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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最后的告别,往事
所以说,阿玥骗她了是吗?
明尘双手揪住广元子的衣襟,睫毛一瞬间湿了,那么可怜又无助。
那表情,看得广元子一阵阵心痛,即便是两千多年过去,她最在乎的还是卫景行。
可是,他从未拿她当过江上星啊!他连江上星的模样都不记得了,他在意的只是她啊!
捡回她的这么多年,她从未记得自己是当过江上星。十八年的日夜相处,她怎么就能只在乎卫景行的死活?
广元子深吸一口气,揉揉明尘的脑袋温声安抚,“放心吧,只要卫景行不作死,他就不会死。”
“那……”
明尘将广元子的衣服揪得更紧,睫毛更湿,心里恐慌不减半分。
“好了,逗你玩的。”
正想着,广元子突然冲着明尘笑了。
那笑温温柔柔的,深邃的眼底好似闪烁着漫天星辰,好好看。
明尘从来都没见到师父笑得那么好看过,他以前从来都不对她笑……
明尘不懂,这句逗她玩什么意思,师父从来都不开玩笑骗她的……
“不会死人,没有人会死,只是吓吓你。”
广元子很自然地松开明尘,顺手将她拉至身后。斜睨了眼玥无归和温宴,“你们两个也让开点!尘儿,剑给你!”
说罢,从不离身的赤虹剑就丢到明尘手上。
明尘握到赤虹剑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与赤虹剑皆泛出赤色光芒,一汩热浪顺着剑鞘钻入腕处经脉,直抵心脏。
这是!赤虹剑认主的感觉!
明尘一瞬间慌了,上前就要抓广元子,可指尖只堪堪碰到广元子的衣襟。
广元子凌空飞起,一手在胸前结印,一手在空中画出古巫族文字。随着文字的越来越多,法阵的光芒越发强烈,刺目的穿透地宫直达苍穹!
轰隆隆的声音伴着龙鸣声响起,整个地宫都在颤动,龙角建筑再度浮出水面,直抵地宫宫殿上端。
巨龙真身浮现,偌大的身体盘虬在地宫的每一处!
明尘惊讶地张大嘴巴,仰着头望着眼前震撼的景象,她从小到大来过这里无数次,从来都没有想到寒潭中这么大一条巨龙!
感觉自己渺小的好像只蝼蚁啊……
那巨龙明明是雕刻的,却好像是活的,每一片龙鳞都栩栩如生。
他闭着眼睛正在酣睡,明尘屏住呼吸似乎听能见龙的喘息声。
他盘在寒潭中,两只巨大的爪子下左右按住两个盒子,盒子上面贴着看不懂的古老符咒。
广元子提醒,“卫景行,你要的东西就在龙爪之下,自己去取。”
玥无归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落在龙爪之下。
还没拿,只是伸了手,巨龙突然睁开眼睛,整座灵山就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动地山摇的,好似山崩。龙爪也随之抬起,狠狠拍向玥无归。
玥无归翩身躲过,刚要再去拿,就看见巨龙摆尾,地宫开始塌陷,巨石从明尘头顶砸下。
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明尘而去,就看见广元子分出一只手布下结界盾牌,硬生生挡下一击。
同一时间,温宴从旁而来,一把将明尘护在怀中,结界盾牌带着威不可破的力道阻拦碎石坠落。
“喂,落英,这阵法怎么一碰就碎!”温宴不明白,这个阵法不是广元子看守的吗?
按道理来说他该知道阵法破解的关键,可眼下分明是强行破阵的玉石俱焚!
随着巨龙的翻滚摆动,阵法的强光冲破天际,遥远的山川湖泊也开始抖动。
温宴蹙眉道,“再这么下去东西没拿到,我们就要埋在里面了!”
“好好照顾尘儿。”
广元子并没有搭理温宴,突然丢下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就化作一缕红光,紧接着九尾狐显出原形。
狐狸回头深深地看了眼明尘,就朝着龙头的反方向而去。
两千多年,沧海早已变桑田,随着现代人的开采砍伐破阵点早已被破坏殆尽,若不是后来建起保护区设为禁入地界,只怕阵法早就不复存在。
现在唯一开启法阵的是,以同样强大修为的生灵祭于阵眼中心强行稳住法阵不破,待他们拿到想要的,他也就得和法阵一同陨灭了。
前世她爱卫景行爱到疯魔,今世也是。她不需要他了,江上星交代他的事情,他也完成了。
所以,尘儿,再见了……
明尘望着广元子变成狐狸冲向龙头对面的阵眼,一阵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慌乱制止,“不要,不要,落英……!”
等等!
落英是谁……?
明尘大脑空空的,就这么以手伸出的姿势,呆滞地看着狐狸又化作一缕红光,彻底和阵眼融合一处。
崩塌的地宫一瞬间恢复平稳,巨龙趴回原位松了爪子。
除了阵眼中心有缕红光与法阵的黄光缠斗不休,所以都会觉得刚才的地动山摇只是错觉!
“先拿东西,拿完了也许师父就能出来。”
温宴果断松开明尘,也落入龙爪之下,于卫景行一左一右拿起盒子。
盒子打开,两道白光从盒中钻出,一束钻入玥无归的身体,一束钻入明尘的身体。
“我们先出去再说!”
成功拿到东西的温宴,飘回明尘的身边抓住她的手往外走,还不忘叫玥无归一起。
可回头望去,拿回命格的他只是站在龙爪之下,噙着笑注视着明尘,彷佛在跟她做最后的告别。
温宴头皮一阵发麻,“卫景行!你……!算了,尘儿,我们先出去!”
继续拉着明尘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拉不动她了。
她就这么平台中央,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地复述着同一句话:
“落英……落英是谁?卫景行,又是谁……”
白光在她的瞳孔汇聚成点,往事如走马灯在她脑海中回放。
是谁和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笑着逗她说,她叫江上星他叫海上玥,待她羞恼红脸时,又嬉言他这是山月玥,跟天上的和星星待一块的可不同?
又是谁和谁捡到一只狐狸,给他起名落英,满心欢喜地带回家,就连跟随父亲前往长安述职也要带上?
又是谁站在渡口向他挥手告别,说在长安等他,还说等他来长安就禀明父母同他结成两姓之好?
空间一瞬间错乱不堪,明尘痛苦地捂住额头想要中断回忆。可是,越想中断,回忆越是蜂拥,太多的记忆仿佛在一瞬间将她脑袋挤爆。
那好像是她自己的声音,在喊着熟悉的名字,“落英,落英你快点!快点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光影明暗之间,她身上突然不再是素色道袍,而是秦汉的少女打扮,身穿素色曲裾梳着垂云髫,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小狐狸像刚睡醒,哼唧哼唧地追了上来,边走边打着哈气。
她太过心急嫌裙子不方便也嫌小狐狸墨迹,干脆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拢着狐狸,风一般地冲出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冷嘲热讽的男音传来,“都五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你,这么上杆子?别忘了,人家可是奉召入宫,可不是为了来娶你。死丫头羞不羞,那么小就成天想着嫁人?”
见她不搭理他,颠颠儿就追了出去,“喂,江上星,你等等我!”
第63章 我来娶你了
江上星,她叫江上星?
可是,她不是叫明尘吗?
少女提裙摆的动作微微停滞,但又旋即反应过来,依旧满目欢喜期待地冲到长安街头。
江上星是她,明尘也是她,昨日收到飞鸽传信,他要来长安了,她要去接他。
可是,她刚至街头才发现,原本开阔的马路被百姓挤满,纷纷朝着城门口张望,议论声一浪比一浪高。
“这是谁啊,这么大动静?”
“听说是北境小世子。”
“北境小世子这么厉害吗?”
“那是自然,我听说这北境小世子今年不过一十六,便在北境屡立奇功。他厉害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生得俊。”
“生得俊?那得有多俊?比我家云儿还俊吗?”
“你们家云儿?”身上打量那人旁边的小孩,摇头瘪嘴,“给人家北境小世子提鞋都不配……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人群突然开始躁动,伴随着躁动而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少年一身银色戎装高坐马背,随着他的走近长安的风都变得轻柔无比,吹得少年的发带迎风飞扬。
好一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所有人看得忘记呼吸,这少年岂止是俊?
俊朗如繁星的眉眼只是微微抬头看向远方,星辰便在他眼底闪烁。
那一张唇白齿红的模样,看得多少少女芳心懵动?
可即便人群再躁动,耳边赞叹他容颜的声音再如春,他也不动分毫,只是一手拉着缰绳目视前方,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押运队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江上星看得心急如焚,他没看到她!他就要走了!她还被万千人潮挤在后面,根本挤不进去!
胸贴着胸腿贴腿,前后都是肉墙,怀中的小狐狸被挤得哼哼唧唧,磨着尖锐的爪子就要挠人,就听见她一声惊呼,“我有办法了!”
小狐狸懵懵地眨巴着眼睛看她,不明白她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就看见她竖指立于胸前,口中默念传送咒,只要传到他前方一点点就好了,他就能看到她了。
然而—— 光影明暗,原本该双脚落地不知怎么就到了半空,她吓得抱紧狐狸惊呼出声,“娘亲救我——!”
尾音尚在喉间,屁股落在坚硬的马背上,因恐惧胡乱扑腾的双手扒住一双强有力的肩膀。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对上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睛。
呼吸一瞬间停滞,她惊得张大嘴巴,传错地方了!!!!
耳边传来人群的哄笑声,在调笑哪家小娘子不知羞,瞧着人家少年长得好看就急着投怀送抱?
有人认出她,戏谑一句:“呦,这不是太常卿家的千金吗?”
丢脸丢大发了!
偏认出她的他嘴角扬起弧线,凑近她耳边说,“哦,原来是太常卿家的小娘子不知羞,刚见人一面就投怀送抱?”
“喂,你……!”
她慌到手足无措,根本不知怎么面对百姓的哄笑,更不知怎么面对他的调侃,红着脸挣脱了他的臂弯跳下马,狼狈地消失在人群中。
后来整整五日她都不敢上街,生怕被街坊邻居嘲笑,她毕竟是个待字闺中,刚刚及笄的姑娘啊!
羞着恼着又有点生气,他当时为什么没替她解围,还附和百姓一起嘲笑她?
而且,为什么都五日了,他还没来找她!
难道说,他真不记得她了?
可是,他们明明就一起长大,她跟爹爹来长安之前都说好的,只要他来长安就是下聘来的。
越是胡思乱想,越是有人火上浇油,是楚国世子,也是前几日嘲笑她小小年纪想嫁人的那位,“我都说了,人家只是应召入宫,根本就没有想过娶你,偏你还就不信。你看你现在,都成长安城一大笑柄了。”
他微微停顿,玩笑道,“看在你那么想嫁,要么我委屈一下自己?反正都是世子,没区别。”
“关你什么事!谁让你来我院子了!谁要你委屈了!”
她听得火冒三丈,举着手就要抽打刘桥,直打到满头大汗,才将人打跑。
完事又一个人双手托腮,一边嫌弃刘桥脸皮挺厚,一边赌气发誓,要是卫景行还不来,她就真去嫁刘桥。
正想着,就听见墙头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还以为刘桥又来翻她,果断抓起石子砸了过去,就听见熟悉的呻吟声穿过黑暗传来:“哎呦!”
这声音!
她欢喜地抬眸望去,少年就坐在墙头,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痛得龇牙咧嘴。
她吓得提着裙摆跑了过去,又慌又怕又心疼,“好端端门不走你翻什么墙头!怎么样?是砸到脑袋还是砸到眼睛了?你快下来,我看看,给我看看!”
她这厢正急得要死,他那厢却‘噗嗤’笑了出声。
他一放手,那一张好看的脸上哪里有半点伤痕?
她恼了,弯腰抓起墙边石子一股脑地砸了过去,“叫你逗我叫你逗我!”
换得他从墙上翩翩而下,伸手就将她拉回怀中,动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响起,“不恼了,我来娶你了。”
第64章 他们已有夫妻之实
多日的恼怒被他只言片语安抚妥当,她羞得脸颊通红,却还不服气地指责他假惺惺的,明明是应召入宫怎么就是来娶她的?
既然来娶她为什么不带聘礼不走正门,反而大半夜翻墙头进入?
她骂他,这种行为与登徒子何异?
“我只是,想你了。”
他无视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成长的十余年从未分开,一分开就是五年之久,如何不想?
他解释,此番来长安是为了替新皇贺寿。
他的父亲北境王曾是被太皇太后照拂长大,先帝薨逝太皇太后伤心,便以给新帝贺寿之名召他入宫多待了几日。
他刚离开皇宫连住处都没回便来找她,下聘之事等明日再说。
原来,他连一日都等不及就来见她了……
听着他的话气全消了,只剩下少女懵懂的芳心在听着他的心跳时动啊动。
他将她揽在臂弯,随意地坐在小院里的凉亭下。她只是依偎在他肩头什么都不做,心里就好似磕了花蜜,好甜好甜。
他陪她待至凌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第二日便依着承诺将聘礼送上。
父亲与北境王是故交,在北境时就知道他们彼此有意,二话不说便收了聘礼,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纳吉纳彩合八字请期等等流程。
整个府邸为她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最后得了吉日,说要三个月之后。
她嫌三个月好长,他却调笑说十几年都等了,还怕三个月?
他都没急着娶,她就急着嫁?
结果换得她举着手满院子追他,逼问到底是谁想娶谁想嫁?
两个人闹腾得厉害,全然忽略了一双噙满恨意的眼睛,就在角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直到小狐狸吭哧一声惨叫,树木倒塌的声音传来。
玩闹中的未婚小夫妻齐齐望去,那好好的一颗桂花树不知怎么就倒了,树干烟熏火燎的,好像被雷劈过。
小狐狸被压在树下,哼唧哼唧地求救,看得人啼笑皆非。
两人齐齐上前,搬树的搬树,抱狐狸的抱狐狸,笑着说小狐狸居然会法术,知道引雷了,改天得给小狐狸找个师父,说不定哪天它就成了精。
小院里的一切温馨极了。
要是能一直这么温馨下去就好了……
一个声音悄然浮上明尘脑海,她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回忆还在继续,三个月转瞬即至,裁缝将婚服送来。
他无视成亲前不能见面之说,说什么他们一出生就认识了,何许在意那些礼节?
他非要看她的婚服好不好看,说什么他的世子妃一定要穿世上最好看的婚服,要是不好看再改还来得及。
侍女在里屋帮她换装,他就在外面等着。
侍女将她的长发高高盘起戴上凤冠,她满心欢喜地起身想送给他看,就听见宫中内侍前来传话:“世子,陛下请您入宫。”
语气好沉重,脸色好凝重,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走了,她心急如焚地等着,直到日暮降临他都没有回来。
父亲下了朝,她迫不及待地迎过去追问,父亲的脸色也很沉重。父亲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摸摸她的头,冲着她叹了口气。
成天在江府闲逛的刘桥跟在父亲的身后而来,她只能无助地抓住刘桥的胳膊,哀求他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了。
刘桥沉默许久,才叹息道,“北境王殉国,王妃紧随其后殉了情。”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东西北三国大军在北境外集结,准备攻打北境城。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皆都主张放弃北境。北境的地理位置犹如葫芦脖,只要三国围剿便能将北境活活困死,没出兵的必要。”
她听得心里发寒,什么叫没出兵的必要?那是他们的领土啊!过了很久很久才颤抖地问,“那他呢?”
他是北境小世子,应该不会放任北境沦陷。
刘桥回,“他要求袭爵,立刻返回北境。”
要求袭爵,立刻返回北境……
心脏一阵抽凉,她摇摇晃晃地往后倒去。父亲伸手扶住她,苦口婆心地劝,“他毕竟是北境王世子……”
“那陛下是不是允诺了他好多人马?他是不是带了好多将士回北境?”她没有恼怒他不守婚约,只担心他若是一个人回去很危险,他的父亲都殉国了。
“唉,傻孩子……”父亲又是一声长叹,低语道,“你怎么不明白,陛下和太皇太后此番招各路藩王世子来长安的真正目的?”
目的?
什么目的?
江上星不明白,但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死死地抓住父亲的胳膊,手指甲嵌进他的肉里,害怕着,却追问着。
“他们是,新皇手里的质子。”
新皇登基皇位不稳,为了防止各路藩王造反就以贺寿为名招世子们入宫。
新皇又怎么会允许卫景行带一兵一卒回北境?
万一袭爵后的小王爷投敌怎么办?
他毕竟那么年轻。
所有人都劝卫景行别回去了,新皇也说袭爵可以,到时候在长安给他开个府,他从此以后久居长安,反正他要成亲了。
“所以,就不管北境了?”
江上星不信,依照卫景行的心性绝对不会那么做。
“他说,他不用带一兵一卒,就他一人。他在,北境在,他亡,北境亡。”
他非但没带走一兵一卒,就连来时从北境带的副将们也被扣留羁押,他孤身一人一马,踏上了返回北境的渡口。
他很清楚他十有八九回不来了,她也清楚他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履行婚约,离别的杨柳渡口她死死地撰着他的衣襟,哀求的眼泪怎么擦都带不干。
她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带我走,求你了,带我走!”
他却笑着冲她摇头,默默擦去她腮边的泪水。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说,“我会回来的。”
骗子骗子骗子!!!
他明明就不会回来!
北境暂时守住了他没有回来,杨柳黄了枯了,一年年的发了新芽他都没有回来。
时光飞逝,匆匆几年过去,他连封信都没有给她。
耳边传来父亲劝她别等的言语,说他也许在北境已经成了亲,也许他早就忘记他们的婚约,还说楚国小世子前来下聘,只要她愿意他就去北境退婚。
她很清楚,他没有在北境成婚,也没有忘记他们的婚约,他只是无暇分身,哪里毕竟只有他一个人。
青梅竹马,从懂事起就两情相悦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对方的心性?
她默默看向父亲,那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我想去北境找他。”
深夜,她背着父亲偷偷牵了匹马,只剩带着小狐狸就只身一人踏上前往北境之路。
她出生于北境,跟父亲一同来的长安,路她走过,但依旧走得艰难无比。
从初秋走到寒冬,她终于到了北境城外,她站在荒芜的山峰就看到他守在城楼之上。
他看到了她,却没有留她,更没有说什么开春后来接她之类的话,那只是她梦里执着了千万遍的幻想而已。
他带着宋源下了城楼,握着她的手温柔地呵着气,她满心欢喜地等他留下他,他却在将她温得心房火热时让薛潼送她回长安。
他还是那句话:“等北境安定,我一定回长安接你。”
他强硬得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头,在宋源的护送下出了城。
可还是不甘心,千辛万苦才回到北境,她站在城外小酒馆中遥望着被雪覆盖的北境,让宋源给他带了话:“我可以回长安,但他必须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
翌日傍晚他来了,与他前后来的还有刘桥。
刘桥惊喜交加,告诉她,他是来接她回长安的,她任性离家的这段时间父亲都急病了。
她无视刘桥带着卫景行上了阁楼,阁楼里烧着火炉温着酒,很暖和很暖和。明明很多话想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杯杯地替他斟酒。
一壶都快被他喝光了,她才开了口,“你赶我走,是怕我跟你一起死在北境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微微颤抖。
是啊,怕她死。
怎么能不怕呢?
她是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做梦都想娶的人。
她噙着泪将他的空杯子斟满,叹息道,“可是,我不怕啊。”
他们从出生就在一块,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长大。她也想学他的母亲,大不了他死了殉情而已。
“能活着,总比死了好。”她还那么年轻,不过一十八岁,花一般的年华,没必要为了他枯萎凋零。
他透过窗子看了眼庭院里站着的刘桥,“楚国世子?”
“嗯,我来之前他来府中下聘,说只要我愿意他就来北境退婚。”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压抑的、克制的,“你是希望我和你解除婚约吗?”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中,手抖得酒都洒了出来。
她看着洒到他衣襟的酒突然笑了,噙着眼泪叹息道,“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北境那该多好?”
如果没有北境,那他就只是她一个人的。
说完脖子一仰,满杯酒一饮而尽。
他错愕地抬头看向她,视线却怎么都看不清了,身子摇晃着倒香几案。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她,她放下酒杯缓缓走进,歪着身子趴入他的胸膛,“我走可以,就看你舍不舍得。”
唇一点点地向着他的唇边靠近,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扒开。
再然后,一夜缠绵,疯狂的,激烈的。
他再醒来时,她已坐上回长安的轿辇。
明明离去却频频回头,希望他追过来。
他们已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她不相信他真的能狠心割舍她。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追来……
心口一阵剧痛,穿透灵魂的窒息感而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城外酒馆,他从缠绵中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追回她。大不了学他的父母,死也要死在一块。
可穿好衣服刚冲到院中,请了婚假的宋源策马赶来,焦急汇报,“小王爷,西北方向异族来犯,应有十万大军。”
他顾不上追她,先平定异族来犯再说。
匆匆赶回北境,异族大军便至城楼之下,那个求娶她的楚国世子挨着异族首领坐在马背上,拿兵刃指着他:“星儿说了,北境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今天,我就完成她的夙愿。”
他抬头朝着大军后排望去,她乘坐的轿辇打开,她就端坐在轿子里,如冰霜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第65章 我会尽可能的多陪你一天
江上星浑浑噩噩地昏迷着,恍惚听见耳边传来厮杀惨叫。
她拼命得想挣脱梦魇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她好像被施了法术,怎么用力都无法醒来。
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再醒来已是返回长安的途中,刘桥心情不错,骑着马走在马车车窗边跟她说话。
她并不想理会,只想知道昏迷的时候耳边为什么会有厮杀惨叫声。她不顾一切地跳下马车,一直团缩在她脚边的小狐狸也跳下马车。
刘桥在身边喊她,“你去哪!”
她无视刘桥的询问,抢了护卫的马匹,拉起缰绳甩起马鞭就往北境狂奔,乞求那厮杀惨叫千万别是北境的。
她疯了似的求着苍天,只要不是北境的,她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北境了!”刘桥从身后追来,马横在她的前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不是你自己说得吗?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北境那该多好?现在北境没有了,你该放下他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桥,不明白他这几句话什么意思。
刘桥说,“异族有个妖圣,只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妖圣带着十万大军来犯,而北境全城不过三十三万余人。”
妖圣与异族的屠戮之下,北境怎么可能有人生还?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听着刘桥的话,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不顾一切地拉着缰绳用马冲撞刘桥。
刘桥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让开,她骑着马一路狂奔,终于在傍晚赶回北境。
昨日还漫天飘雪,唯美至极的冰雪之城城门大开尸骸遍地,大多是北境守城军和百姓的尸体。
她颤抖地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北境城,鲜血混着血水在她的脚下汇聚成河流向远方。
她踩着血雪一步步地往里走,每一座房屋都被烧毁,早已凉透的尸首或是挂在枪尖,或是悬在门梁,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小孩,皆是残肢断臂……
心揪在一处,疼得无法喘息,可却还在期待着这城池里还有个活人。
她加快脚步踩着血趿着雪,血水在她的脚边溅起水花。
她越跑越快,却忘记脚下全是横躺的尸首,一个不慎被绊到身子踉跄,扑向地面。
手心磕破了皮,膝盖被磕出血泡,全然感觉不到,只是缓缓抬头望去,视线在宽阔的主干道中央定格。
她终于找到了他,他就在路中间,身体被成百上千支箭矢穿透,狐裘银甲早已被血染红,鲜血顺着披风嘀嗒嘀嗒地往下流,又和地上的尸山血海汇聚一处,流向远方。
有风吹过,那滴着血的狐裘披风下被风吹开,露出一条纤细的胳膊,梳着双环垂髫,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环住他的脖子躲在他的怀中,也被箭矢射成马蜂窝。
撕碎灵魂的痛苦在看清他的一瞬间袭来,她崩溃到连眼泪都忘记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向他。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她的手刚碰到他,他就‘轰’得一声跪倒,护在怀中的女孩从他臂膀滑落摔在他们的脚边。
她无视女孩,张开双臂将他接住,紧紧地抱在怀中,悲怆的呜咽声穿透苍穹:我只是跟你闹了次脾气,为什么你就信了?
我只是想要你出城追我,我只是想留下来!
如果我知道一句赌气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你,我再也不闹不说了,我永远乖乖得,永远永远!
她疯了傻了,就这么抱着他跪在原地,直到眼泪流干了,浑身的血液冻成了冰。
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刘桥残忍地说,“他已经死了。”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她身边说,“反正他又没那么在乎你。听话,跟我回去,世伯还在等你。”
他死了吗?
那他是谁害死的?
她慢慢侧目,猩红可怖的眼神看着刘桥。
刘桥只以为她太过伤心伸手扶她,却不见她默默地抓起地上的一只断箭,“要不然,我给他找个风水宝地葬了总行吧?”
葬了他?
我先葬了你差不多!
她毫不犹豫地抬手挥箭,锋利的箭头直插他的心脏。
刘桥还没反应过来心脏便被穿透。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上星,不敢相信江上星会为了卫景行杀他。
他们刚到长安便认识了,这么多年吵架斗嘴,他以为在她的心里,他也是有一定的份量的!
鲜血顺着嘴角溢出,他张着嘴巴想质问她,难道就没有一天在乎过他。
可是他没有任何机会问出,她疯癫似地抬手挥手,箭插进他的身体又拔出再插进,如此反复,直到她精疲力竭才终于停下才松了手。
一转身就将刘桥彻底无视,将卫景行紧紧抱在怀中。
她偏着头蹭他冰凉的脸,明明伤心欲绝却在笑,似在安抚熟睡的情郎,“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吵不动了,现在就剩下我和你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这样抱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我谁也不嫁,我只和你在一起。”
可是……
说着,她就微微哽咽出声,“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为什么不抱我不亲我不哄我?我哭得那么厉害,难道你看不见吗?”
她问了很久都没有人回答她,就连身旁吓得无助至极拿着爪子扒拉她的小狐狸都没有察觉。
时间一天天地过,日出日落日又升。
整整三天过去,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她这从悲痛中醒转。
低头望去,怀里的人身上的血早已流干,身体也冻出尸僵,她这才想起,他死了,他丢下她一个人死了。
可是,她没有允许,他怎么可以死!
她跌跌撞撞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地上抱起,艰难地走进不远处的王府。
王府早已被烧毁,可她全然不管,将他放在床上之后就开始生火点炉子,嘴里念叨着只要暖和了,他身体就不会僵硬,他就会醒过来。
可是,炉火烧得足够旺了,她都出了汗,他怎么还不醒?
他不但不醒,身上还长了尸斑,褐色的斑点将他好看的脸遮住。
她吓坏了,捧着他的脸又搓又揉,希望将尸斑搓掉,可非但没搓掉,反而将他的皮蹭破了。
她又一次回过神来,他死了!
可是,她没让他死啊!他怎么可以死!
她绝望地趴在他的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苏醒。他要是再不醒来身体就腐败了啊!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浮现出许许多多古老的文字,那是她很多年前和他一起去探索古城发现,他说是上古巫族留下的法阵。
那时他问她,要不要他帮忙找人翻译,她拒绝了,说要自己研究让他刮目相看。
可是她太懒了,每天除了和闺中密友发痴做梦就是抱着小狐狸睡大觉,连别的女孩手到擒来的女工都不会。
那些文字她只研究了少少几页,但那几页分明写着:养魂秘术。
对,养魂,只要将他魂魄养回来,他就可以回来了!可是,那本古籍在长安,千里跋涉根本来不及。
没事,她记得的,她能想起来的。
她全然不顾施展禁咒的后果,凭着记忆就将书上看懂得看不懂的都默写出来。
写完,她就开始照着古籍研究法阵禁术,可将她看懂的全都用光了,都不见他醒来。
她继续安抚自己,没关系的,只是用了三页而已,后面还有几十页看不懂的呢。
她利用北境的天然优势,将他的尸体冻于冰窟中,在废墟的城池内搜寻古巫族文字的记载。
找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几卷没有烧毁的,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终于找到了。
分解他的尸首,将他置于山川湖泊间,再以自身精血为引在东南西北多地布下法阵,最后寻个灵气充沛之地做中心阵眼。
皆时阵法成,山川不倒他便不会消,沧海不枯他便不会亡。
她忍着剧痛将他肢解成成千上万份,遇山便埋遇湖便抛,直到走遍全国的最后一处山脉已是匆匆几年过去。
可是,阵法都成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忽然有一天,她感觉累得厉害,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这才靠着一处山峰停下望着远处。
这时她才听见,狐狸的呜咽声至山腰传来,它好像受伤了。
她终于想起,她沉溺于布阵复活他的这些年,几乎没有一日出去寻过吃食。
每次饿了身边就有果子就有肉,渴了伸手就能摸到用树叶卷着的清水。
她又想起,好像是小狐狸为她叼来了食物和水。有一次它为了叼水,全身都毛发都湿透了,一看就是不慎掉进了湖里。
多年来她第一次放下执念出去寻找小狐狸,刚到半山腰就看见小狐狸和几只鬣狗打了起来。
它显然打不过鬣狗,全身被咬得皮开肉绽,却还死死地叼着嘴里的肉。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抄起身旁树枝打跑鬣狗,泪流满面地将伤痕累累的小狐狸抱在怀中,哽咽着喊它的名字,“落英,对不起,对不起……”
小狐狸并没有怨她,欢快地哼唧出声,示意她吃东西。
那天,她抱着小狐狸呆坐很久很久,都没能吃得下那块肉,直到小狐狸不安地哼唧几声,转身又朝山里跑去。
以为她不想吃肉,想去找些果子给她。
“不去了……”
她噙着泪带着笑制止它,它冲了回来,歪着头看它。
她随便捡了些树枝生火烤了,完事将熟肉一分为二,一块给自己,一块给小狐狸。
她吃着肉望着远方的夕阳,多年来第一次那么的清醒,喃喃地跟它说,“落英,我好像生病了,我好像快死了。”
话音刚落,小狐狸嘴里的肉啪得一声掉在地上。还不太懂什么是死的小狐狸继续歪着头看她,片刻又转回头朝着北方看去。
死的意思是,像卫景行那样吗?
“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她苦笑一声将他抱起,脸埋进她柔软的发毛中蹭着它的伤口,眼泪就潸然滑落。
“他恨我,他不要我了。”
“可是,我不能不要你。”
“这些年,你受苦了。”
“放心吧,我会努力活着的,我会尽可能的多陪你一天。”
第66章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只是啊,病来如山倒,她再努力又能多活几年呢?
小狐狸看出来她很伤心,可是他并不懂她为什么伤心,只是觉得她的情绪莫名的影响他。
他哼哼唧唧地伸出舌头舔她的眼睛,想将她的眼泪舔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舔干她的眼泪,只是觉得眼泪没有了,她便不会伤心。
“好了好了,我不哭行了吧?”
脸被舔得好痒,狐狸湿乎乎的口水全糊在她的脸上,又痒又黏,带着莫名的温暖。
江上星忍住心痛挤出微笑,躲过小狐狸的舌头用他的毛发擦眼泪。
待眼睛擦干,她抱着小狐狸环视灵山,视线落在一处空荡处。她在跟他说,也是在跟自己说,“我们终是要停下来的。”
她猜这些年阿玥的魂魄没有来找她,定不全是因为她一句话导致北境被屠,还因为她终年漂泊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只有停下来了,他才能知道去哪儿找她。
她掐着小狐狸的咯吱窝将他举到视线齐平处,满眼期待地问,“小落英,我们在这里安个家如何?”
这里是阵法中心,他能找到的,他一定能找到的。
小狐狸也不明白家是什么意思,只是瞧着她笑便开心,哼唧哼唧地点头,期待她所说的那个‘家’。
往后的日子,她和小狐狸都奔着一个目标努力,穿梭在山中砍伐建造。只是她愈发觉得病重,一个简单的木屋建了大半年草草完成,还漏着风。
可那又如何呢?
她有家了。
木屋建完之后的半个月,她便步履艰难,连屋外都走不到了。
她只能躺在木床上看着小狐狸忙碌地穿梭在山林间,或是寻找食物水源或是驱赶毒虫野兽。
他学会了引雷生火烤肉,学会了修补房屋,他还学会了制作陷阱,利用陷阱来驱赶敌人。
可她还是看到狐狸遍体鳞伤,看得她好心疼。
想帮他,可她下床就是舔乱。
她觉得自己成了废物,不止一次的想要跳崖自尽,想着死了就不会再拖累狐狸。
可每次爬到悬崖边小狐狸就哼唧哼唧地冲了过来,奋力地叼着她的衣裳往回扯。
她孱弱的,小狐狸的力气都挣不脱了。
小狐狸将她拽回安全处,急得团团乱转,最后叼着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家。
那日,江上星看着小狐狸写下的‘家’字,哭得泣不成声。
她突然想起父亲,想起长安的那个家,她想回去看看,可是她真的走不动。
她只能抱着小狐狸揉着他的脑袋,在心中默默地想,父亲应该放弃她了吧?
当年她那么任性,背着他偷偷跑去北境不说,还害得北境被屠心爱的人死于乱箭之下,她还亲手杀了楚国世子。
光替她善后,父亲都会焦头烂额吧?
想下山看看父亲,可她连下床都异常艰难,又何必说出来拖累狐狸?就让父亲默认她早就死在北境的那场惨案中吧。
她逼自己忘记,可越是逼自己忘记,记忆越是清晰。她甚至觉得父亲是恨她的,她觉得她所有认识的人都是恨她的,她就是一个灾星。
最恨她的人,应该是阿玥,他那么爱她,爱到克制情欲想放她自由,她却将灾难带至北境。
可是啊,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只是闹了次小脾气,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她又想,他恨她是吗?她也恨他啊!
他明知道她那么爱他,为什么自作主张地敢她走呢?
他若是不赶她走,若是回北境的那一日就带上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闹情绪说那些的话?
她是不是就不会遗憾的、痛苦的苟活着?
“如果真那么恨我,那你就回来找我,亲手杀了我泄愤吧。”
就这样,她沉沦在爱而不得,思而不见,恨欲绞缠的疲惫中,又艰难地过了数年。
忽有一日,小狐狸从山下叼来一个漂亮的陶罐,他兴奋地用树叶卷水将陶罐装满,冲着她蹦蹦跳跳哼唧哼唧。
她知道小狐狸在告诉她,有了这个以后她喝水就方便了,树叶卷水总是漏,她总是很渴又不能及时喝水。
她附身望去,瓦罐里的水清澈无比,倒影出她的容颜。水中的她须发皆白,明明才二十六七的年华,老得像四五十的妇人。
好像是回光返照,她身上突然有了力气,放下陶罐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山崖边。
小狐狸跳上房梁正准备修补房屋,一回头就看到她又奔着悬崖而去,吓得‘嗖’一下从房顶蹿到她脚边,紧张地咬着她的裙摆。
“放心,我只是出来看看风景,很多年没出来了。”
她弯腰将小狐狸抱在膝盖上席地而坐眺望远方,此刻似乎是春天,郁郁青山在风的轻抚下泛起层层叠叠的绿海,好美好美。
恍惚想起,捡到小狐狸的时节红梅飘落,也快立春了。
可是,捡小狐狸的时候,他还在……
怀中,小狐狸看着她又开始哼唧哼唧。
她知道小狐狸想说什么,弯腰蹭蹭小狐狸的脸,心中升起强烈的不舍。
他是她和阿玥捡回来的小狐狸啊!
这些年她浑浑噩噩,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好舍不得丢下他。
可是,再舍不得又能如何?大限将至了……
她噙着眼泪苦笑一声道,“小落英啊小落英,我病了,我病得很重,我真快不行了,我要死了。”
“可是,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过没关系,你学会了很多技能。你不仅学会认字还学会引雷生火烤肉,你还学会了修炼法术。没有我,你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才几岁啊!就算会法术,就算会利用陷阱,也还常常被鬣狗打伤,你连几只鬣狗都打不过……”
“我死之后,你一定要好好修炼,千万别再让人欺负了。”
“你答应我,千万别早早死了,我要是在地府找不到他,就回阳间找你。”
“到时候我变成厉鬼,谁欺负你,我咬死他。”
“你答应我,我死之后你别乱跑,就在这里等我,你帮我看着这个法阵。否则我回来会找不到你的。”
“千万要活到我回来找你,千万不要学阿玥,千万不要。”
千叮咛万嘱托,可终要面对最后的离别,她将他抱进视线里,笑着跟他道别,“小落英,再见了。”
小狐狸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如往常那样挣扎哼唧,想将她拖回屋。可她用尽仅存的力气照着他的脖子重重一下,小狐狸晕在她的怀中。
她步履蹒跚地将他送回她的床上,对着陶罐里的水仔细地整理容颜,直到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再度走出木屋,走到悬崖边。
闭上眼睛,没有丝毫犹豫,终身一跃,她便如落叶般翩翩而下。自我了断总比一日日的拖累狐狸好。
死去的最后一个念头,她又想起了他,是恨也是爱,亦是筋疲力竭。
阿玥,我真的好累。
如果有来生再见你,我一定不会再这么执着地爱着你,我太累太累了,我想休息。
谁要你那么恨我,恨到我穷尽所有办法,都不回来看我?
我也,恨你啊……
“呜……”
漫长的回忆中,明尘悲伤地呜咽出声。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没有转世,她只是被天道囚禁起来了。
为了给阿玥养魂复活他,她动用上古巫族秘术行了逆天之事,天道将她困在无尽深渊。她浑浑噩噩不知年月,终于等到封印松动逃脱。
她被囚禁太久,忘了很多很多事,只记得自己要去找阿玥,找不到阿玥就要去找落英。
她虚弱地飘荡在山川间,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寻到阿玥的身影。忽然感觉到落英的气息,她欢喜地冲上前相认,却感觉到即将散魂的虚弱。
她慌了,视线在山间四处游荡寻找附身之物,终于在灌木丛中发现一具凉透的婴儿尸体。
她只能选择附身,却不曾想附身的一瞬间便和婴儿尸体融合一处,从此她成了婴儿,忘记了一切,成为一个正常的、鲜活的孩童,在师父的身边一日日长大。
回过神来的一瞬间,她不顾一切地挣脱温宴的手冲向玥无归,边跑边无助地哭着,“阿玥你回来,我可以向你解释,北境的一切我都可以向你解释的!”
可是,他却好像听不到她的哭泣也不到她的无力,就这么站在龙爪下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
紧接着一道蓝光闪过,他就这么在她的注视下化作无数碎片,‘砰’得一声炸得粉碎。
舍不得伤她,那北境的罪孽只好他来赎。她找了落英,落英成了她的师父,落英很疼她很爱她,她也在乎落英。所以,再见了,江上星,明尘。
明尘惊愕地愣住。
他,自爆了!
可是,他拿回命格了啊!
拿回命格的他怎么能自爆!
温宴也没有想到,玥无归拿回命格的瞬间就选择自爆,连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直到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巨龙才回过神来,一把撰住明尘的手腕将她拉回。
“卫景行未必会死,他不入三界五行那么多年,拿回命格又如何?你先跟我出去,否则法阵彻底坍塌,师父必定再无生还的可能!”
师、师父?
明尘又想起来,是落英,师父是落英,他也等了她好多好多年。
存着侥幸之心阿玥不会死,急忙回头看向阵眼,哭着哀求,“师父,师父你出来,求你了,你快点出来!”
说着就要冲向阵眼,她记忆回来了,只要师父从阵眼出来,她就有办法控制住法阵。
可是仅两步,仅仅两步,那支撑着法阵的阵法突然光芒大盛,随之‘轰’得一声,阵眼炸了。
轰隆隆!
天和地一瞬间皆在摇晃,山石从四面八方滚落,地宫以光速坍塌。
明尘惊愕地望着炸毁的阵眼,那地方除了落石,就什么都没了!
阿玥没了,师父也没了……
他们怎么能,在她想起一切的瞬间,就残忍地丢下她消失在她的眼前!
万念俱灰啊!
他们都不要她了!
“出去尘儿!”
温宴无视明尘的崩溃,强行拉着她的手腕化作一缕银光,抢在地宫坍塌之前落在禁地之外。
温宴的双脚刚落地,地宫便化作废墟,残破到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到。
明尘呆呆地望着废墟,心空了,好冷好冷。
第67章 要不要那么顾家?
温宴被明尘的模样吓坏了,将她拉入怀中大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摸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按入怀中拼命地温着,不停地劝她,“卫景行是修罗王,师父至少是天仙境的九尾天狐,他们不一定会死,尘儿你别这样,尘儿你别吓我。”
他安抚了很久很久,明尘都没有说话,她像被抽干灵魂的傀儡,就这么睁着眼睛望着废墟,一动不动的,呼吸逐渐消散。
“尘儿你相信我,我是冥界阴神,我是修罗殿左殿王,我能救他们的,我一定能救他们的。大不了我去找轮回道之主,卫景行有了命格就可以轮回,师父他本就可以轮回。只要他们到了轮回井就能找到,我就能将他们带回来,这点面子轮回道肯定会给我,尘儿你别吓我行不行?”
作为三千岁的阴神,温宴从未如此慌过,他真的很怕明尘悲伤气绝。
人伤心到一定程度会肝肠寸断,就会死。
三界皆有法则,即便他是冥界强大的阴神也无法撼动天道轮回,很怕她就这么死了。
他用尽所有方法劝着哄着,只是想得到她一点反应,哪怕都哭到撕心裂肺都可以。
只要有反应就能活过来。
可是,她毫无反应,毫无啊……
渐渐的,温宴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渴求的呜咽声,是她终于哭出了声音,那么的无助绝望,“大师兄,阿玥和师父,他们都不要我了……”
“他、他们,他们不要我了,都不要了……”
“呜呜呜……”
听着她的哭声,温宴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还会哭,至少还会叫他大师兄。
他将她的脸紧紧摁在胸膛,温柔的手掌在她的发间抚摸了一遍又一遍,依旧用那句话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他们都很强大,他们不一定会死,大师兄想办法,你相信大师兄。”
可是,他的安抚毫无作用,她依旧绝望到万念俱灰。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就恨我,他们都不想要我。”
“他们宁愿去死,都不愿意要我。”
“大师兄,他们都不要我了。”
“呜呜呜,他们不要我了……”
一句又一句,反反复复复,字字泣血。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是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啊!
无尽深渊那么长那么黑,除了阴风就只有阴风。
那风吹在身上像冰刃,割得她痛到灵魂深处。
风刮过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像无数厉鬼围着她咆哮嘶吼,意欲将她撕碎。
那样的地方,她被关在里面整整两千年啊!
她好不容易逃脱,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好不容易想起来,可连只言片语都没能留下,他们就抛下她死了。
温宴心都被她哭碎了,生怕她会哭坏自己,抚摸脑袋的手掌果断用力,她便呜咽着趴入他的怀中闭上眼睛。
明明都昏迷了,还在抽噎,还在控诉他们不要她。
温宴默默地听着她的啜泣声,将她打横抱起,银光一闪便抱着她回到玄灵观。
禁地法阵连通五湖四海,地宫坍塌多处山川遭受波动,玄灵观也未幸免于难,所幸道观坍塌得不是太严重,花些钱便能修复。
观中众人以为是地震,纷纷叫醒熟睡的来到开阔地,远远地看温宴抱着抽噎的明尘回来一瞬间有了主心骨,纷纷围上,关心明尘的关心明尘,汇报地震的汇报地震。
“放心吧,今晚不会再地震了。师父出了点事尘儿有些伤心,今晚我陪她待着,你们都回房休息。”
温宴干净利落地吩咐众人,抱着明尘头也不回地回她房间。
为了防止他人打扰,进屋后迅速布下结界法阵,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众人听到师父出事,满脸担忧的想追问,可还没开口就看到结界光芒亮起,只能纷纷闭嘴回房。
温宴小心翼翼地将明尘放回床上,起身想拿条毛巾打点水给她洗脸,脸都哭皲了。可他不过起了身,衣摆便被她的小手揪住。
温宴急忙回头望去,她依然在昏迷在抽噎。哭狠了,身子也一抽一抽的。她彷佛很害怕,小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看起来那么的无助。
“放心吧,我不走。”
温宴只得收住脚步坐回床边,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带着法术的银光,将她的小脸擦得干干净净。
可刚擦干眼泪就掉了下来,又脏了。
他一点都不嫌烦,脏了他就擦,她哭了多久他就擦了多久。
直到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撒进,她才停止哭泣,缓缓睁开眼睛。
温宴心疼地看着她,想着她一会哭闹起来该怎么哄。
她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哭泣,默默起身地走到窗边坐下,然后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后山,整个人好像变成一座雕像,连眼睛都不会眨。
她这么坐着、看着、等着,朝阳缓缓升起又慢慢落下。
温宴怕她饿坏,去斋堂端了些饭菜喂她,她不哭不闹,张开嘴巴乖乖吃下,吃完又继续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直一直地看着后山。
期望、失望、绝望。
时间每过一分,她的眼神就空洞一分。
又是三天过去,温宴用尽所有办法,她都依然看着后山。
第三日傍晚,失去一些方法的温宴蹲在她的面前握紧她的手,沉吟许久道,“要么,你跟我……”去冥界轮回井……
岂料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大师兄。”
“嗯?”温宴慌忙应她,“怎么了?”
“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了。”她终于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温宴,空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的期盼,“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温宴问,“去哪?”
明尘沉默许久,轻轻吐出三个字,“随便吧。”
她累了,不想再等了。
两千年了,多少的罪孽也该还完了,再深的爱恨纠葛也该结束了。
是他们选择不要她的。
这里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印记,她不想待在这里。
温宴亦是沉默许久,才轻轻地回了一个字:“好。”
……
十年后,暮城,傍晚五点。
下班时间一到,身穿高定西装,气质温润矜贵,精致到头发丝的男人便从办公室走出,迈开的长腿路过办公区留下一片惊羡的眼神。
“温总,今晚总裁办团建,你总得赏个脸吧?”
“才五点,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温总您家里到底有谁,要不要那么顾家,每天准点来准点走的。”
第68章 想吻
无论他们问什么,温宴都只是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给他们一个永远也触摸不到的背影。
快步走到泊车位上车,车速提到最快,短短十分钟就回到市中心最昂贵的住宅区。
佣人前来拉开车门,大长腿率先落地,脚步依旧飞快,穿过繁花似锦的前院,走过假山拱桥,终于走到最里面的主别墅,跨进客厅。
反手脱下西装丢至沙发,半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直奔楼上。
装修得豪华无比的卧室如往常般拉着窗帘熄着灯,她就团缩在柔软的席梦思上沉睡,小小一团藏进被子里,远远看着就觉得心疼。
靠近的脚步终于放轻,他的一条腿抬起压上床沿。
席梦思随着他膝盖的力道沉了沉,沉睡的明尘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慵懒地伸出手臂,柔软的睡衣顺着臂膀滑落,露出洁白纤长的手臂。
他很自然地弯腰,她的手就环了上来。
他再起身,她就像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脸深深埋进他的肩头,疲惫的哈气左一个右一个地打。
温宴满是无奈地揉着她的脑袋,“睡一天了,还困?”
“就是想睡。”她在他的肩头哼哼唧唧,不爽,“不让?”
他毫不犹豫地回,“让。”
只是,一周睡七天真的好吗?
十年了,她嗜睡到他一走就缩到床上,直到他回来再睁开眼睛。
有时候觉得,她学会了新的技能,叫做冬眠。
只是她除了冬眠还会春眠夏眠秋眠。
一年四季没个清醒的时候。
他试探询问,“外面天还亮着,出去透透气?”
这句话他几乎每天都在问,可问了整整十年,她的回答都是不想动,只想在房里待着。
十年前的事将她伤得厉害,彷佛透支了她所有的精神力。
“嗯……”明尘依旧想在房间里待着。可话到了嘴边盘旋一圈,十年来第一次改了注意,“我想打游戏。”
温宴惊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神奇了,小动物终于苏醒了?
她都多少年没想起来打游戏了?
记得上次打游戏的时候,还吵着自己号被封了。
温宴果断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应用商城,“想玩什么?最近出了好多好玩的游戏,都是大型多人在线扮演类的,你应该都喜欢的。来看看哪个顺眼我给你下,你先用我手机玩,一会我让人给你买个新的送过来。”
这十年她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只有他回来的几个小时是清醒的,手机什么的毫无用处。
一开始会买给她,但她从来不用,搁在角落一日日生了灰。
这几年他也就随她睡着,没再买新款手机给她。老式的虽然能用,但玩游戏到底不如新款精致流畅,她会使小性子的。
她想了想,“timi倒闭了吗?”
十年前她账号还被封着,也不知道解了没有。
“噗,没有。”
他笑了出声,小丫头可坏,一来精气神张嘴就问候人家倒闭没有,人家好歹曾位列国产手游top。
“等会,我给你下。”
他将她放回床上,熟练地下载游戏。
她很自然地松开他的脖子,却又依靠在他的肩膀,安静地等着进度条窜动。
多年过去,游戏更新迭代,内存竟大了几十个G,豪宅里的网络竟然下得犹如龟速。
等着等着就不爽了,她果然使起了小性子,“什么破游戏下这么慢,还不如倒闭算了,不玩了!”
无奈着,也欣喜着,这语气跟当年一模一样。
十年了,她终于走出来了?
“急什么?下别的游戏都这么慢,都像你这样半点耐心都没有,个个运营商都该哭了。嫌累的话,先拿这部手机刷会短视频,我让阿姨送点吃的上来,等吃饱游戏就下载好了。”
他不回来她便不会醒,也就不会吃饭,她现在是饿着的。
岂料,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气,对短视频丝毫提不起兴趣,嘟囔道,“不想吃,没胃口。”
“那不行,得吃些,虽然你的修为几天不吃东西饿不……”
“大师兄。”
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温宴疑惑地看她。
她离开他的肩膀,慢慢抬起眼睛回视着她。
夕阳渐渐隐去,没有开灯拉着窗帘的卧房光线昏暗暧昧。
她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不是喜欢我?”
温宴从未想到明尘会这么问她,这些年他只想着怎么将她好好地养着,好让她从多年前的情伤中走出。
十年过去,她虽然再没提过卫景行和落英,但他很清楚,她走不出来。
所以,他也没有真正问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有没有超出亲情。
其实不用问的,当年他就动过心。
只是啊,当时那样的情形下,他只能管住自己。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她,她的身子又靠了回来。不是如曾经那般依偎着肩膀,而是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仰着脸缓缓向着他的唇边靠近。
转瞬之间,她近到只需要轻轻抬头便能吻到他的嘴唇。
那么近,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贴入他的胸膛,那两团好软乎,淡淡的体香如毒素般钻入鼻息。
心一下子乱了,他忘记回答她,只是低着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红唇。
她又长大很多,二十八了,虽然因修炼之故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但举手投足那淡淡的妩媚感……
不是少女时的她所能比得了的。
脑子混乱不堪地想着,她呼出的鼻息扑洒在他的口鼻,诱人的香味更浓了。
她双手环紧他的脖子,唇离他更紧,柔软的触感若有似无地碰着他的唇瓣。
她又问,“你回答我,你喜欢我吗?我问最后一遍。”
“嗯。”温宴没有回避,干净利落地回了一个字。
但旋即他又问,“你忘记他们了吗?”
她回得果断,“忘了。”
他并不信,她要是忘了便不会浑浑噩噩那么多年。可是,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克制了一切,只盼着她能恢复昔年的活泼顽劣。
“那……”明明就想吻她,却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如果有一日他们回来了呢?”
她还是没有任何犹豫,“那他们就再去死一遍。”
说完,圈他脖子的手松了,又慵懒地打着哈欠。
都主动送上门都不碰,无趣,睡觉了。
她又变成昏沉沉的小动物,歪着身子就要躺回床上。却不曾想,脑袋还没碰到枕头,手腕便被他的大手紧紧撰住。
他只是一个用力,她便回到他的怀中,她下意识张开双臂重新环住他的脖子。
第69章 想让她死在床上
温暖的清香味随之而来,溢满口鼻胸腔,明尘忍不住抬头望去,红唇翕动,心头升起莫名的暖流。
大师兄身上的味道像阳光晒过花草,很香很香,她小时候就知道。
那时虚弱的灵魂和尸婴融合,忘记了前尘记忆却时常做梦。
最常梦到的是北境城楼和卫景行,其次最常梦见的无尽深渊。
遥远到看不尽头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周遭刮着阴风,厉鬼围绕在她耳边嘶吼,尝尝将年幼的她吓哭。
那时候落英总是扮演严师,她不敢跟他哭诉,只敢在深夜揪着大师兄的衣角。
他每次都抱着她轻轻拍打,温柔地哄着小孩。
所以年少时最常闻见的,就是他身上的香味。
明明闻过无数次也抱过无数次,可没有任何一次像此刻这般觉得这香味是催情药,催得心里痒痒的。
可能是因为浑浑噩噩太久,太想再次拥抱温暖吧?
明尘不确定是不是太想拥抱温暖,但她很确定自己该走出来了。
她非草木,这么多年来大师兄日日夜夜陪着她,她不可能不喜欢他。
也不对,她小时候就喜欢大师兄,只不过那时候是孩子对兄长的依恋,此刻却多了想和他深入交流的男女情欲。
温宴垂下眼眸回视着明尘,一手落至腰上她拢入怀中,一手落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温烫的指腹下全是柔软的心疼。
他很确定,他是爱着她的。只是啊,他也有点介意自己到底是不是乘虚而入,毕竟她爱了那个人两千年。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提及卫景行和落英,但地宫刚坍塌的一两年,她经常做梦说梦话,从她零碎的呓语里,他能将整件事拼凑完整。
她不仅爱卫景行两千年,也爱着落英许久许久。
介意的念头刚起,另一个声音又在脑海反驳,“管他呢,反正她现在是他的,那两个死人爱咋咋滴。”
“堂堂雪狼族的前前前前N+少主,几千年前令妖界闻风丧胆的大妖,冥界三千年的阴神,还干不过两个死人?简直是笑话。”
“要是干不过,她怎么会这样看着你?”
所以……
游离的指腹,逐渐靠近她的唇瓣,温柔缓慢的犹如蚂蚁在她的脸颊游走,带着令人抓心挠肝的痒意。
被他摸得心里痒得厉害,明尘忍不住就张开了唇缝,喃喃道,“大师兄……”
你到底要不要亲,不要就别摸了,好痒好痒,受不了……
正想扭动移开,唇边的手指突然抽离。
下一秒,他双手按住她的腰肢往上一揽,她的身子随之拔高,双膝下意识跪到床上。
紧着着,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唇上。
阳光晒过花草的清香味一瞬间浓得令她头晕目眩。
翕动的红唇打开一条缝,他的舌头便钻了进来,他独有的香味里更多了荷尔蒙急速燃烧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被人抱着亲着,她这具身体敏感得厉害,他的舌头不过刚伸进她的嘴里,她的身子便软了。
当他舔过她的口腔卷起她的舌头深吻时,那潮湿的痒意便顺着喉咙钻入心脏钻入小腹,腿心也痒得厉害。
他吻得明明就很温柔,可她还是缺了氧,脑子乱哄哄的。
她本能地揪紧他的衣服,高档衬衫在她的手心里揪成团。
她艰难地张大嘴巴,想将他的舌头顶回他自己的嘴里,她的嘴巴里全是他推送来的、她自己分泌的汁液,多得顺着嘴角溢出,她快被呛死了。
可是,她的舌头不过才碰到他的舌头,便又被她深深吸住,放纵地、贪婪地嘬吸深吻。
她闭上眼睛,耳边全是他们绞缠深吻时发出的喘息声、吞咽声,好欲好欲。
欲火在身体里急速沸腾,腿心湿了,好凉好空。
口水顺着嘴角滑落,流向下巴,滴到锁骨,睡衣也湿了。
窒息感蔓延至胸腔,无论怎么忍耐都无法承受,明尘这才扭头错开温宴的亲吻,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可不过才错开半分钟,腰上的手便贴着后背上移,双手捧着她的脸。她依着他的力道仰头睁开眼睛望着他,就看到他满眼的珍视与温柔。
心房一瞬间好暖,暖过了欲望,她情不自禁地弯下眼睛冲着他笑,笑得好甜好甜。
温宴活了三千年,就没见过比此刻还甜的笑容,眼睛是弯的,像月芽,瞳孔里全是闪耀的星辰。
温宴全身的血液都在为了这个笑沸腾,精心呵护了那么多年,她总算笑了。
冲动之间,拉着她的手臂重重按入胸躺,却不小心使大了力气,两具身体相撞发出‘咚’得一声。
她双手黏糊糊地圈住他的脖子,没有喊疼,只是娇滴滴地问,“大师兄,你想弄死我啊?”
温宴在心里默默地回:想。
想让她死在他的床上。
但是舍不得,心肝宝贝似的人,皱一下眉、哼唧一声,都会心疼。
抱她的力道松了松,吻贴着额头就落下来,珍视地吻过眉心、鼻尖,再一次落在她的唇上。
缠绵蚀骨的吻,光吻着就感觉胸膛被填满,满到什么都忘记了。
她忍不住松开揪他衣服的手,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想和他抱得再紧一些。
可还没等用力,他的一只手就推着她的肩膀往床上躺。
她乖顺地躺下,他的吻便从唇上滑落,舌头沿着口水溢出的路线,细腻温柔地舔着她的嘴角、下巴,最后落在脖子上。
好痒好痒……
明尘秀眉微蹙,享受的嘤咛声在喉咙翻滚,配合地偏着头,放任他亲她的任何一处。
可他偏就喜欢亲她的脖子,舌尖一寸寸地亲一寸寸地舔,痒意钻入那一块肌肤,痒到融化,烂了似的,痒到骨头里。
好舒服好舒服,但又好难受……
明尘无助到目光迷离,抱他的手松开,又去揪他的衣服,两条腿在他身下扭来扭去,胸膛也挺起落下又挺起,想跟他说换个地方亲,“大师兄……唔……”
刚开口胸上便重重一紧,奶子被他的大手抓住。颇具力量感的大手只一下就将她的胸抓得好爽好爽,明尘惬意地逸叫一声,呼吸乱了。
他揉着奶子时,吻终于从那块吻烂的脖子离开,又落回她的唇上。
浅浅的一下,温柔的珍视感更强烈了。
她努力地撑开眼睛,想看清他眼中的温柔,他却又换了另一边脖子。
他一边吻着脖子,一边揉着奶子,不知不觉就扒开她的睡衣。
蚀骨的痒意顺着脖子一路绵延至胸上,空闲的那只手扒开文胸将奶子放出,凉意席卷而来刮过乳头。
他没有立时张嘴含住,而是低头覆在奶头轻轻一吻。
明明吻得就很轻,乳腺却激荡地抽动起来,多年未有的溢奶感瞬间袭来。
明尘刚想提醒别喷到脸上,他却在她张嘴的瞬间也张开嘴巴,深深地深深地含住奶头。
她‘啊’地一声媚叫,奶水喷水小孔,喷进他的喉咙,奶香味溢满他的口腔。
第70章 只是指交,就快爽死了
温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口水呛到,从不曾想过她会溢奶。错愕抬头,带着疑惑看她。明尘被温宴看红了脸,羞怯地别过头将脸往枕头里藏。
怎么好意思说,一个未婚女人有奶水?十年前地宫坍塌后明明就没有了,鬼知道怎么又来了。
她不说,温宴也没打算追问,只是那脸红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就捧起她的脸掰正,额头她的贴着额头笑出声。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臊得明尘脸颊滚烫,耳珠热得彷佛滴了血。羞恼地锤他肩膀,声音娇得滴水,“大师兄……唔……”
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封住,一下便深吻入喉,明尘心房颤栗喉间呜咽不止,又被他的舌头怼回嘴里。
身子被吻化,锤他肩膀的手摊开,用力将他抱紧,张大嘴巴主动伸出舌头回应他。
大师兄的嘴巴是香的,舌头是香的,口水也是香的。嘴里被吻得好像灌了酒,麻酥酥的,脑子也晕晕的,舒服,喜欢……
正沉沦其中无法自拔,他的手便伸进两个人胸膛的缝隙,双手重重握着奶子。揉捏几下过了瘾,手指便捏住奶头又掐又拧。
痛麻感袭来的一瞬间,涨奶的感觉再度蜂拥,奶水被他挤得如泉眼般往外喷,滋湿他的衣襟淋湿她的胸膛,温凉温凉的——好过分!
明尘羞得脸颊爆红,气得又想捏拳头揍他。合着她心情好了,他就开始逗她了?小时候爱逗就算了,现在还逗,她又不是奶牛,用得着这么挤?
然而他早有预料,拳头还没落到身上手腕就被抓住摁到头顶。
指节分明的大手滑到掌心将她的手指压开,两个人的指缝就紧紧相扣,紧到两个人指间的血肉彷佛融在一处。
缠绵蚀骨的暖流涌入心脏,明尘偏头错开他的吻,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脸颊细细抚摸,任由那血肉相连的感觉越来越深。
他回视着她的目光,温柔地吻了吻她微肿的红唇。
绵延向下的吻又吻过脖子锁骨,指头松开奶头,下一秒就含进嘴里深深一吮。
潮湿滚烫的舌尖包裹着酥麻的快感顺着奶头钻入乳肉,奶头在他嘴里硬了,好痒好痒。
他的嘴里好烫,舌头好软,裹着奶头重重吮吸,强劲的吸力吸得奶水噗嗤噗嗤往他嘴里喷,她的脑神经也在噗嗤噗嗤抽动。
神秘的快感深藏在乳腺里,宛若虫蚁啃噬。
明尘爽得目光迷离,一手抱住他的脑袋插入发间,试图按摩他的头皮分散注意力为自己缓解。
可是,根本缓解不了一点!
他不是单纯的在吃奶,时而松开奶头伸出舌头在乳晕乳头来回舔舐,一会含进嘴里用力嘬吸,一会加重力道裹着奶水。
同时另一只手握着另一个奶子又揉又捏,时不时掐着奶头挤出奶水。
乳腺里的每根神经都被他挑动沸腾,她全身的神经也被他挑动沸腾。
身上好热,汗涔涔的,快感顺着奶头直达腿心,下面湿得宛若奔流的小溪,淫水洇透内裤流进股沟。
明尘清晰地感觉到屁股下的床单都湿了,大腿内侧连着腿心全都湿乎乎的。
湿成这样,就这么想要他吗?还是空虚太久了?
脑子里浮出一个问题,明尘被自己的念头臊得面红耳赤。
难地松开扣紧指缝的手,双手又捧上他的脸,想看他。
温宴感觉到明尘想看他,脸颊被捧住之后便松了奶头,回到她的视线齐平处,温润柔和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
那赤热眼底的每一个流转的波动,都是喜欢她的印记。
他爱她,好爱。
明尘确定了,是想要他。
这一瞬间只想要他。
昏睡太久,这才发现他剪了短发,精致的四六分背头,头发洗得香香的,干净又清爽,配着他那双含烟生情的瑞凤眸,她的大师兄好好看!
“大师兄……”别动,我想多看你一会……
“唔……”
象征春心萌动的言语尚在喉间,他的一只手突然滑到腿心,贴着裤缝伸到泥泞不堪的嫩穴里来回抚摸,带来绵延温柔的快感,毫无防备的明尘皱着秀眉漫长地嘤咛出声,下意识夹紧双腿。
好紧,差点夹到他的手腕。
他没有叫她分开,也没有叫她放松,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灵活地挪动手指贴着闭紧的穴缝细细研磨,痒意顺着他的手指往肉里钻,好痒……
大腿肌肉终于在他的研磨下放松,腿心逐渐打开,明尘红着脸偏着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受不了他的眼神,受不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玩她的下面……
然而不过刚偏了半秒,脸颊就被他捏住,又重新固定回原位。
被迫回视他的羞涩感疯狂催化着情欲,明尘的脸颊红成娇艳的玫瑰,睫毛下全是朦胧的雾水,整个人看起来娇媚得彷佛滴着水。
尤其那双水波潋滟的杏花眼,看得温宴胸腔火烧火燎,恨不得立刻将她拆进腹中吃了。
可是,不能急,他舍不得,不能粗鲁,得让他的宝贝舒舒服服的……
心中明明说着不能粗鲁,手指却还忍不住顺着滴水的洞口,噗嗤一下插入,好爽!
被撑开的快感袭来,明尘秀眉皱得云山雾饶,张着嘴巴又是‘啊’得一声媚叫。
他插进去就开始抽动,被手指头顶着的媚肉好胀好胀,水大汩大汩地往外流,转瞬淋向他的手腕。
明尘实在羞得厉害,摇头甩开下巴处的那只手,脸又往枕头里藏。
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迫她回视他,只是轻笑一声亲亲她的脸蛋,脸埋进她的颈窝。
一边亲她的脖子,一边用手指在穴内来回抽插,酸胀的快感层层拔高,好舒服好舒服……
只是指交,逼内就被他插得噗嗤噗嗤的,好像生了火,明尘爽得目光迷离气息紊乱,汗珠子顺着脖子溢出,好热。
明尘难耐地扭动双腿缩着屁股,想让他的手指换换位置,他又照着一个地方顶……
那块媚肉被顶烂插烂,酸得要死胀得要死,别的地方却空荡荡的,也想要……
扭了几下,如愿将他的指头换到别处,他的第二根手指撑开洞口又伸了进来。那块被顶烂的媚肉又被插到了……
他一下下地插着,手指按着媚肉狠狠地揉,余下的三只缩起还磨着穴口的贝肉。
媚肉烂了,贝肉也烂了,酸胀感钻入皮肉钻入血里,真的好胀好胀好胀……
明尘咬紧下嘴唇,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高潮感凶猛席卷而来,水噗嗤一下就喷了出来。不是失禁,却堪比失禁……
明尘难受地呜咽出声,“受不了了,大师兄,唔……”
逼内又是一紧,都受不了了,他还加了第三根手指!穴口的皱褶都被撑开了,胀死了胀死了胀死了!
第71章 抽插舔逼,被操得潮吹不止
呜咽声尚在喉间,嘴巴又一次封死,明尘蹙着秀眉,本能地张着嘴巴放任他进入深吻,两条腿难耐地抬起扭动。
被三根手指撑开的穴内胀得厉害,高潮余韵还没散去就被他的手指插回,腰部以下的位置都在痉挛抽动,小腿肚抽筋似的酸软。
偏他做了那么多,睡裤内裤都没脱,贴身内裤被手臂撑开,裆部被抽插的动作撑爆,大腿根被内裤勒得好痛。
生理疼痛、心理过度愉悦的泪水,齐齐湿润睫毛,明尘艰难地扭动错开温宴的嘴巴,无助求饶,“大师兄,别这样弄……”
臊得脸颊爆红,提醒,“内裤……勒……”
“噗~”
温宴轻笑一声,终于将湿漉漉的大手从逼内抽出。被填满的穴内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明尘哼哼唧唧地伸手抓温宴手臂,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沾满淫水的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照着额头深深一吻。
明尘配合地闭上眼睛,以为他又想亲她嘴巴,微微抬起下巴张开唇缝。
感觉到了,他好喜欢亲她嘴,隔几分钟就要亲一下。
可这一次,她却会错了意,那吻停在额头许久许久未曾离开,耳边传来衬衫纽扣崩裂的声音。
急忙睁开眼睛望去,他连脱衣服都舍不得从她身上下来,纽扣扯开抓着衣襟左右扒拉两下,再反手一拽上半身的衣服就没了。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明尘浑身好像着了火,羞得想躲藏,却又鼓起勇气看着他脱光上衣又去脱自己裤子……
大师兄的身材好好,胸肌紧实,腹肌壁垒分明,麒麟臂人鱼线,他脱衣服的时候臂膀的肌肉一动一动的充满了力量感。
瓷白色的肌肤下,经脉的走向、肌肉的分布,都流畅完美到恰到好处。
还有,他那里……
忍不住望向他的下半身,随着裤子的脱去,那勃起的巨物在他胯间昂首挺胸,像一条狰狞的巨龙,盘虬着凸起的青筋,比她手腕还粗……
“好看吗?”
正看着,脱光自己的他又压了回来,硬实的胸肌压着奶头,奶水就被挤出,黏得两个人的身体都湿湿的。
‘水乳交融’四个字冒上明尘的脑海,羞到极致的她根本无法回答温宴的问题,脑子晕晕的,脸颊红红的,身上好热好热。
他一手掰正她的脸,一手扒掉她的长裤内裤,龟头抵着被手指插得莹润不堪的嫩穴来回研磨,非要她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好看吗?”
明尘被逼得没办法,刚刚被塞满高潮过的小逼即敏感又空荡,本就饥渴的要命,他用粗硬的东西磨着,穴内外的皮肉都痒得厉害,真的好想吃他。
“嗯,好看……”
鼓起勇气回视他,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娇媚滴水。
她难受地扭动双腿分开,两条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无助地将屁股抬高,主动回应肉棒的厮磨,翕动的贝肉将肉棒往嘴里含。
逼里痒得厉害,心里也痒得厉害,好想要。
她握着温宴的手,脸歪进他的掌心里,满眼都是渴求,“大师兄……”别逗我……
尾音尚在喉间,他肉棒滑出贝肉,龟头突然顶住穴口重重一下。早已软烂湿滑的穴口便被撑开,饱胀的快感一下子穿透甬道直达灵魂。
明尘爽得张大嘴巴‘啊’地一声,嘴巴再次被堵住。他抓着她的手腕摁在床头,深吻她的同时腰上不断加深力道,硕大的龟头就一点点往里插。
不知是因为她多年没做,还是因为他舍不得太粗鲁伤到她,那紧致的甬道插一半就卡住了,身下的她难受地呜咽不止,眼泪再次湿透睫毛。
放开吻肿的嘴唇,吻移至额头,一手将她的细腰拢入臂弯,另一只手抓住奶头,大力地揉捏把玩,手指捏住奶头又掐又拧,密集的痛麻快感就遍布整个乳头。
胸上的快感短暂高过逼里的撑爆感,明尘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些许,阴道内咬紧的媚肉也终于松了嘴,他趁机重重一下,余下的半根便全部没入她的身体,龟头直抵子宫。
明尘看到他型号的那一刻,就做好准备被顶得欲生欲死,可当插进深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差点叫出声。
明尘痛得挺着胸离开枕头,双臂紧紧抱住温宴的臂弯脸埋进他的肩膀,趴在他的怀里呜咽不止。
温宴反复揉着她的脑袋安抚她,心疼地问,“疼?”
的确疼,太深了。
明尘喘了许久,才忍住。噙着眼泪摇头,撒谎,“不疼,就是太胀了,好胀好胀,深……”
不疼才怪,要是不疼就不会哭成这样。
温宴心疼地拢着她的腰,将她放回床上躺好,强忍着想大操特操的欲望道,“我轻点。”
“没事,”明尘深吸一口气,乖得让人心疼,“我能忍……啊……”
还没说完,他突然缩腰将肉棒往外拔,就带来强烈的、肉与肉磨擦的快感。
明尘爽得一阵脱力,手抓住他的臂弯往下滑,在他强壮的臂部肌肉上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他并不在意,吻落回她的唇上,就这么压着她的身子,以正面体位吻着她便开始抽送,反反复复地的抽送下,蚀骨的饱胀感便钻进阴道里的每一处皮肉。
他插得好深,但又不那么深,除了开始的几下会顶得有点疼外,每一下的顶撞都恰到好处,被撑开填满的逼内除了高涨迭起的快感便不剩其它,短短几分钟明尘便爽瘫在床上,淫水噗嗤噗嗤地往外喷,被他插得潮吹了。
好像在蒸桑拿,头是晕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大颗大颗都是汗珠,下面却成被插成水帘洞,淫水被捣成白沫拉出银丝,好舒服呜呜呜……
明尘爽到拼命摇头,错开他的深吻,软软地环住温宴的肩膀圈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娇媚地喊他,“大师兄,大师兄……”
声音也软软的,像小猫叫,听得温宴忍不住加重力道狠狠一下顶到最深处的媚肉,明尘的眼泪顶了出来。
爽到哭的她,无助地张嘴红唇,想要他轻一点,却又在他下一次抽送时被抽干力气,除了妩媚动人的叫床声,便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耻骨每一次相撞,快感都高过上一次,逼内的媚肉被肉棒插到融化,软得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潮吹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拔出时喷溅的淫水比尿还多,不过十来分钟柔软的席梦思便湿得透透,床单被褥全湿了。
她似乎被拦腰截断,大腿以下酸软不堪,痉挛高一浪比一浪高,实在无法承受的明尘无助地张开嘴巴咬他的肩膀,高潮便席卷而来。
层层叠叠的媚肉往里蜷缩,再度将肉棒咬紧,他终于放缓抽插的力道替她延长快感,拢着她汗湿的腰背起身,抱着她往干燥的地方挪了些许。
再然后,就这么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拢着她的腰,一手包裹住她的小脸,离开不过几分钟的吻又缠绵不放,抱着她又吻又插。
他好爱她,爱到片刻不吻她,心里就觉得难受。只有吻着她插,他的快感才能达到顶峰。
明尘不太明白,他那么黏糊怎么就能忍那么久,在她开口问他之后才碰她。她被他操得精神恍惚,可一回神便发现嘴巴又被他封死。
肉棒插着的下面,只是将肉体的快感带到巅峰,唇上缠绵不放的深吻,才能将灵魂的快感也带至巅峰。
明尘忍不住又双手捧住他的脸,撑开水波潋滟的眸子看他。
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终于结束又一轮的深吻,也捧着她的脸回视她,声音听在耳边里融化进心里,“尘儿……”
好温柔好温柔……
“嗯?”明尘心都听醉了,红着脸应他。
他却没有回答她,吻又双叒叒覆盖住她的嘴唇。
双手滑到腰处重重一拢,她的小腹就亲密无间的贴到他的小腹。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紧到浓密的耻毛都扎进她软烂的阴唇中,好痒好舒服……
啪啪啪……
抽插的力道突然加重,噗嗤噗嗤几下过后,滚烫的热浪喷进她的身体深处,好烫好多……
明尘身子一软,重重扎进他的怀中,两条纤纤玉臂挂在他的肩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师兄射她里面了,舒服。
“尘儿。”
他偏头亲她的脸颊,温柔缠绵的语调又落在她的耳朵里。光听着,心上就觉得甜甜的,明尘又一次轻声应他,“嗯?”
他没有回答,又叫了一声。
她勾唇浅笑,又应了一声,“嗯?”
他还是不答,只是叫她,“尘儿。”
她依旧应他,“嗯?”
就这样,两个人都像磁带卡壳,你唤我应,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不知怎么滴,冲刺着淫靡香的卧房里,全是甜蜜的悸动。
说着应着,两个人默契似的,皆噗嗤一声笑了,又黏黏糊糊抱在一处。
在悸动中,他冷不丁就将她抱下床,就这么抱在怀里,啪啪啪地,又动开了。
半点痛感都没有,只有无边无垠的快感中,明尘感觉自己升了仙破了境。
昏睡十年的人,半天都没修炼的人,竟被他插成了元婴境……
明尘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任由他抱着操压着操,抱上床操抱下床操,沙发床头柜,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累得筋疲力竭,他才将她抱回床上。
后背刚躺上去,就感觉到冰凉潮湿,他们做太狠,床上没个干燥的地方,她环着他的脖子呜咽一声,他便知道什么意思。
男人笑弯了眉眼,亲亲她的额头,“今晚去我房间睡。”
不等她回答,就抱着她起身,几步走到对面卧室,将她放在属于他的大床上。
累到抬眼都累的明尘,舒服地侧躺在满是他体香味的席梦思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就要入睡。
却不曾想,他汗涔涔的胸膛从后背贴来,手臂穿过腰封就将她的胸横向抱住,充满力量感的手臂压在胸上。
另一只手抓住腿抬高,湿漉漉的肉棒贴着股沟就找到穴口,撑开,插入。
明尘无力,擦进去半晌,才艰难吐出一个字,“累。”
他回,“你睡。”
让我睡还插?
他从身后抱紧她,闻着她的发香闭上眼睛,笑着回,“插着睡。”
明尘,“……”
行吧,插着睡就插着睡吧。
只是,怎么感觉睡着了,逼里还有若有似无的快感?
抽干体内的一夜,睡得昏昏沉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再度睁开眼睛。
睁开惺忪的睡觉意识还没回笼,就感觉双腿被分开,温烫潮湿的快感至腿心而来。
“唔……”
明尘舒服地呜咽一声,手伸向腿心,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无奈地笑了。
要不要这样,大清早刚睡醒,就给她舔逼?
第72章 试试人兽?
逼内被舔得热火滚烫,又痒又空,明尘扭腿夹他的头,呜咽喊他,“大师兄……”
脑袋被夹住,温宴疑惑起身,修长的身子压回她的身上,捧住她的脸又是一番深吻。
等心上的缠绵得到餍足,才放开她的红唇注视她的眼睛问,“怎么了?”
“我……”累……
两个字却只有机会说一个字,腿便被分开,硕大的龟头顶住穴口撑开,一点点地往里插。
明尘笑得更无奈,双手圈住温宴的脖子,仰起脸主动亲他一口,疲惫地说,“你轻点。”
他那么黏糊腻歪,舍不得拒绝。
“好~”
他知道她什么意思,昨晚要狠了,射了至少五六次。
刚才趴她腿心舔逼,那小嘴娇艳粉嫩,大腿内侧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是磨擦太久,有了轻微擦伤。
温宴克制着体内躁动不安的欲望,压着她边吻边操。
没有刻意延长时间,来了感觉便射她体内。
射完之后翻身而下侧躺,拉她入怀中紧紧抱着,将她的脸按在脖子处温存不放。
明尘也伸手将他抱紧,仰着脸亲他的喉结。
他突起的喉结犹如一颗宝石,嵌合在他的脖子上好看又性感,亲得心里痒痒的,想咬,又舍不得,怕他疼。
忍住,明尘好奇地问,“你今天不出门吗?”
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昏睡,但她知道他每天都要出门,他好像又换了身份换了职业。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职业是什么,但她知道他现在很有钱。
房子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栋大别墅,前院后院各种奇珍异石珍奇花木、假山人工湖。
还有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她不懂牌子,但面料摸在手心里就觉得软乎,一看就很贵。
他给她买的也是最贵的,好几条睡衣上还镶嵌着碎钻。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地下停车场,有一次醒来时他还没回来,她四处闲逛去了地下室,好家伙,至少有十几辆豪车。
“不想去。”
温宴依依不舍地将明尘放出怀抱,垂眸注视着她的小脸。
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女人眉眼清澈明亮,再不见多年前的伤心哀痛,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想多看一会儿。
“我也想看你。”
明尘主动抬手,温柔地摸着温宴的脸颊,眸光紧紧地锁定在他的脸上。
她都忘记多少个深夜从噩梦中醒来,他就默默地守在床边,疲惫到睡着还紧紧牵着她的手,用他的温暖安抚她。
算上江上星的一生,她也存在于世间两千多年。
江上星活着时充斥着眼泪、悲伤、绝望,变成鬼魂被囚禁无尽苦海,漫长的两千年又多了恐惧、害怕、无助。
只有作为明尘的那么多年,有他陪伴的时候,她的每天才是开心的。
他将她当孩子宠,她又怎么能不爱他?
“那看啊。”
温宴笑着回。
他天天都在的,只要她需要,他可以哪里都不去,就陪着她,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可是……”声色微顿,手贴着脸颊往上抚弄着他的黑色短发。符合现代人审美的头发虽然很帅很帅,但她还是喜欢他的那一头银发。
抿唇,毫不客气地提出来,“我想看你原身。”
“看原身?”温宴眼角上扬,斜睨着明尘,“你确定?”
“确定啊。”明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拉着他的手摇晃撒娇,“看嘛看嘛,反正又没看过,快点给我看原身,求你了大师……”
正说着,眼前一道银光闪过,d雪狼出现在床上。没有任何准备的明尘吓得心肝一颤,呆住了。
好、好大的一头雪狼,好大、巨大!
两米五的席梦思她只睡了少少一点,余下全被他睡了还嫌不够,半个雪狼身子悬了空。
她小小的一个缩在他的怀里,连头加脚,还没他肚子大……
他的狼腿压着她纤长白皙的大腿,一只狼爪子搭在她的腰上,被她的小手抓住,毛发白绒绒的,有点扎人。
他低着头,说话的嘴巴微微张开,獠牙就磕到她的脑门上,“好看?”
好大的嘴,好尖的牙,她一个脑袋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明尘‘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液,缩回手摁住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事实是,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硕大的嘴巴,尖锐的獠牙,以及黑黢温热的鼻头……
还没想好怎么回,他突然翻身,她就到了他的身下。
雪狼巨大的腹部将她身体的每一寸压住,她赤裸曼妙的身体被雪狼的毛发遮住,毛棱棱的绒毛顺着腿缝夹紧穴缝,痒痒的,难受。
他壮实到吓人的两只狼爪子,一只压着她的肩膀,一只放在她的额头。利爪虽然收拢,但这么压着还是能感觉到到刀背般的硬硕,咯得肌肤疼。
他低着头,明尘终于看清他的脸,雪白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起来凌厉锋芒,又透着雪狼族少主的神圣,纤长的白色睫毛像打开的扇子,眨眼时扑闪扑闪的。
的确,很好看,但问题是……
太大了太大了!怎么那么大一只啊!人家雪狼再大,也就跟狗差不多,他这,十条狗都没他大!
好重好重,肩膀和额头都快被压扁,床似乎往下坠,要散架!
温宴将明尘的呆愣尽收眼底,突然噗嗤一声,焉坏地笑出声,“要试试原身吗?”
要试试原身?
什么意思?
明尘不太明白,但下一秒又明白了。
他巨大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硕大的白色尾巴扫过脚心,极致的痒意钻入脚底,她本能扭脚躲藏,他的屁股就压了下来,狼的生殖器从厚重的毛发下伸出,直直抵住明尘的腿心,比小腿还粗。
“别!”
明尘吓得全身僵直,心脏咚咚咚的,头晕目眩。
先别说什么人兽不人兽,就他那根,进去三分之一都会将她肚子戳爆。
脸颊爆红,慌得口齿打颤,“大师兄,其实,其实我,我,我……”
我只是想看你的银发而已啊!
不要人兽,坚决不要,呜呜呜呜,太吓人了……
听着她的语调,温宴噗嗤笑了出声。光芒一闪,巨大的雪狼消失不见,银发飘飘的他就抱住明尘的脑袋,宠溺地吻她的额头。
明尘正慌张,就感觉狼的生殖器变回正常尺寸,男人宽厚温暖的臂弯将她的脑袋抱住,吻落在额头。
她懵懵地抬眼看他,还没看清,那飘动的银色长发落在她的眉眼,好美,好温柔……
明尘明白了,也恼了,他又逗她!握起拳头就要锤他,刚抬起又被握住手腕。他噙着笑问,“这样总满意了吧?”
“哼!”明明就很满意,但却故作不满地哼哼,冷言冷言,“以色侍人,能好几时?”
他嘴皮子利落,“能好一时是一时。”
抢在明尘撒泼前,唇复住她的耳珠,温柔地、期待地问,“尘儿,我们做夫妻吧?”
第73章 领证去喽
从不曾想过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听得明尘一时呆住。
强迫自己遗忘的记忆浮上脑海,那人在深夜翻了墙头,温柔地从身后抱住哄她:“不恼了,我来娶你了。”
如果北境没有出事,北境王没有为国捐躯,北境王妃没有殉情,当年她就已经和他是夫妻了吧?
漫长的沉默,让温宴有点心慌,轻轻地唤了两声,“尘儿?尘儿?”
明尘仓促回神,生怕他看出来她又在想那个人,挤出笑容,“怎么了?”
温宴握着她的手包裹自己脸颊,歪头蹭蹭,眼中的宠溺不减分毫,“我只是随口一说,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就这样,直到你……”
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好啊。”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听得温宴惊诧无比,就这么歪着头贴着她的掌心,也呆住了。
明尘将手从他的脸上抽离,两条白净纤美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借着他的力道吊起身子凑近他的耳边,加重语调复述一遍,“我说,好,我们做夫妻,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温宴一把抱住明尘的脑袋,单臂拢着她的后背起身,将她紧紧抱坐在怀中。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愉悦甜蜜在胸膛里萦绕,好开心,他的尘儿愿意和他做夫妻。
“只是啊……”她突然话锋一转,好奇地问,“我们这夫妻在地上做,还是地下做?”
她现在叫明尘,明尘是人间有着正常寿数的活人,而他却是冥界阴神,他们若做夫妻,便是人鬼结合。
他回,“都做。”
人间的夫妻关系,冥界是承认的。
听到她愿意温宴便坐不住了,连衣服都不穿便急不可耐地抱着明尘下床,直奔浴室。
明尘圈紧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来,“喂,干什么去啊?”
聊得好好的,突然袭击。
“洗澡,换衣服,出门。”他嘴角飞扬,满目期待,吐出最后两个字,“领证。”
领证?????
明尘上下打量着温宴,温宴知道她想问什么,快步将她放进浴缸边坐着。拧开水笼头,边替她调节水温边回,“我又没死。”
他是修出阴神的妖,阴神归属冥界,他一直是活的。
“你知道我问得不是这个。”
他都活了三千多年了,用得总不能是三千岁的身份。
他一个冥界的阴神,在人间哪有合理的身份?
明澈或许有过,师父帮他上过户口,她的户口也是师父……
但明澈在这个世间已不复存在,他哪儿来的合理的身份,还能跟她领证?
“我们冥界修罗道时常来人间公干,冥界镇压很多妖魔鬼怪,随着年头的递增,封印松动屡见不鲜,常有鬼怪逃脱,得来人间缉捕他们。故而在人间,有我们的办事处。”
区区人类的身份而已,只要他想,别管道士和尚,霸总平民,地痞流氓,都没有问题,都能被录入国家身份信息网。
瞧着她还想问别的,喷头果断抬高对着她脸喷去,毫无防备的明尘被滋了一脸水,羞恼抬手就要打他,他却一双握紧她的手催促,“快点洗!”
洗完就去领证,想和她做夫妻,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那你出去……”
明尘哀怨地看温宴一眼,明明闹的是他。
简直了这人,又催又闹。
他光着身子,闹着闹着,就看到他下面硬邦邦的。
“嗯,你快点,我去外面浴室洗。”
温宴应声离去,现在比睡她更强烈的欲望是,做她的丈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先下手为强。
动作若是慢了,万一那两个哪天活了怎么办?
这十年间他不曾一次去过轮回道,轮回道之主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绝对没有看见他们的魂魄,要是撒谎天打雷劈,让他过不了下次的天劫。
明尘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强撑着腰酸背痛的疲惫感去了衣帽间,在成堆的衣服中寻找最好看的一套。
她心中的期待不比大师兄少,她也想试试身为人妇的感觉是什么。
两千年前她的期望落了空,这一次总不会。
选了半天,最终选了套素雅清新的连衣裙,穿好后坐在梳妆台前,笨拙地抹粉化妆。
在山里的十八年,终日素面朝天的道姑模样,并没有化妆的习惯,后来的十年一直昏睡,更不曾收拾过自己。
只有当江上星,江上星活着的那些年,时常对着镜子臭美,但大多是侍女帮她上妆打扮。
好在她天赋不错,尝试片刻便将底妆打好,看上去清透自然,不比美妆博主差到哪里去。
拉开抽屉翻了翻,翻出一堆眼影口红。
怕将自己画成鬼,遂放弃画眼影的想法,拿出几管口红便要试色,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落在角落的紫檀木首饰盒上。
熟悉法器波动透过实木盒传来,暖流恍惚间环住手腕直抵心脏,是他在情欲交融时握紧她的手。
明尘拼命地管着自己,却还是没有管住,颤抖地伸手拿起首饰盒打开。
黑色古藤雕红色暗纹的一只安静地躺在首饰盒里,只看一眼便湿透眼眶。
耳边传来‘嗡嗡’的剑鸣声,噙着眼泪侧目望去,强行忽视多年的赤虹剑挂在墙上,剑身周遭泛着淡淡的赤色光芒。
“师父……”
眼泪扑簌滚落,一忍再忍,终是哽咽出声,又急急咬住下唇,拼尽全力想要遗忘。
可是……
她记得的,师父是不想死的,想死的人只有卫景行。
当时的他断然拒绝卫景行去禁地取命格,是她哭唧唧地抱着师父,师父才同意打开法阵。
打开法阵前师父问她:“如果法阵开启必定会死一个人,你还会求师父开法阵让他取命格吗?”
当时,她只害怕死的人是卫景行,忽略了师父眼中的苦涩与不舍。
这十年她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她说一句‘师父你会死吗?若是会,我们不去好不好?\',也许师父便不会毅然决然地为了她献祭自己。
这十年她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她说一句‘师父你会死吗?若是会,我们不去好不好?',也许师父便不会毅然决然地为了她献祭自己。
阵眼炸得那么快,她仅跑走了两步,师父根本来不及从里面出来。
“尘儿,你好了吗?”
思念正在蔓延,衣帽间外传来温宴的声音。
“哦,快了,擦个口红就好。”
明尘回神,手忙脚乱地放下镯子拔出口红罩,默默拭去眼泪,挤出笑容。
十年了,师父早已死了,她只能强迫自己忘掉。
总不能学着两千年的江上星再疯魔一次,用尽禁术强留他,好不容易逃出无尽深渊重活一场,她不想再被关进去,也不想再因自己的执念令师父也痛苦不堪。
更何况,她不能再辜负活着的人。
对着镜子,仔细地擦好口红,走出衣帽间便再次将前尘往事强行压回心脏深处,张开手臂朝着温宴奔跑而去。
温宴轻笑一声,配合地张开双臂,想着让她扑进来,她却一手环住他的脖子转个弯,八爪鱼似地跳到他的后背。
她力道太大,他又没有防备,被勒得身子摇晃倒退两步,差点被她勒死。
使了坏的她,趴在他耳边笑得宛若银铃,咯咯咯的,听得温宴忍不住拉长语调,“你啊……”
她不服哼哼,“我怎样?”
“没什么,”摄于她的淫威,他只能扁扁嘴,忍住。反手背稳她,欢快地往楼下冲,“走喽,领证去喽~”
“是哦,领证去咯~”她配合地挥舞手臂,像在骑马,还吁了一声,“驾!”
温宴,“……”
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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