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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会亲盛宴
就这样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这才甜甜蜜蜜地起床,那场面极其温馨。李瓶儿陪他吃完早饭,便打开宝箧展示财物。而传说中的几样宝物,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她的宝物可谓件件都有来历:西洋大珠是梁中书赏的,鸦青宝石是花太监给的。而那副黄金头面,则是花子虚置办的。因为太过奢华,才重新改了式样。其用意也很明显,就是除旧布新的意思。
而这,就是她在西门立足的本钱!相较于她这个人,西门庆更爱的还是她的财富。如果没有那些金银珠宝,她的命运可能比李桂姐好不了多少。当初对她的定位就很明确,就是不用供养的“外室”。
况且她和蒋竹山还演过一出,这要多大的心胸才能包容?而金钱却能弥合一切裂痕,从此她就是西门庆的心头肉。哪怕是艳冠群芳的潘金莲,也无法与其争锋。
西门庆窝起马鞭刚走到门外,便被潘金莲截住了:“昨天晚上快活吧?我听丫头说了,你们早早就睡下了。”西门庆讪讪笑道:“你这小淫妇,就喜欢打听这些。”
潘金莲笑嘻嘻地说:“谁让你装狠了?最后还不是滚到了一起。要是我呀,干脆什么都不问,省得心里堵得慌。”西门庆连忙岔开:“对了,那天是谁让她住到马房的?”
潘金莲趁机进谗:“还能有谁呀?除了大房谁敢作主。”西门庆一听就火了,当即奔到上房质问:“那天是你让她住到马房的吧?”吴月娘冷冷回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西门庆一跳三尺高:“谁让你这么做的?这不是糟蹋她嘛!赶紧过去帮她搬了。”吴月娘“呼”地跳了起来:“我凭什么向她低头?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放的屁,我不过是照办而已。”西门庆不但不肯承认,反而甩甩袖子走了。
潘金莲一直等在外面,见状连忙进去挑拨。吴月娘果然要爆发,胸口一鼓一鼓的。潘金莲假装与她同仇敌忾:“您看这甩货,他怎能这样乱骂呢。不管怎样,您还是正妻大房。”
吴月娘有点灰心:“大房顶个屁用,现在谁有钱谁得宠。”潘金莲胸脯一挺:“那不行!我们得找他评评理。”吴月娘赌气道:“评个屁。以后各过各的,一百年都不理他。”
潘金莲不敢再刺激:“那搬家的事咋办?您肯定不能出面,出面就是向她低头。其她人又不肯上前,要不我去帮她搬了吧?人家两口子已经和好了,我们犯不着做这恶人!”
吴月娘板着脸一言不发,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潘金莲在这边讨了好,到那边又换了说法:“六姐,你不要生气啊。这事不能怪咱们汉子,都是大房想耍威风,所以才让你住马房。”
李瓶儿自然不敢计较,反而梳洗打扮要去拜见。当天她穿了大红遍地金对襟罗衫,翠盖拖泥妆花罗裙,大红四季花绣鞋。又让迎春抱着银汤瓶,绣春捧着银茶盅,自己袅袅娜娜地跟在后面。
吴月娘虽然气恨难当,但场面上还得照顾。她气气派派地坐上高椅,端端正正接了茶盅。然后啜了一小口茶水,便“叭”地放到一边,态度极其傲慢。
李瓶儿正不知所措呢,西门庆大步跨了进来。吴月娘一见立即回房,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西门庆也没理会,只和李瓶儿商量会亲的事。因为娶亲那天冷落了,便想为她扳回一局。
这关系她以后的生存环境,必须予以高度重视,不然她很难在西门立足。所谓的“会亲”,就是双方亲友见面热闹一下。因为李瓶儿没有娘家人,只能让花子由过来充数。
那天他摆了十几桌酒,又叫了七八个唱的,那场面可谓气派非凡。比起李娇儿和孟玉楼,不知要隆重多少倍。众人情绪更是热烈非常,一个个就像喝了春药。
应伯爵连干了几大杯,便高声吆喝起来了:“哥,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应该让新嫂子出来敬杯酒。咱们兄弟几个无所谓,可花大舅不能不敬啊。”谢希大细声细气地附和:“是啊,这位新嫂子不是外人。那是先做友后做亲,和别人自然不同。”
祝念实和孙天化也跟着起哄:“对对对,快点让新嫂子移步出来,让我们兄弟瞻仰瞻仰,我们兄弟还没见过呢。”西门庆还在装傻充愣,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应伯爵怪声怪调地叫道:“哥,我们可是带足‘磕头礼’的,不会让她白拜。”西门庆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钱多。”祝念实郑重声明:“哥,这钱多钱少都是心意,你不能淹没我们一片心啊!”
这下西门庆不好磨蹭了,只好让玳安进去问问。玳安随便绕了一圈,便说六娘有客要陪,抽不开身。应伯爵上去就是一脚:“你这狗东西,就知道看你主子眼色。”
玳安笑着求饶:“小的哪敢撒谎。六娘真的没有空,要不应二爹自己去请吧。”应伯爵撑着脸叫道:“你当我不敢进去?要是我老人家进去的话,把那几个婆娘都给揪出来。”说完连推带搡把他轰到了后面。
李瓶儿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跟了过来。几个老婆一看,纷纷聚到软壁后面,心情复杂地等着大戏开场。那些唱的一看,立即吹吹打打迎了过去,簇拥着李瓶儿唱起了“世世夫妻永团圆”。
潘金莲小嘴一撇:“大姐,你听听,一个小老婆还唱什么‘世世夫妻永团圆’,这把大姐放哪儿了?”给她这么一点拨,吴月娘顿时来了脾气,一脚踢翻了花盆。
应伯爵还在捧臭脚:“哥,您真是好眼力!这位新嫂子是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而且知书达礼,性情贤淑。像这样贤良温顺的好妻子,普天之下是找不出第二个了。今天我们见了新嫂子一面,明天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吴月娘一听更加生气,袖子一甩回了房。吴大妗子一看连忙跟上去,就怕她会做出什么来。李瓶儿陪了一圈便回来了,还让玳安把“磕头礼”交到上房收纳。
吴月娘自然不稀罕:“你给我赶紧拿走,不然我扔得远远的。”玳安低头回道:“娘,这是六娘吩咐的,不收不太好吧?要是爹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待不起。”
吴月娘脸往里一掉,不说要也不说不要。玉萧一看连忙接了过去,分门别类码在箱子里。吴大妗子小声劝道:“大姑娘,他已经娶了四五房了,又何在乎多这一个呢?”
吴月娘没好气地说:“我才不管他娶几房呢。只是这女人反复无常的,一会儿跟这个,一会儿跟那个。”吴大妗子长叹一声:“连姑爷都不在乎了,你又较真干什么?”
吴月娘苦着脸抱怨:“自从这女人进了门,他连正眼都不看我。”吴大妗子小声安慰:“姑爷还是敬重你的!”吴月娘眼圈一红:“现在他有了富贵姐姐,哪还在乎我这穷官丫头。”
吴大妗子苦笑一声:“要不是你和他较劲,他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这已经是很能忍了。”吴月娘不便再强了:“好了,你去吃酒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吴大妗子连忙鼓励:“你能这样想就好。你们两口子过好了,我们脸上才有光彩。”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吴月娘也不敢再怄气,进去补了腮红,便若无其事地听戏去了。
第51章 西门四美
现在西门庆已经今非昔比了,至少在清河无人能及。他不但房屋多了几十间,就连佣人也增加不少。“来”字辈的,有来永、来保、来兴、来旺;“安”字辈的,有玳安、来安、祥安、瑞安。
瑞安,就是那个“天福”了,进门后入了“安”字辈。他又另外买了两个小厮,一个叫棋童,一个叫画童。他准备再买一个“书童”,这样“琴棋书画”就算凑齐了。
至于来永的媳妇蕙全,来保的媳妇蕙祥,来兴的媳妇蕙秀,来旺的媳妇蕙莲,依旧在厨房里忙活。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光是烧饭就要五六个仆妇,就这样还忙不过来。
他又把春梅、玉萧、兰香、迎春打扮起来,让李铭教她们弹唱。春梅学琵琶,玉萧学古筝,兰香学胡琴,迎春学弦子。这几个丫头都是他收用过的,说起来也是一种待遇。
富贵人家几乎都有家乐,讲究的还会买个戏班子。多则三五十人,少的十个八个。西门庆还没到那个境界,只能把丫头装扮起来。本来只是为了摆阔,结果却惹恼了潘金莲。
她不是反对丫头学琴,而是反对李铭进宅。一个月三两银子啊,每天三茶六饭地伺候,搞得跟上大人似的。要想打击李娇儿,就必须打击与之相关的每个人,特别是她的至亲。
李铭处事谨慎行动谦卑,上上下下都不敢得罪。见到主子就叫爹叫娘,见到丫头就叫姐叫妹。哪怕是不受待见的小厮,他也赶着叫哥哥。这样的小可怜,想要挑错都难。
可李铭长得好啊,这就是最大的错处。长得好肯定花心,花心就会有不良举动。即使李铭能管住自己,也难保丫头们不动心。这些丫头都尝过“妙处”,对男人自然有向往。
教室就设在前厅一侧,出来进去都能听到乐声。这就有点炫耀的意思了,他要让人知道西门也有家乐了。没事西门庆就过来坐坐,谁要表现好了,还有“特别奖励”。
有啥特别就不用解释了,明白的都明白。只是丫头们未必稀罕,特别是迎春和兰香,还是有点抗拒的。迎春早就有了心头好,兰香则是承受不起,这就让“特别奖励”变得特别痛苦。
好在这种“奖励”比较少,偶尔有一两次,也是兴之所致。西门庆不可能专宠某个丫头,包括春梅也未能例外。他总觉得最好的是下一个,所以才会不停地求索。
那天西门庆刚刚坐下,玳安来回说应二爹来了。几个丫头一听连忙起身,结果却被喝住了:“躲什么?你应二爹又不是外人,正好过来拜见一下。”几个丫头听了,只好过来磕头。
应伯爵笑呵呵地夸道:“哥哥真是有福啊!这几个丫头出落的,一个个跟水葱似的。”说完拍了拍衣服,“今天走得太急了,没有带银子,改天给你们送胭脂钱。”
西门庆哪会当真:“要你花什么钱。等她们学成了,唱给你听听。”说完才让她们退下。几个丫头连忙道个万福,一溜小跑躲开了。应伯爵直勾勾盯着背影,口水咽得“咕咕”直响。
西门庆以为他肚子饿了,便吩咐把江米粥端上来。应伯爵上门都有规律,要么是赶早饭,要么是赶中饭,反正不能白来一趟。西门庆已经吃过饭了,所以便没有作陪。
大户人家不存在大锅饭,每房每室都是单独定制。早晚是四样小菜,中午是六菜一汤。荤素也没有硬性规定,主要看各人喜好。喜欢吃荤就多烧鸡鸭鱼肉;喜欢吃素就多炒茄椒笋耦。
丫头、小厮都吃主子剩下的,你分在哪个房里,就在哪房吃住。像玉萧、春梅这些丫头,要等主子吃好之后,才能分而食之。至于那些仆妇、下人,吃得就相对粗糙了。
一旦来了客人,菜多菜少就看身份了。身份尊贵的,通常要二三十个菜。身份越高,规格越高。而像应伯爵这样的常客,是碰到什么就吃什么,不可能为他单独烧制。
应伯爵自然不会嫌弃,他一个人就着小菜,狂吸了五大碗米粥。另外还咽了五个大包子,一直顶到嗓子眼为止。到最后撑得“嘎嘎”的,那模样象是贪吃的鸭子。
西门庆坐在边上陪着,期间一直在聊学琴的事,说几个丫头如何聪明。应伯爵自然明白,称之为“西门四美”。西门庆听了果然高兴,从此“西门四美”的名头便传开了。
就在这时,玳安进来提醒:“爹,李衙内新纳一个小妾,明天正式办酒,娘问您打算送什么礼物?”西门庆并不着急:“等会儿去你六娘那里,有好的挑两样。”
应伯爵不好再坐:“哥,你去忙吧,小弟先回了。”西门庆也没有挽留,起身去了李瓶儿房里。纳妾算不上大事,送匹绸缎就行了。因为是知县的公子,于是他又找了一块冠玉,上等的和田籽料。
李铭一直没敢走远,看到前厅空下了,这才起身进去。春梅她们还在外面疯呢,几个人追追打打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铭不便去叫,只好先去调试音准。
这当然都是幌子了,目的是要弄出声响。春梅几个果然听到了,一个个嘻嘻哈哈进了屋。春梅她们还是愿意学的,一方面可以少做许多杂事,一方面可以借此讨好主子。
因为学的乐器不一样,李铭只好分别教授。什么勾挑按压,都得亲自示范。这种近身教授有点暧昧,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有时一阵小风吹来,头发还会拂到脸上。
也许是挨得太近吧,他多少有点慌乱。不是按重了,就是挑错了。偏偏玉萧几个不领情,有时还故意逗弄,搞得李铭心跳耳热的。春梅看着不耐烦,心说这些浪蹄子,看到男人就发骚。
事后她跟潘金莲说过一次,意思是玉萧没有正形,搞得李铭越来越胆大。潘金莲眼睛一亮:“他没调戏你吧?”春梅听着不舒服:“他敢。只要他伸伸爪子,我就拿刀给剁了。”
潘金莲立即指示:“这事你就当没看见,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春梅立即明白了:“娘是要……?”潘金莲会心一笑:“你知道的,只是要瞅准时机哦。”
第52章 春梅撒泼
此后几天一切照常,虽然丫头们放肆放纵,但李铭还是恪守本分。他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也知道怎么保持距离。可背不住有人存心啊,他想逃都逃不掉。
那天玉萧几个出去玩了,只有春梅还在练习。这个曲子有点难度,特别是琵琶部分,高音处如裂石迸云。不但需要弹奏技巧,感情也要丰沛饱满。像这种大开大合的节奏,动作幅度自然也大。 李铭一边在对面讲授,一边比划着怎么弹奏。可春梅始终按不准音调,不是低一拍就是高一拍。本来这也属正常,这一节滑音特别多,确实很难把握。次数多了,李铭就坐不住了,只好走到边上示范。
可这琵琶就那么大,四只手在上面就有点挤了。结果一不小心就按在了春梅手指上,而且按得还有点重。这就有点调戏的嫌疑了,似乎在借示范来占便宜。
春梅并没有生气,还装着满不在乎。这让李铭产生了错觉,以为春梅也无所谓。其实,春梅早就想发火了,只是苦于时机未到。为了做得尽量逼真,春梅可谓是煞费苦心。
首先她要挑有难度的曲子。太简单了就不能出错,不然李铭肯定会怀疑。有难度也不能频繁出错,李铭对各人所学都很清楚。可不出错李铭又不会上前示范,这样一来就有点累了。
李铭好像也在防着,他可以坦然地给兰香示范,甚至可以和玉萧并座联弹,但在春梅面前却很犹豫。春梅也不需要手把手地教,以她的悟性点一下就通了。
可这首曲子难度太高,想要完美呈现真的不容易。也许是有点着急吧,一来二去便站到了春梅身后,关键时刻就伸出了手。这正是春梅期待的效果,她在诱导其犯错。
之后她又挑错几个滑音,李铭只好反复纠正。现在李铭的胆子大多了,碰到手指也不想缩回,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春梅还在努力忍耐,她得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那天西门庆正好在李瓶儿房里,春梅又在那个音高出错了。李铭听了连忙走过来,按着弦说应该怎样怎样。春梅立即把手伸了过去,结果两人的手指便碰上了。李铭不但没有避让,反而拿着按了一下。
春梅把琵琶一摔:“你这死王八,竟敢趁机摸我。”说完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下不仅李铭呆住了,几个丫头也不知所措。春梅还是不依不饶,一头骂一头冲了出去。
她当然不会去告状,那样显得太假了。她只是回房而已,借此表明自己的愤怒与坚贞。这种消息会长腿的!春梅刚走一会儿,玉萧几个也一哄而散,然后各找各的主子演绎去了。
李铭一直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幸好祥安在外面扫地,让他赶紧去找二娘商量。李铭刚跪下就流泪了,问他也说不清楚。李娇儿只好叫他先去请罪,她则找吴月娘申诉说明。
李铭有点不敢:“爹知道还不打死我啊?”李娇儿跺脚叫道:“你这东西真是没用,你去请罪还能从轻发落。一旦让潘五儿走在了前头,那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铭似乎悟到了什么,立即跌跌爬爬过去请罪。西门庆并没有当回事,依旧和李瓶儿说说笑笑。他太了解李铭了,不要说调戏丫头了,就是把丫头赏给他,他也会高高供着的。
李铭还在哭哭啼啼地解释,说自己是在做示范,不小心碰到了春姑娘的手,惹恼了春姑娘。然后就是一通猛磕,说小的该死什么的,下次一定会注意幅度。
西门庆呵呵笑道:“那丫头脾气大,以后你离她远点,不要惹她就是了。”李铭继续猛磕:“小的遵命。以后遇到难点,小的就不再示范了。”
西门庆手一挥:“示范还是要做的。你可以多备一把琴嘛,这样不就不用接触了?大家都知道我办了家乐,我还指望她们露一手呢。”说完挥挥手让他起来。李铭千恩万谢爬了起来,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没等李铭转过身子,潘金莲已经气势汹汹地奔来了。李铭一看连忙跪在阶下,低下头一动不敢动。潘金莲进门就嚷嚷:“你就这样放他走了?”西门庆有点不解:“不放能怎样?”
潘金莲跳脚骂道:“像这种黑心烂肝的死王八,就该一通棍子打出去,永远不让他上门。”西门庆不想深究:“那样不太好吧?他又不是故意的,真打了不好交待。”
李瓶儿不知道机关:“五姐,这些都是小事,我看就算了吧。迎春刚才也说了,李铭真不是故意的。”西门庆连忙附和:“是啊。即使他有那个贼心,也不敢当众撒野吧?你看那个脓包样,象是拈花惹草的人吗?”
潘金莲听了也没办法,只好拍拍屁股走人。李铭还跪伏在阶下呢,见她过来连忙磕头,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潘金莲看了更加生气,恨不得踹上几脚才解恨。
潘金莲在这边没有告赢,又去找吴月娘申诉。这两口子正在闹矛盾,她应该会向着自己。她想把事情尽量扩大,最好能把李铭撵出西门,以达到打击李娇儿的目的。
吴月娘也没有向着她,还怪她小题大作:“五姐也真是的。丫头大惊小怪就算了,你也跟着瞎吵吵。你以为这种事很光彩吗?万一传了出去,别人还不定怎么编排呢!”
潘金莲自然不服:“大姐,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经常借示范来揩油。不信你可以问问玉萧,哪个没被摸过捏过。”说完又转向玉萧,希望她能出来作证。
吴月娘听着刺耳:“什么叫‘摸过捏过’?有个音弹错了,师傅难免要上前纠正,偶尔碰到手也是正常的。”潘金莲有点无奈:“那我再去问问她爹,看看他怎么说。”
吴月娘一着不让:“问什么呀,这事我说了算。李铭是老实人,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可以想想看,一个乐工怎么敢调戏丫头呢?这些丫头都是收过房的,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
潘金莲听了只好作罢:“我也是这样劝的,可春梅这小蹄子死活不让,非说李铭不怀好意。”吴月娘也没客气:“那还不是你掼的,老是这样宠着,以后怎么管束?”
潘金莲只好自找台阶:“既然说开就算了。我回去说说春梅,让她不要计较了,也许真是无意的。”吴月娘冷冷一笑:“知道就好。”潘金莲没法再坐了,随便扯几句便逃开了。
李娇儿一直在房里躲着,外面的对话全都听到了。即使这样,还是把她吓个半死。她立即吩咐李铭,让他以后要小心加小心。如果再碰到类似情况,一定要想法保持距离。
李铭自然百依百顺,发誓以后再也不多事了。吴月娘看着窝囊:“你也多担心了,该怎么教就怎么教。”说完又吩咐玉萧,“你去把她们都叫来。要是谁不愿意学,就另外找个补上。”
这样一来,潘金莲便威风扫地了,春梅更是觉得没脸。表面看,吴月娘是为李娇儿撑腰,实际上是和西门庆较劲。要是她知道西门庆的态度,肯定不会开罪潘金莲。
这边主子较劲不要紧,只是苦了李铭了,现在他看到春梅就哆嗦。那种恭顺与谦卑,就象是面对贵妃娘娘似的。光是李铭小心也没用,李家还有个李桂姐呢。要是她造出乱子,那就没人能救了。
第53章 荡妇淫娃
凭心而论,李桂姐真不是放荡之辈。骨子里,她还是愿意向好的,哪怕她爱上的是个恶棍。女人对自己的最初都很看重,当她把身体交出去的时候,通常也会把心交出去。只要这个男人稍加怜惜,她就能死心塌地终生相随了。
李桂姐知道西门庆很花心,也不会要求什么专一。她只希望每个月能有一天属于自己,让她享受一下女人应有的快乐与尊严。
可西门庆一走几个月,人不见银子也没有了。这种类似惩罚的冷落,让她实在不能接受。妓女的开销非常大,衣服、首饰都要不断出新。包括院里的日常用度,都得靠她们去挣。
这就逼着她去抛头露面,陪酒卖唱就无所谓了。如果价格足够高,还有什么是不能做呢?不要说什么“婊子无情”,当你天天面对这样的诱惑,你的表现可能比娼妓更贱。
李桂姐一直是清河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于是便有人跃跃欲试了。想泡李桂姐风险太大了,大家都知道西门庆心狠手辣。谁敢造出这么大一顶绿帽,那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何况李桂姐眼高于顶,光是你想也没有用处,关键是人家得愿意啊。不过,请她弹唱陪酒没什么问题。这是她们的正常业务,属于必不可少的额外收入。
尚举人当然不能去妓院,毕竟是读了圣贤书,应该要洁身自好。可他内心也有冲动,也渴望放肆放纵。这不是光娶小老婆就能解决的,通房丫头也不行,有些欲望只能通过堕落才能满足。
叫几个唱的不会损害德行,妓女们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门。尚举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把西门庆的相好一个个哄到了床上。这就是读书人的报复方式,无聊而又无力。
那天是尚举人老母亲做寿,他又叫了三四个唱的。快到傍晚的时候,几个唱的便打算走了。结果尚举人找了过来,说明天还有贵客降临,希望她们能留下来。这也没什么不妥,很多主顾都会要求。
大户人家房子多,和丫头睡可以,和小妾睡也行。尚举人简单分配一下,几个唱的便分开了。李桂姐是和肖金凤睡的,这是他刚娶的小妾,也是最为得宠的一个。
尚举人自然不会鲁莽行事,他让肖金凤先探探口风。肖金凤虽然不太愿意,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婉转提出建议,说他要报复西门庆,最好能把西门庆搞死,那样才算真正解恨。
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必须借助他人之手。而武松就是最佳人选。如今武松身陷囹圄,如果没有人护着,很难熬到大赦那天。尚举人说两者并不矛盾,他可以双管齐下。
李桂姐随便洗了一下,便脱衣上床了。期间自然要聊点家常,有的还会问那方面的事。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她们逢场作戏惯了,什么人都能应付。
肖金凤明显有目的,老是问西门庆的私密信息。关于两家的过节她也知道,她觉得跟她无关。自己就是一个唱的,谁给钱就去谁家献艺。于是她便哼哼哈哈地应付,顺便也透露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
肖金凤没有打听生意上的事,她只关心西门庆对她如何。李桂姐不想聊这个,说困了要睡觉。肖金凤一听就明白了,说既然这样还守什么,一个人乐得在外面逍遥。
李桂姐不知怎么接话:“小的年纪还小,不想那些事情。”肖金凤呵呵笑道:“哪能呢。青春年少的,怎会不想呢?”李桂姐脸上有点发烫:“大官人对我挺好,小的不会乱来的。”
肖金凤只好点明:“很好?好能半年不去看你?”李桂姐有点疑惑:“您怎么会知道?”肖金凤也没有多绕:“你是清河的大名人,好坏都会传到外面。”
李桂姐心里一惊,幸好自己没做过什么,不然很难瞒过西门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个女人不怀好意。果然,肖金凤开始点题了:“我们老爹对你仰慕已久,不知道能否赏脸?”
李桂姐翻身坐了起来:“您瞎说什么呀!这怎么可能呢。”肖金凤也不着急:“你放心,我们老爹不是包你,只是想和你共度一宿。”李桂姐听了更加生气:“您把我当什么人了?”
肖金凤好像胸有成竹:“要是西门庆对你好呢,我也就不多事了。现在都把你扔一边了,你还为他守什么?”李桂姐表现坚决:“那也不行。既然他包了我,那我就是他的人。”
肖金凤冷笑道:“不就是区区三十两银子吗?这就买了你一生的幸福了?”李桂姐低头回道:“那倒不是。我们是有感情的,钱多钱少无所谓。”
肖金凤直接开价了:“我们老爷说了,他出三十两银子,只要你陪一夜。事后各走各的,保证不再纠缠。”李桂姐非常生气:“不行。”肖金凤继续加价:“那五十两呢?”李桂姐还是不同意,说自己卖艺不卖身。
肖金凤牙一咬:“给你一百两怎么样?这可是笔大钱啊,光是卖唱你一年都挣不到。”李桂姐有点动心:“小的不是嫌少,只是不想对不起大官人。”
肖金凤冷笑道:“你光想着不能对不起他,可他对得起你吗?他家里老婆、丫头就不说了,还整天在外面胡搞。什么郑爱香、韩金钏、吴银儿,你们那帮人他谁没上过?”
李桂姐自然清楚:“这些小的都知道。”肖金凤趁机点火:“知道还犹豫什么?你又不是他什么人,用不着为他守身如玉。”李桂姐还在犹豫:“他那人很凶的。万一传到他的耳朵,还不把我给剁了。”
肖金凤连忙保证:“你就放心吧,不会传出去的。只要你同意了,我就让我们老爹进来。事后再悄悄离开,谁也不会发觉。你要知道,这可是整整一百两啊,放眼清河谁会出这么高价?”
李桂姐没有再反驳,心里想着该怎么应对。尚举人她是见过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长得还算斯文,只是过于干瘦了。可人家银子丰满啊,她实在难以拒绝。
弹琴唱曲太辛苦了,哪有这样来钱迅速。两腿一撇,三分钟就搞定了。这种事当然不能明讲,讲出来就太掉价了。肖金凤自然一清二楚,人家也没打算要她点头。
第54章 酸儒狂生
就在这个档口,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尚举人笑眯眯地迈了进来。原来他一直守在外面,里面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而他要做的,就是选在什么时候进门而已。
李桂姐羞得满脸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双手掩在胸前,就怕尚举人会突然扑上来。肖金凤已经下床了:“爹,我已经跟她说好了,您老就慢慢享用吧。”
李桂姐也想跟着下床,却被尚举人挡住了:“晚生尚有德,仰慕姑娘的芳名,今日一见足慰心中渴望。”这种话虽然有点酸,但听着还是得体的。于是她便把手放下了,身体也不再紧绷。
尚举人是何等老到,立即就知道能干什么了。他轻轻按住肩膀,慢慢解起了扣子。一边解一边在胸外摩挲,力道轻柔动作舒缓,其从容与老道超出她的想象。
李桂姐心里慌慌的:“您老把灯熄了吧,这样对着太难为情。”尚举人呵呵笑道:“哪能灭灯呢?姑娘是冰肌玉肤,在下得仔细欣赏。”说完又把她亵衣除了,手也往下移动。
下面就没法斯文了,那模样简直像条疯狗,抱着乳房是又搓又吸。那一夜尚举人就没有睡过,有点硬度便翻了上去。整整一百两白银啊!要翻多少次才能回本?
李桂姐也没有抗拒,任凭尚举人折腾。她有半年多没做了,心理、生理都处在极度饥渴的状态,迫切需要一场豪雨来浇灌。可惜尚举人的功力有限,那感觉就象是毛毛细雨。而且持续时间很短,地皮没湿就雨住风停了。
这让她不禁怀念起西门庆了,那种汹涌和澎湃就如同黄河倒悬,瞬间就能让人“水没金山”。看来,男人的魅力不仅是金钱地位,有时候性能力更让女人迷恋。
事后尚举人果然没有宣扬,包括肖金凤也不敢透露半句。这让李桂姐心存侥幸,觉得是条生财之道。像这种事不要说多做了,一年有五六回就发财了。
可尚举人却没有再找,连叫唱的都会把她撇开。这让李桂姐非常失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清河头牌,没想到人家玩过就扔了。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吧,李桂姐便有点不甘心了。
这正是尚举人期待的效果,他睡李桂姐的真正目的,就是想给西门庆戴顶绿帽。这种报复虽然下流,但却最为直接也最为痛快。可惜啊,李桂姐不是西门庆老婆,感觉不那么彻底。
况且他也不敢外传,一旦让西门庆发现了,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他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想帮助李桂姐打开心结。让她从此以后“人尽可夫”,那样对西门庆的杀伤更大。
大家都知道西门庆的手段,一般人根本不敢“越界”。西门庆不是官也不是吏,却比官吏霸道百倍。不要说和他争女人了,就是和他同做一样生意,大多也没有活路。
就像开生药铺吧,整个清河无人敢涉足。偶尔有一两个不知死的,最终也被整得倾家荡产。但妓院属于开放地带,整天迎来送往,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特别是那些浪荡子弟。
话说王招宣有个儿子,叫王三官,今年才二十岁。生得容貌俊朗风度翩翩,特别是那高大挺拔的身材,颇有一点儒将风范。王三官和他老爹一样,都对女色有着疯狂的追求。
此时王家已经日薄西山了,不要说养什么唱的了,就连叫个唱的都感到吃力。但依旧挡不住好色的步伐,他是今天当簪子,明天典衣服。几年下来,把老婆的陪嫁都败光了。
王三官也有雄心壮志,总想阅尽天下美色。他先包了二条巷的齐香儿,又占了郑爱香的妹子郑爱月。这两位算是色艺俱佳了,年纪小长相也很出众,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因为是刚出道的雏儿,名气比较小。睡了也就睡了,没什么成就感。一来二去,他便瞄上了李桂姐。人家是花中之冠,攻下来才算真男人。但李桂姐架子大,唱个堂会都找理由推托,更别提成为入幕之宾了。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徐三悄悄点拨道:“您要是想泡李桂姐,得找孙天化和祝念实引见。这两个和李家姐妹很熟,有他们领着才好进门。”
王三官有点怀疑:“不会吧,他们可是西门庆的结拜兄弟!”徐三冷笑道:“什么结拜兄弟?不过跟着混吃混喝罢了。”王三官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带他们去齐香儿那里混了一段。等到彼此熟络了,这才说出想法。
起初他们还有点犹豫,经不住王三官左央右告,心里便有点活动了。可他们还是不敢造次,想着把应伯爵和谢希大拉上。应伯爵明确表示:“你们是不想活了吧,这种银子能挣吗?”
孙天化讪讪笑道:“咱们就是跟着混点吃的,其他都不管。”应伯爵继续劝道:“你还是老实点吧,不要把小命搭进去。”谢希大听了连连称是,说还是应二哥有见识。
尽管这二位知道有风险,但还是把王三官领进了门。李桂姐一眼就相中了,觉得是从良的好机会。可她并没有曲意奉迎,反而表现非常冷淡,她得看看值不值得托付终身。
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痛苦,生理、心理都备受煎熬。可王三官不知道啊,还以为自己不够虔诚。于是便大把大把地投银子,希望能早点赢得美人心。
也许是期望值太高吧,李桂姐反而有点失落。这分明是个嫖客嘛,手段陈旧动机下流。这样一来,她就更缺乏热情了。真正激起她斗志的,是因为郑爱月的无端挑衅。
那天是郑爱月过生日,王三官特地把她叫了过去。包括祝念实、孙天化也都跟着去了,排场之大让人愤怒。期间郑爱月一直腻在怀里,一会儿喂菜,一会儿喂酒。
王三官似乎还挺享受,一边吃一边偷偷瞄着。李桂姐有点恼火:“好了,别这样肉麻好不好?”郑爱月自然不服:“人家好多天没看到了,撒撒娇还不行吗?”
李桂姐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拢住男人了?”郑爱月非常虚心:“那你教我呀,我正怕他不要呢。”李桂姐小嘴一撇:“什么宝贝货色,谁稀罕啊?”郑爱月深施一礼:“那我就放心了。”
别看李桂姐装得不屑一顾,但心里还是有点活动。她这人过于好强,看不得别人比她好。即使她不想要的东西,一旦别人当作宝了,她也会想办法抢过来。
她哪知道,这不过是别人设下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她上钩。祝念实太了解她了,哄她骗她都不如刺激她。之后好几天王三官都没过去,搞得她心里空落落的。她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依恋这个男人了。
第55章 顾此失彼
西门庆虽然喜欢女人,但很少去提防女人。尤其是和他上过床的,很难再被别人攻克。他的自信来自于两方面,一是挥霍不尽的金钱,二是“穿墙破壁”的神功。
他就是用这两样法宝,让孟玉楼让潘金莲让李瓶儿,一个个争着嫁进了西门。包括欢场上的女人,也把他视为销魂金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去抛弃别人,没有人会主动离开。
作为李桂姐的“梳弄者”,他其实一样刻骨铭心。可他的相好实在太多了,只要稍微转移一下视线,别人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暗夜。这种疏忽是很可怕的,很多人会在太阳升起之前失去信心。这时候哪怕有一线烛光,也会引发可怕的骚动。
而王三官就是那抹微不足道的烛光,及时而又不留缝隙地挤进了李桂姐的心房。从此之后,他就多了一个阴暗的对手,时时刻刻都想着挖他的“墙角”。
丽春院依旧生意兴隆,人家一分钱也没少赚。院子里拴了好几匹马,不断有冠带之士出入,一个个是之乎者也。满院的灯笼红乎乎的,一副娶妻嫁女的喜庆。就连飘飘洒洒的雪花,也充满了诱惑。
这就是男人心目中的“温柔乡”!那是嫁不尽的情郎,娶不完的浪女。老鸨一听是西门大官人驾临,连忙一颠一颠地迎了出来,那笑容多少有点勉强。
西门庆坐下来就问:“咦,怎么不见桂姐过来?”老鸨笑嘻嘻地解释:“今天是她大姨七十大寿,桂姐上门祝寿去了,要晚一点才能回来。”说完便让李桂卿顶上。
西门庆也没有怀疑:“既然桂姐有事,那就先摆酒吧,我们可以边吃边等。”李桂卿弹了一会儿古筝,又唱了几首旧曲,然后便陪西门庆猛吃猛喝。不知不觉中,便把身子挨了上去。
西门庆不禁有点心动,李家姐妹都很丰满,靠近还能闻到肉香。他正想着趁虚而入,有两个小女孩追追打打跑了过来。大的有八九岁,小的才五六岁。一人扎两个小抓鬏,看着跟招财童子似的。
西门庆不禁兴味盎然:“这两个丫头长得好啊,将来又是两棵摇钱树。”李桂卿听着不爽:“是啊,我们都是卖身的命,都是为你们这些大财主准备的‘小点心’。” 小小孩听到“点心”二字,立即跑过来要吃的。李桂卿自然没有好脸:“去去去,别在这儿闹了,再闹打你屁股。”大小孩有点不服:“你们都是什么姐姐,只顾着自己吃喝。”
西门庆听着不对:“还有谁不给你吃了?”小小孩立即告状:“二姐也是这样。都陪客人吃了大半天了,也不肯给我们一点。”李桂卿一听大惊失色,望着西门庆不知如何是好。
西门庆果然发飙了,提起衣服就往后奔。没等他冲到后院,便听到一阵“咯咯”尖笑。他拍开窗纸一瞧,发现李桂姐正在撒欢呢。西门庆一脚踹开了房门,伸手把桌子掀翻了,还让玳安把门窗家具都砸了。
王三官哪天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一头钻到了床底。李桂姐“呸”地吐了一口:“你这没出息的东西!砸点东西算什么。他有本事砸,我就有本事让他赔。”
王三官还在往里钻:“他会过来打我的。”李桂姐冷笑道:“打几下怕什么,他又不能杀了你。”西门庆“唰”地给她一巴掌:“你还敢护着那个小东西?”
李桂姐尖声笑道:“我当然要护着了。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衣食主顾!”西门庆只恨手上没有鞭子:“你她娘的是我包的。”李桂姐哼了一声:“包有什么用!要是你心里有我,为什么不娶我回家?”
西门庆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他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转过身冲了出去。刚到大门外面,便给一阵恶风呛住了。他不由打了个寒战,浑身上下透骨地凉。雪还在沙沙下着,打在脸上刺骨地疼,就像有人在不停搧他耳光。
在他心里还是喜欢李桂姐的,要不是有了李娇儿,无论如何也要娶回家放着。他的女人锁在家里都不放心,何况是丢在风口浪尖的妓院。
西门庆到家已经很晚了,整个大宅黑漆漆的。只有仪门半开半掩,隐隐能看到一点光亮。他心里不禁一惊,这到底是给谁留门?难道有人想要弄鬼?想到李桂姐的恶行,他对谁都不相信了。
他悄悄躲在粉壁后面,希望能抓个“现行”。过了一会儿,小玉在廊下放了一张香桌,又在上面插了几根香烛。别看小玉长得不怎么样,却深得吴月娘的信任。
又过一会儿,才见吴月娘衣冠整齐步了出来。她从小玉手中接过香烛,对着黑天恭恭敬敬跪了下来。然后念了一阵阿弥陀佛,这才端端正正磕了下去。
随后便开始小声祈祷:“妾身吴氏,嫁与西门为妻。只因丈夫留恋烟花,妻妾六人均未生养。为此妾身日夜忧心,感觉愧对列祖列宗。希望老天爷大发慈悲,让妾身丈夫回心转意,也好为西门延续香火。”
西门庆听了有点惭愧,心里直骂自己浑蛋。等吴月娘拜完了,他连忙从暗处走出来:“我的好姐姐,是我西门庆错怪你了,我不该和你怄气。”吴月娘扭身挣开了:“你来干什么?我说过永远不理你的。”
西门庆嬉皮笑脸地说:“不要赌气了,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吗?”说完抱住脖子就啃,弄了她一脸口水。吴月娘半点兴致都没有,转过身快步向上房走去。
西门庆自然不能放弃,连忙起身跟了过去。要知道仪门到上房隔着两进院呢,中间要路过孟玉楼和李娇儿的住处。虽说边上都有穿廊,但也难免会惊动别人。
等到进了屋里,西门庆还在打躬作揖:“我的好姐姐,都是小人一时糊涂,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金玉良言’。以后我一定听你劝谏,不再胡作非为了。”
吴月娘还不肯放行:“去去去,我又不是你心上人,能说出什么金玉良言?你趁早给我死出去,不然我叫小玉过来撵你。”西门庆涎着脸央求:“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造次了。”说完连拖带抱把她弄到了炕上。
吴月娘的身材和她长相一样,遵循的也是中庸之道。乳房不大也不小,只是少了一点妖娆;腰身不粗也不细,只是少了一点韵致;唯独那丛荒草特别茂盛,泄露了她的欲望和诉求。
西门庆奋力忙活了一阵,可人家始终绷着身子,连屁股都不抬一下。尽管这样,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夫妻和解的最好办法就是交欢,只有肉体和解了,才有精神上的和解。
第56章 夫妻和解
第二天一早,孟玉楼便来报告:“五丫头,告诉你件新鲜事,昨晚汉子在上房歇了一宿。”潘金莲小嘴一撇:“我就知道她是装纯。她不是发狠一百年不理的吗?怎么一百天都没熬住?”
孟玉楼笑着说:“你这死丫头,什么话到你嘴里就变味了。”潘金莲恶狠狠地发问:“我说得不对吗?要是她不骚,为什么要去二门里烧香?我看是故意做给汉子看的。”
孟玉楼小声劝道:“不要说这种风凉话,毕竟人家是大老婆。这样吧,我们凑点银子摆桌酒,替他们说和说和。大后天是她嫂子生日,总不能让她负气回去吧。”
潘金莲自然不能拒绝,只好一同去找李瓶儿。说实话,她是不希望他们夫妻和解的,她希望这样一直僵下去。可现在已经有人提出来了,她就不好横加阻拦了。
李瓶儿还没有起床呢,瞪着眼睛望着床顶的装饰。冬夜实在是太长太冷了,捂了一宿被窝还是凉的。这就是她拼命挣来的好姻缘,日日夜夜永永远远……
潘金莲也不管人家冷不冷,硬是把手伸进了被窝,结果却摸出来一个银香球。她咯咯笑道:“我说你怎么不起来呢,原来是生了龙蛋了。”李瓶儿刚要坐起来,潘金莲又把被子揭了。
李瓶儿果然很白嫩,浑身上下就像银打的一般。潘金莲浪声浪气地夸道:“哟哟哟,难怪汉子爱你呢,这身白肉连我也喜爱。”李瓶儿羞得满脸通红,连胸口都红得烫人。
潘金莲狠狠搓了一把:“来来来,我的好闺女,快让老娘摸一摸,看看哪块小肉最嫩。”李瓶儿缩着肩膀央求:“五姐,你就饶过我吧,手爪子太凉了。”
孟玉楼伸手拽住了:“好了,不要闹了,赶紧把正事办了。”然后便把想法说了,还要她出五钱银子。李瓶儿细声细气地检讨:“这都是因我而起,不能连带你们受累,还是我一个人拿吧。”
孟玉楼笑道安慰:“大家就是图个热闹,一个人拿就没意思了。”李瓶儿连忙表示:“那我多出一点,酒菜尽量买好一点。”说完便让迎春开箱拿银子。事后潘金莲称了一下,一两二钱还多。
孟玉楼伸手袖了起来:“我再去找李娇儿和孙雪娥。”她刚把意思说了,孙雪娥便苦着脸说:“我是个没时运的人。汉子终年也不到我房里,哪有什么银子啊。”
孟玉楼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汉子天天睡我房里喽?”孙雪娥知道不拿不行,只好拔下一根银簪子。事后孟玉楼也称了,连四钱都不到。等她找到李娇儿面前,人家干脆说没有。
孟玉楼还得曲意奉承:“二姐说笑了吧,谁不知道你是管钱的。”李娇儿两手一摊:“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银子都是大房给的,我只是过把手而已,难道还能多出来吗?”
孟玉楼抬脚就走:“既然二姐不肯拿,那就当我没有来过。”李娇儿不敢再拖延,只好转身去了房里。结果银子是拿了,可份量还是不足,只有四钱二分。
本来她想做点好事的,现在却惹了一肚子气。潘金莲有点幸灾乐祸:“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两人都是只进不出的主,你找她们要钱,等于是找铁公鸡要毛!”
孟玉楼没有再叨叨,只是把银子给了玳安。有些事不能说得太多,说多了容易惹出事非。相较于潘金莲来说,孟玉楼没有明确的敌人,她更愿意做个和事佬。
等到酒菜都准备好了,几个小老婆齐刷刷地去了上房。西门庆往太师椅上一横:“奇怪啊!今天怎么这么齐整!是不是来给我老人家磕头?”
潘金莲高声回道:“哟,好个老气的孩子!你以为我们是为你来的,我们是给大姐出气来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她。”西门庆哈哈大笑:“看来老婆多也挺可怕啊。这要是合起心来,还不把我老人家给吃了。”
潘金莲眉毛一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大姐可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我们几个撑腰呢。”孟玉楼笑着劝道:“五丫头,不要再斗嘴了,赶紧请大姐到前厅就座。”
吴月娘有点感动:“让你们费心了,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潘金莲率先跪下了:“大姐还客气什么呀。我们只是胡乱备点水酒,替你们解闷罢了。”吴月娘一看立即还礼,几个老婆顿时磕成一团。
众人行过大礼之后,这才簇拥着吴月娘去了前厅,又请西门庆和吴月娘在上首坐下。然后由李娇儿把盏,孟玉楼执壶,潘金莲捧菜,李瓶儿端茶,孙雪娥陪跪,那阵势还挺隆重。
潘金莲斜了西门庆一眼:“你不要得意啊!今天看在大姐的面子,暂且饶你一回。下次再敢欺负大姐,看我们几个怎么治你。”吴月娘讪讪笑道:“谁有心思和他计较。”
孟玉楼哈哈一笑:“我家这丫头就是嘴快,说话没轻没重的,你老人家不要计较。”潘金莲狠狠捶她一拳:“你这死麻子,竟敢占我便宜。”说完率先举起了酒杯,好像这是她的功劳。
接着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也纷纷举杯,只有李瓶儿抿嘴笑着。潘金莲小声提醒:“六姐,你别发愣啊。我可告诉你,他们吵嘴都是因为你,你得多陪几杯才行。”
李瓶儿刚要喝下去,被西门庆伸手按住了:“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们根本没有吵。”李瓶儿笑着说:“那也要敬敬大姐,毕竟是机会难得。”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个人喝了一会儿,潘金莲又想个主意:“我们听个小曲吧。她们学了好长时间了,看看到底怎样。”说完对着春梅耳语几句。春梅便领着玉萧、兰香、迎春唱了一曲“佳期重会”。
西门庆轻轻踢她一脚:“你这小妖精,老是跟我过不去!等会儿看我怎么治你。”吴月娘也很难为情,只好拿话岔开:“我们一家吃得开开心心的,怎么把陈姐夫忘了?”
西门大姐笑着说:“今天是我们娘们聚会,他来干什么?”吴月娘笑着说:“他来咱们家大半年了,还没有拜见几位娘呢,今天正好给他引见引见。”说完便让玳安去请。
第57章 李铭求情
陈敬济刚刚进到屋里,吴月娘便二娘、三娘地介绍。每介绍一位“娘”,他就爬过去磕几个响头,态度极其谦卑。别人都是公事公办地答应一声,只有潘金莲下死眼看了几下。
凭心而论,陈敬济要比西门庆帅多了。不但长得高大挺拔,五官也很俊俏。特别是那个鼻子,又高又直,显得十分阳刚。据说鼻子大的人那个也大,想必这也是一员猛将吧。
女婿不能和丈母娘挤在一桌,所以要在旁边另开一席。需要敬哪个长辈酒了,可以由丫头代为传达。大户人家有许多规矩,严禁成年男女私下往来,哪怕隔一辈也不行。
这就是所谓的“诗礼传家”!表面看是长幼有序,实际上是怕闹出丑闻。这长辈不大晚辈不小,保不准就会擦出火花。所谓的道德是很脆弱的,尤其是有钱人的道德。
说起这个陈敬济,那也是蜜罐里泡大的。陈家就他一个男丁,从小钱就淌在手里用。陈家开有一个典当行,论财力与西门庆不相上下。这就是谈婚论嫁的基础!
如今他虽然寄人篱下,可依旧大手大脚的,没钱了就从铺子里拿。光是乱花钱也就罢了,他还到处寻花问柳。西门大姐也没怎么管过,她也不好严防死守。有这样一位“爹”,还怎么要求别人?
陈敬济始终低眉顺眼的,装着老实巴交的样子。那双眼睛可没有闲着,一直在桌底下乱瞄。桌子下面“风景”更美!先不说那些五彩缤纷的裙子了,就是几双绣花鞋也让人美不胜收。
那黑的黑得庄重,紫的紫得富贵,绿的绿得秀气,黄的黄得性感,红的红得妖娆,粉的粉得浪漫。陈敬济都不用看脸,仅从绣花鞋的颜色,便知道主人的喜好了。
大家并没有转移注意力,依旧围绕自己的话题,聊得是风生水起。今天这桌酒意义重大,那是夫妻、姐妹的和解酒。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借助美酒来表达。“一笑泯恩仇”不太靠谱,“一喝泯恩仇”却天天在上演。
开始是老婆陪老公喝,小老婆陪大老婆喝。后来小老婆之间也喝开了,最后连丫头都来敬酒了。这几个都是收过房的,别的丫头想敬还不够资格。
众人嘻嘻哈哈闹了半天,那雪便渐渐大了起来。树上、地上全是莹莹的白雪,把一切肮脏与龌龊都给掩盖了。远远望去雾茫茫一片,好一派银装素裹的世界。
为了体现“姐妹情深”,吴月娘亲自去采了一盆,然后让玉萧拿去煮了。还把那罐“江南凤舌芽茶”开了,说要尝尝天下第一茶的味道。这可是太师老爷赏的,她收了半年也没舍得喝。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谁也不能抹杀她的诚意。
几个老婆正在耐心等待,玳安来回说李铭来请安。众人知道怎么回事,望一眼都不着声了。最近李铭挺得意的,上下都称“李师傅”,据说还是吴月娘要求的。
大户人家就是这样,主子要抬举谁了,那人马上就高人一等。进门有人递茶,出门有人牵牲口。在这么短时间,能把四个丫头调教出来,确实需要点真本事。只是能否说动西门庆,那就不一定了。
李铭先给西门庆磕了头,又给几位娘分别磕了。别看李铭和李娇儿是一母同胞,但在公开场合还得叫“娘”。大家都知道是尊称,可这种尊称实在太乱了,叫的和听的都不舒服,搞不清是什么礼节。
西门庆懒洋洋地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李铭笑着解释道:“等会儿去张团练家,她家大娘子四十寿诞。”西门庆“啊”地一拍脑袋,连忙撩起衣服站了起来。
李铭躬身跟了过去,脚步轻得像猫似的。趁着西门庆小解功夫,他悄悄替李桂姐求情:“爹,小的替桂姐赔个不是。她人小不懂事,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她,下次再也不敢了。”
西门庆不想听:“算了,算了,不要废话了。”李铭不敢再吱声,只好无精打采地回到前厅。李娇儿一看也蔫了,坐在那里惶惶不安的。潘金莲看了非常得意,想着怎么继续打压。
等到西门庆回到席上,突然有个年轻仆妇,托着一大盘猪脚袅袅娜娜地飘到席前。那个长相和体态,和潘金莲有点相像。只是个头稍微矮点,没有潘金莲那么高挑。
那仆妇先将猪脚摆正了,然后笑嘻嘻地望着:“爹,这是小火炖出来的,您尝尝味道如何?”说完狠狠剜了一眼。那口气不象是推荐猪脚,倒象是推荐自己。没等西门庆接话,那仆妇已经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缕暗香在空中飘浮。
西门庆不禁有点向往:“这是谁的媳妇?我怎么没见过?”吴月娘笑着说:“她是来旺媳妇宋蕙莲,去年秋天就进门了,跟我大嫂还有点亲。”西门庆翻翻白眼:“我还是想不起来。”
吴月娘小声提醒道:“你看你这记性。她先前汉子与人打架,被人用刀捅死了。我嫂子过来央求,不是你让来旺拿着帖子去说的吗?后来官司打赢了,她便嫁给了来旺。”
这下他没有心思再喝了,想着怎样才能弄到手。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把来旺打发走。正好要为蔡太师采办寿礼,干脆让来旺去杭州得了,这样他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顺便再让来旺去趟孟州,看看能不能找到关系,武松不死他寝食难安。具体要送多少银子,就只能见机行事了。相比于来保和来兴,来旺为人比较忠厚,不会虚报账目什么的。
他勉强坐了一会儿,便找借口回了书房,然后让玳安把来旺叫了过来。来旺听了自然很高兴,这意味着他被主子重用了。他哪知道主子的险恶用心,不然打死也不会挪窝。
考虑到晚上还有一场恶战,西门庆又去睡了一会儿。陪这些当官的不能作假,必须实打实打地喝下肚,到时候还不定怎样呢。最近酒量在极速衰减,稍微多点就不行了,有时候吐得翻江倒海。
他刚躺下元宵就闪了进来,说是她娘叫她过来伺候的。西门庆自然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挥挥手让她离开了。这丫头皮子挺嫩的,只是越长越肥了,看着有点倒胃口。
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他有了新的目标。相较于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他似乎更喜欢有夫之妇。这种掠夺式的占有,不但异常刺激,而且更有成就感。
第58章 桂姐认错
他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这才收拾整齐前去赴宴。现在他去哪儿都是座上宾,唯独这个张团练不当回事,怎么巴结都不讨好。考虑到他喜欢书法绘画,便送了一幅蔡太师的字。
大宋书坛有“四大名家”,后世称之为“苏、黄、米、蔡”。蔡京排名最后,不是因为成就最低。苏东坡、黄庭坚和米芾都是前朝人,当朝能与三位大家并称的,只有他蔡京一个。
张团练并没有改变态度,随便扫一眼便转身走了。这种举动极其不礼貌!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就要拂袖而去了。西门庆似乎并不在意,领着小厮径直进了前厅。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持续不断地示好,早迟会把张团练拿下的。倒是李知县、夏提刑非常热情,一个个是抱拳拱手,连声请他高坐高坐,那情形就像见了上司。
当晚西门庆大醉而归,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起床。他刚坐下喝了半碗江米粥,玳安便来回道:“爹,应二爹和谢爹来了。”西门庆连早饭都不吃了,急急忙忙迎了出去。
吴月娘没好气地说:“看把你给慌的。那两个勾使鬼能有什么好事?还不知要撺掇你干什么呢。今天你可不能乱跑啊!今天是孟三姐的生日,晚上等着你祝寿呢!”
这两位也是受人之托,自然不能有辱使命:“哥,你真的生气了?桂姐已经知道错了,求我们请你过去呢,说要当面赔礼道歉。”西门庆不禁有点得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但他不能轻易答应,不然她不会吸取教训:“你们不要多事了,我发誓一辈子不去的。”应伯爵笑嘻嘻地解释:“哥,你不要吃那个干醋了。桂姐只是陪陪酒,根本没让他沾身。”
西门庆还是不肯松口:“我才不管那些破事呢,反正我也不想要了。以后她爱找谁找谁,与我完全不相干。我西门庆又不缺女人,干嘛为个小丫头烦恼?”
应伯爵赶紧拉着谢希大跪下:“哥,您就赏小弟一个薄面吧。桂姐已经置下酒席了,她是诚心诚意向您赔罪的。您要是不去露过脸,她还以为我们请不动呢。”
这下西门庆不再坚持了,只好让玳安去拿衣帽。面子挣够就行了,他心里面也舍不得。具体有没有被睡过,那就不得而知了。李桂姐肯定不会承认,他也不好认真追究。
李家已经摆好了酒席,还叫了一班海盐戏子助兴,那架势跟嫁女儿似的。李桂姐和李桂卿更是笑魇如花,风情万种地候在门口。只是外面实在太冷了,那笑容多少有点僵硬。
西门庆刚刚下马,就被姐妹俩一人挎条胳膊接了进去。应伯爵酸溜溜地说:“看把你亲热的!见到汉子就把我们扔一边了,典型的‘过河拆桥’啊,早知道就不帮你求情了。”
李桂姐咯咯笑道:“哟,你还叫起屈来了!等会儿陪你多喝几杯。”应伯爵嬉皮笑脸地说:“我不想喝酒,我要喝你口水。”李桂姐狠狠捶了一拳:“你这应花子,就是不说人话。”
应伯爵威胁道:“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啊?你要不给我亲一口,以后就是哭瞎了眼,我都不会帮你说情。”说完拽过来咂了一口,“唔,果然是又香又甜,难怪你爹舍不得。”
李桂姐连忙抹抹嘴唇:“呸呸呸,嘴里一股猫骚臭,难闻死了。”应伯爵感觉很受伤:“就你家汉子嘴香?要是我每月给你三十两银子,恐怕你连我的屁股都舔。”
李桂姐一听跳起来就打,吓得应伯爵落荒而逃。李桂姐还是不肯罢休,撵到院子里送了几巴掌。应伯爵自然不会嫌重,反而乐得哈哈大笑。谢希大一直坐着没动,他也不屑讨这种便宜。
李桂姐并没有当面道歉,只是陪了几杯水酒。其他人也不敢再提,唯恐西门庆突然翻脸。几个人边喝边闹,一直折腾到傍晚时分。西门庆也不计较她有前科了,一心想留下温习一遍。
玳安小声提醒道:“爹,大娘让您早点回去呢,今天是三娘的生日。”西门庆“啊”地一声,只好起身回家。他刚刚走到二门外,李桂姐又撵了过来,抱着腰死活不松手。
西门庆不好马上就走,小声跟她说明原因。可李桂姐就是不答应,还说了许多动情的话。西门庆只好掏出五两银子:“今天家里确实有事,不回去不好交待。”
李桂姐撅着小嘴嚷道:“人家舍不得嘛!您就留下住一夜吧。”西门庆本想亲一下以示安慰,没想到李桂姐裹住舌头就吸,边吮吸边扭动身子。本来是晶莹剔透的雪,转眼被踩成了肮脏的泥。
就这样两人相拥相抱着,转着身子旋进了里屋。屋里早就生好了炭火,烤得人浑身暖暖的。西门庆把她往炕上一扔,便用巨物轰开了门户。李桂姐“啊”地惊叫一声:“爹,您轻点好不好?那里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
西门庆呵呵笑道:“没事,没事。那玩意虽然不是铁打的,但比铁还耐磨呢!”李桂姐娇声抱怨:“爹就是偏心!要是你自己老婆,保证舍不得这样弄。”
西门庆依旧不减力度:“都一样。对付女人我只有两种手段,要么是鞭子,要么是鸡巴。我让她痛要痛到心扉,美要美入骨髓。”李桂姐一听身子便僵了:“屁!要是你连鞭子都买不起,看谁还稀罕那截臭肉?”
西门庆大嘴一撇:“你放心,我西门庆富着呢!哪怕是一天换一个女人,也有花不完的银子。”李桂姐只好认栽:“我知道你本事大,不然凭什么都顺着你。”
就这样拼了有半个时辰,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不过,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李桂姐成功让西门庆原谅了自己,西门庆则让李桂姐领略了他的强大。
等他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几个老婆还在灯下等着呢。一个个是东倒又西歪,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困了。西门庆竟然毫无歉意,大模大样地坐到了上首。
大家一看连忙围了过来,然后按照大小尊卑坐正了。丫头们忙着端酒端菜,小厮们忙着加柴加炭。晚上没有再上猪脚,那个仆妇也没有出现。这让他非常失落,感觉回来有点亏了。
几个老婆兴致也不高,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程序进行。作为西门大宅的女主人,吴月娘首先端起了酒杯。她先说了几句祝寿的话,然后便举杯敬了西门庆。
丈夫是一家之主,任何时候都是家庭的中心。即使是孟玉楼的生日宴,重点关照的还是西门庆。至于其她几个小老婆,不过是照猫画虎依样学样。看起来好像都挺热情周到,实际上是不得不做的表面文章。
西门庆人是到家了,可魂还留在丽春院呢!依照李桂姐的性格,她能改邪归正吗?万一再搭上别人怎么办?因为西门庆一直神游天外,几个老婆也无法再装热烈。
等到礼数尽到了,便让孟玉楼扶他回房了。西门庆早就累得不行了,上了炕便呼呼大睡,气得孟玉楼牙根痒痒。几个月才迎来一回,结果还是个活死人。孟玉楼自然不会硬来,只好小心偎在旁边。
第59章 玉箫牵线
按照惯例,西门庆睡在哪个房里,便会与那个老婆交合。即使醉得不省人事了,第二天也会把欠债还上。这是一种孽债!不还不得安宁;这又是一种艳债,欠得越多越有成就感。
孟玉楼特地脱得光溜溜的,唯恐恩主忘了该尽的义务。这相当于把酒菜都摆好了,就等着客人来痛饮一番!下一回还不知猴年马月呢,她不能再假装矜持了。
第二天西门庆醒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幕奇景。在他印象中,孟玉楼一直比较淡定。上了不会拒绝,不上也不会要求。可现在却越来越激进了,口头上虽然没有表示,但肢体语言已经很明确了。
他上下摸了几把,发现孟玉楼胖了不少。可惜肉没有长在胸前,反而窝到小肚子上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尽管她没有生过孩子,但与小姑娘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孟玉楼顺势躺得平平的,希望他能够良心发现。这种欲求不仅是肉体上的,精神上可能更需要。他们有几个月没在一起了,某些部件都快生锈了,迫切需要润滑一下。
西门庆只是捻捻乳头,便翻身坐了起来。孟玉楼小声提醒:“天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吧。”西门庆听得明明白白,可他不想浪费精力。今天吴月娘要回娘家,他必须趁机把蕙莲拿下。
吃完早饭,他便去了吴月娘房里,假装帮着准备礼物。几个老婆都在边上看着,心里非常羡慕。吴月娘回娘家比较勤,一点小事都要亲临现场,以体现她的重要和重视。
不管西门的名声有多糟,但西门的财势还是颇受尊重。至于其她几位,就没这个雅兴了。李娇儿肯定不想回,那个淫窝也不能回。万一遇到哪个老主顾,你说是见还是不见?
孟玉楼虽有兄弟姐妹,但和她不是一个娘。加之年龄相差太大,也谈不上什么真感情。只有遇到大事了,才会过去露个脸。孙雪娥是家养的丫头,父母一死就没地方去了。
李瓶儿也找不到归处,娘家早被贼人攻陷了,兄弟都死在了战乱中。几个老婆当中,唯有潘金莲的老娘健在,可她最恨的就是她老娘。童年时的伤痛,让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这些西门庆自然都清楚,可他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个,他也不知道去关心别人。等到吴月娘上了轿子,他立即把玉萧叫了过来:“丫头,去帮我办件事情。”
这种事他不好亲自出面,只能让玉萧从中牵线。万一人家不愿意,也有回旋余地,不至于太难看。玉萧娇滴滴地问:“爹,您要我做什么呀?”西门庆捏捏她的嫩腮:“你去问问蕙莲,就说你爹想要她,问她愿不愿意。”
原以为是要宠幸自己,没想到却让她拉皮条。玉萧自然不情愿:“爹,这种事小的可不敢问,您还是另找他人吧。要是给娘知道了,还不打死我呀。”
西门庆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的鬼心思,是不是吃醋了?”玉萧扭扭小腰:“这宅里老婆、丫头一大堆,哪里轮得上小的吃醋?我们做丫头的就是这个命,能轮上一回已经是天高地厚了。”
西门庆拍拍她的头:“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这里有二两银子,拿去做件衣服吧。以后没银子就来找我,保证不让你空手。”玉萧一听便笑了:“爹就知道拿钱堵人家嘴。”
西门庆捏了捏下巴:“下次我用别的堵。”玉萧转身就走:“我才不稀罕呢,给娘知道又要骂了。”西门庆一把拉住了:“你先等一下,我找匹蓝缎子给你带去。”
玉萧有点不明白:“爹,你说你送什么不好,干嘛要送蓝缎子呢?”西门庆笑着解释:“昨天我看她穿件红棉袄,下面却配条紫裙子。那红和紫怎能搭配呢,看上去怪模怪样的。”
玉萧小嘴一撇:“那条紫裙子还是向我借的呢,她的都旧得不能看了。”西门庆不禁有点感慨:“看来来旺挺忠心啊。要是他平时稍微克扣一点,也不会穷成这样了。”
玉萧讽刺道:“那您还图谋人家老婆?下人找个老婆容易吗?您就不能留一个活口?干嘛要赶尽杀绝了。”西门庆只好自我解嘲:“我这是帮他减轻负担!”
玉萧哼了一声:“爹可真会体恤下人!要是个个都这样关照,那下人老婆岂不都成了您的外室?”西门庆又拧一把:“你这鬼丫头,小嘴这么厉害。好了,不要再贫了,快点把布料送去。”
玉萧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主子命令。进门她把布料往桌上一扔:“嫂子,爹让我送匹蓝缎子给你。”蕙莲故意装糊涂:“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平白无故的,我怎能拿爹的东西呢?”
玉萧冷冷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愁了,有你效力的地方!爹吩咐了,让你过去陪陪他。”蕙莲好像有点自卑:“姑娘是笑话我吧,爹怎么会看上一个下人老婆呢?”
玉萧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愿不愿意?不愿意就明说,我可没工夫听你废话。”蕙莲一听也火大了:“哟,姑娘真是主子的红人了。那种事也能这样硬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玉萧冷笑道:“难道要我跪下求你吗?又不是我想睡你。”蕙莲板着脸回道:“那也不能这样说话吧!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要是我坚决不同意,难道他能把我杀了吗?”
玉萧讽刺道:“哟,没想到你还高贵起来了。你别忘了,你是人家花钱买过来的。不要说是要你身子了,就是要打要杀,难道你还敢道个‘不’字?”
蕙莲头一昂:“姑娘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还就不肯了。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人。你现在就去回话,我在这里等着,有本事就过来把我杀了。”玉萧扭身就走:“算你有骨气!我就这样回了啊,看谁犟得过谁。”
事后蕙莲非常后悔,心里直骂自己太蠢。在这个大宅里,谁敢违逆西门庆的旨意?那真有可能弄死你的。况且她也不是真心拒绝,只是玉萧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虽说自己是下人老婆,但也属于良家妇女范畴。如果一说就答应了,岂不是太贱了?蕙莲正在犹豫自责,玉萧转一圈又回来了。原来她也不敢回去复命,她也害怕那个阎王爷。
玉萧进门就恐吓:“爹刚才说了,要是你不答应,就让你们两口子卷铺盖滚蛋。”她知道蕙莲在硬撑,可就是不给台阶下。蕙莲只好服软了:“那你让爹晚上过来,我给他留门就是了。”
玉萧嘴一撇:“还晚上呢?爹让你现在就去藏春坞等着。”蕙莲不敢不答应:“要是被五娘看到怎么办?”玉萧笑了笑:“五娘在三娘房里下棋呢,你放心大胆去吧。”
蕙莲还想讨价还价:“爹这人真是糊涂。这前前后后上百间房子,他选哪里不好,偏偏选在那种鬼地方。藏春坞是夏天纳凉用的,这大冬天的怎能睡人呢?况且昨天又下了一场大雪,那洞里面还不像冰窟窿一样。”
玉萧已经不耐烦了:“好了,你到底去不去啊?去就不要在这里磨牙。”蕙莲也不敢耽搁太久,只好回家打扮打扮。既然已经下了狠心,那就得让恩主赏心悦目。
第60章 蕙莲偷期
没等她收拾利索,蕙祥已经嚷嚷着叫上灶了。她只好扯个理由,说自己要去上房帮忙。蕙祥竟然不同意,非要追问什么事。最后是玉萧亲自出面,这才把蕙祥糊弄过去。
她刚刚过了葡萄架,迎面又撞上了小铁棍。小铁棍是来永的小儿子,今年才七八岁,整天在花园里乱窜。就这样她还有点担心,故意绕了一圈才敢钻进去。
藏春坞建在假山下面,从外面看就是个大洞,实际上是两间小屋。桌椅板凳一应俱全,唯独忘了放张大床。她四下看了一圈,实在没有地方可躺,到处都硬梆梆的。
过了一会儿,西门庆也猫了进来。进门把锦袍往地上一铺,然后便来扯她裙子。蕙莲假意挣了几挣,便无可奈何地躺下了。石头地上实在太凉了,就像有一万根钢针刺着后背。
蕙莲自然不敢抱怨,还要装出享受的样子。不过,她很快就不用装了,那种深入真的很享受。西门庆阳物巨大,而且异乎寻常地热。就在她两腿轻分的那一刻,全身自然就舒展开了。
两人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拚命地挤压揉搓。应该说,这也是取暖的好方式,不一会儿身上便发热了。到最后裙摆都掀到脖根上了,也不觉得有丝毫凉意。
事后西门庆问她需要什么,还问玉萧有没有欺负她。蕙莲不敢告状,只求能照顾一下来旺。西门庆呵呵笑道:“这不是已经照顾了。往常办差都是来兴去的,这回特地赏给了他。”
蕙莲也没有客气:“那是你居心不良。如果你不是惦记小的身子,才不会那么好心呢。”西门庆特别强调:“这就是最大的好心!即使不给他差事,还不是一样睡你。”
蕙莲自然不能反驳,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只是说得比较难听而已。而这种近乎强暴的霸占,也让她找到了偷情的理由。遇到这样的好色主子,她真的是无处可逃啊!
蕙莲并没有多作停留,完事后赶紧溜了出去。她刚走出藏春坞,迎面又遇上了潘金莲。潘金莲大喝一声:“贼臭肉,你不在灶上做事,跑到这里干什么?”蕙莲脸一红:“小的来找画童。”说完快步逃走了。
潘金莲自然不会相信。她冲进洞里面一看,发现西门庆正在系裤子。她对西门庆的行踪特别关注,无论是出去寻欢作乐,还是在家调妇狎女,都要打听清楚。
潘金莲忍不住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那淫妇说她来找画童的,原来你就是那个‘画童’啊!家里几个老婆都闲得发霉了,你还和奴才老婆偷情,亏你好意思。”
西门庆笑嘻嘻地央求:“小点声啊,当心别人听到。”潘金莲冷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回头我就去告诉大姐。”西门庆连忙许愿:“只要你帮我瞒着,就帮你做件妆花衣服。”
潘金莲趁机涨价:“一件衣服就想堵我嘴啊?我还要一张南京拔步床。三姐、六姐她们都有了,就我一个人没有。”西门庆有点舍不得:“那是人家自己带的,又不是我特意买的。”
潘金莲脸一冷:“你不肯是吧?那我就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看你那张老脸往哪儿放。”西门庆伸手把她按倒了,装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这女人真是天生尤物,发脾气也能这么招人。
潘金莲只好求饶:“好了,你不要作死了。这地上能睡人吗?你不怕冷,我还怕凉呢。”西门庆也是假狠:“这是你不愿意啊,不是我老人家不肯效力。”
潘金莲恨恨骂道:“我才不希罕那截臭肉呢!刚从那个脏窟窿拔出来,又想填进我的身子。”西门庆听了有点恼火:“你嫌脏是吧,那你就帮它舔舔干净。”
这下潘金莲无处可逃了,只能过去帮着清理。当时她那个后悔啊,心里直骂自己嘴欠。可她在受辱的同时,还有一个奇异的快感。等到她浑身发软的时候,人家却提上裤子走了。
事后她心里怏怏的,感觉被人戏耍了。可她不去追究西门庆,却把仇恨记在了蕙莲头上。她现在是收拾不了了,只能慢慢等待机会。而这种等待越漫长,报复也就越猛烈。
没等她回到房里,陈敬济鬼鬼祟祟尾了上来:“五娘,儿子来讨口水喝。”潘金莲心里一动,这小东西也太风流了。昨天刚对了一下眼神,今天竟然撵到门上了。
想到西门庆的种种恶行,她真的想放肆一把!自从琴童被撵去看坟之后,她就不敢招蜂引蝶了。和小厮调调情都被打得臭死,要是和女婿搞上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里,潘金莲没好气地说:“你真不嫌路远!绕了一大圈,就为了讨口水喝?”陈敬济还不甘心:“除了讨水喝,儿子还能讨什么?”潘金莲恶狠狠骂道:“还能讨顿打!”
陈敬济把脖子一伸:“娘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只要五娘高兴,怎么打都可以,儿子保证不叫一声。”潘金莲狠狠推了一把:“真是个贱骨头!要喝自己去倒。”
潘金莲不想把话说死了,多少给他留点念想。万一西门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就在他头上拉泡屎,这样可以让他恶心一辈子。陈敬济有多聪明啊,立即猜透了她的心思。
按理说,喝完水就该离开了,可他反而大模大样地坐下了。潘金莲只好吓唬道:“你还坐着干吗?等会儿你爹要过来拿东西,要是给他撞上了,当心揭了你的皮。”
陈敬济不禁有点扫兴,只好起身离开。等他出了院门,恰巧看到蕙莲要进来。他心里一动,勾引主子还有风险,玩个下人应该没问题吧?想到这里,他连忙朝蕙莲笑笑。
蕙莲是来示好的,没想到遇到了这一出。女婿跑到小丈母娘屋里,多少有点不正常。可现在是进还是不进呢?进去了等于撞破机关,不进去又白白浪费了机会。
她正在权衡利弊,潘金莲已经踱了出来,正好看到她和陈敬济在搭话。潘金莲果然有点心虚,转过身又回了屋。她不知道蕙莲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她正要关门上楼,蕙莲已经迈了进来。这女人不仅脸皮厚,胆子还贼大。也许是为了羞辱她吧,便让秋菊把旧鞋扔掉,说不想穿破鞋。秋菊似乎没有领会,提着鞋傻乎乎地望着。
蕙莲突然开口了:“五娘,这鞋子不算破啊,扔掉太可惜了。您要是不想要的话,干脆赏给小的穿吧?”潘金莲一时没想到拒绝的理由,只好让秋菊甩给了她。
随后又扯了几句闲话,蕙莲便告辞走了。全程都没有低声下气,反而有宣告示威的意味。这让潘金莲更加郁闷,感觉又输了一招。这真是邪门了,本来是去找茬的人,结果被别人拿住了。
第61章 委曲求全
要说凶悍,潘金莲绝对无人能比;要说屈辱,她也比别人体会更深。一味忍让,别人拿你就不当回事了;过分张扬,又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就是小老婆的生存状态!
怎么平衡那是需要智慧的,必要时还得与敌人结盟。而潘金莲这样做的全部目的,就是想把西门庆留在身边。留在身边才有可能怀上孩子,有了孩子才算真正熬出头。
她以为已经很迁就了,可西门庆觉得还不够:“金莲,我想留蕙莲在你房里住一夜。”潘金莲高声骂道:“替你保密已经不错了,还要睡在我的房里,这不是把我往脚底踩吗?”
西门庆涎着脸央求:“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藏春坞实在太冷了,我真的受不了。”潘金莲手一甩:“那你去问问春梅吧。她要是肯答应,我也没有意见!”
西门庆一听心便凉了,那丫头比潘金莲更泼。如果跟她商量,肯定会被奚落一顿。西门庆只好让步:“那你给我两床被子,等会儿帮我送进去。”潘金莲强压怒火:“想要自己抱。”
西门庆讪讪笑道:“那我让玉萧来抱,顺便把铜炉带过去。”潘金莲趁机讹诈:“你要我铜炉也可以,但得用书房那个来换。”那个铜炉是李瓶儿带来的,据说还是什么古董。
等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才让玉萧去通知蕙莲。此事做得非常诡秘,其她几个一点不知道,都以为在潘金莲房里。大家都知道他偏爱潘金莲,所以也没有想得太复杂。
蕙莲把锅碗都洗刷干净,又去跟孙雪娥招呼一声。确认没什么事可做了,这才悄悄溜进了花园。一路上是东看西瞧,见到人了就绕着走,唯恐泄露了行踪。
藏春坞又湿又滑,里面阴森森冷嗖嗖的,还有一股浓重的霉味。蕙莲燃了一大把檀香,又把炭火拔得旺旺的,这才慢慢挨到主子身边。过了没一会儿,潘金莲也悄悄跟了过去。
她不敢靠得太近了,只能在外面听听声响。本来她最恨西门庆与别人交合,可又处处制造机会。看到别的女人挣扎呻吟,就像自己提着鞭子在抽打,那是又解恨又解馋!
西门庆还有点不爽:“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了大半天了。”蕙莲连忙叫苦:“爹,您说得倒轻巧。小的在灶上忙死了,哪能说走就走。那个蕙祥特别讨厌,一脚不到就骂小的。”
西门庆立即许以愿景:“明天你到上房服侍你大娘,灶上就不用去了。”说完便来解她裙子。蕙莲小声央求:“爹,您就将就将就吧,脱光了实在太冷了。”
西门庆哪里肯依:“穿衣服没意思,我喜欢光着干。”蕙莲狠狠戳了一指:“那你还找个暖和地方啊!这种冰窟窿能脱光腚吗?我都快冻僵了,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西门庆呵呵笑道:“不是铺着被子嘛。”蕙莲继续声讨:“你就不能放张床啊?”西门庆笑着解释:“现在不好放的,想放也要等到夏天。”蕙莲没好气地说:“那就到夏天再干!”
西门庆把她往腿上一横:“好了,好了。不说气话了,让爹看看你的小脚。”说完把那双脚捧到手里,“你这小脚跟藕芽似的,好像比你五娘还小一点!”
蕙莲小嘴一撇:“她那歪脚泼蹄的,凭什么跟我比?前天我向她讨了一双旧鞋,结果穿鞋都能套进去。可惜我是穷命啊,连双鞋面布都买不起。”西门庆立即表示:“等会儿给你几两银子,你要什么样就买什么样。”
蕙莲一听不冷了,光着脚任他乱揪乱捏。那爪子冰凉冰凉的,一碰一层鸡皮疙瘩,就象是蛇在身上游动,感觉特别折磨。蕙莲缩着脖子问道:“爹,你家第五的进门多久了?”
西门庆笑着说:“有二年多了。”蕙莲故意揭短:“她是头婚还是二婚?”西门庆头也不抬:“也是回头人。”蕙莲嘲笑道:“原来是露水夫妻啊,那她整天张狂什么?”
这些话潘金莲都听到了,气得她浑身直抖。这淫妇也太猖狂了,我把汉子都让了出来,你还在背后乱嚼舌头。她自然不能冲进去理论,可让她装不知道吧,又觉得窝囊。
思来想去,她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银簪子,从外面把门给扣上了。这只是一个小小警告,好让她明白怎么回事。如果她还不知道收敛气焰,就不要怪自己下狠手了。
蕙莲一大早就起来了,看到簪子肠子都悔青了。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嘴贱呢,说谁也不能说她呀。现在该怎么办呀?万一被当作仇敌那就惨了。
她正准备回家梳洗,玳安举着扫帚迎了过来:“嫂子,你怎么披头散发的?什么事把你忙成这样?”蕙莲俏脸一红:“今天起得有点早,去了五娘屋里一趟。”
玳安讽刺道:“五娘院门还没开呢,你是翻墙进去的吧?”蕙莲小声威胁:“你不要乱打听,当心有人揭你的皮。”玳安心里酸溜溜的:“我知道你攀上高枝了,但也不能太张狂吧!”
蕙莲夺过扫帚就打,美得玳安“嘎嘎”直叫。原来这两人早有勾连,只等着来旺外出,便可以付诸行动了,结果却让主子捷足先登了。这样他就不敢切入了,只能多咽几口酸水。
蕙莲也没有真打,只在屁股拍了两下。玳安更得意了:“原来嫂子舍不得啊。”蕙莲伸手掏块银子:“不要贫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帮我买碗豆花。”玳安接过来一瞅,突然神秘地笑了。
蕙莲小声骂道:“你笑什么呀?难道银子是偷来的?”玳安笑嘻嘻地说:“偷倒不是偷的,只是有点眼熟。算了,这块银子归我了。”说完往身上一揣就想离开。
蕙莲脸一冷:“你要是敢拿走,我就算你有本事。”玳安嬉皮笑脸地说:“那你凿点给我,不然我就告诉来旺哥。就说嫂子现在忙得很,连晚上都没时间回家。”
蕙莲一听不横了,只好掠了几钱给他。具体有没有别的补偿,那就不得而知了。玳安是西门庆的心腹,许多事情还要靠他周旋。只是这口子不能开大,不然有可能兜不住。
说实话,她在与西门庆搭上之后,已经不屑与玳安勾连了。都已经上到了楼顶,还要这爬梯干吗?况且此事风险极大,万一被西门庆发觉,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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