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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为了告别的聚会
常妹走后,肖石接到秦剑锋的电话,让他到XX酒店某包房吃饭。刚刚梅开二度,老上司又请喝酒,肖石心情爽极。生活真不错,他套上衣服就出门了。到了酒店,推开包房门,肖石惊住了,满满一桌子美味佳肴,还立着两瓶五粮液。
这个秦队,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秦剑锋正在抽烟,看到肖石,没好气地道:“臭小子,爽完了?还不快进来!”肖石咽了咽口水,笑笑道:“队长,我又不是外人,弄这么大场面干嘛!”
“哼!场面小了,怎么能请得回你这个大功臣!”一人从窗边背手踱至。
肖石惊道:“萧局!”
当年,萧远山到警校选人,一眼就看中了虎头虎脑的帅小伙肖石,并亲自担任入门师傅,他那时已经是副局长,工作很忙,师傅的职责更多地落到了秦剑锋身上。萧远山原配病丧多年,膝下无子女,肖石又是孤儿,多年来,他对肖石无微不至,如同亲生儿子。现在肖石说不干就不干了,他焉有不痛心之理。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萧远山坐下,不无责备地望着肖石。秦剑锋微皱了下眉,插嘴道:“肖石,还不快进来,这顿饭是萧局特意为你安排的。”
肖石叹了一口气,昂起头道:“局长,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不过你要是还想劝我回去,这顿饭不吃也罢。”萧远山和孤儿院院长方思诚是肖石一生中最尊敬的人,萧局不仅对他有知遇之恩,更对他兄妹两人的家庭有大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因此改变主意。
秦剑锋苦笑着看了看局里的老大。萧远山笑了笑,没好气地道:“进来吧,你架子大,知道请不回来,这顿饭是给你送行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肖石很感动,笑嘻嘻地走进,想要找个溜边的地方坐下。
“坐我这儿!”萧远山向身旁一指。
肖石犹豫了一下,那个位置正夹在萧秦二人中间,他少不了要被两位老领导炮轰,但萧远山的目光不容拒绝,他只得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局长,周主任还好吧?”肖石说的是周童,市委办公室副主任,三年前离异,两年前与萧远山结合,平时对肖石也相当不错。
“还没给你气死!”萧远山瞪了肖石一眼,举起了酒杯,提了第一杯酒。放下杯子后,萧远山看着肖石,关心地问:“常妹现在怎么样,你们的关系还正常吗?”
“正常,完全正常,今天下午两人还爽了一把呢。”没等肖石说话,秦剑锋笑呵呵插了一句。肖石嘿嘿一笑,没说话。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萧远山感慨了一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肖石面前。
“这是……”肖石问。
“自己看看吧。”
肖石打开一看,是秦剑锋推荐自己任刑警队副队长的报告。肖石苦笑了一下,慢慢推回萧远山面前:“局长,你不是给我送行吗,还给我看这个干嘛?”
“送行归送行,但还想再劝你两句。”萧远山抚着肖石的肩头,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这份报告是你们队长在我走前交上来的,我本想回来再批。开会的时候,你们队长给我打电话,说你又立了大功,我还高兴呢,心想这下不用怕别人说我偏心了,我回去可以理直气壮地批了,谁知下一句话又说你不干了。小肖啊,从警校把你选来到如今,已经快八年了,我,还有你们队长,手把手地栽培你,现在你成长起来了,甩甩屁股走人了,我们两个老的什么心情,你考虑过吗?”
“是啊,肖石,这么多年了,局长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现在屁大点儿事,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至于吗?你摸摸心口,对得起萧局吗?”秦剑锋也在一旁帮腔。
肖石头又大了,这一个月来,这些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他很感激两位领导,也知道自己辞职很对不起他们,但他是真不想当警察了。
肖石闷头不语,萧远山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小肖,我们警察虽不能说是什么吃香的职业,但尚算体面,收入也还过得去,更重要的它是个纯职能部门,与其它政府部门相比,它更看重能力,单靠溜须拍马拉关系那套是不行的,我们需要能扛得起事儿的人,以你的能力,别说是副队长,就是我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并不遥远,警察又是你一直是你的志向,你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
作为一个公安局长,对一个执意辞职的下属说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仁至义尽,绝无仅有了。但肖石就是肖石,这个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小伙子,从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决定的事情从不会改变,不是因为制气,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为明天的事儿发愁。
“局长,你错了,我喜欢当警察不假,但这并不是我的志向,我没什么志向,干什么我都喜欢,只要能吃饱饭,养家糊口,我都会乐乐呵呵地活着。”肖石看着萧远山,平静地道,“当队长当局长,这些事儿我压根没想过,当警察也不是不行,但八年来我目睹和制造了太多的生与死。对不起,局长,我不能不为肖凌考虑,现在既然有这个契机,您还是别劝我了,让我走了吧。”
萧秦二人对视了一眼,双方均一惊。萧远山叹道:“我明白了,人各有志,我不多说了,可现在工作不好找,再过一年多,肖凌也该上大学了,大学的学费可不是小数目,你有什么打算吗?”萧远山很关切地看着肖石。
“嗯,目前还没想好,我先给人修自行车,想好了之后再做进一步决定。”肖石拽了一支萧远山的中华,毫不客气地点上。
“修……修自行车!?!”萧远山和秦剑锋二人齐齐愣住。
秦剑锋先回过神,望着萧远山急切道:“局长……”
萧远山挥了一下手,眉头深锁:“小肖,修自行车怕是很难支撑你们两兄妹的生活,况且肖凌还要上学,要不要我帮你先想想什么办法?”
肖石吃了一口菜,笑笑道:“局长,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刚刚接了一个保镖的活,三天就可以赚四千,抵得上我两个月工资了!再说修车只是暂时的,我会考虑其它的生路的。”
“保镖岂不是一样面临生死,我说肖石,你就听局长一句,回来吧!”秦剑峰看了看萧远山,又忍不住劝上了。
“算了,既然这小子有自己的打算,就随他去吧!”萧远山彻底死心了,当他听说肖石要辞职,就知道劝不回来了,现在肖石又一次提到生与死,他再无语了。肖石进入警队负责的第一桩案件,就一手制造了两条人命,那时肖石十九岁,肖凌才九岁,两个人都是孩子,但肖石所表现出的冷静、深刻和无情,让他这个几十年的老公安,都不寒而栗。
肖石看着萧远山,淡淡道:“局长,谢谢你能理解。”
萧远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酒杯道:“那今天我和你们队长就正式为你送行,来!我先敬你一杯!希望你今后的路越走越宽!”言罢萧远山先干为敬,向他露着杯底。
肖石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杯中微微泛黄的美酒,慢慢挪至嘴边,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萧秦二人无言地望着他。肖石猛一仰脖,一饮而尽,酒从他喉咙顺流而下,直入胃中。陈年五粮液不愧是酒中极品,那感觉就象一条火龙蹿入胃中熊熊燃起。
肖石重重地把酒杯放下,抹了一把嘴。跟往事干杯,痛快!
此后,三人你敬我一杯,我回你一盏,喝得很多,说得很少,无须谈往事,也无须祝福。数十回合后,窗外天色已黑,三人酒意微醺,为了告别的聚会,情义却比陈年的老酒更浓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秦剑锋拿出一个信封,扔到肖石面前:“你的!”肖石一看,里面厚厚都是钱,差不多有一万几千块:“秦队,这是……”
“按规定,辞职可以领三个月工资,再加上你击毙张军,局里奖励你八千块,总共一万五,都是你应得的。”秦剑锋解释了一下,又望着肖石道,“不过,肖石,我提醒你一下……”
“队长,你不用说了,我明白,这个钱,我收下。”肖石打断了秦剑锋,把钱贴身收好,没再说话。他知道,收了这笔钱,就意味着他彻底同警徽告别,不再是一个警察,真正成了一名无业人员。从此以后,他不再有固定收入,要靠双手挣饭和养活妹妹了。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秦剑锋望了望萧局。萧远山别过头叹了一口气,咳了一声道:“小肖,局里盖房子的事儿,你应该已经听常妹说了吧?”
“嗯。”肖石点了一下头。
萧远山点了一支烟,慢慢道:“现在无论在哪工作,房子对你们年轻人都是头等大事儿,养活一两口人容易,想挣个房子很难,你在局里干了快八年了,抗战也不过八年,这个房子,你应该有份。”
“局长,你……”肖石吃惊地望着自己的老领导。
“钱你不用操心,什么时候有了再还我,房子我会给你留下,到时候把钥匙给你。”萧远山平静地道。
“局长,我……”肖石呼地站起身。
“小肖!”萧远山挥手打断,起身看着肖石,“你当我是局长也好,老大哥也好,作为你的师傅,或是长辈,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肖石心头涌动着一种激动的情绪,却一时无语。萧远山在他肩头捏了一把,夹起公文包转身出了门。秦剑锋上前拉了肖石一把,叹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秦剑锋开着车,肖石和萧远山坐在后座,三人一路无语。肖石望着窗外,很熟悉,依稀旧模样。辞职不是离别,是告别。告别昔日生死与共的战友另奔他途,却比离别的感觉,更加空荡。
最后的时间过得很快,车子到了肖石家楼外。肖石下了车,望着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两位老领导,车子在他身边不时掠过,身后万家灯火,三双眼睛在黑暗中炯炯闪亮。
“走吧。”萧远山道。
肖石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咬了咬牙,呼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家里快步走去。
“肖石!”秦剑锋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肖石停住,回身,秦剑锋又无语了。肖石笑了笑:“队长,我的车摊就准备摆在咱们队后边,麻烦你告诉兄弟们,要修车,到我那去。”
秦剑锋笑了,萧远山也笑了,肖石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绝然走了,直到看不见。
“多好的小伙子!”
“的确很好。”
秦剑锋长叹了一声,发动了车子,他很感伤,肖石年轻灿烂的笑容仍在他心头荡漾。他默默开着车,萧远山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他终于忍不住道:“萧局,好好一个警察,年轻轻的,跑去修自行车,这叫什么事呀!你还是给他托托关系,找份什么工作吧?”
“少年壮志不言愁,肖石毕竟是肖石,他岂会是个修车的。”萧远山睁开眼,意味深长,“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倒退三十年,我也很想这么做。”
“话是这么说,可是……”
“他走了也好,杀人,是件很累的事。”萧远山习惯性地挥了一下手,又阖上了双眼,仿佛很疲惫。秦剑锋不说话了,只是专心开车。路两旁的街灯明明灭灭,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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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兄妹
回家的路并不远,但肖石走得很慢,也很疲惫。一万五千块钱压在他的胸口,厚厚的一沓,他感受着它的重量,甚至有些透不过气。那些温暖心头的人事,也会让人沉重,原来活着真的很累。
八年警察,独立破案六十四桩,毙死案犯八人,连数字都是完美的,是该结束了,以后可以骄傲地说,我不当警察很久了。肖石默默对自己的警察生涯做着结论。
一切都要从头做起了,肖石恢复了对生活的乐观,打开了自家的外房门。肖凌已经回来了,正和杨洛言谈甚欢,女孩子间总是比较容易亲近。该把事情告诉妹妹了,肖石心想。
“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肖石应了一声,同时对向他微笑的杨洛点头示意。
“刚才小洛姐跟我说,你不当警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还不知道!”肖凌迎上前,眼里充满了忧虑。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已经快八年了,她很清楚肖石失业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关心。
“呵呵,你先别着急,哥正想告诉你呢,咱进屋说。”肖石对妹妹笑了笑。肖凌已经上高二了,他必须让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嗯。”肖凌稍一愣,点头笑了一下,跟杨洛打了个招呼,低头向屋内走去。兄妹两个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肖石赋予了她鲜活的生命,给了她名字,让她有一个家,过正常人的生活。她很了解自己的哥哥,她清楚肖石刚刚的笑容里有多少安慰的成份,她也想安慰哥哥。十七岁的肖凌,比世上任何人都懂得亲人这两字的含义,包括教会她这两个字的肖石。
肖石正要进房,忽然被杨洛拉了一把。肖石回头,杨洛上前轻声道:“刚刚听肖凌说,你们不是亲兄妹,改天能把你们的故事跟我说说吗?”
“既然她都告诉你了,那没告诉你为什么吗?”肖石一愣。
“正要说呢,就被你回来打断了!”杨洛略带不满,又饱含期待。
“那好,有空跟你说说。不过我先告诉你,这并不是一个动听的故事。”肖石微微一笑,不无苦涩。
“不能这么说。肖凌已经告诉我了,你们已经一起生活快八年了,八年前你才十八周岁,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能把她养这么大,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这会是一个令人感动的故事。”杨洛看着肖石,眼光融融。
“谢谢你,小洛,有空我会告诉你的。”肖石一阵心酸,一阵感慨,强笑了一下,在杨洛深深的注视和柔柔的微笑中,转身进了家门。
肖石刚一进门,就看见妹妹直直地站在门边,眼睛睁得老大,忧心忡忡。肖石看着妹妹,笑了笑道:“怎么,害怕了?担心哥辞职了养不起你?哥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
“哥——!”肖凌不满地娇嗔一声,拉着肖石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是不是又犯纪律了?”
“别胡说!哪能!”肖石心里忽悠一沉,笑骂了妹妹一句。他击毙张军,虽说是立了大功,但严格地说,他不听指挥,擅自开枪,又殴打上司,也确是犯了纪律。肖石上一次触犯纪律还是八年前的第一案,那一案,他杀了两个人,也立了大功,但最重要的,是他从此多了一个妹妹。
“那为什么你警察当得好好的,却不当了呢?你知不知道,同学们一听我是被一个警察哥哥养大的,都可羡慕我了!”
“肖凌,哥不正要跟你解释吗!你急什么!”肖石叹了一口气,拉着妹妹坐到床边道:“肖凌,你还记得哥当初为什么不想让你去孤儿院吗?”
“嗯,记得,你说我适应不了。”
“对,就是这个原因。”肖石看着妹妹的眼睛,点头继续道,“那哥问你,现在我们已经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比亲兄妹还亲,如果我们分开,你能适应吗?”
“当然不能。可是,好好的我们怎么会分开呢?”肖凌半张着嘴,不无担心。
肖石扶着妹妹的双肩,平静地道:“肖凌,哥当了八年警察,我们也做了八年兄妹,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比血脉相连的亲人还要亲。可你不知道,哥当警察的日子并不好过,你年龄小,可能觉得当警察很威风,但你知不知道这八年中哥有多少同事牺牲了?哥又亲手杀了多少人?战友也好,凶犯也罢,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哥累了,也怕了,更怕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会没着没落。所以哥不干了,再也不想碰这个危险的职业了。”
肖凌望着哥哥,眼圈有些发红。沉默了一下,她平静地道:“哥,我明白了。”肖凌当然明白,九岁时亲眼目睹的两次屠杀,那种恐惧和无助、解脱和释放的感觉,让生命的含义,早早就在她幼小的心灵中根深蒂固了。
肖石看着自己的妹妹,微笑道:“我知道你会明白的,这样哥就没有任何负担了。”
“可是……可是哥,你不当警察,想好做什么了吗?”成熟的肖凌仍在考虑着兄妹两个最现实的问题。
肖石深吸了一口气,满怀憧憬地道“当然想好了,哥以前在党校学的不是法律吗,哥决定复习一年,参加明年的律师资格考试,当个大律师,你看怎么样?”
“律师?!”肖凌又惊又喜。
肖石道:“对,律师。哥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净和案子打交道了,别的我也干不来,嗯,那就当律师吧,算是换一种安全的方式搞案子。”肖凌噗地一笑,道:“哥,律师和警察是完全对立的,亏你能想得到!”
肖石笑道:“对立只是形式上的,最终目的还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维护法律嘛。”肖凌抱住肖石的手臂,欣喜地道:“那你快加油吧,有了比警察更厉害的律师哥哥,我就更威风了!”
兄妹两个说笑了两句,肖凌又问:“哥,你明年才考律师,那这一年我们怎么办哪?”
“这个你不用担心,家里有存款,够我们用的,而且哥也不会坐吃山空,明天就出去修自行车,把咱的日常用度赚出来,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可修自行车天天在外面很辛苦的。”肖凌很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肖石笑道:“辛苦怕什么,只要你不嫌哥修车给你丢脸就行了。”
“那怎么会呢!”肖凌两眼一红,深望着肖石道,“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比我亲生父母都让我骄傲!”肖石很感动,微笑道:“别这么说,这么多年了,你天天给哥洗衣做饭,照顾哥这么多年,你比哥称职多了!”
“那算什么,我是女孩子,这些事应该我做的嘛!”
“好了,别想那些过去的事了。”肖石拍了拍妹妹的脸蛋,从信封里抽出五百块钱,“这些钱你拿着,从明天起你就住校,不够再跟哥要。”
“为什么让我住校呀!我不住!我还要……”
“肖凌!听话!”肖石低喝一声,打断道,“哥现在不当警察了,天天都在家,不用你照顾了,你再过一年多就要高考了,让你住校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你要是考不上重点大学,哥这些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肖凌上高中后本应在校住宿,但为了照顾肖石的起居,她一直不肯,现在肖石已经辞职了,他当然不会再让妹妹照顾自己。
“可是……”
“别可是了!听哥话,别忘了哥也要学习的,家里又没地方,我们一起加油,到时候你上大学,哥当大律师。”
“……那好吧。”肖凌看了看肖石,无奈接过了钱。
“好了,去学习吧。哥刚才喝酒了,要休息一会儿。”说着话,肖石起身向狗窝走去。
“哥!”肖凌走上前,很担心地问,“你去修自行车,常姐能同意吗?”
肖石笑道:“这还不是我说了算,她得听我的,敢不同意!”肖凌白了哥哥一眼,道:“你就吹吧!”肖石笑了笑,又道:“对了,哥当大律师这事儿,还没告诉她呢,我准备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你要记得帮哥保密!”
“知道的啦!”肖凌刮了一下脸皮。
所有事情都摆平了,明天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肖石躺在狗窝里,双手合在胸前,回想着一天的生活。认识杨洛,出两回大糗;认识凌月如,有了保镖的工作;和常妹争执、吵架、做爱;与萧局和秦队喝告别酒;与妹妹谈话。哇!今天发生好多事情,新的开始就是不一样啊!肖石既兴奋,又新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肖石决定洗洗先睡觉,家里虽然有一台21寸电视,但肖凌要学习,他不能看,再说明天还要出去修车,早点休息也是应该的。肖石搭着手巾,拿着脸盆,哼着小调到卫生间去洗漱了。
肖石出门了,正在书桌前埋头苦读的肖凌轻轻地抬起头,望着哥哥的背影,泪水从她眼角悄悄地滑落。她清楚地记得两兄妹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天,她也是这样望着哥哥的背影,也是这样悄悄地哭泣着。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肖凌背着书包,拎着饭盒去上学,哥哥送她。
“肖凌,哥要是工作晚不能接你放学,你自己能回家吗?”学校门口,肖石问。
“嗯,哥哥要去杀坏人,对吗?”肖凌瞪着一双大眼睛,很认真。
肖石心头一阵苦涩,蹲下身体,轻拍着妹妹的脸蛋道:“肖凌,随便杀人是不对的,有的坏人只要抓起来就行,只有大大的坏人才能杀死。”
“我知道,杀爸爸妈妈的坏人就是大大的坏人!”
“……嗯,对。”肖石暗叹了一声,笑笑道:“坏人的故事,哥以后再给你讲,你快进去吧,要不迟到了老师会批评的。”
“嗯。”肖凌很用力地点头。肖石又提醒道:“记住桌上有面包,你回家饿了就先吃面包,等哥回去再给你做饭!”
肖凌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哥哥,转身向学校内快步跑去。肖石走了,她偷偷地从墙角探出头,望着哥哥的背影,泪水在她的小脸蛋上哗哗流着。
“夏夏,你把课文读一遍。”课堂上,班主任王老师象平常一样叫着肖凌。
肖凌低着头,她听见了,但没动。
“夏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王老师怜惜地走过来问。
肖凌没回答,站起身开始读课文,声音很小。
下课了,肖凌鼓足勇气,第一次走进老师的办公室。
“夏夏!”王老师见了,忙走过去问,“找老师有事吗?”
“王老师,我有名字了,我叫肖凌。”
王老师心痛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强笑道:“肖凌是吗,好名字。老师知道了,以后老师一定叫你的名字。”肖凌笑了,但没走。王老师又道:“肖凌,老师记住你的名字了,快去休息一下,准备上数学课吧。”
肖凌鼓了鼓勇气,又问:“王老师,你能教我怎么做大米饭,怎么煮白菜吗?”她知道家里有白菜。王老师一愣,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要学会给哥哥做饭!”小小的肖凌坚定地道。
“好,老师答应你,老师教你。”看着眼前遭遇重大家庭变故的小女孩儿,王老师忍不住一把搂在怀里,“中午你带着饭盒跟老师一起吃,老师教你,好不好?”
“谢谢王老师!”肖凌欢快地跑开了,王老师在办公室里暗暗垂泪。
放学了,肖凌飞速向家里跑去,两只蹩脚的丫丫辫在她头顶甩动,那是肖石扎的。进了家门,肖凌按老师所教,淘米放水,把小手指探进测深度,再小心翼翼地插电,随后又切菜洗菜,一直忙到天黑,她做好了一生里的第一次饭菜,为哥哥。
肖凌把菜端到桌上,拿出碗筷,盛好饭,自己坐到桌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她要等哥哥。看着自己第一次做的饭菜,肖凌很兴奋,她等了很久,等到很晚,但一点儿都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哥哥回来了,先是愣住、吃惊,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还举得老高。她很奇怪,因为哥哥哭了,原来这么厉害的哥哥也会哭。
肖凌跟王老师学会了很多菜,学会了就做给哥哥吃。兄妹两个生活快八年了,她照顾了肖石八年。八年间,兄妹两个溶为一体。现在,曾经象天空一样高大和可靠的哥哥要去修车了,她心疼。
天空固然不会动摇,但人心却会成熟。肖凌长大了,很久以前就已经长大了。或许,从她第一次做饭时开始。
肖石哼哼呀呀地洗完了,一出门,看到了杨洛。
“你还有什么事吗?”杨洛问。
“我没事儿,准备睡觉,怎么了?”肖石反问。
杨洛看了一下表:“这么早,才刚过九点你就要睡觉!”肖石愣了一下,道:“你有事儿?”杨洛睁大眼睛道:“我也没事,这么早我睡不着,家里还没有电视。刚刚听见你的歌声就出来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现在就给我讲讲你们兄妹的故事吧?”
“那好吧!”肖石爽快地答应了,他本来就心情好,刚刚的哼哼呀呀又被杨洛形容为歌声,他很高兴。
“去我家吧,你妹妹还要学习!”杨洛很大方。肖石点点头,二人一起进了杨洛家。双方坐定,肖石掏出香烟:“不介意我抽颗烟吧?”
“哦,没关系。”杨洛笑了一下,找了一张报纸给肖石弹烟灰,端坐一旁静待。
肖石点燃香烟,袅袅的烟雾中,他的思绪飞回到八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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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遗失在现场的女孩
肖石和肖凌两兄妹的故事的确不是一个动听的故事,但杨洛没说错,这是一令人感动的故事,那还是肖石到刑警队报到的第一天……
“同志,你好,我叫肖石,是来报到的。”
值班民警老王接过调令瞅了一眼,抬头眯着眼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尽管一言未发,但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三轮多的新同事。
“老同志,我是来报到的!”见老王没什么反应,肖石又提醒了一句。
“哦,欢迎!”老王回过神,忙站起身和肖石打招呼,“来来来,先坐,坐,抽烟吧?”
“谢谢,怎么称呼您?”老王的热忱让初来的肖石完全没有了拘束。“我姓王,叫王柳顺,你就叫我老王吧!”说着话,老王给肖石点上了烟。肖石听后暗笑了一下,没说话。老王抽了一口烟,又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我叫……”
“哦,你叫肖石,刚刚看过的,你瞧我这脑袋。哈哈哈,人老了,不中用了!”老王夹着烟,双手放在分开的膝盖上,爽朗地大笑着。
两人闲谈了几句后,性急的肖石忍不住问道:“王叔,我什么时候能去跟领导报到哇?”
“哎哟,你看,我又把这事给忘了!”老王一拍脑门,再度大笑道,“你来的不巧,队里没人,领导也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值班,你没看到处空荡荡的嘛,你今天怕是报不成了。”
“那人呢?是有什么大案吗?”肖石既惋惜又兴奋。
老王叹了一口气,抽口烟道:“没什么大案,就是几家国企下岗工人到市委集体上访,全队都去维持秩序去了,防止发生突发事件嘛!”
“哦,这样。”
气氛略显低沉,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老王过去接起:“哦,老周哇……什么?!抢劫凶杀!……两条人命!……好,你说,我记。……可是现在队里没人哪!……上访事件嘛,这么大事儿你还不知道?……这,那好吧,我请示一下,你先等着。”
“王叔,是发生大案了吗?”老王刚挂电话就看到肖石睁大眼睛,一脸兴奋的站在身旁。
“可不是,南城派出所那边报的,入室抢劫,一对做生意的男女都给砍死了,做孽呀!”善良的老王惋惜不已,连连摇头,同时拔着电话。肖石心里一沉,双眼却一亮,他一把按住了老王拔号的手,热切地问:“王叔,你要给谁打电话?”
“给领导呗,现在队里没人,我不得请示吗?”
“怎么没人!我不就是人吗!”肖石眼睛睁得老大。
“你——!”老王小眼睛睁得比肖石还大,一脸地难以置信,“两条人命,这可是大案,你才多大点儿!出了事怎么办?再说你还没报到呢,不能算是我们队里的人。”说着话,老王拿开肖石的手,准备继续拔电话。
“王叔,你听我说。”肖石再度按住老王的手,急切地道,“你别看我小,我自幼习武,功夫绝对一流,普通十个八个不是我的对手,虽然还没报到,但我也是警察,是咱队里人,再说我也不是去蛮干,你请示领导的时候稍带帮我提一句,就说队里有个闲人不就得了,又不违反什么原则!”
老王愣了一会儿神,看了看肖石,讷讷道:“那……那好吧,我帮你请示一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以我当警察三十多年的经验,你这个要求领导上是不可能答应的。”老王很欣赏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伙子,虽然他对什么功夫一流,一个对十个八个不相信,但他并不怀疑肖石的业务素质,因为新学员毕业一般都分派出所见习,极少有直接分配刑警队的。
打过电话,老王吃惊得半天没说出话,领导上不仅同意肖石的请求,而且还把案子指派给他了。老王三十多年的警察经验,又多了一项新的内容。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电话打通的时候,萧远山正好在场,没有这位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拍板,肖石根本不可能独立接手这件案子。
肖石大喜,跟老王打了个招呼,就立刻出发了。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式当警察的第一天,就独立接手了一件大案,他太兴奋了。
南城小区是繁华的商业区,有两家大型服务批发市场,住着很多外地来的生意人,肖石估计两个死者是这一类,因为老王说死者“是一对做生意的男女”,而没有说夫妻。
按老王给的地址,肖石到了现场,南城区派出所所长周喜良迎出,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因为老王已经提前通知了他。
双方打过招呼,周喜良开始照例为肖石介绍案情:“我们是早上七点钟接到的报案,报案人是房东,他早上六点半去收租金。死者是在附近做服装批发生意的外地人,男的是Z省的,叫肖海齐;女的是H省的,叫赵惠娟。两个人各自都有家室,但在本市同居已经有十多年了,有一个九岁的女儿,在一家小学上三年级,因为孩子没户口,上的是私立班,邻居和老师都叫那孩子夏夏,估计是夏天出生的。”
“孩子现在怎么样?”肖石打断了一下。
“没发现,估计是在亲戚家吧,幸好如此,否则肯定无法幸免。”
“学校也没有吗?”
“我们调查了,老师说孩子今天没上学。”
肖石点了点头,周所长继续道:“案发时间应该在凌晨两、三点,肖海齐每天出摊的时间,因为没有破门迹象,估计凶手是趁肖海齐出摊的时候进去的,很可能是熟悉或了解肖海齐的人。两死者共中了十几刀,初步判断凶手是两个人,因为有两种刀口,以我的经验,一种是三棱军刺,一种是匕首一类的短刀。情况基本就是这样。”肖石很年轻,还是个见习警,但周喜良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案情介绍得很具体,他也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他知道对一名新警察来说,第一案对这个职业的重要性。
“现场情况怎么样?”
“现场很凌乱,有明显打斗迹象,不过这只是我的观察,我们没有技术力量,只是把现场保护起来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肖石问。
“当然可以,我们只是配合你工作的。”周喜良看了看面前的小师弟,在他肩头拍了拍,关心地道,“不过,要做好心理准备。”
肖石笑了一下,道:“谢谢你,周所长,我会的。”
案发现场就在一楼,门口站着一个民警,周喜良打开门,肖石走入。 周所长没有耸人听闻,现场如果用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地面上到处是血,足迹错杂,两个死者一横一竖躺在血泊中,面目狰狞。肖海齐大半张脸朝下,张着嘴,身上至少被刺中七、八刀,肠子流出体外一尺有余;赵惠娟侧躺着,头枕在一条手臂上,身下有一条半米长的爬痕,不过表情尚算安祥,眼睛睁到极大,仿佛在远远地看着什么。两人死状极惨,令人目不忍视。
肖石内心十分沉重,这第一案的现场,给他上了深刻的一课。他小心翼翼地围着现场转了两圈,四处观察着。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多,足迹、毛发、皮屑甚至指纹,技术科肯定能取到很多线索和证据,只可惜这些东西并不象电影里那样神奇,足迹或许能判断一下凶手的身高体重等特征,血型和指纹只能在抓捕到凶手后才能起到对质作用,因为警方没有血型档案和指纹库,破案还是要靠走访和调查。
“周所长,我们先出去吧。”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肖石决定先离开,在技术科的同志勘察现场之前,他同样不能做什么。
“哦,好。”周喜良愣了一下,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如此惨烈的现场,他从警多年也只见过三次而已,普通人不晕血也会呕吐,但肖石太平静了,甚至平静的可怕,除了少许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这哪象个上班第一天的见习刑警啊!他不得不对这个十八周岁的小伙子另眼相待了。
“死者在本市有什么亲属或熟人?”肖石问。
“应该没有。”
“没有?!一个都没有?他们不是在本市居住十多年了吗?”肖石转头望着周所长。
“据我们了解没有。干服装批发很辛苦,除了春节能休息三天,每天都是凌晨出摊傍晚收摊,八点前搞批发,白天零售。”周所长耐心地解释着。
肖石回过头,凝神思索了一下,忽然转身返回了现场。
周喜良大奇,也紧随而去。肖石站在地中央四处环视了一圈,最后盯住了赵惠娟身下的爬痕,又逐渐向上,停留在她的表情和眼睛上。这位母亲的目光所视,是一张靠墙横放的大床。肖石轻轻地走过去,强忍着心脏的剧烈跳荡,慢慢弯下了腰。
黑暗的床下,一个小女孩儿缩在墙角,脸色刹白,浑身不住地发抖,眼光惊恐无比。她的下身处,是一摊水汪。肖石痛苦地别了下头,他知道,那是尿。
这是肖石兄妹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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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杀两人救一人
夏夏很漂亮,小脸圆扑扑地,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她横躺在地上,两腿不停地蹬着,拼命往后缩着孱弱的身体,可后面是墙。
看着这个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女孩儿,肖石的心脏剧烈地悸动着,他想到的玲儿,同样是九岁,同样也姓肖,可眼前的小女孩儿却亲眼目睹了自己最亲的爸妈被凶手血腥屠杀。肖石觉得嘴里很苦,不停收缩的心脏仿佛要把他十几年的苦水同时倾出。
法网恢恢,凶手终究难逃法律的制裁,可孩子呢,谁来拯救她?她还能走出心灵上的巨大阴影吗?她的人生会不会比床下的光线更黯淡?
肖石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部的真诚和感情对小女孩儿发出一个微笑:“小妹妹,你叫夏夏对吧,别害怕,我是警察叔叔,是好人,是来救你的!”
夏夏身体抖得更甚,右手一根手指已经在嘴里咬出了血。
周所长见了,忙过来向床下望了一眼,想说点什么,却被肖石挥手阻止。肖石又道:“夏夏,叔叔知道你看见了很可怕的事,现在坏人走了,叔叔是来保护你的,来,到叔叔这儿来。”
肖石慢慢伸出双手,夏夏突然双手掩脸,发出一声惊傈的尖叫。周所长立刻抓住肖石的手臂,将他拖出,严肃地道:“小肖,这个女孩儿很可能是本案的唯一目击证人,她的心理伤害很深,你不能再刺激她,必须立刻把她交给心理医生。”
肖石眼光一寒,刷地向周喜良射去。周所长心头一凛,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肖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了缓神色,淡淡道:“周所长,我从没满月就生活在孤儿院,一直到上警校之前,总共生活了十五年,什么样的孩子我都见过。这个女孩儿心理受伤确实很深,但心理医生救不了她,我能。”
周喜良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小师弟,一句话也说不出。
肖石又道:“不要再打扰我,也不要让别人打扰我,技术科的同志来了,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现场勘察工作等我出来后再做。”肖石再度返回床边。
周所长看了看肖石,默默出去站在了门前。不知是出于对肖石的信任,还是对夏夏遭遇的同情,他遵从了肖石这位“案子负责人”的指示,不仅技术科的同志被挡驾,就连闻讯赶来的萧远山等局领导也被他坚决地挡驾在外了。
肖石盘膝坐在床边,没再看床下的小女孩儿。他很清楚,目睹至亲的爸妈被残忍杀害了,夏夏的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惊吓,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警察。
“夏夏,爸爸妈妈没了,叔叔知道你什么心情,叔叔也没有爸爸妈妈,比你还小的时候就没了……”肖象在口述回忆录一样,低低地诉说着自己的身世,跟夏夏聊天,聊孤儿院的见闻,和玲儿的一点一滴。除了周所长送了一回食水,没有人再进来,也没有人打扰他。
太阳西落,弯弯的月亮挂在了天空,屋里没有开灯,床里床外一般黑暗。肖石讲完了,无声地向床下伸出双手。夏夏没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床里床外的黑暗中对视。
肖石在屋内坐了一天,萧远山和刑警队的同志在外面等了一天。当肖石抱着夏夏从现场走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这位刚来一天的小师弟投去了异样的目光。萧远山迎上前,肖石只说了一句话:“案子交给我,孩子也交给我。”
在萧远山和一干新同事的注视下,肖石的身影越走越远。
路灯很亮,路旁车来车往,不时有灯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夏夏很害怕光明,瘦小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肖石打开了警服最上的两颗纽扣,把夏夏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膛。在楼下,肖石买了一包蜡烛,他要在烛光中重新打开夏夏的心灵。
进了家门,肖石点燃了一根蜡烛,夏夏仍挂在他身上。肖石拍着夏夏的小脸蛋,轻声问:“夏夏,你饿了吧,警察叔叔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夏夏不说话,肖石想把她放在一旁,女孩儿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一天的谈话,这个可怜的女孩儿已经把肖石当成了世上唯一能部分信任的人。
“那好,我们一起做饭?”肖石对笑了笑,扯过一条床单,象朝鲜族妇女一样,将孩子兜绑在身后。夏夏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背上。
肖石这房子是一个远亲通过方思诚送给他的,他刚搬来没几天,家里只有大葱、黄瓜和鸡蛋,因为肖石常常吃面条和蘸大酱。肖石和夏夏聊着天,做了锅米饭,炒了盘鸡蛋瓜片,还做了个鸡蛋糕,充分地利用了资源。
“夏夏,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再不吃东西肚子就饿瘪了!”肖石把孩子搂在怀里,柔柔地看着她,把一勺鸡蛋糕送到她嘴边。
烛影摇曳,夏夏望着眼前的警察叔叔,良久,终于张开了小嘴。小女孩儿真的饿了,她吃的很多,也很饱。看着夏夏一勺一勺地吃下自己做的东西,一种久违的情绪在肖石心中激荡着,他感动得直想哭。
夜深了,肖石给女孩儿洗了手脸和脚,夏夏一直挂在他身上,搂着肖石的脖子睡着了,她太累了。肖石摘下孩子的手臂,想把她放到床上,夏夏醒了,张开手臂又扑到了他怀里,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惊疑的光芒。
肖石笑了笑,和身躺在床上,拉过了被子。肖石轻拍着夏夏的背,两个人进入了梦乡。一生中第一次,肖石不是一个人睡。
次日一早,肖石醒来的时候,夏夏伏在他身上,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家里没有窗帘,屋内满是刺眼的阳光。肖石笑了,夏夏不再害怕光明了。
“夏夏,什么时候醒的?”
小女孩儿没说话,仍在望着他。肖石心里一沉,呼地坐起身,扶着孩子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冷汗开始在他的头上流出。已经二十个小时了,除了初见时的一声尖叫,夏夏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天,这太可怕了!
“夏夏,你跟叔叔说一句话,一个字也行?”
夏夏面无表情,只是望着他。
“你几岁了?”
……
“你饿不饿?”
……
“你上几年级了?”
……
“你去过动物园吗?”
……
“你喜欢叔叔吗?”
……
肖石多方诱导,夏夏始终一言不发,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目光,肖石一颗心似沉到海底,冰冷冰冷地。人生若只初相见,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九岁的女孩儿,肖石想到了玲儿,想到了孩提时代两小无猜的快乐日子,玲儿幼嫩响亮的声音还在他心底回荡。可夏夏呢?阳光照在她身上,他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肖石的目光重新敛聚,面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案子要破,但更重要的,是要让夏夏重新发出心灵的声音,获得鲜活的生命,只一瞬间,他已做出重大决定。
肖石把饭菜热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饭。随后,肖石抱着女孩儿来到了刑警队。萧远山也在队里,正看着技术科的现场报告。见到肖石后,萧远山和秦剑锋等人劝他把孩子交给医生,肖石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但立了军令状:一个月破案,一个月让夏夏恢复正常。那架势如果拒绝,肖石能立刻辞职把孩子抱走。
萧远山沉吟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他相信这个小伙子,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且夏夏除了肖石谁也不跟,别人摸一下抱一下都不行。
肖石并没有急于破案,这案子不难破,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肯定会有线索,重要的是夏夏。一连十天,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肖石与夏夏聊天,讲笑话;给她做饭,跟她一起睡觉;陪她逛公园,吃零食。十天后,夏夏笑了,虽然还没有开口说话,但已经能对肖石的问话做出摇头或点头的回答。肖石心中稍安,开始查案。他抱着夏夏走访了无数相关人,最后,大量的事实和证据指向房东的外甥:吴氏兄弟,可以实施抓捕了。
肖石没有归队,也没有申请逮捕证,确信两凶在家后,他抱着夏夏来到了吴氏兄弟的家门外。
“夏夏,告诉叔叔,再看到那两个坏人你会不会害怕?”
小女孩儿身体一颤,眼中现出惊惧的目光,立刻点了点头,但在肖石双眼的注视下,又缓缓摇了摇头。肖石笑了,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女孩儿,柔声道:“夏夏,相信叔叔,他们不仅不可怕,还会比爸爸妈妈死得更惨,你还会和小朋友们一起上学,一起做游戏的。”
夏夏笑了,笑得很甜。
“咣!”肖石破门而入。吴氏兄弟正在喝酒,望着眼前稚气未消的小警察和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他们愣住了。
“肖海齐夫妇那件案子,是不是你们做的?”肖石问。
“你有证据吗?”肥胖的老大谨慎地问。
肖石紧紧地搂着已经在微微颤抖的夏夏,平静地道:“证据,我自然会提交给检查院,我想看看你们自己敢不敢承认,在孩子面前承认。”
“哼哼哼哼!”精悍的老二目光暴炽,阴笑几声,抽出一把三棱军刺,道,“认得这个东西吧,这就是证据,有本事就来拿吧!”吴老大看了弟弟一眼,叹了一口气,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插在桌上,冷冷地看着肖石。
夏夏抖得更甚,肖石紧搂了一把,扔过一只手铐,淡淡道:“你们两个把自己铐在一起,然后跟我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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