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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别装傻
他一句话让温想瞬间被女孩的视线射成了筛子……
另一边,蒋嘉年突然喊了一句:“蒋瞳,给老子滚回来!”
“哥!我不嘛!!!”
温想震惊地意识到——虞闻迷妹居然是蒋嘉年妹妹?
这关系简直太复杂了……
温想手足无措地坐在车上,既不敢喊虞闻走,更不想虞闻留……
还好最后虞闻谁也没理,说了声“坐稳”,一个起步扬长而去。
温想默默回头,在少女幽怨的眼神里,她猜测自己大概要被记仇了。
刚刚赛场那一通闹剧并未影响虞闻分毫,他骑着摩托飞快行驶。
温想安分地坐在后头,手紧紧抓着后座下方的铁架,避免因坐不稳而撞到前面的人。
车驶进狭长的隧道,两旁暖橘色的灯光被疾驰的车抛在身后。
虞闻开车的时候不爱说话,气氛有些安静。
温想想到女孩的话,问他:“虞闻,你很少载人吗?”
“你猜猜?”男人的话顺着风送进她耳朵。
“额,这我怎么猜得到啊。”
“第一个。”
“嗯?”
“我说你是第一个。”
男人不算,你是第一个坐上我后座的女人。
出隧道的时候夕阳完全沉了下去,云城的夜晚降临,带着山间的冷风把温想身上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
车驶向一段不平整的山道突然颠簸起来,温想不可避免撞到虞闻身上。
属于女性的柔软轻轻擦在男人弓起的后背上。这是属于赛车手的身体,在开车时任何一点点触碰虞闻都感觉得到。
所以他从刚开始就知道温想不敢碰自己。
面罩下他一双明目如群星挂缀,虞闻缓缓眨眼,问她:“怕我啊?”
“?没有啊。”
“那怎么不抱我?”
他故意提了点速,温想猛地往前一栽,两只手求救似的抓住他腰间的衣服。
虞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这样没用,抱人会不会?”
双臂张开,用力环住他的腰,这才叫“抱”。
算了,他没什么耐心,腾出一只手抓住温想的手按到自己小腹上。
在下一个颠簸处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女孩把另一只手臂环了上来。
“虞、虞闻,你慢点……”
虞闻勾唇,“我是冠军,开得最快的那个,你让我怎么慢?”
没办法,山路太颠了,温想这么告诉自己。于是下巴抵在他脊窝,跟手臂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身前是女孩的手,身后是她软弹的胸乳,这种被她“捉住”的感觉让虞闻心情很好。
“这就对了,抱紧,我要加速了——”
黑色摩托在无人的道路上疾驰,即使隔着头盔也能听到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
紧张、刺激,这种与自然较量的感觉让人迫切地想吼点什么。
温想突然问虞闻:“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品吗?——”
“什——么?”
“我说——冠军——有奖品吗?”
“没有——”
很多时候荣誉就是最好的嘉奖,温想明白,但还是有点小失望。
“你做我奖品好不好?——”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做我奖品好不好?——”
“开慢点——我-听-不-见!”
虞闻大笑,俊朗的眉目如新月般弯下。
“我说你,别——装——傻——”
15 射了满满一手(100收加更)
一场久违的狂飙让虞闻全身的毛孔都感到激爽。
那天夜里他又梦见了温想。
向子洋和谭勋说他得了冠军要送他一份大礼。他们抬来一个一米多高的礼盒放到他房间。
虞闻关上门,小心地抽开香槟色的丝带,盒盖掀开,他看见温想蹲在里面。
她光着白嫩的脚丫,身上穿着一条镂空的蕾丝睡裙。看到他的瞬间女孩的眼里都溢出光,她一把搂住他的腰,乌黑的脑袋埋在他胸口,酥软的声音将他一颗心都融化了……
她说:“虞闻,今天我是奖品,你想用什么姿势都可以……”
……
虞闻醒来后狠狠掐了掐眉心。
什么姿势……
他支起腿,右手握住中间硬邦邦的那根。
晚上她披过的衣服放在床头,现在还有香甜的味道钻进他鼻腔。
他闭上眼,喉结耸动得厉害,沙哑的喘息在封闭的空间里织了一道欲网,将他牢牢捆住。
他猛哼一声,射了满满一手。
后半夜躺在床上,虞闻怎么都睡不着。
大脑忽然变得很空洞。他小臂横着垫在脑后,眼神僵硬地看向柜顶上码得齐整的奖杯。在月光的镌刻下,这些单调又枯燥的金色变成了一座座记录荣誉的丰碑。
冠军在虞闻前二十六年的生涯中如家常便饭一般。
第一次站上领奖台,第一次代表车队冲进省赛,第一次拿下全国锦标赛个人赛冠军……每一个第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而这之后,大大小小的奖项接踵而至,心理阈值被不断拔高,确定性的结果如囊中之物一般,却很难再让他像十八岁时那样兴奋了。
但他还是需要赛车,需要冠军,需要赢。
这种一遍遍的、重复的自我价值的肯定,让他觉得他不是被丢弃的易拉罐,被抽空了灵魂、滚着干瘪的身躯,从一个家踢到另一个家。让他不至于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起令人心碎的往事,不再被童年的噩梦缠身。
过去这些年他梦见最多的场景是他放学回到家,看见虞琴倒在血泊里。她穿着一袭纯白的婚纱,薄透的白纱被血染成了刺目的红。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鲜血淌过地板爬上虞闻的球鞋。她左腕上狰狞的血痕拧成了勒在他脖子上的缰绳,绳索还在一点点收紧,它勒得虞闻心脏绞痛、难以呼吸。他拨通120的号码,苍白的嘴唇在冬夜里冻得发抖,“医生您好,我妈妈自杀了……”
那一天是虞琴和钟季同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那时候虞闻明白了,他无法成为虞琴活下去的理由。
他好像成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既不能让钟季同不走,也不能让虞琴活着。
虞闻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赛车。
他喜欢在赛场上和风赛跑的感觉,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切切实实地存活着。风在呼啸,他也在呼啸,他们一齐朝世界怒吼,吼出自己存在的意义。
过去的二十六年,他习惯了狂奔,习惯了最先闯过终点线上方的黑白方格旗。他在为自己而活,又好像不全为自己而活,又好像只是在为了证明他们错了而活。但今天,在嘉奖和荣誉中逐渐变得迟钝和麻木的细胞,因为她的到来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他突然觉得他要为自己活,真真正正地为自己活。
到那时,他依然可以无愧地拍拍自己的左胸,告诉她,我是第一。
16 天不收他收
短短的一个月转瞬即逝。
这期间斯冰赛俱乐部正式开业,温俊成城西的新店也开张了,温想任职的幼儿园开始了新学期,店员小张从老家回来接替了她的位置。
一切恢复如常,温想回到了朝八晚四的生活。温俊成大部分时间都在新店待着,一周回这边两天,给女儿做做饭。
对了,那个来找温俊成麻烦的装修公司不知被谁举报扰乱市场秩序,老板直接关门跑了。
温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虞闻的时候,他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只淡淡说了一句:“恶人自有天收。”
但这世上,替你出头的从不是天,是那个在你身边关心你爱护你的人。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想跟斯冰赛众人的关系也拉进了许多。
她发现人不可貌相。
向子洋看着油嘴滑舌其实没什么坏心眼,特别听虞闻的话,还是个喜欢帮衬邻里的热心肠。谭勋虽然长得有点凶但人意外的老实,有一手改车的好本事,并且是个宠妻狂魔。
温想渐渐看清,染发、纹身,都不一定代表一个人的好坏,有时候外表也是一种保护色。
俱乐部开业的那天,作为斯冰赛投资人的温想也参加了庆功宴。
说是庆功宴,不过是几个朋友间的聚会,谭勋的老婆也来了。
宋婉瑶在云城本地的一家小公司里做会计,当她从谭勋车上下来的时候,温想不禁感叹谭勋真有福气,他的妻子人如其名,典型的江南美人,温婉可人。不仅如此,宋婉瑶还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温想在一旁打下手。也是在宋婉瑶把头发扎起来的时候,温想才注意到她额头上有一块很大的疤。
虞闻告诉她,夫妻俩刚来云城时被瞧不起是外地人,没少受排挤。几个混子工友趁谭勋不在的时候想欺负宋婉瑶,哪个做丈夫的能忍这种事?谭勋回到家有什么抄什么,他身材魁梧下手又重,把带头的那个混子打进了ICU,这过程中宋婉瑶被人打了头,谭勋自己也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但法院还是判了他坐两年牢,还赔了不少医药费。
虞闻是在一个破旧的修车摊上认识的谭勋,那会儿他刚从牢里出来,穿着黑背心工装裤,剃了个很符劳改犯身份的寸头。周围的人都觉得他犯过事不敢找他,只有虞闻把黑豹停在他面前。师傅,补个胎。
谭勋不像别的修车师,喜欢在你等的时候跟你聊国家大事人生理想,他干活时话不多,手脚麻利,技艺精巧。虞闻挺喜欢他,想介绍他进车队。他说师傅你膀子上这纹身瞧着挺酷啊,谭勋摸着脑袋憨笑,说从前还想过纹菩萨,坐完牢就只想纹牛头马面。说来也有意思,这之后再也没人敢找夫妻俩的麻烦,就连谭勋出去买个水果也没人敢扣他秤了。
你说让自己免于受难的第一步是不是得让世界先惧怕你啊?
虞闻问她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晃荡着微醺的醉意。漆黑的刘海压碎了揉在幽深的瞳影里。
但温想知道,他很清醒。
17 对我负责
一桌人边喝边聊,气氛越推越高,温想也被烘托着喝了点酒。
向子洋喝高了,一脚踩在凳子上,即兴开始了诗朗诵。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枯叶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我愿为野生的荆棘放声高歌……
他念得激昂澎湃,温想想起什么,偷偷拽了拽虞闻衣角,“向子洋小时候真是三好学生啊?”
虞闻愣了会儿,把唇贴到她耳边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高二了,不过成绩确实不错。”
不然他也不会借钱给向子洋上大学了。
那时候虞闻也才大二,因为在摩托圈里跑出了名气,手上有些钱,遇到向子洋的那天他正准备辍学来E-xur打工。“未成年,不读书做什么?”这是虞闻对向子洋说的第一句话。
“你别看他那样,挺能吃苦的,为了给他妈治病,大学的时候一个人打了三份工,跑比赛、送外卖,还倒腾旧手机回收。”
听着男孩的往事,很难把他跟那个嬉皮笑脸的向子洋联系在一起。或许是想到了自己,温想有些心疼,“那他妈妈病好了吗?”
“前年就好了,现在在老家做点小生意。”
温想点头,她看着对面一张张或激昂或欢笑的脸,这一回厄运似乎终于放过了苦命人。不管是谭勋、宋婉瑶还是向子洋,他们都历经苦难,而今甘来了。
她转头望向身边的人,虞闻灯影下难辨明灭的侧脸让她想起了钟季同。
她突然想问,虞闻,那你好了吗?
她没有问。
她其实下午的时候去过一次虞闻房间。供应商这次发的零件货不对板,他们一起找之前的采购合同。
虞闻的房间比她想象中整洁,二十平不到的卧室里沿墙放了一张床,窗台旁打了一方书桌,背后的柜架上整齐地码著书,和他从各大赛事上赢回来的奖杯……最下面摞着几个封好胶带的纸箱,里头装着摩托车散件。
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违和感一直持续到虞闻从桌上抽出那本合同。
温想发现了,他的房里没有照片,一张照片都没有。
一般人的卧室里都会放自己和家人的照片吧?比如温想床头就摆着她和父母的合照。
但虞闻这里,桌上没有,床头柜上没有,墙上也没有。
虞闻站在一旁翻着合同,温想坐在他椅子上,手指不安地扣着座板。
“虞闻,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啊?……其实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在我八岁的时候生病过世了。”
虞闻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一个多月来从没见过她母亲,虞闻心中早就有数了。
“……难过了?”
他语气软下来,拉了张凳子在温想对面坐下。
温想摇头,“虞闻……我好像从没听你讲过你的家人?”
“我?”
他停顿一下,嗓音里透着股不屑,“我是孤儿。”
温想:“……”
“我小时候呢算是外婆带大的,后来初二我就住校了,三四周才回去一次。”
“那你算是一个人生活了,一定……很辛苦吧。”
虞闻眼睛兀地张大一瞬,难言的神色在他眸间闪了闪。
他弯出一个极浅的笑,拿起合同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擦,“不辛苦,你看我这不活得好好儿的吗。”
“那你外婆还好吗?”
“好,身子骨硬朗得很,打我两顿都不带喘气的。”
温想被他逗笑了。
“笑了?刚看你那么严肃,还以为你难过。”
“唔,没有啊。”
我是觉得你比较难过。
……
想起下午的事,温想心里那种酸胀的感觉又漫了上来。许是情绪受到酒精的刺激后愈发膨胀了,她指尖虚虚划过虞闻右眼,问道:“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虞闻放下酒杯看她,迭迭灼灼的眸海里映出她的影子。
他嗓音低冽,蛊惑人心魂。
“想听这个故事?那你可要对我负责。”
18 想入非非
比要不要负责更早的,是温想醉倒了。
拢共才喝了不到一瓶的啤酒,这也能醉?虞闻无奈地想。
宋婉瑶本想去搭把手,被向子洋一把拽住,“瑶姐瑶姐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有好多心事想跟你讲!还有勋哥!勋哥他也有话说!他他他藏私房钱了!”
谭勋:血口喷人?
向子洋冲虞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带温想走。
虞闻低头笑,可以啊你小子,这个弟弟没白捡。
虞闻扶着温想从俱乐部出来,迎面而来的风吹散他身上的酒气,也揉乱他额前的黑发,他一双沉目在夜里仿若天上星,炯炯流光。
喝醉了的温想象一只脱了骨的猫,虞闻大手扣住她肩膀,让她贴在自己怀里。不这样不行,他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流脚底去了。
虞闻看向对面,温想家的超市已经打样,二楼的灯也黑着,温俊成今天没回来。
温想的手还在空中乱舞,虞闻捏住她手腕,“喝醉了挺能闹,怎么,这是要划拳?”
“划!”温想出了一对剪刀。
虞闻伸出一个布。
一个布,一只大手捉起她两只小手,按在自己胸前。
“你输了,好好走路。”
“不对,是你输了呀!”
“我输什么,再说你这玩的是划拳么?”
“你、你先别管是不是划拳,在哪里布都赢不了剪刀呀?”
“我这块布不一样,我是铁凿的布。”
在大火里滚过冰水里淬过,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我一个布就是能吃你两把剪刀。”
“这是哪里的规则,我没玩过。”
“我这儿的规则。”
终于连拖带哄过了马路。
“来,抬脚,上楼梯了。”
“啧,抬不了?那我抱你了?”
“行行行不抱不抱,你自己走。哎哎注意,这还有一阶呢。”
把温想送进家,虞闻扶着门框站在外头。本想就这么回去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他先去洗手间把热水器打开,又进厨房,在冰箱里找到一瓶浓酸奶,拿出来用温水泡了泡。转头一看人不见了,温想进了卧室。
“水给你烧了,洗澡睡觉自己能行吧?”
虞闻摸摸鼻子,心道你不行我也帮不了你。
他把温好的酸奶递给温想,她没接,歪着脑袋撑着床沿,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只是在放空。
她冲他眨眼,“虞闻……我发现,你是不是挺喜欢照顾人啊?”
向子洋、谭勋……现在又是她。
虞闻:“?”
“但你自己怎么总吃泡面啊?”还有苏打水,几乎都快成夜宵标配了。
“方便。”
“那也少吃,不健康……”
“想管我啊?”
虞闻上前把酸奶抵到她唇边。
“谁、要管你了……”温想托住杯子,虞闻顺势捉住她的手。
皓白的手腕又细又软,他一掌就能包住两个。
左边的床凹陷下去,虞闻挨着她身体坐下。
“虞闻,其、其实我有件事骗了你……”
“什么事?”
“就是之前、我入股,我的钱其实、不是……就是我、——”
“说什么呢,语无伦次的。”虞闻揉了揉她脑袋。
“就、……不是我爸给我的。”
之前虞闻看她突然有钱投资,还打趣说是不是她买彩票中了奖。温想支支吾吾,想到钟季同打了招呼不能说钱的来历,就撒谎说是温俊成原本攒给她买房的钱。
“所以……”他故作认真地问,“真是中奖中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双黑沉的眼睛,温想突然什么都不敢说了。她怕他怪她隐瞒、怕他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回忆……
她咬着唇,闷闷地嗯了一声。
“运气这么好,双色球还是大乐透啊?下次也帮我买一张?”
“对不起……虽然我骗了你,但你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可以和我讲……我一定能帮就帮!”
虞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大概是觉得这姑娘喝醉了挺爱给人出头的,他又捏了把她的脸,沉声道:“谢了。”
还从来没人对他这么说话呢。
别人眼里的虞闻,桀骜、洒脱、甚至有些混不吝,终于有人相信他也会难过的时候。
月光铺了一地,夜风爬上脚踝。她红扑扑的脸蛋近在眼前,虞闻把她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看着水遮雾绕的双瞳望向自己,粉嫩的唇上还挂着白色的乳汁,让人想入非非的。
拇指帮她擦干,慢慢擦,不想移开。感受热度一点点汇聚在指腹,他压低头朝她靠近……直到呼出的热气拂上她脸颊,细小的绒毛被一点点润湿。
同样被打湿的还有他的睫毛,他暧昧地垂下眼,手指磨搓她的下巴。
“你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吗?”
“你、你什么意思——?”
虞闻伸出舌尖,在沾着奶渍的唇角舔了一下,浅尝辄止。
“甜的。”
不是奶的甜,而是她唇瓣本来的味道。
看着温想乌黑的眼珠晃了两下,虞闻轻笑一声,拉开了距离。
他伸手把她诱人犯罪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剩下的,等你清醒再做。”
温想:做啥?
虞闻:做爱。
19 你有孩子啦
接下来的一周温想都没见到虞闻。向子洋说虞闻有天晚上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走了,什么话也没留。
“温想姐有事儿?有事儿给闻哥打电话呗,我保证他乐开花儿。”
云城第二幼儿园。
刚四点一刻,铁门外就站了许多接孩子们放学的大人,爷爷奶奶居多,也有爸妈亲自过来的。等四点半一到,就跟开闸放水似的,小朋友们一窝蜂地跑向大门,背着花花绿绿的书包,晃着小胳膊小腿儿。
幼儿园给每个班级各配了一位班主任和一位配班老师,班主任主要负责班级孩子的教育教学工作,以及与家长沟通。配班老师配合班主任工作,负责班级的卫生、消毒和照顾孩子的生活等等。
温想现在担任二幼中班一班的班主任。
她大学毕业后就去了二幼当老师,身边的朋友一开始还不理解,觉得她一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去带小孩子实在大材小用了。但温想不这么以为,体制内的工作现在多吃香啊?何况云城是中规院钦点的超一线城市,温俊成还在这儿呢。
办公室内,申莉正收东西准备下班,看见温想还坐在对面,“温想,还不走啊?”
温想抬头,“等会儿吧,我想先把交流会的流程敲定。”
每个学期开始云城第二幼儿园都会举办一次亲子交流会,园长让几个班主任教师轮流操持,这回轮到温想了。
申莉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刚路过你们班,那个唐淼淼还在教室呢,她家长没来接她?”
唐淼淼是个个子很小的小姑娘,虽然上中班了,但看起来跟不比三岁小朋友高多少。估计是刚刚配班老师检查教室的时候没注意。
温想把桌上的本子一合,“谢谢啊,我去看看。”
教室里唐淼淼正蹲在地上搭积木,看到温想来了便拉她的手邀请她参观自己刚搭好的城堡。
“这是公主的房间,这是国王的房间,这是摄政大臣的房间。”
温想注意到城堡里有一个戴皇冠的小王子人偶,问她:“那王子的房间在哪里呀?”
唐淼淼粗短的小手指了指第一间,“老师你不知道吗?王子跟公主睡在一起呀!”
温想:……这小朋友懂得太多了!
唐淼淼的城堡门口放了几只长毛小狗,但士兵玩偶却被丢在了盒子里,温想又问:“公主的城堡怎么没有看门的士兵呀?”
唐淼淼头摇得像拨浪鼓,“辞了,他们长得太丑!”
温想:……以前就怀疑了,这小朋友十分颜控!
“咳,”温想决定回归正题,“唐淼淼?你妈妈今天没来接你吗?”
“今天爸爸来!”
哦?温想顺着她的话问:“那爸爸有说几点来吗?”
“四点五十。”
温想看一眼挂钟,头冒黑线,这不已经五点了吗!温想赶紧带着唐淼淼去洗手,给小家伙背好书包,牵着她出去了。
漆黑的铁门旁,男人姿态放松地靠墙站立着,树影婆娑柔柔荡在他脸上,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异常。
虞闻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只兔子形状的玩偶。
温想还以为看错了人,虞闻怎么可能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而唐淼淼几乎是瞬间就撒开了她的手,冲进男人怀里。
虞闻一把抱起唐淼淼,把手里的玩偶塞给了她,“喜不喜欢?”
“哇!小米菲!”
温想杵在原地,仿佛被人重重蒙了一拳,两腿灌铅似的迈不开步。
其实那天见完向子洋后她给虞闻发了条消息。隔了一会儿收到回信,「想我了?」
那时候温想觉得虞闻这话没法儿接,现在她只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说起来虞闻只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不是单身。像他这样的应该很受欢迎吧……
唐淼淼刚说爸爸来接她……难道、难道……她突然想起来唐淼淼的家长信息里是有一位叫虞……
就在温想胡思乱想之际,虞闻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他一双点漆似的眸,在阳光下耀出鎏金色的斑。
“这么巧,你怎么在这儿?”
一点都不巧,虞闻知道她在这里当幼师。
但温想不知道,她一脸恍惚地看着虞闻,陌生的涩意从心头缓缓升起。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你、你有孩子啦?”
20 比皮带硬多了
“我孩子?”虞闻差点笑了出来。
此时唐淼淼恰得其时地叫了一声:“爸爸!”
“啧,乱喊什么呢,说了得叫我舅舅。”
“爸爸!”
虞闻:“……”
温想:“?”
“那个……说来话长,这是我外甥女。”
“外甥女?”
“对。你又怎么在这儿?”虞闻故意逗她。
“我、我是这里的老师……”
“哦……老师啊。”虞闻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嘴角挂上一抹笑,“温老师,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加强一下了解了。”
“我先把她送走,晚点找你。”
小张回来后温想也不用看店了,晚上她在家把亲子交流会的流程敲完了。
心猿意马,温想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下午在得知唐淼淼是他外甥女的那刻,她心里居然松了口气,觉得还好不是他孩子。
还好?她也不知道这好在哪里。
虞闻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
“在家。”
“那我来你家?”
等了两秒,对面没声音了。
“嗯?怎么不说话了。”
“哦……但我可能过会就睡觉了。”
“那现在睡没睡?”
“……没。”
“那我现在过来。”
虞闻就是虞闻,说话坦坦荡荡,行为堂堂正正,一点也不似她。
他今天又是洗完澡过来的,虞闻有个小怪癖,每天吃完晚饭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温想打开门,看见男人扶着门框站立,乌黑深邃的眸子蕴着水雾,泛着惑人的光泽,几颗水珠沿着他鬓角滑过脖颈,又钻到衣领下面。
温想让虞闻坐到客厅,转身去厨房倒水。虽然心理堵着股气,但良好的修养让她保持着尽全的礼数。
“一周没见,你在幼儿园找了个活儿啊?”虞闻仰头朝着厨房的方向,“温老师?看店和幼师哪个才是你的主业?”
“那你呢?赛车手和带娃哪个是你主业?”
空气忽然安静一秒。
虞闻啧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鼻子。
她这是生气了,难怪今天下午看她就不太对劲。
“你怎么不问我,我可以解释的。”
“谁要听你解释啊!”
一出口温想又后悔了,她闷闷地把茶杯塞到虞闻手里。
虞闻手捂着嘴,舌头扫过牙尖。
操,好爽。
“你在意我?”
“谁——”
刚蹦出一个字,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唇,“不许说不在意,我不想听。”
虞闻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指腹中心的热量很高,细小的血管把他心脏的鼓动清晰地传递到她唇上。
温想的脸刷一下红了。
“以为唐淼淼是我女儿?”
“没有。”
“哦?可是你今天的表情很失望。”
虞闻把杯子搁在茶几上,“就害羞了?那晚摸我的时候可没见你害羞。”
他嗓音沉沉,带着点坏笑。
“哪、哪晚……?”温想反应过来,“不对,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啧,就知道你赖账。你喝醉的那天我送你回来,你对我上下其手来着。”
喝醉那天……是庆功宴吗?
温想不知道自己酒后还有这种毛病。这都多久了,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衣服没换澡也没洗……
“想不起来?那我吃点亏,带你回忆回忆。”
说着虞闻就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小腹上。
衣料下的躯体热得烫手,男人棱块分明的腹肌往上鼓起,随着他的呼吸在温想手下起伏。
“虞、虞虞闻——!”
手掌触电似的要收回。
“别急……还不光如此。”虞闻拽着她的手,从小腹移到自己胸口,“怎么样,记起来了?”
“唔……我……”
虞闻眼尾上挑,撩了她一眼。
男人不用力时胸肌是软的,但现在虞闻鼓了劲儿,温想可以感受到掌下的体积在一点点变大,还有一颗硬硬圆圆的戳在她手心。
手感是有点熟悉……她想起来在过马路的时候她确实摸了他几下……但那时她是因为被他禁锢了双手,单纯地想要抓点什么。
“我、……我无意的……”
虞闻凑到她耳边,一脸不依不饶,“你猜你犯罪的时候和警察说无意他会不会信?”
温想:“……”
他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指上绕着,“我不爱占人便宜,但也不代表我喜欢被别人占便宜。”
“那、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啊……你让我摸回来?”
“啊、这……不行!——啊、哈哈……虞闻、虞闻,痒!别、别弄了!……”
虞闻说的摸,是哈了口热气在掌心去挠她痒痒。
“唔……哈、虞、虞闻、别弄了……真的痒、痒……”
腰部的皮肤很嫩也很敏感,被他轻轻撩拨几下,温想已经浑身发颤了。她面上渐渐聚拢红云,长睫无助地扑闪着,眼角挂出了晶莹的泪花。
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虞闻压倒在沙发上。
男人的膝盖强势地抵进她两腿之间,她两只手也被他扣住一把举到头顶。
强大的气场压得温想不敢动弹,他黑发搭下来扫在她脸上,温想一睁眼就对上他的眼睛,潮黑的眼底情欲翻涌。他掌心更像是嵌了火,隔着轻薄的布料一寸寸在她腰间灼烧。
然后她感觉胯骨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抵住了。
“虞、虞闻……你皮带、硌到我了。”
“……傻不傻。”
我这东西可比皮带硬多了。
虞闻闭眼,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
——真想现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21 两个秘密
在察觉到身下变化的时候,虞闻拉开了距离。他把温想扶起来,说太热了,他去阳台吹吹风。
经过刚刚一通玩闹,温想心里的阴霾也烟消云散了。她洗了两个苹果,分给虞闻一个。
虞闻站在阳台,两手交迭撑在栏杆上,温想安静地站在他身侧。
“温想。”
“嗯?”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外婆吗?”
“记得,怎么了?”
“刚跟你说她身体硬朗,结果就摔了一跤,住院了。”
“啊……那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昨天刚出院,现在没事了。”
原来虞闻上周消失是去照顾外婆了啊……温想突然为自己之前的小情绪生出了几分歉疚。
“其实之前我说我是孤儿,呵,也不完全是吧,但也没什么差别。”
“虞闻……”
他转了转手中的苹果,“温想,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我——”
虞闻嘴唇张开嘴,发现自己无论何时都喊不出那两个字。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换个说法。那个男人叫钟季同,在我六岁时跟我妈离了婚,原因是他出轨。”
“那之后他去外地跟那个女人结了婚,生了个儿子。我跟着我妈过。”
虞闻把小臂搭到栏杆外侧,“我妈……跟全天下所母亲差不多,疼孩子。但也有点不一样,她把爱情看得比儿子重要。”
“我跟着她的那两年,她天天哭、天天哭,虽然从来都背着我,但我知道。所以我也过得不开心。那时候我就想,这世上或许真有一种人,她们离开爱情就像离了水缸的鱼,一天也活不了。”
“虞闻……”
虞闻缓缓呼出一口气,嗓音干哑,“于是我八岁那年,她自杀了。”
他的手兀地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虞闻唇上扯出一个干涩的笑,拍了拍她,“听我说完。”
“那之后我舅把我接回家,舅舅舅妈对我很好,但那时家里已经有一个堂姐了……啊,就是唐淼淼的妈。后来我堂弟也出生了,夫妻俩没精力照顾三个孩子,我就跟着外婆一起生活。”
“说起来我挺怀念那段时光的。不过后来我住校,回去的时间也不多。”
虞闻说完,感觉温想的手动了动。
搭在外面吹了许久的风,虞闻掌心有些凉,温想的手轻轻贴在他手背,温热沿着相触的肌肤渗下去,熨熨帖帖漫过心脏,过往的褶皱也好像被她一点点抚平。
虞闻也是要面子的,尤其在喜欢的女人面前。
所以他撒了个谎,他说:“你别这样,我没难过,真的。”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之前不是好奇我这个疤吗?小时候同学笑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我跟他们打了一架,缝了三针。不过他们也好不到哪去,一个鼻子被我打歪,另一个门牙被我打掉。”
他唇角微勾,手指抵在栏杆上压了压,“但现在想想还是太冲动,脸上留疤总归不好看。”
“没有啊,这道疤很小的,不仔细看我都注意不到。”
温想的声音很轻。
“哦,那你那天是得看我看得多认真才注意到的?”
“唔……虞闻。”
“好了好了,你说。”
温想把下巴埋进肘弯,语气盈满温柔。
“你知道吗,上帝在创造人的时候,有一些他很喜欢却又怕日后找不到的,上帝就会想办法在他们身上留下个记号。”
“所以这道疤是上帝眷顾我的证明?”虞闻听着,鼻腔溢出一丝笑,“嗯,真会安慰人,哄幼儿园小朋友呢?那我看看上帝喜不喜欢你?”
他忽然转身,双手捧住她的脸。
手中的苹果凉凉地贴在她鬓角,风穿梭在狭长的廊台。她的两颊因为他的动作鼓起,一双杏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温想要确认他从那股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了……
直到虞闻的唇线慢慢崩平,幽邃的视线凝固在她脸上,从额头检查到唇角。
他声音轻飘飘的,“没有,看来上帝喜欢你喜欢到舍不得给你留疤。”
“……”
“怎么了?”他揉了揉她的脸,“一副要哭的表情。”
“没、没什么……”
只是心疼你。
温想躲开他的手,咬住下唇。
“虞闻,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
他转了个身,双臂随意搭上阳台。
“大概想让你多了解了解我,然后——忘不掉我?”
他语调轻松,虚虚实实。
“虞闻,我也和你说一个秘密吧。”
“什么?”
“我其实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22 缺女朋友
温想是温俊成夫妇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那时候她还没有记事。
小时候由于经常被邻居们说长得不像温俊成和孙平蝶,她就跑去问温俊成为什么。温俊成拍拍她的小脑袋跟她说,那是因为想想长得比爸爸妈妈都好看,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温想傻傻地信了,但搬家的时候她在温俊成的保险柜里看到了福利院的领养文件。
每一颗坠地的果子都想知道自己是从哪一棵树上掉下来的,但在知晓真相后,她哭了整整三天。
她默默把文件放了回去。
如果温俊成和孙平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一辈子不知道好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是不是亲生的很重要吗?温想反正从没想过去找亲生父母。
生父、生母,这种没有在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的角色,听起来只像是两个陌生又新鲜的名词。
但她却知道爸爸、妈妈。
她知道孙平蝶死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不是自己的生母而少半分难过。小小她坐在送葬的车上,怀里抱着孙平蝶的遗像,她感觉天都塌掉了半边。
温俊成过来紧紧搂住她肩膀,默默为她撑起另一半的天。
她也知道纵使没有血缘关系,温俊成也从未在生活上苛待她分毫。
所以哪怕最后只有两个人,他们还是组成了一个家,一个温馨又甜蜜的家。温俊成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温想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回了云城,福利院没有岗位她就报考了幼师,因为她也是在咿呀学语的年纪被温俊成带回家的。
温想觉得自己算幸运的一类人,虽然她的家庭从任何意义上说都算不得完整。
但可能缺憾也是人生中必须经历的部分,就像她对虞闻说的那样,那是上帝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印记,是一个小小的戳,代表了这个人从此后拥有了面对复杂人生的勇气。
在听虞闻说了那些事以后,她才明白了为什么他同父亲的关系水深火热。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她也很难不怨恨钟季同这样的生父吧。
虞闻听完,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自己不把人抱进怀里。他手掌搁在她头顶,掌心触碰柔软的发旋。
现在换他去温暖她了。
“傻姑娘,用不着和我说这些。”
“虞闻,你以为我是为了安慰你才说的吗?”温想偏头看他,一抹月光照进她眼底,虞闻躺在里面,像湖面上摇曳的船。
“我和你一样,也是为了让你多了解我。”
“为什么希望我多了解你?”
“因为……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总会交换秘密的。”
“就这样?”
“还因为……我是你的投资人?”
虞闻笑了,他转头望进夜空。
天上薄云变幻,密布的繁星像撒在缎子上的蓝宝石,每一颗都有自己的宇宙,每一颗都独特且耀眼。
但他最想要的那颗嵌在她眼睛里。
“温想,我不缺朋友。女朋友倒是缺一个,你做不做?”
23 名不正言不顺
也许在那样一个互诉衷肠的夜晚,虞闻的请求显得太不合时宜。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亲子交流会的方案提交上去了,园长很满意,决定下周六就举办。
这次交流会比较特殊,以前的交流会父母双方只要过来一个人就好了,这次为了增强互动效果,幼儿园希望孩子的爸妈一块儿过来。
为了争评年底的先进幼儿园,园长还把交流会方案提报到了教育局。所以周六那天,教育局的领导也会过来体察。
这下可叫温想丝毫不敢懈怠了,她每天忙得像个陀螺,在学校加班到八九点才回家。
忙起来也好,这样她就没空思考她跟虞闻之间的事了。
她隐约觉察到,那晚之后她心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向子洋最近很纳闷,他发现虞闻已经三天没找温想了。他怎么憋得住的?
斯冰赛二楼客厅,虞闻和向子洋坐在沙发两端各玩各的手机。谭勋一般都跟宋婉瑶回家,很少在店里住。
向子洋试探地问了一句:“闻哥,我去对面买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虞闻抬起头,过了一会儿说:“你自己去吧。”
他侧了个身背对着向子洋,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聊的白噪声。
虞闻不敢逼她太紧,生怕人一下又缩回去了。
十分钟后向子洋回来了,手上提了点零食。
他看着沙发上的虞闻,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个闻哥,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虞闻瞥了他一眼,“那就不当讲。”
“不行!为了你的幸福我觉得我还是得讲……”
虞闻:“……”
“就……我刚刚出超市的时候,撞到温想姐回来了……和、和一个男人……”
虞闻卧室的窗户刚好也对着街道,他撩开窗帘,看到超市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一个年轻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边走还边回头望了两眼。
男人坐上车,很快一溜烟地开走了。
望着那阵飞扬的尘土,虞闻只觉得胸腔内隐隐有股火在烧。更让他烦躁的是,他想到那晚温想犹疑着没有回答他,这股火烧得名不正言不顺。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虞闻掏出来一看,是虞和玉打来的。
虞和玉是虞闻的堂姐,跟丈夫唐杉都在市一院工作。上回温俊成犯疾送医,虞闻就是托虞和玉才给他找到的主任医师。
医院事情多,虞和玉跟唐杉平时忙得脚不沾地,管孩子的事一直都交给她爸,也就是虞闻的舅舅。但最近虞闻外婆摔了,舅舅舅妈忙着照顾她,有时也没空接送唐淼淼,于是这事儿又被虞闻揽到了身上。
虞和玉说周六幼儿园的有个亲子交流会,问虞闻有没有空代她去一趟。
虞闻玩着裤子上的钥匙扣,望着对面玻璃上映出的女孩侧影,说出的话多少有点恨恨的味道。
“有空,空得很,我去。”
24 谁是茅坑?
温想没想到教育局派来的领导居然是自己的大学学长。
温想读的是师范类院校,在一次社团组织的义工活动中,她结实了理工学院的方弼。后来方弼竞选上了学校学生会会长,他比她高温想两届,聊天时她都称呼他为“学长”。
方弼居然也进了教育系统?听说他大四的时候去国外留学了,那之后两人也断了联系。
教育局那边一收到二幼的交流会方案,便安排了几个人前来视察,旨在了解提前了解学校环境,确保交流会顺利开展。
温想一大早先带着一批领导参观学校,中午陪他们在食堂吃饭。
午休的时候,突然一个领导说要找她。
“领导,您找我?”
“温想,别叫我领导,我是方弼。”
方弼穿着一身颇有体制内味道的蓝衬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有礼。
他大学的时候不近视、更不会穿这么正式,所以温想一下没认出来。
“方弼学长?”
早在教育局拟定考察人员名单时,方弼就注意到提案人是温想,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后来他想起温想说过自己是云城的,于是方弼自告奋勇加入了考察队伍。
今天早上看到她的第一眼方弼就认出来了。
这姑娘穿着一件桃心领的紫色上衣,配着裁剪得体的半身裙,长发自然披落下来,黑缎子似的光滑亮泽。
她还是同记忆中一样温软随和,对比学生时代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一些成熟女性的味道。
方弼温和地朝她笑着,“接下来几天我不是领导,把我当你同事吧。”
于是当天晚上,同事方弼就请同事温想吃了个饭。饭后为了女孩子的安全着想,方弼又执意把温想送回了家。
申莉这几天注意到那个教育局的小领导跟温想走得很近。本来温想是她的饭搭子,现在也被那个空降领导撬走了。
她终于在洗手间外捉到了温想,“温老师,你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申莉一叫她“老师”,温想就觉得不对劲,更别提她那一脸八卦的表情了。
“那个骑摩托车的酷哥你不要啦?”
温想知道她说的是虞闻,最近他每天都有来接唐淼淼。但唐淼淼那么小坐不了摩托,虞闻就每次步行送她回家,然后又绕回幼儿园站一会儿,再把车骑走。
他是在等谁,申莉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不要,隔壁常老师今天居然铁树开花,跟我打听摩托帅哥诶!”
温想的心咯噔一下,她擦了擦手,“常老师……常老师今年四十有二了吧?”
“四十有二怎么了?四十二,第一春太晚,第二春刚好!你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怪别人先下手为强嘛……”
等等……她说虞闻是茅坑?
往回走的路上,申莉还在持续输出。
“我看你最近跟那个教育局领导走得挺近啊!”
“哦……你说方弼啊,他是我大学学长。”
“学长?我看没这么简单吧?”
“不然呢?”
“这个嘛……以我纵横情场二十余年的经验来看,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每天中午不睡觉就来找你聊天,还给你送水果送奶茶,哪有这样亲民的领导?”
“没有吧,我们中午聊的都是交流会的事,人家也是带着工作任务下来的。”
虽然有时候方弼也跟她聊聊从前在学校的事,或者自己在国外的留学经历。
“等一下,”温想敏锐地发现了华点,“二十多年,敢情您是上小班就开始谈恋爱了啊?”
“哈哈,也差不多吧……哎等等你别转移话题啊!”
周六下午一点,交流会准时开始。园长致欢迎词,各位园领导讲话。
一点半,室外亲子活动开始,主持人在台上介绍注意事项。温想在一众家长中看到了虞闻。
他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衬衣,两手插在口袋里。
即便那样随意地站在人群中,也无法湮灭他与生俱来的光辉。额前的碎发随微风轻浮,他掩映在阴影下的眸子明亮又深沉,隔着拥挤的人潮一把抓住了她。
那一刻温想惊慌失措。
整整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再次见面温想脑子里只响起一句话
女朋友倒是缺一个,你做不做?
25 就是喜欢我(300收加更)
室外进行的一个类似两人三足的游戏,爸爸妈妈和小朋友均要参与进来。
两个大人一人一脚绑在一起,把球运到中间,小朋友接球后再送到终点,如此循环运送10个球,耗时最少的家庭赢。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可谁能告诉温想为什么她一个游戏统筹人员被编进了虞闻的家庭组啊?
十分钟前,唐淼淼泪眼婆娑拽着温想衣角,“呜……淼淼真的很想要那个小猪佩奇的奖品……老师你就假装是我妈妈吧,舅舅已经假装是爸爸了……”
温想:“……”
唐淼淼其实早就不看小猪佩奇了,她喜欢的是晚八点的都市情感剧。小猪佩奇对她来说有点幼稚,但对舅舅来说刚刚好。刚刚是虞闻说想要奖品,唐淼淼才去找温想演戏的。无论如何让她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看二十多岁的男人哭鼻子总是不好的!
俊男靓女的组合惹来了一群家长围观。
结局毫无悬念,赛车手出马,无往不利。
领完奖后他们还作为冠军家庭在台上合了影。照片里唐淼淼站中间,左手拉着虞闻,右手牵着温想,看起来真的跟一家人似的。
下台后唐淼淼一脸骄傲地把奖品塞进虞闻手里,两手一摊,“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虞闻:“……”
温想被太阳晒到了,去休息室找水。
刚刚那一番运动,她胸口都出了汗,也顾不得优雅不优雅了,反正这里没人,温想把领口稍稍拉低,对着空调出风口。
外面的学生太吵了,温想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人过来。
虞闻站在她身后,手上捏着一条毛巾。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温想拢起的酥胸,犹如凝脂白玉般挤出一道幽深的沟壑。
虞闻喉结滚了滚,下一秒把毛巾盖在温想头上。
他嗓音干哑,“干净的,店里带来的。”
温想回头,看到虞闻静静站着,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到扇叶发出的呼呼声。
刚才玩游戏的时候,她和虞闻被绑在一起,为了保持速度虞闻几乎是全程搂着她跑的。肌肉鼓起的小臂压在她胸部外侧,她知道虞闻不是故意的,但现在他一靠近,肌肤的记忆就被唤醒,忍不住烫了起来。
“这、这个……我洗干净了还你……”温想拿着毛巾想走。
虞闻单手抵住门框,把人拦了下来。
“你在躲我?”
“没、没有啊。”
“那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我得出去主持活动……”
虞闻点头,撑着门框的手臂一点没松。
他弯腰凑近一些,眼睑低垂着,幽黑的眸子一动不动锁住她。
“那晚为什么牵我?”
温想知道他说的是在阳台的那晚。
“同情我?”
温想瞬间怔住,“……不、不是。”
“那就是喜欢我。”
“……”
虞闻勾了勾唇,“几点下班,我等你。”
“今晚我们要和教育局的人一起吃饭……”
“那几点结束,在哪,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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