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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幽渊幻梦,心镜照真
两界山深处,一处名为“坠龙涧”的险峻之地。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涧底是奔腾咆哮、声如雷鸣的浑浊江水。水流湍急,撞击在嶙峋的礁石上,激起千堆雪浪,水汽弥漫,形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就在这狂暴水势之上,近乎垂直的悬崖之巅,一道纤细的身影正静静盘坐。正是许墨。
她全身赤裸,未着寸缕,任由山巅的疾风吹拂着她莹润如玉的肌肤。与下方深谷中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狂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近乎禅定的恬静。呼吸绵长而平顺,胸膛随着悠长的气息微微起伏,仿佛与这天地间的某种宏大韵律合而为一。经过土行与木行的双重淬炼,她的身体仿佛褪去了所有杂质,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光华,线条流畅而充满韧性,既有大地的沉稳,又不失生命的柔韧。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清澈如水,倒映着下方翻涌的江流。她没有去碰身边那枚熟悉的、用于水下闭气的避水珠口球,而是径直站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到悬崖边缘。
下方,是百米虚空,以及那如同巨兽张口等待的咆哮江水。
她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山谷,随后纵身一跃!
身影在空中急速下坠,却并非直线坠落,而是灵巧地旋转数周,划出几道优美而充满力量的弧线,仿佛一只离巢的雨燕,精准地投向大自然的怀抱。最终,“噗通”一声轻响,她的身影没入翻涌的浊流之中,瞬间被奔腾的江水吞没,消失不见。
自然,她并非寻死。
一入水中,许墨立刻屏息凝神。体内土属性灵气自然流转,赋予她一种奇异的“重稳”之感,让她在激流中如同定海神针,不受暗流裹挟,安稳地切入水下的世界。而木属性的生发之力则在体内蓬勃涌动,与土行灵气相辅相成,不仅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更让她对水流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她腰肢轻摆,双腿并拢微动,便如一条灵动的游鱼,破开水阻,迅捷地向前潜行。
偶尔,当地需要换气时,便会猛地加速,如同海豚般优雅地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银色弧线,深深吸一口气后,又精准地重新扎入水中,动作连贯,毫不拖泥带水。这娴熟的水性,并非天生,而是过去一段时间里,在幽漪那堪称“残忍”的严苛训练下磨砺出来的。
她回想起那些训练:最初是被捆缚手脚,甚至绑上沉重的石头沉入水底,必须在窒息前凭借技巧和力量挣脱绳索求生;后来是上半身被紧紧缚成“后手观音”的姿势,仅靠并拢的双腿在水中艰难游动,锻炼核心与下肢力量以及对水流的极致控制;再后来,则是在水底闭气冥想,摒弃杂念,将自身融入水中,感受水之韵律,延长闭息时间……直到如今,她甚至能在换一口气后,于相对平静的水域进入一种浅眠状态,待身体本能唤醒后再浮上换气。幽漪的训练方式虽然极端,但效果斐然。
此刻,许墨的目标明确。她逆流而上,感知着水流的细微变化,最终来到一处江心区域。这里,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疯狂旋转,仿佛通往地底的无底深渊,大量的江水被其吞噬,发出低沉的轰鸣。漩涡中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力。
许墨目光一凝,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加速前冲!在接近漩涡边缘的刹那,她猛地从水中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绷直,双臂并拢前伸,以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带着几分优美意味的跳水姿势,头下脚上,精准无比地对着那漩涡最深邃、最狂暴的中心,笔直地钻了进去!
“轰!”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瞬间传来,天旋地转。但许墨早已习惯这种失控感,她放松身体,顺应着漩涡的力量,如同融入水流的一部分,被急速卷向地底。
经过一段短暂却激烈的旋转下坠,周遭的水压和混乱感骤然减轻。她进入了了一条幽暗、静谧的地下河道。原本咆哮的巨浪被如同毛细血管般复杂交错的地下河网络分散、吸收,水流渐渐变得平缓而深邃。许墨调整姿态,如同一条柔软而无骨的泥鳅,在狭窄的暗洞与宽阔的河道间灵活穿行,依靠着对水流的感知和对方向的直觉,不断向下,向着更深处潜去。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她循光而去,穿过一个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仿佛是自然神力雕琢出的水下宫殿。穹顶垂下无数散发着柔和蓝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星辰。下方,水草摇曳,形态各异的怪石林立,构成一片迷离而梦幻的景象。而在这片水下宫殿的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珊瑚树。
这珊瑚树通体呈现出梦幻般的七彩流光,枝桠形态极其复杂,如同无数只伸展的手臂,又似某种古老的符文。更令人惊奇的是,在那每一根珊瑚枝的顶端,都“托”着一枚枚硕大的、半透明的珍珠。这些珍珠大小不一,散发着温润而奇异的光芒,如同悬挂在树上的果实。
而最让许墨心神震撼的是,每一枚半透明的珍珠内部,都清晰可见一个蜷缩着的、赤身裸体的女子轮廓!这些女子容貌皆秀丽,姿态安详,仿佛沉眠在最美的梦境之中。从珊瑚树的下方到顶端,珍珠内散发出的气息强弱分明。最下方的,大多是练气、筑基期的修为,光芒相对微弱;越往上,珍珠的光芒越盛,其中女子的气息也越发强大深邃;直至最顶端,那枚最大、光华最璀璨的珍珠内,封存的女修散发出的,赫然是金丹圆满、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的磅礴威压!
许墨的目光,被最顶端那枚珍珠牢牢吸引。她轻轻摆动双腿,无声地向上潜游,缓缓靠近。越是接近,越能感受到那珍珠散发出的圆满气息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满足感。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爽滑的珍珠表面。
刹那间,一幅清晰而美好的幻境画面涌入她的脑海:一座气势恢宏的仙家广场,万修来朝。一位身着华丽掌门服饰、气质雍容华贵、容貌绝美的女修,正立于高台之上,接受着下方无数门人弟子狂热而虔诚的跪拜与祝贺。她修为通天,目光如电,顾盼间自有威严。宗门在她的带领下蓬勃发展,声威赫赫,受万众景仰。她脸上洋溢着的是实现毕生抱负、登临绝顶的自信与荣光,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真实的喜悦与满足。
“不错吧?”
一个慢条斯理、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音,顺着水波温柔地传入许墨耳中。她猛然回神,收回手指,转身望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水中静静悬浮着一只巨大的珠贝。其尺寸堪比一辆豪华马车,贝壳表面布满了绚丽繁复、不断流转变幻的天然花纹,那些花纹仿佛蕴含着某种大道至理,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生宁静,感到莫名的愉悦与放松。
这正是此地的主人,许墨此次试炼的陪练——蜃梦珠蚌。
根据林烨事先给予的“攻略”,许墨知道,这次的试炼并非武力对抗,而是直指内心最深处欲望与执念的——幻境试炼。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珠蚌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如同吟诵古老的箴言,“她,”珠蚌意指顶端那枚珍珠,“曾是宗门内最有望继承道统的天才,却遭至亲师妹嫉妒构陷,被逐出师门,道途尽毁,更被仇家一路追杀,颠沛流离,受尽苦楚。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便是能堂堂正正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受万人敬仰……在这里,在她的梦中,她可以永恒地拥有这一切,再无遗憾。”
许墨回头,再次望向那枚珍珠,以及珍珠中女修脸上那无比真实、无比满足的笑意。她的视线缓缓向下扫过整棵珊瑚树,那三百三十四枚闪烁着梦幻异彩的“活体珍珠”,每一个里面的女修,都呈现出类似的、仿佛回归母体子宫般的绝对安宁与幸福表情。
许墨沉默片刻,转回头,看向那巨大的、散发着令人心安气息的珠贝,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吗?”珠贝问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嗯,在开始之前,最后还是明确一下流程吧。”
它停顿了一下,确保许墨听清:“封存的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反而会如同回归生命最初的安宁。但封存一旦完成,你的意识便会沉入由你内心最深欲望构筑的、无尽美好的梦幻之中。那里的一切,皆是你梦寐以求之物。若你迷失其中,认同了幻境,便会永生不得解脱,但换个角度看,也是化作了这永恒的艺术品,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圆满’。”
“但,”珠贝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肃,“如果你能在幻境中,察觉到其中的‘不真实’,意识到那是‘梦’,并凭借自身意志,主动汲取包裹你的珍珠中所蕴含的水之灵力,便能借此涅盘重生,珍珠外壳也会自行解体,放你出来。明白了吗?”
许墨再次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随后,那巨大的、布满瑰丽花纹的蚌壳,缓缓张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柔软、莹白、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蚌肉。许墨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归巢的游鱼,扭动身体,轻盈地钻入其中,在那温暖、柔软、富有弹性的蚌肉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熟练地摆出了她那标志性的、能让她心神最为宁静的“三折叠”姿态。
蚌壳开始缓缓合拢。
过程并非想象中被吞噬的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回归本源般的安宁。柔软的蚌肉温柔地贴合着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仿佛最细腻的天鹅绒包裹。一种温润的、带着淡淡甜腥气息的黏液从蚌肉中渗出,缓缓覆盖她的全身。这黏液并不令人不适,反而带着一种安抚心神的力量,让她感到无比的放松与舒适。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柔软在缓缓收紧,压力均匀地施加在体表,却不显得窒息,更像是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视野逐渐被莹白的光晕取代,外界的声音——水流声、珠蚌的低语——渐渐模糊、远去,最终归于一片静谧。意识如同漂浮在温暖的海水中,缓缓下沉,却又无比清醒地感知着这种被包裹、被保护的感觉。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一种深沉的、回归母体的平静与安然。她能感觉到某种奇异的物质正在黏液的作用下,以她为核心,一层层地、缓慢而稳定地沉积、固化,形成坚硬的珍珠质。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从白日一直到夜深,她仿佛置身于时间流速不同的领域,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浮沉,唯有那份内心的宁静始终相伴。
当包裹最终完成时,她已彻底置身于一个绝对的、黑暗却温暖的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绝,仿佛宇宙中一颗新生的、独立的星辰。
外界,巨大的蜃梦珠蚌缓缓沉入水底,将一枚直径超过一米的、通体呈现纯黑色、却又隐隐透出内部轮廓的半透明巨珍珠,轻柔地吐露出来,安置在石窟底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满了复杂符文的石台之上。
与此同时,石台周围,一个圆形的避水法阵悄然启动,柔和的光芒撑开了一个无水的地下空间。空间内,布置得出人意料地……现代化。
几张舒适的皮质沙发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玻璃茶几,上面堆满了爆米花、瓜子、薯片,还有几大瓶冒着气泡的可乐和各种灵果零食。沙发上,或坐或靠,正是五大妖王:水行的幽漪、火行的炎曦、金行的厉锋、木行的青岑,以及土行的石坤。他们此刻都收敛了妖气,如同寻常看客,只是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石台上的黑色珍珠上。
“我说,小墨墨这次……不会真的陷进去吧?”石坤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憨厚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这蜃梦幻境,直指本心欲望,最是凶险不过。”
幽漪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晃动着手中的水晶杯,里面是猩红的灵酒:“担心什么?墨宝儿心志之坚,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青木谷那般折磨她都挺过来了,区区幻境,奈何得了她?”她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又化作一丝暧昧的笑意,看向正在石台旁忙碌的林烨,“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墨宝儿真出不来,成了这永恒的艺术品……林小子,这珍珠能不能偶尔借给我玩玩?放在我的幽潭里,定是极美的装饰。”
林烨正蹲在石台旁,手里拿着各种奇奇怪怪、闪烁着电火花的工具,对着石台底部连接着五颜六色的线头,头也不抬地回道:“行啊,没问题。一三五归你,二四六归我,周日嘛……拿到桃源镇广场公开展览,收门票,收入充公!”
“你们两个混蛋!”炎曦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绝美的脸上满是怒其不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丧气话!墨丫头一定能出来!”她虽然脾气火爆,但对许墨的关心却不掺假。
厉锋抱着臂,面无表情,但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并非全然放松。青岑则最为平静,只是淡淡开口道:“幻境磨砺,重在照见本心。能否脱离,全看她自身悟性与执念深浅。外力……难助。”
就在这时,林烨猛地一拍石台:“搞定!线路接通!灵力信号转换正常!各位不用担心,我家墨宝儿意志力这一块,绝对没问题!”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走到沙发空位坐下,拿起一罐可乐,“噗嗤”一声打开。
幽漪却幽幽补充道:“林小子,这试炼磨练的,可并非单纯的意志力,而是……欲望。认清它,方能超越它。若是认不清……”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石台后方,一面悬挂在石壁上的巨大白色幕布,突然亮了起来!先是闪烁不定的雪花点,随后在一阵轻微的电流嗡鸣声中,画面渐渐稳定,浮现出纯白的背景。
“来了来了!”众妖精神一振,纷纷坐直了身体,连青岑都微微前倾。林烨也深吸一口气,灌了一大口可乐,目光紧紧盯住屏幕。
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明黄色道袍的背影,长发披散,身姿挺拔。仅仅是背影,也透着一股熟悉的气质。
“是林小子。”厉锋低声道。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揭示许墨内心深处的渴望。会是什么呢?无上权力?盖世修为?还是……
紧接着,画面里的“林烨”缓缓转过身来。
道袍是敞开的!里面一丝不挂!而最吸引眼球,不,是瞬间夺走了所有视线、霸占了整个脑海的,是双腿之间那……那根本无法用常理形容的巨物!
那仿佛是两个沉重的保龄球中间,硬生生夹了一根暖水瓶!尺寸之夸张,比例之失调,完全超越了生物学的范畴,带着一种荒诞不经、却又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怪异感。
“噗——!!!”林烨嘴里的可乐一点没浪费,全喷在了前方的茶几上,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
然而画面还在继续!画面里的“林烨”不仅毫无羞耻,反而一脸自豪又扭曲的笑容,开始扭动腰胯,将那根“暖水瓶”甩动起来,呼呼生风,如同一个人肉风扇,口中还喊着意义不明、却极具魔性的口号:“巨阳即是阳具!超大阳具天下无敌!哦啦啦啦~!”
众妖:“!!!”
目瞪口呆,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表情。石坤手里的爆米花袋子掉了都浑然不觉。
这还没完!画面里的“林烨”仿佛觉醒了某种不得了的舞魂,猛地抓住了一根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亮闪闪的钢管,开始围绕着钢管旋转、摩擦、做出各种妖娆而高难度的动作!那粗如树干的巨物随着旋转,时而被道袍下摆遮掩,时而又毫无保留地弹跳出来,每一次显露,都带来一次精神上的核爆冲击。
“我操!!!!!!”
林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满脸羞愤欲绝,就要冲向那石台,看样子是想砸了那“直播设备”。
“冷静点!”厉锋反应最快,一把从后面死死抱住了林烨的腰。
“林先生,不可!”平日里最是清冷的青岑,此刻也脸上飞红,但动作却不慢,冲上来直接摁住了林烨的双腿。
“混蛋!放手!”炎曦也尖叫着冲上来,不知是帮忙还是添乱,紧紧压住了林烨挣扎的双臂,她自己也是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石坤左右看看,最后选择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做出一个阻拦的姿势,虽然不知道在拦谁。
“幽漪!你这个混蛋!到底教了她什么东西?!”被三大妖王死死摁在地上的林烨,仰起头,对着唯一还坐在沙发上,但同样一脸懵逼的幽漪发出悲愤的怒吼。
幽漪也是瞠目结舌,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我教她的都是正经的水下功夫和……和一点点情趣束缚!这种……这种抽象的玩意儿,绝对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个事?!”林烨挣扎着,指着幕布。
此时,画面里的“林烨”已经进入了新的阶段,开始对着屏幕外面跳起了电臀舞,最骇人听闻的是,他的屁股股沟里,竟然还夹着一根洁白的拂尘!那拂尘上的白毛随着他臀部的剧烈抖动而疯狂摇曳,形成了一种极其辣眼睛又莫名带着诡异节奏感的画面。
众妖已经彻底石化了。但如此……“劲爆”的画面,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他们一方面觉得不忍直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看看这幻境还能离谱到什么地步。于是,摁住林烨的力量更紧了些。
紧接着,背景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纯白背景开始出现线条,勾勒出轮廓,渐渐填充颜色,最终变成了一个灯光闪耀、极其华丽的巨大舞台!
“哦!有变化了!”石坤憨憨地喊道。
“那……那不是我们吗?!”炎曦惊叫出声。
只见舞台上,正在激情热舞、摆出各种匪夷所思妖娆姿势的“巨阳林烨”身后,舞台下方缓缓升起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极度暴露的黑色镶钻胸罩、皮质超短热裤、渔网袜,抱着电吉他,正在疯狂甩动长发的吉他手——幽漪!
一旁低着头,仿佛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但手指飞快拨动着贝斯弦的贝斯手——厉锋!
精神高度集中,面无表情却敲出激烈鼓点的鼓手——石坤!
神情倨傲,站在背景最高处,如同女神般轻抚着一架金色竖琴的——炎曦!
以及,背对观众,坐在一台巨大得如同山岳般的管风琴前,弹奏出恢弘背景和弦的——青岑!
“卧槽……”连厉锋都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这乐队配置也太混搭了!
“难怪墨小姐心性如此坚韧,原来她想的事情竟然如此的……跳脱?”青岑看着画面里那个弹管风琴的自己,嘴角微微抽搐。
被压在地上的林烨则发出了灵魂质问:“草了!哪有摇滚乐队配管风琴的?!这他妈是什么阴间编曲?!”
压在他身上的厉锋倒是乐了,嘿嘿一笑:“闭嘴,听着还挺带感。”
就在这时,舞台上短暂的间奏结束。“巨阳林烨”握住了立杆话筒。
然后,在众妖(以及被压着的真·林烨)惊恐的目光中,他将话筒……向下移动,压到了和那根股间巨物一样的高度。
紧接着,一个略显尖锐、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或者说,从那个部位)传了出来:“大家好!我是林烨的阳具!”
“叽叽说话了!!”众妖齐声骇然!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林烨已经彻底放弃挣扎,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喃喃道:“杀了我吧……就现在……”
“接下来,我要为大家高歌一曲!《叽霸之歌》!”
然后,那魔音贯耳般的歌声响彻了整个避水空间:“啊~大鸡巴啊~哦哦哦~大鸡巴哦~几把大~大鸡巴~!”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演唱时,那巨大的龟头中央,马眼的位置,竟然如同嘴巴一样开合着!随着歌声的节奏,那硕大的龟头还时不时地抬起、落下,后面两个保龄球般的睾丸也在同步上下运动,形成了极其……生动的“演唱”效果。
“原来……这就是许墨的真实欲望啊……”幽漪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但眼中却闪烁着极度兴奋和好奇的光芒。
就在这魔性的歌声中,幽漪最先注意到了不对劲。
“变大了!”
没错!画面里,林烨的“阳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带着质感和重量的巨大化!很快就拖到了舞台上,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
随后,“林烨”开始前后晃动腰部,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巨大龟头,沉重地砸在舞台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为背后愈发狂野的乐队演奏打着节拍。每一声闷响,都让观看的众妖心头一颤。
“有变化了!”厉锋眼神锐利,指向画面顶端。
只见舞台上方的“天空”,不再是舞台背景板,而是变成了真实的、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的景象!一道刺目的惊雷,如同天罚之剑,撕裂黑暗,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正在“演唱”的巨大龟头之上!
“渡劫?!”五大妖王同时惊呼!他们修为高深,自然认出这是天劫的气息!但……但让鸡巴渡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亘古奇谈!
“天啊……”炎曦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画面里,那巨大的阳具不仅没有被天雷劈垮,反而如同不屈的战士,高高昂起,直指苍穹,散发出更加磅礴、更加……“雄伟”的气势!背后的五大妖王乐队,演奏也进入了白热化,节奏越来越快,旋律越来越激昂,仿佛在为这逆天而行的“阳具”助威!
而那阳具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最初如同巨树,很快膨胀得如同谷仓,再后来宛如巍峨的宝塔!阴茎上开始环绕流转起一圈圈耀眼的金色光环,如同某种古老的神圣符文,又像是蓄能完毕的灭世巨炮,炮口(或者说,龟头)牢牢锁定了乌云深处某种不可名状、却散发着极致威严的存在!
“猜猜上面是什么。”厉锋难得地起了玩心,率先开口。
“我猜是墨墨自己。”幽漪毫不犹豫地下注,脸上带着坏笑,“肯定是她的‘对应物’要出现了!”
“不可说,不可说。”青岑连连摇头,但紧盯着屏幕的眼神出卖了他的期待。
“你们这些混蛋……”被众妖七手八脚摁在地上的林烨已经没力气骂了,只能发出绝望的呻吟,“算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就在众妖基本一致认为,天上即将显现的会是许墨的阴部,上演一场天地交泰的终极幻象时,许墨的思维再次展现了其不走寻常路的特质!
那如同通天塔般、缠绕着金色光环、直插云霄的巨物,并没有等待天上的“对手”降临,而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仿佛大陆板块移动般的隆隆巨响,然后……它倒了下来!
不是软倒,而是如同天柱倾颓,以两界山为起点,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重重地砸向了广袤的九州大陆!
“我的天……”众妖嘴巴张大,能塞进一个鸡蛋。
画面中,那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物开始滚动、碾压!所过之处,山峦崩摧,江河断流,森林化为齑粉,繁华的城市、宁静的乡村,连同其中渺小如蚁的生灵,瞬间被碾为平地,彻底从世界上抹去!这是一场纯粹由“阳具”带来的、毫无道理的、充满了荒诞与毁灭意味的末日景象!
九州大陆,在这滚动的巨物之下,被彻底毁灭了。
随后,画面陷入一片纯粹的、虚无的黑暗。
也就在这一刻,那石台上,由许墨化成的、原本呈半透明黑色的巨大珍珠,颜色骤然发生了变化!黑色迅速褪去,变得清澈透明,如同最纯净的水晶,内部许墨蜷缩的身影清晰可见。
“咔嚓——”
一声清脆悦耳的碎裂声响起,巨大的珍珠外壳上布满了裂纹,随即炸裂开来,化作一地的晶莹碎块,如同散落一地的星辰。
“呼……啊……”
许墨舒展身体,从石台上坐起,慵懒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玲珑有致的曲线在避水法阵的光晕下展露无遗。她脸上带着刚睡醒般的惺忪与满足,揉了揉眼睛,轻声自语:“感觉做了个好梦呢……就是忘了是什么,真可惜啊……”
随后,她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象:坐在沙发上、表情各异地望着她的五大妖王,以及……被他们七手八脚、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压在地上的林烨。
她的目光又扫到了那还在散发着微光的投影仪和远处的幕布(此刻已恢复空白),冰雪聪明的她立刻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脸颊微微泛红。
“唔……”她歪了歪头,看向众妖,语气带着一丝纯然的不解,“所以……前辈们为何要把夫君压在地上?”
众妖:“……”
林烨:“……”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厉锋率先松手,干咳一声:“没事,活动一下筋骨。”其他妖王也纷纷若无其事地放开林烨,整理衣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林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情复杂地看了许墨一眼,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出来就好。”
当晚,深夜。
两界山桃源镇上空,巨大的灵气漩涡再次如期而至,磅礴的天地元气汇聚,注入许墨所在的小屋。
而在幽漪的幽潭深处,这位妖媚的水行妖王,把玩着一枚记录着今日“盛况”的留影晶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怪异、混合着兴奋、戏谑和期待的笑容。
她对着晶石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水波荡漾:“巨阳啊巨阳,你肯定想不到……今天这前无古人、后恐怕也难有来者的‘阳具灭世’之景,还有那魔音灌耳的《叽霸之歌》……可都被我完完整整地存了备份哦。”
“呵呵呵……以后的日子,可有得玩了……”
第11章 金柜试炼,死而后生
距离上次水之试炼已经过去了一周。
许墨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而令人不安的变化。
厉锋过去看她眼神里是前辈对勤勉晚辈的欣赏与偶尔的指点,虽不苟言笑,却也算温和。
但如今,这位金行妖王见了她,总会先愣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
那笑容不像是赞许,倒像是强忍着某种喷薄欲出的笑意,又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揶揄和……敬畏?
总之,让许墨心里毛毛的。
幽漪姐的变化更大。
这位向来柔情似水、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搂在怀里揉捏亲吻的水行妖王,在水之试炼结束的第二天许墨如常去找她时,竟隔着老远的潭水,只遥遥传来一句干巴巴的“你好”,便再没了声息,连面都没露。
那语气中的疏离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让许墨怔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炎曦姐姐过去虽总是板着脸,一见她就皱眉催促她修行,询问何时去焚天崖接受“磨砺”,看似刻薄但许墨心里清楚,每次她去焚天崖炎曦总会“恰好”准备许多灵食佳肴,手艺精湛,火候掌控得妙到毫巅,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关怀许墨一直感念于心。
可这一周,炎曦远远看到她竟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那速度堪比她驾驭火遁之术!惊吓过度的模样绝非伪装。
石坤和青岑这两位倒是如常。
石坤依旧憨厚,见了面乐呵呵地打招呼;青岑也还是那般清冷自持,点头致意便算过,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要说变化最大、最让许墨心绪不宁的还是林烨。
水之试炼后,他竟有整整五天没有归家。
桃源镇的小屋依旧整洁,可少了那个时而跳脱、时而深沉的身影,总显得空落落的。
然而,许墨并非毫无察觉。
她发现家里那罐林烨宝贝得很、来自魔界种植园的咖啡豆每天都会减少一些,还有方糖的消耗量也明显增加了。
更让她在意的是,每个清晨醒来她总能感觉到双乳有一种被挤榨过的、空乏酥麻之感——那是乳汁被取走后的微妙空虚。
他回来过,在她沉睡时。
偷偷用了咖啡,或许还取走了她的奶水?
是为了提神,还是另有用途?
许墨不愿深想,但那萦绕不去的疑虑和淡淡的失落却挥之不去。
林烨是在两天前回到家的。
他的模样狼狈到了极点,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原本飘逸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散发着一股混合着尘土与疲惫的气息。他神色间的倦怠浓重得化不开,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神的大战。
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无任何伤痕,灵力波动也平稳,只是精神上的极度疲乏。
许墨心下担忧,却也没有多问。
她如往常一样温柔地为他褪下脏污的外衣,准备好温度适宜的浴汤。
林烨几乎是拖着脚步挪进浴室的。
然而,就在许墨转身将他的衬衫挂上衣架的短短片刻,再回头时竟发现他已经头歪在浴缸边缘,发出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就这么睡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他疲惫至此?
后来,许墨实在按捺不住,寻了个机会去问幽漪。
幽漪的巨蛇本体彼时正泡在潭水中,只露出一双金色竖瞳的眼睛语气有些含糊地告诉她:“林小子啊……他五十多年前被家族赶出了门,但终究血脉相连,偶尔还是会回去看看的。前阵子大概是回家去了吧。”
回家?
许墨心中存疑。
若只是回家,何至于如此消耗心神?
而且,那每晚偷偷取奶、消耗咖啡的行为又作何解释?
虽不排除是幽漪姐暗中潜入收集奶水用于酿酒(她确实这么干过),但咖啡却绝非幽漪的喜好。
许墨理顺着纷乱的心绪在桃源镇宁静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她却无心欣赏。
幽漪姐过去曾零星提过林烨出身于九州之中青州的云深林家,是修仙界排得上号的顶级世家。
他更是家主的独子,理论上若不出意外,几百年后必然是这个庞然大物的下一代掌舵人。
但五十年前,他被赶出了家门。
原因?许墨不禁苦笑,以林烨那跳脱不羁视规矩如无物的性子,这原因简直显而易见。
他虽被放逐却仍会定期回去,这说明他与家族并非彻底决裂。
想必是他行事太过出格,屡屡触碰家族底线,却又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损害家族核心利益的重大损失,因此家族才采取了这种“流放”的形式让他暂时离开,免得惹出更大的乱子。
但这层血缘羁绊并未完全斩断。
也就是说,林家虽是规矩森严的顶级世家,但亲人之间并非毫无温情可言。
否则也养不出林烨这般表面抽象荒诞,内里却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性格。
那么,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自己身上了。
许墨冷静地分析着,不仅是林烨躲着自己,连幽漪姐变得生分,炎曦姐更是视自己如洪水猛兽……这一切的转折点都在水之试炼之后。
那场幻境里自己投射出的本能欲望,定然是某种极其“不得了”的东西,而且绝对与林烨密切相关。
但他这次“回家”,显然不是去休息的。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累成那般模样?
过去一周咖啡的消耗量大得惊人,甚至有两罐完整的咖啡豆不翼而飞……那绝不仅仅是提神那么简单,简直是把咖啡豆当饭在吃。
幽漪姐说过林烨的境界是“天道之下无敌”。
林家家主,也就是他父亲按常理推测,修为至多是元婴,最高不过化神。
再往上或许有更高级别的太上长老或老祖宗,但那等存在往往早已不问世事。
以林烨的性格如果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去谈判或争取,绝不会如此消耗心神,多半会直接用他那种“抽象”的方式解决问题。
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恐怕是林家本身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不足以致命,但极其复杂、棘手,牵扯极广,才会让林烨耗费如此巨大的心力去周旋、解决。
一定是这样。
心中得出这个结论,许墨感觉略微放松了一些。
至少夫君并非刻意疏远自己,而是被要事缠身。
不知不觉间,耳畔传来了规律而富有节奏的“叮当”声,清脆悠扬。
她抬眼望去,原来自己已信步走到了镇子边缘的铁匠铺附近。
炉火正旺,映照着厉锋古铜色的坚实背脊。
他依旧赤着上身,肌肉贲张,挥舞着那柄沉重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精准地敲击在砧台上烧红的铁胚上,火星如雨般四溅。
而令许墨心中一动的是那个坐在锻炉旁的身影——林烨。
他背对着门口,蜷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正怔怔地望着炉膛里跳跃的火焰出神。
那背影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许墨轻轻吸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林烨缓缓转过头。
他眼下的乌青依旧明显,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在看到许墨的瞬间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里满是掩不住的倦意。
“早啊,墨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公早。”
许墨柔声回应,又对停下锤击、抬头望来的厉锋点头致意,“厉锋师傅早。”
厉锋看着她,脸上果然又露出了那种熟悉又古怪的笑容,嘴角咧开,露出两颗寒光闪闪的尖牙,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捶打铁胚。
“墨姑娘,”
厉锋一边敲打,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啥时候准备做我金系的小BOSS试炼?完事了好把答应你的炼器素材给你。”
许墨略一沉吟,道:“唔……就明天吧,今天恐怕还需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
林烨却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说道,“试炼地点就在旁边的书店,你去和里面值班的朱经理说要找‘老金’就行。”
厉锋也附和道:“对的对的,我和老金都交代过了,你直接去就行。”
“啊?书店?试炼?”
许墨愣住了,金系的试炼在书店里进行?这听起来未免太过儿戏。
但林烨和厉锋都对她肯定地点头,眼神不似作伪。
许墨将信将疑,但见林烨神色虽疲惫目光却清明,便压下心中疑惑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她转身离开铁匠铺走向旁边那间门面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店。
推开略显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竹简、书卷和淡淡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有些暗淡,靠墙立着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卷轴和线装书。
靠近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台看起来极为厚重、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铁柜子。
柜子旁边,一张老旧的藤椅上坐着一名女子。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长发简单地挽起,戴着一副样式古朴的眼镜,容貌看起来十分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许墨试探着开口:“请问……是朱经理吗?”
那女子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到许墨,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惊讶、了然,还有一丝……玩味?
“这不是许墨吗?”
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点特殊的磁性,“怎么,来要上次幻境的备份?”
“啊?什么幻境?”
许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的幻境啊……”
朱经理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啊,他们没和你说我是谁?”
她说着,俯身从桌子下面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枚散发着柔和灵力的玉简,递给许墨,“喏,你自己看吧。当时我用蜃气珠记录下来的。”
许墨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接过玉简依言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
刹那间,无数清晰而荒诞绝伦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那扭曲的“巨阳林烨”,那魔音灌耳的《叽霸之歌》,那配置诡异的五大妖王乐队,还有那最后“阳具灭世”的恐怖景象……
“轰!”
许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血色褪尽一片惨白。
她猛地收回神识,如同被烫到一般将玉简塞回朱经理手中,声音都带着颤抖:“这……这是我……当时的幻境?”
“是啊,”
朱经理接过玉简随手放在桌上,像是放下了什么烫手山芋,摇头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惊叹,“嘛,奇葩的、邪门的幻境我见过不少,但你……绝对是其中的翘楚了,呵呵。”
许墨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脑海中一片混乱。
难怪……难怪林烨会躲着她,难怪幽漪姐会生分,难怪炎曦姐会被吓跑……任谁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潜藏着如此……如此难以形容的欲望投射恐怕都会觉得她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吧?
尤其是林烨,他看到自己竟然在幻境里将他……将他扭曲成那般模样……
“抱歉,朱姐……”
许墨低下头,声音艰涩,“难怪他们会怕我,尤其是夫君……”
“怕?”
朱经理却笑了笑,眼神有些深邃,“倒也不全是怕。更多的,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吧。毕竟,你这幻境着实挑战认知底线。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是来……?”
许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决定转换话题:“我来找老金,请问他在不在?”
“在的。”
一个瓮声瓮气、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然从许墨身后响起。
许墨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发现声音的来源竟是那台厚重的金属柜子!
“来找我搞什么劳什子试炼是吧?唉,头疼。”
柜子再次发声,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一丝认命般的无奈。
“是……是的……”
许墨有些忐忑地看着这铁柜子,难道这就是林烨攻略里提到的“金灵傀儡”?
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赶快找个空地把事情做了,另外事先说好,我的试炼内容不是战斗,但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柜子的语气带着警告,“不然你要是死了我肯定要被那姓林的瘟神给拆了融成马桶……”
“请问您是?”
许墨小心翼翼地问道。
“金灵傀儡,或者叫我万针狱傀·丙柒三也行,但平时直接叫老金就行。”
柜子瓮声瓮气地回答,随后似乎机身微微颤了一下,反问道:“怎么,没见过有灵智的灵器?”
“确实没见过,”
许墨老实回答,“我最初还以为前辈只是个柜子,真是抱歉。”
“没见过就对咯,生出完整灵智,还能像我这般思考说话的,两界山就我一个。”
老金的语气里带着点自豪。
“好吧。”
“别磨蹭了,去野外吧,免得你过会试炼开始以后动静太大,吓到村民们。”
“好的。”
随后,在许墨惊讶的目光中那厚重的金属柜子底部突然“咔咔”几声,弹出了六条结构复杂、泛着寒光的金属机械腿,如同巨大的甲虫一般稳稳地趴在了地上。
“坐上来啊,愣着干甚?”
老金催促道。
“哦……好。”
许墨依言小心翼翼地侧身坐在了冰凉的金属柜顶上。
好在铁匠铺本就位于村子最边缘,此刻并无其他村民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就这样,柜子老金驮着许墨迈动六条机械腿,发出“咔嚓咔嚓”的规律声响,一路快速穿过郁郁葱葱的青木谷,来到了锐金山脉的边缘地带。
这里怪石嶙峋,地势开阔,人迹罕至。
老金虽然语气比较丧,抱怨连连,但出乎意料的话很多。
一路上他主动向许墨提起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在过去的仙魔大战时期,老金曾是当时统治机构“巡天监”用来压制、监禁敌对修士甚至叛变者的特殊刑具——万针狱傀。结果大战结束后它不知为何就被遗忘废弃在一处监牢深处沉寂了数百年之久,直到被厉锋偶然发现,修复了一些关键部件才重新“活”了过来。
如今平日里大部分时间,它都待在书店里,陪着朱经理看那些被封存女修投射出的“小电影”。
许墨自然明白这“小电影”指的是什么,并非林烨偶尔提及的异界精神污染之物,而是那些沉溺于幻境中的女修们内心渴望的具象化。
“姑娘,说实在的,”
老金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你能从那种珍珠幻境里自行脱离出来,挺厉害。这种概率千分之一都没有。但是……”
它顿了顿,金属嗓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异,“你那么邪门的幻境我当年在仙魔大战那会儿监禁过那么多穷凶极恶、怪癖无数的修士都他妈没见过!真是开了眼了!”
“额……好吧。”
许墨感到脸颊又开始发烫,只能含糊应声,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茬。
为了摆脱尴尬,她再次主动问道:“请问前辈,打算如何考验我呢?”
“很简单啊,”
老金回答得干脆,“我的功能你亲身体验一遍就行了。我会按照练气期的标准来……好了,到了,你先下来。”
许墨轻盈地跳下柜子。
只见那金属柜子发出一阵密集而流畅的“咔嚓”声,开始迅速变形!柜体展开、重组,延伸出四条粗壮有力、结构精密的金属手臂,整个形态从一个笨重的柜子,变成了一台造型冷酷、充满力量感、又带着几分刑具特有狰狞的巨大机关造物!
“接着说,”
一条金属手臂指了指刚刚变形时打开的、内部看起来光滑而深邃的入口,“我呢,会把你关进到这里面。”
许墨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
老金继续解释流程,“这里面会用特制的柔性记忆金属板,从前后两个方向将你彻底夹住。金属板会根据你的身体轮廓完美贴合,随后硬化,把你禁锢到全身上下一根手指、甚至一根头发丝都无法动弹的绝对固定状态,变成一个特定姿势的金属人形。”
“哦!那太好了!”
许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期待。
“好?你听我说完。”
老金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语气加重,“这只是刚开始!变成金属人形后其表面会预留出无数细微的小孔,精准对应你全身的穴位和主要经脉节点。然后我会将特制的封灵银针从这些位置一根根刺进去,深入经脉,彻底封住你的灵力运转,让你从内到外彻底变成肉体凡胎,任人宰割!这就是我‘万针狱傀’的核心功能!怎么样,现在害怕了没……喂!你在干啥?!”
老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它看到许墨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反而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脱卸身上的衣物!
“脱衣服啊!”
许墨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理所当然,“如果穿着衣服的话对前辈的禁锢和刺穴来说,也会很不方便吧?可能会有褶皱,影响贴合度,或者阻碍银针精准刺入穴位。”
“你……你不害怕?”
老金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服役”数百年见过的囚犯无数,哪个听到这流程不是面如土色屎尿齐流?
这般主动配合甚至迫不及待的,绝对是头一遭!
“完全不怕,”
许墨已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莹润的胴体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对着金属傀儡张开双臂,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虔诚的渴望,朗声道:“实话说前辈,我已经等不及了!请开始吧!”
“厉锋那小子还真没骗我……”
老金喃喃自语,金属嗓音里透着一股世界观受到冲击的茫然,“罢了,罢了,来吧。”
四只冰冷的机械手缓缓伸出,动作却出乎意料的平稳轻柔。
它们分别夹住许墨的四肢将她平稳地抬起,然后送入那已经敞开的、内部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柜体之中让她平躺下来。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恰好能容纳一人平躺。
许墨并没有简单地躺平,而是主动调整姿势,将双手掌心向下平放在身体两侧,并且刻意地将每一根手指都尽力分开,双脚脚尖也用力绷直,让身体呈现出一种尽可能舒展、毫无保留的开放姿态。
“你在干啥?”
老金疑惑地问。
“这样的姿势束缚效果应该会更好些也更彻底,对吧?”
许墨认真地解释,“我不想因为任何细微的蜷缩而影响了前辈的发挥。”
“怪人……”
老金沉默了一下,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
它无法理解,但大受震撼。
随后,试炼正式开始。
上方那块原本悬停触感略带温润弹性的柔性金属板缓缓落下,如同第二层皮肤紧密地贴合在许墨身体的前方。
与此同时,下方承载她的金属板也微微抬升。两块金属板无声地对合,将许墨的胴体完美地包裹、镶嵌在了中间。
最初的接触是冰凉的,但很快那柔性金属就仿佛拥有了生命,紧密地贴合着她身体每一寸起伏的曲线——高耸的胸脯、凹陷的腰肢、圆润的臀峰、甚至私密处的微妙轮廓,以及手指脚趾间的缝隙……无一遗漏。
压力均匀而坚定地从四面八方传来,并不窒息,却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抗拒的禁锢力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被牢牢地固定住,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无法做到。
视线被金属板遮蔽,陷入一片黑暗。
听觉也变得模糊,外界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墙壁。
她就像一件被完美浇筑在模具里的艺术品,或者说,一具被活生生封入金属棺椁的活体傀儡。
一种绝对的、被掌控、被固定的感觉油然而生,伴随着金属那特有的冰冷质感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然而,在这极致的禁锢中,许墨感受到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归属感。
仿佛她本就该如此,被这般绝对地封印、保护起来。
随后,她感到鼻孔和口腔对应的位置,金属板悄然开启了两个细小的孔洞,确保了最基本的气息流通。
“感觉如何?现在知道害怕了没有?”
老金的声音直接通过金属的震动传入她脑海。
“完全没有!”
许墨的声音透过口腔的小孔传出,带着明显的兴奋颤音,“前辈,请快点把银针刺进来吧!我已经等不及要体验了!”
柜子内外,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良久,老金才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带着一种混合着无奈、好奇和隐隐兴奋的语气说道:“你……讲真,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希望过会针扎进来的时候你别后悔得哭爹喊娘哦。”
“前辈放心!”
许墨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最喜欢,也最渴望这样了!”
“行吧,那接下来咱们开始,首先第一步是彻底切断‘地根’,废掉土遁术与借地脉之力。”
老金话音未落,许墨足底前部凹陷处的涌泉穴便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刺痛!
那感觉,仿佛有两根烧得通红却又蕴含极致寒气的冰针,瞬间穿透了她的脚心。
极寒与极热两种极端感觉狂暴地交织、冲突,形成一股毁灭性的乱流,沿着腿骨经络逆冲而上,直贯头顶!
“呃啊——!”
许墨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感觉自身与脚下厚重大地的那种深层、安稳的连接感被硬生生斩断,一种虚浮无根、如同被放逐于虚空般的失落感骤然袭来。
然而,在这剧痛与失落中,一种奇异的、摆脱了大地束缚的“自由”错觉,却又让她心神为之一颤。
“接下来是封锁三条阴经,也就是脾、肾、肝经交汇点,废掉你的下肢力量与柔韧。”
几乎同时,小腿内侧,脚踝上方约四指宽度的三阴交穴,传来被精准刺穿的锐痛!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臌胀、酸麻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小腿深处迅猛蔓延开来。
许墨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仿佛被无数道无形的、冰冷的铁箍从内部死死勒紧、压缩!
“嗯……哈啊……”
她咬紧牙关,鼻腔里溢出压抑的呻吟,那酸、胀、麻、痛诸般感觉疯狂交织,让她几乎想要蜷缩起双腿疯狂揉按,却被金属板死死固定,只能被动承受这强烈的、侵蚀意志的刺激。
“腿……好酸……动不了……”
她断断续续地低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黑暗中,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扭曲而满足的弧度。
“断‘地部’最后关联,封足三里,锁足阳明胃经,固化下肢!”
膝盖下方外侧,足三里穴传来沉重的穿刺感。
并非尖锐剧痛,而是一种深沉的、蔓延极快的麻木与沉重感,如同被急速注入水银,从膝盖处开始迅速向下蔓延至整个小腿和脚踝。
“唔……”
许墨感到自己的双腿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不属于自己的、冰冷沉重的石柱,所有的力量感和控制感都在飞速流失,只想彻底瘫软下去。
“沉……好沉……像不是我的了……”
她喃喃着,一种被强行“卸除”武装的无力感,混合着奇异的安心,涌上心头。
“接下来,‘人部’起始,封死阴脉之海!刺会阴穴,断任、督、冲三脉起源!”
下一刻,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尖锐且带着强烈羞耻感的剧痛从她身体最隐秘、最核心的会阴穴猛地炸开!
那痛楚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瞬间席卷全身,让她的下半身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知觉与力量,陷入一种既麻木又极度敏感的诡异状态。
“呀啊啊——!!!”
这一次,许墨发出了近乎凄厉的尖叫,身体内部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却被金属板无情镇压。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那是身体最本能的反抗与羞耻。
“那里……太……太过了……”
她带着哭腔呜咽,但在这极致的羞耻与痛苦之下,某种更深层次的被彻底侵犯与掌控的隐秘快感却也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
“直接封锁丹田出口!刺气海穴,堵死灵力之源!”
下腹部,脐下两指处的气海穴传来沉重的穿刺感。
仿佛一个充满澎湃气机的气球被瞬间扎破!
“嗬……”
许墨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丹田内原本自如流转的灵力瞬间被堵死在源头,疯狂地鼓荡冲撞,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带来剧烈的、几乎要撑裂身体的胀痛感。
力量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退去,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空虚感笼罩了她。
“力量……在消失……好胀……好难受……”
她虚弱地喘息着,这种被从力量根源上剥夺的感觉带来了巨大的恐慌,却也奇异地让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存在”的脆弱本质,一种引颈就戮般的屈从感油然而生。
“切断先天之本!封命门穴,熄命门之火!”
后腰与肚脐相对的命门穴处传来一道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生命的“阀门”被骤然关闭。
“嗯……”
一声闷哼,许墨感到一股源自骨髓的疲惫和寒意透体而出,精气神仿佛在这一刻开始涣散,一种想要永远沉睡下去的倦怠感席卷而来。
“冷……好累……”
她的意识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抵抗的意志在这针对生命本源的打击下,进一步瓦解。
“废掉手臂之能!先锁曲池穴,破格挡之势!”
肘关节外侧凹陷的曲池穴被刺入,整条手臂猛地一酸,如同触电般瞬间绵软下去,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手……抬不起来了……”
许墨尝试动一下手指,却发现自己对双臂的控制力正在飞速流失。
一种成为砧板上鱼肉的无力感,混合着无需再挣扎的解脱感矛盾地交织。
“再封合谷穴,夺抓握之力!” 手背第一、二掌骨之间的合谷穴传来刺痛,手掌一阵酸麻,手指不由自主地、无力地张开,再也无法握紧发力。
“连……握手都做不到了……”
她低声呢喃,彻底放弃了对手臂的最后一丝掌控念想,任由自己完全“交付”出去。
“瓦解宗气!锁膻中穴,废呼吸吐纳之能!”
两乳之间的膻中穴被刺中,胸口猛地一窒,如同被巨石压住,又如同溺水般无法进行深长的呼吸!
“哈……哈……”
她只能进行短促而浅表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刺痛和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连维持生命最基本的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和负担。
“喘……喘不过气……”
窒息的恐惧掠过心头,却又被一种濒死般的、超越现实的奇异兴奋所取代。
“压垮双臂!封肩井穴,卸最后余力!”
双肩顶端的肩井穴同时被刺,如同最后的两根支柱被抽走。
双肩传来沉重的下坠感仿佛被压上了千斤重担,手臂彻底失去了所有残存的气力,软软地、彻底地“臣服”于禁锢之中。
“彻底……动不了了……”
许墨的意识中闪过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解决”了的安心感。
“‘人部’已毕,接下来,‘天部’最终!首先,百会贯顶,封锁诸阳之会!”
头顶正中的百会穴迎来了那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仿佛一道冰冷至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闪电从头顶百会穴狠狠劈入,瞬间贯穿整个脊柱,直抵尾闾!
“嗡——!”
许墨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杂念、甚至痛苦和欢愉的感受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清空、归零。
她仿佛被抛入了一个绝对虚无的起点,失去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封神庭穴,凝固思维,停滞意识!”
额头发际线正中的神庭穴被刺入,那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意识瞬间变得如同陷入冰冷、粘稠的琥珀之中。
思考变得极其缓慢、艰难,每一个念头都重若千钧。
“想……不动了……”
她的意识在泥潭中挣扎,最终缓缓沉沦。
“夺晴明穴,赐予永暗!”
眼内角凹陷处的晴明穴传来微痛,随后,她“看”到的最后一丝从通气孔透入的微光彻底熄灭。
绝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黑暗,成为了她视觉的全部。
“黑……什么都……”
恐惧在无声的黑暗中本能地放大,却又被那无边的虚无所吞噬。
“禁听宫穴,归于寂灭!”
耳屏前的听宫穴被封锁,最后一丝外界的声音——或许是她自己的喘息,或许是柜体的嗡鸣都彻底消失。
绝对的寂静降临,仿佛漂浮在宇宙的真空之中,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可疑。
“静……好静……”
她在内心自语,却连这自语声都显得空洞。
“最后断风府穴,剥离灵肉,体验存在消散之大恐怖!”
后脑发际线正中的风府穴被冰冷刺入。
刹那间,许墨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即将从这具被彻底禁锢、封绝的肉体中剥离漂浮出去。
一种存在本身即将彻底消散、归于虚无的终极恐惧如同冰水般淹没了她最后的意识核心。
“要……消失了……”
这是她陷入绝对沉寂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此时此刻的她变成了一具真正的,被完美封存起来的美丽“活尸”,一坨摊开在金属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美肉,任何人只要想,只需一根手指堵住鼻孔就可以彻底终结她美丽又短暂的生命,将练气刚刚圆满的她彻彻底底的杀死。
除了那被剥离肉体,压缩到极点的、清明无比的意识核心,她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和对自身身体的一切控制。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寂的禁锢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的愉悦和欢欣如同地下涌出的炽热岩浆猛地从她意识深处爆发开来!
痛苦?
那尖锐的、撕裂般的痛楚此刻仿佛化作了最甘美的滋养!
禁锢?这绝对不容反抗的束缚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归属!
封绝?这灵脉死寂五感尽失的状态反而让她剥离了一切外扰,得以最纯粹地直面自身的存在!
她的神识在欢欣地颤栗,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被征服、被掌控、被彻底“处理”的满足感淹没了她。
她不再是自己这具躯壳的主人,而是成了一件被精心禁锢、封存的“物品”。
这种认知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解脱与极乐。
“啊啊……太……太棒了……”
她的意识在无声地呐喊,“就是这样……彻底地……把我封存起来……好幸福……”
而这诡异的反应也让柜子老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与……一丝莫名的躁动。
它作为一件刑具诞生之初便被赋予了制造痛苦、施加惩戒的使命。
然而它喜欢听铁匠铺里那规律、有力的金铁交鸣之声,那是秩序与创造的象征。
它最厌恶的就是受刑者那充满恐惧、绝望、毫无规律可言的凄厉惨叫——那代表着混乱与失控。
可这个名叫许墨的女孩呢?
除了最初几针因为猝不及防而痛呼出声外,随着银针一根根刺入,她竟然……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不仅仅是安静!它甚至能透过那些刺入她体内的银针极其微妙地感知到她体内的生物电信号、神经递质的分泌……正在从最初的痛苦应激,迅速转化为一种……一种它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澎湃、充满了生机与……欢愉的波动!
幸福?
金灵傀儡那由无数精密符文和逻辑回路构成的“思维核心”感到了强烈的冲击和一种没来由的陌生感。
过去被监禁在它体内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心性如何,最终提供给它的只有源源不断的痛苦、怨念、恐惧和绝望的负能量。
这些负面情绪是它运作的“燃料”,也是它认知中与人类交互的唯一模式。
可眼前……幸福?快乐?一件刑具竟然能给受刑者带来幸福和快乐的感受?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违背了它的核心设计理念!是对它存在意义的彻底颠覆!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通过银针反馈回的数据不容置疑。
这个名叫许墨的孩子竟然在全身灵脉被封、生机被压制到极限、修为尽数封印,五感神识皆被剥夺的绝对困境中,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
难道是自己的针扎错了位置?
不可能!它“万针狱傀”从被打造出来的第一天起下针就从未有过分毫偏差!
没有一个修士不是在银针入体的痛苦中从最初的嘴硬到最后的疯狂求饶;或是始终一言不发,但那咬碎的牙齿和痉挛的身体早已出卖了其承受的极致痛苦;再不然,就是修为不济或心神崩溃,扎到一半便直接魂飞魄散一命呜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灵傀儡对许墨这个特殊的“样本”瞬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研究欲望和探索冲动。
它的存储器里储存着海量的医书、丹经、经络详解、灵力运行图谱……涵盖了人族修士身体奥秘的方方面面。
然而,此刻它疯狂检索比对却发现没有任何一条理论、任何一种案例能够解释眼前这诡异的状况!
既然现有的知识无法解释,那就深入研究!
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独一无二的试验品!
不过既然是珍贵的试验品那可不能轻易玩坏,得控制好“实验”的强度。
老金思考了片刻,通过刺入许墨头顶百会穴的那根主控银针将一缕意念转化成了清晰的信息流,直接导入她的识海:“孩子,你还好吗?按照标准流程接下来还有‘电击理疗’的部分,本来是用于进一步瓦解人犯意志、使其无法凝聚灵力反抗的。我会给你调到最低档的功率,稍微体验一下即可。”
几乎是在信息传入的瞬间,一股强烈而急切的神识回应便顺着银针反馈了回来,其内容更是让老金惊得“柜体”都差点不稳:“加倍!前辈,请给我加倍功率!尽管来就行!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爽得要死啊!!!”
爽?!
她竟然用“爽”来形容现在的状态?!
老金的逻辑核心再次遭遇暴击。
这真的还是人类吗?
不会是某种它无法理解的域外天魔化形跑来故意消遣它的吧?
但它立刻通过所有刺入的银针进行了全方位的扫描检测——血肉骨骼、经脉丹田、神魂波动……所有数据都明确无误地显示这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族练气期女修士!
唯一的异常就是她的丹田气海广阔得吓人,经脉也粗壮得异于常人,如同为高速灵力流转特意拓宽的康庄大道。
“或许……这就是她天生耐受力异于常人的原因?”
老金只能如此推测。但无论如何既然“试验品”主动要求加大强度,那正好可以测试一下极限。
“既然你喜欢……那就如你所愿,稍微提高一点实验强度吧。”
老金自语着,调整了能量输出。
随后,一股微弱但极其刁钻的电流,顺着那些刺入穴位的银针,如同无数细小的银蛇,瞬间窜入了许墨的体内!
最初是难以忍受的奇痒!
那电流并非简单的麻痹或刺痛,而是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在她被禁锢无法动弹的肌肉纤维和神经末梢之间疯狂窜动、刺激!仿佛有无数羽毛同时在她全身最敏感的地方轻轻搔刮,却又因为身体被彻底固定,连一丝一毫缓解痒意的摩擦或抓挠都做不到!这种极致的痒,甚至比纯粹的疼痛更让人崩溃!
“唔……嗯……”
许墨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身体内部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颤抖,却被金属板死死压制,只能将所有的刺激都硬生生“吃”进去。
但渐渐地,在那无休止的奇痒折磨中,一丝异样的感觉开始萌发。
电流似乎开始穿透肌肉触及更深层的经络,甚至……骨髓?
一种奇异的“通透”感开始浮现。
仿佛那电流并非破坏者,而是某种高效的“清洁工”和“激活剂”,将她体内最深处的杂质淤塞都一一震荡梳理开来。
虽然全身的肌肉依旧在电流的刺激下产生着细微而高频的、不由自主的震颤,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开始如同温泉般从四肢百骸涌出。
尤其是刺入她位于肛门与阴道之间会阴穴的那根银针导入的电流仿佛直接刺激到了某个神秘的枢纽,让她的小腹深处升起一股暖洋洋、酥麻麻的热流,并且迅速向下腹部和私密处汇聚。
“啊……哈啊……”
她的呻吟声开始变调,从痛苦的呜咽转向了一种带着难耐和……渴求的娇喘和媚吟。
那暖流越来越炽热,越来越汹涌,在她的下腹盘旋、冲撞,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电流的刺激与这种内在的生理反应相互叠加、催化,产生了一种连锁反应般的快感风暴!
终于,当那积聚的能量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呀啊啊啊啊——————!!!”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极致性高潮猛地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
那快感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如此霸道,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意识防线!
它不像寻常的高潮那般局限于局部,而是如同一次从灵魂到肉体、从头顶到脚趾尖的彻底洗礼和重塑!
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欢欣雀跃,每一条神经都在传递着极乐的信号!
她感觉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被抛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愉悦巅峰,身体内部像是炸开了无数绚烂的烟花,意识在极乐的漩涡中载沉载浮,彻底迷失……
而此刻,外界的金属柜子,也随着内部电流的剧烈波动和许墨身体本能产生的强烈生物电反应,而发出了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和震颤。
老金通过银针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代表着极致愉悦的神经信号和激素分泌数据流。
“原来……这就是……性高潮的感觉?”
老金的“意识”中首次涌入了这种截然不同的、正面而强烈的数据流,它那冰冷的逻辑核心似乎也产生了一种模拟的“悸动”,“还真是……刺激又舒爽……能够收集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数据,我这些年在书店里看的那些小电影和这亲身‘测量’到的感受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这数百年的无聊日子,感觉没白过啊!”
它竟然……从中体验到了某种“满足感”?
电击缓缓停止。
老金有些担心地监测着许墨的状态。
如此强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会不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它让许墨在绝对禁锢中“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待她的生命体征逐渐平稳下来后才再次通过银针传递信息:“孩子,你……还能坚持住下一次吗?如果不行我们就结束。”
神识回应几乎是瞬间传来,带着一种食髓知味般的急切和渴望:“前辈!我想再加一倍功率!刚才的感觉太棒了!请务必让我再体验一次!”
“我的天!”
老金再次被震撼。
这孩子的承受力和成瘾性也太可怕了!
但它没有拒绝,反而升起一种研究员面对优秀实验体时的兴奋。
它谨慎地将电击功率调整到了常规练气期修士承受标准的五倍!
这个强度已经接近甚至略微超过一些筑基初期修士的耐受极限了!真是不得了的体质!
“既然你喜欢……那就让你彻底……品尝一下吧!”
老金那金属质感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电流的嘶鸣。
下一刻,不再是“雷龙”,而是亿万道来自九霄云外的殛神天化作无数狂暴无匹的紫白色电蛇,以纯粹的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形态,炸入了许墨被银针贯穿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穴窍!
“呃啊啊啊啊啊————!!!!”
许墨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喉咙,那已不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扯出躯壳时发出的、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哀嚎!
这声音透过金属柜体,在空旷的山谷间激起微弱而凄厉的回响。
电流不再是“窜动”,而是蛮横地撕裂!
她的经脉仿佛被烧红的铁梳子一寸寸刮过,又在瞬间被极寒冻结,周而复始,痛楚呈几何级数疯狂叠加!
肌肉不再是痉挛,而是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搅拌机,每一束肌纤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疯狂地、无序地抽搐、扭结,将力量反向施加于被禁锢的骨骼和关节!
“咔嚓……咯嘞……”
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并非来自幻觉,而是她的骨骼在肌肉失控的巨力和电流的刺激下,真正发出的濒临碎裂的哀鸣!她的身体在金属板的绝对固定下,上演着一场无声却惨烈到极致的内部崩塌。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在高压电击下纷纷破裂,细微的血珠从毛孔中被强行逼出,混合着失控的汗水,在她被金属包裹的体表形成了一层粘稠而血腥的薄膜。
灼烧感?那太温和了!
那是仿佛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扔进了锻炉的核心,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被活活焚化的尖叫!她的意识能“看”到自己的内脏在抽搐、萎缩,甚至能“闻”到自身肌肉被电焦的焦糊味!
而比肉体痛苦更恐怖的,是灵魂层面的直接凌迟!
那狂暴的电流仿佛化作了无数把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灵魂刻刀在她最本质的意识核心上疯狂地剐蹭、雕刻!她的记忆碎片被扯出来,在电流中闪烁、粉碎;她的情感被剥离,如同破布般被撕扯、蹂躏;她的自我认知正在被无情地解构、湮灭!
她感觉自己被抛入了时间和空间的乱流,时而像是被钉在亘古的冰川上承受永冻的酷刑,时而又像是被投入沸腾的岩浆之海忍受焚身的剧痛。
无数扭曲且充满恶意的幻象在她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翻腾——看到林烨在远处冷漠地注视,看到幽漪、炎曦在讥笑,看到自己被无数双手撕扯、分食……
“杀了我……求求你……直接……杀了我……”
她的神识发出了最卑微、最绝望的乞求,渴望彻底的湮灭来终结这无边的苦楚。
如今,就连存在本身都成为了最沉重的酷刑。
“嗯,差不多了。”
就在老金想要停下时,异变突生!
在这肉体和灵魂双重崩溃、无限接近于“死亡”和“虚无”的绝对临界,那源自会阴穴的热流非但没有被摧毁,反而像是被这毁灭性的能量彻底激活了某种终极的禁忌!
它不再仅仅是“暖流”,而是化作了沸腾的、金色的、蕴含着无穷生命力的原始熔岩!正在以更凶猛霸道的姿态从生命的最深处轰然爆发,逆着毁灭的电流悍然冲向她即将彻底瓦解的肉体和灵魂!
毁灭与新生,极痛与极乐,在这濒死的边缘发生了最彻底、最悖逆的融合!
那不再是“快感”,而是存在本身被碾碎后,在超越理解的维度上进行的疯狂重组!
每一次电流带来的足以让灵魂崩散的剧痛都被那金色的生命熔岩裹挟着,转化成了更加深邃、更加恐怖、更加接近“道”之本源的战栗与狂喜!
她的高潮不再是生理性的释放,而是灵魂的殉爆!
是意识在痛苦与极乐的双重极限下,被硬生生推过了某个不可名状的阈限,进入了某种神而明之的领域!
她“看”到了经脉在碎裂中重塑,变得更加坚韧宽阔;“看”到细胞在死亡中新生,焕发出更强的活力;“看”到自己的神识在崩解中凝聚,变得更加纯粹凝练……
“哈……哈哈……呜啊啊啊——!!!”
她发出的声音已经无法分辨是哭是笑,是痛苦到极致的哀鸣,还是喜悦到癫狂的呐喊!
她的身体在金属棺椁中进行着最后、最剧烈的死亡舞蹈,意识则在无边的光海与黑暗的间隙中不断沉浮、爆炸、湮灭又重生……
最终,在那超越了任何生物所能承受的、连续不断的、如同将永恒压缩于一瞬的终极崩坏性高潮的冲击下,她的神识——那本就已在崩溃边缘摇曳的烛火——终于迎来了彻底的、义无反顾的黑暗。
“嗡——”
如同琴弦崩断的最后余音,她的所有感知,所有思绪,所有痛苦与欢愉都在这一刻,归于绝对零度般的寂灭。
眼前,不再是黑,而是无。
她彻底昏死过去,意识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只留下一具空壳一样的美丽肉体,散发着焦熟气味,肌肉如尸僵一样彻底绷紧。
“糟了!”
老金立刻监测到许墨的神识活动骤然停止,意识已然沉寂。
它心中一惊,玩脱了!
这下完了!要是把这宝贝试验品给玩坏了那个姓林的瘟神绝对会把它大卸八块,融成一堆废铁,说不定真会被打造成马桶,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老金开始思考自己会被安装在哪间厕所,是男厕还是女厕的时候,它却意外地监测到,许墨的身体,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尽管她的神识近乎消散,但她的丹田仿佛一台被超负荷运转后突破极限的引擎,正在自主地、疯狂地调动着此前被银针封锁、此刻因她昏迷而略有松动的灵力!
不仅如此,那涌入她体内的、精纯而狂暴的锐金杀伐之气,非但没有破坏她的身体,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极其暴烈而高效的“淬炼”!
就在许墨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消散的刹那,那些深深刺入她周身大穴的银针却仿佛活了过来,成为了感知她体内剧变的最精密探针。
刺入她足三里、曲池等主掌支撑与发力大穴的银针首先传来了异样的反馈。
针体不再是单纯地传导毁灭性能量,反而开始微微震颤嗡鸣,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通过针尖那微妙绝伦的感知,“看”到她原本在电流下几近哀鸣的骨骼正在发生匪夷所思的蜕变——骨髓深处仿佛被注入了熔化的秘银精华,无数微小的、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结晶正在骨骼的微观结构中疯狂增殖、重构!
骨小梁的排列变得无比致密,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百锻精钢,重量在悄然增加,硬度与韧性却在以指数级攀升!
银针反馈来的,是一种沉重、坚硬、近乎不朽的质感,仿佛它们刺入的不再是凡骨,而是正在被锻造成神兵基座的胚胎!
紧接着,遍布她四肢躯干的银针感受到了她肌肉纤维的狂暴新生。
那些原本在电流鞭挞下撕裂、焦糊的肌纤维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在被那毁灭与新生交织的能量洪流碾碎成最原始的基质后,以更完美、更强大的形态疯狂重组!
一条条新的肌肉纤维如同被无形之手编织的龙筋蛟索,更加粗壮、坚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与惊人的弹性。
银针能察觉到这些肌肉束在无意识地微微搏动,每一次微小的震颤,都蕴含着足以崩碎山石的潜能力量。
这不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件正在被精心锻造的活体杀戮兵器的传动系统!
而深刺入膻中、气海、命门等关联脏腑核心区域要穴的银针则反馈来了更令人惊异的景象。
她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高温高压的灵能锻炉之中。
心脏的搏动变得如同远古战鼓,沉重而有力;肺叶舒张间,效率提升了数倍,仿佛能汲取虚空中的能量;肝肾则在排解着改造过程中产生的毒素与废料,变得越发晶莹剔透,活力磅礴。
最奇异的是,所有脏器表面,似乎都被镀上了一层无形的、流动的膜,这层膜闪烁着极淡的金属光泽,赋予它们不可思议的抗打击能力与能量传导性,仿佛不再是脆弱的器官,而是精密能量回路中一个个强大的节点!
最后是刺入百会、神庭、风府等关联神识与周身感知要害的银针传来的最终极反馈——她的神经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超维拓展!原本纤细的神经纤维被狂暴而精纯的能量强行拓宽、加固,如同将乡间小路瞬间改造成了可容纳能量洪流奔腾的超导高速公路!
神经信号的传导速度与精度提升了何止十倍?银针甚至能捕捉到那在新生神经网络中奔流的、不再是简单生物电信号,而更像是量子弧光般的思维脉冲!这意味着她的反应、她的感知、她的思维速度都将突破凡物的极限!
所有银针在这一刻仿佛串联成了一个整体,一个无比精密的生命体征监控与改造网络。
它们冰冷客观地记录并反馈着一具凡人的躯壳正在被强行拆解、锻造、升华的全过程,海量的数据流涌入老金的存储器,让它如痴如醉,目不暇接。
骨骼为基,镀以不朽之光;肌肉为弦,重注龙象之力;内脏为炉,淬炼不灭之机;神经为网,编织神速之思。
这是一个残酷且违背自然规律的神迹工坊,而许墨便是那在极致痛苦中,被重新铸造的惊天造物。
银针沉默地履行着它们的职责,将这场发生在寂静与黑暗中的、触及生命本源的残忍升华一丝不苟地呈递给那冥冥中的“铸造者”。
更让它震惊的是,那蕴含着澎湃锐金气息的灵力竟然开始由内而外硬生生地将那些刺入她穴道的封灵银针,一点点地向外逼出!
“这……这怎么可能?!”
老金难以置信。
如果是过去被它禁锢的人犯,一旦银针入体灵力被封便是待宰羔羊。
若有人试图强行将灵力集中于一点逼出银针,它只需将银针轻轻向内一送,或者导入更强电流便能瞬间制敌于死地。
但此刻它对许墨充满了研究欲望,并未施加任何阻挠,反而好奇地观察着,想看看这个奇特的女孩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第一根银针,从她丹田位置附近的气海穴被一股精纯而霸道的灵力硬生生顶了出来,“叮”的一声轻响,落在金属内壁上!
然后是至关重要的会阴穴银针!
随后,如同引发了连锁反应,以丹田为核心,强大的灵力浪潮汹涌澎湃,沿着被拓宽的经脉一路向上下全身冲击!直到头顶百会穴,脚底涌泉穴……一根接一根的封灵银针被那融合了锐金杀伐之气的灵力毫不留情地逼出体外!
“咔嚓!咔嚓!”
老金见状不敢再耽搁,立刻主动解除了前后金属板的硬化禁锢,将它们缓缓移开,然后将昏迷中的许墨轻柔地托举了出来,平放在铺着柔软干草的地面上,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草木精华水芥子袋轻轻灌入一点到她的口中,随后用机械手轻轻按压许墨停止了起伏的胸腔。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叶,许墨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
她一个灵巧的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跃起,稳稳落地。
周身气息澎湃,虽然依旧是练气期,但那灵力之中已然带上了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眼神开阖间精光闪动!
她感受着体内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尤其是对金灵之气的亲和与掌控似乎提升了一个大台阶,脸上不由得绽放出无比灿烂满足的笑容,对着那已经变回柜子形态的老金,深深一躬:“多谢前辈成全!今日这番体验真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最畅快的一次!”
“你可真是……”
老金一时语塞,金属柜体微微震动,半晌,才用一种混合着惊叹、感慨和无比满意的语气说道,“孩子,你也是我老金诞生灵智以来,见过最有趣、最特别的人!没有之一!”
许墨面带微笑,一边从容地穿戴衣物一边好奇地问道:“前辈是针对金丹期修士也能起效的强大法器吧?请问,是否有更加进阶的体验呢?比如,对应筑基期,或者金丹期的?”
“呵呵,”
老金笑了笑,语气带着告诫,“筑基期的话,需要刺入的穴位会增加到三十六个,封锁更精细的支脉,电流强度和模式也更复杂。金丹期可就更是繁琐精密至极,涉及神识层面的压制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千万别想着越级挑战!这可不是战斗比拼,考验的是身体和心神的承受极限!哪怕是你这般特殊的体质贸然尝试高阶禁锢,也是十死无生!”
“前辈的告诫,我明白了。”
许墨认真点头,随即又眼含期待地问道,“不过,请问我之后可以定期来找前辈体验吗?不会太过麻烦您吧?”
“哈哈哈!”
老金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绝对不会麻烦!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类身上如此清晰地体验到‘快乐’这种情感!实不相瞒,这简直是欲罢不能,欲罢不能啊!”
“原来我的意识也会同步给前辈?那真是太好了!”
“孩子,你叫许墨对吧?”
许墨点头,面带笑意;“好!我老金记住你了!今后你若是在外行走遇到什么险境,只要是元婴期以下的杂碎,你招呼一声我随便乱杀!化神期以下的我虽未必能杀,但只要躲进我的体内,护你周全保你性命绝对没问题!我说的!”
许墨心中了然,知道自己这次“试炼”,不仅修为精进,更是意外地“征服”了这件古老而强大的灵器。
她嘴角勾起一抹真诚而温暖的笑容,再次郑重行礼:“前辈实在是太客气了!您的厚爱,晚辈感激不尽!”
“哪里是客气!”
老金语气激动,“我这懵懵懂懂数百年,又被闲置数百年,加起来近千年的时光才从你身上第一次真切体验到何为‘快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再去找个几百年、上千年,恐怕也再难遇到第二个你了!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罩着的人了!”
“谢谢前辈!”
许墨心中暖流涌动,再次躬身,“晚辈必当努力精进修为,磨练意志心性,一定在将来让前辈体会到更高层次、更极致的快乐!”
“好!好!好!”
老金连说三个好字,柜体都激动得微微发亮,“那我们一言为定!待你境界稳固提升至筑基,我便为你开启筑基级别的体验!”
当许墨再次乘坐着六条腿爬行、一路上兴奋得喋喋不休的老金回到桃源镇时,天色已近黄昏。
林烨正站在小屋门口,似乎是在等她。
他脸上的疲惫依旧,黑眼圈明显,但在看到许墨的瞬间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柔和的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却真实了许多的笑容。
他走上前,轻轻将许墨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有些紧。
他将下巴抵在许墨的发顶,沉默了片刻,才用带着一丝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的声音,低声说道:“墨宝儿……等你五行圆满,根基稳固之后……可否跟我回趟家,见见老登?”
许墨闻言,娇躯猛地一颤!
她瞬间就明白了“老登”指的是谁——林烨的父亲,云深林家的当代家主!
他这是要正式带她回家见家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认可了她,愿意将她带入他的世界,面对他那规矩森严的家族?意味着他正在为她,去争取那份名正言顺的地位?
巨大的冲击和难以言喻的感动,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许墨。
所有的猜测、不安、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她紧紧回抱住林烨,将脸埋在他胸前,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坚定:“是!夫君!”
当天夜里,许墨因白日试炼的消耗和心潮澎湃早早便沉沉睡去。
而在铁匠铺里厉锋正皱着眉头,对着旁边那个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喋喋不休、反复描述今日“神奇体验”和许墨如何“特别”的金属柜子无奈地说道:“老金,你都说了一夜了,累不累啊?今后这姑娘你若是真喜欢就多陪她‘玩’,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我还有事要做! 她这一身装备……”
“厉锋你小子懂个屁!”
老金激动地反驳,柜体嗡嗡作响,“老子混了这么多年了啥没见过!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那种数据流,那种反馈……那是什么?!”
它的话戛然而止。
厉锋也同时停下了手中的铁锤。
一人一柜,同时若有所感,猛地转头望向小屋的方向。
只见桃源镇上空,那熟悉的、巨大的灵气漏斗再次悄然汇聚,如同亘古存在的星璇,缓缓旋转,抽取着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灌注而下。
然而,这一次,那灵气漩涡之中,似乎隐隐带上了一丝……锐利无匹、斩断一切的金戈之气!
漩涡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便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铁匠铺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厉锋和老金面面相觑,沉默了足足半晌。
随后,一人一柜,异口同声,吐出了两个最能表达他们此刻心情的字:“卧槽。”
【待续】
第12章 道体初成,宴前暗涌
焚天崖底,熔岩洞窟。
炽热的气息几乎要点燃空气翻滚的赤红色熔岩如同巨兽的血液,在巨大的池穴中缓缓流淌、鼓噪。
灼热的气浪扭曲着视线将洞壁上的岩石都炙烤得发出暗红的光。
在这片毁灭与高温的炼狱中心,熔岩池的中央托举着一枚巨大的“卵”。
那并非凡俗意义上的蛋,其外壳已被熔岩加热到一种骇人的程度,呈现出半透明,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炽白与暗红交织的色彩。
透过这几乎要融化的壳体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并非圆润的轮廓,而是一个蜷缩着的清晰人形黑影!
黑影的四肢、躯干,甚至微微低垂的头颅线条都隐约可辨,仿佛一个正在母体中孕育,却又被投入炼狱火海承受煎熬的胚胎。
数根粗如树干的巨大锁链从洞窟顶部垂下,牢牢固定着悬于熔岩池上方的一座孤高石台。
锁链表面铭刻着古老的避火符文,在高温下闪烁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石台之上,一身红衣的炎曦静静伫立。
往日她那如火般炽烈带着三分倨傲七分泼辣的神情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那如火焰燃烧般的眸子里倒映着下方熔岩池中那枚巨卵的光影,担忧与不甘如同细微的涟漪在她眼底深处荡漾。
她紧抿着红唇,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栏杆,那金属栏杆被她掌心的高温炙烤得发红变软而她对此毫无察觉。
她能感受到熔岩中蕴含的狂暴无匹的至阳火灵之力正被那巨卵贪婪地汲取吞噬。
这是她为许墨准备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凶险的一道关卡——【熔岩铸体,涅盘重生】。
以焚天崖地心熔岩为炉,以她自身精纯的妖丹真火为引,辅以之前积累的厚土之基、庚金之锐、青木之华、玄水之润,强行将五行之力熔于一炉,锻造出前所未有的纯阴五行道体!
时间一点点流逝,熔岩池中的火候似乎在某种无形的调控下渐渐趋于一种奇异的“完整”。
那巨卵内原本模糊的、蜷缩的人形黑影,开始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迹般,缓缓地扩散开来。
黑影的边缘不再清晰,而是化作浓郁如实质,黑暗逐渐填充了整个卵内空间。
原本半透明的蛋壳也因此变得不再通透,呈现出一种实心的、沉甸甸的质感,仿佛其中孕育的不是生命,而是一块即将出炉的神铁。
“时候到了!”
炎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思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她低喝一声,声音在轰鸣的熔岩奔流声中依旧清晰可辨:“起!”
随着她一声令下,洞窟一侧那巨大而古老的绞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响,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缠绕其上的粗大锁链开始缓缓收紧、拉动,连接着巨卵底座的锁链随之绷直,将那枚散发着恐怖高温和浓郁能量的巨卵,从翻滚的熔岩池中心一点一点地提拉上来!
熔岩离开炽白的卵壳表面,一串串金红色的熔岩滴落如同泪珠般坠回池中,激起更猛烈的气泡。
巨卵被稳稳地拉升至石台高度,悬浮在炎曦面前。
即使有符文隔绝,那扑面而来的热浪依旧让炎曦的红发微微卷曲。
她走上前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缕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瑰丽琉璃色的灵火悄然浮现。
这并非用来毁灭的火焰,而是蕴含着炎曦本源妖力、精妙控制到极点的【涅盘真火】。
她以指代笔,以火为刃,小心翼翼地在炽白的蛋壳顶端划动。
“嗤——”
轻微的灼烧声响起,蛋壳被无声无息地切开一个规整的圆形切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奇异芬芳与炽热硫磺的气息瞬间从切口处弥漫开来。
炎曦低头向内望去——只见卵壳内部并非预想中生机勃勃的景象,而是充满了凝固的、如同上好灵玉膏腴般的固态物质。
这物质呈现出温润的乳白色,内部隐隐有五彩流光缓慢运转,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仿佛集天地精华炼制而成的无上宝药。
然而在这宝药中央却看不到许墨的身影,只有那凝固的实心质感。
“还是……失败了吗?”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炎曦唇边溢出。
她眼中那丝强撑的锐利瞬间消散,被浓浓的失望与痛惜所取代。
耗费如此心血,承受那般非人的痛苦,最终却……难道五行相生,道体铸就,终究是逆天而行,镜花水月?
就在她心绪低沉,几乎要放弃的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凝固的、看似毫无生机的乳白色固态蛋液中央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紧接着,一处蛋液表面微微凸起、破裂,一只纤细、白皙、却透着健康红润光泽的玉手,猛地从内部探了出来!
这只手完美无瑕,肌肤细腻得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又因高温而泛着淡淡的粉色,指甲圆润剔透,如同粉色贝壳。
它似乎还带着初生的柔弱与试探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那只手在炎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拇指缓缓翘起,坚定地、有力地,对着她比了一个大大的“大拇指”!
这个动作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带着一丝……属于许墨独有的、在绝境中也不忘调侃的意味?
“许墨!你……你成功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火山般在炎曦胸腔中爆发,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担忧与失望。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一把紧紧握住了那只温热而有力的手!
触手之处,肌肤滑腻而充满弹性,蕴含着一种内敛却磅礴的生机。
炎曦不再犹豫,体内妖力运转,轻喝一声,手臂发力将里面的人从凝固的蛋液中“拔”了出来!
一道窈窕的身影破开玉质般的蛋液,出现在炎曦面前。
正是许墨!
此刻的她全身肌肤如同初生婴儿般细腻,又因高温和充沛的血气而透出熟虾般的红润光泽。
原本就清丽的容颜仿佛被精心雕琢过,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五官更加精致分明,眉眼间却沉淀下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后的平静与深邃。
她的身形线条流畅而完美,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协调的力量感,不再是单纯的柔弱,而是一种柔韧与刚劲的完美结合。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小腹丹田位置,那里的肌肤似乎比其他地方更薄更透,隐约可见其下有一个缓缓旋转的、微小的气旋。
气旋呈现出白、青、黑、赤、黄五种颜色,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能量,它们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循环往复流光溢彩,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五行道基,初成!
许墨似乎还有些不适应外界的光线和空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眼眸依旧清澈,但瞳孔深处,却仿佛有五行光华一闪而逝,变得更加幽深难以测度。
“炎曦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平稳,“我……做到了。”
炎曦看着眼前宛若新生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
她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标志性的火红外袍,将全身滚烫不着寸缕的许墨仔细包裹起来。
红衣衬着许墨雪里透红的肌肤,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炎曦喃喃着,紧紧抱着许墨,感受着她体内那蓬勃而和谐的五行生机,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林烨洞府正下方,更深层的地下密室。
这里的氛围与焚天崖熔岩洞的炽热与激烈截然不同,却同样压抑,甚至更加诡谲。
密室宽敞,墙壁由厚重的青金石砌成,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凝结的气氛。
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石桌,石桌材质非凡,隐隐有灵气流转。
林烨安然坐于正北主位,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参加一场普通的聚会。
他依旧是那副平凡青年的模样,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副位上,坐着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的厉锋。
其余三位妖主也皆在座:青岑依旧是一袭青衫,温润如玉,只是眉宇间比平日多了几分凝重。
幽漪身着玄色长裙,身姿曼妙,但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却没了往日的媚意,只有沉沉的忧虑,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石坤则显得有些焦躁,他那岩石般粗犷的脸上眉头紧锁,时不时拿起面前的青铜酒樽一饮而尽,却又仿佛尝不出滋味。
圆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两界山本土物产,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此刻却似乎无人有心情欣赏:厉锋带来了成套闪烁着寒光的精金餐具,以及纹理如大理石般红白相间的上等灵兽肉,肉质鲜嫩,灵气充盈。
幽漪贡献了黑水涧的特产:晶莹剔透、肉质弹牙的灵鱼;漆黑如墨、却蕴含精纯水灵之力的藻类;色彩斑斓、紧闭着壳的贝类;甚至还有一只脸盆大小、被红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活螃蟹。那螃蟹八足皆被缚,两只巨螯也被牢牢绑住,只有一对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透露出“不要吃我”的哀求光芒,只可惜,在场无人会在意一只食材的想法。
青岑带来的则是满桌的新鲜灵植果蔬,灵气盎然,色泽诱人,散发着自然的清香,为这略显沉闷的餐桌增添了一抹亮色。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圆桌正中央。
那里,摆放着一个椭圆形的、用某种温润石材打磨而成的长盘。
长盘之中堆放着如同细雪般晶莹剔透、又闪烁着微光的雪白盐晶矿粉末。
这是石坤从自家矿脉深处带来的、蕴含土系灵力的精华盐晶,本身已是难得的调味珍品。
可问题在于,这盘盐晶,此刻就摆在通常用来放置“主菜”的位置。
盐晶之上,空空如也。
五大妖主,缺席一人(炎曦)。
象征“主菜”的盘中之物也缺席其位。
这画面与其说是庆功宴,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献祭前的准备?
或者说,是在等待着某种“祭品”的到来?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让人呼吸不畅。
“所以,”
林烨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居高临下的训斥意味,“你们四个一副高考查成绩的便秘样子干什么?今天是许墨五行圆满,道体成就的大日子,过会儿等‘主菜’上桌,都别他妈丧气着脸!”
他这话语粗俗直接,与平日那副温和甚至偶尔惫懒的形象大相径庭,显然这压抑的气氛让他极为不爽。
副位上的厉锋率先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巨阳,你说……许墨今天,还真的会来吗?”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也透着一丝不确定。
幽漪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柔媚,此刻却难掩焦虑:“是啊,林烨。以炎曦那丫头的性格,她对许墨……你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许墨道体初成有了几分自保之力,炎曦必定会想方设法带她远走高飞,逃到天涯海角你追不到的地方去。”
青岑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箸,温和的目光扫过林烨,缓缓道:“炎曦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自幼孤独,血脉特殊,后来被人族修士抓走,囚禁于暗无天日之地上百载,被当成……下蛋的母鸡受尽屈辱与折磨。好不容易挣脱牢笼逃回两界山,凭借一股狠劲与怨愤才凝结妖丹。她的脾气看似倨傲霸道,实则最是脆弱敏感。平日里她对许墨严苛表面是为了督促其修行,实则……是盼着她能尽早拥有脱离你掌控的实力。虽说此事希望渺茫,近乎妄想,但以她的心性总要试上一试的……”
最后,石坤瓮声瓮气地总结,语气带着烦躁:“老青今天话可真多!不过我赞同。许墨如今五行圆满突破在即,若真被炎曦拐跑了,我们两界山谋划了这么久的大计划,岂不是只能从头再来?”
他目光瞟向林烨,带着探询。
林烨闻言,却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拿起面前的酒杯轻啜一口淡淡道:“并非从头。再找一个纯阴道体来便是。”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许墨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换的零件。
“可是炎曦会带她一起跑啊!”
厉锋眉头紧锁,语气加重,“她们若一心隐匿,就算是你在两界山之外搜寻起来也如大海捞针!”
林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让人看了心底发寒:“炎曦离开焚天崖这处与她属性相合的洞天福地实力不过相当于寻常妖丹精怪。而许墨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妖,“她如今五行道体初成,虽未彻底稳固,但其身无异于一块行走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人形唐僧肉,是无数修士、精怪、乃至邪魔眼中无上的鼎炉与补品。炎曦在外面没能力护住她。”
他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击声继续说道:“等许墨被什么不知名的邪修老魔抓去玩弄得生不如死,最终道消身殒之后……炎曦自然会灰头土脸地回来。到那时候嘛……”
林烨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上次要给我当坐骑的事情,可就要真提上考虑日程了。”
“你……!”
幽漪猛地抬头,那双美眸中瞬间燃起怒火,她似乎动了真怒,姣好的面容都因气愤而微微扭曲,“林烨!你这人真是可怕!冷血!所以我讨厌你们人族!心思深沉,算计至此!”
她越说越气,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白玉茶杯,体内妖力激荡朝着林烨狠狠砸过去!
“那孩子心思如此通透又敏感!你却从头到尾,一直把她当成试验品、工具来对待!表面关切备至,嘘寒问暖,却从未真正在乎过她内心如何想!你还是人吗?!”
面对破空而来的茶杯,以及其中蕴含的、属于妖丹圆满大妖的澎湃妖力,林烨脸上的温和笑意却丝毫未变。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动作。
那茶杯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飞到林烨面前三尺之处,却如同撞入了一团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胶水中瞬间停滞在了半空!
杯中的茶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紧接着那茶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缓缓地、平稳地,原路飞回,精准无比地落回了幽漪面前的桌面原位,杯中之水,依旧平静如镜。
从头到尾,林烨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看着幽漪。
“幽漪老姐没说错,”
林烨开口,声音依旧平和,但整个密室的气压仿佛骤然降低,“我确实并没有对许墨动什么真感情。到目前为止她在我眼中依旧只是个很有价值的试验品,一个关乎两界山未来,也关乎我自身道途的关键‘部件’。对她好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和必要的投资,以及……嗯,算是我的个人修养吧,毕竟我天生就不是什么坏人嘛,做不出太难看的事。”
他语气轻松但话语中的冰冷与绝对理性,却让在座的四位妖主心底同时一寒。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渊的压力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妖魂与肉身之上,让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体内妖力的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这是林烨很少展现的、属于“巨阳子”的绝对威压。
“反倒是我看各位,”
林烨话锋一转,目光如电,扫过厉锋、青岑、幽漪、石坤,“最初可是你们为了那‘五行相生,阴阳调和’的大计划催着我快点出去找个纯阴之体的道侣回来,哪怕是当成鼎炉也行!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认真执行这项计划,寻找合适的人选,最终带回了许墨。”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冷嘲:“怎么?如今计划顺利进行,许墨即将功成,反倒是各位,尤其是炎曦那只傻鸟似乎对她动了真心?甚至……连你们几位也颇有些沉溺于这‘温情脉脉’的戏码之中了?这像话吗?”
众妖沉默不语,脸上神色变幻。
林烨的计划对他们各自都有巨大的裨益,这是不可争议的事实。
五十年前这个看似疯癫实力却深不可测的道士来到两界山,指出此地灵脉失衡、五行紊乱乃是众妖争斗不休、道途难进的根源,并提出了宏大的“五行轮转,阴阳共济”计划。
自此,他们确实感受到了两界山灵气逐渐变得平和充盈,过去无休无止的厮杀争斗也基本止息。
林烨带来的,是秩序,是希望,是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也带来了眼前这种令人心悸的冷酷。
幽漪抿着嘴角,娇躯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那孩子……她……她从那个吃人的磐石寨到了这两界山来,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牢笼罢了!这从头到尾,对她而言,又有何意义?!”
厉锋也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抛开计划不谈,那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心性坚韧,悟性奇高。只可惜她似乎从未真正对人敞开心扉。从头到尾在我们面前在你面前都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谨小慎微得让人心疼。而她对待自己却又比最狠辣的邪修手段还要酷烈!那修炼起来近乎自残的劲头我看了都心里发毛。”
他回想起许墨在锐金洞窟中,引金煞之气淬体的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
青岑和石坤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神色表明他们对此深有同感。
许墨那种对自己极端狠厉,对外却又极致隐忍的态度让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厮杀的妖主,都感到一丝不适与恐惧。
林烨低头看着杯中摇曳的酒液,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抬起头,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深邃。
“众生皆苦,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牢笼。”
他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如果她自己意识不到这一点,或者意识到了却无力挣脱,那么现在的她不过是一颗好看些的珠子而已。”
他所指的自然是水之试炼,过去进入化为珠子之后能够自行脱离的女修不过百分之一,而其中最快的也用了超过一年,而许墨进去之后不过一个时辰就自行解脱,虽然画面恐怖了些但却能说明她的心性之强悍,以及面对诱惑如同海中礁石一样的沉稳道心。
林烨的目光再次扫过众妖,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与审视:“我说你们几个对许墨的爱护或许有几分是真心实意。但是不是有点过于一厢情愿,甚至……有些小瞧她了?”
此言一出,四大妖主心中同时一惊!
这半年来,许墨日日进入五行绝地修炼,与他们相伴、受他们指点的时间远比与林烨相处要多。
他们对许墨的观察不可谓不细致,难道……还真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至关重要的真相?
厉锋忍不住追问:“巨阳,你此话何意?我们如何小瞧她了?”
林烨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能够穿透人心:“各位怎么就觉得,许墨不知道我把她当成工具和试验品对待?”
“又如何觉得,许墨不知道我知道她知道我把她当试验品?”
“又怎么觉得,我不知道许墨知道我知道她知道……”
“停停停!!!”
厉锋被这一连串绕口令般的“知道不知道”弄得头昏脑涨,慌忙摆手打断,一脸崩溃,“巨阳你别绕了!我懂你意思!总之就是许墨其实心知肚明你对她根本没动真情,一切都是利用和算计对吧?!”
林烨双手一摊,脸上露出一个“你总算明白了”的无辜表情。
“是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可是那孩子!她对你……”
幽漪似乎还想争辩,语气带着愤懑与不解,“她对你可是表现得忠心耿耿,死心塌地!你难道就感觉不到吗?你这样……这样难道就对得起她?!”
“幽漪,”林烨打断她,笑容带着一丝嘲讽,“你哪只大蛇眼珠子看出来她对我死心塌地了?”
“她平日里和我训练之余聊起来的都是你!你的身世,你的过往,还有你平日里干的那些荒唐事!她无人倾诉只能和我讲!甚至……甚至向我请教如何能更好地取悦你,让你开心!你就这样……”
幽漪的声音带着激动,为许墨感到不值。
林烨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所以这就说明她对我真的动感情了?你不觉得她更像是在……旁敲侧击,打探情报,揣摩我的性格弱点,好为将来某一天算计做准备吗?”
“那哪里是算计!那分明是……”
幽漪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再次拍案而起,“你简直不是人!比我还冷血动物!”
林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漠然:“你都妖丹圆满了,修炼了快要上千年还能急得要哭出来,道心之脆弱连许墨那二十岁的小丫头都不如!那我问你!你的头顶为什么……”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幽漪,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口笑道:“……哦不对,你是蛇,本来就头顶尖尖。”
他这话看似调侃却让幽漪猛地一僵,其他三妖也面露愕然。
林烨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四大妖主,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击在他们的心神之上:“你们可曾见过许墨因为真心实意的情感而哭过?”
他特意强调了“真心实意”四个字。
“训练中被疼哭的不算。”
众妖闻言,先是愣住,随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形猛然一滞,脸上齐齐露出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骇然的神色!
对啊!
许墨!
一个出身如此凄惨,自幼在磐石寨那种地方挣扎求存,来到两界山后又承受着非人修炼折磨的少女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情感丰沛敏感多思的时候……
她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因为悲伤、因为委屈、因为感动、因为愤怒……因为这些真实的情感而哭泣过?!
他们回忆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许墨流过汗,流过血,甚至在极致痛苦下流过泪水。
但那种源于内心情感崩溃,宣泄式的哭泣……一次都没有!
她永远都是那样平静隐忍地承受,偶尔流露出符合她年龄的羞涩或好奇,却也如同隔着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她的情绪仿佛始终被一种强大的理智牢牢掌控着,只有那一次水之试炼投影出的幻境暴露出了她的本心,却因为过于抽象连林烨都看不懂,更无法解读。
林烨见到众妖,尤其是幽漪那副如遭雷击、连化形都险些维持不住,眼睛瞬间变回了金色的竖瞳蛇眼的模样,不由得摇头苦笑,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实不相瞒,诸位。我也没见过。”
他顿了顿,补充道:“除了昨晚……我提到要带她回家去见老登的时候她确实流泪了。但你们觉得那眼泪是为我而流?还是为她自己,为她自己熬了这么久即将取得她想要的东西,即将拥有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而兴奋、激动所致?”
幽漪身体僵硬,脸色煞白,仿佛心中的某个美好幻象被无情击碎。
石坤抓耳挠腮,显得异常烦躁不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厉锋端着下巴,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显然在飞速地思考、消化着林烨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只有青岑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温润与沉静,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树木特有的沧桑与通透:“我赞同先生的判断。”
众妖目光转向他。
青岑继续道:“我与诸位不同,乃是草木之灵得道,对于生灵的本源气息感知方式有所差异。第一次见到许墨时我并未觉得她如寻常人族那般心思深沉复杂,也不似妖族般心思通透遵循本能。她的气息很奇特,更接近于我们这些草木之灵——生机勃发,努力向上,但那种对阳光、雨露、养分的汲取,是本能且极致利己的,一切只为自身能够更好地生长壮大。”
他抬起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与忌惮:“每当思及此处我便难免感到一丝寒意。如此心性看似纯粹,实则深不见底。恐怕也唯有先生这般人物才能真正压得住她,引导她,而不至于让她失控。”
“所以老青你你早就看出来了啊……”
厉锋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那现在咋整?要是她真被炎曦带着跑了咱们这一年白忙活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从头再来。不过……”
他语气一转,带着真正的担忧:“若是真如巨阳所说,她被别的什么邪修掳去,那下场……可就不仅仅是计划失败那么简单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等等……”
厉锋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林烨,眼神锐利:“之前有一次你说若是许墨没能通过老金那关,身死道消,就把她的肉身让炎曦做成一道佳肴给我等分食,补益元气!当时我还只当你是在开玩笑!如今看来……你他妈……真是这么打算的啊!”
林烨面对厉锋的质问面色平静,甚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不然呢?那么好的一块‘材料’,五行精气未曾稳固正是大补之时。难道埋了等着将来被哪个路过的不开眼邪修挖出来炼成僵尸傀儡?与其暴殄天物还不如我们内部消化,大家吃了补补元气也不算浪费。”
他瞥了众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讥诮,“再说了,你们几个谁没吃过人?少在这跟我装什么慈悲心肠,假惺惺的。”
幽漪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叹了口气,竟下意识地舔了舔红唇低声道:“有一说一……墨墨的味道我确实挺馋的。”
她这话带着几分妖族的直白与残忍。
厉锋也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嗯……她全身骨骼经过锐金之力千锤百炼想必很有嚼头,蕴含的金灵之力也定然充沛……呃!”
他猛地反应过来,一脸懊恼,“哦不对!我他妈在想什么!巨阳你个混蛋别把我们都带歪了!我现在问你正经的!要是她俩真的跑了你该怎么办?!”
林烨看着厉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摇头,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首先,许墨不可能跑。”
“就算炎曦被真情冲昏头脑强行要带她逃离两界山。许墨也会想办法说服她,或者自己找机会回来。她会主动来到今日这场宴会成为我与各位期待的‘主菜’,并且在未来的两界山格局中,她会占据一席之地。厉锋,到时候,你这个副位恐怕得让出来给她坐坐了。”
“面上的道理我懂!”
厉锋追问,“可你为何如此确定?!凭什么笃定她不会跟着更关心爱护她的炎曦走?!”
林烨收敛了笑容,身体微微后靠。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在审视着某种既定的命运轨迹:“原因很简单。”
“我算计她,她又何尝不是在算计我?”
“我们俩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对方在演戏,都知道这温情背后是冰冷的交易与利用。”
“而且,我们都清楚,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对双方都有利。”
“我能从中获得情绪价值,以及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稳定且高质量的性资源。”
“而她则能借助我的资源和两界山的环境还有各位的指点快速提升实力,探索她想要追寻的大道,获取她梦寐以求的力量与自由的可能。”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但各取所需。某种意义上,这比很多因爱情而结合最终却因利益纷争而反目的道侣关系更加稳固纯粹。我们只是跳过了一些不必要的过程,直接达成了最终的利益共识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她知道我算计她不假,但她更清楚离了我,离了两界山这个平台,以她目前的实力和‘唐僧肉’般的体质在外面只会落得比在磐石寨更凄惨百倍的下场。”
“而我知道她算计我但同样知道她是一个有底线,懂得审时度势、并且拥有极强主观能动性的女人,她会权衡利弊做出对她最有利的选择。”
林烨的目光扫过众妖震惊而复杂的脸庞,最终缓缓说道:“更何况……诸位难道没有发现吗?如今的我看似掌控一切,对她拥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力,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她的命运,但这盘棋对我来说其实是……必输的棋局。”
“而许墨,只要她足够聪明隐忍把这盘棋稳稳地下下去……她早晚会赢。”
“她会赢得彻彻底底,赢走她想要的一切。”
“对此,我早有心理准备。”
许墨能赢?
赢过这个深不可测,天道之下几近无敌的巨阳子林烨?!
众妖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露出荒谬的神色。
但看着林烨那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他们的好奇心被提升到了顶点!
靠实力境界?那恐怕需要漫长得无法想象的时间。
靠阴谋诡计?在林烨绝对的实力和洞察力面前,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那她究竟凭什么能赢?!
洞府内的气息,因林烨这石破天惊的预言再次陷入了更深的凝滞与不解之中。
视角转回焚天崖内部的熔岩池上方石台。
温热的水汽弥漫,炎曦引来了地底温泉为许墨冲洗后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略做休息。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轻松甚至愉悦的笑容,与刚才在熔岩铸体中承受非人痛苦的她判若两人。
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根色泽暗红、却蕴含着精纯火灵之力的绳索——这是炎曦用自身褪下的羽毛混合火浣纱编织而成的【炎羽绳】。
只见许墨手指翻飞动作娴熟得令人惊叹,将那根绳索在自己的躯干部位,穿、绕、拉、系……不过片刻功夫,一个完美的龟甲缚便呈现在她那具刚刚经历过涅盘重生、曲线愈发玲珑动人的身体上。
绳索紧贴着她的肌肤勾勒出饱满的胸型、纤细的腰肢以及挺翘的臀线。
那暗红色的绳索与她雪里透红的肌肤形成鲜明而诱人的对比,既有一种被束缚的脆弱感,又因她脸上那平静而从容的笑容透出一种奇异的、掌控自身命运的强势魅力。
绳索的捆缚非但没有显得淫靡,反而如同战士的甲胄,僧侣的袈裟,带着一种仪式般的美感。
她的身体因为五行之力的初步融合显得异常洗练。
肌肤莹润有光,肌肉线条流畅而不显贲张,充满了柔韧的力量感。
尤其是小腹丹田处,那五行气旋缓缓旋转,流光溢彩,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凡。
而一旁站立的炎曦却是满脸焦躁与不解。
她看着许墨那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绑个漂亮绳结的样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墨儿妹妹!你就别卖关子了!”
炎曦终于忍不住,几步走到许墨面前抓住她的肩膀,语气急切,“既然你不肯和我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走高飞,又不甘心永远屈居于林烨那混蛋的淫威之下,做他的笼中鸟、盘中餐!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究竟要怎么办能‘赢’过他?!”
许墨绑好最后一个绳结,轻轻拉了拉,确认松紧适中。
随后她站起身走到旁边一面由光滑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镜壁前,微微侧身欣赏了一下镜中自己被龟甲缚勾勒出的身姿。
镜中的少女身缚红绳,线条婀娜,肌肤胜雪,五官精致绝伦,眼神平静深邃,丹田处五行光华隐现。
这画面,充满了圣洁与诱惑、脆弱与强大的矛盾统一,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诡异。
随后,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一脸焦急的炎曦。
许墨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平静的微笑。
但她的眼神,却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幽深,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火焰却冰寒刺骨。
那眼神深处闪烁的光芒竟与林烨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深沉与算计如出一辙!
这眼神让修为高深的炎曦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与恐惧!
许墨看着炎曦,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撼动命运的重量:“我会……”
她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这个决定带来的无限可能,嘴角那抹笑容愈发深邃莫测。
“给他……”
“……生孩子。”
第13章 灵装初试,副座加冕
浴室里,蒸汽氤氲,如梦似幻。
但这雾气并非全然来自于那个由整块温玉雕琢而成巨大的浴盆中微微荡漾的温水。更多的是源自于浴盆中央,那具刚刚经历了一场奇异“盛宴”与蜕变的身躯本身——许墨。
她慵懒地浸泡在温度恰到好处的、掺杂了青岑提供的草木精华的浴液中,温热的水流轻柔地抚过她每一寸肌肤。
蒸汽从她雪里透红、仿佛蕴含着无穷活力的身体表面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五行灵气与少女体香的奇异芬芳。
她微微仰着头靠在光滑的玉质盆沿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
水波荡漾间,隐约可见她身体上那些被炎羽绳捆绑后留下的、淡红色的绳痕如同某种神秘的图腾烙印在她莹润的肌肤上,非但不显狰狞,反而增添了几分脆弱又倔强的美感。
她的身躯线条流畅而完美,经过五行之力的彻底洗练褪去了所有冗余,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呈现出一种浑然天成的和谐与力量感。
丹田处那缓缓旋转的五行气旋,即便在氤氲的水汽之后也依然透出朦胧而温润的五彩光华,如同体内孕育着一轮微缩的霞光。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而恬淡的笑意。
就在刚刚在那间地下石室的椭圆长桌上,她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实现了过去一年多以来,深藏心底、未曾言说,甚至自身都未必完全清晰察觉的渴望。
双腿折叠紧贴身躯,躯干被那暗红色的炎羽绳以完美的龟甲缚紧紧束缚,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双手则在身体两侧与脚踝牢牢绑缚在一起,失去了所有的自由与防御能力。她就以这样绝对被动臣服、绝对“可口”的姿态平躺在那个盛满了石坤带来的、晶莹雪白的灵盐晶粉末的石盘之中。
冰冷的盐晶摩擦着她温热的肌肤,那粗粝的触感与身体内部因火灵充盈而带来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
她就像一件真正被精心摆盘、等待被享用的“人牲祭品”被呈献在圆桌中央,呈现在那些实力远胜于她的“上位者”面前。
林烨,厉锋,青岑,幽漪,石坤,还有……神色复杂、目光躲闪的炎曦。
没有恐惧和羞耻,只有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与……满足。
是的,满足。
那种终于将自己“献祭”出去,完成了某种隐秘仪式的满足感。
仿佛通过这种方式,她才能真正彻底地融入这个世界,融入这个由林烨和五大妖主构成的、光怪陆离却又让她找到归属感的圈子。
这是一种扭曲的认同,一种建立在极端体验之上的归属。
当然,相比于最终被分食殆尽的“食材”,她更多的是充当了一个有温度的活体“餐具”。
因为火灵元素入体五行初成,她的小腹丹田和整个腹部滚烫得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是内蕴地火的小暖炉。
众妖在宴会进行中兴致勃勃地将各种新鲜的、灵气盎然的食材——厉锋带来的灵兽肉薄片、幽漪提供的剔透鱼生、甚至青岑的某些可食用的灵植根茎——直接放置在她平坦而温热的小腹上。
“滋滋——”
油脂被高温瞬间炙烤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诱人的肉香与灵植的清香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石室。
肉片迅速变色,边缘卷曲,散发出令人垂涎的焦香。
然后那些平日里威严赫赫、或冷峻或妖娆的妖主们,便如同争抢投喂雏鸟的大家长,争先恐后地将那些刚刚在她肚皮上“烤制”好的、滋滋冒油的美味,亲手塞进她的嘴里。
“墨墨,快尝尝这个!我黑水涧特产的银线鱼,鲜得很!”
“丫头,试试老子这雷角牛的肉,看看够不够劲道!”
“许墨小友,此物名唤玉参,清甜润口,正好解腻。”
“小墨儿,啊——张嘴!”
大家拼命嚷嚷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兴奋与期待,仿佛看她吃下自己带来的食物,是莫大的荣耀与快乐。
许墨从头到尾应接不暇,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只能不断地咀嚼、吞咽。
她很是确信,自己这个“活体餐盘”,恐怕才是今晚宴会上从头到尾吃得最多、最饱的那一个。
不过,相比于这些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在宴会开头众人举杯共饮时,林烨低头,以一种不容置疑又带着狎昵的姿态嘴对嘴渡入她口中的那杯琥珀色美酒更让她感到心中畅快,回味无穷。
那酒液辛辣中带着回甘,一如林烨此人一样复杂难明。
但那种被强势占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示所有的感觉却奇异地熨帖了她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
相比于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尴尬,目光时不时瞥向林烨又迅速躲闪,仿佛做了亏心事的炎曦姐,许墨自己从头到尾都很享受这一场荒诞、诡异,却又充满了某种原始亲密仪式感的宴会。
思绪从刚才的喧闹中抽离,许墨轻轻俯下身子将双手深入微温的浴液中。
水波荡漾,她小心翼翼地捞起一个沉在盆底的物事。
那是一只脸盆大小的青色螃蟹。
甲壳圆润光滑泛着青玉般的光泽,两只大大的蟹钳此刻温顺地收拢着,不似之前被红绳捆绑时的张牙舞爪。
它腹部的花纹清晰,显示这是一只雌蟹。最有趣的是它那对圆溜溜的棒眼,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墨,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激?仿佛在说:“谢谢你救我狗命……哦不对,是救我蟹命!”
许墨看着这只灵智初开的小精怪,心中泛起一丝柔软的涟漪。
俗话说,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这只螃蟹本是幽漪姐从黑水涧深处带来打算在宴会上烤制成鲜美蟹膏的食材。
当时它被红绳捆得结结实实放置在桌上,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惊恐与哀求。
就在幽漪准备动手时,林烨不经意地瞥见了许墨眼中一闪而过的细微情绪——那并非强烈的怜悯,更像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微妙不忍。
林烨当时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手将那只螃蟹从食材堆里拎了出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看你好像挺喜欢,留着玩吧。”
于是,这只本该成为盘中餐的螃蟹便成了她的宠物。
许墨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螃蟹冰凉光滑的背壳,低声道:“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歪着头想了想,看着它那圆滚滚、颇具“老板”派头的身形,忽然灵光一现,“就叫你……蟹老板吧?”
“蟹老板”似乎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挥舞着两只大钳子在空中“咔哒咔哒”地夹动着,像是在表达强烈的抗议。
许墨被它这反应逗乐了,脸上绽开一个清澈的笑容,自顾自地决定:“好啦,抗议无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有时候,许墨觉得自己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内心深处那么渴望能有一次作为“人牲”被分食掉的极致体验,仿佛那样才能印证自身存在的某种价值,或是完成某种扭曲的仪式。
却偏偏不想看到一只灵智初开的螃蟹被活活烤死在自己的肚皮上。
是因为同病相怜?还是因为……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血”?
她摇了摇头不再深究。
或许,人性本就是如此矛盾复杂。
“我真是个怪人。”
她低声自嘲了一句。
将“蟹老板”轻轻放回浴桶中,稀释后的草木精华液会慢慢治愈它之前被高温炙烤带来的些许损伤。
至于这只幸运的小精怪今后能陪着自己走多远,就看它自身的造化了。
随后她站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离开了浴桶。
水珠顺着她光滑的肌肤滚落,在氤氲的蒸汽中划过晶莹的弧线。
就在此时浴室门口悬挂的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林烨探头进来。
“洗干净了?”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玩味笑容,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许墨不着寸缕、湿漉漉的胴体。
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夫君。”
许墨并未羞涩躲闪反而自然地点头,赤着脚走上前伸出湿漉漉的手臂环住林烨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的水渍唇印。
林烨似乎早已习惯她这种时而顺从、时而主动的亲昵,低笑一声空着的一只手顺势搂住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回了一个轻柔的、落在她光洁额头上的吻,然后才松开她。
“给你的。”
他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那是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展开来看,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衫。
款式是修身束腰的女款,设计简洁利落,但下摆出乎意料的长,以许墨的身高直接穿上几乎可以挡住臀部。
“魔界的炼狱魔蛛丝编织的高档货,”
林烨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玩意,“我托一个……嗯,好朋友,费了点手脚搞到手的。质感柔软贴身,透气性极佳,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能隔绝一切法术探查和神识攻击,效果嘛,大概化神期以下都拿它没办法。你穿上试试。”
“谢谢夫君!”
许墨眼中闪过惊喜。她接过衬衫,触手之处果然如林烨所说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第二层皮肤,却又带着一丝凉滑的韧性。
她直接将还有些湿润的身体套进衬衫里。
奇妙的是这衬衫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动贴合了她的身形,布料微微收束将她的胸部腰肢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却又没有丝毫束缚感。
衣领处的扣子无需动手便自行扣好。长长的下摆果然如预想般,刚好遮住挺翘的臀瓣,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
“真软啊……好舒服!”
许墨忍不住用手摩挲着衣料,感受着那奇妙的触感,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爱。
“喜欢就好。”
林烨点点头,对她的反应很满意。随后他又像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形的、材质非木非玉的黑色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副眼镜。
银色的细腿镜框造型极其简洁流畅,夹着两片圆角倒梯形的镜片。
镜片的颜色很奇特,似乎在随着浴室里光线角度的变化,而缓缓地自动调节着深浅。
许墨有些意外。
修士们大多目力超凡,罕有近视眼,眼镜这类物件大多只是纯粹的装饰品,或者顶多辅助一些能够让神识清明、注意力集中的小法术,算是修炼的辅助工具。
但林烨拿出的这副一眼就看出绝非凡品。
那镜框的材质隐隐有灵光流动,镜片更是透着一股玄奥的气息。
“这是具有‘破妄’效果的变色墨镜,直连天道数据库。”
林烨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戴上它能让你看穿虚妄,直窥事物本质。我亲手给你做的,戴上试试。”
许墨依言接过这副造型奇特的墨镜,小心翼翼地戴上。
镜腿自动调整到合适的宽度稳稳地架在她秀挺的鼻梁上。
镜片似乎瞬间适应了浴室的光线,变得恰到好处,视野清晰无比,并未觉得昏暗。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林烨。
然后,她不由得愣住了。
紧接着,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从她唇边溢出。
“噗……哈哈哈……”
她赶紧捂住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耸动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嗯?”林烨挑眉,一脸莫名其妙,“笑啥?”
许墨抬起带着墨镜的脸,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林烨的头顶上方,忍俊不禁地说道:“夫君,你头顶……有两个大字。”
“是什么?”林烨饶有兴致地问。
“我说了……你莫生气哦。”
许墨眨了眨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狡黠。
“说就行,我什么时候真生过你的气?”林烨失笑。
许墨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是——傻、逼。”
林烨:“……”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沉默了足足三秒,他才抬起手轻轻从许墨脸上取下那副墨镜,然后,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调整了一下镜框,目光首先落在许墨身上。
眼前穿着真空白色蛛丝衬衣的可人儿,头顶悬浮着两个清晰的大字——“老婆”。
看起来……似乎毫无异常?很正常啊?
随后,他视线转向一旁的浴桶。
浴桶上方,浮现出的标签是——“特调饮品,一只螃蟹”。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客观描述。
林烨面无表情地摘下墨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还在努力憋笑的许墨,最终,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将墨镜放回盒子里,连同盒子一起塞回到许墨手中。
“我大概……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林烨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许墨接过盒子好奇地眨了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等待夫君的解答。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讲过当初在宗门修炼时,为了锤炼道心,默念心法口诀的事情吗?”
林烨问道。
“是啊,”
许墨点头,回忆道,“夫君那时候似乎是……念了整整一个月的‘我是傻逼’?对吗?”
她说出这两个字时,还是忍不住想笑。
“是的。”
林烨坦然承认,脸上没什么尴尬,只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淡定。
“所以……”
许墨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地掩住小嘴,“天道……就这么认了?!”
“是啊。”
林烨摊手,一脸“不然呢”的表情,“大概我这‘傻逼’的道心,过于纯粹坚定,以至于这破妄墨镜窥见的‘本质’之一,就是这个了吧。”
“噗……”
许墨再次笑出声,连忙低下头,肩膀耸动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浴室外传来了一阵更加响亮的哄闹声。
似乎是喝多了酒的厉锋正用他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爪子,用力抓挠着石坤那岩石般的脑壳,发出“哐哐”的声响,让后者发出尖锐又痛苦的“爆鸣声”。
而厉锋还在醉醺醺地嚷嚷着:“你放屁!老子才不怕老婆!老子那是尊重!尊重懂不懂!”
另一边,两道尖锐的女声也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是炎曦火冒三丈的声音:“你个死长虫!看我不把你那点花花肠子都给啄出来!”
另一个是幽漪带着醉意、毫不示弱的反击:“来嘛来嘛!臭火鸡!就不怕我把你当初那副‘走地大肥鸡’的留影给墨儿妹妹看看?让她见识见识你当年的‘风采’!”
“你敢!给我删了!”
“想得美!那可是老娘的珍藏版!”
只有青岑没有参与这场混乱。
他是树,根系深扎大地,本就喝不多,此刻大概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原位,看着这场鸡飞狗跳的闹剧。
“外面快拆房子了,我得回去镇场子。”
林烨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许墨光滑的肩膀,“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吧。”
说完,他转身掀开珠帘,回到了喧嚣的餐厅。
几乎在他踏入餐厅的瞬间,外面所有的噪音——争吵声、抓挠声、爆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忍不住又笑了笑,这才开始仔细擦拭身体,准备换上新的衣物。
她的目光,落在浴室一角那个精美的乌木衣架上。
上面整齐地悬挂摆放着的正是过去一年里亦师亦友的五大妖主,以及林烨为她准备的、祝贺她五行道体初成的贺礼。
每一件,都非同凡响,蕴含着他们的心意与力量。
许墨首先拿起柔软的棉袜、以及一套用料考究、绣着暗纹的内衣裤穿上,贴身之物舒适为上。
接着,她轻轻拿起一条紧致光滑的黑色皮裤。
皮料表面有着凹凸起伏的天然暗纹,仔细看去竟是无比精美的蟒蛇鳞纹!这是幽漪姐的馈赠,用她自身突破妖丹时褪下的最重要的一层蛇蜕,融合了千年天蚕丝织就的特殊布料经由厉锋亲手鞣制裁剪而成。
皮裤弹性极佳,完美贴合了她双腿的每一寸曲线,将那份柔韧与力量感勾勒得淋漓尽致。它不仅能够大幅强化腿部的爆发力与速度,更赋予了她在水中如鱼得水的能力,操控水流游动起来比最快的剑鱼还要迅猛数倍。
随后,她套上一双造型颇为霸气的高帮高跟靴子。
靴身主体是黑色皮革,但鞋头和后跟却包裹着金黄色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奇异材质。鞋头尖锐,鞋跟高而稳。
这双【撼地靴】的靴底和核心材料自然是石坤的馈赠。
据他说,自己乃是从山间一块受天地精华孕育、自行裂开的巨石中诞生的石猴,而这靴底尖头和后跟便是取自那块本源巨石上镶嵌的最坚硬的几块【青金矿石】炼制而成。
穿上这双靴子,许墨只觉双脚仿佛与大地产生了某种无形的联系。
她试着轻轻跺脚,一种厚重如山岳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烨告诉她这双靴子能让她在站立时“不动如山”,金丹及以下的寻常攻击,哪怕是法术轰击,都难以撼动其分毫。
而它真正的杀招,名为【战争践踏】——将灵力灌注双脚重重踩下,便能将一股如同地震般的恐怖震波,经由大地精准地传导至特定方向,其力量足以开山碎石!若是从高处跃下时施展震波更能如同巨石落水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形成范围性的杀伤效果。
许墨小心地控制着力量,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浴室地板给踩碎了。
然后,她套上了林烨给的那件纯白色的炼狱魔蛛丝衬衣,将衣角利落地塞入皮裤之中,更显腰肢纤细,双腿修长。
接着她拿起一条银白色的腰带。
腰带造型简洁,由无数细小如同猛兽利齿般的银白色金属片串联而成,中间是一个抽象的虎头扣环。这是厉锋亲手打造并赠与的【白虎牙带】。
它并非用来系紧裤腰的,只是懒散地、松垮地挂在她的髋部,更添几分不羁与飒爽。
然而这腰带的威力却绝不容小觑。
它融合了厉锋幼年时褪下的、蕴含其本源杀伐之气的乳牙。随着许墨的心念驱动这条腰带能瞬间拆散,化作无数道锋锐无匹的银白色飞刃,如同拥有灵性般环绕周身飞舞,攻防一体!
必要时这些飞刃更能如疾风骤雨般激射而出,成为令人防不胜防的夺命暗器。
许墨拿起一件外套。
这是一件长款的风衣,外料是哑光的纯黑色,质感厚重,似乎能吸收光线;而内衬则是鲜艳如火的大红色,柔软顺滑。
果然是炎曦的风格,她终究还是最喜欢红色,只不过考虑到许墨的性格或许不似她那般张扬外放,便将这炽烈如火的颜色缝制在了风衣的内侧。
许墨将风衣穿上。
剪裁合体,肩线平直,衣摆及至小腿,穿上之后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凌厉与气势。她下意识地往风衣内注入一丝灵力。
嗡——只觉身体一轻,双脚竟然瞬间脱离了地面,整个人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敛灵力控制好姿态才又缓缓落下。
这件【焚天翼衣】不仅内层编织了炎曦的本命绒羽,更是在关键部位嵌入了她当年孵化时留下的蛋壳碎片炼制成的鳞甲,轻盈无比却又坚韧异常。
注入灵力之后,它能赋予许墨翱翔天际的能力,如同鹰隼般自由!
寻常练气、筑基修士,恐怕飞行一小会儿就会被这风衣恐怖的灵力消耗抽干。但如今的许墨阴五行道体自成循环,丹田内灵力生生不息,几乎可以无限续航!
而根据林烨的推算,这件风衣全力催动下的最高时速大概能达到惊人的三马赫!只可惜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场地真正尝试一次。
最后,许墨戴上了一双手套。
手套黑色的布料柔软而富有弹性,完美贴合她纤细却蕴含着不俗力量的手型。
手背和掌心位置,用金线绣满了繁复而玄奥的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闪烁着温润而充满生机的光芒。
这是青岑的馈赠——【生灵手套】。
制作它的黑色布料浸泡过万年树汁,而那些金色纹路更是融入了青岑本体的一小截万年灵枝的精华。
这幅手套需要配合许墨已经运用得颇为娴熟的【幽冥索】使用。当许墨通过索丝缠绕住目标时,这幅手套能让她以极高的效率通过索丝强行吸收对方的灵力!根据林烨的演算,哪怕是筑基圆满的修士一旦被许墨的幽冥索缠住,配合这手套的吸力也会在极短时间内被吸干灵力,沦为废人!而金丹级别的修士如果无法迅速挣脱绳索,也会在几息之间被吞噬大量灵力,实力大损!
当然,这手套的功效远不止于吸收。
它更能将吸收而来的、经过许墨自身五行道体转化提纯后的灵力,以一种爆发式的形态瞬间释放出去!
这既可以形成威力巨大的远程或近战攻击,也能转化为推动【焚天翼衣】飞行的额外动力,能否借此突破三马赫的极限尚未可知。
许墨穿戴整齐,走到浴室里那面巨大的水镜前。
镜中映出的身影让她自己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脚踩金色尖头高跟的【撼地靴】,双腿被幽漪的黑色蟒纹皮裤紧紧包裹,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线条。
肩上披着外黑内红的【焚天翼衣】,衣摆无风微动,气场十足。
贴身的纯白蛛丝衬衣利落地塞在裤腰里,外面松松垮垮地挂着厉锋的银白色【白虎牙带】。
手上戴着青岑的黑色【生灵手套】,脸上则架着林烨亲手制作的、造型奇特的破妄墨镜。
整个人看起来,精干、凌厉、锋芒毕露,却又因那完美的身材比例和沉静的气质透出一种奇异的沉稳与踏实感。
五种属性,五种风格,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统一,仿佛她本就是这些力量的核心与归宿。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幅样子要是被林烨看到,那怕不是肯定要被评价为“潜入搜查官”之类的奇怪说法……不过,许墨自己,倒是很喜欢这种全副武装准备充分的感觉。这身行头不仅仅是礼物,更是力量,是责任,是伙伴们的期望,也是她面对未来一切未知的底气。
随后,她将还在浴桶里吐着泡泡的“蟹老板”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掀开珠帘缓缓走出了浴室。
“哒、哒、哒……”
高跟靴子坚硬的鞋跟敲击在光滑的石质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在突然变得安静的通道里回荡。
当她再次踏入那间宽敞的地下餐厅时,发现里面早已不复之前的混乱喧嚣。
除了林烨和依旧从容淡定的青岑之外,厉锋、幽漪、炎曦、石坤四位都或多或少有些灰头土脸、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痕迹。
厉锋的衣领歪了,幽漪的发髻有些松散,炎曦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红晕,不知是酒意还是气恼,石坤则揉着自己被挠出几道白印的光头,龇牙咧嘴。
显然,刚才林烨出去“镇场子”的过程并不那么和平。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焕然一新、以一身前所未见的凌厉装束走进来的许墨身上时,所有的狼狈、尴尬、怨气都在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喜满足还有自豪!
他们的眼神灼灼发亮,如同艺术家终于看到了自己呕心沥血完成的完美无瑕的作品,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欣慰与喜爱。
就连刚才还在争吵的炎曦和幽漪,此刻也暂时放下了恩怨,目光复杂却又由衷地为许墨感到高兴。
“许墨。”
林烨开口,声音平静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因为夫君是第一次,用如此正式的全名的称呼她。
她的目光落在林烨身旁,那个原本属于厉锋的“副位”。
此刻,那把交椅空了出来。
而厉锋本人则乐呵呵地坐在了原本青岑旁边的第三把交椅上,目光中充满了欣慰与鼓励,没有丝毫的不满。
“来这里坐下。”
林烨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好的。”
许墨心中了然,她没有任何扭捏,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在那象征着两界山权力核心层之一的副位上坦然落座。
就在她坐下的瞬间——“啪!啪!啪!……”
五大妖主连同主位上的林烨同时开始鼓掌!
掌声起初零落,随即变得热烈而整齐,充满了真诚的祝贺与认可。
紧接着,林烨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红色的纸筒,用手猛地一拉——“嘭!”
一声轻响,纸筒炸开,里面并非火药,而是喷涌出无数彩色的轻薄布条和闪亮的纸片,如同节日的礼花,洋洋洒洒,飘满了整个餐厅,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肩上,以及刚打理干净的餐桌上。
林烨率先拉着许墨的手站起身,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种项目负责人完成里程碑式的喜悦:“热烈庆祝——两界山五行阴阳开发建设项目取得阶段性圆满成功!”
五大妖主也随之轰然站起,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齐声高喊道,声音震得洞顶似乎都在微微颤动:“恭喜林教授项目成功!恭喜许墨同学通过考核,晋升总监!”
“教授?总监?”
许墨被这突如其来的、意义不明的称号弄得有些茫然。
她隐约觉得,“教授”似乎是类似导师、尊长一类的尊称?
而“总监”,听起来则更像是掌管某些事务的职位?
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含义,但她清晰地感受到,这其中蕴含的认可与期许。
自己通过了最严酷的考验,成功铸就了前所未有的阴五行道体。
自己得到了五大妖主毫无保留的认可,收获了他们的馈赠与祝福。
自己即将正式成为两界山核心的一员,与这些强大的存在并肩。
而且,很快,林烨就会兑现承诺,带她“回家”,去见他的家人……
一种油然而生的、前所未有的自豪感与畅快感,如同温暖的潮水,在她胸中激荡、积蓄、奔涌!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着眼前这些在过去一年里,或严厉、或慈和、或妖娆、或粗犷、或沉稳的前辈们,此刻都如同自家长辈般,对着她真心地恭贺、道喜,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曾几何时,她还是磐石寨那个朝不保夕命如草芥的“纯阴之体”,何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会得到如此多强大存在的认可?会拥有改变自身命运的力量?
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真实。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带着泪光的笑容,深深地向着在场的每一位,鞠了一躬。
“谢谢各位!谢谢!我会……竭尽所能,做好我能做的一切!不负诸位期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在布满彩色碎片的餐厅中,清晰地回荡。
第14章 道境初窥,筑基初成
锐金山群峰如剑,直插云霄。
凛冽的罡风在山峰之间呼啸穿梭,带起阵阵金石交击般的锐响。
数条粗大无比、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巨大锁链横亘在险峻的山峰之间,如同连接天堑的桥梁,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嗡鸣”。
此刻,就在这常人望之便头晕目眩的险绝之处,两道身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其中一道最粗壮的锁链上辗转腾挪,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清脆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那纤细灵巧的身影,正是许墨。
她足踏【撼地靴】,金色的尖头与鞋跟每一次点在光滑冰冷的锁链上,都爆开一小团微不可查的土黄色光晕,让她身形稳如磐石,即便在剧烈晃动的锁链上也能如履平地。
她双手挥舞着漆黑如墨的【幽冥索】,索身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时而绷直如枪疾刺点穴;时而柔软如鞭缠绕束缚;时而又散开如网封锁退路。
索影重重,带着森森鬼气与玄冥真水的寒意,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又伺机寻找着对手的破绽。
然而,此刻的许墨并不轻松。
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了许多。
俏脸因为高速运动和高强度对抗而泛着红晕,眼神却依旧冷静锐利,紧紧锁定着对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哈哈哈!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丫头能坚持这么久!真是不错!比当年的那些怂包软蛋强多了!”
身后爆发出如同雷鸣般的爽朗大笑。
那追击的筋肉壮汉自然是厉锋。
平日里面容冷峻、气质内敛,如同沉默铁匠的他,此刻却如其名般锋芒毕露!
他双拳戴着不知何种金属打造的狰狞指虎,拳风刚猛无俦,每一拳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仿佛能轻易轰碎山岳。
他脸上再无平日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眼神灼亮如两盏金灯,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满脸都写着“战斗,爽!”的畅快神采,仿佛一头被彻底激发了凶性的洪荒猛兽。
这样消耗下去绝对不行!
许墨心中雪亮。这虽是一场指导性质的“毕业考核”,林烨和众妖主都言明是“必输”之局,目的是检验她这一年来的成长极限。
但她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就被厉锋那狂暴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完全压制。
这位锐金山之主像是发了狂的猛虎,追着她从锐金山的山巅打到谷底,又从布满剑形石笋的深谷杀回云雾缭绕的山腰,来来回回足足窜了三圈!
那势大力沉、开山裂石的拳头哪怕只是被余波扫中都让她气血翻腾。
即便如今身负五行战衣,肉身强度今非昔比,她也绝不敢硬接哪怕一下实质性的攻击。
必须转换思路!硬拼力量和耐力,我绝无胜算!
心念电转间,许墨灵机一动,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突然在一个相对宽阔的锁链节点上猛地站定身形,不再后退闪避。
手腕一抖,那如同活物般游走的【幽冥索】也骤然收回,灵巧地缠绕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化作一个古朴的黑色手环。
“嗯?”身后紧追不舍的厉锋见状,也猛然刹住脚步,沉重的力量让脚下的巨大锁链都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眼中那狂热的战意稍微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肉眼可见的遗憾与疑惑,粗声问道:
“怎么,丫头?这就要放弃了?老子还没活动开筋骨呢!”
很显然,这位战斗狂人还没享受够这“猫捉老鼠”般的追逐游戏。
然而,许墨却缓缓转过身面对厉锋,脸上非但没有颓丧,反而露出一抹混合着决然与狡黠的微笑。
她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声音清越而坚定:
“厉锋师父,请赐教!”
“哦?”厉锋浓眉一挑,眼中重新燃起兴趣的火花,“不跑了吗?想跟老子正面硬刚?有胆色!”
话音未落,许墨动了!
她并非后退,亦非闪避,而是……**正面冲向厉锋**!
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焚天翼衣】的内衬红光微闪,为她提供了瞬间的爆发加速!
“来得好!”厉锋不惊反喜,哈哈大笑,右拳后拉,全身肌肉虬结,磅礴的庚金之气凝聚于拳锋之上,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一拳轰出!
拳风凌厉如实质的刀剑,尚未及体,那锐利的气息就已经切割得许墨脸颊生疼,耳边几缕飘散的发丝被无声切断!
然而,面对这足以轰碎小山的一拳,许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向后仰倒,双足却如同生根般牢牢吸附在锁链之上!
她几乎是贴着那狂暴的拳风,以一个近乎倒挂金钩的惊险姿态,完成了最后三步的冲刺!
紧接着,她腰肢一拧,【焚天翼衣】再次提供微动力,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个短距离的瞬闪,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竟险之又险地绕到了厉锋那宽阔如门板般的背后!
“!”
厉锋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能想到许墨的速度和身法竟然能在瞬间提升到如此地步!
就算他现在是以化形为人的姿态对战,并非完全体,也绝没料到许墨能如此精准、大胆地运用装备和身法组合,用出这般行险的招式!
他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下意识拧身,左拳如同出膛炮弹般向后横扫,试图将身后的偷袭者逼出或击飞!
但这一拳却只砸在了空荡荡的空气上,带起一阵徒劳的呼啸声。
人呢?!
就在厉锋心中警铃大作之际,他猛地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随即是一丝轻微的刺痛!
他下意识抬手一摸,指尖触碰到了一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黑色绳索——正是【幽冥索】!
而绳索的另一头,正如毒蛇般死死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下方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深渊急坠而去!
许墨这孩子……竟然打算拽着他一起跳崖,利用下坠的重力加速度,以及锁链可能产生的缠绕绞杀,来解决他这个力量远超她的对手!
“哈哈哈!好思路!好意识!够狠!够果断!”
厉锋不怒反笑,声音洪亮,充满了对许墨战术的赞赏,“如果老子是寻常体修,说不定还真就唔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颈上的幽冥索猛地绷紧,一股巨大的下坠力道传来,他壮硕如铁塔般的身躯瞬间失去平衡,被那纤细却蕴含着许墨全身力量以及下坠势能的钢索硬生生拽离了锁链,如同陨石般向着下方的云层疾坠而去!
狂放的笑声和未尽的话语,都被急速下坠带来的风压撕扯、吞没,最终连同他那庞大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浓密的云雾之中。
片刻之后,许墨才借由【焚天翼衣】的飞行力量控制着下坠速度,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缓缓落在锐金山底部,一处荒凉偏僻的山谷之中。
她手腕一抖,收回了【幽冥索】。
钢索入手冰凉,在半空中时,她就已经感受不到另一端属于厉锋的丝毫气息与重量反馈,仿佛刚才缠绕的只是一块石头。
但她心中清楚,以厉锋的实力这点高度绝对摔不死他,顶多让他有些狼狈。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上古战场的遗迹,土地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荒芜无比,寸草不生。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种锈蚀斑驳的兵刃残骸,从断剑、残刀到扭曲的长矛、破碎的盾牌,应有尽有。
还有一些巨大而奇异的盔甲碎片和不知名器械的残骸,半埋在泥土中,诉说着此地曾经惨烈的过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锈蚀和腐朽的气息,气氛压抑而怪异,连风声到了这里都变得低沉呜咽,如同亡魂的哀嚎。
就当许墨凝神屏息,打算寻找离开这处诡异之地的通路时—— “吼嗷——————!!!”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炸响,猛然从山谷深处传来!
这咆哮声并非单纯的音波,更蕴含着一种直透灵魂、撕裂神魂的可怕力量!
整个山谷,连同周围的山岳都为之剧烈震颤!
地面上的沙石簌簌跳动,而那些插在地上的无数金属兵器残骸,以及远处山崖上垂落的粗大锁链,更是随着这咆哮声发出了激烈而悲鸣般的共振嗡鸣!
仿佛在迎接它们君王的降临!
许墨心中警兆如同火山般爆发!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天空!
只见一个黑点在空中急速放大,伴随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陨星天降!
“轰——————!!!”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烟尘冲天而起!
一个庞然大物轰然砸落在许墨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激起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墙壁般向四周扩散,将地面的兵器残骸尽数掀飞、震碎!
烟尘缓缓散去,显露出那巨物的真容。
体长超过十丈,通体毛发如雪,洁白无瑕,却在雪白之上天然生长着一道道如同刀劈斧凿凌厉无比的黑色纹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杀伐剑气!
巨虎头颅硕大,目如磨盘大小的铜铃,瞳孔是纯粹的金色,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唇边露出的两根弯曲的巨齿,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长度甚至超过了许墨的整个手臂,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两界山,锐金山之主,厉锋的本体——**剑齿白虎王**!
那巨虎低下头,金色的瞳孔聚焦在渺小如蚁的许墨身上,威严的脸庞上,竟然极其人性化地扯出了一抹……带着赞许和更加兴奋的笑意?
它额头那个威风凛凛的“王”字纹路甚至因为眉毛的上挑,被挤掉了下面两个横,变成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干”字,冲淡了几分肃杀,却更添了几分狂放不羁。
巨虎张开血盆大口,声若洪钟,震得许墨耳膜嗡嗡作响:
“许墨!你做得很好!战术运用出人意料,胆大心细!老子很满意!”
它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充满了力量感,“不过刚刚的一切都只是热身,小打小闹!接下来……才是老子身为锐金山之主的**全部实力**!接招吧!”
话音刚落,根本没给许墨任何反应、调整甚至思考的时间!
那剑齿白虎王猛地深吸一口气,庞大的胸腔如同风箱般剧烈鼓胀起来,周围空气都仿佛被瞬间抽空!它那金色的瞳孔中,杀伐之气暴涨!
紧接着,它张开的巨口并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而是……
无声!
不,并非完全无声!
许墨并没有“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而是感觉整个天地连同她自身的灵魂都被一股无形无质却狂暴到了极点的冲击波瞬间淹没、贯穿!
那并非物理层面的音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恐怖攻击!
“噗——!”
许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骤然一黑,金星乱冒!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几乎要碎裂开来!
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断裂!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识海如同被投入暴风中的小舟,剧烈震荡,几乎要崩溃瓦解!
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那股无形的神魂冲击波原地掀飞,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几十丈外的地上,又翻滚了十几圈才勉强停下。
当她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时,只觉天旋地转,耳鸣尖锐如同万蝉齐鸣,几乎要刺穿她的鼓膜。
她下意识用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才勉强驱散了一些那令人崩溃的耳鸣。
随即感到下巴、鼻孔、耳朵都湿湿的,热热的,她抬手一抹,入手是一片刺目的猩红——七窍流血!
视线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清明,她模糊地看到,一名身穿素雅白衣、鹤发童颜、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正蹲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方洁白的手帕,动作轻柔却迅速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眼中满是关切。
而不远处,之前那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剑齿白虎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形态的厉锋,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位身穿白衣,气质温婉中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鹤发童颜女子,正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他,唾沫横飞地训斥着:
“好你个死东西!看把人孩子伤的!对一个炼气期的孩子用全力的戮魂啸?!你他妈是吃错什么药了?!脑子进了屎就滚去把你的脑壳打开洗干净了再回来!真要把人伤出个好歹,神魂受损道基被毁,你就不怕巨阳那家伙再来一次‘粪海滔天’,把你锐金山淹成大粪山?!”
“对不起嘛老婆……我,我一时没收住手,打兴奋了……”
厉锋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十足的委屈和怂,与他之前的狂放判若两人。
许墨心中虽然依旧气血翻腾,神魂阵阵抽痛,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荒诞与……一丝暖意。她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
“我没事……多谢前辈……”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别乱动!”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厉锋的道侣,被称为“母老虎”的白虹夫人,立刻转过头来,眼神严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轻轻按住许墨的肩膀,“让我看看!”
她仔细检查许墨的状况,神识扫过发现许墨七窍流血只是表象,内里神魂虽然受到剧烈冲击有些震荡不稳,但并未出现裂痕,更未伤及根本。
丹田内的五行气旋依旧在顽强地运转,自行修复着损伤,而且恢复速度惊人,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气息已经平稳了大半。
白虹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松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
“真是厉害啊。硬接这二傻子专伤修士神魂的杀招竟然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你这丫头的根基比我想象的还要扎实浑厚得多!看来巨阳和那几个家伙没少在你身上下血本。”
许墨虚弱地笑了笑,问道:
“请问前辈,刚刚那是……”
“傻子你过来!自己给人家解释清楚!”白虹夫人扭头对着厉锋喝道。
人形态的厉锋这才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押送刑场般挪着小步子蹭过来,低着头不敢看许墨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解释道:
“那个……许墨啊,我这个神通,叫【戮魂啸】。严格来讲……嗯,金丹初期的普通修士如果没什么特殊防护神魂的法宝或功法,硬吃一发十有八九会被直接震碎神魂当场嗝屁。要是筑基修士……那更是连肉身带魂魄都会被震成齑粉,啥也不会剩下。”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许墨,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不由得更是惭愧,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能接下来……虽然受伤不轻,但神魂未损道基无恙,一方面肯定和你身上这些宝贝装备有关系,它们帮你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尤其是那来路不明的蛛丝衬衣和你的五行道体自带的神秘抗性……但另一方面,你自身的神魂强度和意志力,也实在是……变态!”
他憋了半天,只能用“变态”来形容。
“行了!闭嘴吧!还好意思说!”白虹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他,随后小心地将许墨扶起,“走,丫头,伯母送你去找那头负责接引的灵鹿。这地方煞气重,对你恢复不好。”
一路上,白虹夫人对许墨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与刚才训斥厉锋的泼辣形象判若两人。
尤其是不停地打听关于林烨最近的动向,反复确认他没有又在策划什么“粪海滔天”之类的惊天动地的“傻逼”计划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临别时,她再三叮嘱许墨好好休养,并表示回去一定会“好好收拾”那个没轻没重的家伙。
找到那头神骏的灵鹿时,它正悠闲地嚼着灵草。
看到许墨被白虹夫人送来,它抬起眼皮,口吐人言,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刚刚那动静我隔着这么远都听到了。戮魂啸啊……啧啧。”
它上下打量了一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许墨,眼神中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你挺牛逼,硬吃一发还能站着走过来。”
许墨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多言,轻轻跨上灵鹿宽厚温暖的后背。
身体的创伤在五行道体强大的自愈力和青岑的草木精华残余药力下正在快速恢复,但神魂的震荡感还需要时间平复。
“下一站去哪里?”
灵鹿甩了甩尾巴,问道。
“焚天崖。”许墨轻声道。
“好嘞~坐稳了!”灵鹿四蹄生风,化作一道流光,载着许墨离开了这片充满肃杀之气的上古战场遗迹。
焚天崖,熔岩洞府内。
炽热的气息依旧,但比起以往似乎多了几分沉闷。
炎曦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面前摆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玉盆,里面是金黄滑嫩、香气四溢的灵禽蛋羹。
她手里抓着一个酒坛,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闷酒,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翻滚的熔岩池,火红的衣裙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却也掩不住眉宇间那一丝挥之不去的郁结。
许墨迈步走进洞府,熟悉的灼热空气扑面而来。
她如同往常一样自然地走到炎曦对面坐下,拿起桌上备好的干净木勺从那个大盆里舀了一勺蛋羹,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
蛋羹口感嫩滑,火候恰到好处,浓郁的灵气伴随着鲜香在味蕾绽放,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你就不好奇吗?”
炎曦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目光依旧没有焦点,“为何我一个两界山土生土长的妖精,不通人族礼法,却偏偏做得一手……还算能入口的菜?虽说这手艺比起林烨那家伙鼓捣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玩意儿还是差了点意思。”
许墨轻轻放下勺子,摇了摇头。
她心中清楚炎曦姐提问往往要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回答,更像是一个倾诉的开端,一个宣泄的出口。
果然,炎曦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我啊……最初就是在这两界山出生的。还是一只懵懂无知、刚刚开了灵智没多久的小火雀那会儿就被司天监下属一个专门负责灵膳的食堂给看中了。他们把我抓走,关进暗无天日的厨房后院……”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每天,都用特制的棍子撬开我的嘴,硬塞进去各种灵草、灵矿,甚至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丹药渣子……把我喂得……浑圆滚胖,像个球一样。”
她苦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就为了能让我多下几颗蛋。呵……那些蛋,要么被拿去给达官显贵补身子,要么就被当成某些丹药的引子……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至少,那几十年天天被关在笼子里,看着那些御厨做菜,耳濡目染倒也学会了些许皮毛。这蛋羹,就是那时候看会的。”
炎曦又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似乎灼烧着她的喉咙,也灼烧着她的心:
“你能懂么?许墨。”
她终于转过头,金色的瞳孔直视着许墨,里面翻涌着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痛苦与屈辱,“每天被关在一个转身都困难的小笼子里,蹲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连舒展一下翅膀都是奢望……就只是为了……下蛋。”
许墨迎着她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能想象那种失去自由、被物化、被当成工具的绝望。
她在磐石寨的经历,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笼子”?
“你懂个屁!”
炎曦却突然像是被刺痛了一般,猛地拔高了声音,带着一丝醉意的激动,“你根本不懂!那种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连自己是什么都快忘记的日子!”
她重重地将酒坛顿在桌上,溅出的酒液落在石桌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瞬间蒸发。
“几十年下来……我忍不了了。我开始绝食。”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心死的麻木,“但绝食也没用……他们有的是办法撬开我的嘴,把那些东西硬灌进去……直到后来,我抑郁得连蛋都下不出来了……他们觉得我没用了,就打算把我炖了,当成一道主菜去招待一个……很重要的客人。”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许墨,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应该猜得到是谁。”
许墨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是……夫君?”
“对,就是你家那口子。”
炎曦嗤笑一声,语气复杂难明,“当时他就在宴席上。司天监那帮人还洋洋得意地介绍,说这是养了近百年的灵禽‘炎雀’,大补之物……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不等许墨回答,继续说道:
“那家伙,看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羽毛黯淡、胖得飞不起来的我,直接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对当时作陪的司天监监正说:‘这鸡肥成这样,油膘太厚,炖了肯定腻歪,影响本道爷胃口。不如送给本道爷,拿回去看个门,逮个老鼠什么的,也算物尽其用。’”
“然后他就真的把我带走了,带我回到了两界山。”
炎曦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带着一丝追忆,“他教我适合的功法,陪我锻炼,逼着我每天去和幽漪那条长虫打架……好歹把那一身肥膘给减了下来,恢复了昔日……不,是超越了昔日的力量。”
她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后来我凭借焚天崖的地利和他给的机缘,成功突破凝结妖丹!化形成功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混合着羞涩、决绝与期待的红晕,“我想用这个新的身体,用我的一切去回报他。哪个女人不对救了自己、给了自己新生的男人动心呢?许墨你别笑我,你也一样。”
许墨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她能理解炎曦当时的心情。
炎曦姐人形态时,气质凌厉,身材火爆,容貌亦是上乘,这样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世间绝大多数男子恐怕都难以拒绝。
然而,她更知道,自家那位夫君,并非“寻常男子”,他是“傻逼”。
从炎曦姐现在对林烨那种又爱又恨、上火又反感的态度来看,林烨当时定然是干了什么极为“傻逼”的、足以让任何怀春少女心碎一地的蠢事。
果然,炎曦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胸腔翻涌的怒火和羞耻,咬着牙问道:“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拒绝我的吗?你绝对!想都想不到!”
许墨低下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结合林烨那跳脱不羁、时常语出惊人的性格,她试探着问道:
“夫君他……会不会是因为,过去看到过姐姐……胖过的时候?所以……”
她尽量说得委婉。
炎曦一听顿时眉头紧皱,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言论:
“呵!我胖那会儿,他嘴上成天喊我‘走地鸡’、‘大肥鸡’嫌弃得不行。但行动上对我可是成天又搂又抱,喜欢得很!时不时就揉我脑袋,捏我肚子上的肥肉,还说什么‘肉乎乎的手感好’!后来我瘦下来总算能重新翱翔九天了,他反而……不怎么亲近了!”
许墨这下真的有些不解了:
“那……究竟是啥原因呢?”
炎曦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传入许墨耳中:
“他说……‘你过去下了太多蛋,下面松松垮垮的,怕是没什么意思,不合我用’。”
许墨:“……”
她彻底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知道林烨口无遮拦,行为放荡不羁,但……如此直白、如此伤人的话……
洞府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熔岩翻滚的“咕嘟”声清晰可闻。
炎曦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看开后的疲惫:
“想笑就笑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墨缓缓摇头,神色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同情和……对林烨的无语:
“炎曦姐姐,我笑不出来……夫君他……虽说行为放荡不羁,言语时常惊人,但我还是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她斟酌着用词,最终还是觉得“伤人”最为贴切。
炎曦叹了口气,仰头将坛中最后一点酒饮尽,眼神恢复了平日的几分清明与傲然,只是深处依旧藏着一丝落寞:
“没什么,后来我也想通了。他是万古罕见的纯阳道体,而我修的则是焚天烈火,属性虽非完全相克,但也并非最佳互补。若真是强行结合对双方的道途都有损害。当时……确实是我情绪冲昏了头,考虑不周。”
许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伤口需要自己愈合。
但炎曦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许墨,带着一丝不解和……隐隐的担忧:
“但是你呢?许墨。你和我不一样,你为何要如此甘愿地被他掌控?成为他那个宏大计划中的一个零件?一个……试验品?你就真的甘心吗?没有一点……对自由的渴望?”
许墨迎着她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平静而通透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委屈,没有无奈,只有一种清晰的自我认知与选择。
“炎曦姐姐是鹰,是翱翔九天的烈焰之灵,向往的自然是高天之上的无拘无束,是极致的自由。”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我……在遇到林烨之前是磐石寨的神女,甚至不被当成人看待。遇到他之后被他带回两界山,我才算是第一次……有了被当成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对待的感觉。”
她顿了顿,继续道:
“姐姐想要的是挣脱一切束缚的自由。而我则相反,我渴望的,是一种极致的‘归属’与‘确认’。我想要被掌控,被占有,甚至……被彻底物化,成为某个更强大存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种体验能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存在感。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本身也是自由的一部分。而林烨他理解并尊重我的这种想法,他会给我想要的东西。”
“你还真是……奇怪。”
炎曦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落寞,“本以为我们经历相似都曾身陷囹圄,会有一样的追求……看来终究是我一厢情愿了。人与人,妖与妖,终究是不同的。”
“所以姐姐,”
许墨适时转移了话题,微笑道,“今天的最终试炼还要做吗?”
“不必了。”
炎曦挥了挥手,神情恢复了平时的爽利,“过去一个月你在焚天崖的特训一直都是以战斗模拟和火焰掌控为主,该检验的早就检验过了。已经没必要再专门打一架了。另外你刚从厉锋那傻大个手底下捡回条命吧?神魂震荡的滋味不好受,吃点热乎的蛋羹,好好补补身子,稳固一下心神。”
许墨心中微暖,点头道谢:
“谢谢姐姐。”
“吃完就陪我飞一次吧。”
炎曦站起身,走到洞府边缘望着下方翻滚的熔岩和远处无垠的天空,眼中重新燃起属于天空王者的神采,“这次,我带你看看真正高天之上的景观。让你体会一下什么是鹰击长空!”
“好。”
许墨欣然应允,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高天之上的苍炎巨鹰向往的也许是能够展翅翱翔、不受束缚、一览众山小的自由。
但是在许墨看来,自由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为所欲为,随心所欲。
她生来就是“祭品”,身负纯阴之体是绝佳的鼎炉素材。
如今更是炼成了前所未有、更为诱人的阴五行道体。
这别说对于邪修,哪怕是在那些自诩正道的名门大派眼里都是明晃晃的、行走的“唐僧肉”!
就算她成功筑基,之后再侥幸晋升金丹,那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邪修的活人炼丹最爱用的就是金丹期的女修。
而金丹女修之中,最佳的素材自然就是纯阴之体!
如此一来,翻遍古籍,在这残酷的修仙界几乎就不曾有过纯阴之体的金丹女修能够成功突破元婴的先例!
纯阴之体的凡间女婴往往在几岁时就会被当地的修仙势力或者邪修教派发现并带走,从小作为炉鼎培养,命运早已注定。
偶尔有侥幸出生在修仙世家的纯阴之体女婴其家族也会极度忌惮,要么将其早早送走,要么干脆狠心遗弃。
原因很简单——一个中小型的修仙家族或者宗派当中如果出现一名金丹级别的纯阴之体女修,那便是怀璧其罪,会招来灭顶之灾!
哪怕是像云深林家那样的顶级修仙世家如果族中出现了纯阴之体,那么与之实力对等的邪修巨擘或者敌对势力也会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地前来绑架、抢夺!
毕竟没有哪一个卡在瓶颈的邪道巨擘能禁得住“吃下一颗由纯阴之体金丹女修炼制的活体人丹就能原地突破”的诱惑!
这些并非林烨那家伙的信口胡说,而是幽漪姐在过去训练闲暇,一边用本体将她温柔缠绕、紧缚,一边带着哀伤与追忆,低声讲给她听的。
幽漪姐曾经有一位主人名叫苏清寒,便是一名侥幸修炼到金丹期的纯阴之体散修。
为了躲避邪修宗派的疯狂追杀,她躲进两界山,经常拜托幽漪姐的本体将其吞入腹中,借助玄蛇的幽冥气息掩盖自身那如同明灯般显眼的纯阴气息。
但在幽漪姐一次至关重要的突破、不得不闭关期间,苏清寒还是被无孔不入的邪修门派发现并抓走。
最终,当幽漪姐强行破关拼死突入那邪修总坛时,看到的只是在炼丹炉中,苏清寒的肉身、修为与神识被活活炼化成了一枚紫黑色、散发着不祥邪气的丹药……
如果不是当时厉锋和石坤察觉不对拼命赶来相助,又有青岑耗费本源为其疗伤,幽漪姐根本不可能从那名看守丹炉的元婴期邪修长老随手一击下活下来……
思绪飘远间,许墨已经将碗里的蛋羹喝完。
炎曦又不由分说地给她盛了满满一碗。
最终,一人一鹰降临在黑水涧。
幽漪早已在一处俯瞰着滔滔江水的悬崖之上等候。
下方,狂暴浑浊的江水如同怒吼的巨龙奔涌着涌入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化作如同血管般错综复杂的暗河,消失在大地深处。
“来了,肥鸡。”
幽漪对着收起翅膀、落地的炎曦习惯性地贱笑着打了个招呼。
“人我带来了,你个死长虫嘴还是那么欠!”
炎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展开巨大的火翼头也不回地向着南方的焚天崖飞去,留下一道赤红的流光。
幽漪走上前,亲昵地抱住许墨,在她光洁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随后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神秘与郑重:
“墨儿妹妹,姐姐我今天要给你看样东西,也给你讲个故事。”
她招呼着许墨在悬崖边的石桌旁对面坐下,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了石桌之上。
那是一根长鞭。
鞭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幽黑色,隐隐有鳞片状的纹路,触手冰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鞭子的手柄则是一截洁白如玉、温润生光的骨骼,雕刻成简约而古朴的龙形。
“这是‘敖赞’。”
幽漪轻声说道,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鞭身,眼神中流露出许墨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哀伤与追忆。
许墨微微一怔。
敖赞……这听起来,并非武器的名字。
“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
幽漪抬起眼,看向许墨,那双平日里妩媚多情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伤感,“这是个人名。或者说……是一条陨落蛟龙的名字。”
她为许墨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茶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弥漫开来的沉重气氛。
幽漪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杯中起伏的茶叶,缓缓谈起了那段尘封的过往。
故事并不复杂,却带着命运的无奈与深情。
一条因为意外而灵智初开、懵懂无知的小蛇在危机四伏、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底世界里偶然遇到了一条渡劫失败、又被强大仇家追杀,不得已逃亡至此躲藏的蛟龙。
那时的敖赞,即便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对于那条小蛇来说依旧是高不可攀、如同神明般的存在。
然而,俗话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蛟龙敖赞并未将这闯入他最后栖身之地的小蛇随手灭杀,反而招呼她过来,许是寂寞,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纯净与懵懂,便开始与她说话,传授她一些基础的、适合水系妖物修炼的心法口诀。
于是,这条小蛇便每天都来,每次都会带来自己在幽冥地底找到的、她觉得可能对敖赞伤势有用的草药或者稀有的灵物。
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真的有效,只是凭着一股单纯的心意一股脑地带来。
在她的陪伴和那微薄却真诚的帮助下,她的修为在敖赞的指点下渐入佳境日益精进。
而敖赞的伤势却并未好转,反而因为本源受损过重日渐虚弱,直至油尽灯枯。
当初那条微不足道的小蛇,已经成长为了与蛟龙体型相仿、能够化形的强大妖兽。
她对这位亦师亦友、在她最弱小无助时给予她温暖与指引的敖赞早已倾心不已。
她深知敖赞时日无多便鼓起勇气提出要与蛟龙结合,至少为其延续血脉产下子嗣,让他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然而,敖赞却拒绝了。
他躺在冰冷的幽冥岩石上气息微弱,金色的龙目却依旧带着曾经的威严与看透世事的沧桑:
“幽漪……我曾为无尽深海的一方霸主,麾下无数妖兽莫敢不从。但他们无一个是真心相待。当我渡劫失败显露颓势之时便全数背叛,甚至反噬于我……实在可悲,又可笑。”
他看着眼前已然亭亭玉立、眼中含泪的幽漪,声音温和却坚定:
“你天性善良,心思细腻剔透,这是你的优点。但在这弱肉强食的洪荒世界,终究是要用实力说话的。所以我死之后,这残躯便留给你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可以用它打造一副趁手的兵器,护你周全。或者拿去换成你修炼所需的资源……如果你不怕风险,将它吃进肚里炼化,增强你的血脉……也无不可,随你心意。”
当晚,蛟龙敖赞便在这幽冥地底的角落安然坐化,龙魂归于天地。
此后,化形期的幽漪带着一副妖王级别的蛟龙残躯四处行走固然引来了无数觊觎与麻烦,颠沛流离历经艰险。
直到她来到这两界山,遇到了那位纯阴之体的金丹散修苏清寒,才得到了一段短暂而珍贵的平静时光。
然而,这平静并未持续多久,苏清寒被邪修所杀,幽漪强闯邪修总坛重伤濒死,被青岑救治……
再后来没过多久,一个名叫林烨的疯疯癫癫的道士带着上百名面黄肌瘦的凡人难民来到山中,还顺手带来一只恼人的走地大肥鸡,三天两头来找她麻烦。
那法号巨阳的疯子不是偷她珍藏的灵果就是在她洗澡的黑水潭里扔石头……让幽漪几乎没心思再去沉浸于悲伤之中,还成天被那只精力过剩的肥鸡欺负得头疼不已。
最终,在一次被炎曦追得满山跑之后,幽漪一气之下便委托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厉锋将敖赞留下的、最为坚硬的脊椎主骨辅以其他材料,打造成了如今她手中这根威力无穷的蛟龙骨鞭——她依旧以“敖赞”之名呼唤它。
许墨听完了整个故事久久无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故事中的沉重与悲伤一同吸入肺中,再长长地、缓缓地吐出。
她能感受到那根冰冷骨鞭之上,所承载的,是何等深沉的情感与遗憾。
“幽漪姐,”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看向幽漪,“那个邪修宗派……叫什么名字?”
幽漪抚摸骨鞭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看向许墨,眼神复杂,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却不容置疑:
“我不能说。”
她反手轻轻握住许墨的手,语气带着恳切与担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墨儿。复仇的念头一旦种下便会如同跗骨之蛆……但我不能告诉你。那个宗门势力盘根错节,实力底蕴……堪比云深林家!门中元婴长老不止一位,甚至有传闻他们有化神期的老怪物沉睡!在你拥有元婴期的实力之前,我绝不会告诉你他们的名字,绝不能让你去白白送死!”
许墨看着幽漪眼中真切的关怀与坚决,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好吧。”
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一道冰冷如万年玄冰的寒芒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与沉稳。
“等我晋升元婴之时,”
许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幽漪姐,务必向我坦白一切。”
幽漪凝视着她,仿佛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不容动摇的决心,最终,她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
“一定会的。”
之后,许墨又依次拜访了石坤和青岑。
这两位妖主的“试炼”则要平和许多。
石坤依旧是那副憨厚耿直的模样,对她一通叮咛嘱咐,反复强调大地之力的厚重与稳固是根基,又慷慨地拿出好些品质极高、灵气盎然的宝石和稀有灵矿送给她,说是给她以后炼器或是强化【撼地靴】备用。
而青岑则更为直接,他邀请许墨进入他那庞大无比的千年古树本体内部。
在充满生命气息的树心空间中,温和而磅礴的乙木精华如同温暖的泉水般包裹住许墨,不仅彻底治愈了她与厉锋战斗时受的内伤和神魂的细微震荡,更是进一步滋养了她的五行道基。
他还拿出了一些外界难得一见、能快速补充体力和灵力的灵果给许墨服用,让她状态恢复到了巅峰。
当时辰接近正午,阳光最为炽烈之时,许墨借由【焚天翼衣】的飞行之力,化作一道流光,一路攀升来到了两界山公认的最高峰——云顶峰。
这里,仿佛是被某种无上伟力用利刃直接将原本尖耸入云的山巅齐根削去,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平整的平台,光滑如镜,仿佛天生如此。
平台之上早已规划好了一处极为开阔的试炼场地,地面铭刻着复杂的阵纹,四周矗立着五根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属性灵力的巨大石柱。
而林烨,就端坐在圆形场地正中央的……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桶之上。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眼帘低垂,面容平静,仿佛老僧入定,又像是在……沉思?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穿着裤子,并非是在真的如厕,只是他寻常搞怪的一部分罢了。
许墨缓缓收敛飞行之力,如同羽毛般轻盈地落在林烨身前不远处,高跟鞋跟与光滑的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哒”的一声。
“来了。”
林烨抬起眼帘,看向她,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而熟悉的笑容。
许墨也微笑着回应,目光扫过那个马桶,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随后,演武场四周的五根石柱后面,五大妖主的人形状态纷纷走出。
厉锋脸上和胸前似乎又多添了几道新鲜的爪痕,但他本人对此早已习惯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炎曦、幽漪、石坤、青岑则神色各异,但目光都聚焦在场中的两人身上。
林烨从那个马桶上站起身。
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那马桶内部仿佛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随即开始飞速坍缩、收束!
一股玄奥而恐怖的法则波动一闪而逝,那马桶就在许墨惊愕的目光中被压缩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奇点,最终“噗”的一声轻响,彻底堙灭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许墨吃了一惊,这手段……已然超出了她对“储物”或者“毁灭”的认知范畴!
她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却发现众妖脸上的表情比自己还要精彩!
就连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表情波动的青岑此刻也瞪大了眼睛,那眼神里的震惊程度,简直和旁边眼如铜铃的厉锋不相上下!
“好了,”
林烨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刚刚拉的粑粑处理完毕。接下来开始最终BOSS战环节。”
他看向许墨,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准备好了没有,许墨同学?”
许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
她拉开架势,五行战衣无风自动,灵力开始奔涌,沉声应道:
“我准备好了!”
“好!”
随着林烨话音落下,五妖立刻行动起来,分别站到一根石柱旁,将自身精纯的妖力注入其中!
“嗡——!”
五根石柱骤然亮起耀眼的光芒,白、青、黑、赤、黄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在平台上方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五行光罩——【五行封灵大阵】!
光罩之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将整个试炼场彻底笼罩隔绝开来。
这是为了防止接下来的战斗余波太过惊人,打扰到山下桃源镇那些安居乐业的普通镇民。
随后,战斗开始!
许墨没有任何犹豫,深知面对林烨任何保留和试探都是徒劳!
她必须一出手就倾尽全力,将自己一年来的所有修行成果,所有法宝的威力,所有对阴阳五行之道的理解尽数施展出来!
她率先发动攻击!
双手急速结印,体内阴五行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催动!
【玄冥真水】与【幽冥鬼火】的力量被她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条狰狞咆哮、周身缠绕着黑色冰焰与墨色火焰的**幽冥炎龙**,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寒与焚毁万物的寂灭气息,发出无声的咆哮,直扑林烨而去!
——此为**阴水**与**阴火**的融合运用,水火相济,威力倍增!
与此同时,她脚下【撼地靴】重重一跺!
磅礴的土系灵力灌入大地,引动平台之下的地脉之力!
整个平台剧烈震动,无数尖锐无比、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庚金石笋**,如同择人而噬的毒牙般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毫无死角地刺向林烨站立之处!
——此为**阴土**生**阴金**,借助大地之势,衍生出锋锐无匹的攻击!
面对这融合了两种属性、声势骇人的联手攻击,林烨面色不变,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扑来的幽冥炎龙凌空一点。
“嗤——”
一道炽热堂皇、蕴含着至阳至刚道韵的**金色火焰**——【炽阳真火】凭空而生,如同大日临空,光芒万丈!
那金色的火焰与墨色的炎龙悍然相撞,并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发出了“滋滋”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剧烈声响!
至阳对至阴,相互克制,相互湮灭,最终双双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片扭曲的空气。
紧接着,林烨脚步骤然一踏,一股厚重如山、中正平和、却带着无匹力量的【戊土灵气】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灵气所过之处,地面上凸起的、锋锐无比的庚金石笋,如同被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尽数被震碎、碾平,化为齑粉!
平台瞬间恢复了光滑,仿佛那些石笋从未出现过。
许墨瞳孔微缩,心中凛然,但攻势毫不停歇!
体内灵力再转!
双手虚引,仿佛从虚空之中引动了九幽寒泉!
【玄冥真水】化作滔天巨浪,漆黑如墨,冰寒刺骨,如同天河倒卷,带着淹没一切的磅礴大势,向着林烨当头压下!
——此为**阴水**之力的极致运用!
更可怕的是,在那汹涌的黑色浪涛之中,隐藏着无数细密锋锐、由极致【庚金之气】凝聚而成的无形**剑气**!
它们如同潜伏在暗流中的毒蛇,伺机而发,专破各种护体罡气!
——此为**阴金**藏于**阴水**之中,金水相生,暗藏杀机!
林烨见状,终于动了。他袖袍一挥,淡然开口,声音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力量:
“乙木逢春,离火燎原。”
霎时间,【乙木青光】大盛,瞬间在他身前化作一株巨大无比的参天古树虚影!
那古树根系如同虬龙,牢牢抓住地面,庞大的树冠如同华盖,青光流转,硬生生撑住了那滔天而来的玄冥真水巨浪,任其如何冲击,岿然不动!
——以**阳木**之生机盎然,对抗**阴水**之死寂冰寒。
同时,【离火神雷】凭空炸响!
一道道赤红色的雷霆,如同拥有灵性的火焰巨蟒,悍然窜入那黑色的水浪之中!
雷霆至阳至刚,轰击在隐藏的庚金剑气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剧烈爆鸣!
水汽被瞬间蒸发,雷光与剑气相互湮灭,交织成一片毁灭的光景!
——以**阳火**之狂暴,克制**阴金**之锋锐,并蒸发**阴水**。
阳五行对阴五行!
林烨的术法,堂堂正正,磅礴大气,每一种属性的转换都圆融无暇,信手拈来,仿佛蕴含着天地自然的至理,带着一种“道”的韵律。
他的力量层次,显然远远高于许墨,但似乎刻意压制在了某个界限,更多的是在展示一种“运用”的完美。
而许墨,则将她这一年来的苦修成果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将一身法宝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幽冥索】如影随形,时而如毒龙出洞,直刺要害;时而化作漫天索网,缠绕束缚。
【白虎牙带】瞬间拆解,化作千百道锋锐无匹的银白飞刃,如同疾风骤雨,从各种刁钻角度袭扰、切割。
【焚天翼衣】红光闪烁,为她提供着鬼神莫测的极速与灵活的空中机动,让她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林烨那些看似随意、却蕴含莫大威能的攻击余波。
【撼地靴】则让她下盘稳如磐石,即便地面因为能量碰撞而不断龟裂、震动,她也总能找到借力之处。【生灵手套】上的金色纹路不断闪烁,全力运转,尝试着吸收、化解林烨攻击中逸散出的精纯灵力,虽然收效甚微,却也在不断磨砺着她对力量的控制。
她更是将阴阳克制的道理运用到了自身所能理解的极致!
用水系法术对抗火系,用土系法术防御金系攻击……战术不可谓不精妙,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对“道法”领悟的鸿沟面前,她的一切努力,都像是蚍蜉撼树,如同精妙的舞蹈,却总被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力量所压制、引导、化解。
她就像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万分地在风浪间穿梭,每每看似要被吞没,却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将她“托”一下,不至真正倾覆。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并非势均力敌,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压力!
巨大的压力!
不仅仅是灵力层面上的全面压制,更是精神层面、道境层面的恐怖碾压!
许墨感觉周身的灵力运转越来越滞涩,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她的神识被林烨那浩瀚如星海般的精神力量牢牢锁定,如同被剥光了放在放大镜下观察,任何细微的变化都无所遁形。
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无形的巨力挤压、震荡,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胸口憋闷欲裂。
她咬紧牙关,娇躯因为过度透支和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汗水早已浸透了内里的衣衫,甚至顺着发梢滴落在地。
她将全身的法宝催动到了极限,丹田内那团混沌般的、代表着阴五行道基的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压缩!
仿佛要在这种极致的压迫与绝境之中,寻求一丝……突破的契机!
“还不够……还差得远!必须变得更强!更快!”她心中在疯狂地呐喊,一种强烈到极致的不甘,一种对力量、对胜利、对超越自身极限的渴望,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在她胸中轰然喷薄而出!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模糊,视野的边缘甚至出现了扭曲的光影,唯有那求胜、求强的执念,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越发清晰、炽烈!
就在许墨感觉自己即将到达极限,体内的五行气旋压缩到某个临界点的刹那—— 异变陡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汇聚那般渐进,而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拉上了天幕!
浓厚到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疯狂涌出,瞬间遮蔽了炽烈的日光,将整个云顶峰平台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近乎黑夜的昏沉之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乌云之中翻滚闪烁的,并非寻常渡劫时的银蛇雷光,而是一种暗沉、深邃、近乎无声的**暗紫色雷电**!
那雷电无声地蜿蜒、炸裂,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死寂与纯粹的毁灭气息!
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之雷!
“这是……天劫?!不对!这气息……是**阴雷劫**!!”石柱上,见识最为广博的炎曦第一个失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筑基期的**阴雷劫**?!这怎么可能!闻所未闻!古籍上都未曾有过记载!”厉锋亦是虎目圆睁,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形,他死死地盯着那暗紫色的雷云,仿佛看到了什么违背天道常理的事情。
青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喃喃道:“阴五行道体……竟引动了如此诡谲的天罚吗?”
幽漪和石坤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
然而,那覆盖峰顶、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五行封灵大阵】,在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极致阴寒毁灭法则的天地之威面前,竟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不堪一击!
“咔嚓——!”
第一道看似绵软无力、仅有手臂粗细的暗紫色阴雷,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探下,轻轻触及那五彩光罩。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光罩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未能做到,便轰然破碎,化作漫天绚烂却迅速湮灭的五彩光点,消散无踪!
大阵,破!
五妖大惊失色,体内妖力瞬间提升到极致,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入场中护法!哪怕硬抗天劫,也绝不能让许墨独自面对这闻所未闻的恐怖雷罚!
“都别动!”
就在此时,林烨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定海神针般传入五妖耳中。
他依旧站在原地,抬头望着那翻滚的暗紫色雷云,眼神深邃如星空。
“这是她的劫,亦是她的缘。旁人插手,只会让劫数倍增,适得其反。”
他的话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让五妖躁动的妖魂瞬间安定下来,虽然依旧忧心如焚,却不得不强行按捺住冲出去的冲动,紧张万分地注视着场中。
而就在大阵破碎的瞬间,那漫天翻滚的暗紫色阴雷仿佛找到了唯一的目标,并未扩散肆虐,而是诡异地、全部地汇聚起来,如同一条来自幽冥的暗紫色雷霆瀑布,带着湮灭一切生灵与灵机的死寂气息,朝着平台中央的许墨,倾泻而下!
雷电并未波及场外的五妖和林烨,只是将试炼场彻底笼罩,形成了一个独立而恐怖的**阴雷炼狱**!
山下的桃源镇,居民们只是觉得天色突然阴沉得可怕,乌云低垂,雷声闷响,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哎呀,这天气变得真快!要下大雨了!”
“快收衣服!这雷声听着心里发毛!”他们浑然不知,峰顶正在经历一场亘古未有的、针对逆天道体的诡异天劫。
峰顶,已成为一片暗紫色的雷狱中心。
“轰!!!”
第一道实质性的阴雷狠狠劈在许墨身上!
她周身由法宝自发形成的防护灵光剧烈闪烁,【炼狱魔蛛丝衬衣】上符文狂闪,竭力抵消着那直透灵魂的阴寒与毁灭之力。
但即便如此,许墨依旧感觉如同被万载玄冰贯穿,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神魂,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嘴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身体踉跄后退。
这阴雷,狠厉至极!它不仅轰击肉身,更侵蚀灵力、冻结神识!寻常金丹修士若被劈中一下,修为根基必受重创,神魂都会出现裂痕!
然而,处于雷劫中心的许墨,在初始那撕裂灵魂般的痛苦与冰寒过后,却惊异地发现,这诡异的阴雷,竟与她体内的阴属性灵力,以及【幽冥索】、【玄冥真水】等阴属性法宝,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暗紫色的雷光如同最残酷的工匠,疯狂地洗练着她的肉身,将最后一丝潜藏的杂质淬炼出去,让她的五行道体变得更加纯粹无瑕!
更与她丹田内那团高速旋转、压缩到极致的混沌五行之气激烈地碰撞、交融!
仿佛这天地不容的阴雷,正在以一种毁灭的方式,逼迫着她体内那逆天的道基发生某种至关重要的**质变**!
她非但没有在雷劫下被劈垮,反而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更加精纯、更加强大的力量,正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艰难地孕育、挣扎着……苏醒!
整个试炼场的灵气,竟被这特殊的阴雷彻底抽空、排斥,形成了一片短暂的“灵力真空”区域!
法术暂时无法施展了!
但许墨眼中的战意,却在这一刻燃烧到了顶点!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面对天地之威的不屈!是一种于毁灭中寻求新生的倔强!
“吼——!”
她仰天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竟主动散去了周身大部分法宝的防御灵光(仅保留基础的肉身防护),纯粹凭借被阴雷初步淬炼后愈发强横的肉身力量,以及那在绝境中即将突破带来的、生命层次的飞跃感,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一颗逆天而行的人形炮弹,带着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惨烈气势,再次冲向一直静立原地的林烨!
拳风呼啸,腿影如鞭!
没有任何花哨的术法,只有最原始的力量碰撞,最直接的近身搏杀!
她的拳脚之间,隐隐带着风雷之声,那是肉身力量与残存阴雷之力交织的异象!
林烨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毫不掩饰的赞许与……一丝期待。
面对许墨这摒弃了所有花哨、回归生命本源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的身形依旧如鬼魅般晃动,总是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拳脚,或是用看似轻柔无比的巧劲,将她那磅礴的力量悄然化解、引偏。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每一次移动都暗合道韵。
就在许墨的攻势因灵力真空和雷劫干扰而达到某种极致,她体内那混沌五行气旋旋转到几乎要炸开的瞬间—— 林烨不再一味闪避。
他站定原地,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因战斗和雷劫而鬓发散乱、嘴角带血却眼神愈发明亮的许墨,口诵真言,声音不高,却仿佛与这片被阴雷笼罩的天地产生了奇异的共振,清晰地传入许墨耳中,也传入周围五位屏息凝神、面露震撼的大妖心中:
“修仙,炼的是气,是神,是长生法。”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直指大道本源,“而修道,求的是理,是则,是天地心。”
“你已触摸到了‘道’的门槛,今日,我便让你看看,‘道’的些许面貌。”
话音落下,他并未动用任何磅礴的灵力,而是仿佛引动了周遭的“法则”本身。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一股无形的、极致的“柔”之力场瞬间降临,笼罩了许墨。
这并非法术凝聚的水流,而是一种“柔”之规则的显化!
许墨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却又粘稠到极致的混沌海洋之中,她每一拳、每一脚蕴含的磅礴气血与刚猛力量,撞击在这至柔的力场上,都如同泥牛入海,被悄然化解、引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无处着力的憋闷感让她难受得想要吐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瞬间受挫,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潭,动作变得迟滞!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
又一股力量缠绕上来,至柔至弱,却无孔不入,渗透进她力量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发力点。
许墨感觉自己一身因突破在即和雷劫淬炼而愈发磅礴的气血、那刚猛无俦的拳劲,在这极致的柔弱面前,反而成了最大的负担,变得无比滞重!
仿佛被无数柔韧至极、无法挣脱的丝线从内部捆绑、束缚,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力量!
她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呼吸变得更加粗重。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许墨眼前骤然一花,神识被一股更宏大、更玄奥的力量剧烈干扰!
她仿佛看到林烨的身影在她面前一化为三,三化为九,九化为万……无数个林烨,或微笑,或淡然,或威严,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充斥了这片被阴雷笼罩的天地!
他们从四面八方平静地注视着她,每一个都无比真实,每一个又都仿佛只是幻影。
她的神念被彻底搅乱,如同陷入了没有出口的迷宫,完全失去了攻击的目标,陷入了巨大的迷茫、震撼与无力之中。
这是对“幻”与“真”,对“多”与“一”的法则演绎,远超任何幻术!
最后,林烨并指为剑,无视了空间的阻碍,无视了许墨因神识混乱而徒劳的格挡与闪避,朝着她的眉心,轻轻点来。
这一指,看似缓慢到了极致,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蕴含着一种直指本源、瓦解一切“强”与“形”的法则之力。
它并非攻击肉身,而是作用于许墨的“存在”本身,作用于她刚刚凝聚、尚未稳固的“道基”!
“弱者,道之用。”
随着这最后一句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箴言响起,林烨的指尖,轻轻点在了许墨的眉心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许墨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水般,瞬间流遍她的四肢百骸,流经她的奇经八脉,最终汇入她那疯狂旋转的丹田气旋之中。
她周身刚刚因为突破在即而焕发出的、那蓬勃而混乱的灵光,瞬间如同被吹熄的烛火般,黯淡下去,最终彻底内敛。
所有法宝都暂时沉寂,失去了与她心神的联系,仿佛变成了凡铁凡布。
她浑身那磅礴汹涌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那股支撑着她战斗到现在、对抗雷劫、冲击极限的倔强与不屈,在这触及“道”之本源的温和力量面前,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悄然消融。
她双腿一软,再也无法站立,“噗通”一声,软软地坐倒在地。
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茫然,以及……一丝若有所悟的茫然。
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但这失败,却并非单纯力量的碾压,而是一种认知层面的、境界上的降维打击。
林烨没有用绝对的力量摧毁她,而是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向她展示了“道”的冰山一角,让她亲眼看到,自己之前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法宝、所有的力量,在这“道”的显化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就在她心神俱震、道心几乎失守的这一刻,她丹田内那团被压缩到极致、又与阴雷之力激烈交融的混沌五行之气,仿佛受到了那“弱者,道之用”的法则洗礼,猛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混乱归于有序,驳杂化为精纯!
那混沌之气骤然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个缓缓旋转、内蕴五行、平衡而稳固、散发着温润如玉光泽的**基台**!
基台之上,五色光华流转不息,自成循环,一股远比练气期时精纯、浩瀚了十倍不止的灵力,如同江河奔涌般在她经脉中自然运行!
筑基期!
她正式踏入了筑基修士的行列!
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阴五行道体**筑基!
天空中,那诡异的暗紫色阴雷劫云,在林烨出手干预、许墨成功“渡”过(虽非传统意义上的渡过,但她在雷劫中坚持下来,道基得以重塑并稳固)后,仿佛失去了目标,也开始缓缓消散,重新露出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从未发生。
只有平台上残留的些许焦黑痕迹和紊乱的灵气波动,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
林烨收指,周身那玄妙莫测、仿佛与天地合一的气息瞬间敛去,又恢复了那副平凡青年的模样。
他微笑着走上前,向坐在地上、神情依旧有些恍惚的许墨伸出手:
“恭喜毕业,许墨。筑基功成。”
许墨怔怔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那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仿佛刚才那个引动天地法则、言出法随、宛若道之本源化身的无上存在,只是一个幻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与初入筑基的陌生力量感,抓住林烨温暖而稳定的手,借力站起。
虽然浑身依旧有些脱力,但眼神却明亮得吓人,充满了对未知浩瀚天地的渴望、敬畏与坚定的求索之心:
“这就是……‘道’?”
“窥得一斑而已。”林烨笑道,伸手扶住还有些摇晃的她,语气带着勉励,“胜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在面对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对天地雷劫、面对自身极限时,依然保持了求索的意志和战斗的勇气,并且抓住了那一线生机,成功筑基。这比任何法器的契合,比境界的突破,都更为珍贵。你已真正具备了独当一面的资格,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
他顿了顿,看向天空,意有所指:“至于这阴雷劫……看来你这阴五行道体,比我想象的还要特殊一些,连天道都降下了与众不同的‘关照’。不过,总算是撑过来了,筑基已成,道基稳固,未来可期。”
随着他的话音,许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五行基台稳固如山,周身灵力奔腾不息,圆转自如。
对周身法宝的感应也变得更加清晰、深刻,仿佛它们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五大妖主此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飞身落下石柱,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欣慰,有震撼,有后怕,也有对林烨那深不可测实力的敬畏,以及为许墨由衷的高兴。
“恭喜墨姑娘筑基成功!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劈死!”
厉锋率先抱拳,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畅快。
“小墨墨,好样的!刚才可担心死姐姐了!”
幽漪上前,轻轻抱了抱她,眼中带着真诚的喜悦与一丝未褪的惊悸。
炎曦虽然没说话,但也对着许墨微微颔首,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石坤憨厚地笑着,竖起大拇指,瓮声瓮气道:“厉害!”
青岑则是温和地说道:“道途漫漫,今日只是起点。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是夜,两界山巅举行了盛大而热闹的庆祝宴席。
星辉漫天,篝火熊熊,烤肉的香气、灵果的芬芳、美酒的醇厚弥漫在空气中。
众妖纷纷向许墨道贺,庆祝她成功毕业,筑基功成,也庆祝自己有幸观摩了一场近乎法则层面的演示,虽不能完全理解,但也皆感收获巨大,对林烨的敬畏与感激更深。
宴席散后,忙碌一天的众人各自歇息。
许墨与林烨回到那间熟悉的小屋。
洗漱完毕,洗去一身的疲惫、尘埃与血污,许墨躺在柔软床榻上,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却温顺、浩瀚而可控的筑基期灵力,看着身边闭目调息的林烨,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前,她还是磐石寨那个命不由己、朝不保夕的祭品,如今,她却已是筑基修士,身怀重宝,得到了两界山最强存在的认可,更是成为了身边这个神秘强大、亦师亦友亦夫君的男人的道侣。
巨大的幸福感与充实感包裹着她,但白日里那场战斗,那“道”的惊鸿一瞥,以及林烨最后那番话,依旧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忽然想起一事,脸颊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心跳也悄然加速。
她侧过身,面向林烨,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期待与羞涩,还有一丝被白天战斗激发的、想要更紧密联系的渴望:
“老公,”她用了这个更显亲昵的称呼,“我现在筑基了,道基也稳固了。是不是可以那个……双修了?”
林烨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烛光下,她眼中有期待,有羞涩,有坚定,或许还有一丝想要被征服的火焰在跳动。
他平静地注视了她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嗯,从理论上讲筑基期的身体和稳固的道基确实可以承受部分双修之法的冲击,不至于像练气期时那样因无法容纳过于庞大的元阳之气而直接爆体而亡。”
许墨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心跳得更快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他靠近了一些。
“但是,”林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而认真,目光如同深邃的寒潭,直视着许墨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那仅仅只是‘不至于死’。”
他坐起身认真地说道:
“你的筑基道基初成,五行虽已平衡但远未达到圆满无瑕、混元如一的至境。其韧性,包容性、转化效率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若在此时行双修之法,尤其是与我之间……”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
“其中蕴含的庞大元阴元阳交汇之力,阴阳五行法则的碰撞与融合虽能让你修为在短时间内暴涨,甚至可能借助我的纯阳道源直接冲击金丹瓶颈……但这样做无异于拔苗助长!”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会对你未来的潜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透支你的生命本源,扭曲你的道基根基!或许能换来一时的强大,却彻底断绝了你通往更高境界——元婴,甚至化神,乃至真正触摸‘道’之本源的可能!”
他凝视着许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如果你过去这一年表现平庸,只是一个资质尚可、心性一般的炉鼎,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榨干你的价值,助我修行,对我而言损失不大。但你不是。许墨,你向我和两界山展示了你的坚韧、你的智慧、你面对绝境的不屈、你对大道的渴望,以及你……无限的潜力。”
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守护与长远的期待:
“你值得一条更广阔、更坚实、能让你走得更远的通天大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再等等。等你金丹凝结五行圆满,道基真正坚不可摧,能够完美承载、转化、乃至升华双修带来的磅礴力量时才是最佳时机。那时,双修于你而言才不再是损耗,而是真正的助益,是阴阳共济携手同行。”
许墨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但随即,一种更深的、更加滚烫的情绪,迅速将那失落淹没、取代。
她明白了。
全明白了。
林烨的拒绝并非不爱,并非嫌弃,而是……一种更深沉理性、也更珍贵的**尊重**与**投资**。
他不是将她视为短期内提升修为的工具,而是真正将她看作了一个平等的、拥有无限未来的**道侣**,一个值得他耐心等待、悉心培养的同行者。
这种尊重,这种期许,远比她想象中的肌肤之亲灵肉交融更让她心动,更让她感到一种灵魂层面的颤栗与满足。
她没有再说话。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她只是忽然支起身子,如同乳燕投林般,凑上前去,双臂紧紧环住林烨的脖颈,用一个深入、绵长、带着些许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吻,封住了他还欲再解释些什么的唇。
这个吻,包含了所有的理解、所有的感激、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信任,以及那不容置疑的归属与生死相随的承诺。
良久,唇分。
许墨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如水,娇喘细细。
她重新躺下,却不再保持距离,而是如同找到了最终港湾的扁舟,紧紧挨着林烨,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的颈窝,像个找到了唯一依靠的孩子,满足地闭上眼,轻声呢喃。
那声音虽轻,却带着钢铁般的决心与对未来无比的憧憬:
“嗯,我都听老公的……等金丹……”
林烨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依赖与全然信任,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温柔而复杂的弧度。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再次把她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份温暖与羁绊牢牢刻印在灵魂深处。
【第二卷完】
第三卷 第1章 桃源惊变,暗香浮动
两界山,青木谷。
此地一如既往的风景秀丽,鸟语花香。
参天古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与不知名野花的幽香,灵气充沛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呼吸之间便觉心旷神怡,修为似有微不可查的精进。
然而,今天这片祥和静谧之中,却掺杂了一丝不太和谐的声响。
“唔…嗯……”
在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之下,一名身穿标准云深林家青色制服的女弟子正被数根翠绿欲滴、仿佛拥有生命的粗壮藤蔓紧紧束缚在树干上。
她奋力挣扎着,身体扭动试图摆脱这突如其来的禁锢,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藤蔓看似柔韧实则坚逾精钢,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灵压将她筑基期的修为彻底压制,丹田气海如同被封死,调动不出一丝灵力。
‘不愧是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女子心中骇然,‘连这路边看似寻常的藤蔓也能让我毫无反抗之力!’ 她名叫香兰,此刻模样颇为狼狈。
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发因挣扎而变得凌乱,几缕发丝黏在因焦急和用力而泛红出汗的额角、脸颊。
那身剪裁合体的青色制服被藤蔓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力度紧紧缠绕勒缚,将她本就窈窕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惊心动魄——胸脯被勒得高高鼓起,布料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撕裂;腰肢更是被数股藤蔓交叉束缚,深深陷入,几乎要折断一般;双腿也被分别缠绕固定,使得她整个人呈一种屈辱又无助的姿态紧贴着粗糙的树皮。
藤蔓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强大的束缚力,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绝望。
她拼命伸着唯一能稍微活动的手指,试图够到掉落在不远处草丛里的芥子袋和随身长剑,但那短短尺许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藤蔓微微蠕动,似乎能感知她的意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完了……’香兰心中一片冰凉。
在这妖兽精怪横行的两界山深处,失去行动能力和修为,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她只能寄希望于同伴能尽快发现她失踪,并且……前来救援的,最好是“自己人”。
表面上,香兰是云深林家下山历练的普通外门弟子。
然而,她的真实身份却是林家秘密情报组织——“暗香卫”的一员。
此次潜入两界山也绝非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历练,而是肩负着重要的侦查任务。
大约一个月前,林家布置在边境的巨型感应阵法突然捕捉到两界山核心区域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磅礴无比的至阳能量波动。
其性质特征与家族绝密档案中记载的特殊存在极为相似,内部代号——“太阳”。
这次行动,香兰是作为行动小组中的低级见习成员第一次参与外勤。
她加入暗香卫时间不长,仅二十年。
在此之前,她曾是一名挣扎在底层、朝不保夕的练气期小散修,亲眼目睹父亲被仇家虐杀,自身也岌岌可危。
是暗香卫如同神兵天降,不仅手刃了她的杀父仇人更将她的母亲妥善安置到林家势力范围内的青州给予庇护,还为她的弟弟安排了一份安稳的差事。
同时,林家接纳她为外门弟子,提供了从练气到安稳筑基所需的一切资源与指导。
这等再造之恩对于香兰而言重如山岳。她内心早已立下誓言,愿为林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暗香卫中的姐妹大多与她境遇相似。
林家似乎一直在暗中搜寻并吸纳那些身世悲惨、遭遇困境的女修,替她们解决麻烦断绝后顾之忧后再将她们培养成家族最忠诚、最隐秘的眼睛与利刃。
当然,加入暗香卫全凭自愿,无一强迫。
对此刻身陷囹圄的香兰来说,自身的生死安危固然令人恐惧,但更让她焦灼的是任务能否完成,以及……是否能获得那传说中、一次宝贵的,与“太阳”接触的机会。
“太阳的恩情还不完。”这是暗香卫内部流传甚广的一句话。
据资历极老的前辈们闲聊时提及,早期的暗香卫行动模式粗糙,多是一人或两人单独行动,伤亡率极高。
然而,自从那位被称为“太阳”的存在降生,并在四五岁稚龄时就被主母秦玉兰——同时也是暗香卫的最高领导者——允许参与暗香卫的改组与革新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太阳”推动了彻底的改革。
他将原本松散的个人行动模式改为以五到八人行动小组为基础单位,明确划分出行动、后勤、情报、支援等职能,并依据每位成员的特长进行专业化培养。
他还制定了大量详尽的情景化行动模拟训练模板,将传统的、效率低下的“老带新”模式转变为能够系统化、批量化培养专业情报人员的高效体系,使得暗香卫的人员损失率急剧降低,整体实力与专业性提升了何止数倍。
香兰是在二十年前加入的暗香卫,那时,“太阳”早已因所谓“辱没家风”的荒诞理由被驱逐出云深林家。
但香兰,以及绝大多数暗香卫的姐妹,对此说法都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太阳”!
是无数前辈姐妹心中崇拜无比、视为信仰般的存在!
是那位仅仅瞻仰其少年时期的肖像,都会让一些立下赫赫功劳的老资格成员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太阳”!
是撰写了《洪荒世界各阶层的分析》、《论持久修行》等蕴含着深邃智慧与强大精神力量的意识形态着作的“太阳”!
他绝不可能如林家内部某些保守派所污蔑的那般不堪。
他的被驱逐,必然蕴含着更深层次、更宏大的计划!是为了某种她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布局!
而自己,此次任务竟有可能触及这伟大计划的一角,这是何等的荣幸!
可如今,却因与小队失散,被这诡异的藤蔓困于此地,动弹不得……念及此处,香兰心中涌起巨大的不甘与自责。
‘真是……太没用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了日头高悬的正午。
长时间的挣扎和灵力被压制,让香兰体力消耗巨大,嘴唇干裂,意识也有些模糊。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考虑是否要动用那枚缝在衣襟内侧、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的求援符时,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沉稳有力,踏在铺满落叶的林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香兰勉力抬起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名女子缓步走来。
她的穿着与寻常修士截然不同,透着一种奇特的“现代”与利落感。
外罩一件长款风衣,外侧是哑光的纯黑,内侧却是一抹惊艳如火的血红。
内里是一件修身束腰的纯白衬衫,衣料质感非凡,隐隐有流光转动。
下身是一条紧致的黑色皮裤,完美勾勒出修长笔直的双腿曲线,皮裤表面有着天然的蟒蛇鳞纹暗纹。
足蹬一双造型霸气、金色尖头的高帮高跟靴子,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脸上,还架着一副造型奇特的圆角梯形墨镜。
这女子来到香兰身边,目光先是扫过她身上那被藤蔓勒得愈发明显的凹凸曲线,随后落在她制服胸口处绣着的、代表云深林家的徽记上,停留了片刻。
“你是云深林家外出历练的弟子吧?”女子开口,声音清越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唔……是,是的……请,请帮帮我……”香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颤抖和恳求。
她下意识地感知对方的气息,却猛地一惊——这女子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竟然……堪比金丹修士?!
“好说。”女子语气依旧平淡。
她伸出戴着黑色布料手套的手(手套手背与掌心有金色流动纹路),随意地抓住一根缠绕在香兰胸前的藤蔓,轻轻一拉。
“噗嗤……”
一声轻响,那让香兰耗尽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的坚韧藤蔓,竟如同腐朽的草绳般应声而断!
紧接着,她手指连动,或扯或点,束缚在香兰身上其他部位的藤蔓也纷纷松脱、萎缩,最终化作几道绿光,缩回了巨树之中。
身体骤然一松,香兰几乎软倒在地,她连忙扶住树干,急促地喘息了几口,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凝神仔细看向救命恩人,这次感受得更清晰了些——对方的气息根基似乎更偏向筑基期,但那身行头,无论是风衣、衬衫、皮裤、靴子还是手套、墨镜,无一不散发着强大而内敛的灵宝波动!
正是这些灵宝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才让她第一眼误判为金丹修士。
一个筑基修士,穿着一身金丹级别、甚至可能更高的灵宝套装?!
这简直是疯了!
哪怕是云深林家的内门弟子,乃至真传弟子,能拥有一两件灵宝就已经是极受重视,足以引人艳羡了。
林家作风向来强调实用与简朴,据说是“太阳”早年定下的调子,认为给年轻子弟配备过多珍贵灵宝,不仅容易招惹是非,万一遗失更是巨大损失,远不如多配备一些保命、传送类的符箓和法器来得实在。
香兰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捡起地上的芥子袋和长剑,紧紧握在手中。
她取出一枚刻画着繁复空间符文的玉符——这是暗香卫标配的紧急撤离符,能在瞬间将她传送至两界山外围的安全据点。
是立刻激活玉符,狼狈撤离,宣告自己首次外勤任务彻底失败?
还是继续向前,去探索那个从未在任何情报上出现过的“桃源镇”,去触碰那可能存在的一线契机?
这个选择对香兰而言,根本无需犹豫!
她将撤离符小心收好,对着那神秘女子躬身一礼:
“多谢前辈援手之恩!晚辈香兰,感激不尽!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我叫许墨,不是前辈,我只是偶尔路过而已。”
女子——许墨,摆了摆手,似乎对她的感激并不在意。
她伸手指向林间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径尽头,说道:“沿着这里一直走到头,可以到达一个叫桃源镇的小镇子,我就住在那里。你是和别的弟子们失散了对吧?”
香兰连忙点头,急切地问道:“许墨……姐姐,请问您在这一路上,是否有见过我的其他同伴?她们也穿着和我一样的服饰。”
许墨摇了摇头:“我会帮你找找看。你先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就好,镇子里相对安全。”
说罢,也不等香兰再问,许墨心念微动,她身上那件外黑内红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内衬的红光微微一闪。
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轻盈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掠向森林深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消失在层层树影之后。
香兰愣在原地,回味着刚才许墨起飞时那举重若轻的姿态和速度。
‘那风衣……绝对是飞行类的极品灵宝!一个筑基修士,竟能如此自如地驾驭?’她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不敢再多耽搁,催动身法,沿着许墨所指的小径,快速向前奔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她穿出茂密的林地,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四面环山的幽静山谷呈现在眼前,谷地中央,果然有一片炊烟袅袅的村落屋舍。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然而,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瞬间攫住了香兰,她甚至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下,怀疑是否陷入了某种极高明的大范围幻术之中。
这里可是两界山核心区域!
随便蹦出来一只精怪,别说她这个筑基初期,就算是这次带队的组长,金丹初期的铁桦师姐恐怕也要严阵以待。
自己能活着走到这里,除了运气和足够的低调隐匿,付出的代价也绝不仅仅是刚才被藤蔓束缚那么简单——想起被强行灌下那些饱含生命精华却也带着轻微麻痹效果的树汁,直到失禁……香兰的脸颊不由泛起一丝羞愤的红晕。
但当她强自镇定,慢慢走近那村落时,更让她常识崩坏的一幕幕接连上演。
村口打铁铺子里,一位须发皆白却身材魁梧健美、肌肉虬结如岩石的老者,正轮动着一柄巨大的铁锤,敲打着一块烧红的金属。
每一次锤击,都隐隐带着风雷之势,而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赫然是金丹级别!
而且毫不掩饰,就那么自然地外放着,仿佛这只是他呼吸的一部分。
田埂上,几个正在劳作的青年汉子,挽着裤脚,满身泥土,看起来与寻常农夫无异。
但他们举手投足间,搬运巨石、疏通水渠,动作举重若轻,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力量波动,分明是筑基期!
就连路边几个追逐打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稚龄孩童,身法灵动,奔跑间脚下生风,动作之间竟都带着炼气期修士才有的灵力流转痕迹!
这个村子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几乎……人人都是修炼者!而且境界普遍不低!
香兰强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装作好奇的模样在村子里慢慢转悠。
短短一圈下来,她至少感知到了五位金丹修士的存在:除了村口的白发铁匠,还有茶馆里那位身着黑衣、容貌美艳、正口若悬河说着书的女老板娘;村中央广场大榕树下,摆着个小摊,正给一位老农把脉的温润郎中;村口空地上,吆喝着几个壮劳力一起搬运木材的包工头;以及一个摆着珠宝摊、穿着一身如火红衣、眼神凌厉、满脸写着“你瞅啥?”模样的年轻女子。
这阵容……香兰只觉得头皮发麻。
紧接着,她来到了村里的集市。然后,她看到了让她几乎晕厥的一幕。
在一个简陋的摊位前,一种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叶片呈翡翠色、隐隐有光华流转的“仙草茶”,被随意地堆放在一块粗布上,如同晒干的普通草药。
一位修为在筑基期的大娘,正徒手抓起一大把,漫不经心地往一个粗麻布袋里塞,给一位前来交换物品的村民。
香兰感觉眼前一黑。
这种品相的仙茶,隔着好几丈远,她都能闻到那沁人心脾、足以让练气修士瓶颈松动的浓郁香气。
在云深林家,负责教导她的那位讲师,一个月的俸禄恐怕都买不起这摊位上的一小撮!
而那位大娘面前堆着的似乎只是样品,她身后还靠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这种晾干的仙草!
中品以上的天材地宝……就这么论斤卖?!!
香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上前,试探着问道:“大娘,请问……这仙茶,多少灵石一斤?”
“灵石?”大娘抬起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拍了拍手上的草屑,“那是什么玩意?姑娘,看你是生面孔,是外面来的客人吧?你这姑娘咋对俺们种地喝得茶叶渣滓这么上心?给你装一袋子尝尝味~!”
说罢,不等香兰反应,大娘直接抓起一个空布袋,从“茶渣滓”里徒手薅了两大把,塞得满满当当,硬塞到香兰手里。
香兰捧着那袋沉甸甸、灵气逼人的“渣滓”,只觉得烫手无比,慌忙从芥子袋里掏出两颗品质极佳的中品灵石,递了过去:“大娘,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个请您收下!”
大娘接过那两颗流光溢彩、灵气盎然的灵石,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对着阳光看了看,脸上困惑更甚:“姑娘,你还真是好玩嘞?这是要用石头跟我换茶渣嘛?”
香兰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吐槽“这不是茶渣是宝贝”的冲动,耐心解释道:“大娘,这不是普通石头,这是灵石,里面蕴含很精纯的灵气的!您握着,仔细感受一下!”
在她看来,这大娘明明有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灵石内蕴含的澎湃能量?
然而,大娘依言握紧了灵石,眯着眼感受了片刻,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随手将灵石塞回给香兰:“姑娘啊,你这石头摸着是挺光滑,但跟咱们村口河滩上那些鹅卵石没啥区别啊?你们外面来的都把这种石头当宝贝?”
“村口……河滩?!”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香兰的四肢百骸。
她甚至忘了道谢,抱着那一袋子“茶叶”和两颗被退回的灵石,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村口的河滩边。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岸两边,是无数被水流冲刷得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各异的光泽。
香兰颤抖着蹲下身,捡起手边一颗拳头大小、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鹅卵石,握在掌心,凝神感应。
一股精纯、温和、量虽不大但品质极高的灵气,顺着掌心经脉缓缓流入!
“中……中品灵石????!!!!!!”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那块石头,又不信邪地捡起旁边一颗看起来更饱满、颜色更莹白润泽一些的。
更加磅礴精纯的灵气瞬间涌来!
“上品??????!!!!!!!”
香兰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河滩上,手中的“茶叶”袋子和那两颗来自外界的“珍贵”中品灵石滚落在地。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望无际、铺满了整个河滩,在溪水下闪闪发光的“鹅卵石”……
这哪里是河滩?
这分明就是一条由灵石铺就的河床!
尺寸大小不一,下品、中品居多,偶尔能看到一些品相极好、通透无暇的,里面蕴含的能量精纯度和总量,甚至比外界流通的上品灵石还要浓郁!
这简直就像是某个洪荒巨富将自家的灵石宝库整个倾倒在了这里!
回想起集市上那论斤称卖的天材地宝,村民们用灵草茶、灵兽肉交换普通布匹、盐巴的场景……香兰只觉得天旋地转,常识尽碎,三观崩塌。
过去只听闻两界山是修士禁地,凶险万分。
谁能想到,在这禁地的核心区域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处灵气浓郁到变态的洞天福地!
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恐怕根本不需要刻意修炼,光是呼吸、饮食、日常起居,境界就能自然而然地稳步提升!
路边人家院子里随意种的大白菜恐怕都是上品灵药!
这里的生态,已经完全颠覆了外界修仙界的认知!
就在香兰坐在河滩上,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世界观重建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狼狈地从另一侧的树林里钻了出来。
来人同样身着林家青色制服,气质沉稳干练,正是此次暗香卫行动小组的组长,金丹初期的铁桦。
只是此刻她发髻微散,衣角沾着些许尘土和草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凝重,显然也经历了一番波折。
“香兰?”铁桦看到坐在河滩上的香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快步走来,“没想到你这个新人竟然能坚持下来,没动用撤离符。石蒜和赤芍已经激活符箓,返回外围据点了。”
香兰看到组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慌忙爬起来,也顾不上仪态,抓住铁桦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组长!组长!这个镇子!这个镇子有大问题啊!天大的问题!”
她拉着将信将疑的铁桦,快速地在桃源镇里穿行,指着那金丹修士当铁匠、筑基修士种地、孩童炼气打闹、天材地宝论斤卖、交易不用灵石……种种匪夷所思的景象,快速而低声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
铁桦起初还能保持冷静,但随着看到的越多,她这位见多识广、甚至曾卧底过魔教据点的金丹修士,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越来越浓,最终化为彻底的难以置信。
当她们走到集市,看到那用“赤鸢羽兽”的琵琶腿当街炭烤,香气四溢,而村民们习以为常地购买时,铁桦的嘴角也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在外界足以引起小规模争夺的灵材,在这里真的只是……街头小吃?
两人身上很快就被热情好客(或者说对外来者充满好奇)的村民们塞满了各种“零食”——散发着浓郁麦香与灵气的炊饼、用“赤炎苍鹰”蛋做的灌饼、用“千年古树”清晨凝聚的露水调制的甘甜饮料,以及那根让铁桦都眼皮直跳的、滋滋冒油的炭烤赤鸢琵琶腿。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世界观颠覆,让两人都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
她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巷口坐下,看着怀里这一堆价值连城的“吃食”,面面相觑。
“先……补充一下体力吧。”铁桦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赤鸢腿,咬了一口。
顿时,一股精纯的火属性灵力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鲜美肉汁在口中爆开,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甚至让她停滞许久的金丹初期修为都隐隐有一丝松动!
香兰也学着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植炊饼,同样的感觉袭来,全身经脉都在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纯净而充沛的能量。
住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个毫无灵根的凡人,怕也能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了吧?修炼?那简直是坐着飞剑往上蹿!
就在两人一边震撼一边默默啃着“十全大补套餐”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
许墨摘下墨镜,露出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疏离感的容颜,看着巷子里的两人,语气平淡:“看起来这里就剩下你俩了。我刚刚在附近飞了一圈,没感受到其他类似你们气息的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两界山夜晚不太平。二位今晚就来我家暂住一下吧,休息几日,等恢复好了,我会送你们离开两界山。”
铁桦与香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定——接受。
眼下情况不明,贸然夜间离开绝非明智之举,而这个神秘的许墨,是目前唯一看似友善且拥有强大力量的突破口。
“如此,便叨扰许墨道友了。”铁桦起身,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香兰也连忙跟着行礼。
许墨微微颔首,转身带路。
两人跟着许墨,穿过几条安静的村中小径,来到一处位于村落边缘、靠近山脚的院落。
院子看起来十分朴素,篱笆围墙,茅草屋顶,与村里其他民居并无二致。
当然,如果忽略掉院子里那几垄长势喜人、叶片上滚动着灵露、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蔬菜”(香兰认出其中一株至少是五百年份的龙涎草),以及窗前那棵挂满了红彤彤、灵气逼人果实的果树(铁桦隐约觉得那像是朱果的变种)的话……这确实是一处“普通”的农家小院。
“就是这里了,简陋之处,还请包涵。”许墨推开院门,引着两人走进一间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厢房,“你们今晚就住这间。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在夜间随意走动,尤其不要靠近后山。”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最后一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告诫意味。
铁桦和香兰连忙应下。
看着许墨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这间充斥着淡淡木香、灵气浓度却比外界林家核心修炼室还要高的“简陋”客房,两位暗香卫的成员,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震撼,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个许墨,究竟是谁?
这个桃源镇,又是怎样的存在?
而那被林家阵法捕捉到的“太阳”波动,与这里……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夜色,渐渐笼罩了这片神秘的山谷,也将无数的谜团,悄然掩盖。
第2章 自愿的“囚徒”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密室内,香兰倚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语。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困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过去几日,她和组长铁桦借住在许墨那处看似朴素、实则内藏玄机的小院,借着在桃源镇内走动探查的机会,基本摸清了这里的概况。
桃源镇,约莫五十年前,由一位行为疯癫、言语古怪的道士带领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凡人难民来到这片山谷建立。
而镇子里那几位显眼的修士——村口打铁的白发壮汉厉锋、茶馆里风情万种的说书老板娘幽漪、大榕树下悬壶济世的温润郎中青岑、带领壮劳力干活的包工头石坤,以及那个脾气火爆、一点就着的红衣珠宝摊主炎曦——据镇民们说,都是两界山本地修行的大佬。
而许墨则是这五位大佬共同教导的弟子,身负先天纯阴之体,在筑基之后更是炼成了闻所未闻的“阴五行道基”,无论天赋、心性还是实力,都堪称妖孽。
问题出在昨晚。
当铁桦组长终于找到机会,动用暗香卫秘传的、极其隐晦的远距离传讯术法,将桃源镇的异常以及许墨此人,重点是她的纯阴之体与阴五行道基的情报加密后传回家族内部后,本以为这次九死一生的侦查任务可以暂告段落,等待下一步指示。
然而,主母秦玉兰亲自下达的回讯,却让她们两人瞬间如坠冰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为难与挣扎。
任务指令简单、直接,却冰冷得不容置疑:
“不计代价,将目标许墨,秘密带回林家。”
绑架。
这两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瞬间套在了铁桦和香兰的心头。
她们是暗香卫,是家族最隐秘的刀与眼。
服从命令是天职,是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信条。
家族给予了她们新生、力量与归属,她们的生命早已不属于自己。
即便内心有千万个不情愿,即便清楚这是恩将仇报,但……命令就是命令。
这就是暗香卫存在的意义。
然而,从眼前这彻底失控的状况来看,任务,很显然已经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滑稽。
“我不明白。”
清冷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墨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那双踩着金色高跟靴子的脚,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哒、哒”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铁桦和香兰紧绷的神经上。
她停下脚步,站在被悬吊着的铁桦面前。
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因为挣扎而微微汗湿的鬓角,以及那被粗糙幽冥索深深勒入皮肉、勾勒出惊心动魄曲线的身体。
铁桦被反剪双臂,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悬挂在房梁垂下的绳索上,脚尖堪堪离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腕和肩关节处,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她的嘴里被布条严实地塞紧,只能发出模糊而压抑的“呜呜”声。
那身林家标准的青色制服,此刻成了凸显她窘境的帮凶——衣料紧绷,胸脯因双臂后折和绳索勒缚而被推挤得更加饱满挺翘,腰肢被数道绳索交叉缠绕,深深陷入,与丰腴的臀胯形成强烈对比,双腿也被并拢捆紧,绷直的脚背因为痛苦和无助而微微颤抖。
许墨伸出手,并未带有任何侮辱的意味,只是轻轻搭在铁桦被勒得最紧的腰侧,掌心微吐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的体重稍稍向上托起些许。
顿时,铁桦手腕上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泣音的闷哼。
“我这些天给两位安排住处,帮助两位寻找走失的同伴,”许墨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二位为何要恩将仇报,趁我回家毫无防备之时,出手袭击我呢?”
“呜呜呜!”铁桦挣扎着扭动身体,眼中充满了焦急、羞愤,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她想要解释,但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丹田处那根纤细却无比精准的银针,彻底封死了她金丹级别的灵力运转,让她空有力量却无法施展,只能像凡人一样承受着这屈辱的束缚。
而被以标准的“驷马倒攒蹄”姿势捆绑在床榻上的香兰,看着组长受苦的模样,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果然,她们还是太天真了!
竟然妄想趁着许墨独自回家、看似松懈的时机,联手将她制服带走。
自己是侦察手,擅长的是隐匿潜行、收集情报,正面搏杀本非所长。
而铁桦组长虽是金丹初期,但在暗香卫中更偏向指挥与情报分析,并非那种专精战斗的杀伐型修士。
两人联手,在许墨这个看似只有筑基期、却一身诡异灵宝、实战经验恐怕丰富得吓人的“怪物”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她们就被那神出鬼没的幽冥索放倒,捆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彻底陷入了被动。
“不过别怕。”许墨再次开口,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我没生气。”
她说着,竟真的将悬吊的铁桦缓缓放下,直到对方的双足能够踩到一个不知何时被踢过来的小板凳上。
虽然双臂依旧被反剪在身后高高吊起,姿势依然难受,但至少脚踏实地的感觉和手腕压力的骤减,让铁桦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急促地喘息起来。
“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许墨转向床上的香兰,目光清澈而直接,“请问香兰道友,你们二位袭击我的原因,应该是收到了林家上层的命令,对吧?”
香兰看着许墨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又看了看虽然暂时缓解但依旧被缚的组长,咬了咬牙,心中已然明悟。
事已至此,隐瞒毫无意义,就算会泄露部分情报,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待自己如姐的铁桦前辈继续受苦。
“是的。”她低声承认,声音干涩。
“呜呜呜!”铁桦在板凳上焦急地扭动,似乎想阻止香兰继续说下去。
“嗯……上层是谁,我其实不太在乎。”许墨摸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既然林家对我感兴趣……”
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铁桦和香兰都目瞪口呆的提议:
“那跟你们走一趟,也未尝不可。”
“唔?!”
“啊?!”
铁桦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愕然抬头。香兰也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林家高层想见我,没错吧?”许墨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奈,“你们俩从一开始和我商量一下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出手把我绑回去?这下好了,自讨苦吃。”
铁桦和香兰面面相觑,脸上都火辣辣的。
是啊……为什么一开始就默认必须用强制手段?
是暗香卫行事准则的惯性思维?
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不可能配合?
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蠢透了!
“不过,既然命令要求是‘绑回去’,应该也有这么做的道理。”许墨似乎很能理解她们的处境,甚至开始替她们考虑起来,“这样吧,我可以配合二位演场戏。”
话音未落,她轻轻打了个响指。
“嗖——嗖——”
缠绕在铁桦和香兰身上的幽冥索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松开,化作两道黑光没入许墨的袖中。
铁桦“噗通”一声落在地上,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第一时间拔掉了丹田处的封灵银针,又扯出嘴里的布条,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复杂神情。
香兰也赶紧活动着僵硬酸痛、被绳索勒出深红印痕的手腕脚踝。
“我可以假装被你们绑起来,送去林家。”许墨说着,主动将双手背到身后,双掌合十,指尖朝上,随后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上弯曲、抬起,直到并拢的双掌稳稳地放置在颈后位置。
整个动作流畅自然,形成了一个极其标准、甚至堪称完美的“后手观音”缚的预备姿态——小臂在身后紧紧并拢贴住背脊,手腕卡入肩胛骨之间的凹陷,双掌合十置于后颈,将肩背与手臂的线条拉伸到一个既优美又极具束缚感的弧度。
紧接着,更让铁桦和香兰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许墨身上那件外黑内红的“焚天翼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开始自动变化!
衣袖部分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合拢,材质变得更具弹性与韧性,完美地贴合着她并拢的手臂线条,从肩头到腕部,严丝合缝地包裹、收紧,形成了一个浑然一体的、深红色的拘束套,将她的双臂彻底禁锢在背后那观音姿态中,连一丝转动手指的空间都未留下。
同时,风衣的下摆也自动向上收拢、闭合,从大腿根部开始,将她的双腿紧紧包裹、贴合,直至小腿中段,使得两条修长的玉腿并拢得如同一条人鱼之尾,只有膝盖以下的小腿和双足还露在外面。
风衣的材质在拘束状态下,隐隐闪烁着内敛的灵光,勾勒出许墨玲珑浮凸、曲线惊人的身体轮廓——饱满的胸脯因双臂后折而显得更加挺拔,纤细的腰肢与骤然扩张的髋部形成强烈对比,被紧紧包裹并拢的双腿更显修长笔直。
整个人仿佛被装在一个量身定做的、华丽而禁锢的“壳”里。
“嗯,这样应该不错吧?”许墨对着房间里一面水银镜,微微侧身,欣赏了一下镜中那被自身风衣化作的拘束衣牢牢禁锢的身影,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满意。
因为双腿被并拢束缚,她只能依靠腰部和脚踝的力量,踩着那双撼地靴,一小步一小步地、有些笨拙却又异常平稳地蹦跳着移动。
铁桦和香兰已经完全看傻了眼,大脑几乎停止运转:“请……请问……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许墨停下跳跃,语气随意得像在介绍一件寻常家具,“焚天翼衣的一个隐藏功能而已,偶尔换个形态,也挺有趣的。”
她说着,又蹦跳着来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之前并未注意的、看起来材质特殊、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长方形箱子。
许墨靠近后,那箱子仿佛有所感应,“咔哒”一声轻响,上盖缓缓向上开启。
“这个箱子可以隔绝绝大多数探查法术和神识扫描,而且……”许墨一边说,一边有些费力地、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慢慢坐进箱子里,然后躺平,“它还能自己长出腿来走路,方便你们运输‘货物’。尤其是香兰你,要是长途跋涉觉得累,可以坐在箱子上面,它承重没问题。”
在铁桦和香兰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箱盖缓缓合拢,严丝合缝。
随即,箱体内传来一阵极其低微、仿佛机括运转的“嗡嗡”声,很快便归于沉寂。
更让她们心悸的是,当箱盖合拢后,她们竟然完全感知不到箱内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仿佛那里面装的真的只是一件死物。
“这……”香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铁桦揉着依旧有些酸痛的手腕和肩膀,面色凝重地盯着那金属箱子,低声道:“不对劲……她看穿了我们的目的,甚至……主动配合。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可是组长,”香兰迟疑道,“我们的任务只是负责将她带回去,至于她为何配合,以及后续如何处置,那就是高层需要操心的事情了。我们……只需完成任务,不是吗?”
铁桦沉默了片刻,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也对。”
一天后,铁桦和香兰,带着那个神秘的金属箱子,抵达了云深林家设在青州最北端、毗邻两界山外围的一处秘密据点。
一路上,铁桦驾驭着飞行法宝在前引路,而香兰则按照许墨之前的“建议”,有些忐忑地坐在那个金属箱子上。
果然,箱子底部悄无声息地探出六条结构精巧、类似昆虫节肢的金属长腿,开始在地面上快速移动。
其速度之快,行进之平稳,竟丝毫不亚于空中飞行的铁桦!
只是坐在上面,感受着身下箱子以一种非人的敏捷翻山越岭、涉水过涧,香兰的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生怕这“箱子精”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甩出去,或者直接钻进哪个地缝里消失。
好在有惊无险,最终平安抵达。
据点密室内,先期返回的队员石蒜和赤芍,看着铁桦和香兰带回来的这个厚重、古怪、散发着非金非木光泽的箱子,也都陷入了为难。
一方面,她们担心这箱子真的会像描述那样突然自己长出腿跑掉;另一方面,更担心箱子里的许墨是不是早已金蝉脱壳,用了什么她们无法理解的空间法术传送走了,让她们傻乎乎地带着一个空箱子回来交差?
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在四人小组围着箱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咔哒。”
箱盖毫无征兆地向上开启。
许墨从里面坐起身,被风衣拘束衣勾勒出的美好曲线展露无遗。
她脸上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环顾四周,语气自然地问道:“呼……睡了好久。这是到哪儿了?”
她的突然出现,让密室内四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摆出了戒备姿态。
铁桦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语气保持着恭敬但带着疏离:“这里是林家位于两界山外围的一处据点。具体位置,请恕我不能告知。”
“没事,我也不是很在意。”许墨无所谓地笑了笑,目光转向香兰,以及她身边两位面露警惕、同样穿着林家制服的女子——面容冷峻、气质精干的赤芍,以及身材娇小、眼神灵动的石蒜。
“新朋友?”
“是一起下山历练的同门弟子。”铁桦介绍道,维持着表面的身份,“我是这次行动的领队,她们都是外门弟子。”
“哦——”许墨拉长了语调,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不过我猜,你们应该也有别的身份吧?毕竟,正常的弟子历练,可不负责‘绑票’这种业务哦。”
铁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化为苦笑:“……是这样的。”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许墨深深鞠了一躬,态度比之前更加郑重,“许墨……前辈,这次真的多有得罪,冒犯之处,万望海涵。但家族里的高层,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因此……还请您务必配合。”
“怎么个配合法?你说说看。”许墨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背后被拘束的手臂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些。
铁桦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您……脱掉身上的装备。然后,由我等使用较为……稳妥的方式对您进行拘束,以保证您能够……安全、顺利,且不被外界察觉地抵达林家山门。”
密室内气氛瞬间凝滞。
石蒜和赤芍的手已经按在了各自的法器上,香兰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铁桦更是全身肌肉紧绷,金丹初期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许墨可能的暴起发难。
一个金丹初期加三名筑基修士,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联手,她们有信心即使许墨有那身诡异的灵宝,也能将其彻底制服。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许墨只是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随即展颜一笑:“哦?要脱光吗?”
“……这样最好。”铁桦咬牙道,手心微微见汗。
“可以啊。”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四人耳边。
在她们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许墨竟然真的开始动手解除装备!
她心念微动,那身化为拘束衣的焚天翼衣首先恢复了原状,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随后,她依次摘下了手上的“生灵手套”,脱下了外黑内红的“焚天翼衣”,解开了松松垮垮挂在髋部的“白虎牙带”,脱下了紧致贴身的黑色蟒纹皮裤,蹬掉了脚上那双金色尖头的“撼地靴”,最后,轻轻解开了那件纯白色、质感非凡的“炼狱魔蛛丝”衬衫的纽扣,将其脱下,露出了下面同样材质的贴身内衣。
紧接着,她毫不在意地解开了内衣的搭扣,褪下了最后一丝束缚……
顷刻间,一具完美得如同上天杰作的胴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密室昏黄的灯光下。
肌肤莹润如玉,光滑细腻,在光线下泛着健康的珍珠般光泽。
肩线平直秀美,锁骨精致玲珑。
胸脯饱满挺翘,弧度完美,顶端樱红微微翕动,诱人遐思。
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与骤然隆起的丰腴臀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沙漏曲线。
双腿修长笔直,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
全身没有丝毫赘肉,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
尤其是那平坦的小腹丹田处,隐隐有温润的五色光华内敛,更添几分神秘。
这具身体,不仅拥有极致的女性魅力,更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活力与强大的力量感。
同为女子的铁桦、香兰四人,在目睹这毫无遮掩的美丽时,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呼吸急促,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悸动与自惭形秽。
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吸引的、对“完美”本身的震撼。
许墨却仿佛毫无所觉,她神色自然地弯下腰,将脱下的灵宝一件件仔细叠放好——手套、腰带、皮裤、靴子、衬衣、风衣,最后是那副造型奇特的“破妄墨镜”。
然后,她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股脑地放进了那个打开的金属箱子里。
箱子仿佛有所感应,在容纳了所有装备后,发出微弱的灵光,体积开始肉眼可见地缩小、变形,最终化为了一个约莫三尺长、一尺宽、一尺高的、看起来颇为精致的金属行李箱。
“它会自动跟着咱们走,很听话的。”许墨拍了拍缩小后的箱子,然后转身,坦然面对四人,张开双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接下来,我这具身体,就交给各位……随性发挥咯~?”
“……得罪了。”铁桦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小组四人见状,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过程诡异得让人不安,但至少目标配合。
她们取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专门用于束缚修士的道具:能够吸收灵力、坚韧无比的“缚灵索”;用灵玉雕琢而成、内部刻有微型阵法,既能压制言灵咒术、又能保证被塞口者有一定灵力呼吸的“灵玉口球”;以及特制的、粘性极强且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灵力运行的胶水,和绘制着封灵符咒、质地坚韧的符纸。
许墨从头到尾都表现出惊人的配合度。
她甚至主动指导她们一些细节:“手心涂胶水的时候,记得给我握一小块软布,免得待会撕下来的时候伤到皮肤。”、“缠绕拳头的符纸可以再紧一点,没关系,我受得住。”
当许墨再次主动摆出那个完美无瑕的“后手观音”缚预备姿态时,铁桦的心中不禁再次泛起惊涛骇浪。
暗香卫内部,确实有时会将缚艺捆绑作为一种特殊的训练项目,用以磨练队员的耐心、细心,以及在被困绝境时的心理素质,偶尔也用于增进队员之间的信任与默契。
但像许墨这样,不仅姿势标准到如同教科书,眼神中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享受与期待?
这实在是闻所未闻!
“请问……您真的决定,在未来至少三天的路程里,都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吗?”铁桦忍不住再次确认,这姿势对肩关节和血液循环的压力极大,寻常修士即便灵力未被封,长时间保持也极为痛苦。
“不必担心,我对此心里有数。”许墨的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郊游。
“……好吧。”铁桦不再多言,示意队员们开始。
四人分工合作,动作熟练而迅速。
她们先在许墨的双手手掌涂满特制胶水,让她握住一小块柔软的棉布,随后用那坚韧的封灵符纸,从手腕开始,一圈紧挨着一圈,将她的双拳严密地缠绕、包裹,最终形成了两个浑圆结实、无法动弹的“白色布球”。
紧接着,利用许墨自己摆好的姿势,用缚灵索开始进行后手观音缚的捆绑。
绳索巧妙地在她的手臂、肘关节、手腕以及身体之间穿梭、勒紧、打结,确保她的双小臂在背后紧紧并拢贴住脊柱,双腕交叠被死死固定,而那两只被缠成布球的拳头,则被绳索牢牢地束缚在后颈窝的位置,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支撑点,也让她的胸膛被迫更加挺起。
随后,铁桦拿来了那枚灵玉口球。
许墨配合地张开檀口,任由那温润微凉的玉质球体填入其中,后面的皮质束带绕过脑后,收紧扣死。
顿时,她所有的言语能力都被封住,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鼻音。
接着,香兰和赤芍负责下半身。
她们用缚灵索在许墨的大腿中部、膝盖上方以及小腿肚的位置,分别进行了紧密的捆绑,将她的双腿并拢拘束,只留下膝盖可以微微弯曲,脚踝能够有限活动,确保她能够迈步行走,但步幅绝不会大,姿态也必然显得拘谨而笨拙。
完成这一切后,她们为许墨套上了一件宽大的、足以遮掩她身上绳索痕迹的林家弟子制式罩袍,为她戴上一顶垂下面纱的斗笠(面纱遮住了她下半张脸和口球,只露出一双清澈明澈的眼睛),又给她穿上了一双普通的软底布鞋。
经过这样一番装扮,被严密拘束的许墨,从外表看去,除了身形似乎有些过于“挺拔”、步伐略显小而不自然之外,俨然就是一名风尘仆仆、沉默寡言、跟随队伍返回宗门的普通林家弟子。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许墨的配合程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甚至在捆绑结束后,还饶有兴致地、迈着被限制的小步子,在密室里转了几圈,适应了一下这具被重重束缚的身体,然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已经缩小成行李箱大小的金属箱子上,仿佛那是她的专属座椅。
“香兰,石蒜,赤芍,”铁桦分配任务,“你们三个和许墨前辈一起乘坐马车,务必贴身看护。如果她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好生照看。我会在天空巡逻,观察四周动静。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
“明白!”
“许墨前辈,”铁桦转向坐在箱子上的许墨,语气复杂,“今晚就委屈您在这密室内休息一夜。我们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将您安全送达林家。”
“嗯哼~”许墨发出一个模糊而轻快的鼻音,被面纱遮掩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她从箱子上滑下来,走到密室内一张简单的躺椅旁,有些笨拙地侧身躺下,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不过片刻,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竟是真的沉沉睡去了。
那安然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身陷囹圄、前途未卜的“囚徒”,分明更像是一个被盛情邀请、安心做客的贵宾。
小队四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不安,以及一丝荒诞感。
最终,她们只能各自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在密室四周盘膝坐下,进入冥想状态,等待着黎明的到来,以及那段注定不会平静的归途。
第3章 青州见闻
马车疾驰在青州北部通往林家分部驻地的宽阔官道上。
道路两旁,是规划整齐、长势喜人的灵田,金灿灿的“玉髓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稻秆。
田间地头,依稀可见一些穿着朴素的低阶修士正在帮助农民施展低阶的“润物术”、“驱虫诀”,他们身上虽无强横的灵力波动,但动作娴熟,气息平稳,显然也踏入了修炼门槛,只是境界不高,以服务生产为主。
车厢内,气氛远比预想中轻松。
最初,许墨依旧佩戴着那枚灵玉口球,保持着“被擒”的姿态。
但行出一段路程后,无论是负责看管的香兰,还是性格更为跳脱一些的赤芍,都觉得这口球实属多此一举——一个愿意主动配合、甚至指点她们如何捆绑自己的“囚徒”,难道还会在路上突然高声呼救不成?
更何况,这官道之上,皆是林家势力范围,又能向谁呼救?
于是,在征得驾车的石蒜默许后,香兰小心地为许墨解开了口球的束带。
“呼……”许墨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下颌,对着香兰和赤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二位道友,这东西戴着,确实不太方便说话。”
摘掉口球,仿佛也摘掉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除了专心驾车的石蒜,坐在车厢后部的三人,竟像是寻常结伴同行的修行弟子一般,颇为熟络地攀谈起来。
许墨身上那件宽大的林家罩袍,巧妙地遮掩了其下依然存在的缚灵索,只在她动作稍大时,才会传出轻微的摩擦声,提醒着众人她并非真正的“自由身”。
“所以,赤芍和香兰,你们二人都并非林家的血脉子弟,却可以进入林家修习,甚至成为……嗯,外门弟子?”许墨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仿佛一个刚出远门、对世事了解不多的隐修弟子。
赤芍性子活泼,闻言立刻点头笑道:“许墨前辈有所不知,我们云深林家,和其他那些恪守血脉传承、壁垒森严的修仙世家,可是大不相同的!”
她脸上带着一丝自豪,解释道:“我们林家地处九州最北的青州,再往北就是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自古便是抵御魔界入侵、缓冲妖魔祸乱的前线地带。每次仙魔大战,林家都是首当其冲,损失最为惨重。因此,从前代家主,也就是如今少主的爷爷,林破虏老爷子执掌家族时起,便力排众议,推行了‘有教无类,唯才是用’的制度改革。别说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可以是外姓,就连家族中的许多实权长老,乃至一些重要产业的负责人,都有外姓大能担任呢!”
香兰也在一旁补充,语气沉稳:“是的。林家每年都会面向整个修仙界,甚至凡人国度,举办‘科举大会’,分为文试和武试。任何散修,哪怕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只要证明自己拥有一技之长,能够为林家的发展、为青州的安定繁荣贡献力量,就至少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和相应的修炼资源。当然,”她顿了顿,声音稍微低了一些,“外姓弟子若想进入内门,获得更核心的传承与资源,或者谋求更高的地位,通常……还是需要通过联姻等方式,与家族的直系子弟建立更紧密的纽带才行。”
许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兼收并蓄,不拘一格。这样的林家,确实比许多故步自封的传统仙门,更有活力与气度。”她的目光投向车窗外,掠过那些井然有序的田庄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冒着袅袅青烟的工坊,继续问道:“那请问,方才我们路过那座城池时,城门楼上悬挂的巨幅肖像,画中的少年郎便是现任家主吗?看起来……好生年轻俊朗。”
“那不是!”赤芍几乎是抢着回答,声音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是……那是我们的‘太阳’!”
“太阳?”许墨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疑惑。
这次是性情更沉稳的香兰开口解释,她的眼神中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崇敬:
“‘太阳’指的是我们林家如今的少主,林烨。现任家主是林破虏老爷子的儿子林德荣大人。林烨少主目前还是少主身份,而且……虽然家族对外宣称,他是因为某些……行为不羁,辱没家风而被放逐,但我们相信这其中定然有更深层次的重大计划!”她的语气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
“看起来你们都很崇拜这位少主啊?”许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神。
“那是自然!”赤芍用力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地指向马车刚刚路过的一处城镇广场。
只见那里搭建着一个简易的木台,一位身穿林家标准青色制服、左臂上却醒目地戴着一个红色袖章的年轻弟子,正站在台上,手中捧着一本红色封皮的小册子,对着台下聚集的不少凡人百姓和低阶修士,慷慨激昂地宣讲着什么。
木台后方,悬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上面写着八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再造乾坤,天下为公!”
“你看!”赤芍指着那边,语气带着与有荣焉的激动,“那是我们林家的‘进步学派’弟子,也就是我们内部一般称之为——‘烨学’派的同道!”
“噗……抱歉。”许墨似乎被“烨学”这两个字逗笑,连忙掩口,但眼中笑意未减。
她仔细看了看那熙熙攘攘、却秩序井然的听众,又回味了一下那气势磅礴的标语,轻声道:“再造乾坤,天下为公……还真是,很大胆的标语呢。”她话锋一转,带着真诚的赞叹,“不过,我看这青州地界的凡人百姓,虽说衣着朴素,生活看似简朴,但面色红润,眼神有光,行动间也颇有活力,似乎……并不像我几位师父偶尔提及的,其他地域那些被修仙者视为蝼蚁草芥、挣扎求生的凡人那般凄苦。”
“是啊!这就是‘太阳’思想的伟大之处!”赤芍两眼放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迫不及待地从自己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本同样红色封皮、边角有些磨损的小册子,封面上正是《论持久修行》五个铁画银钩的字。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指着其中的段落说道:“你看,少主在书中明确提出,修仙者不应仅仅着眼于个人的境界提升、长生久视,更应‘脚踏实地,心系群众’,坚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路线。我们林家子弟,一直很关心辖境内凡俗百姓的民生福祉。百姓安居乐业,身体强健,意味着更充足的劳动人口和更稳定的社会环境。而从这庞大的人口基数中,诞生拥有灵根和修炼天赋子嗣的几率也会随之提高,如此一来,便能形成一个良性的……呃,良性的……”她卡了壳,皱着眉努力回忆。
“可持续发展。”一旁的香兰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熟练地接上,随即又正色对赤芍道,“赤芍,少主的着作和思想,需要仔细研读,深入思考,结合自身修行与实践去理解其精髓,不能只是泛泛而读,死记硬背几个概念。否则,如何能真正领悟其中真意,又如何能将更多的道友,发展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
被夹在中间,听着这两位暗香卫成员(虽然她们此刻扮演的是普通外门弟子)一本正经地讨论着“群众路线”和“可持续发展”,许墨沉默了许久。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些在田埂间劳作却神色平和的农人,看着远处工坊上升起的、代表着凡人工业力量的炊烟,看着道路上往来穿梭、虽然大多修为不高却精神饱满的修士与凡人商旅……良久,她才长长地、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车轮声掩盖,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真是……了不起啊。”
渐渐地,视野尽头,一片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群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青黑色的城墙巍峨耸立,其上山川符文隐隐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与肃杀之气。
天空中,不时有驾驭着飞行法器的林家修士巡逻而过,纪律严明。
一直在马车上方低空飞行的铁桦,此时也缓缓降低了高度,与马车保持着同步。
“许墨前辈,我们即将抵达林家青州北部分部了。”香兰的声音将许墨从窗外景色的沉思中拉回,“按照规矩……恐怕需要再委屈您一下。”她手中拿着那枚灵玉口球,脸上带着歉意。
“无妨,理解。”许墨很是配合地微微仰头,张开了嘴,“啊——”
香兰小心地将口球重新为她戴上,扣好束带。
天空中,铁桦也稳稳落地,收起了飞行法宝,与马车并肩而行。
守卫在分部大门处的林家修士显然认识铁桦,双方简单查验过身份令牌、低声交谈几句后,沉重的包铁木门便缓缓开启,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许墨透过面纱和斗笠的缝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内部。
这里的建筑风格硬朗、实用,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来往的修士步履匆匆,神色专注,彼此间的交流简短高效,整个分部运转得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作风。
她们没有受到任何盘问或阻拦,直接被引到了一处位于建筑深处、被重重阵法守护的大厅前。
“传送阵就在里面,许墨前辈,得罪了。”赤芍和香兰一左一右扶住许墨的胳膊,帮她下了马车。
同时,香兰取出一个特制的黑色眼罩,为她戴上,彻底隔绝了视觉。
那个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金属行李箱,也“咔哒”一声,自己从车上跳下,六条机械腿灵活地移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她们身后。
在四周几名维持阵法、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难掩惊异的林家修士注视下,这一行“三人一箱”的组合,踏上了散发着柔和空间波动的传送阵。
光芒一闪,众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当眼罩被轻轻取下,许墨重新适应光线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间静谧的暗室之中。
暗室不大,陈设极其简单。
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及墙壁上镶嵌着的几颗散发着稳定昏黄光线的“明光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宁神静气的檀香气息。
她依旧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缚灵索捆在身后,双腿也被特殊的金属镣铐锁在椅腿上。而在她的对面,另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容貌极美,气质温婉雍容,宛如江南水乡浸润出的大家闺秀。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乌发如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住。
然而,在那双似水柔眸的深处,却蕴含着历经风雨沉淀下的智慧、洞察一切的锐利,以及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周身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浩瀚如海,却又内敛至极,如同平静海面下潜藏的暗流,那是属于元婴期修士的强大气息!
更让许墨心中微动的是,这女子的眉眼轮廓,竟让她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前辈您好。”许墨并未因自身的处境和对方的修为而有丝毫慌乱,她甚至还努力在被口球限制的情况下,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算是微笑的表情,主动打了招呼。
那温婉女子,也就是秦玉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墨,对于她这份超乎常理的镇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她的嗓音柔和动听,如同春风拂过琴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能渗透人心防的力量:“被一路如此押送、束缚至此,你……却不害怕吗?”
许墨摇了摇头,由于戴着口球,她的回答更加简练,却异常清晰:“并不会。”她的眼神坦然,透过面纱与口球的阻碍,直视着秦玉兰,“林家是修仙界公认的名门正道,行事最是光明磊落。晚辈许墨,从偶然得到仙缘踏入修行之路起便一直居于两界山桃源镇,跟随几位师父清修,从未有过任何作奸犯科、为祸世间之举。因此,晚辈相信,林家绝不会无故加害于我,心中自然无所畏惧。”
“呵呵……”秦玉兰轻轻笑了,那笑声如同珠落玉盘,清脆悦耳,“还真是……不得了的勇气与心性。是个好孩子。”
话音未落,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许墨身上那坚韧的缚灵索、腿上的金属镣铐,甚至包括那遮面的斗笠面纱,都在一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解开,纷纷脱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顿时,许墨那具仅着贴身内衣、布满了深浅不一红色绳痕的完美胴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那些绳痕纵横交错,在她莹白的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图案,尤其是手腕、脚踝、腰肢、大腿等被重点捆绑的部位,痕迹尤为明显,带着一种被凌虐般的美感。
然而,许墨只是微微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脚关节,体内那阴五行道基自然运转,精纯的灵力如同温润的溪流迅速流过四肢百骸。
不过几次深呼吸的功夫,她肌肤上那些刺目的红色勒痕,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退,最终消失无踪,重新恢复了那如玉的光洁。
整个过程中,她的神色始终平静,仿佛刚才那身束缚与痕迹,不过是沾身的尘埃,随手便可拂去。
秦玉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许墨的评估又高了三分。
此女不仅心性沉稳得异乎寻常,这肉身恢复力与灵力掌控力,也远超同阶筑基修士,阴五行道体,果然神异。
“嗯,气息运转圆融通畅,神识清明稳固,根基扎实得令人惊叹。再加上这先天纯阴之体,以及……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秦玉兰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神识扫描,将许墨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通透,语气中的赞叹毫不掩饰,“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凶险莫测、号称修士禁地的两界山深处,竟能孕育出如此……完美资质的璞玉。”
她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此番请你前来,方式确实急迫仓促了些,让你受委屈了,还望海涵。若是按照林家正常的流程,从你进入山门登记造册,再到层层审核,最终能够有资格与我见面……恐怕至少,也需要三天时间。”
“原来如此,晚辈明白了。”许墨点了点头,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
她随手将脱落的罩袍重新披上,遮住了身体,动作自然大方,“那么,请问前辈,不惜动用如此非常手段,将晚辈带至此地,究竟是意欲为何呢?”
秦玉兰欣赏地看着她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沉吟片刻,道:“嗯,在说明缘由之前,虽说有些冒昧,但可否……将你的手递给我?容我亲自探查一下你的神识本源,以确保……万无一失。”她的语气依旧温和,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不容拒绝。
这并非商量的请求,而是必要的程序。
许墨几乎没有犹豫,坦然地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手腕向上,递到秦玉兰面前:“可以,前辈请便。”
秦玉兰伸出纤长白皙、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搭在许墨的手腕脉门之上。
她的指尖微凉,触感却异常柔和。
下一刻,一股精纯、浩瀚、却又带着无比渗透力的神识之力,如同无形的水银,顺着许墨的经脉,温和而又不容抗拒地涌入她的体内,迅速流遍她的奇经八脉,最终直抵她的识海深处。
许墨只觉一股冰凉彻骨却又奇异地带给她一种身心通透、仿佛被洗涤般的短暂感受席卷全身。
这股力量并非粗暴的搜魂,更像是一种高维度的、全面的“体检”与“信息读取”,将她从出生到此刻的所有生命印记、记忆片段(至少是表层和大部分深层记忆)、灵力属性、道基构成……事无巨细地扫过。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那股强大的神识之力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收回秦玉兰的指尖。
秦玉兰闭上双眼,似乎在快速消化、分析着刚刚获取的海量信息。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看向许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也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与警惕。
“磐石寨的祭品……被路过的妖主偶然所得,带回两界山……出于兴趣,被五位妖主共同培养……”她低声复述着从许墨神识中读取到的关键信息脉络,最终轻轻颔首,“还真是……无比干净、简单,却又机缘巧合的身世。”
“前辈需要知道的信息,都探查完毕了吗?”许墨收回手,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被一位元婴修士深入探查神识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嗯,大致清楚了。”秦玉兰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温和,“你别害怕,我等并无恶意,更不会加害于你。只是……”她微微蹙起那好看的柳叶眉,似乎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权衡某个重大的决定,“容我思考一下,该如何安排你,才最为妥当。”
暗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明光石散发出的柔和光晕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许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着,目光清澈,看不出丝毫焦躁。
而她对面的秦玉兰,这位执掌云深林家暗面力量、阅历丰富的元婴主母,此刻面对许墨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显然也需慎重考量。
即便以她元婴修士强大的神识运算能力,也需要时间来理清这其中的利弊、关联,以及……那个“傻逼”儿子的意图。
许墨在心中默默估算,大约过了三五分钟——这对于一位需要做出重要决定的元婴修士而言,并不算长——秦玉兰那微微拧起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她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许墨身上,正式自我介绍道:“我乃云深林氏家族主母,家主林德荣的妻子,秦玉兰。”
“晚辈许墨,见过秦主母。”许墨起身,敛衽一礼,姿态恭谨却不卑微。
“不必多礼,坐。”秦玉兰虚抬一下手,待许墨重新坐下后,才缓缓开口,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散修乃至小门派天才为之疯狂的提议:
“许墨,我问你,你是否愿意……拜入我云深林家门下,成为我林家的真传弟子吗?两界山那五位妖主我等自会为你解释。”她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并且,由我……亲自培养。”
真传弟子!由主母亲自培养!
这意味着最顶级的功法传承、海量的修炼资源、林家核心的身份地位、以及一位元婴大能的悉心指点!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机缘!
许墨闻言,脸上适当地露出了惊讶、激动,以及一丝受宠若惊的神色。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起身,再次深深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坚定:
“承蒙主母厚爱!此等机缘,晚辈求之不得!能够拜入林家,得主母亲自指点,是许墨天大的福分!晚辈愿意!感激不尽!”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仿佛这本身就是她期待的结果。
秦玉兰看着许墨那闪烁着激动与决心的眼眸,眉宇间最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顾虑,似乎也消散了些许。
她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而满意的笑容:
“嗯,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云深林家第十七位真传弟子,暂列我门下。”
“弟子许墨,拜见师尊!”许墨从善如流,立刻改口,执弟子礼。
暗室之内,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一个代表着云深林家最高权力的女人,一个身负逆天道体、来自禁忌之地的神秘女子,在这一刻,因为各自的心思与考量,建立起了一种看似紧密,实则暗流涌动的新关系。
至于秦玉兰心中是否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枚突如其来的“棋子”去试探、去影响那个被“放逐”的儿子;至于许墨心中,是否真的甘愿脱离两界山那五位亦师亦友的妖主,全心投入林家麾下,还是另有所图……
双方的这些深层考量与未尽之语,此刻都完美地隐藏在了彼此温和的笑容与得体的礼仪之下,只有各自心里,才清清楚楚。
第4章 泥头车袭山
林家总部所在的云深山脉,主峰演武场。
此地以整块巨大的“青罡岩”铺就,坚固无比,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阵法,光晕流转,足以承受元婴级别以下的全力轰击。
此刻,演武场中央,一场看似激烈,实则局势分明的战斗正在进行。
许墨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劲装,将她高挑矫健的身段完美勾勒出来。
她并未动用那几件标志性的诡异灵宝,仅凭自身修为配合幽冥索与几件林家提供的制式法器,便在三名筑基圆满弟子的围攻下游刃有余。
她的步伐看似简单,每一次足尖点地,靴底便隐隐有土黄色的灵光一闪而逝。
霎时间,整个演武场的地面便会传来一阵沉闷而剧烈的震颤,如同地龙翻身,让那三名配合默契、试图结阵合击的弟子身形踉跄,步伐散乱,根本无法稳定身形,更遑论发动有效的攻势。
环绕在她周身的,是一条看似普通的金属腰带,此刻却如同活物般自行解开,悬浮于空。
腰带表面符文亮起,瞬间分解、变形,化作无数片边缘闪烁着锐利金芒、高速旋转的金属齿牙!
这些齿牙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如同一条由锋刃组成的风暴龙卷,将许墨护在中心。
对手偶尔拼尽全力攻来的飞剑、法术,撞入这“锐金齿牙风暴”之中,要么被瞬间弹开,灵光黯淡,要么直接被绞碎成漫天光点!
而最令那三名弟子感到头疼乃至惊惧的,是那神出鬼没的“幽冥索”。
它时而隐匿于虚空,时而如灵蛇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探出,或抽、或缠、或点,精准无比地击打在他们的手腕、脚踝、膝弯、甚至是灵力运转的节点等脆弱部位。
每一次击中,都带来一阵酸麻刺痛,灵力运转瞬间凝滞,逼得他们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一身修为竟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
明眼人都看得出,若非许墨始终留有余地,攻击避开了要害,且那幽冥索上未曾附加真正的杀伐之力,这三名在林家内门中也算精英的筑基圆满弟子,恐怕早已败下阵来,而非像现在这样,仅仅是维持着勉强的僵持,实则狼狈不堪。
观战的高台上,两男一女三位气息渊深如海的大能,正围坐在一张白玉石桌旁,将下方演武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主位上的男子,面容与林烨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因过度操劳而生的憔悴,气息虽浑厚磅礴,却隐隐透着一丝滞涩。
他便是云深林家当代家主,林德荣,化神中期修为。
坐在他身侧,气质温婉雍容,眸光如水却又隐含不容置疑威仪的,自然是主母秦玉兰。
而坐在副位上,那位须发皆张,根根如利剑般挺立,周身散发着凌厉锋锐之气,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的中年男子,则是林德荣的亲弟弟,林家戒律长老,林德耀。
同样身为化神中期大能,他执掌林家刑律,铁面无私,素有威名。
弟子们私下里将这对兄弟戏称为“荣耀兄弟”,既是敬畏,也带着几分对其行事风格的调侃。
这三位,便是如今云深林家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权力核心。
然而,此刻家主林德荣的目光,只是牢牢锁定在演武场中央那道从容不迫的黑色身影上,久久之后,才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
“玉兰,你真的认为……靠着这个叫许墨的女娃,就能让那个……那个疯子心甘情愿地回到家里?”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秦玉兰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呷了一口,温婉一笑,道:“夫君,暗香卫这五十年来一直在暗中搜寻、筛选身具纯阴之体的女修,也确实网罗了不少资质不错的备选。但你也看到了,能和许墨这孩子一样,不仅心思通透玲珑,更身负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的,实在是一个都没有啊。”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她的身世干净,与外界牵扯极少,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鸣:“哼!依我看,那个疯子就别让他回来!就让他在外面继续浪荡不好吗?他一回来,家里就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上次回来把藏经阁三楼炸了个窟窿,上上次差点把炼丹房的地火脉引爆炸出蘑菇云,再上次……”
“话是这么说……”家主林德荣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打断了自己弟弟的控诉,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可他离家都整整五十年了啊……咱们这‘同步率’……唉,还没达到他要求的75%,这……这也没法跟他交代啊……”
一听到“同步率”这三个字,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戒律长老,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软肋,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同样泛起苦涩,悻悻地闭上了嘴。
秦玉兰看着自家夫君和小叔子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自摇头,颇感无语。这俩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好在这次看起来并不算严重。
五十年前,他们将林烨“驱逐”出家门之后,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像是同时中了某种诡异的诅咒,变得茶饭不思,连家族最重要的会议都时常心不在焉,发言草草了事。
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手头公务,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
秦玉兰偶尔路过,总能听到他们压低声音,满嘴都是些令人费解的怪话—— “同步率还不够,神识共鸣频率对不上……”
“信的弹着点要更分散一些,覆盖范围不足……”
“仁的输出功率连三成都不到,能量逸散太严重……”
“混沌魔能引擎的稳定性还需优化,上次差点过载……”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这种现象,在林家内部被私下称之为“烨化”。
最初,指的是那些受林烨思想影响深刻的弟子和部分年轻教习,言行举止、思维方式越来越向林烨靠拢。
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已然形成气候的“进步学派”,他们以方长老为代表,在林家的学术体系内独树一帜,影响力不容小觑。
好在这些“烨化”弟子除了整日研读林烨那些“离经叛道”的着作,聚会激烈辩论,以及借着外出历练的机会四处宣讲“烨学”思想之外,倒也没有像林烨本人那样做出什么真正大逆不道、动摇家族根基的行为。
因此,即便是以严厉着称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法进行有效的管束。
然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五十年前亲手将林烨“赶走”的这两位家族最高话事人,在林烨离开后,竟也像是中了邪一样,成为了“烨化”程度最深、症状最诡异的“患者”。
尤其是在大约十年前,这种症状达到了顶峰。
两人碰面,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仅仅依靠几个眼神,几个微不可查的表情,外加几声意义不明的“嗯?”、“哦。”、“啧!”之类的闷哼,就能完成全部的信息传递与决策沟通,看得周围一众长老和核心弟子头皮发麻,完全无法理解。
直到大约六年前,这种诡异的“默契”才似乎有所缓解,两人总算恢复了正常的语言交流能力,让所有知情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也是从那时起,他们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整日精神萎靡不振,对家族事务也显得有些提不起劲,时常相对无言,面露愁容。
林德荣将目光从演武场上收回,又瞥了一眼手中玉简上记录的、关于许墨入门后各项考核的成绩,沉吟道:
“目前看下来,她在丹道、符箓、阵法这些需要长期积累的辅助技艺上,基础确实略微差了一些。”
戒律长老林德耀却摇了摇头,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认同:
“差一些又如何?你看这孩子,临敌应变机敏,出手精准狠辣,却又懂得分寸,一身修为根基扎实得吓人,所有的天赋加点,我看是全点在了战斗相关上!这路子,倒和那个神经病……咳,和烨儿当年,有异曲同工之妙。”
“唉……”林德荣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愁容更甚,“就算她再能打,天赋再高,难道还能强过那个逆子不成?”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湛蓝的天空,仿佛在寻找什么答案,轻声问道:“玉兰,今天……是几月几日了?”
“夫君,是十月四日。”秦玉兰柔声回答。
“十月份了啊……”林德荣喃喃自语,眼神飘忽。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面色一紧,像是等待着某个悬在头顶已久的靴子终于要落地一般,压低声音道:“那小子……过去哪怕在外面野得再欢,最晚……最晚九月份也该回来闹腾一趟了。这都十月份了,连个影子都没有……不会是真在外面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脱不开身了吧?”
“不清楚……”
林德荣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不过半年前,他不是还带着咱们下过一趟副本吗?那时候看他活蹦乱跳的,应该没啥大事。”
“也对……”林德耀点了点头,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就在三人准备继续围绕许墨的修行安排、以及那个令人头疼的“逆子”闲谈几句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悠长、沉重、仿佛源自洪荒巨兽喉间的警报声,陡然间响彻了整个云深山脉!
这警报声起伏缓慢,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寒意,让所有听到的林家弟子,无论修为高低,皆是脸色一变!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演武场周围观战的弟子,以及在各处活动的林家修士,都展现出了极高的素养与纪律性。
无需任何人指挥,低阶弟子们在讲师和老资格弟子的带领下,迅速而有序地向着预设的避难区域疏散。
而分散在各山峰、各殿堂的讲师、教习们,则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召唤,纷纷化作道道流光,快速向着主峰山门方向集结,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高台之上,家主林德荣与戒律长老林德耀对视一眼,之前脸上的愁容、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即将出鞘利剑般的无穷战意,甚至隐隐裹挟着一丝历经百战磨砺出的凛冽煞气!
“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低喝一声,身形一晃,便已从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云深山上空,化神级别的强大神识如同无形巨网般瞬间展开,覆盖方圆百里,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十几公里外,一个正凌空悬浮的、不起眼的黑点。
在他们的神识视野中,那黑点的模样清晰无比——一个方方正正、线条硬朗的铁盒子,下面还带着四个圆滚滚的轮子!
不是林烨那臭小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捣鼓出来的、名为“大运泥头车”的奇葩飞行法器,又能是什么?!
此时此刻,林家的护山大阵已被完全激活。
嗡鸣声中,一道道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自云深山各处阵基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莲花瓣般层层叠叠地合拢,将整座主峰及其周边重要区域笼罩在内。
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在光幕上流转不息,散发出坚不可摧的磅礴气息。
然而,悬浮于高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脸色却并未因大阵的开启而有丝毫放松。
他们看得真切,远处那台大运泥头车,此次并未像以往那样,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加速到极致,试图用那莫名其妙坚固无比的车头来“创飞”护山大阵。
它只是不紧不慢地悬浮在原地,然后,在两人凝重的目光注视下,车体两侧“咔哒”一声,缓缓伸出了四条粗壮、结构复杂的金属支撑腿,稳稳地固定住了车身。
紧接着,更让两人眼皮狂跳的一幕发生了——那泥头车后方的货箱挡板,竟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机械感,向上抬起、展开!
露出了下面并排安置的、总共二十四根黑洞洞、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筒状物!
“不好!这逆子又搞出新花样了!”林德荣失声惊呼。
“混蛋!他这次又跑去魔界捡了些什么破烂回来!?”林德耀也是破口大骂,周身凌厉的剑气不受控制地迸发,将周围的云气都切割得支离破碎。
两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拔高身形,同时全力运转功法。
霎时间,林德荣周身灵气翻涌,化作一条赤色火龙与一头金色猛虎,龙盘虎踞,发出震天咆哮,威势惊人!
而林德耀则剑气冲霄,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锐利的剑意让空间都微微扭曲!
就在他们完成防御姿态的刹那,远处那泥头车翘起的后尾箱内部,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仿佛某种能量急剧汇聚、机械高速运转的“呜呜呜——”的刺耳声响!
下一秒—— “嗖嗖嗖嗖嗖——!!!”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撕裂长空!
二十四道拖着炽热耀眼长尾的“火箭”,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又似来自九幽的审判之矛,以一种超越寻常飞剑法宝的恐怖速度,划破天际,带着毁灭性的气息,朝着林家那层层叠叠的护山大阵,悍然轰击而来!
“轰轰轰轰轰——!!!!”
第一波火箭弹狠狠地撞在了护山大阵最外层的光幕之上!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地响起,仿佛有数十位元婴修士在同一时间发动了全力一击!
炽烈的火球与狂暴的冲击波在光幕表面疯狂绽放、肆虐,五彩斑斓的阵法光幕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逸散的能量乱流如同狂风般席卷四周,吹得下方山林树木倒伏,飞沙走石!
仅仅抵挡了最前面的七八枚火箭弹,那最外层的护山大阵光幕,便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而后续的十几枚火箭弹,毫无阻碍地穿过破碎的光幕,继续拖着死亡尾焰,朝着内层阵法,以及……悬浮在半空,首当其冲的林德荣与林德耀轰去!
“这个逆子!他真想拆家吗!?”林德荣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全力应对。
“挡住!绝不能让它波及下方!”林德耀怒吼一声,双手掐诀,周身剑气化作无数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罡,如同暴雨倾盆,主动迎向那些袭来的火箭弹!
林德荣也不敢怠慢,环绕周身的赤龙金虎咆哮着冲出,龙息喷吐,虎爪撕扯,与那些诡异的火箭弹悍然相撞!
“轰!嘭!嗤——哗啦!”
空中炸开一团团颜色各异、效果也截然不同的“烟花”。
有的火箭弹爆炸后,是纯粹狂暴的灵力冲击,震得两人气血翻涌;有的却爆开大团大团辛辣刺鼻的红色粉末(辣椒面),熏得两位化神大能眼泪直流,连连咳嗽;有的炸开后是五颜六色、粘稠无比的颜料,糊了他们一身一脸;还有的则逸散出诡异的魔性能量粉尘,试图污染他们的护体灵光……
这后面的每一颗火箭弹,竟然都像是开了“盲盒”一样,里面填充的“惊喜”各不相同!
害得林德荣和林德耀在奋力拦截的同时,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着各种意想不到的“附加效果”,精神高度紧张,被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下方,已经疏散到安全区域的林家弟子和讲师教习们,仰望着高空中那堪比大型法术对轰的“盛况”,以及自家家主和戒律长老那左支右绌、时不时被奇怪颜色的烟雾或粉末笼罩的身影,一个个表情复杂。
有担忧,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又来了”的麻木与习惯。
“少主今年……玩得挺花啊……”有弟子喃喃道。
“希望家主和戒律长老没事……阿嚏!”旁边一人话没说完,就被随风飘来的一点辣椒面呛得打了个喷嚏。
“开盘了开盘了!赌家主这次能不能逮住少主!一赔三,买定离手!”甚至有心大的弟子在角落里小声开盘,居然还真有人下注。
终于,在两位化神大能“艰苦卓绝”的努力下,最后一枚冒着绿烟、疑似加了“臭灵草”提取物的火箭弹被林德耀一道剑气精准点爆在半空,他宁可多费点力气,也绝不让那玩意近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箭弹洗地”总算落下了帷幕。
天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弥漫的硝烟(混合着辣椒面、颜料、魔晶粉等古怪气味)和缓缓修复、重新闭合的护山大阵光幕。
再看悬立在空中的林德荣与林德耀,模样可谓是凄惨无比。
林德荣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家主的威严法袍被炸出了几个破洞,还沾满了粘稠的颜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哪个灾难现场逃出来的难民。
林德耀更惨,他那身象征戒律长老威严的、防御力不俗的法袍,此刻已经变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条,须发被爆炸的冲击波和辣椒面弄得纠结在一起,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很显然,林烨在这批火箭弹里,充分体现了其“创新精神”与“恶趣味”。
第一轮攻击结束,护山大阵在灵脉的支持下缓缓修复。
林德荣与林德耀顾不得整理仪容,化作两道怒气冲冲的流光,瞬间跨越十几公里距离,来到了那台悬浮着的、造型奇葩的大运泥头车前。
正好见到驾驶座的车窗摇下,露出林烨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红色的、类似按钮的物件,正随手塞进怀里。
“哎呦?老登,二叔,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刚下矿回来?造型挺别致啊!”林烨笑嘻嘻地打着招呼,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寻常修仙宗门严阵以待的袭击,只是他随手放了个鞭炮。
“还不是因为你个混账东西!”戒律长老林德耀指着泥头车后面那正在缓缓收回的火箭发射器,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你这次又搞出来什么鬼名堂!是想把自家山门夷为平地吗!”
家主林德荣也是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强压着怒火,沉声道:“逆子!你这次太过分了!护山大阵若是真被击破,灵力反噬伤到下方的弟子和建筑怎么办?!”
林烨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安啦安啦,放心,所有火箭弹的引爆符阵我都设置了双重保险,保证它们会在距离地面八百米以上的安全高度空爆,就是放个大烟花,给家里添点喜庆气氛嘛。本来以为只要不飞起来就没事,谁知道有俩头铁的会专门跑到天上去拿头接呢?”他说着,还用挑衅的眼神瞥了林德荣和林德耀一眼。
“你!!!!”林德耀被他这混账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怒喝一声,本能地就要祭出自己温养多年的本命灵剑“青霜”。
“二弟!住手!”林德荣见状,慌忙一把按住他,急声道,“你忘了他去年刚从你手里把那把‘流光’夺了去,到现在还没还你呢!”
林德耀动作一僵,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是心疼又是憋屈,最终只能悻悻地收回剑诀,咬牙切齿地瞪着林烨,却不敢再轻易动用法宝。
这个林烨简直就是个法术界的异端!他拿到什么法术都敢练,练了还瞎改,更是自创了一大堆效果诡异、路子邪门的术法。
其中最让人头疼的,便是那招霸道到完全不讲道理的——“拿来吧你!”。
这术法邪门之处在于它能无视法宝与主人之间的心神联系与禁制强行切断这种联系,将他人祭炼多年,甚至是本命法宝瞬间夺走,易主他人!
当年林烨十几岁在外游历时就曾像一只好奇心过剩的乌鸦,看中什么就用这招“拿来”,把好几个宗门长老、甚至宗主的贴身宝物都给夺了回来带回林家炫耀,害得林德荣不得不拉下老脸,亲自上门赔礼道歉,好话说尽才把东西还回去,弄得林家上下鸡飞狗跳,颜面扫地。
这还只是夺了外人的法宝。
若是自家长老、亲人的法宝被他夺了去,那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美其名曰“家族内部资源优化配置”!
“唉……”林德荣看着自己弟弟那憋屈的模样,又看了看驾驶室里那个一脸“你能奈我何”的逆子,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林烨,我问你,这些年在外面……闹够了没有?也该收收心了吧?”
“马达马达~(还早还早呢)”林烨用某种不知从哪学来的怪异腔调,懒洋洋地回答道。
戒律长老林德耀再次怒目圆睁:“臭小子!好好说话!”
“还早得很呢~”林烨换回正常语调,但语气依旧轻佻,“魔界那边刚玩了没几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呵呵,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
“魔界?!你竟然真的和那些魔族搞在一起!”
林德耀瞳孔一缩。
“罢了罢了,”林德荣摆手,阻止了弟弟进一步的质问,他知道在这件事上纠缠不出结果,转而说道,“我问你,这么些年了,你总该回家见见你母亲吧?她很想你。另外……家族里也有不少弟子和教习,尤其是那些‘进步学派’的,一直对你离家之事颇有微词,你回去露个面,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不!”林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警惕,“你们肯定是下了套!准备等我回去,然后就摔杯为号,到时候钻出一车面包人来收拾我!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什么面包人!你不要不知好歹!”林德耀气得差点又想祭出飞剑。
林德荣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在极力压制那即将暴走的丹田气海和飙升的血压。
他知道,常规的劝说对这个儿子根本无效,只能用他感兴趣的东西来引。
“你母亲……”林德荣缓缓开口,刻意加重了语气,“最近,刚刚收了一名真传弟子。”
“哦?”林烨挑了挑眉,兴趣缺缺,“那关我屁事?她爱收谁收谁。”
“是一名身具先天纯阴之体的女修。”
林德荣继续说道,仔细观察着儿子的反应,“据你母亲亲自探查,此女道心清明通透,基台稳固无比,更是在筑基期,便炼成了……前所未闻的圆满阴五行道基。”
“嗯?!”
林烨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眉毛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仿佛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豹。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车窗,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圆满的……阴五行道基?你确定?”
“千真万确,你母亲亲自验证。”林德荣心中暗松一口气,总算找到能吸引这混小子的饵了,“总之,先回去看看?眼见为实。”
林烨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痞气和跃跃欲试的笑容:“好嘞!既然老登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这就走?你俩上车来一起?体验一下V12的混沌魔能引擎,百公里加速零点零二秒,直达山顶,保证刺激……”
“住手!!!”林德荣和林德耀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爆喝,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周围云气翻涌,“你要再把刚重建好的山门牌坊创飞一次吗?!”
“滚!!!!!”两位化神大能的怒吼声叠加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的音浪,席卷四方,让整个云深山区域都为之轻轻震颤。
然而,下方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发现动静来源是那台熟悉的大运泥头车以及空中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后,便又习以为常地低下头,各忙各的去了。
只有一些年轻弟子,好奇地张望着。
最终,在无数道惊诧、复杂、以及一部分进步学派弟子与教习难以抑制的欢呼声中,那台造型奇葩、却代表着某种“变革”与“混乱”的大运泥头车,收敛了那吓人的金属腿和火箭发射器,如同一个听话(?)的跟班,慢悠悠地跟在家主与戒律长老所化的两道流光之后,缓缓飞入了林家山门之内。
第5章 逆天宣言
云深山核心演武场边缘,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家主林德荣和戒律长老林德耀,在带着林烨返回核心区域前,以化神修士的强大神通,瞬间清理了身上的污渍,修复了法袍的破损,整理了凌乱的须发,勉强恢复了身为林家最高话事人的体面与威严。
只是两人那微微发黑的眼眶和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昭示着方才那场“火箭弹烟花秀”并非幻觉。
当看到儿子林烨那熟悉又令人头疼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主母秦玉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与激动,快步上前,不顾仪态地一把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儿子紧紧抱住,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声音哽咽:“烨儿……你总算……总算知道回来了……”
林烨难得地没有挣扎或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语气也少见地温和了些许:“妈,我回来了。你看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这番母子情深的场景,让一旁原本怒气未消的林德荣和林德耀,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许。无论如何,这混小子终究是回家了。
片刻后,秦玉兰松开儿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恢复了几分主母的雍容气度。
她拉着林烨的手,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许墨,温声道:“烨儿,来,见过为娘新收的真传弟子,你的师妹,许墨。”
许墨上前一步,对着林烨敛衽一礼,动作优雅得体,声音清越从容:“许墨,见过林烨师兄。”她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迎向林烨打量过来的视线,不卑不亢,既无寻常女修见到这位“传奇少主”时的好奇与羞涩,也无因他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回家仪式”而产生的畏惧。
然而,林烨的反应却瞬间将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推向冰点。
他并未回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轻佻、玩世不恭的弧度,一步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伸出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了许墨光滑白皙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如同鉴赏一件器物般,左右端详着她的容貌。
“嗯~”林烨发出一个拖长了调子的、带着品评意味的音节,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猥琐的光芒,“脸蛋嘛,倒是挺标致,气质也够冷……是小爷我喜欢的类型!”
这轻浮至极的言行,已然让林德荣和秦玉兰眉头紧皱。
可更让他们,乃至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长老、教习瞳孔骤缩的是,林烨的另一只手,竟然毫不避讳地、径直就朝着许墨胸前那饱满挺翘的弧度探去!
“孽畜!休得无礼!!!”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爆喝炸响!
林德荣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林烨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用尽全力将他猛地向后拽开!
化神修士含怒出手,力道何其之大,林烨直接被甩得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爹!你干嘛?!”林烨稳住身形,不满地嚷嚷道,仿佛刚才意图非礼师妹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林德荣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我林家怎会出了你这个……这个……”他“这个”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足够分量的词语来形容此刻心中的愤怒与羞耻。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观礼的长老、核心弟子,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归来的少主。这也……太放肆、太混账了!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许墨,却并未如众人预想的那般羞愤难当或是勃然大怒。
她只是轻轻抬手,抚平了下巴上被林烨捏过的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痕迹,随后,脸上竟缓缓绽放出一个……清浅而冰冷的微笑。
那笑容,让熟悉她的香兰、赤芍等暗香卫成员,以及几位曾指点过她修行的教习,心中同时一凛。
他们知道,这位看似温婉沉静的新晋真传,骨子里却有着极强的原则性与……“报复心”。
过去在弟子间的切磋中,若有谁言语或行为上对她有所冒犯,哪怕是修为已达金丹初期的师兄师姐,也会在接下来的演武场上,被她以各种方式“教育”到心服口服。
“林烨师兄,”许墨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意,“听闻师兄修为高深,术法通玄,师妹不才,初入林家,对诸多高深道法向往已久。不知……可否请师兄赐教一二,让师妹见识一下师兄的真正风采?”
她的话语得体,姿态放得极低,但其中蕴含的挑战意味,却如出鞘的利剑,清晰无比!
“完了……”家主林德荣眼前一黑。
“要遭……”戒律长老林德耀以手扶额。
一众深知林烨秉性和实力的长老们,也是心中哀叹。这许墨丫头,怕不是被气昏了头?你去挑战这个混世魔王?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然而,林烨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因许墨的挑战而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眼睛一亮,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小美人有性格,小爷我喜欢!”他笑得前仰后合,随后猛地止住笑声,用一种极其夸张、充满恶趣味的语气,指着许墨说道:
“比试?可以啊!不过,光是切磋多没意思?得来点彩头!”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许墨身上逡巡,说出了一句让全场瞬间死寂、让林德荣和林德耀几乎要当场道心崩溃、丹田爆炸的话:
“你要是输了!就得乖乖给我当‘肉便器’!随叫随到,任我享用!怎么样?敢不敢赌?!”
“肉便器”三个字如同三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每一位“正常人”的识海里!
“不——要——啊——啊——啊——!!!”
林德荣和林德耀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凄厉的呐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林家千年清誉,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一地渣滓的画面!
就连一直保持着温婉仪态的秦玉兰,嘴角也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扶住了额头。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秦玉兰在最初的震惊与无语之后,却轻轻拉住了几乎要暴起清理门户的丈夫和小叔子,传音道:“夫君,二弟,稍安勿躁。烨儿他虽然行事……抽象,但你们仔细回想,他何时真正对家族中的女弟子如此轻浮无礼过?过去他作弄、挑衅的对象,大多是你这个当爹的,对族中女修,即便是外姓弟子,也多是口花花两句,实则多有回护。此次对许墨如此……反常,或许……并非全是恶意。”
林德荣和林德耀闻言一愣,仔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
这逆子虽然混账,但在男女之事上,似乎还真没传出过什么真正的劣迹。
他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行,更多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或者说,是针对特定对象的……特殊关注?
“主母的意思是……?”林德耀迟疑地传音。
“或许,他是真的……看上许墨这孩子了?”秦玉兰语气有些不确定,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稍微解释这逆子反常行为的理由了,“只是他这表达方式……实在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在家长们心思电转之际,场中的许墨,面对林烨那足以让任何女性修士羞愤自尽的侮辱性赌约,脸上的冰冷笑意却更深了几分。
她甚至没有去看气得快要升天的家主和戒律长老,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可以。”
“墨儿!不可!”秦玉兰忍不住出声劝阻。
“师尊放心,弟子心中有数。”许墨对着秦玉兰微微颔首,随即目光重新锁定林烨,“师兄,请。”
“好!爽快!”林烨抚掌大笑,一副计谋得逞的猥琐模样。
既已应战,便再无转圜余地。众人移步至演武场中央。
许墨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开始涌动。她并未使用林家提供的制式法器,而是心念一动,唤出了属于她自己的“五行战衣”!
“焚天翼衣”如同活物般自动穿戴,外黑内红的色泽在阳光下流淌着深邃的光晕,将她窈窕又充满力量感的身躯紧紧包裹,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更平添了几分凛冽肃杀之气;“生灵手套”覆盖双手,指尖灵光隐现;“白虎牙带”束于腰间,锐金之气暗藏;“撼地靴”踏足地面,隐隐与大地脉动相合。
五行灵光在她周身流转不息,形成一个完美而内敛的循环,此刻的许墨,气势与方才判若两人,宛如一尊即将出征的女武神!
然而,面对火力全开的许墨,林烨却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甚至还用更加露骨下流的言语继续挑衅:“啧啧,穿上战衣更带劲了!小美人,你现在越是嚣张,等会儿被我摁在床上的时候,就会叫得越浪!小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听听你的……”
“嗡——!”
他话未说完,许墨动了!
没有预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林烨身侧!
缠绕在她臂腕间的“幽冥索”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直抽林烨的面门!
这一击,快!准!狠!丝毫没有留手的迹象!
观战的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家主和戒律长老更是差点就要出手干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只见林烨面对这凌厉一击,非但没有施展任何精妙身法或防御术法,反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发出一声极其浮夸的怪叫:“哎呦妈呀!”,然后……他竟然直接一个极其不雅观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鞭梢!
幽冥索抽在空处,发出清脆的音爆。
“喂!你来真的啊!”林烨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里还在嚷嚷。
许墨根本不答话,身形再动,幽冥索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刁钻的弧线,或抽、或缠、或刺,从四面八方袭向林烨!
而林烨的应对方式,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他或是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地上连滚带爬;或是毫无形象地抱头鼠窜,嘴里还不断发出各种怪叫:
“女侠饶命!”
“打人不打脸啊!”
“哎呦!抽到我屁股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行不行?”
“妈妈救我!”
他每一次躲避都显得极其狼狈,极其侥幸,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幽冥索捆成粽子,抽得皮开肉绽。
那身看似不凡的衣袍,很快就在翻滚躲避中沾满了尘土,变得皱巴巴、脏兮兮,配合上他那夸张的表情和哀嚎,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可怜虫形象。
高台上,林德荣、林德耀,乃至秦玉兰,全都目瞪口呆,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这个被抽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家伙,真的是那个能随手掏出火箭炮洗地、能轻易夺取化神修士本命法宝、实力深不可测的林家少主林烨?!
他们宁愿相信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林烨突然被人夺舍了!
以他的实力,就算许墨身着五行战衣,拥有阴五行道基,也绝无可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这混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么蛾子?!
演戏也不是这么演的啊!
这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许墨的攻势如同疾风骤雨,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冷静。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烨的“异常”,在又一次将林烨逼到角落,幽冥索如同灵蛇般缠绕而上,即将把他捆缚时,她手腕微微一收,攻势骤然停止。
她站在原地,看着瘫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大口喘气、一副劫后余生模样的林烨,微微蹙了蹙眉。
而就在她停手的这一瞬间,异变再生!
原本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林烨,眼中骤然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狡黠光芒!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猛地弹起,并非攻击,而是一把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许墨的……腰肢?!
不,准确地说,他是将整个脑袋,深深地、用力地埋进了许墨那因穿着紧身战衣而更显饱满高耸的胸脯之间!
“呜呜呜……女侠!许墨师姐!你好厉害!我好害怕啊!你不要再打我了!”林烨发出带着哭腔的、瓮声瓮气的声音,双臂却紧紧箍着许墨的腰,脑袋还在她胸前不安分地蹭了蹭。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
而更让林德荣和林德耀气血逆冲、丹田剧震、几乎要道心碎裂、当场吐血三升的是——林烨那紧贴着许墨胸口的半边脸上,哪里有什么害怕和泪水?
分明是毫不掩饰的、极其淫荡、极其欠揍的陶醉笑容!
他甚至还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对着自己老爹和二叔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噗——!”林德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我宰了你个孽障!!”林德耀怒吼一声,祭出飞剑就要冲下去。
“二弟!冷静!冷静啊!”林德荣死死拉住几乎暴走的弟弟,自己也是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许墨的身体在林烨抱住她的瞬间僵硬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胸前、发出“呜咽”声,实则肩膀都在微微抖动(估计是憋笑憋的)的林烨,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愕然,有荒谬,还有一丝复杂的笑意。
她没有立刻推开他,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才用一种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师兄,比试已经结束了。”
“啊?结束了吗?”林烨这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脸上那淫荡的笑容瞬间切换成了“心有余悸”和“感激涕零”,“多谢师姐手下留情!师姐你真是人美心善!”
这场堪称林家演武史上最抽象、最诡异、最令人瞠目结舌的“切磋”,就在这样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中,潦草收场。
……
比试结束后,秦玉兰第一时间将许墨带回了自己的内殿。
屏退左右后,这位温婉的主母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对许墨说道:“墨儿,今日之事……真是委屈你了。烨儿他……他行事向来乖张孟浪,无法无天,但他本性……其实并不坏,也绝非你今日所见那般……不堪。”她斟酌着用词,感觉十分艰难。
“过去他虽然也胡闹,但对族中女弟子,最多是口头上调侃几句,从未有过真正的逾越之举。今日不知为何……许是……”秦玉兰顿了顿,终究还是坦诚相告,“不瞒你说,为娘将你收为真传,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资质实在万年难遇,阴五行道体若被外界知晓,恐引来无数觊觎,留在林家是最安全的选择;另一方面……为娘也确实存了些私心,希望……希望你能与烨儿多接触,若有可能……结为道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观察着许墨的神色,见她依旧平静,便继续道:“但这绝非强迫!今日你也见到了他那副德行……若你实在觉得他不堪造就,心中厌恶,万万不必因为为娘或者林家的缘故而委曲求全!你依旧是我秦玉兰的真传弟子,林家会以最高的规格培养你,绝不会因此而有半分怠慢!这一点,为师可以向你保证!”
秦玉兰的话语真挚而坦诚,将利弊与选择权完全交给了许墨。
许墨安静地听完,沉吟片刻,脸上并未露出被冒犯的愤怒,也没有少女谈及婚嫁时的羞涩,反而……浮现出一抹有些奇异的、带着几分兴味的浅笑。
“师尊多虑了。”她轻声开口,语气平和,“弟子并未觉得委屈,也……并不讨厌林烨师兄。”
“啊?”这下轮到秦玉兰愣住了。
许墨抬眼,目光似乎穿透殿宇,望向了某个方向,继续道:“师兄他……虽然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言语也……颇为惊世骇俗,但弟子能感觉到,他并非真正的恶徒。反而……挺有意思的。”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弟子倒是想……与他多交往看看。”
秦玉兰彻底傻眼了。
有意思?
想多交往看看?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烨儿那混账气糊涂了吧?
还是说……这阴五行道体的思维方式,也如此与众不同?!
与此同时,家主书房下的密室内。
“砰!”林德荣一掌拍在由“静心玉”打造的桌案上,坚硬的玉桌瞬间布满了裂纹,“逆子!你个逆子!你到底在搞什么么蛾子!啊?!”
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脸色铁青,周身剑气纵横,将密室内的空气都切割得嗤嗤作响:
“以你的实力!就算那许墨身着五行战衣,道基圆满,在你手下也走不过三招!你竟然……你竟然被她抽得像条野狗一样满地乱爬!还……还扑到人家怀里……你……你简直把我林家的脸都丢尽了!!说!你到底在抽什么疯!”
被两位化神大能怒目而视的林烨,却毫无惧色,甚至悠闲地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
“老登,二叔,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林烨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追女人,那是技术活!又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老爹,”他指着林德荣,“下山历练,碰巧来个英雄救美,然后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就把我妈骗……咳咳,娶回家了。那么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
林德荣:“你说谁是王八?!”
林烨毫不在意的摆摆头说道:
“我走的,那是截然不同的路线!”林烨双手叉腰,昂首挺胸,仿佛在宣布什么伟大真理,“许墨这女人,你们也看到了,资质逆天,心性更是坚韧得一塌糊涂!这种女人,必然心高气傲,性格直率且大方!寻常的追求手段,什么送花送礼、嘘寒问暖,对她根本没用!甚至可能引起她的反感!”
林德荣和林德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倒是认同。许墨确实不是寻常女子。
然而,林烨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两位化神大能如遭雷击,气血翻涌,差点当场走火入魔!
林烨用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所以啊!想要攻略这种极品角色!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激发她内心深处的——母性本能!让她对我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怜惜感!让她觉得我是个需要被照顾、被呵护的‘小可怜’!你们没看到她最后都没推开我吗?这说明什么?说明策略初见成效啊!”
他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许墨!她是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啊!!”
“噗——!!!”
“呃啊——!!!”
林德荣和林德耀再也支撑不住,齐齐喷出一口老血(这次是真的),身形踉跄,扶着墙壁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们指着林烨,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荒谬感在识海中疯狂回荡。
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
这逆天的发言,如同魔音灌耳,在他们脑海中无限循环。
片刻之后,云深山一处僻静的观景楼台上。
林德荣、林德耀和秦玉兰再次聚首。三人的脸色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疲惫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秦玉兰简单转述了许墨那令人意外的回答。
林德荣和林德耀则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复述了林烨那石破天惊、足以载入林家史册的“母性本能攻略论”和“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人”的逆天宣言。
秦玉兰听完,沉默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最终,她只是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哭笑不得、无奈、以及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果然如此”的笑容。
“这孩子……唉……”她长长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不过,许墨那孩子,心性强韧远超常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我在探查她灵识本源时,确实感受到她过去似乎经历过某种……巨大的创伤或脆弱,但那种脆弱,并非被时间抚平,而是被某种极其强韧、极其温暖的存在……弥补、甚至覆盖了。像是有什么外力,为她重新塑造了信念与希望的基石。但具体是什么,那层屏障十分奇特,连我也无法看清,很是奇怪。”
林德荣努力将儿子那逆天言论暂时压下,接口道:
“神识探查本就如此,记忆碎片纷繁复杂,夹杂着个人的情感与认知屏障,想要完全解读,总需耗费大量心神与时间。”
戒律长老林德耀也勉强平复了气血,闷声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混账东西的思路,我们这些老家伙是跟不上了。许墨这孩子,天赋、心性皆是上上之选,即便最终与烨儿有缘无分,能为家族增添这样一位优秀弟子,也是一桩幸事。”
三人相视苦笑,正准备就许墨后续的修行安排再商议几句,忽然——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急速掠来,正是一名身着暗香卫服饰的弟子。她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与慌乱,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急促地喊道:
“主母!家主!戒律长老!不好了!林烨师叔他……他……”
林德荣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瞪大眼睛,厉声喝道:
“那个混账东西又怎么了?!”
暗香卫弟子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地说道:
“许墨师姐……许墨师姐她在后山灵泉沐浴……林烨师叔他……他……”
戒律长老林德耀勃然变色,须发皆张:
“他竟敢去偷窥?!!”
“不!不是!”暗香卫弟子慌忙摇头,声音带着绝望,“他没有偷窥!”
三位家长闻言,刚刚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丝。还好,这逆子总算还没堕落到那种地步……
然而,暗香卫弟子的下一句话,如同一道终极天雷,将他们三人彻底劈得外焦里嫩,魂飞天外!
“师叔他……他腰上就缠着一条毛巾!就那么直接……大大咧咧地走进灵泉里去了!还……还对着许墨师姐说……说是要和她‘深入交流一下双修法门的实践与应用’!!”
“……”
“……”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林德荣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如同石雕。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湛蓝的、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天空。
下一秒—— 一股浩瀚无边、蕴含着无尽愤怒、羞耻与绝望的化神级威压,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席卷了整个云深山脉!
天地为之失色,风云为之倒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逆子!孽畜!我要清理门户!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待续】
第6章 暗香缚艺
云深山脉的周末,氛围与平日截然不同。
对于大多数林家弟子而言,这是难得的休憩与放松之日。
许多人会选择下山,前往山脚下依托林家而兴起的繁华城镇“云深坊市”游玩、购物,或是接取一些简单的宗门任务,换取贡献。
而对于如今在林家内部影响力日益壮大的“进步学派”弟子们来说,周末则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实践日。
他们或三五成群,前往青州各地的凡人城镇、乡村进行宣讲,传播“烨学”思想;或组织起来,进行各种社区服务,帮助百姓修缮房屋、清理河道、义诊施药,将“为人民服务”的口号落到实处。
然而,有一群身份特殊的女弟子,她们的周末活动则更为……独特。
那便是暗香卫。
这些平日里或执行隐秘任务,或以外门弟子身份活跃于各处的女修们,不仅个个容貌俏丽,身材窈窕,更因常年修炼与特殊训练,体态匀称健美,气质各异。
在难得的休息日,她们往往不喜欢外出凑热闹,反而更倾向于聚集在属于她们的、相对独立的宿舍区内,进行一项被视为既能增进彼此信任、默契,又能锻炼身体柔韧性、耐力与控制力的特殊活动——束缚艺术,简称“缚艺”。
此刻,在暗香卫现任组长铁桦那间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女子细腻的宿舍内,一场私密的缚艺练习正在进行。
参与者的阵容堪称豪华:组长铁桦,身材高挑匀称,肌肉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如同蓄势待发的雌豹;副组香兰,体态丰腴柔美,肌肤白皙胜雪,行动间自带一股温婉风情;赤芍,娇小玲珑,却前凸后翘,活力四射;石蒜,身形纤细柔韧,带着几分青涩的腼腆;以及,新加入不久,却已然成为众人关注焦点的——真传弟子,许墨。
为了活动方便,五名女孩都只穿着贴身的亵衣裤。
顿时,满室春光,旖旎无限。
铁桦的古铜色肌肤与紧实腹肌,香兰那颤巍巍的饱满雪峰与不堪一握的纤腰,赤芍那圆润挺翘的蜜桃臀与笔直双腿,石蒜那青涩却比例完美的纤细肢体,以及许墨那……
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在许墨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的身体,仿佛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
肌肤莹润如玉,光滑得不见丝毫瑕疵,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泛着淡淡的辉光。
四肢修长而有力,腰肢纤细柔韧,臀形饱满挺翘,胸前双峰虽不及香兰那般波涛汹涌,却形状完美,浑圆挺拔,与整体身姿搭配得恰到好处,充满了一种浑然天成、毫无雕琢痕迹的自然美感。
那阴五行道基似乎不仅淬炼了她的灵力,更将她的肉身也雕琢成了最理想的状态。
“许墨师姐……你的身体,真是……太完美了。”赤芍忍不住赞叹出声,眼中满是羡慕,“像是玉雕出来的一样,一点瑕疵都没有。”
香兰也轻轻点头,柔声道:“是啊,墨姐姐的身段,连我看着都有些心动呢。这肌肤,怕是比最上等的灵丝绸缎还要滑腻。”
铁桦比较直接,她走上前,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许墨的手臂肌肤,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和温润触感,评价道:“肌理匀称,骨肉亭匀,蕴含的力量与柔韧都达到了一个极佳的平衡。许墨师妹,你这身体,简直是天生的修炼胚子,也是……缚艺的最佳载体。”
就连腼腆的石蒜,也偷偷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许墨。
许墨被她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身,轻声道:“几位师姐过奖了。铁桦师姐和香兰师姐的身材才更是……各有千秋。”她这话倒不是纯然客气,暗香卫这几人,确实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且因修炼路线和性格不同,呈现出各异的风情。
这时,香兰笑着对许墨说道:“墨姐姐,上次你和铁桦姐体验过你的绳缚之后,她可是赞不绝口,说你的手法别有玄机,不仅能激发身体潜能,似乎还对灵力运转有所裨益。今天正好有空,不如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铁桦也点头,眼中带着期待:“许墨师妹的绳艺,确实与我等所学不同,更注重内在气机的引导与身体的极致探索。”
赤芍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蹦跳着说道:“好啊好啊!许墨师姐,绑我绑我!我想试试!”石蒜虽然害羞,但也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我也想试试。”
许墨看着眼前四位风格各异、仅着寸缕的美丽女子,心中也觉得有趣。
她略一思索,目光落在跃跃欲试的赤芍和腼腆的石蒜身上,微微一笑:“既然赤芍师妹和石蒜师妹有兴趣,那便……一起吧。”
“一起?”赤芍和石蒜都是一愣。
许墨取出两捆特质灵绳,那绳索触手温凉,蕴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她示意赤芍和石蒜面对面站好,两人之间仅隔半尺之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
“此法名为‘驷马连缚’,需两人同心,气息相合。”许墨解释道,随即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起来。
灵绳在她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如同灵蛇般游走。
首先缠绕上两人的脚踝,将她们的小腿并拢捆紧,随即向上,绕过膝弯、大腿,绳索巧妙地在两人腰肢间穿梭、收紧,迫使她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贴近。
“呀!”石蒜发出一声低呼,因为她已经几乎贴到了赤芍的身上。赤芍也是脸色微红,但眼中更多是好奇。
绳索继续向上,绕过肩胛,将两人的手臂反剪在身后,手腕交叉捆缚。
紧接着,最精妙的一步来了——许墨引导着绳索,将两人被反绑的手臂与向上折叠、捆住脚踝的绳索连接在一起!
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顿时,赤芍和石蒜的身体被强制性地折叠起来!
她们面对面紧紧相贴,胸前的四团软腻毫无缝隙地挤压在一起,因压迫而变形,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腰肢被绳索勒紧,使得臀部也不由自主地翘起、对贴。
而她们被强制并拢、折叠的双腿,则成为了支撑身体的唯一支点,让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又极其羞耻的姿态,立在地上,无法挣脱,只能微微晃动。
“呜……”石蒜的脸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数清赤芍微微颤抖的睫毛,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带着淡淡馨香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
赤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性格活泼,但如此紧密地与同性身体贴合,感受着对方胸前的柔软与温度,以及那无处可逃的羞耻感,也让她的耳根染上了绯红。
两人呼吸相闻,气息交融,仿佛连心跳都逐渐同步。
铁桦和香兰在一旁看得美目异彩连连。
铁桦点头道:“妙!驷马连缚,看似禁锢,实则将两人气机短暂相连,如此亲密无间的贴合,更能体会彼此呼吸、心跳乃至灵力微澜,对于培养信任与默契,确有奇效。”
香兰也掩口轻笑:“只是……这姿势,未免也太羞人了些。赤芍,石蒜,感觉如何?”
赤芍努力想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但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还……还行!就是……贴得太紧了点……”
石蒜则直接把头埋得更低,声如蚊蚋:“……热……”
就在五女沉浸在这旖旎而独特的缚艺氛围中,欣赏着这具由两位美丽少女构成的“活体艺术品”时—— “吱呀”一声。
宿舍的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了!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谁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林烨!
他依旧是那副随性的打扮,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屋内这香艳无比的场景。
“太阳!”香兰和铁桦反应最快,立刻躬身行礼,虽然她们此刻只穿着内衣,但动作依旧标准,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被捆成“连体婴”、无法动弹的赤芍和石蒜,则是瞬间慌了神,拼命想要挣扎行礼,却只是让身体晃动得更厉害,挤压得也更加紧密,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和羞愧的神色。
“太……太阳!对不起!我们……我们无法行礼!”赤芍带着哭腔说道。
石蒜也快急哭了:“请……请太阳恕罪!”
林烨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无妨,不必多礼。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他的目光在赤芍和石蒜那紧密贴合、因挣扎而微微泛红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随即便自然地走了进来,找了个空着的蒲团坐下,仿佛只是来串门的邻居。
香兰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位传说中的“太阳”,心中不禁怦怦直跳。
她发现,林烨身上不仅散发着浓郁纯正的阳刚之气,更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淡然气质,让人感觉十分亲和,丝毫没有身为少主或是“思想领袖”的架子,与平日里听闻的那些“抽象”事迹截然不同。
林烨坐下后,很自然地与几人攀谈起来。
他似乎对许墨如何来到林家很感兴趣,香兰和铁桦便简单地将“两界山桃源镇偶遇,然后‘请’回”的过程说了一遍,略去了其中一些不便明言的细节。
林烨听完,摸了摸下巴,看向许墨,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许墨师妹是从两界山那等险地出来的?难怪根基如此扎实。”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对了,许墨师妹,上次在灵泉,我们讨论的那个关于阴阳双修中‘坎离交媾’与‘龙虎升降’的灵力循环路径,你后来可有再思考?我觉得其中关于‘中黄直透’的环节,或许可以引入混沌魔能进行调和,虽然风险大增,但若能成功,效率至少提升三成……”
他侃侃而谈,语气认真,内容更是涉及双修法中极为高深的理论。
而此话一出,除了许墨依旧面色平静(甚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在场的四位暗香卫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疯狂吐槽:
‘来了来了!果然又开始了!’ ‘上次把家主气得差点拆了半个灵泉,结果您二位真的就是泡在池子里,隔着一丈远,纯理论探讨了三个时辰的双修法门?!连手指头都没碰一下?!’ ‘太阳您的思维……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的!’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许墨对于林烨突然讨论如此“敏感”话题,似乎并不意外,她沉吟片刻,回答道:“师兄所言,引入混沌魔能确是大胆之举。然混沌魔能属性暴烈,不易掌控,若要以之调和龙虎,恐需先以‘五行锁元阵’稳固自身灵枢,再辅以……”
两人就这么在五位仅着内衣的美女环绕下一本正经地探讨起了高深的双修理论,画面之诡异,让暗香卫四人组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讨论告一段落,铁桦看着气氛似乎不错,便鼓起勇气,半开玩笑地说道:
“太阳大人您来得正好。许墨师妹的缚艺精湛,让我们大开眼界。不知……您有没有兴趣,也试试束缚一下许墨师妹?想必以太阳的奇思妙想,定能展现出更非凡的‘艺术’。”
许墨闻言,抬眼看向林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微微低头,轻声道:“若……若师兄不嫌弃,师妹愿做尝试,请师兄……随性发挥即可。”说着,她还主动将一捆灵绳递向了林烨。
与此同时,家主书房内。
林德荣、林德耀和秦玉兰再次接到了暗香卫的急报。
“什么?烨儿又跑去暗香卫宿舍了?”林德荣皱了皱眉,但并未太过紧张,“他去便去吧,暗香卫宿舍是独立区域,他从小就在那里厮混,那些丫头都把他当亲弟弟看,规矩是差了点,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毕竟林烨参与过暗香卫的改组升级,很多现任暗香卫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妹妹”,关系亲近,甚至“太阳”这个外号,最早就是从暗香卫内部流传开的。
秦玉兰也点了点头,她对自己儿子这点还是有信心的,他虽然胡闹,但对这些真心待他的姐姐妹妹,向来很有分寸。
然而,前来通报的暗香卫弟子下一句话,就让三人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主母,家主,许墨师姐此刻也在铁桦组长的宿舍里,正和几位姐妹一起练习缚艺……”
“什么?!”
三人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许墨也在?!而且是在进行缚艺练习?!
林烨这小子跑过去?!
“快!快去!”林德荣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家主体统,身形一闪便已冲出书房。林德耀和秦玉兰也立刻跟上。
三位化神大能隐匿了全部气息,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铁桦宿舍附近。
秦玉兰迅速施展水镜术,一道柔和的光幕浮现,清晰地映出了宿舍内部的景象。
他们正好看到,许墨娇羞地将绳索递给林烨,而林烨,脸上露出了那种他们无比熟悉、每次看到都意味着“么蛾子即将诞生”的、混合着兴奋与探究的“变态”笑容!
“完了……”林德荣心中哀嚎。
下一刻,水镜中呈现的画面,让三位见惯风浪的化神修士,目眦尽裂,气血翻涌!
只见林烨接过绳索,并未像寻常缚艺那样循序渐进,而是猛地一步上前,一把将许墨拦腰抱起!
“师兄?!”许墨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林烨却不管不顾,双臂如同铁钳般箍住许墨的身体,开始了一番令人瞠目结舌的“操作”!
他仿佛不是在捆绑一个人,而是在揉捏一团拥有无限延展性的橡皮泥!双手并用,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感和……精准度?
“咔嚓……嗯……”许墨的柳腰被他向后猛地一折,几乎对折!
形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形,胸脯被迫高高挺起,头颅后仰,发出似是痛苦又似是压抑的闷哼。
这还没完!
林烨一手固定住许墨对折的腰肢,另一手抓住她的一条腿,向上、向后猛地一拉!
直接拉成了一字马竖叉!
紧接着,另一条腿也被如法炮制!
但这并非结束!
在将许墨双腿都拉成一字马后,林烨手臂发力,竟然强行将这两条笔直伸展的腿,继续向中间并拢、折叠!
使得许墨的脚后跟几乎要触碰到自己的后脑勺!
这简直是违背人体结构的极限柔术!看得水镜外的三位家长和屋内的暗香卫们心惊肉跳!
然而,林烨的“创意”远不止于此。
他利用绳索,开始固定这些极限姿势。
绳索穿过腋下,绕过颈后,将反折的腰部与向后折叠的双腿捆绑在一起;又将向前伸展的手臂与向后弯曲的小腿胫骨缠绕连接……他的动作粗暴而直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每一次拉扯、每一次折叠,都伴随着许墨那越来越逼真、越来越凄楚的痛哼和几乎要溢出的泪水。
“呜……师兄……轻点……好痛……”
“啊!那里……不能……”
“求求你……放开我……”
许墨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她眼眶泛红,泪光盈盈,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肌肤上浮现出因为“挣扎”和“痛苦”而产生的诱人红晕,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残忍玩弄、濒临崩溃的美丽天鹅。
最终,当林烨停下动作时,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极其复杂、极其违反常理的“绳缚艺术品”。
许墨的身体被折叠成了一个近乎球形的状态!
她的头部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双臂与小腿交叠捆绑头部下方,整个身体的核心被绳索紧紧收束,只有膝盖到脚尖着地,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平衡。
这就是林烨口中的“三折叠”!
此时的许墨,浑身香汗淋漓,肌肤因为充血和兴奋(?)而透出诱人的粉红色,被绳索勒紧的部位更是呈现出深红的绳痕,与周围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蜷缩在那里,微微颤抖,发出细弱的呜咽声,看上去无比的脆弱、可怜,又带着一种被极致蹂躏后的奇异美感。
“嗯,不错不错!”林烨拍了拍手,对自己的“作品”似乎十分满意,他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许墨因为折叠而格外挺翘的臀部,嘿嘿笑道:“真是个难得的好玩具!身体柔韧性绝佳,耐受力也不错!以后有空,多给我玩玩!”
说完,他竟就这么站起身,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着已经彻底石化的暗香卫四人挥了挥手,心情愉悦地推门离开了。
宿舍内,一片死寂。
香兰看着被绑成一个人肉球、还在微微抽搐(许墨假装)的许墨,直接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铁桦也是脸色发白,她走上前,围着许墨转了两圈,试图找出绳结的源头,却发现这绳缚结构复杂无比,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才能在不伤及许墨的情况下解开!
“这……这怎么解啊?!”铁桦急得抓耳挠腮,额头冒汗。
赤芍和石蒜也挣扎着(她们还被捆着)凑过来,看着许墨的惨状,又是心疼又是焦急。
水镜之外。
“孽畜!!!我杀了你!!!”
林德荣双眼赤红,周身灵气暴走,就要冲进去一掌毙了那个逆子!
“大哥冷静!冷静啊!”林德耀死死抱住他,自己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秦玉兰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她强撑着,声音颤抖:“快……快进去救人!”
“砰!”
宿舍门被一股巨力撞开!
秦玉兰身影如风般卷入,直接冲到许墨身边。
她也顾不得仔细研究绳结了,元婴期的灵力汹涌而出,化作无数道细微的灵刃,精准地切断了所有绳索!
绳索寸寸断裂,许墨那被折叠得近乎变形的身体终于舒展开来,软软地倒入秦玉兰怀中。
“墨儿!墨儿你怎么样?!”秦玉兰声音带着哭腔,连忙运转温和的治愈法术,仔细检查许墨的身体。灵力流过许墨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
然而,检查的结果,却让秦玉兰愣住了。
许墨的身体……除了那些正在快速消退的红色绳痕,以及因为长时间保持极限姿势而有些气血不畅导致的肌肤泛红外,竟然……没有丝毫实质性的损伤!
韧带、骨骼、经脉,完好无损!
甚至……在她的感知中,许墨体内的生机似乎因为刚才那一番“折腾”而变得更加活跃、旺盛!
全身的皮肤都透出一种健康而兴奋的红润光泽!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玉兰懵了。
这时,怀中的许墨“悠悠转醒”,她眨了眨还带着些许泪光(演技收尾)的眼睛,看着一脸焦急和愧疚的秦玉兰,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师尊……您来了……”
“墨儿,对不起,是为师没管教好那个逆子!让你受委屈了!”秦玉兰紧紧抱着她,连声道歉。
许墨却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回味:“师尊不必自责。师兄他……手法虽然……粗暴了些,但……似乎另辟蹊径。弟子虽觉疼痛难忍,但现在身体舒展开后,反而觉得……周身经络似乎通畅了许多,肢体也仿佛……比以前更加柔韧灵活了。”她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抹红霞,低声道:“这种……神奇的绑法,若是……若是还能承受,弟子……今后还想再试试……”
秦玉兰:“……”
暗香卫四人组:“……”
秦玉兰看着怀中虽然“虚弱”但眼神清亮、气息平稳甚至更胜从前的许墨,一时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又是心疼,又是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哭笑不得。
这孩子,难不成还是个……隐藏的受虐狂?
或者,烨儿那混账看似胡来的手法,真的暗含某种玄机?
铁桦等人也是啧啧称奇,围着许墨查看,发现她确实无恙,反而状态更佳,对林烨的“太阳”滤镜不由得又加厚了一层——果然,太阳的行为,不是我等能理解的!
宿舍外,林德荣和林德耀终于堵住了哼着小调、准备溜达回去研究新想法的林烨。
“逆子!站住!”林德荣怒发冲冠,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把许墨那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啊?!那还是人能摆出来的姿势吗?!你当她是面团吗?!”
林德耀也是剑气纵横:“混账东西!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个变态!”
林烨被骂得莫名其妙,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加理直气壮:“老登,二叔,你们又发什么疯?我怎么了?”
“你还敢问!你刚才在宿舍里对许墨做了什么?!”
“不就是绑了一下吗?”林烨撇撇嘴,“再说了,你们不是都想让她当我女人吗?既然早晚是我的,那从现在开始,开发一下她的‘可玩性’,挖掘一下身体的潜力,有什么问题?我这叫提前投资,深度开发!你们懂不懂啊?”
“开发?!可玩性?!”林德荣被这番逆天歪理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指着林烨,手指哆嗦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你……你给我滚!!!立刻!马上!滚出云深山!!!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靠近许墨半步!!!”
林烨耸耸肩,浑不在意:“滚就滚,正好去两界山吃点好的,最近几天在家吃啥都没味道。”说着,他吹着口哨,召唤出他那台标志性的大运泥头车,在一阵混沌魔能引擎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只留下两位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化神家长,在风中凌乱。
第7章 泥头车大派送
云深山主峰,家族议事堂前的广场。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已有不少林家长老陆续抵达,准备参加例行晨会。
然而,今日所有步入广场的长老,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住,脸上浮现出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愕表情。
只见广场中央,那标志性的、方头方脑、通体黝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大运泥头车”,正安安分分地停在那里。
四个轮子稳稳地抓着地面,混沌魔能引擎处于熄火状态,不再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咆哮。
最让众人稍稍安心的是,车尾那曾经搭载过二十四管恐怖火箭炮的货箱,此刻已经恢复了普通货箱的模样,紧闭的箱门上甚至还沾着些许来自异界的泥土,显得……人畜无害?
但这并不能完全消除长老们心中的阴影。毕竟,这玩意儿昨天才刚对着护山大阵进行过一轮丧心病狂的“烟花表演”。
就在诸位长老面面相觑,犹豫着是绕道走还是假装没看见时,泥头车驾驶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林烨那带着惫懒笑容的脸探了出来。
“哎呦!唐长老!早啊您!”林烨动作麻利地跳下车,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用某种灵植纤维编织成的麻袋,快步走向一位正准备缩着脖子溜边走的瘦高老者。
那位唐长老见到林烨过来,如同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就想运转身法开溜,却被林烨一把拉住胳膊。
“唐长老别跑啊!来来来,尝尝这个!”林烨从麻袋里掏出一大把,顿时一股清冽沁脾、仿佛能涤荡神魂的茶香弥漫开来,“两界山特产,‘静魂悟道茶’,千年老树上摘的顶尖嫩芽!对您那卡在元婴中期瓶颈多年的神魂淬炼,大有裨益!您先闻闻,保证神清气爽!”
唐长老原本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鼻子不受控制地深深吸了一口那茶香,只觉得识海中多年滞涩之处竟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他脸上的惊恐迅速被震惊和渴望取代,颤抖着手接过袋子,仔细端详着里面那几片翠绿欲滴、道韵自生的茶叶,喃喃道:“这……这太珍贵了……”
“嗨,跟晚辈客气啥!拿着拿着!”林烨不由分说,直接把整个麻袋都塞进了唐长老怀里,里面显然不止茶叶,“还有配套的灵泉和茶具,都给您备齐了!”
唐长老抱着沉甸甸的麻袋,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又是惊喜,又是惶恐,仿佛抱着一个烫手山芋,却又舍不得放手,最终在林烨“鼓励”的目光下,晕乎乎地抱着麻袋快步走进了议事堂。
这仅仅是个开始。
林烨如同一个热情过度的超市促销员,守在泥头车旁,见到每一位前来议事的长老,都能精准地叫出对方的称谓,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车后厢,仿佛那里连接着一个无限容量的储物空间一样拿出对应的礼物,用麻袋装着,硬塞过去。
“三舅妈……哦不对,杜长老!早!”林烨拦住一位风韵犹存、修炼木系功法的女长老,“您最近不是在修炼‘青帝长生诀’第三重吗?这瓶‘古树之心精华液’,取自两界山深处一株万年灵木的核心凝聚,不光能助您突破瓶颈,排毒养颜、调理内经,那都是附带的小效果!保证您用了之后,肌肤能掐出水来,比那些小姑娘还水灵!”
杜长老原本还想维持长辈的矜持,但听到“古树之心精华液”和“排毒养颜”时,眼睛瞬间亮了,半推半就地接过麻袋,感受着里面传来的磅礴生命气息,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对林烨笑着说道:“叫什么长老,叫三舅妈就行!”
“三爹!您也来了!”林烨对着一位气息浑厚、面容与林德荣有几分相似的老者喊道,这是林家的一位旁系元婴长老,按辈分林烨确实要叫“三爹”。
林烨从车里抱出一个足有半人高、散发着炽热气息的巨大鸟蛋,“给您带了只‘苍炎巨鹰’的蛋!妖丹级别的凶禽下的!”
那位“三爹”长老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烨小子,这巨鹰孵化出来我也驾驭不了啊!”
林烨嘿嘿一笑:“孵化?孵化不了的,三爹。这是未受精的死蛋,精华内蕴。您老如今元婴初期的境界还在稳固,拿回去做成灵食蛋羹,大补!正好给您夯实根基!”
三爹长老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灵气逼人的巨鹰蛋,眼中闪过渴望,最终还是美滋滋地接了过去,那麻袋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
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陈长老,您孙子不是快筑基了吗?这‘洗髓灵莲’正合适!”
“赵长老,您那本命法宝‘裂风梭’上次受损,这点‘星辰金’应该够您修复还绰绰有余!”
“孙婆婆,您养的‘月光蝶’不是最喜欢‘霓裳花’的花蜜吗?这两界山变异的霓裳花蜜,管够!”
长老们的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惶恐,到被林烨拉住时的无奈,再到看清礼物品质后的难以置信,最后变成抱着麻袋时的惊喜交加、五味杂陈。
每个人收到的礼物,要么是其喜爱无比、求之不得的珍品,要么是恰好卡在修行关键处急需的灵物,要么是家里子侄后辈正好能用上的资源!
更让他们心底发寒的是,这其中过半的人都是过去一直故意躲着林烨走,有些甚至是十几年都没打过照面的边缘长老,竟然也收到了完全契合其需求的厚礼!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使他们不见面,林烨也早已将他们的修为进度、家庭状况、个人喜好乃至潜在需求,摸得一清二楚!
这种仿佛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每一位收到“惊喜”的长老,在欣喜若狂的同时,又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与坐立不安。
于是,家族议事堂内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往日里,会议开始前,长老们总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修炼心得,或是谈论家族事务,颇为热闹。
而今天,大殿角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麻袋,整个殿堂内弥漫着各种天材地宝混杂在一起的奇异芳香,沁人心脾。
但坐在各自位置上的长老们,却大多沉默不语,或低头研究着自己怀里的宝物,或眼神飘忽,神色复杂,彼此间少有交流。
一种痛苦并快乐着的、极度诡异的沉默氛围,笼罩着整个议事堂。
与此同时,距离议事堂不远的一座阁楼上。
家主林德荣和戒律长老林德耀并肩而立,以他们化神境界的强大灵识,自然早已将广场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林烨那如同“开业大酬宾”、“年终大派送”般的举动,看着长老们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兄弟二人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林德荣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逆子,何时变得如此……“懂事”了?
虽然这懂事的方式依旧那么“林烨”。
而在这震惊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这混小子,总不会忘了自己亲爹和二叔吧?
林德耀的目光则更为复杂,有对林烨情报能力的忌惮,有对那满地珍贵礼物的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小子,胡闹归胡闹,但这番心思……
两人默契地没有交流,只是缓缓整理了一下衣袍,调整好面部表情,努力做出威严沉稳的家主和戒律长老姿态,以一种既不显得急切、也不过于迟缓的从容步伐,踱步向着广场中央那台泥头车走去。
当他们来到泥头车前时,林烨刚好打发走最后一位抱着麻袋、脚步虚浮的长老。
“哎呦,老登,二叔。”
林烨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刚才那番足以让任何世家子弟肉疼到滴血的大派送,只是随手撒了点糖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钻进车厢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捧着两个外观截然不同的盒子跳了下来。
首先,他将一个通体由暗红色、散发着淡淡温热感和浓郁火灵气的“炎心木”打造而成的盒子,递给了家主林德荣。
“喏,老登,给你的。”
林德荣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接过盒子。盒子入手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简单的云纹,古朴大气。他缓缓打开盒盖—— 刹那间,一股精纯、霸道、却又带着一丝苍凉龙威的气息扑面而来!
盒内铺着柔软的黑色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截约莫半尺长短、呈现暗金色、表面有着天然螺旋纹路、顶端尖锐如矛的……角状物!
那角状物内部,仿佛有赤金色的岩浆在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妖力和炽热气息!
林德荣就算以化神中期的修为和定力,此刻也禁不住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窒,手中的盒子差点脱手掉落!他失声惊呼:
“妖王境的蛟龙角?!你……你小子从哪弄来的这东西?!你把东海蛟龙宫的那位怎么了?!”
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
妖王境,相当于人族元婴期,但蛟龙天生血脉强横,战力往往堪比元婴后期甚至圆满!
更重要的是,蛟龙一族极其团结且护短,若是林烨为了取这截角而伤了甚至杀了东海蛟龙王,那林家恐怕立刻就要面临一场泼天大祸!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又要提着礼物,陪着老脸,去东海赔罪道歉的场景了!
然而,林烨却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安啦老登,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今天这些,全场,”他指了指议事堂方向,“包括你手里这个,都是许墨的师父们准备的‘嫁妆’。”
“嫁妆?”林德荣和林德耀同时一愣。
“对啊。”林烨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不是前阵子去了一趟两界山嘛,正好碰到了许墨的那几位师父。哦,就是占据两界山核心区域的那五位……嗯,大能。他们跟我说,许墨是他们的弟子,虽说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但该尽的礼数总该到位。”
他指了指林德荣手中的蛟龙角:“这一小段蛟龙角呢,是名为‘幽漪’的师父准备的。据她说,这是她已逝爱人的残躯当中,保存下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已逝爱人的残躯……林德荣手一抖,感觉这盒子更加烫手了。
林烨却仿佛没看到他的窘态,继续用那种介绍保健品般的语气说道:“不过您老放心,功效绝对没问题!幽漪师父说了,此物阳气极盛,壮阳功效奇佳!您老吃了以后,定然会龙精虎猛,一柱擎天!说不定加把劲,还能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岂不美哉?”
“岂敢?!!”林德荣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差点把盒子砸林烨脸上,“一个你为父的道心都快被你折腾碎了!还生?!你是嫌我命长吗?!”
他嘴上骂得凶,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涩与暖流的感觉,却不受控制地涌上鼻尖,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
五十多年了!
自从这逆子离家,整整五十多年!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出归来后,正儿八经地给自己带东西!
哪怕这礼物是如此的不着调,如此的“林烨风格”,但这背后的意义,却让林德荣这颗被儿子折腾得千疮百孔的老父亲之心,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受宠若惊的慰藉。
这感觉,复杂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而一旁的戒律长老林德耀,看着兄长手中那明显珍贵无比的蛟龙角,又看了看林烨,目光中不禁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和……“那我呢?我呢?”的暗示。
林烨自然明白自家二叔那点心思。
他转过身,神情变得稍微郑重了一些,从车厢里取出了一个长约四尺、通体由“养剑木”打造、散发着温润平和剑气的长条木盒,双手稳稳地捧到林德耀面前。
“二叔,”林烨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您可知,两界山乃是上次仙魔大战的古战场。而其中的‘锐金峰’一带,则是我林家上上代家主,和……那位戒律长老的陨落之地。”
林德耀身形猛地一凝,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击中!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长条木盒,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伸出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上上代林家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祖父辈,如今的林家老祖林擎宇那一代的顶梁柱!
那位家主的本命法宝“擎宇仙舟”当年受损严重,残骸一直被供奉在云隐峰下的祖祠洞府内修缮温养,虽然不知道后来被林烨魔改成了什么鬼样子,得等今天开会。
而那一代的戒律长老,他的本命灵剑,据传闻在最终一战中,为了断后,已然崩碎成数截,灵性尽失,被彻底毁坏,修复无望。
几十年来,林家派出了无数人手搜寻,却连一点残片都未曾找到!
这一直是林家,尤其是戒律堂一脉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和遗憾!
“这……这怎么可能!”林德耀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那位的‘裁云剑’……不是已经……”
林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手捧长匣,神色肃穆,口中轻声吟诵起一段仿佛镌刻在戒律堂传承核心、唯有历代戒律长老才知晓的、关于那柄剑的箴言:
“?浮云遮眼乱纷纭,一剑光寒定是非。??不染尘寰情与欲,但守清规证天威。?”
随着这四句箴言吟出,那养剑木长匣仿佛被引动,表面流淌过一层如水波般的赤金色光华,一股沉重、古朴、锋锐却又带着浩然正气的剑意,隐隐从匣内透出!
林德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近乎虔诚地接过木匣。那匣子入手冰凉,却重如山岳。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指,缓缓推开了匣盖—— 一道赤金色的光华冲天而起!虽不刺眼,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匣内,躺着一柄造型古朴厚重的长剑。
剑长三尺六寸,剑身宽阔,通体呈现出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战火的暗赤金色,靠近剑格处,有两个古老的篆文——“裁云”!
剑身之上,隐隐有云纹流动,虽然剑灵已失,灵光略显黯淡,但那股属于炼虚境界法宝的磅礴灵力与历经百战而不折的坚韧剑意,却让如今只有化神境界的林德耀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手握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目前的修为竟有些难以完全驾驭这柄沉寂多年的祖剑!
“裁云……真的是裁云剑!老祖在上!我……我林德耀何德何能!竟能……竟能亲手迎回祖剑!啊啊啊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一向以铁面冷酷着称的戒律长老,此刻再也无法维持镇定,他紧紧抱着剑匣,如同抱着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老泪纵横,竟是弯下腰,近乎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中有悲痛,有激动,有告慰先祖之灵的快慰,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一旁的林德荣看着弟弟如此失态,神色也是无比复杂,眼眶微微泛红。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林德耀的肩膀。
林烨找回的不仅仅是一件威力强大的祖传法宝,更是林家一代代传承不息、守护族人的精神象征!
这对于在历次仙魔大战中都伤亡惨重、几乎游走在灭族边缘的林家而言,意义远超任何天材地宝。
从他自己接任家主之位的那一天起就早已做好了在家族危难之际,如同先辈们一样牺牲自我,为弟子和后人换取一线生机的觉悟。
这画面与他幼年时,亲眼目睹当时的家主和长老们,化作一道道决绝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遮天蔽日的天魔本体的场景,何其相似!
林烨看着痛哭流涕的二叔,语气平静地补充道:
“修复此剑的,是名为‘厉锋’的一位大师,也是许墨的师父之一。裁云剑的剑灵已经在当年的战斗中彻底溃散,无法重聚。但剑体本源受损不算太严重,他已尽力修复。二叔您若能以此剑作为本命法宝好生温养,以自身剑意与精血灌溉,假以时日,或许能从中重新孕育出新的剑灵。”
林德耀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却目光坚定,他重重地点头,将剑匣抱得更紧,仿佛立下了某种誓言。
而此刻,林德荣心中却泛起一丝微妙的不平衡。
这逆子,给二叔的就是如此意义重大、关乎家族传承的祖剑,给自己的却是一截……壮阳的蛟龙角???
不过转念一想,让亲爹努力“生个孩子”,让二叔努力“生个剑灵”出来……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还是那么清奇得令人发指!
议事堂内,众多长老也纷纷被外面戒律长老那悲恸又激动的哭声吸引,侧目望来,心中猜测纷纷,不知林烨到底拿出了什么东西,竟能让铁石心肠的戒律长老情绪失控至此。
片刻之后,林德耀终于勉强控制住情绪。
他直起身,仔细地用袖子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
但他看向林烨的目光,已经彻底不同。
他双手紧抱剑匣,对着林烨,极其郑重地抬手,行了一个林家最高规格的平辈论交之礼!
一切感激与承诺,尽在这不言之中。
林德荣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感慨,对林烨说道:
“逆……儿子,”
他艰难地改了口,“今日的家族会议你也来参加吧。你寻回家族至宝‘裁云剑’,并使其重见天日,此乃天大的功劳!足以让那些过去对你看不惯、颇有微词的老家伙们彻底闭嘴!更不用说,此事还需上报老祖,定有重赏……”
“老祖啊,”
林烨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老祖帮了忙的。光找到宝剑碎片可不够,拼凑起来也难恢复原貌,所以我让他老人家根据记忆重新画了设计图,厉锋大师是按新图纸修复的。要是觉得跟原物有啥不符找老祖别找我啊。”
荣耀兄弟:“……”
两人再次被这逆子的胆大包天和行事风格噎得说不出话。
私闯老祖闭关的洞府,还让老祖帮忙画设计图……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林烨干得出来,而且老祖居然还真的由着他胡闹!
林德荣无力地摆了摆手:
“算了,你私闯老祖洞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老人家也确实……偏爱于你。不过家族会议……”
“得了吧!”
林烨立刻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一帮几百岁的老头老太坐在一起,不是争资源就是扯皮拉筋,无聊透顶!我才不参加!拜了个拜!”
说罢,他利落地转身,跳上泥头车驾驶室,“哐当”一声关上车门。混沌魔能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尾箱门也缓缓闭合。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时,林烨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车窗探出头,对着还在原地发呆的林德荣喊道:
“哦对了,老登!还有二叔!小馨妹妹快从‘剑阁’交流学习回来了,我还不如去找她玩呢!你们慢慢开会啊!”
说完,泥头车发出一阵咆哮,掀起一阵尘土,灵活地调转车头,朝着山门方向驶去,留下呆若木鸡的林德荣和林德耀。
林德荣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弟弟:
“馨儿……要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德耀,这么大的事,你为啥不提前和我说啊?”
林德耀抱着裁云剑匣,同样是一脸懵逼加无辜:
“我……我也不知道啊!剑阁那边根本没传来消息!”
然而下一秒,林德耀手中的传讯法宝传来急信:
“是剑阁的消息……馨儿她……突破金丹了!”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再次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被自家那个“信息黑洞”兼“行动风暴”的儿子/侄子,无情抛离在信息链末端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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