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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速之客
高二的弦刚松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匀一口气,学校就径直掐着脖子把我们摁进了高三的模子里。
一张纸就把整个重点班的暑假给直接枪毙了,然后把我们的尸体摆在了电脑前面。
七月的风在外头跟个野孩子似的瞎晃悠,但它就是进不来这层玻璃。屋子里没了自由,连风都嫌弃。
我妈在视频那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直夸学校负责。她那句「跟上节奏」,就等于亲手给我这不存在的暑假填上了最后一锹土。
于是日子就成了一滩不会流动的死水。起床,开电脑,像个敬业的演员一样在摄像头前假装求知……听那些跟催眠曲没区别的课。一天里唯一的变数,是考虑今天的外卖会是麻辣烫还是黄焖鸡。
到了晚上,就对着屏幕里那些晃眼的技能和大屁股女人战斗到天亮。
这屋子里最长的迁徙路线,就是从卧室门口到冰箱门前,那几乎承载了我一天百分之九十的运动量。
我甚至怀疑,楼下草坪里的那几条蚯蚓这辈子见过的活物都比我这段时间见的多。
每周一次的远程审讯,我妈总会像机场X光机似的把我从头发丝到脚指头缝都扫一遍,确认我没有肆意地发霉变质。所以每次通话前,我都会很自觉地把摄像头能扫到的那一米见方的区域伪装成积极上进好青年的样板间。
小姨就是踩着这么个无聊的下午,一脚踹开了我死水般的生活。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戴着耳机。
脑子里像是有台搅拌机,一边是老师那口流利的普通话,另一边是游戏里炒豆子似的枪声。
就在我快要赢下这一局的时候,门铃响了。
紧接着手机也开始在桌子上撒泼,屏幕上跳出两个字:小姨。
我那个从小就不知道「分寸」俩字怎么写的小姨。
「开门,再不开你外卖都要被我吃光了。」
我摘下耳机,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三秒,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这位女士大概是发错了。毕竟在这个城市里,会不打招呼直接杀到我门口的生物,理论上不应该存在。
我趿拉着拖鞋,不情不愿地把门拉开一条缝。
外面世界的潮气混着一股绝对不便宜的香水味就这么硬生生挤了进来,呛得我那个混沌了几个月的大脑终于清醒了零点五秒。
我这才确认,门口确实站着个活物,不是幻觉。
她就穿了件最普通的白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楼道里的声控灯大概早就坏了,但她那两条长腿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撞进我的眼球——那是种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皮,从大腿到脚踝的线条流畅而紧实,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短裤的裤腿稍宽,随着她的动作会偶尔晃起一角,隐约能瞥见大腿内侧更深处的阴影。
我盯着那片白得晃眼的皮肤看了两秒,觉得有点晕,很可能是因为宅得太久,血糖低。
几缕被雨打湿的头发黏在脸颊上,让她那张我本该看到麻木的脸,忽然生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鲜活。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故事里能让三好学生一夜之间学会抽烟喝酒的脸。
「看傻了?」
她轻笑一声,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像坦克一样从我身边碾了过去。我僵在原地,感觉她擦身而过时手臂的软肉蹭过我的胳膊,那触感滑腻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她用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嫌弃地皱眉:
「可以啊,你这狗窝,还是这么原汁原味。」
我脑子里那点可怜的CPU还在处理刚才那两条腿带来的过量数据,机械地转身关上了门,然后才吐出几个字:「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她挑了挑眉,随手把一个纸袋扔在餐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那股霸道的肉香味一散开,我的肚子就非常没骨气地叫了一声。
「我离婚了。」她扔下这颗炸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晚饭吃什么。
「回老家来散散心,顺便拯救一下你这个快要长出蘑菇的孤寡外甥。」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扯开了那层厚厚的窗帘。
刺眼的光泼了进来,我下意识地抬手挡脸,感觉自己的视网膜正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等我适应了光线时,她已经坐好在桌边,两条长腿交叠着架在一起,牛仔裤包裹下的浑圆屁股把椅子占得满满当当。
「当门神呢?过来吃!」
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叛变了,驱动着我这具空壳走了过去。
那个下午,她三言两语就讲完了那段婚姻的尸体,像在复述一部烂尾的八点档电视剧,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我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薯条,发出毫无营养的「嗯」、「啊」之类的附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她说话时,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泛着湿润的光。
大脑的主力部队根本没在分析她那段婚姻的悲欢离合,而是分出了一小股精锐,飞快地计算出了一个全新的等式:
小姨 离婚 住我家=?
答案让我的小腹一阵燥热。这个原本已经注定要发霉腐烂的暑假,好像忽然被扔进了一颗不知道是糖还是炸弹的变量。
等她拖着那个小箱子,轻车熟路地推开我姐的房门,理所当然地占领了那间自打她去上大学后就没怎么动过的房间后,我才后知后觉地跟了过去,像个人形门框一样杵在门口。
那个行李箱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只是来借住一两晚的过客该有的装备。
「我姐她……」
「放心吧,跟诺诺讲过了,我俩关系好着呢。」
她打开精巧的箱子,慢条斯理地抽出一件玩意儿。
那是一条黑色的吊带睡裙,丝绸材质,在我眼里滑得像一捧抓不住的黑水。
我喉咙有点干,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欠揍的话:「小姨,你这架势……是准备常驻了?」
她回过头,像是才发现门口还长了个人。那件布料省到令人发指的睡裙被她随手扔在床上,像一滩晕开的墨迹。然后她冲我挑了挑眉,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鼓囊囊的裤裆上。
「怎么,」她拖长了调子,「嫌我打扰你学习了?」
我嘴上梗了一下,嘟囔道:「没,就是问问。」但脑子里的弹幕已经刷疯了,不受控制地开始计算那几片可怜的布料,贴在她身上时会是怎样一副惊心动魄的景象。
她忽然走过来,两步就站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地想后退,却发现背后就是冰凉的门框,无路可退。她身上那股香味更浓了,钻进我的鼻腔,搅得我心神不宁。她伸出手,在我那颗快要烧起来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两下,力道像是安抚一只受了惊吓又想炸毛的小猫。
「放心,」她笑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不够格让小姨我动歪心思。」
老天爷大概是嫌我的生活还不够乱。
那一晚,我正缩在椅子里为虚拟世界的存亡奋战。手机屏幕突地亮起,那条通知像极了游戏里团灭前的最终Boss警告,扎得我眼睛生疼。
【……零时起,主城区即刻实行封闭式管理……全体市民居家隔离……】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钢钉,砸进我的脑子里。
我攥着手机冲出卧室,像个刚得知世界末日消息的信使。她刚洗完澡,浴室里氤氲的热气跟着她一起飘出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雪白的脖颈,身上就套着下午那件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
水汽把那件黑色的睡裙彻底变成了第二层皮肤,紧紧地贴在她身上。胸前那两团饱满的软肉没了束缚,被那层薄薄的丝绸勾勒出圆弧的轮廓。连顶端那两点因为微凉的空气而变硬的凸起都看得一清二楚,深色的乳晕在薄薄的布料下洇开一圈暧昧的阴影。
往下是收得恰到好处的腰线,然后猛地向外扩张成一个丰腴圆润的臀部。裙摆短得可怜,堪堪遮到大腿根,两条光洁修长的腿沾着水珠,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客厅惨白的灯光下。
她显然也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那张永远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上,所有的表情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罕见的错愕。
「操。」
她看着我,从嘴唇里极其清晰地挤出了一个字。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窗外那黏糊糊的雨声变得大了,像是要把整栋楼都包裹起来,慢慢往下拽。
她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砰」地一声陷进沙发里。那姿势让本就短得可怜的睡裙更是向上缩了几分,裙摆下黑色蕾丝内裤的边缘若隐若现。
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像是消化了这个荒诞的事实,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巴巴的的笑。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扯了扯嘴角。
「行啊,外甥。」
「这下,咱俩算是被锁死了。」
第二章:四壁之内
封锁的头一个星期,日子过得居然有点荒诞的新鲜感。
我和小姨,两个被强行绑定的玩家,开始了一档蹩脚的生存真人秀,唯一的课题就是如何体面地把这牢底坐穿。我们成了最默契的战友,主线任务就是每天像两个红了眼的操盘手,趴在手机屏幕前研究各大买菜软件的价格曲线,试图找出哪家的土豆能便宜几毛钱钱。
然后再对着送到门口那几颗蔫得像是经历了七八轮人生拷问的青菜,一起致以最诚挚的国骂。
而一天中最神圣的仪式莫过于午夜零点。我们俩像两个蹲守在服务器门口的黑客,捧着手机,用抢春运火车票的手速去争夺两罐象征着现代文明火种的冰镇可乐。
世界被压缩进了这间屋子。
而我们对人生的所有追求,也暂时被简化成了更便宜的食物和一罐带着气泡的糖水。
不需要任何谈判,我们俩自动划出了一条楚河汉界。
我蜷缩在卧室里,那张电脑桌就是我的全部疆域。白天,屏幕上是一节节四
十五分钟的线上课,我负责贡献一个在线的空壳。到了晚上,这里才真正属于我,变成炮火连天的赛博战场。
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以及阳台上那把摇摇晃晃的吊椅则是她的领地。她大多数时候就窝在那里,捧着本书或者平板,好似一头优雅但绝对不好惹的雌豹在自己的巡猎范围内打盹。
我们俩心照不宣地互不侵犯,只有在饭点或者深夜客厅屏幕亮起微光时,才会进行短暂的接触。
这感觉挺奇妙的。就像是两只被意外关进同一个玻璃缸里的生物,小心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和平。
但任何和平协议,在一个只有一个卫生间的八十平米空间里,都跟冰箱里那盒忘了吃的豆腐差不多。
过期是它的宿命。
从第二个星期开始,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无聊是最好的催化剂。所谓的上课,不过是把直播间挂在前台,假装自己是个正在接受教育的知识分子。可我的眼睛和脑子,却没法像那个窗口一样安分守己。他们总会不受控制地从门缝里溜出去,被客厅里那道移动的风景线勾住。
小姨显然也闲得快要生锈了。她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张瑜伽垫,不偏不倚地铺在了客厅正中央——那个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直接命中的位置。
她换上了一套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
那件运动背心的布料极其简约,将她那两团饱满的雪乳挤压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随着她调整呼吸,那道沟的阴影就一张一合,像是在对我发出邀请。
下身是一条薄薄的瑜伽裤,把她那两瓣结实又挺翘的屁股蛋绷得滚圆,连臀缝的形状都勒得一清二楚。
然后她就在那块小小的垫子上,开始把自己的身体拧过来,折过去,舒展成各种我只在B站上看过的的惊人弧度。
细密的汗珠从她后颈的碎发里渗出来,顺着那道深邃的脊椎沟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紧身裤的腰线里。每一次她弯腰,或是做一个向后拉伸的动作,那两瓣被裤子包裹的浑圆臀肉就会对着我的房门展现出一个能让所有几何学都黯然失色的饱满曲线。
我戴着耳机,耳道里是老师那张乏味的脸和他干得能掉渣的PPT朗诵,但整个世界早已被压缩成了那一块小小的瑜伽垫。宽松的运动裤底下,也早就撑起了一个硬邦邦的帐篷。
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知道她在那里,她也百分之百地知道门后有一双眼睛。
终于在一堂课的尾声,我为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借口——去倒水,尽管我桌上的杯子还是满的。
我推开门,时机掐算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正好」撞见她完成一个惊人的下腰。
大概是血液倒灌的缘故,她脸颊上泛着一层像喝多了酒的潮红。她蒙着层薄薄水汽的眼睛,就这样径直穿过颠倒的世界,直直地锁住了我。
水汽之下,是赤裸裸的挑衅。
「看够了没?小鬼。」
她的声音不大,混杂着紊乱的喘息,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穿过几米的空气,精准地钻进我的耳朵里,又软,又麻,又痒。
我像个被抓了现行的窃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回了房间,反手就把门「砰」地一声关死了。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我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血液疯狂地涌向我的脸和我的裤裆。
如果说客厅的瑜伽垫是一场无声的宣战,那卫生间就是这场室内战争里最血腥的巷战区。
上面的门锁早就坏了,只能虚掩着,像个守不住秘密的嘴巴。只要她在里面,哗哗的水声就会不住地渗透出来。我甚至能分辨出那是莲蓬头的水柱,还是水滴密集地砸在她光滑肌肤上的清脆鼓点。
大脑会自动补完那些我看不见的画面:水流冲刷过她挺立的乳尖,沿着平坦的小腹往下,流过那片神秘的三角地带……
很快,一股带着甜腻果香的沐浴露味道就会像有形的军队一样占领整个公寓的空气,让呼吸都变成一种被迫的亲密。
而最致命的攻击,是她洗完澡后留下的「战利品」——那件还带着未干湿气和残存体温的黑丝内衣,就那么明晃晃地、大喇喇地搭在毛巾杆上。
那不是一件内衣。
那是一面胜利者的旗帜,在我这个战败方的眼前嚣张地飘扬。
我开始像个蹩脚的战术分析师,试图破解她洗澡的时间规律。越是刻意躲避,那扇门就越像个磁场诡异的黑洞,把我整个人往里吸。
最终,我所有的计算都出了错。
我推开卫生间的门,满脑子还是游戏里的下一波团战。一抬头,时间停了。
她刚从那个磨砂玻璃的淋浴间里迈出来,什么都没穿,侧身去够那条挂着的浴巾。
全部空气在那一秒钟里消失不见。
两团乳球不算硕大,却挺翘得惊人,乳尖是两颗诱人的深粉色肉粒。
晶莹的水珠正缓慢沿着她白得发光的皮肤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它们淌过紧实平坦的小腹,越过那道诱人的马甲线,然后消失在下方那片色泽深黯、修剪得宜的森林里。湿漉漉的浓密卷发下,一道诱人的肉缝若隐若现,如同一枚等待采撷的鲜美果实。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所有的幻想、猜测、和隔着门缝的偷窥,都在此刻被眼前这具毫无遮掩的肉体冲击得粉碎。
那不是偷看隔壁班女生时会见到的青涩和单薄,而是一种充满了力量和生命力的、独属于成熟女人的丰腴和紧致。
她的身体,比我用最丰富的想象力勾勒出的任何画面都要震撼一万倍。
我的大脑直接烧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烧了。我能听到最后一根还能运转的线路,在一声清脆的「噼啪」声后彻底熔断,变成了一坨滋滋作响的废铁。
血液疯狂地涌向我的脑袋,和我那根已经硬得快要爆炸的肉棒。
我预想过尖叫,预想过她会手忙脚乱地找东西遮挡,预想过一记耳光。
我唯独没有预想过眼前的景象。
她只是愣了一秒,紧接着嘴角居然向上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
没有尖叫,没有遮掩。她就那么坦然地站在那儿,仿佛我不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冒失鬼,而是一个受邀前来鉴赏的评论家。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浴巾,那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为一座完美的雕塑披上绸缎。直到那条白色的毛巾将关键的风景线全部遮住,她才抬起眼,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好看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砸碎了凝固的空气。
我感觉我的脖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它不受大脑控制,僵硬地、机械地对着她点了点。
「出息。」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眼神里带着一丝捕食者得手后的慵懒和满足。她与我擦肩而过,温热潮湿的空气拂过我的手臂,留下了一句话:
「下次记得敲门。」
我像尊石像一样杵在原地,直到卫生间里那股混合着沐浴露香气和她体温的湿热雾气将我包裹、淹没,我才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没有情节没有故事,只有不断循环的雪白肉体。
还有我在惊醒后,手里攥着的滚烫肉棒。
从那天起,公寓里那套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就彻底作废了。
或者说,她单方面修改了所有条款,而我连个上诉的资格都没有。
她开始变本加厉。
我激战正酣时,她会像一只体贴的猫,悄无声息地端着一杯水踱到我身边。
每一次弯腰放下杯子,那件宽大的T恤领口都会因为地心引力恰到好处地敞开一个只为我准备的视角。那两团如白瓷倒扣的奶脯,要比游戏里任何一个Boss的技能都更让我分心。
深夜的电影时间则变成了她的专属狩猎场。只要电视上出现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变成一只受惊的兔子,用一个极其夸张的的战栗缩进沙发里,再顺理成章地把那两条光滑得不像话的长腿蜷到上面。大腿外侧的凉感皮肤,就这样贴上了我的胳膊。
手臂上和她接触的那片地方像是被点着了一样火烧火燎。我能清晰地闻到她发丝间的香气,感受到她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轻微震动。我不敢动,生怕裤裆里的家伙会不合时宜地顶到她。
我知道她在演,她也知道我知道她在演。但我们谁都没说破。
我就是那只被放进温水里的青蛙。
理智在脑海深处拉响了尖锐的警报,一遍遍告诉我:这是你小姨,是你妈的亲妹妹,是你绝对不能碰的禁忌。
但在这封锁的公寓里,一切都失真了。外界的伦理、道德、人际关系,都像是隔着一层浓雾的遥远大陆,模糊而不真切。现实被压缩到只有这八十平米,而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而她……
她就是这座孤岛上唯一的风暴,唯一的暗礁,也是唯一用性感酮体对我高唱诱惑的塞壬。
我明知道她的歌声会引我航向未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她那片温暖又危险的海湾,渐渐行驶过去。
第三章:勇气
封锁了快一个月,这八十平米的空间就像件扔进烘干机里转过头的旧T恤,缩水,变形,再感觉不到丝毫的宽敞。
屋里的空气像是被我们俩的肺来回抽了几百遍的二手烟,闷得发慌。每一口吸进去的都是对方呼出来的热气,还夹着她发梢上那股洗发水的甜香和我自己那点憋出来的汗味。
我和小姨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把戏也快演不下去了。
白天的「不经意」和夜晚的「小意外」已经成了固定节目,像每天准时响起的闹钟,精准、规律,但也因此失去了所有突袭的快感。她一弯腰,我脑子里连她能露出多大一片锁骨下的奶白肌肤都算得一清二楚;她一蜷腿,我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甚至能提前模拟出那种贴上来时那种微凉又滑腻的温度。
最开始那种过电似的刺激,早就被这日子熬成了一锅温吞的糖浆。
我们都在等。
等一个足以掀翻棋盘的意外,或者一个心照不宣的许可。
突破口是以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来的。
那个周日的下午,天气好得不像话。
阳光跟不要钱似的从玻璃外面硬砸进来,把地板上每一粒灰尘都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我像烂泥一样瘫在沙发上,裤裆里那根半死不活的家伙也被这股燥热晒得有点抬不起头,但眼睛却一直钩在阳台的那个身影上。
小姨整个人都窝在那把藤编的吊椅里,身上穿了件洗得有点旧的白色螺纹背心,布料的纹路被她胸前那两团饱满的软肉撑得根根分明。光线粗暴地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白布,我甚至能隐约看到隐隐的暗色轮廓在背心底下暧昧地洇开。
下身则是一条刚刚能包住屁股的棉质短裤。一条腿随意地垂下来,另一条撑在椅子里,短裤的裤腿被挤得高高卷起,差点把她大腿根部那点最隐秘的肥嫩都暴露了出来。一小团被内裤勒出的肉痕在阴影里依稀可辨,看得我口干舌燥。
她闭着眼,戴着白色的耳机,长长的睫毛在饱满的卧蚕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摇晃。
她的样子……怎么说呢,跟一只吃饱了趴在墙头晒太阳的野猫没什么两样。
她甚至还跟着哼唱了起来,声音不大,却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声音带着一点鼻音,调子跑得离谱,每个字都像是含在嘴里,拿舌尖滚过一遍才吐出来,又软又黏。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光着脚凑过去,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开口:「我说小姨,这都哪年的老古董了,还听呢?」
她掀开一边眼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瞎扑腾但又没什么威胁的小狗。
「老歌才有味道,」「她懒洋洋地拖着长音,」你这种小屁孩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我干脆在她脚边蹲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背心侧面因为没穿内衣而露出的圆弧。我闻着她发丝上阳光的味道,「这歌我小学就听过了,不就是说,只要你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吗?」
空气停了两秒。
然后「噗嗤」一声,她没忍住笑了出来。伸过来的那根手指,指甲修得干净漂亮,在我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不疼,就是有点痒。
「就你贫。」
说完就重新闭上眼,继续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嘴里哼哼唧唧的还是那句跑调的勇气。
我蹲在那儿没动,忽然觉得之前那脏抹布似的日子,好像终于被这太阳晒出了一个干爽的角。
手机就在这时候「嗡」地振了一下。
屏幕亮起,弹出一个视频请求。
备注是:「王宇恒」。
她前夫。
我前小姨夫。
刹那间,小姨脸上那点猫似的笑意消失了,像被一只手突然抹了去。她先是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又飞快地瞥了我一下,跟做贼被抓到差不多。
她没接,而是捏着手机逃也似的进了自己房间。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耳机线被她带走了,那首跑调的《勇气》也断了。
客厅里安静得像座坟。
我还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口那儿咚、咚、咚「地跳着,一下又一下,砸得我肋骨生疼。
刚才还暖洋洋的阳光,这会儿照在身上也开始觉得有点凉了。
我没犹豫,关了手机屏幕,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把耳朵摁在了那块冰冷的木头上。
这破门的隔音约等于没有,我能清晰地听到小姨刻意压低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厌恶:
「……说了,没什么好谈的。」
「……」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
「王宇恒我警告你,你别再打了。」
话音刚落,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我那个贼头贼脑的姿势还僵在原地,连收都来不及收,就这么跟她脸对脸,眼对眼。
小姨愣了一下,眼眶是刚哭过的那种红,有点浮肿,还湿漉漉的。但她的脸上却强撑着一副「我没事」的表情。
我们对视了几秒,谁也没有说话。
「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她靠着门框,先开了口,想努力拼凑出平时那种开玩笑的调子,但声音发紧,边角全是毛刺。
「我……喝水,」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顺便问问晚上吃什么。」
小姨扯了扯嘴角,那算不上一个笑。她也懒得戳穿我这弱智一样的谎话,转身进了厨房,背影看着比平时硬朗不少。
那天晚上的厨房像是遭了劫。她把整整半瓶小米辣都倒进了菜里,呛人的辣味弥漫在整个屋子,如同一层砂纸磨着我的眼睛和喉咙。
一顿饭吃得像场酷刑。每一口菜咽下去,都像是在吞烧红的炭。嘴唇被辣得又红又肿,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我望向她,她的嘴唇也被辣得鲜红欲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眶里又蓄起了水汽。
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因为别的。
我们俩谁都没吭声,就这么自虐似的一口一口地往下咽。
从那天起,公寓里的气氛就变了。
小姨开始绕着我走,开始刻意回避彼此的目光,好像我只是一件碍事的家具。
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自己的房间里,客厅墙角那张瑜伽垫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
我们之间那点儿仅存的靠着荷尔蒙维持的默契,断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在我肚子里疯长。那个叫王宇恒的男人就像一滴掉进清水里的墨汁,明明人不在,却把只属于我们俩的这八十平米空间染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我这才想明白一件事,她从来就不是我的。她有她的过去,有一笔我翻都翻不开的账。
那天晚上我又没睡着。客厅里很黑,只有月光死白死白地铺在地上。
然后我听见了从她门缝里挤出来的丁点声音。很小,跟小猫的爪子似的。
我不知道在客厅里站了多久,腿都麻了。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别去,去了你算老几;另一个说你他妈不去就不是个男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哭?
最后还是那个不是男人的念头占了上风。我倒了杯水,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听起来不像做贼。那几步路,走得比长征还难。
我试着拧了一下,门没锁。
小姨整个人缩成了一小团,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合照,两个人笑得特刺眼。
我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玻璃和木头磕了一下,在这寂静里,响得像炸雷。
跟着她不动了,哭声也停了。
黑暗里,小姨转过头来,一双眼睛被泪水洗过,亮得跟两块黑曜石似的。
「你都看到了?」鼻音堵得厉害。
我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就那么坐到了床边。床垫因为我的重量陷下去一块,身体隔着薄被贴在了一起。我伸出手,用一种自己都觉得笨拙的姿势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入手处一片湿滑,她的皮肤很凉,像玉一样。
她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地颤抖着。
那首跑调的《勇气》跟魔音灌耳似的,在我脑子里单曲循环。
去啊,去啊,歌词里都这么唱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俯下身,嘴唇就那么印在了那片湿润的眼皮上。
咸的,也是凉的。
小姨猛地一僵,然后一把推开了我。那力道大得惊人,我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震惊和迷茫,还有点看神经病的意思。
她盯着我,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你……哪来的胆子?」
我看着她,脑子比嘴慢了半拍,话就这么溜出去了:
「梁静茹给的。」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雨点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跟我心里头那点动静,差不多响。
第四章:高烧
八月初是最难熬的时候。
天气预报每天都挂着个雷暴预警,跟画饼充饥似的,但雨就是不下,让整座城市都浸在一只巨大的蒸笼里,连空气都是黏糊糊的。房子里那台用了四五年的空调吼得比谁都凶,吐出来的冷气却跟个痨病鬼一样有气无力。
我和小姨的关系也像这悬而不落的雨,绷在一个高热的临界点上,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结果那根稻草是我自己递上去的。
我病了。
起初只是喉咙发干,脑子发沉,我以为是通宵打游戏,加上对着屏幕里那些此起彼伏的奶子撸多了的后遗症,没当回事。直到半夜被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那股热气给活活烤醒,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体温计上的红线顽固地停在39.2℃,像一个落井下石的惊叹号。
恐慌瞬间就把我给淹了。在「疫情」这个词能让整栋楼都神经紧绷的时期,发烧就等于在脑门上盖了个「危险品」的戳儿。
我不敢告诉小姨。凌晨三点,我跟个做贼心虚的耗子似的溜下床,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用冷水一遍遍地冲脸,妄图把那股热度压下去。
镜子里,我脸白得像张宣纸,嘴唇却烧得发红,眼神涣散。
我真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害怕。
第二天,我脑袋顶着冰凉的桌面,听着屏幕里那个物理老师南腔北调的普通话,跟和尚念经一样,一个字儿听不懂,就在脑仁那块来回撞。我估摸着自己快不行了,这屋子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在一圈一圈地往下水道里转。
小姨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她端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看见我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喂,你脸怎么跟猴屁股似的?」
她那只手还带着刚切完西瓜的凉气,往我额头上一搭,随即就像摸了电门一样缩了回去。
「你发烧了!」
她声音里头一回没了那种逗猫逗狗的懒散劲儿,又尖又细,把我都吓了一跳。
我脑子里那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后面的事就像一台接触不良的老电视,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前一秒还天旋地转,下一秒后背就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床上。
耳边是抽屉被粗暴拉开的声音,药盒子被翻得哗啦乱响,然后就是一股酒精味。
冰毛巾糊上来的时候,我宛如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猛地哆嗦了一下。
客厅里,小姨的拖鞋在地板上磨来磨去,好似一只被踩烂了导航芯片的扫地机器人,只会原地打转。她的声音穿过门板,被压得又扁又平,但那股子焦躁却硬往我耳朵里钻。
「喂?社区……我外甥……烧到三十九度多了……什么?不能去……那怎么办?在家等?」
电话挂断。
世界安静下来,静得我能听见她在那边划拉手机屏幕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结果无非是跟某个叫「医生」的机器人掰扯半天,换回来几句谁都知道的屁话:
多喝水,物理降温。
她在外面为了我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锅底是病毒烧的火,锅盖是这操蛋的天气,锅里炖着我这摊快烂了的肉。
她给我擦身子的手很稳,没什么多余的动作。酒精棉擦过我的腋窝和大腿根,凉气激得我脑子亮了一下。就是那一下,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离得这么近。
小姨温热的手掌托着我的脖子,把没滋味的水喂进我的嘴里。
「莲花清瘟……不对,这个是治感冒的……布洛芬,家里怎么没有布洛芬……」
她在我耳边念叨,声音都变了调,又急又潮,像是被水浸过。
我闭着眼,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场游戏,好像是我先倒下了。
但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我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输。
那天晚上我彻底烧糊涂了,分不清白天黑夜。所有的感官都被压缩成一勺温水,和一口寡淡的白粥。我记得她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后来我开始发冷,牙齿都在咯咯地响,像个破旧的马达。然后我就感觉到床垫另一侧陷了下去,一个润弹的身体贴了上来。
她从背后把我整个人圈住,用她的体温给我续命。
她的身体又软又暖,隔着单薄的睡衣,我能感觉到她胸前那两处鼓翘的奶球紧紧地压在我的背上。鼻腔里满是她身上混着沐浴露和体香的味道。恍惚中,我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抓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捏进自己肉里。我把脸埋进她臂弯那片柔软里,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
「……别走。」
我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像块石头。
黑暗里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她非但没有抽开手,反而收紧了胳膊,把我抱得更死了一些。她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断断续续地数着她的心跳,像听催眠曲。
后半夜,我脑子里那锅烧开的粥总算自己凉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帘缝里硬挤进来,在地上切开一道光路,能看见无数的尘埃在里面慢慢地打着旋。
我动了动身体,才发现右边胳膊是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
是小姨。
她就那么趴在床边睡着了,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还攥着我的手。那张漂亮脸蛋上的懒散看不见了,这会儿看着,有一点可怜兮兮。她睡得一点都不踏实,眉毛拧着,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好像是有点瘦了,下巴的线条都变尖了。
我就这样看着她。
前些日子里,我们之间乱七八糟的试探和把戏忽然间变得特别可笑。就像是一场高烧烧出来的幻觉,病好了,梦就醒了。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什么游戏里的性感NPC,她是实实在在的,是会因为我生病而熬得眼圈发青的人。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既甜且酸,还有点疼。
我试着把胳膊抽出来,想把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可刚动了一下,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我们四目相对,屋子里静得要命,只有那台老旧的空调在墙上无力地嘶吼
她眼神里那些戏谑和风情一夜之间都没了,剩下的东西很干净,就是累,可能还有点茫然。好似刚从一场大梦里醒过来,还没想明白自己在哪儿。
「醒了?」她嗓子哑得厉害,「好点没?」
「好多了。」
小姨伸手过来,用手背贴了下我的额头,又贴了下她自己的。确认不烫了后,整个人那股紧绷的劲儿才像是泄了气。她想爬起来,结果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床边,估计是趴太久,腿麻了。
她在那儿慢慢地捶,眼睛看着窗户外那面白得发灰的墙皮,就是不往我脸上落。
「哦对了,」她像是刚想起来,「你们班主任那儿,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就说你重感冒,请一周假。你手机落客厅了,他正好打过来,我就顺便接了。」
这一套说辞,流畅得像是提前排练过。
一周。她就这么替我决定了未来七天的归属。理由无懈可击,时机恰到好处,连「顺便」这个词都用得像是计算好的。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我的全部。
之前我们俩之间那点东西如同一杯烈酒,辛辣、上头、一点就着。现在这杯酒被兑了水,还搅和进了别的东西,成了一碗不知是什么滋味的温汤。
暖和是暖和,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游戏结束了。
桌子被掀了,牌撒了一地。我们俩看着这满地狼藉,谁也不知道该先去捡哪一张。
【未完待续】
第五章:临界点
那场高烧像个开关。
啪嗒一声,屋子里原先那股子黏糊不清的气氛就被关掉了。
紧跟着,一份没有签名的新协议也跟着生效了。
小姨是先缴械的那一个。那几件能让我看一眼就「站」起来的丝质睡裙被她重新叠好,塞回了行李箱的角落。她换上了印着海绵宝宝的宽大棉T恤和长裤,把那具曾经在我脑子里乱闯乱撞的身体结结实实地藏了起来,也顺便遮住了我所有不该有的念想。
她素着脸,头发随便用发圈一扎,露出光洁的额头。过去刻意的风情淡了下去,多了几分被日子磨出来的惫懒。
我也识趣地收敛心思,将视线从她身上那些要命的地方移开,转向屋内的安全区域——桌上亮着的电脑,水槽里堆积的脏碗,以及阳台上那盆快要渴死的绿萝。
她习惯靠在窗边发呆,一声不吭地看着楼下那些「大白」走来走去。我也不去打扰,只是算着时间烧好一壶水,等它凉到不烫嘴的时候再递过去。
她接过去,不说谢谢。
我放下杯子,也不多话。
但这样的沉默不是那种让人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尴尬,反而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一种心意相通的共谋。
合谋着把这间房子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家,假装我们只是被困在一起的普通长辈和晚辈。
假装那些差点烧起来的火,从来没存在过。
我天真地以为日子就能这样混下去,混到解封那天,万事大吉。
但事实证明,生活这东西,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
平静是被一通视频电话捅开的。
手机毫无征兆地在桌上震动,上面「姥姥」两个字闪得我眼晕。我瞄了旁边的小姨一眼,然后接通,姥姥姥爷那两张慈祥的脸瞬间挤满了整个屏幕。
「外孙子啊!菜够不够吃啊?」姥姥的大嗓门突地从扬声器里钻出来。
我熟练地调动起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标准的乖孙子笑容:「够吃,够吃。小姨天天变着法儿地做好吃的,都快把我喂成猪了。」
话音未落,姥爷就把脸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在镜头上,仔细审视着我:「网课是不是太累了?我瞅瞅我瞅瞅,怎么感觉你脸瘦了一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姥姥怕我饿死,姥爷怕我累死,他们俩的关心在我身上先打了一架。
「哈——」
沙发那边传来一声轻嗤。
我转头望去,小姨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目光落在这边,眼神里全是看戏的懒散。
东拉西扯的闲篇持续了有十几分钟,姥姥这才切入了正题:「行了行了,不耽误你学习了。让你小姨接电话。」
我依言把手机递了过去。
她脸上那点看热闹的笑意一下子淡了下去,接过手机,如同接过了一颗烫手的山芋。
「妈。」
剧本开场总是温情脉脉的。
但这层包装纸实在薄得可怜,撑不过三句话,熟悉的焦虑就像忘倒的垃圾,隔夜的气味儿很快就从另一边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小然啊,」姥姥的语气里满是担忧,带着那种我一听就想戴耳机的「为你操心」的调子,「我昨天跟你王阿姨聊天,听她说她家那个在区里上班的儿子,多好啊,旱涝保收。现在这情况,你那个工作不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姥爷的声音精准地补了上来,声量还更高:「你听听你妈说的!女人家家的,事业稳定最重要!你当初要是听我们的……」
「就是!」
姥姥立刻抢过话头:「还有你跟小宇那事儿,别嫌我们啰嗦,当初我们怎么说的?你非不听,一头扎进去,结果呢?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哎……」
「离了婚,工作也没个正形,你现在可得想清楚了!」
「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啊,小然!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趁现在赶紧找个安稳的人嫁了,比什么都强!」
两人一唱一和,一递一打。那些话语好似密不透风的冰雹,隔着小小的听筒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那个名字被一遍又一遍提起,如同钝刀在小姨最敏感的伤口上来回切割。
我看到小姨攥着边缘的手指猛然收紧,掌心下的硅胶壳被摁得陷下去一小块。
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那不是素颜的干净,而是被抽走了血色的惨白。
四周很安静,只有厨房的冰箱还在嗡嗡地响。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声带纹丝不动。只有空气从她的肺里挤出来,发出轻微的「嗬」声。
那句本该脱口而出的反驳就这么碎在了里头,连个响儿都没有。
对面的声音还在自顾自地响着,衬得这边的死寂愈发深沉。
那一刻,我脑子里还在过着很多颠三倒四的念头,身子却先动了。
一步跨过去,我从她僵硬的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提高音量,对着屏幕里那两张还在动嘴的脸,用这辈子最快的语速喊道:「姥姥!姥爷!我老师在线催我进课堂了,这节要点名的!先挂了啊!」
没等那边反应,我的拇指已经重重地砸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噔」。
客厅又恢复了本来的静谧。
小姨的胳膊还停在半空中。手机不在了后,那个姿势就变得有些空洞,好似抓着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过了几秒,她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跟了过来。
眼神里惯常的玩味和用来应付长辈的敷衍被全部剥离,只剩下最纯粹的惊愕与茫然,还有一片大劫得脱的虚软。
她就这样看着我,似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人。那张脸上的线条忽然就松了,仿佛内里一直吊着她的绳子无声地断掉,所有强撑着的都垮了下来。
于是眉眼垂落,唇角也失了气力,露出了底下遮掩不住的倦怠。
她没说话,也没掉眼泪,只是起身走到了窗边,把后背留给我。窗外的光有些亮,把她裁成了一道剪影。我盯着她那副肩膀,很瘦,瘦得好像连风都扛不住了。然而工作、婚姻、未来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地压在上面,把那道身影压得更薄。
没人知道她在那儿站了多久,可能过去了一分钟,也可能过去了很久。
直到整个人和没电的玩偶一样,毫无预兆地摔进沙发里。她仰躺着,宽大的T恤下摆滑了上去,露出一截平坦紧实的小腹和一小片粉色的内裤边缘。
小姨就这样盯着头顶那片苍白,好似那上面藏着她人生全部的道理,也可能是全部的没道理。
时间仿佛在空气中停滞,我甚至开始百无聊赖地研究起她发丝上的光泽。
终于,小姨慢慢转过头,视线在我脸上落了很短的一瞬后又挪开了。她唇角很轻微地抽动了两下,扯不出一个笑的形状。
「有时候觉得,」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更像自言自语,「是真没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沉寂了下去。此刻,那个惯于用眼波递话的小姨不见了,习惯用脚踝蹭我胳膊的女人也消失了。所有风情都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那片被生活踩得有些泥泞的沙滩。
这份不设防的真实,却比之前任何刻意的触碰都更让我心头发紧。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的空处坐下。抬起手臂时,动作有些僵硬。我在身侧张开一个很傻的括号,那不是拥抱,只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小姨看着我那对悬着的胳膊,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那点恍惚慢慢消散。
她没有靠过来,更没有投进我那个可笑的怀抱里。
而是伸出手,用力抓住我T恤的下摆,把那片棉布捏得发皱。接着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了我的肚子上。
这个姿势很古怪。她把全身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交给了我,但又用这种方式在我们之间留下了清晰的距离。隔着一层轻薄的棉布,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温度,和她呼吸时带出的潮气。
我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像是堵了团棉花,半天才挤出一句:
「小姨,我在这儿呢。」
她的声音隔着衣料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点鼻音。
「嗯,就剩你了。」
「……只有你了。」
最后几个字落下,仿佛是投下了一枚泡腾片,沉默的气泡开始翻腾。
小姨缓缓抬起了头。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可是那双眼睛我却看不真切,里面蒙着雾,所有的情绪都被洇湿了,黏合成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别的什么。
她抓着我衣角的手指无声地收紧,另一只手抬起来,细腻的指尖轻轻贴上我的侧脸。
这一下直接扎进了我的神经中枢,瞬间清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分析和猜测。
她眼里的雾倏地散了,显露出异常的清醒,让我无处可躲。
空气似乎真的变成了固体,把我和她都封死在里面。我唯一能捕捉到的声音是两道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一道是我的,一道是她的。她的气息里有股淡香,被叹息时吐出的余温一蒸,恰好扑在我脸上,也扑在下面那根因为她的靠近而逐渐醒来的欲望上。
我看着她的视线从我的眼睛开始一寸寸下移,最终停在我的嘴唇上。
然后小姨那张娇俏的脸庞就填满了我整个视野。
最初的触碰很轻,唇瓣柔软,带着些微的凉意与湿润,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
大脑在顷刻间停止了输入,空白的记事本上只来得及闪过一行字:原来这就是接吻。
这行字存在的寿命只有一秒。
小姨唇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我的牙关十分轻易地便被撬开。紧跟着,一条湿滑的东西侵入进来,灵巧而强势搅乱了我口腔里原本贫瘠的生态。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不,不是安静,是我这台运行了十七年的破烂主机被一股从天而降的电流冲垮了。
系统奔溃,内存清空,连带着我发出的指令都被格式化得一干二净。
身体断了线,成了不听使唤的累赘。呼吸是什么?思考又是什么?这些最基本的出厂设置好像都在刚才删除了,只能任由它在我的领地里胡作非为。
自己的舌头成了一块不知所措的蠢肉,轻易地被寻获、勾住、纠缠、搅动。
陌生的酥麻感从舌根处炸开,把我整个拖进了一场连规则都不懂的战争。
脸颊在发烧,心脏在搏动,耳边只剩下唾液交融时发出的黏腻水响。
「啧……滋……」
抵抗?
这就是个不存在的选项。
就在那条香舌稍稍退开、准备发动下一轮吮吸的间隙,我那块早就脱离了指挥的蠢肉却被本能驱使着,迎着那即将抽离的温热往前顶了一下。
这个微不足道的信号,立刻就被她捕捉到了。
它像个铁钩,硬生生探进我混沌的颅腔,一把将那个离家出走的魂魄揪了回来,再摁回到这具发烫的身体里。
脑子里那些从犄角旮旯搜刮来的理论知识却没了踪迹,我只好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回应。手不受控制地攀上她的腰,掌心传来一片温软的触感。
小姨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她吻得更深,带着要把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都榨干的架势,几乎要把我的舌头都吸进她的小嘴里。
就在我们亲得难分难解,几乎要将彼此都融化在对方的呼吸里时——
「——请四栋一单元的居民,准备下楼做核酸!重复一遍,请四栋一单元的居民……」
楼下社区大喇叭的噪音猝不及防地楔入了我们之间滚烫的氛围。
小姨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从一场大梦里惊醒。她推开我,却只推开了半个手掌的间距,我们急促的喘息声仍然交缠在一起。那根连接在四片唇瓣间的晶莹银丝在空气中无力地晃了晃,断开了。
她望着我,眼底情潮还未褪去,翻涌着缱绻的余波。非但没急着起身,反而用拇指在我被她吻得红肿的嘴角上慢条斯理地揩了一下。
随后,小姨做了个让我心头和裤裆同时一震的动作。她缓缓将那根沾着唾液的葱指送至唇边,柔软的舌尖探出来,不紧不慢地裹住指尖,将上面那点交融的痕迹舔舐得干干净净。
湿润的嘴唇贴到我耳边,一道温热的吐息窜进我的耳廓:
「我记住这个味道了哦,外甥。」
对面脱口而出的每个字都变成了一条湿滑的舌头,在我的神经上不轻不重地舔着。那股子又麻又痒的劲儿顺着脊椎一路滑下去,直冲我那根早已硬得生疼的肉棒。
说完之后,小姨站起身,全程没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她刚才还是个老辣的女猎手,现在却像只被戳穿了伪装仓皇逃窜的狐狸。她的背影努力维持一副从容的假象,但那微微发僵的肩线和比平时快了半拍的步子,还是把她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卖了个利索。
我独自一人呆坐在沙发上,嘴唇上还烙着她的味道,口水和唇膏混在一起,又甜又腻。身体里是还没平息的兵荒马乱,血液依然在皮肤下冲锋,那根被撩拨得快要爆炸的家伙正愤怒地顶着裤子,叫嚣着需要一个出口。但我的脑子已经被她那句话抽成了一片滋滋作响的雪花屏,只剩下乱糟糟的错愕。
眼看着那两瓣细纱长裤下挺翘的圆臀马上要被卧室门吞掉,一句蠢到能把舌头咬掉的话,就这么直愣愣地从我嘴里蹦了出来:
「小姨,你去哪儿?等会儿……还得下楼做核酸呢。」
这话好似一颗射偏了的石子,却不偏不倚地砸在前方紧绷的后背上。
刹那间,她的脚步定在了原地,已经握住门把的手蓦地攥紧。身体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趔趄,仿佛是被「核酸」这两个字绊了一下,全靠那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才没让自己泄露出全部的慌乱。
她始终没回头,声音隔着僵住的背影传过来,又快又硬,
「知道!我换个衣服!」
话音未落,房门就「砰」地一声撞进了门框。
那扇紧闭的门板就像一道猝然落下的闸,既把这个荒唐的下午拦腰斩断,也隔绝了我和她。
我向后仰倒在靠垫上,看着短裤上支起的高耸,乱成了一团麻。
第六章:耐心
失真的喇叭声还在楼下不知疲倦地念着经,像一把钝锉刀,非要把我耳膜里还残留的温存给磨干净不可。
我胡乱戴上口罩,抓起钥匙就推门出去。
身体里还烧着一捧未尽的野火,舌面上似乎还粘着一丝清甜。感觉就像是刚偷尝了口神仙蜜,还没来得及咂摸出滋味,就被人掐着脖子灌了满肚的冰碴。不上不下的火气全堵在了胸口,又闷又胀。
核酸点就设在小区花园的空地上。队伍从临时拉起的帐篷底下一直甩到花坛拐角,蜿蜒成一条臃肿又缄默的懒蛇。平日里点头都嫌麻烦的邻居在此刻成了临时拼凑的难友,要么低头戳手机,要么聚在一起交换着不知真假的消息。
人一站定,那根刚被小姨撩拨过的家伙便愈发诚实地在裤子下面鼓动起来。
「哟,小帅哥,下来啦?」
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递过来。我把心思从裤裆里拔开,才发觉一楼的杨姨不知何时挪到了我的前面。她怀里抱着那只名叫贝贝的白色比熊,身上穿了套浅紫色的莫代尔家居服,脚上还趿着拖鞋,一看就是直接从家里出来的。
上衣的领口洗得有些大了,松垮地耷拉下来,稍一弯腰就能瞥见一片细腻的锁骨和更深处那道阴影里的沟壑。
杨姨怀里那条小狗崽儿很不安分,两只爪子在她胸前乱蹬。本就薄软的睡衣布料被它蹬得起了皱,完全没了遮羞的自觉,紧紧地贴在肉上,把那两团毫无束缚的、属于妇人那种丰盈垂坠的胸型衬托得一目了然,连带着微凸的小肚子也跟着现了原形。
那狗东西稍一闹腾,她胸前那肥硕的乳袋就跟着颤巍巍地晃。更要命的是,那层贴肤的棉料之下,因为摩擦而变硬的肉粒顶出两个凸点,令人挪不开眼。
「杨姨。」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却像个没出息的贼,总忍不住往那只惹祸精身上瞟。
「就你自个儿啊?你小姨呢?」
她说话的时候,怀里不老实的贝贝还在扭动。杨姨不得不收紧手臂压制它,胳膊一勒,那两团硕大的软肉立刻被压得变了形状,中间的衣料也掉进了一道愈发狭窄的深沟里。
「她……在后面换衣服呢,让我先下来排着。」我信口胡诌。
杨姨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她腾出一只手拢了拢头发:「嗐,刚封那会儿我还换,后来天天这么搞,早就懒得折腾了。」
我盯着她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心里那点邪火烧得更旺了,心说您可千万别麻烦,就这么穿着,我能看一天。
「哎,你小姨来了。」杨姨朝我身后抬了抬下巴。
我回过头。
她果然从单元门里晃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规矩的外出装束,短袖长裤,口罩把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来的眼睛好似两只受惊的蝴蝶,眼神在我脸上飞快地扑扇了一下,就是不肯落停。
她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我身边的杨姨。脚步出现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装不认识,直接溜到队尾去。
她在躲我。
这个念头没什么道理,但就是笃定地冒了出来。
刚才没处撒的火,立时变成了一股更拧巴的烦躁。
我没吭声,也没像往常那样给她让出位置,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那儿,假装一个不合作的木头人。
虽然幼稚,但这是我唯一能动用的武器。
杨姨成了那个打破僵局的人,她热情地冲我身后喊了一嗓子:「小然,这儿呢!快来,马上就到咱了!」
小姨在那头磨蹭了片刻,最后还是迈开长腿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紧挨着我站定。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洗衣液和棉布混在一起的味道,暖烘烘的。只是那不足十厘米的空隙,如今却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空气里都是噼啪作响的静电,谁都没想先一步跨过去。
她一来就熟稔地挽住杨姨的胳膊,头也凑了过去。那股子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才是亲戚,而我只是个碰巧站在旁边的陌生人。
杨姨明显很吃这一套,话匣子一下就开了,热络得不行:
「小然,你这趟回来可真不巧,正好赶上这事儿。工作没耽误吧?你们现在也不容易。」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平,我心头一紧,等着看小姨怎么应对。
小姨倒是面不改色,笑得云淡风轻,声音里的甜度拿捏得刚刚好,如同是用量杯量过一样:「害,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那工作就那样,正好趁这机会给自己放个假,就当是陪我这外甥备战高考了。」
说到「外甥」两个字,她眼角的余光才终于在我身上轻轻扎了一下。
「您看他,」她话头一转,将我推到了靶心,「天天网课上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死气沉沉的。我再不回来看着点儿,那魂儿啊,就真要被电脑给吸进去了。」
杨姨的脸上立刻开满了认同的花:「哎哟,那可真是!还是你这个小姨当得好,比你姐姐可贴心多了!」
「瞧您说的,哪儿能呢。」小姨嘴上谦虚,胳膊却挽得更紧了。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一唱一和。
听她如何用三言两语,将自己塑造成尽职尽责、冰清玉洁的长辈,同时把我定性为一个不懂事、需要严加看管的小辈。
这个精心编织的形象,与几十分钟前客厅里那个炽热的吻重叠在一起。
荒谬感哽在喉头,吐不出也咽不下。
被刻意冷落的凉意和我体内的邪火一搅和,顿时催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我的眼神不再遮掩,又一次顺着那条的小狗,肆无忌惮地滑到了杨姨胸前那片壮阔的山峦上,脑子里开始想象那里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当我看得入迷时,腰侧的软肉却冷不丁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我倒抽一口凉气,视线被猛地拽了回来,恰好捕捉到了小姨那只纤纤玉手收回去的动作。
可她面上却全无破绽,嘴角还挂着应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在我腰间作恶的动作与她毫无关系。
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那不是错觉,而是一个无声却强烈的警告。
……
做完核酸往回走。
快到单元门口,我忽然矮下身子,弯腰去假装对付那根压根没松的鞋带。
她们俩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
我抬起头,蹲踞的姿势恰好构成一个隐秘的取景框。杨姨的身形是被岁月喂养出的丰腴,走动时有种懒洋洋的韵律。睡裤柔顺地垂荡,包裹着的绵软臀肉随着步伐轻轻震颤,如两团发酵饱满的面团,尽情舒展着自身的圆润曲线。杏色拖鞋「啪嗒」、「啪嗒」地响,每次抬脚,都短暂露出一抹被压得红润的脚后跟。
而另一个……
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小姨的背影上。
宽松的运动长裤掩不住她行走时臀腿肌肉的发力轨迹。每一步的收紧与放松,都在布料的忠实牵引下依稀可辨。
和杨姨身上自带的松弛不同,那是经由长期运动塑造出的内敛与弹性。
一个是挂在枝头熟透了的蟠桃,充盈的汁水已在薄皮下鼓胀欲裂;而另一个则是悬在眼前的禁果,裹着诱人糖衣,散发着危险甜香。
哪一个都不是我能轻易触碰的。
这念头没能熄灭半点火星,倒似铲了一锹新煤,泼进了本就烧得正旺的炉膛。
一进屋,那股能把人活活闷死的幽静就又糊了上来。
这么硬挺着不是办法,我决定先服个软。
我走到她面前,在脸上堆起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指了指桌上的团购清单:「小姨,明天的菜,要不我来对?」
我将「正常」的剧本双手奉还,按理说,她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但她没有。
小姨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里,视线慢条斯理地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皮轻轻一掀,将我那份刻意的讨好晾在了半空中。她仿佛全然没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悠悠地开了口:
「刚才看杨姐,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胸上了吧?」
我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体面,瞬间被她这句话拆了个稀碎。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脸上火辣辣的,羞耻与狼狈狠狠地绞在一处。
「那你呢?」
我盯着她,声调也跟着降了下去:
「光知道点火,不知道灭火……」
她轻轻「哦?」了一声,眉梢微挑。那神情淡得就像我说的不过是晚饭吃什么。
被我强行压了一路的火气与憋屈,顿时找到了宣泄的缺口。
「明明是你先惹我的!」我的声音陡然拔高,「亲完就跑,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胀得发痛你也不管!」
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被我用最粗暴、最不体面的方式彻底捅穿。
小姨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但那点微光只闪烁了零点几秒,便重新隐没于那片令我无计可施的从容之后。
她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空空荡荡,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似看了一出排练很久的戏,而我终于念出了那句她等了半天的关键台词。
「所以呢?」
简单的三个字,却掐断了我所有后续的控诉。
小姨缓缓起身,整个屋子的空间随之向内坍缩,光线和声音尽数向她收拢,凝聚成唯一的焦点。
「哒、哒。」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阴影随着她的逼近逐渐延伸,直到将我完全吞没。
小姨的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心口上。
「想让我管?」
不等我回答,指尖又在我胸口若即若离地画了个圈。
「勇气,可不是耍性子。」
「门虽然敲开了……」她声线轻柔,却字字清晰,「可路,还得一步一步走。」
「不是吗?」
话音落下,她收回那根烫人的手指,转身步入厨房,把我独自留在原地。
很快,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体内的火还在烧,燎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而脑海中所有纷杂的念头在此时都被碾碎抚平,最终凝结为两个字——
耐心。
第七章:失败者
我开始强迫自己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高三牲。
这间屋子里,从此只剩下两种声音:鼠标清脆的点击,和键盘沉闷的敲击。
耐心这东西就是银行里的存款,你得先有,才能谈得上花。而我那点可怜的储蓄,早就在两天前那个混乱的吻里被一次性提空,当场宣告破产。
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揣着一张自欺欺人的空头支票,死撑着富可敌国的场面。
我把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拿去填喂线上课程那根永远也拉不满的进度条。我逼着双眼去盯屏幕里那些扭曲的几何图形,去啃那些干巴巴的化学公式,妄图用这些纯粹由逻辑构成的冰冷镣铐,去锁住身体里那头因为尝过一点甜头而发了疯的野兽。
厨房是我的禁区,小姨的那扇屋门也是我在小地图上用红色骷髅头标出来的死亡地带。更开始默算她进出卫生间的行动规律,唯一的目的,就是确保我俩之间连一次意外的擦肩都不会发生。
世界被急剧压缩,最终只剩下书桌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就像个想靠念经来戒色的年轻和尚,可经文里的每一个字符,到了脑子里都会自动拼凑成菩萨的裸体。
浑身上下的感官早已脱离掌控,化作一群叛逆的家贼,贪婪地捕捉着这个房间里关于她的任何一丝信息。
地板被踩下时那声熟悉的呻吟,是在告诉我,那两条又长又匀称的腿正带着她正走向阳台。冰箱压缩机启动时那阵沉闷的共振,能让我直接想象出她探身去拿冰镇可乐时,被睡衣绷紧的背脊线条。我甚至能通过空气中那股时浓时淡的气味分子,准确地分辨出那是她刚出浴时氤氲的皂香,还是涂抹身体乳后贴肤的甜腻。
所谓的耐心,不过是一种近乎变态的观察。
如同潜伏在草丛的狙击手,用十字准星死死锁定着那个在林间空地上漫步的目标,呼吸可闻,心跳在耳,却被一道死命令钉在原地,不准开枪。
而小姨就是那个握着对讲机,冷冰冰下达命令的指挥官。
她对我这种「安分」的状态似乎相当受用。
当一整日的时光被淹没在无尽的书山题海里,她就会在晚餐时,用公筷夹起那块烧得最透、闪着琥珀油光的红烧肉,使其稳稳降落在我的碗中,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又或者,在我难得起身去客厅倒水时,她会靠在沙发上,看似不经意地伸一个绵长的懒腰。这时宽大的睡衣就会短暂地被光影俘获,贴附而下。从腰窝的微凹到臀线的微弧,被斜射入户的太阳勾描得毫厘毕现,宛若神祇以光为笔,在凡俗布料内藏下一段足以让僧侣质疑起经义的起伏。
这个周末的晚上,小姨大概是觉得前戏已经铺得足够长了。
「喂,舟舟。」
她晃了晃手里的Joycon,对我挑了挑眉。
「脑子快烧成浆糊了吧?你这Switch上面灰都落了一层,要不要来两局马车?」
我抬起头。客厅的灯光把她的脸劈成两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那双眼睛就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像是逮着耗子的野猫。
「赌什么?」我尽量让声线和表情一样,维持在快要拉断的水平线上。
「三局两胜。」她的嘴角开始上扬,扯出一个我既熟悉又警惕的弧度,「你要是赢了,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
「要是我赢了嘛……」
她把调子拖得又长又黏,仿佛化掉的糖稀:
「我的奖品,自然是我说了算。」
我心里门儿清,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平等条约。
但那个「任何问题」的许诺,就如同是沙漠旅人眼中的海市蜃楼。明知是虚妄,是陷阱,可身体却已被本能驱使,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
「好。」
电视屏幕一亮,马里奥赛车那没心没肺的欢快音乐瞬间填满了客厅的每一寸缝隙。我俩并肩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就像两个即将进入角斗场的对手,在等待闸门升起。
第一局是我赢了,赢得干净利落。
路易吉的卡丁车在我的指下一路狂吃金币,把那堆电脑甩得连尾气都吃不着。
冲过终点线时,看着屏幕上扬起的虚拟烟尘,我感觉这两天积在胸口的那股恶气终于吐出来了一小口。
我挑衅地斜了小姨一眼,她却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就跟刚刚输的根本不是她似的。
第二局,她认真了。
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局她根本就是在逗狗。她的耀西在每一个弯道都甩出了完美的漂移,那种贴着内线极限过弯的轨迹,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从第八名一路杀到第二,然后如狗皮膏药一般,死死地黏在我的车屁股后面。
终点线前,那颗她捏了半圈的红乌龟壳精准地砸中了我的后脑勺。
我的卡丁车在空中绝望地打着旋,而她那只绿色的大头乌龟从我旁边飞快地滑了过去。
小姨对我露出一个「你还嫩了点」的笑。
决胜局。
我从没有这么专注过。过去几天所有的焦灼、憋闷,以及无法宣之于口的欲望,全被我灌进了那根死按着加速键的指头里。
我一路领跑。
最后一圈,最后一个弯道。
我死守内线,油门焊死。
胜利就在眼前,我几乎能尝到它的味道。那个准备了很久的问题已经顶到了我的舌尖,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
屏幕上的画面,连同那激昂的背景音乐一起戛然而止。
她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问,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造反,肾上腺素几乎要从嘴里喷出来。
小姨没说话。
只是侧过身,将那张挂着浅笑的脸又朝我挤过来半分。好像是在品尝,品尝我的急切,我的专注,以及那被她中断的胜利希望。接着她手里的Joy-Con仿佛没拿稳一般,从她微张的掌心滑了下去,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我的大腿外侧。
那只是一块冰冷的塑料。
可当它触上皮肤的一瞬,却宛如收起利爪的母猫,用温软的肉垫柔和地踏中了心口。
「嗡——」
脑海里似有一根弦被悄然拨响。全身的血液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冲锋号角,不顾一切地倒灌而下。意识被彻底架空,身体的统帅权被那根因为一个触碰而站直的家伙夺走了。
星星之火自此燎原。方才还贯注于赛道的万千心神,此时竟争先恐后地扑向了那一处被砸中的地方。
这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汹涌。以至于在她重新按下开始键时,我只能做个灵魂出窍的看客,看着电视里那个戴着绿帽子的水管工,因为我僵硬的手指而直愣愣地一头撞上了防护墙。
而她那只该死的耀西,则摇摇晃晃地从我身边溜过,轻松地撞破了终点。
Winner:Yoshi!
欢快的胜利音乐如今听起来却是羞辱我的警报。
小姨放下手柄,眼睛在那个原地打转的路易吉身上停了两秒,然后才慢悠悠地转向我这具僵死在地毯上的躯壳。
「赛车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专注。」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烧得发烫的脸上刮了一下,随即缓缓下移,又落到我那不争气的裤裆上。
「任何一点小小的干扰,」她刻意拉长了这几个字,「都能让你输掉一切。」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手柄从我汗湿的手心滑了下去,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不甘、羞耻,以及对那个完全未知的「奖品」的恐惧与期待,统统烧成一锅沸腾的开水,在我的胸腔里翻涌不停。
我输掉的,远不止一场游戏。
或许,连同这副身体的控制权也一并赔了进去。
小姨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那声音明明很轻,却好似衙门里拍响的惊堂木,骇得我这阶下囚一激灵。
「过来坐好。」
我机械地起身走了过去。
「现在,是领奖时间。」
她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你以为耐心是什么?」小姨忽然问我,「是把自己关起来,不看不听,假装当个六根清净的和尚?」
她摇摇头,那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了答案。
「错了。」
话音刚落,她抬起手,指尖勾住脑后的发圈,轻轻一扯。那头刚洗过没多久的黑发便如挣脱了束缚的瀑布一般洒了下来,正好披散在她肩上。果木与花草混和的洗发水香气霎时引爆,侵占了我们之间全部的空气。
「闻到了吗?」
小姨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我的眼睛,语气又轻又慢:
「记住这个味道。」
那条长腿顺势横了过来,赤裸的脚踝直接搭在了茶几边缘。她的脚趾形状很漂亮,圆润而精致,甲片上面涂着一层干净的裸色,在客厅的暖黄色的灯光底下泛着一层温润的玉泽。
「看着它,」她命令道,「不准移开眼睛。」
我喉咙里「咕咚」咽了一下,感觉呼吸的节奏倏地就被她这句话给弄乱了,变得既粗且烫。
最后,是那只手。
那只白皙、纤细,此刻却重如山岳的手,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大腿上。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紧跟着,她的小手开始了一场缓慢的远征。好似一条没有骨头却带着恒温的蛇,一点点朝着那个早就在内裤里无法无天的玩意儿爬了过去。
我的呼吸当场停摆,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死硬的石头,连肉棒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爆了起来……
小姨的手掌终于完整地覆上了那处早已无法掩饰的山丘。指节在触碰的刹那有过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仿佛被下面奔涌的热度给烫着了魂魄。但这短暂的失神仅有一隙,下一刻,她的指腹便开始了带有韵律的摩挲、揉按。
那层可怜的面料隔断了眼光,却隔不断那真切的炽热,在她掌心的把握下,完全沦为了一层毫无意义的遮羞布。她五根葱指在凸起的轮廓上轻轻巧巧地按压揉捏,细致体会着它在我腿间濒临失控的脉动。
「感受它的温度,」
她的声音宛如自人心最幽谧处漾开的涟漪,又似魅魔在耳畔的呢喃。
「它的跳动……」
我清晰地知道那昂扬的顶端正用它最前面的枪头,一下、又一下地叩击着她的掌心。既像无助的求饶,又像放肆的挑衅。
理智在那只温软如云的玉手下寸寸碎裂,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在下一秒钟就把她那搅动风云的身子摁进沙发里,然后把这根快要爆炸的肉棍狠狠地捅进去。
「小姨,我……」
我的嗓子又干又哑,一只手勉强按住她的皓腕,另一只手已急切地探向裤腰,打算不顾一切地扯开最后的屏障,把忍耐到极限的肉棒解放出来。
就在我准备撕下伪装,缴械投降的瞬间——
她停了。
客厅的灯光下,小姨静静地望着我,望着我因急促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嘴,望着我额角上被逼出来的细密汗珠,望着我那双因为欲望而烧得通红的眼睛,好像一个欣赏自己杰作的艺术家。她的娇颜上非但没有丝毫讥诮,反而绽开了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只是在那双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蓦地坠了下去,快得让人没法捕捉。
像是心虚,但又被强行摁了下去。
她倏然俯身,几缕发丝垂落,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息搔在我脸上,痒得钻心。
樱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呵出的字句裹着热气:
「路还长,这才哪到哪儿?就跟不上了?」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抽身而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那只刚刚还攥着我命根子的柔荑,这次却仅以手背轻飘飘地在我依旧僵硬的臂膀上一掠而过。
小姨随即站直,居高临下地投来一瞥,眼神里晃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看来,你的耐心……」
目光在我高高耸起的下身走了一遭。
「……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卧室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身体里翻涌的潮水尚未退去,脑子却被这片狼藉冲刷得前所未有地澄澈。
是的,我输了,一输到底,一败涂地。
可我这个输家,却在这一刻才真正看懂了规则,并为此兴奋不已。
失败是成功之母。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下一局了。
第八章:擦背
我是被自己弄醒的。
天光还很小气,只是灰蒙蒙地在窗帘边缘涂了一道。意识正从一场乱七八糟的春梦里往上爬,破碎的残片还在脑海里打着旋,身体却已率先感知到了那片潮意。被精液濡湿的毛发纠结在一起,黏黏地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我瞪着天花板,昨夜的情形一帧一帧在眼前晃:她手掌的温度,发丝间的香气,还有最后我溃不成军的狼狈样儿。
「……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最后的那句话跟鬼一样在我耳朵边上盘旋不休。
我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想着把自己闷死算了。可这一下反而把昨晚她凑近时沾染在我领口上的气息给兜进了这方小天地,那种果木和花草混合的洗发水香气和被窝的热气一搅和,变得又清晰又顽固,更让我憋得难受。
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塞在胸口,像极了小时候那盘棋,明明只差最后一子就能把对方将死,却被一招莫名其妙的闲棋搅了局,满盘皆输。
「呼……哈……」
我一把掀开身上的毛巾被,大口呼吸着微凉的空气。
那股少年人独有的,不知该称之为骨气还是别扭的劲儿梗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不能再这么丢人了。
一整天,我都刻意地维持着一种疏离的平静。
上午门铃响了,是社区送来的物资包。
我和小姨一起蹲在玄关拆纸箱,往每一片菜叶子上喷洒酒精。她弯腰的时候,宽松的领口在重力的牵引下自然坠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我只需稍稍偏头,就能从那短暂的敞开里窥见被雪白覆盖的北半球疆域。然而仅仅在那儿停顿了半秒,我就强迫自己把视线钉死在手里一颗沾满泥的土豆上,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把它捏出汁来。
一瓶酱油在我们俩之间传递,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了我的手背。很轻,如同一片羽毛落了上来。我身体里的血液乃至心跳都为之停滞了半拍,但我硬是没抬头,而是面无表情地接过来,顺手稳稳地放在厨房的台面上,转头继续对付那颗土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多余的停顿。
后背的皮肤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姨的目光,它只是悄悄停驻了一秒,却烤得我心神不宁。
她没说什么,只是从菜堆里拣出个西红柿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冲一边用手指揉搓着蒂头周围的青绿。
「晚上是做番茄炒蛋,还是烧个茄子?」
「……都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那就炒蛋吧,省事儿。」她手起刀落,「梆」的一声将西红柿在案板上斩为两半,鲜红的汁水溅出几滴。
「来一半?」
「好……」
我下意识伸手想去拿,就被她温热的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诶,洗手去。」她努了努嘴,提醒里带着无奈,「你手里的土豆陪你呆了半天,都快捂发芽了。」
下午,她换了身长袖长裤的健身服。从脖子到脚踝,把每一寸白皙的皮肤都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啪」的一声在客厅甩开了那张瑜伽垫。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最基础的舒展与拉伸。
我呢,就死守着茶几这片阵地,摊开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把脸埋进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里。眼睛盯着题目,可耳朵里却很诚实地灌满了她那边的动静——身体伸展到极限时绵长压抑的呼吸,骨节活动时发出的轻微脆响,还有衣料在地垫上摩擦的窸窣声。
肉棒在裤子里跟着小姨的动作一起拉伸,我只好把一本厚厚的五三盖在上面,用知识的重量强行把它镇压下去。
我就像个坐在火山口旁边的人,假装安静地看书。
而小姨就是那个会决定火山何时喷发的神明。
傍晚,暑气慢慢散去,屋里的光线变得昏黄而暧昧。
小姨刚洗完澡,带着一团湿热的水汽从卫生间里袅袅走出。那件丝质浴袍只是被衣带懒懒系着,宛如晨雾拢住春山,欲坠不坠地倚在她的娇躯上。诱人的V领恣意垂落,锁骨下的温软雪色泄露出些许端倪。丝缎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伏,在峰峦的制高点上悄然挺起两处微尖。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径直走到客厅中央,正对着还在嘶嘶吐着冷气的空调风口。大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瞬间浮起一层细小的颗粒,肩膀也不舒服地缩了一下。
「啧……」
她皱了皱眉,好像是自言自语,但那音量不多不少,正好能一字不落地传到我耳朵里:
「这空调吹得后背发干,还有点痒……」
我坐在书桌前,握着笔的手指猛地收紧,笔尖差点就将本子戳了个对穿。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那副摇摇欲坠的「正人君子」人设,慢慢转过头去。喉咙干得要命,我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把那几个字从牙缝里送出来:
「「那我……把风调小点?」
小姨笑了,就是那种看着猎物一脚踩进捕兽夹的笑。她晃了晃手里那个白色的瓶子,上面印着看不懂的英文字母,冲我扬了扬下巴。
「那倒不用,不过你也得帮小姨个忙。」
她顿了一下,看着我那张快要绷不住的脸,慢条斯理地念出了那句我无法拒绝的话:
「帮我抹一下后背。我够不着。」
我就这样跪上了沙发。
手里攥着那瓶身体乳,瓶身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有点让我手心发麻。
小姨背对着我,动作里没有丝毫的忸怩,坦然得像是在脱一件平常的外套。
她只是随手在腰间一拨,系带就散开了,再将浴袍领口向下轻轻一拉,那层滑得抓不住的丝绸便顺从地塌了下去,凌乱地堆在腰间,完整展露出一大片细腻光洁的裸背。
刚被热汽蒸腾过的皮肤泛着浅淡的潮红,从白皙修长的后颈蔓延到优美的蝴蝶骨。几颗未干的水珠还挂在上面,如同无色的珍珠,在暖黄的灯光下晕染出牛奶混合着蜜糖般光泽。
最大的一颗水珠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脱离了皮肤的吸附,沿着那道性感的脊沟缓缓下滑。它的轨迹清楚可见,最终消失在浴袍边缘的腰窝深处。
光线在那处深沟里陷落,拖出一条深邃的影廓。臀线在丝绸下半露不露,这欲盖弥彰的肉感,远比全然的赤裸更令我心绪浮动。
「等下,我趴下来,你也方便点。」
她说着话,手臂从身体两侧向前环抱,将胸前凝脂般爽滑的乳肉整个向上托住拢在怀里。这是为了防止它们在俯身时垂落,却也让我瞬间想象出那被她自己手臂包裹住的分量。
之后她以腰为轴,整个人向前伏下身。
这个姿势让本就松垮的浴袍下摆被那陡然隆起的臀峰给高高撑起,它们颤颤巍巍,形成一道满是肉欲的浑圆弧线。
在那对挺翘的臀肉之间,一条被浴袍阴影笼罩的缝隙正直直地对着我的眼睛。
「咕噜。」
我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都要涂到了哦。」
小姨脸颊侧枕着自己的小臂,拿起手机却不急于点亮。过了一会儿才解锁屏幕,点开了腾讯视频。
我挤了一大坨乳液在掌心。那玩意儿又厚又白,瘫在我的手心里,冰得像一团刚从北极捞起的果冻,瞬间镇住了手里躁动的火热,激得我差点把手缩回来。
冷与热,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短兵相接,让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总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我把心一横,蓦地将手平贴了上去。
小姨的身子跟着颤了一下,就像是被冰块烫到。她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把那对蝴蝶骨的轮廓清晰地顶出来,指尖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肤上那些因突来的微凉而竖起的细小疙瘩。
实在是太滑了。
乳白色的膏体一碰到她的体温就迅速化开,从一团厚实的凝脂变成一层透明的油,黏糊糊地纠缠着我的手指。我的手掌几乎找不到任何着力点,与其说在擦拭,倒不如说在温暖丝滑的绸缎上艰难拖行。每前进一分,都好似是在和她光洁的肉体无声角力。 她的肌肤在我的掌下是「活」的,哪里都有自己的脾气。当指腹划过她的肩胛时,能清晰感受到下面紧实的张力;而当大拇指陷进她脊椎两侧那道深沟,顺着一节节的骨突往下探时,又能感觉到肌肉柔软的沉浮。可当掌心终于滑过肋骨的尽头沉入她腰际那片软肉时,那里的窈窕又差点将我的双手一起吸住。
洗发水的果香、身体乳的奶香,混合着我额头渗出的汗水的咸味,将我的五感都搅成了一锅浓稠的粥。
「嗯……」
一声又糯又黏的轻吟从她的鼻腔深处飘了出来,精准地搔在了我的神经上。
别抖。
我在心里骂着自己,可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不错,再往下一点……」小姨慵懒地指挥着,嗓音里浸满出浴后的湿意,「左边,对,就是那儿……有点痒……」
她反手向后,没有回头,只是用小指的指甲若有若无地在我手腕内侧勾了一下。
这一下带来的电流霎时就窜遍了我的全身。我那沾满了乳白色润肤乳的手指被她牵引着,不自觉地越过纤细的腰线,向下滑去。那是连接着后背与臀峰,是我目光所及中最危险也是最诱人的「合法」边界。
就在我即将触及禁区边缘的时候,小姨还配合着我的掌势细微地扭了一下腰身。
单这一下,手里的软玉顿时活色生香。
我能感知到她腰侧的肌肉是如何收紧,然后带动着那两瓣丰满鼓翘的臀肉水波般荡漾开来。我的手掌正好被充满弹性的肉浪轻轻地震了一下。
手别乱动,别乱动啊!
我在心里狂吼,可手指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它们开始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指尖每一次用力,都能陷入晶莹剔透的肌肤里。我想抓住些什么,想全部掐进那片温软之中,去了解那纯粹的脂肪和皮肉能在指间被揉捏成何种形状。
空调的冷风再猛,也拦不住额头上使劲往外冒的热汗。汗珠顺着我的鬓角滑下,滴落在她光洁的后背上,然后混着白色的乳液,被我一同抹开。
而我那不争气的二弟早就已经在这种甜蜜又残忍的折磨下硬邦邦地抵在了沙发的边缘,每一下小姨无意识的轻扭,都带动着我的身体发生细微的摩擦。
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
就在我两只手即将叛逃,十指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蜷缩,马上要从涂抹变成抓握的前一秒——
「……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昨晚那句轻飘飘的话却突然从我的脑袋里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不。
我不能再听见那句话了。
一股满是不甘的倔强让我把腰板挺起来。我死死咬紧后槽牙,于是那控制不住的颤抖便顺着手臂转移到了我的牙关上,两排牙齿来回打着架,发出「咯咯」
的闷响。
我使劲将那只已经弯成爪子的手给掰直,然后变成一个技术烂到家的粉刷匠,僵硬、呆板,还带着几分敷衍的粗鲁,在她背上胡乱划拉了几下,把最后一点乳液抹干净。
接着我「刷」地一下抽回了手,快得仿佛是被烫到了一样……
「好了。」
刚吐出这两个字,我就被自己嘴里疯狂分泌的唾沫给呛得咳了一声。
客厅的空气站住了脚。
大概、可能、应该有足足的三秒钟,小姨才放下手机坐了起来。拢起浴袍的动作好似是被按了慢放,她把那片敞开的衣襟拉回了原位,再把腰带重新系好。
随后她转过身,眸光在我脸上流转。
戏谑消失了,带着些许得逞意味的笑意也隐去了。眸子里出现的是全新的眼神,里面漾着点陌生的微光,还藏着几分惊奇的审视。
就像一个顶尖棋手,忽然发现对面那个只会拱卒的傻小子,居然走出了一步精妙的「马」。
她紧盯着我,盯得我那颗刚平复下去的心脏又开始发毛。我心里痒得难受,忍不住挤出了两个字:
「小姨……」
她没回答,只是从鼻子里「呵」了一声。
「……有点意思。」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又回了卫生间,只留给我一个需要细细参悟的背影。
我依然跪在沙发上。
手向上平放着,掌心里的油光半干不干,被体温捂得发黏。几根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可能还记着刚才滑过她腰窝时的手感。
卫生间的门虽然关上了,但我还是能听到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接着是短暂而细碎的水花声。
我撑着靠背从沙发上爬起来,腿跪麻了,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裤裆里的东西还硬着,胀得小腹发酸,根部生疼,如同一个不识时务的累赘正六神无主地支在那里。
我把手举到脸前。这比直接闻瓶子要复杂得多,有她皮肤自带的淡淡的奶味,有没散尽的水汽,还有……还有我自己的一点汗味。
我逃也似的冲回了卧室。跌在椅子里,我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房间里很暗,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幽幽的白光照在门前一小块地方。
我把那只手再次举到眼前。
在这唯一的光源里,我看着掌心被乳液弄得油亮而凌乱的纹路。
接着,我脱下了裤子。
第九章:狼狈
封锁的日子久了,人是会麻的。
世界逐渐缩小,直到小得只剩下这间屋子里的鸡毛蒜皮。
还没等来解封的圣旨,厨房的下水道先撂了挑子。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堵了。洗过碗的浑水夹着烂菜叶和凝固的油花不肯下去,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堵在池子里,时不时从肺管儿里「嗬」地喘上一口浊气。
一股馊味儿跟着开始在屋里扎根,理直气壮地反客为主。
它如同冲进绣楼的莽汉,一脚踹翻了先前精心积攒下来的氛围。原本的香水乳液、清新的洗发露,连同那些暧昧不清的气息,都在这股腐败的酸臭面前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操。」
小姨站在水槽边,盯着那池子浊物,很干脆地骂了一句。
这是我从封控那天之后听她说的第二个脏字。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那个趴在沙发上将后背伏低,让我为她涂抹身体乳的曼妙身影。
她只是一个被满池脏水搅得心烦意乱的普通人。
小姨捏着根筷子,嫌恶地往那个黑洞里捅了两下。结果更糟,一团油腻的脏水带着更多的秽物翻涌上来。
她「啧」了一声,把筷子用洗洁精刷干净后又扔回了筒里。
「算了,」小姨皱着眉头,「等解封了找人来修。」
「我来吧。」
声音不大,但在这间被馊味统治的屋子里足够清晰。
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怔住了。
也许是前天晚上不服输的意志给了我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底气,又或者是男人那种总想在女人面前证明点什么的本能忽然占领了高地。
我走到阳台,从角落那个积灰的工具箱里翻出了扳手和水管钳,又像模像样地从卫生间拿了个盆垫在水槽柜底下。
「你行不行啊?」小姨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胳膊,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句屁话,就这么甩了出去。
她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觉得我这话好笑,还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懒得理她,猫着腰一头扎进了水槽底下那个又黑又窄的柜子里。一股更冲的味儿瞬间灌进了我的鼻腔,呛得我差点当场投降。我按亮手机手电,一束惨白的光柱在黑暗里扫来扫去,照亮了积满浮尘的管道,旁边还搁着一袋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备用钢丝球。
空间太小了,我几乎是躺着把自己硬塞进去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凉潮湿的柜壁,感觉自己像个被折叠起来的行李。
「往左边点,」小姨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隔着一层柜门,听着有点失真,「就是那个带螺纹的弯管。」
我按她说的抓住那根冰凉的不锈钢管,将扳手套上螺口。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扳手稳稳咬合。但我的胳膊被柜壁和管道挤得死死的,根本找不到发力点。
试了几下,除了把自己憋得满头是汗,那截管子依旧纹丝不动。
我又把身体往里挪了挪,想找到一个更好的角度。可能就是这么一动,手上松了点力,扳手在潮湿的螺口上忽然滑了牙。我的手肘结结实实地磕在了柜子内壁的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疼得我眼冒金星。
「没事儿吧?」外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关切。
汗水混着灰尘顺着额头流下来,糊得我眼睛都快睁不开。刚才那股「男人不能说不行」的傻气,在这一磕之下算是漏了个干干净净。
「不行,」我被闷得有点上不来气,只能扯着嗓子喊,「我胳膊使不上劲。
你帮我扶住另一头,不然它跟着一起转。」
外面沉默了几秒。然后我听见小姨轻轻「唉」了一声,那动静里混着七分不情愿和三分无可奈何。
脚步声近了,她在我身后蹲下。
我能感觉到光线被挡住了一部分。想从外面够到那根管子,她也得趴下来才行。
她把上半身探了进来。
这个柜子原本只够勉强装下我一个人,现在又硬生生塞进来了半个她。我们狼狈地挤作一团,活像两只困在铁罐里的沙丁鱼。
我几乎要贴上那根冰冷的U型管,而小姨的俏颜就在我的后脑勺后面。她身上传来的热气和呼吸里吐出的潮气,一点不落地全喷在了我的脖颈上。
「扶哪里?」
「……就,就前面那根直管。」
一只手从我腋下穿过,摸索着向前伸。她的脸颊贴住我的侧脸,温软的触感与几缕发丝的轻痒一并渡了过来。
「我抓住了,」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响起,气息又轻又热,「你使劲。」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毕其功于一役。陈年霉味中悄然混入一缕她发间的果木香,很淡,却很有存在感。
我咬紧牙,手臂和后背的肌肉开始发力。与此同时,蜷缩的身体在对抗中无可避免地向后抵去,撞上一片温热柔软的阻碍。
起初,那只是纤柔细嫩的肉垫。
可就在我蓄力将发未发的时候,身体却一下子僵住了。
隔着浸汗的棉布,有两团饱满而极富弹性的乳丘正被我坚硬的背肌使劲压了进去。它们先是乖巧地向内凹陷,被我的脊骨从中间劈开,挤压成两块丰盈的肉饼。随即又以更执着的厚实从我背阔肌两侧的缝隙间满溢涌起,紧密地包裹上来。
这不再是睡裙下朦胧的曲线,也不同于擦拭乳液时滑腻的触感。
而是确切的重量与体积。两团温热的鲜活乳肉现在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实实在在地压在我的背上。
「怎么了?」小姨问道,声音里带着疑惑。
她绝对感觉到了,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我的后背正死命地顶着她的胸脯。
「……手滑了。」
「那再来啊。」
她非但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为了抓得更稳,整个上半身又往前送了送。
于是那两团弹软的乳球便更紧密地攀附上来,将我和她的空隙全部填死。
我甚至能发觉出其中一侧有个小小的奶尖正顶着我的肩胛。因为衣料的摩擦,它正在缓慢地变硬变挺,仿佛一颗藏在棉花里即将破土而出的豆子。
手里虽然握着扳手,但全身的血都好像往另一个地方涌。
好想摸一摸。
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强行把脑子里所有乌七八糟的念头都压下去,转而将全身的力量都汇集在了胳膊上。
「咔——」
扳手终于转动了。
也就在这声脆响之后,一股恶臭冰凉黏糊糊的液体「哗」的一下从松开的管道接口处喷涌而出,劈头盖脸地浇在了我脸上、脖子上,还有小姨那只抓着管子的手上。
「啊!」
小姨尖叫一声,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我也手忙脚乱地从那个狭小的柜子里滚了出来,满脸都是油腻的污垢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碎渣,眼睛都快睁不开。
我们俩一个滚出柜子,一个踉跄退开,好似两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面面相觑。
她那只白皙的手指上面沾满了黑污,几根不知是头发还是菜叶的玩意儿湿淋淋地缠在她的指缝里。
窘迫。
无法形容的窘迫。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我们对视了足足三秒,谁也没开口。
厨房陷入异常的寂静。
随后,「滴答」「滴答」。
脏水正从管道的断口处坠落,一声接着一声,清晰地砸在下方承接的水盆里。
我试着甩了甩手,想把那些恶心的东西甩掉。
没用,那玩意儿比我想象的还要顽固。
小姨也好不到哪去,她探进柜子里的半边袖子从肩膀到手腕全湿透了,紧紧贴在胳膊上。几缕沾了脏水的发丝粘在脸颊上,再配合那只悬在半空沾满不明秽物的手……
此刻的她,就好似一位失足从天鹅湖跌进下水道的落难公主。
就在这不堪的间隙,小姨把头转向我。看着我这张被油污画成了地图的脸,她「噗嗤」率先破了功。
那笑声像是打开了关隘,一发不可收拾。她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沁了出来,一边用那只干净的手指向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这副模样……哈哈……
实在不行了……」
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卧槽,别逗我笑,进嘴了都!」
这话反而让她笑得更欢,整个人都颤动着停不下来。
先前在小腹里蔓延的燥热被我们俩交融的笑声渐渐驱散。
「小姨你快别笑了。」我胡乱抹了把脸,手上的油污反而把脸蹭得更花,「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手。
笑声戛然而止,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沾满了黑色物体的罪恶之手,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开怀大笑转为难以掩饰的嫌恶。
下一秒,小姨跟屁股上着了火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
「快去洗洗!臭死了!」
隔着门板传来她的喊声,语气里还残留着未散的笑意,却已裹上十足的嫌弃。
我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砖上,看了看手里的扳手,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实够臭。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搞砸了。
第十章:无处可藏
我在厨房里苦等着小姨洗完。
脑子里一会儿是她胸前双丸的坚挺和弹性,一会儿是她凑在耳边吐出的又湿又热的气。
七零八落,十分凌乱。
身下的地砖也是湿的,潮气顺着裤子不依不饶地往我的屁股里钻。
空气里有股味道,怎么讲呢,是那种把脏水桶打翻后又在里面兑了点没洗干净的抹布味儿。
刚才那阵笑得太凶,把肺叶里的氧气都掏空了,这会儿一呼吸,那股酸臭味就跟找到了家似的直往我胸腔里灌,逼得我干呕了一下。
汗和油混在一起,被体温一烘就结了层壳,又痒又绷。有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半固体还在贴着我的鬓角鬼鬼祟祟地爬下去。
一听到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我立马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略显「辉煌」的战果,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火顿时又被臊得慌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该说不说,有点丢人。
我走到卫生间门口。
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排风扇「嗡嗡」地叫着,徒劳地想把里面的热气抽空。
浓重的水汽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带着洗浴后的洁净芬芳。它正好在走廊上和我身上那股刚从厨房带来的酸腐狭路相逢,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激烈交锋。
结果显而易见,颓丧的残兵如何能与昂扬的军团抗衡?
刚一交手,馊味便败下阵来。
我抬起手想敲门,然而手举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深色的油污已经干了,指甲缝里也塞满了脏东西。
这条爪子,好像也没比小姨那只好到哪儿去。
「小姨?」我隔着门喊了一声。
「干嘛?」
她的声音传过来,被热气和水汽焐得又闷又软。
「我也得洗。」我说,「脸上都干了,我身上也全是……」
「知道了知道了!催魂呢!」
里面安静了两秒,然后是一阵布料摩擦的轻响。
下一刻,门被猛地拉开。
一股热浪夹着白蒙蒙的水汽气势汹汹地扑了上来,我下意识地眯起眼。
小姨就站在那片雾气里。
半长的头发拿毛巾随意地包着,几缕湿发贴在鬓角。身上就一条白色的浴巾,湿热的水汽把棉绒熏得有些透,紧紧绷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将胸脯的圆润挺翘和腰臀的玲珑曲线毫不客气地勒了出来。浴巾的上沿深陷在乳肉之间,挤出一道深邃迷人的垄沟。
俏丽的脸颊被热水蒸得像熟透的桃子,从香腮到耳根都泛着一层红晕。嘴唇更是粉红,湿漉漉的,像一颗熟透了等着人去咬的浆果。
我的视线不自觉地顺往下溜。浴巾的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泛着水光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肌肤因为刚沐浴过而泛着粉色,细腻得看不见任何一根绒毛。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十根脚趾白里透红,每一颗都圆润小巧。脚背的皮肤很薄,绷得很紧,能清晰地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脉络。
「发什么呆呢?」
我回过神,才发现小姨的目光此刻正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扫视。先是在我那张油污斑驳的「大花脸」上停了片刻,然后顺着我的脖子往下,经过T恤上我刚才自己抹上去的黑手印,最终落在了我同样遭了殃的裤子上。
我的呼吸一滞。
万幸今天穿的是条足够肥大的棉布大裤衩,完美地遮住了下面不分场合就随意起立的家伙。
「啧。」
她皱起眉,轻微地往后退了半步。那眼神,那表情,跟刚才在厨房看那池子脏水时一模一样。
「赶紧的,进去。」她用下巴点了点里面,「你这是要把整个屋子都熏馊了。」
「你……」我没动,只是盯着她。意思很明白,让她先出去。
「我什么我?」小姨美眸一横。
她非但没走,反而往前踏了一步,那股刚出浴的奶味儿香气一下子就把我给淹了。
「转过去。」她忽然开口。
「啊?」
「转过去。」小姨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刚才我在旁边听见『咚』的一声,你是不是磕着了?磕哪儿了」
「啊,没事,」我梗着脖子,「就胳膊肘碰了一下。」
「少废话。」她打断我,语调不容置疑,「万一磕破了,混着这些脏东西发炎了怎么办?转过去我看看。」
我没得选,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将整个后背都卖给她。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洗过的清爽里带着水的微凉,看不见半点刚才的脏污。
当她冰凉干净的指尖碰到我那片沾满油污和汗水的皮肤时,我整个人突地激灵了一下。
「别动!」她低声呵斥,掌心施加力道将我按住,「是这儿?都红了一片。」
小姨的指腹在我手臂上那块磕红的地方轻轻按了按。
其实不算很疼,反倒是一阵麻痒随之弥漫开来,顺着按压的部位就往里渗。
我能感觉到她离得有多近,发梢的毛巾几乎蹭到我的后脑,温热的呼吸则完全笼罩了我的后颈。
「行了,」小姨收回手,那片皮肤霎时空落落的,如同被挖走了一块,「看着没破皮,洗去吧。」
说完她退后两步,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这个动作让裹着她身体的浴巾被那饱满的奶团压得更紧,中间的沟壑也因此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愣着干嘛?」她挑了挑眉,「脱啊。」
「你……」我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不知道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羞的。
「你不出去?」
「我出去?」「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年度最佳笑话,」你刚才差点把厨房拆了,现在我得盯着你,省得你把卫生间也给淹了。」
小姨顿了顿,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
「再说,」她拖长了调子,「你这副德行,万一洗不干净,把脏东西蹭到外面的沙发上……你妈回来是骂你还是骂我?」
这个理由,行吧,我竟然没法反驳。
「还是说,」她的视线向下挪,经过小腹,停在了我裤裆的位置,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你想让我帮你脱?」
「不用!」
这两个字是从嗓子里跑出来的。
喊完那声,我却没有动弹,定在原地。
小姨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微微抬着下巴,等着欣赏一场早已预见的表演……
空气也不动了,每一秒都仿佛是在我脸上那层半干的油污上又刷了层胶水。
最终我还是屈服了。
我猛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她,手忙脚乱地去扯那件黏在身上的T恤,把我的尊严和尴尬牢牢粘在一起……
衣服被汗水和油污浸透了,死死地焊在皮肤上,好似贴了太长时间的狗皮膏药。我抓着下摆往上一掀,衣服刚过头顶就卡住了胳膊。
此刻的我活像只被困在网中的笨鸟,T恤蒙住了头,胳膊却还缠在袖管里。
我越是着急,它就越是跟我作对。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出息。」
我能察觉到她的视线扎在我的后背上。
顾不得会不会撕破,我终于将罪魁祸首从头上一把扯下,胡乱地扔在地上,然后是裤子。直到我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湿了大半的内裤,僵硬地站在淋浴头的遮帘前。
我不敢回头。
身后的呼吸声很轻,很匀。
排风扇在头顶「嗡嗡」作响,却盖不住我胸腔里那失了节奏的「咚、咚、咚」
的心跳。
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二弟又很不讲道理地抬起头,固执地将潮湿的棉布顶起一个大包。
而小姨她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咫尺之遥。
「内裤不脱?」
「你洗澡……就准备穿着它洗?」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进了淋浴帘后,塑料挂环在金属杆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我用力拉上了那道薄薄的屏障,试图隔绝那双令人心慌的眸子。
我脱掉内裤,拧开花洒,将开关旋到最大。半温不热的水流瞬间倾泻而下,如同密集的雨点,狠狠撞在我的头顶和脊背上。
闭上眼,我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冷与热在肌肤上交战。热水冲去脸上的油垢,也径直浇淋在腿间那根没有半点软化迹象的肉棒上。
水流能洗净身体的污浊,却冲不散心底翻涌的燥热。
帘子虽是拉拢了,可光线却将外部的一切忠实地投射在布幕之上,一道剪影匀称婉转,惹人遐想。
小姨没走。
她真的在看着我。
在哗哗的水声里,我听见了一点别的声音。
是她在哼歌。
依旧是她偏爱的那首,永远跑调的《勇气》。
第十一章:败走
这澡洗得比上了一节数学网课还漫长。
花洒中涌出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砸下来,物理伤害拉满。我站在下面,恨不得把今天下午的记忆连着皮一起搓下去。
水声开到了最大,但依旧盖不住头顶那台排风扇精疲力竭的哼哼。
更盖不住我脑子里疯狂运转的中央处理器。
身前的磨砂帘子是我最后的防线,而小姨现在就在防线的另一边。那个黑色的剪影好似卡住了的视频缓冲图标,一动不动地定格在帘子上。
所以她到底在想什么?
是在回味我刚才那套广播体操级别的笨拙操作?还是在笑话我堪比壮士断腕匆匆跑进帷幕的身姿?又或者是她单纯觉得我那不分时间不分地点非要宣告自己存在感的青春期证明很有趣?
她到底想干什么?
真把我当成她抖音收藏夹里那些视频的代餐了?当成一个可以随时拿出来逗着玩会脸红的宠物?
水流「哗哗」地响,排风扇「嗡嗡」地转。
我脑子里和开了五十个浏览器标签页一样,每个都在自动播放不同的鬼畜视频。不羁的灵魂在左边唱新宝岛,右边则是你这瓜保熟么,中间还夹杂着鸡你太美。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吵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凭空烧灼的心火在厨房里被脏水浇了个半死不活,如今又在这儿跟倾泻的热水与加倍的羞耻搅在一起,咕嘟咕嘟地开着锅。
我突地一关水阀。
「哗——」
效果拔群,堪比直接点了静音。方才还乱糟糟的世界刹那间没了声,只剩下风扇还在那儿倔强地循环播放,给这场对抗配着单调的白噪音。
莲蓬头上最后一滴水坠在地砖上。
嗒。
像启动了某个炸弹的倒计时。
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咚」地冲撞着肋骨,催着我赶紧做点什么。可偏偏在这片由我自己制造的喧嚣里,我听见了小姨的呼吸声。就在帘子外面,轻得快要融进空气,却又好似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缠住我的脖子,而且还在缓慢地收紧。
她还在等。
等我像个被老师罚站完的小学生,乖乖裹上浴巾,低头夹着尾巴从她身边溜过去。
手指捏住塑料帘子的时候,我瞥见了旁边挂着的浴巾。
那面象征着文明与体面的白旗。
只要伸手一抓就能裹住身体擦干冲动,变回一个有理智的人。
去他的体面,去他的理智。
下一刻,我猛然发力。
唰啦。
塑料挂钩在金属杆上发出一长串凄厉的尖啸,整面帘幕被我迅捷地扯开。
再没有任何阻隔,我就这样赤条条地一步跨了出去。
水珠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滚,再沿着鼻梁与下巴滑行,在锁骨上汇成一小汪浅浅的水洼。多余的水流过胸膛,在肚脐眼那儿被短暂挽留后继续聚集在身体的下方。
一部分水珠挂在浓密的黑色毛发间闪烁,而另一部分则跑向了那根因为愤怒和热血摇头晃脑的肉棒。它们争先恐后地会集在涨大的头部,最终从马眼的缝隙甩在地砖上,碎成无数朵小小的水花。
我把这一身还没散尽的水汽当成了唯一的铠甲,它把我的窘迫我的弱点全都挡在后面,谁也别想看透。
然后我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跟小姨脸对着脸,眼对着眼。
她还懒懒地倚着门框,连嘴角那抹猫看耗子似的笑都没有变。
可当目光落在我身上,看清我这个没有浴巾没有低头甚至反过来直视她的存在时,她的笑意顷刻之间便冻住了。
漾着水光的眼瞳逐渐扩张,真实的情绪也再没地方藏。
那里没有游刃有余的逗趣,也没有从容自如的玩赏,只有货真价实的错愕,以及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惊慌。
这位稳坐钓鱼台的高端玩家预判了我所有走位,却绝对算不到我会直接选择卸载。
这就叫,功法再高也怕菜刀。 时间仿佛是被按下了0.5倍速播放。
这几秒钟要比刚才在那个又黑又臭柜子里的半个小时都要冗长。
小姨的视线终究还是守不住了,在我脸上拼命晃了几回就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
它先是磕磕绊绊地在我的锁骨上撞了一次,接着速度突然加快,慌不择路地掠过我的胸口。最后被逼进了死胡同,定格在那根充血肿胀不甘屈服的武器上。
她腮边的颜色倏地变了。
这回和之前水汽蒸出的粉嫩情调完全不同,而是变为了从皮肤下烧起来的涨红。这份真实的血色在她的脸颊上急速逃窜,涌过她小巧的耳根,将白玉般的耳垂烧成了颗通红透亮的红玛瑙。
「你……」
一个孤独的字眼卡在了她的绯唇间。
小姨想说点什么,可又想不起来该说点什么。
她突然别过头,目光死死地钉住旁边的洗手液,声音又尖又细,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程舟!你……你发什么神经!」
她到底还是祭出了最擅长的招数,试图用言语强行挽尊。听着镇定,语调却抖得厉害:
「可以啊,发育得不错嘛。你妈要是看见你这么有出息,都该欣慰地夸你长大了。」
「我手机响了,你记得把这儿收拾一下。」
这句话刚被她扔出来,人就跟在门框上通了电似的弹开,扭头就走。
瞧这架势,是准备战略性撤退了。
但她显然忘了这儿是卫生间,忘了自己刚亲手把整个地图都加上了湿滑的Debuff。
小姨光着脚转身转得太急——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后,她身体的控制权转瞬就被地心引力全权接管,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后面栽了下去。
我的大脑还在处理上一帧的画面,身体却已经自作主张地扑了过去。就在她的后脑勺马上要跟大理石台面来个硬碰硬的亲密接触前,我的胳膊终于在最后零点一秒险之又险地捞住了她往下掉的势头。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
不是她的脑袋,是我自己的胳膊肘为了紧急避险,硬怼在瓷砖上当了缓冲垫。
一股尖锐的剧痛当场便从骨头缝里炸开。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哼,小姨就绵软地砸进了我怀里。
熟悉的洗发水味道卷土重来,铺天盖地地钻进我的鼻腔。
我的两只手也在这片混乱里完成了一次高危操作。左手为了稳住她下坠的冲力,本能地扣进了那截细得过分的腰肢,手指头爽直地掐进她侧腰柔软细腻的肌理中。
而右手在慌张中胡乱寻找支点,却不偏不倚撞进了一处仅盖着浴巾的娇挺半球上。
这跟先前在厨房隔着两层T恤的意外碰瓷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如果说那次是隔着毛玻璃的偷瞄,那么现在就是触手可及的4K巨幕。
那层潮湿的毛圈布料压根就是掩耳盗铃,除了能提供粗糙的纹理外什么也挡不住,反而将掌心皮肤的细纹研磨得十分敏感,干脆利落地将所有触感信号实时向大脑进行转播:
五根手指传回来的感觉如同按入一块发得正好的面团,濡软可口,还带着生命独有的弹性。接着那挺翘滚圆的肉丘便在我的压迫下展现出顽强拼搏的反抗精神,把我的掌心塞得满满当当。而在被脂肪温床包裹的正中央位置原本有个软塌下去的小点,如今正随着小姨的抽走的凉气蓦地在掌下收紧凸起,从一粒湿润的葡萄干骤然硬化成一颗坚硬的咖啡豆,执拗地顶着我。
思维再一次停转。「松开」的按钮让我在心里都快按到冒烟了,可仍然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小姨大概是吓傻了,就那么软塌塌地贴在我怀里,如同一只受惊的猫。
她回过神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仰起煞白的小脸,上面全是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你……你没事吧?撞到头了没?磕得重不重?疼不疼」
我脑子里一堆乱码。胳膊肘的剧痛,怀里乖顺的酮体,还有鼻腔里那无孔不入的香气……这几样东西掺杂在一起,让我只能呆呆地摇头:
「没,没事。」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小姨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刚落回去,随即就察觉到了点不对劲,像是系统重启刚加载到一半忽然识别出了一个漏洞。
她终于意识到我的手放在哪儿了。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锁定在我那只还大喇喇按住她奶脯的右手上。
她脸上的血色好似是被人点了撤销,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紧跟着饱和度又被拉到满格,红晕「唰」地从脖颈一路漫延到耳尖。
「你……」
那不像是发火,而是羞愤。
我好久都没有在小姨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了。眼下,她挂在身上的长辈标签被我亲手撕开,露出了底下纯粹属于女人的真正模样。
「手!」她脱口的声音都在发颤,「把你的手拿开!」
我如梦初醒,触电般撤回右手,动作快得都有了残影。
小姨也手忙脚乱地从我怀里挣脱出去,踉跄着退了两步,把后背抵在了卫生间的门板上。她的双手死命地攥住浴巾领口,仿佛那是她的救生圈,一松手就会被这满室的水汽和尴尬给淹死。
一时间,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一个坦诚相见,一个抱着件摇摇欲坠的浴巾。
小姨胸口剧烈地沉浮,白色的毛巾布也跟着一鼓一缩。她的眼睛还在瞪着我,然而里头已然没了之前那种带着穿甲效果的杀伤力,只剩下一团乱絮。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别过脸,不敢再多看我一眼,更不敢看我身下那个还没消停的东西。接着一把拽开卫生间的门,力道大得能把门轴扯断,差点跟着跌了出去。
「记得把你那些脏衣服……」
她背对着我,脑袋始终没转回来。话都说不囫囵,却还在拼了老命地往外挤那点所剩无几的长辈威严:
「扔洗衣机里。」
话音还没落稳,她便落荒而逃,光着的脚丫在地板上踩出了一串又湿又急的脚印。
卫生间的门没关,就在我眼前轻微地晃荡,来回切着走廊的光。
小姨留下的那股热气和香气还没散,像一层暖烘烘的雾把我装在里面。
直到这时候,胳膊肘上钻心的疼劲儿才不管不顾地冒了出来。
我咧了咧嘴,眼光扫过这片小小的战场——脚下那堆是混着油污、见证了全部闹剧的脏衣服;洗手台上是她摔倒时掉在那儿忘了拿走的毛巾;还有自己身下这根仍旧精神抖擞不肯认输的二弟。
真是……一片狼藉。
第十二章:剩饭
浴室里的热气总算散得差不多了。
我成了个设定好程序的扫地机器人,开始了灾后重建。
先是把小姨忘在洗手台上的毛巾挂好,再用地刮把残余的水渍一点点刮进地漏。那堆脏得没法看的衣服被我嫌弃地团成一团,全塞进了洗衣机。
厨房的事故现场处理起来更费劲。我把那截脱了臼的U型管重新归位,然后跪在地上拿抹布一遍一遍地去擦那些从管子里喷出来的油腻脏水。
等我重新直起身时,感觉老腰都快断了。墙上的钟指向六点四十五,窗外天色也昏沉了下来,真像手里这块脏兮兮的抹布。
平板的屏幕还亮着,上完课后没来得及退出,固执地在那儿发光,仿佛对刚才的混乱一无所知,也无动于衷。
阳台和客厅里空无一人,小姨的房门关得密不透风,整个屋子安静得只听得见我的喘气声。
就在这时,饥饿感出其不意地发动了总攻。
胃里空得慌,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连灵魂都在发飘,急需碳水和蛋白质来救援。
我拉开冰箱门,冷白色的灯光噔地亮起,和验尸房的无影灯如出一辙,把昨晚的剩饭剩菜照得原形毕露:蔫了的炒青菜和宫保鸡丁里。和鸡丁搭伙儿的花生米泡得皮都皱了,没了半点嚼头。
我把盘子端出来,先往自己碗里扒拉了一半。随后就端着碗杵在原地,盯着盘里剩下那半头愣愣地出神。
也不知道是这段时间被圈养出来的条件反射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在作祟,我也没细想,手已经擅自做主从橱柜里摸出了第二个碗,把剩下的菜也倒了进去。
紧接着,和摆供品一样把两只碗并排放进了微波炉。
「叮——」
一声脆响刺破了周遭的寂静。
我刚把两份热好的饭端出来,小姨的屋门就开了。她换上了那套标志性的海绵宝宝睡衣,这件宽松的棉质战袍是她的终极形态,其核心技能就是可以将所有身材曲线完全封印起来,变回一个无性别的安全符号。湿漉漉的头发也没吹,就那么随意地搭在肩上,水珠从发梢滴下,在她领口的附近洇开一小块儿深色的湿痕。
她守在门口,我停在餐桌旁。客厅没开灯,只有来自厨房与卧室的光源在居中的地板上投出两片对立的光域。这片往日里充满温馨的腹地现下却成为了一道严禁越界的答题线,让短短的几步路变成了不知如何下笔的难题。
我没躲,连眼皮都没抬,就这样靠着餐桌,端着碗直直地迎上了她的目光。
小姨的瞳光在半空中跟我撞个正着,她明显卡顿了一下,撑不到半秒就慌里慌张地散开,活像块被击碎的玻璃。
她不自在地抬手胡乱拨了下头发,眼神儿彻底没了落脚点,只能滑到她自己的脚尖上,仿佛倏忽在那块地板上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新大陆。
「我……不饿。」
她说完这句,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撤退的台阶。没再看我,更没瞧那盘明显是给她准备的饭,转身就缩回了房间里。
砰。
门又关上了。
我低着头,一口一口扒拉着碗里的饭。米饭被汤汁浸润,闻着很香,入口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粘在另外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饭上。
分出来的,她没要。
…… 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我关掉电脑,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就在后背刚触及到床垫的瞬间,那股被屏蔽了半晚的钝痛才跟姗姗来迟的系统通知一样,倏然在我脑子里弹了出来。
这一下疼得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抽搐版的鲤鱼打挺。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为了给小姨的脑袋当人肉缓冲垫,自己的胳膊肘跟瓷砖墙硬碰硬地干了一架,扎扎实实吃了个哑巴亏。
我爬起来点亮台灯,把袖子卷上去一看——好家伙,手肘那里已经肿得和发面馒头似的,青一块紫一块,中间还透着不祥的血色,看着就特惨烈。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趿拉着拖鞋翻下床,打算去客厅找那个八百年没动过的药箱。
外面暗得有如被人泼了浓墨,只有一点抠门的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勉强给那些家具勾了个惨白的眉妆。我打着手电,猫着腰在电视柜旁翻箱倒柜,鬼鬼祟祟的程度与三流的毛贼相比都不遑多让。
「找什么呢?」
一个声音冷不丁从阳台的阴影里飘了出来。
我吓得一哆嗦,魂儿都快从天灵盖飞出去了。手一抖,好悬没把柜门给整个卸下来。
稳了稳神儿,我眯着眼往那边看。小姨把她整个人都埋进了吊椅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手机屏幕那点鬼火相仿的幽光映在她脸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胳膊疼,找点药。」
「你妈说药箱在电视柜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
按照她的说法,我还真翻出来一瓶云南白药的气雾剂。
一屁股坐回客厅的地毯上,我拧开盖子,撸起袖子,然后问题就来了。
我伤的是左手手肘,右手举着喷雾,整条胳膊拧得快跟麻花一个造型了,可那该死的喷嘴愣是对不准受伤的角度。我就这样僵在那儿,保持着能上杂技表演的姿势跟不听话的胳膊肘死磕,别扭得宛如一只得了帕金森的猩猩非要给自己后背挠痒痒。
「蠢死了。」
从那团阴影里又传来一声轻叹。
小姨从吊椅上站起身。那张被压了许久的椅子轻轻向上回弹,编织的绳网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她没发出一点声音,三两步就走到了我面前。
手机手电的光晕从下往上,先是舔过她形状姣好的脚踝,然后缓慢地爬上她光裸的小腿肚。目光所及之处,那光为肌肤晕染开一层暖玉般的釉泽,有如笼着朦胧的金色薄纱。
随着她下蹲,小腿的肌肉绷出一道柔韧的弧线,结实又富有弹性。
光斑继续向上,没入睡裤宽大的裤腿,再出现时,已经照亮了她胸前上那块咧着嘴傻笑的海绵宝宝。
而它最后的落点,是小姨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她没多啰嗦,一把从我手里抢走那瓶喷雾。
「伸手。」
我如等待检疫的牲口般老老实实地把胳膊递了过去。
小姨俯身凑近,几缕发丝垂落,在我眼前轻微地晃。
干净的皂香再度递了飘来。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细品。
「呲——」
一股冰凉的药液陡然喷在我的手肘上。
「嘶!哈!」
酒精挥发带来的刺激感从那块肿肉上炸开,疼得我倒抽冷气,浑身一颤便要向后缩。
「忍着点,下午不还自吹自擂呢?」
小姨的手倏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相当柔软,力道却稳得仿佛一道铁钳,将我全部退缩的念头都牢牢地摁在原地。
紧跟着她放下药瓶,另一只手也探了过来,指尖试探着碰了碰我那片青肿的重灾区上。
「别动。」
她的呼吸拂过我的小臂,有点热又有点痒,「磕成这样,明天肯定肿得更厉害。说明书上说了,得把药揉开才能见效得快。」
我严重怀疑云南白药的说明书上是否真的写了这条用户指南,还猜测她是不是要趁机打击报复。
但很快我的主观臆断就被证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女人之腹了。
小姨的手掌轻柔地覆上来,开始用掌心温缓地揉按,将那些药液徐徐化开。
她的手温暖干燥,动作十分专注细致。一股令人安心的暖流从她手心下面源源不断地渗进来,凉凉的药液被她一揉,反倒化作阵阵清醒的刺痛,在她的掌纹和我的肌理之间来回游走。
我的胳膊就在小姨软嫩而稳定的手底下不听使唤地微微发抖。
然后我感应到她似乎停顿了一下。
她一定也知道了。
因为她的呼吸也乱了一拍。
「小姨。」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她没应声,只是低着头,继续给我揉着胳膊。
「我……」我盯着她在黑暗里模糊的侧脸,那道柔和的线条在幽光下显得尤其脆弱,「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小姨的手停住了。
这几秒钟的沉默比浴室里的对峙还要持久,还要磨人。客厅里很静,静得我能清楚听到她有点乱了章法的细微呼吸声。
「小屁孩。」
她低声说,嗓音里没了往常那种上扬的调子,近似于一杯放了很久的白开水。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小姨忽然抬起了头。黑暗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唯独那双眸子如同是被水汽浸过,亮得有些涣散。里面总是逗弄我、审视我、勾着我的神采好像在先前荒唐的意外中给淋息了。
一时间,我竟哑口无言,所有准备好的辩解和试探都被她这句话堵死在喉咙里。
她没等我回答就又把头低了下去,躲开了我的视线。
「……没什么。」
她把药罐的盖子「啪」地扣好,塞回我手里。正要起身,膝盖却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身子不由自主地朝我这边歪过来。她的手下意识在我胳膊上按得更紧了一些,借着我这根伤残的胳膊才算稳住。
「行了。」
小姨站住后立刻松开手,声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调调,「这几天别碰水。」
接着她转身走回阳台,靠进了那把吊椅。手机屏幕的光重又亮起,成了她和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防火墙。
我一个人坐在地毯上,胳膊上被她揉过的位置还凉丝丝的,然而皮肤底下却隐隐烧着刚才触碰留下的温度。
一冷一热,拧着劲儿地疼。
第十三章:降维打击
熬到后半夜,睡眠这件事儿算是彻底跟我划清了界限。
天花板上那点微弱的纹路已经被我当作三维地图扫描了上百遍。若论熟悉程度,怕是比我自己手心里颠三倒四的爱情线都要清楚得多。
整座城市还处在离线状态,万籁俱寂。只有窗外的空调外机还在哼着它那枯燥又孤独的调子,顽固地证明时间这玩意儿还在继续往前滚,并没有因为谁的心烦意乱就暂停服务。
唉,不睡了。
我终归还是放弃了这场毫无胜算的拉锯战。
胳膊肘刚轻轻一动,潜伏了整夜的酸疼就好似瞬息之间接通的电源,从骨缝一路麻到了指尖。
这一下将昨晚那扇怎么也关不上的大门又顶开了一道口子。
于是乎,被打包压缩的记忆碎片顿时争先恐后地开始解压:浴室地砖冰凉的脚感,云南白药刺鼻的气味,以及小姨用来扣住我的软嫩玉手。
屋子里的沉静压得我有点透不过气。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陶瓷碰撞声。
声音很轻,却让我精神一振。
小姨也醒着?
我趿拉着拖鞋,和幽灵一样摸下了床,又蹑手蹑脚溜出卧室。
厨房里果然有人。
她背对着我,身上还是同样的海绵宝宝睡衣,看样子醒得比我还早。
咖啡壶在橱柜台面上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浓郁的焦苦味正慢慢占领整个厨房。
我就定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犹如加载失败的路人甲般一动不动。
「早。」
这个单音节词的效果大概跟偷偷拿电击枪怼在她后心上差不多。
小姨的肩膀猛地一颤,手中的马克杯「当」一声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她转过头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等到看清是我后,她抿紧的嘴角才略微松弛了下去,但眼神里还残存着受惊的慌乱。
「早,起来了啊。」
以前那句熟悉的「小屁孩昨晚睡得好不好」的日常脚本终究没能在今天完整加载出来。
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接着目光就迅速逃回到身前那壶咖啡上,仿佛里面正直播着宇宙大爆炸的开端。
「胳膊……还疼吗?」
小姨讲出口的字句很轻,却是没有再回头看我。
「好多了。」
随后负责留存我们聊天记录的服务器就歇菜了,一时间只剩下咖啡壶「咕嘟嘟」的系统运行音,沉闷地填充着这片缄默。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试图重启一下程序,「昨晚的饭……」
「我吃了。」
她打断我的速度快得好似按下了暂停键,语气干脆利落。
「半夜饿了,自己热了吃的。」
她说完端起咖啡杯,立刻贴着对面墙边绕了个大圈,从头至尾都维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物理距离。全程低着头,仿佛我是那只她绝不想在草丛里遇到的宝可梦,多看一眼就会触发对话或强制对战。
结论很简单:她在躲我。
我看着她如同归巢的鸟一样消失在客厅方向,这才收回黏在后面的眼睛,转而落在沥水槽里。
那里静静躺着一只碗。
一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
清晨的破冰尝试无疾而终。
屋里的空气又变得黏糊糊的,宛若一锅熬过头的糖浆,闷得人难受。
我随手往嘴里塞了两片面包,灌了口水咽下去,重新坐回电脑前。
七点五十。
用来上课的E学通已经挂在了前台。
我没把门关死,留了道缝。耳朵竖着,捕捉起客厅里的每一丝动静。小姨坐在阳台,刻意把手机外放的音量调得很大。她搬出那些冷冰冰的社会新闻,跟砖块一样砸在我们中间,垒起一堵堵高墙。
就在我的大脑快要进入待机模式的时候,客厅里突然炸响了一级警报。
「O-Only you——!」
是《大话西游》里罗家英那首啰嗦到死的金曲,魔性的男声拉得又长又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念起他的「紧箍咒」。
这是小姨专门为我妈设置的来电铃声。
小姨「啊」了一声,短促得好似被高压电棍当胸捅了一下。
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贴到门边,从那道缝隙里往外看。她拿着手机从吊椅上跳下来,光着脚在地板上原地转了两圈,活像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四肢都不协调了。
随即她跑过来,几步就冲到我面前,压低的声音里满是系统崩溃后的恐慌:
「你妈!是你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之前又不是没打过,接呗。」
不然呢?还能挂了不成?
「接什么接!」小姨瞪着我,左手食指快要戳到自己脸上,声音都要劈叉了,「你看我这鬼样子!黑眼圈比眼睛都大!我姐看了不得把我当犯人审?她肯定要问东问西!」
她是真的慌了。
这个游刃有余、把我拿捏了一个多月的女人,竟被她亲姐一个视频电话就吓得清空了装备和Buff,直接打回了新手村。
「你快接!」她不由分说就把手机硬塞进我手里,那玩意儿震得跟个定时炸弹似的。「你接!就说我……我在厕所!」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嗖地闪进自己房间。
我低头瞅着手里这块烫手山芋,认命地按下了接听。
下一秒,老妈的脸就以全屏模式弹了出来,连睫毛都数得一清二楚。
「喂?舟舟!怎么这么久才接?你小姨呢?」
「早啊妈。」我面不改色地扯谎,「小姨她正上厕所呢,刚进去。」
「这么巧?」我妈眯起眼,那双和小姨有七分像的眼睛狐疑地在我身后的房间背景上扫来扫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又熬夜打游戏了?你小姨没管你?」
「没有,怎么会,不可能!」
面对送命题,我赶紧否认三连。
「管了。她管得可严了。」
我把手机摄像头掉了个个儿,对准那台亮着网课界面的电脑:「您看,我这不正准备上课呢。」
「那就好。」我妈的语气总算缓和下来,「可得听你小姨的话。她一个人不容易,你别总给她添乱……」
得,又开始了。
那套听了八百遍的车轱辘话准时上线,磨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就在这时,我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她已经完成了紧急换装——身上还是那件海绵宝宝睡衣,头发随便抓成个丸子。重点是那张脸,像是刚入行的程序员仓促间打上的修复补丁,Bug频出。厚重的粉底明显是为了遮黑眼圈,可扑得太急,色号都没抹匀,眼窝下面两块突兀的白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她在拼命朝我使眼色。嘴唇一张一合,没出声,但我看清了那两个字:「客厅。」
接着她那根手指就开始狂戳客厅沙发的方向,频率快得似乎在打摩斯电码。
这套指令我秒懂。
在我这间狗窝里演戏,剧本根本对不上。就床上那堆成山的被子,怎么看都不像「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客厅,才应该是我们俩的舞台。
我立刻把脸重新对准摄像头:「妈,等一下,我这椅子坐得腰疼,我去客厅沙发上跟您说。」
我一边维持着画面的稳定,一边举着手机站起身,完成了这场战略转移。我妈在屏幕那头「哦哦」了两声,背景音里还在继续念叨她那些关于「坐姿」的圣经。
几乎就在我屁股挨上沙发的同一秒,小姨也「闪现」了出来。她像个走位精准的专业演员,完美地卡在我摄像头的死角就位,然后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心领神会,把镜头转了过去。
「妈,她出来了。」
「姐!」
小姨的声线瞬间切换成甜美频道,把「妹妹」的懂事人设加载得满满当当。
「干嘛呀,一大早就查岗?我刚从洗手间出来。」
「我查你什么岗!」我妈的嗓门也扬了起来,「我是怕舟舟不听话!他怎么样,课上得认真吗?」
「好着呢!乖得很!」小姨一边对着屏幕对面的姐姐全力输出演技,一边跟个螃蟹似的不动声色横到我旁边,压着嗓子用只有我能听见的气音儿问:「没露馅吧?」
我回了两个字:「放心。」
她为了在镜头前把那套「我们关系很好」的戏码演足,屁股在沙发垫上不安分地蹭了蹭,整个身子又往我这边挪了一点。
紧接着,弹软结实的大腿毫无预警地贴了上来。这层薄薄的棉布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温热的体温没有丝毫损耗地渡到我的皮肤上。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清晰的触感,她腿侧的肌肉在相贴时微微下陷,盈润的肌理如膏脂般微微变形。扎实的紧弹与柔腻的软嫩相互交织,仿佛要连我的皮肤也要被一同融化。
直到她的膝盖轻轻碰上了我的。
霎那间,我们俩像是被一万伏的高压电并排击中,猛地向两边弹开,动作同步率高得能去环太平洋里开机甲了。
完了。
这个灾难级的穿帮镜头,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尴尬的味道。
「你们俩干嘛呢?」
屏幕那头,我妈把脸又怼近了几分,像素点被撑得颗粒分明,如同锁定了异常热源的雷达。
「没!」
「没事!」
我俩异口同声,喊出来的音调却一个高一个低,像两只被同时踩了尾巴的耗子。
我甚至感觉屁股底下的沙发垫都跟着震了震。
小姨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猛然抓过一个抱枕搂在胸前,强笑着解释:「姐,这屋里空调开太足了,我有点冷,打了个哆嗦。」
我妈「哦」了一声,居然就信了这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的蹩脚借口。
又扯了几句「菜够不够吃」「什么时候解封」的闲话之后,她终于大发慈悲地挂了电话。
我妈那张脸刚从屏幕上消失,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就又变得紧张起来。
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糟糕氛围加倍地倒灌了回来,把氧气都挤走了。
刚才还在镜头前扮演「亲密战友」的两个人,如今隔着半米的距离,谁也不吭声,好似两块被强行按在一起却又互相排斥的磁铁。
「那个……」小姨先站了起来。她那双刚在视频里还笑得挺欢的眼睛这会儿跟装了什么自动回避系统似的,精准地绕开我的脸,紧紧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谢了。」
「谢什么?」
「谢你……没穿帮。」
她说完,转身就想往阳台溜。那把吊椅就是她的安全区,是她的乌龟壳。
「小姨。」
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但没回头,拉直的后脖颈线条倔得有如一根钢筋。
「昨晚的饭。」我看着她的背影,平淡地补上了最后一刀,「你不是说不饿吗?」
她的后背肉眼可见地抽紧了。
没有回答。
她逃也似地缩回吊椅里,抓起手机,点亮屏幕。
那块小小的发光玻璃就是她给自己重新上的一道锁。
我看着小姨那个蜷成一团影子,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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