子线路突然接通一瞬。
“二叔叔,主卧是给我睡的吗?”
他说是。
“那你呢?晚上睡客卧吗?”可客卧连床都没铺。
袁韦庭走了几步,往沙发扶手上坐下,随意至极。
“当然睡主卧,客卧就让它空着,专门留给你害怕的那些阿飘。”
对于他的玩笑,袁如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想到这意思不就是他俩睡一个床吗……
“可是,我睡姿丑。二叔叔,我去睡客卧吧,我把灯都搬过去!”她积极地做着搬东西的动作。
此前,她求着留宿还被他拒绝;现在,她想分开好像还做不到了。
“阿如。”
袁如安静下来看着他。
“我早说过你不要后悔,我做的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再说,我不在意你睡姿怎样。行李给你拿上来了,你去收拾吧。中午带你去吃饭,我去休息会。”
袁如好像听到了被什么东西咔哒一声锁住的声音。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当初她跟他提出来的时候,他还一副不敢置信的态度。可现在,他理所当然地默认他俩同床,甚至不需要提前问过她。
就在她想事的时候,袁韦庭敲了下卧室的门,唤回她的注意力。“外面的卫生间归你,卧室里的归我。”
袁如只能点头,汹涌的脑海分出一条岔路想到他肯定有洁癖。
她捂着脑袋倒在沙发上,真的奇怪,不见他会想念,见了他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但这种麻烦属于一种灰色地带,介于伦理道德和血浓于水的交界线上。她不是什么都不懂,过年那几天她对袁韦庭的一切有了初步认知,那样一个人,真的会跟刚认亲的小辈这么好吗。
图什么。
13、牵手
袁如母亲毛诗在公司里接到了来自班主任的电话,还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结果班主任来了句“袁如妈妈您知道袁如申请走读的事情吗”,让她迟疑了一下,但仍然首先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一直坚称袁如没有除了学习以外的杂心。
王劲松明确得知家长也同意后,挂了电话,推了下眼镜,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他已经委婉劝说住校更有利于考大学,但这位家长思想独特,不同于其他家长一切以成绩为主的做法。
她说道:“王老师,我是单亲妈妈,所以跟她关系很亲近。我知道她住不惯学校想跟我住家里。这些都不耽搁学习的,她一向很有分寸,我都了解的。”
他又提点道学生上下学的安全问题怎么保障?她直接回说“海宁很安全”。他也不知道家长是不是太过信任十几岁的孩子。袁如那个学生,一直懂事省心,由于长相清丽,总有其他外班的男生有事没事往靠近走廊的窗子凑一块。就这样的情况,袁如依然能浑然不觉地埋头学习,让他觉得是个能静心下的好苗子。
他为此没少暗地里操心,将那女孩看管得也格外牢,眼看着要升高三,防不胜防她居然申请了走读。实在是蹊跷啊。
袁如就读于海宁七中,与学校仅一条马路相隔的小区名叫水岸林邸。
她正在卫生间里放置自己的洗漱用品,一阵铃声响了起来。是妈妈。
她接了起来,那头的毛诗道:“阿如,你给老师申请走读了?”
由于脑子想着其他事,手里忙着归整行李,她一时真的忘记了告诉毛诗这件事。
她回道:“是啊……妈妈,那个是二叔叔让我给老师的。”
毛诗疑惑道:“怎么跟他有关?你见到他了?”
袁如给她讲了个大致情况,袁韦庭在海宁开了分公司,他买的房子正好就是七中门口,所以他提出让她住在这里。
毛诗道:“这么赶巧?那也成吧,下次记得早点给我打声招呼,你老师给我打电话问了,我给他说的我知道这件事。既然你二叔叔让你住外面,那你……想住吗?”
袁如无法明确说出自己的想法,她觉得以袁韦庭的做法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不知道……你能帮我拒绝吗?”
毛诗很快回道:“你不想啊?他买的房子也不会差吧,再说他经常要跑上海、澳门、海宁三个地方,那房子多半也是给你单独住的。我觉得可以啊!”
听到毛诗的分析后,袁如也慢慢开始动摇,她看了眼宽敞洁亮的卫生间,再想起宿舍甚至连独卫都没有,高下立判。
她道:“那好吧!二叔叔这房子确实好,妈妈我就住这儿吧。和以前一样,我周五放学再回家。”
事情了解完,毛诗很快挂了电话。她知道班主任明里暗里在打听她女儿是不是动了恋爱心思,翻了个白眼敷衍了过去。想当年,她在袁如这个年纪,男朋友都换了两任了。
想起这个,她坐回办公位在日历本上的周五画了个圈,旁边写着“爱”。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也该到告诉女孩谈恋爱那些事的时候了。
袁如把箱子里的物品一一摆放好,衣物也给挂在了客卧的衣柜里。虽说两人睡一个床,但如果又共用同一个衣柜的话,怪怪的,她难以接受。
这座房子也有一个露天阳台,只是外面没有放置任何东西。楼下是鸟语花香、潭水湛清的环境,她想着如果把她的宝贝吊床搬到这里来,一定很舒服。
这时,手机收到了条信息,是钟露告诉她下午三点要到班。
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而卧室里还没任何动静,她不太想去敲门叫醒袁韦庭。三个小时应该够吃饭和来回了。
她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候,直到半个小时后—— “阿如!”
卧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很大的声音。
袁如立即上前打开门,只见袁韦庭坐在床上回复手机,皱眉抬头望了她一眼。
“你怎么不喊我?” 袁如确认了下时间,12:32。不知道是不是耽搁了他什么事,她回道:“二叔叔,我想让你多睡儿……”
她没意识到这句话让男人的怨气立即消退。
“用外面电话按1给司机打电话,我们十分钟后下去。”袁韦庭进卫生间之前给她吩咐道。
袁如照样去做,传达完,背起自己的书包,换了鞋在玄关口等。
袁韦庭出来后,看着她标准的学生打扮,漫不经心地笑了。
“校服是学校规定?”
袁如低头看了眼自己蓝白相间的校服,点了点头道:“不穿要扣分。”
袁韦庭捏了下她小脸,“干嘛让老师那么省心,跟我去吃饭也要穿?嗯?好学生?”
袁如感受到脸上有微微痛感,撇过头躲开,辩说道:“可是不穿就成了异类。”
“等会你也是异类。”他轻笑道,逗弄完,在门口的机器上操作了一番,“过来录指纹。”
袁如按照他的指示按了几回手指,很快便录完了。
“试试。”袁韦庭对她道。袁如将手放了上去,铃声顺利响起,录成功了。
下到地下停车室,早上见过的西装男已经在车旁等候,上了车,袁如道:“去哪吃?我三点要回班哦。”
“好学生,迟个到扣个分不是什么大事,别读书把脑子读傻了。”袁韦庭帮她把书包脱下,顺势牵起她的右手。
又牵?
“我手又不冷。”袁如条件反射道。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做这个动作。
“不愿牵?”袁韦庭将长腿往她那边支出去了点,“那上来我抱着?”
“……”袁如觉得离谱,很快撇了眼司机,回头对上他肆意的神态,闷声反驳道:“……瞎说什么。”
“那你在怕什么?”袁韦庭举起他俩十指相扣的手,“牵的多了,你就脱敏了。”
袁如暗地里使劲往下掰,却撼动不了分毫。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任由她的小动作。
她不得不放弃了,妥协道:“随你吧。”
袁韦庭露出了得逞的笑意,觉得她妥协得太容易,尚不知这仅仅是开端。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高档酒楼。
在门口处,司机下车给他们开门,袁韦庭先行下车,等袁如也站好后,伸出宽大的手掌,对她使了个眼色。
袁如略微皱眉,还是放了上去。但她已经在思考,如果偶尔不顺从他意,会发生什么。
袁韦庭牵着她穿过大堂,上了二楼。袁如的确发现她的穿着就是异类,这里基本都是吃饭谈事的商人,以西服居多。
进了间雅间,里面已经提前到了一位年轻男人。他戴着眼镜,一派斯文懂礼节的模样。听到动静后,站起来看着他们道:“庭哥,你来了。”
扫了眼他俩牵连的手,给两人都拉了座椅,待人都坐下后道:“那我让她们上菜了。”袁韦庭点头同意。
年轻男人也落座后,袁韦庭才正式跟袁如介绍道:“这位是我助理,吕瑞季。”他转头看向后者,简单道:“我唯一的侄女。”
吕瑞季闻言,知道此话份量很重,当即起身向袁如伸出右手。
“袁小姐,您好!”
袁如见他那么正式,只好半起身,跟他浅浅回握。“那我称呼您吕叔叔?”她不确定地回头望了眼袁韦庭。
“吕助理就好!”吕瑞季连忙接口。
袁韦庭强调道:“只有我给你介绍的人,才可以叫叔叔。”
袁如应了好。反正不是叫叔叔就是叫哥哥,依她看这些人也最多是哥哥的年龄,但她身边的男人辈分摆在那,只能都喊叔叔了。
接下来,菜陆陆续续上得很快,摆了一桌子。
她转头看了一眼,悄声问:“那司机他去哪吃?”这么多菜,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袁韦庭擦着手,压根没理她。还是吕瑞季在旁解释道:“司机如果需要单独用餐,一餐会有100元的补贴。” 袁如随意算了下,自己在学校三餐只需要50,发现司机的餐补好像挺高。再一次觉得袁韦庭真的挺大方。
一顿饭,吕瑞季一心两用注意着叔侄两人的动向。总能在转盘转走后,当他俩再次夹菜时,将两人爱吃的菜转到眼前。
服侍得很隐蔽,并未让人有被重视的负担。袁如放下餐具,看向一旁始终倒满的茶水,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添水的。
“你好好学下英语,”袁韦庭看向她,“起码听说得好。”
袁如愣了一瞬,“怎么了?”
他道:“我出入的场合说英语多,你别丢我人。”
瞬间,袁如红了脸。不会说英语怎么就丢他人了!她都没同意跟着去呢!
她皱眉道:“太难了,学不会怎么办?”
“学不会,把你丢国外待几个月。”
“我还要读书呢!”袁如真怕他来真的。
袁韦庭没再看她,对吕瑞季道:“给她找个线上辅导,每天最少一个小时。”
吕瑞季点头记下心里。见将要离席,打电话通知司机接应。
三人出了酒楼。袁韦庭道:“我送她回学校,等会来公司,你先过去吧。”
吕瑞季道:“两点半有个会,那我推迟还是先主持着?”
“你先开着,新招的财务别找愣头青,从澳门那边先调人过来。”他道,“还有去年的税,该是多少交多少,别再让人盯上。”
“好,我明白的,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吕瑞季保证道。
关于国家向富人征收高额的税,他们初来乍到反抗过一次,结局很糟糕。逃税一事暴露后,袁韦庭立马补缴了几十亿,吕瑞季以为这事已经翻篇。处理偷摄事件时,媒体那边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不肯撤头条。
很快,被人起诉到美国法院审理。因此,明摆着他们这是被人挖着坑针对。拉斯维加斯那边认为这事属于严重错误,影响了赌场的形象。派了一小队调查组专门针对调查此事。
袁韦庭的赌场暂时歇业待查,而大部分赌客流去了本土资本开设的赌场。袁韦庭日渐上火,身上随时带着把枪。吕瑞季每时每刻都紧跟着他,就怕他一时失控。而他的火气总得有人来承担,最后是当时澳门最大的黑社会组织四A头目黄獠正好撞了上来。
外号“獠牙驹”,迭码仔出身,喜男好女。见袁韦庭总算走了下坡路,拿着张卡,上门谈判——澳博集团大门随时为他打开。
吕瑞季还记得当时情景,獠牙驹卡都没来得及掏出来,甚至还有其他说辞留在嘴里。额头已经猝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后来复盘,发现开枪这事怪不了谁,袁韦庭从见到獠牙驹对他眼馋的眼睛开始,已经忍得够久了。
他的这一枪,让事态发生了变化,正合了有些人的意。他当晚乘坐直飞机离开后,再未踏入过澳门。
车里,袁韦庭自然地牵着她,“我后面有点事要忙,在学校继续乖乖当你的好学生,别给我惹是生非,知道了吗?”
“我像惹是生非的人?”袁如拧眉惊疑。
“我看你挺像的。”
袁如更是惊呆了,“我吗?”
“你不惹事,其他人也会因你惹事。”袁韦庭道,“以后开家长会报我电话。”
见她似是不情愿,他道:“忘了?我说过以后我来管你。”
袁如以为那是一句戏言!!可当她看向袁韦庭认真的眼眸时,彻底开始紧张起来了。
这事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
情色小说论坛
本论坛为大家提供情色小说,色情小说,成人小说,网络文学,美女写真,色情图片,成人视频,色情视频,三级片,毛片交流讨论平台
联系方式:[email protected] DMCA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