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 首页
公告
移除广告,支持支付宝
大棒槌 / 2025/08/15 16:24 / 80 / 1 /
【小说】揭开黑桃皇后的面纱

第一章:我本是辅助,今晚来「打野」
  在翘首以盼了大约十分钟以后,我打的网约车终于来了。
  我才钻进车里没几秒,刚和师傅对过手机尾号,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车门关上,一场没有丝毫预兆的骤雨就这么倾盆而下。
  坐在副座的我手忙脚乱把车门关上,师傅随即开动了车子。
  在这个季节里,这座南方城市的雨总是来得这样又急又快。
  偌大的雨珠滴滴咚咚地砸在车窗上,窗外城市的灯光在水幕中晕成一片模糊,当然还有那些有伞或没伞的行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大雨中匆匆而行的窘迫模样。
  考虑到我也没有带伞,坐在车里的我不免从心中生出些庆幸来,如果这车再迟些到,我也会成为这幅让人尴尬的风景的一部分。
  车子在雨雾中朝我的目的地星海广场飞驰,雨刷不时有气无力地扫过挂满雨珠的挡风玻璃,发出吱吱的声响,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现下时兴的那首李白:
  「我本是辅助,今晚来打野,区区三万天,试试又能怎……」
  我并不觉得这首歌好听,我也知道李白从来都不是辅助,但这魔性的歌词倒和我今晚的行程有一些契合,我今晚便是要替朋友去「打野」。
  我掌心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一下,我低头一看,事主金子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你到了没有?」
  金子是我的大学同学兼同乡,也是我今天冒雨出行的罪魁祸首。
  「这么大的雨,老子差点被淋死,催个鸡儿啊!」我一边打字一边想象他在家靠在沙发上喝着奶茶的咸鱼模样,心里更气了。
  「你不会不想去了吧?我的亲哥哥。我这怎么和我妈交代啊。」金子立刻急了起来。
  我要替他赴的是个他承「母后」旨意应下的相亲局,他临时推给我了。
  缘由嘛,还有些狗血,他在大学的时候老牛吃嫩草,靠着游戏里那点「王者操作」
  在手游里勾搭了个娇滴滴,水嫩嫩的高中小妹妹耍朋友。
  萝莉声娇腰柔易推倒这都没有错,可问题就是这萝莉实在太过嫩了,要过完今年暑假,人才正式上高三。
  要是现在公开她们之间的恋情的话,那小妹妹的家长大概会上门把金子的三条腿全都给打折。
  因为俩人地下情的状况还要维持一段时间,金子的家里自然也就无从知晓金子这货早已经名花有主了,自他毕业起一个劲地张罗他相亲。
  金子已经找了各种借口推脱了好几次。
  这次他妈祭出了杀手锏:「要么去,要么断绝母子关系。」
  母命难违的金子实在没辙,而他又不想背着女友出来相亲,就找我来「顶班」,让我这个「辅助」出场,去和那位他妈妈眼中的天成佳偶走个过场。
  「干,我已经在路上了好吗!」我啪啪啪地用力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大字。
  手机又震了一下,金子秒回:「我就知道你靠谱,我刚跟我妈确认了,那女生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才貌双全,你去了绝对不亏!」
  「我信你个鬼。条件有这么好,能单到来相亲?」
  「嘿嘿,反正我妈是这么说得。」
  金子在消息后头跟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哦对了,她姓江,就是本地人,说是家里条件也不错。」
  『江……不会是她吧?』我的心里一咯噔。
  那个藏在我心底最深处吃了有几年灰的名字立刻跳了出来……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是金子又发来了消息,「怎么呆住了?你这母胎单身不会是在想娃要起啥名了?」
  「切,我只是懒得吃你画的大饼,连照片都没有。」我赶紧回复道,不可能,姓江的那么多,哪能有那么巧的事。
  我摇了摇头,把她从脑子里晃了出去,就像晃掉藏在鞋子里的沙子一样。
  我和金子又打了会儿嘴仗,车子逐渐放慢了速度,我抬起头,星海广场渐渐在雨雾中显出轮廓。
  就在我以为快到的时候,司机师傅却在这个当口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伴随着司机师傅闷闷的一句,「小伙子,就只能停在这了。」
  我的好心情也彻底到了头。
  「不能开近点吗,这还下着雨呢。」我边说边皱着眉头看向车窗外,挂满雨珠的窗玻璃让外面的世界模糊成一幅抽象画。
  雨势比起之前是小了些,但地上的积水都已经漫上人行道了。
  一辆电动车才从车边驶过,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SUV卷起的水花浇了个透,那个裹着一次性雨披的骑车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前面在修路,车过不去。」
  司机指着前方被橙色路障围起来的路口说,「要绕路的话也行,我就是怕你等不起,如果从这里过去,大概走个一两百米就到。」
  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车载音响里那首魔性的「李白」还在阴魂不散:
  「如何呢,又能怎?」
  直吵得我脑仁儿疼。
  虽然今天其实是金子的相亲局,但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迟到,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应一声,好吧,便打开车门,冲进了雨幕中。
  风裹着雨斜打过来,冷得让人直哆嗦。
  我低头迈步狂奔,鞋子踩进没过脚踝的水洼溅起一片水花,身上的衣物没一会儿就湿透了,雨水也糊了眼睛,等我冲进星海广场,我整个人已经狼狈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了。
  我喘着粗气,快步走向手扶梯,相亲的地点在四楼,是一家装修得金光闪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牛排馆。
  门口的服务生穿着像007一样的笔挺西装,他显然注意到了我这副落汤鸡的惨象,但职业素养让他还是挤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笑容:「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我喘着粗气报出金子的大名,服务员一顿点按,点了下头道:「请跟我来。」
  便领着我向店内走去。
  餐厅里牛排香气扑鼻,伴着轻柔的爵士乐。
  暖黄吊灯洒下柔光,桌上银质刀叉、水晶酒杯反着细碎的光。
  落地窗上还挂着斑驳如溪流的雨痕,透过去,星海广场的夜景若隐若现。
  服务员步伐轻盈,穿梭在桌间,客人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昂贵的优雅。
  衬衫贴在身上,衣服甚至还在滴水,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额头,看起来活像个刚从海里爬上来的难民一般的我,自然与这样像是艺术展般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有几桌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服务员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被凌迟。
  服务员把我领到靠窗的一张小桌旁,礼貌地拉开椅子,就走开了。
  我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坐了下来,桌上正对着我的花瓶里的白玫瑰花开得分外端庄,烛光一映,与我这只正浑身淌水的「河童」的画风明显不搭。
  我赶紧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开始像洗车工擦车一样擦起脸来,这实在不是一个体面的男人该在公众场合干的事,尤其是在一个一看菜单就让人怀疑自己银行卡余额的地方。
  干,都是金子害得,不行,这回非得让他请我吃上一周的烧烤才行,不然我就把他「网恋未成年」的光辉事迹贴满他家楼下的布告栏……
  就在这时,一阵淡淡的香风飘了过来,夹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味道,闻起来像小时候夏天某个不吵不闹的午后,家门口那颗栀子花悄悄在阳台栏杆边开放时候的味道。
  栀子花不是张扬的花,她不像那些浓妆艳抹直往你怀里钻的类型,她更像个守规矩的邻家姑娘。
  你得走近些,低下头,才能闻到她的好。
  这个香味也差不多,是那种你不凑上去闻,它绝不自荐枕席的类型。
  我抽了两下鼻子,还未及给出反应,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清清亮亮的,像一条刚从高山雪融里流下来的小溪,不带杂质地灌进了我耳朵里——
  「你好,你就是……金子尧?」
  这听起来带着礼貌疏离感的话声对我来说熟悉得有些过分了,那感觉就像某段久听闻的老歌突然从某个街角钻出来一般。
  我猛地抬头,就像小时候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名,头皮是麻的,还带着些许湿漉漉的羞耻。
  然后,我便看见了她。
  她就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她的脸在暖黄灯光下柔得像一幅水彩画,眉眼弯弯,唇角挂着浅笑,眼睛一如既往地亮得像星星。
  她穿得不张扬,一件很简单的淡杏色连衣裙,颜色接近蛋壳,但剪裁不保守,该露的地方毫不含糊,刚刚好能让人意识到她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穿校服的那个小姑娘了。
  「江……江小」我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话。
  江梦雨,我的高中同学,因为生得过分白净,别号江小白。
  这个让我暗恋了整个青春期却从未敢将心意说出口的女孩,如今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的脑子却像被雨水泡得宕机了一样,连说一句整话的指令都发不出。
  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措手不及」——
  我不是没想过这场相亲会遇见熟人,毕竟这城市不大,人和人之间就像老式电话线,缠着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接错了。
  但我即便知道来相亲的姑娘姓江,我也没有以为会是她。
  「金先生,你没事吧?」脸上摆着社交手册第三页左下角那个标准笑容的她看着我说。
  她显然还没有认出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我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椅子差点被我带翻,发出尴尬的吱呀一声。
  餐厅里几桌客人的目光刷地扫过来,我像个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脸烫得像他们桌上滋滋作响的铁板牛排。
  「你是……」
  她眯起眼睛,打量了我两秒,声音里多了点不确定,像是终于从记忆的旮旯里翻出了什么,「你……你以前是不是念一中的?」
  她终于认出我了?我的心颤了一下,像被人用筷子捅了一下豆腐脑,虽然表面还没有散,但内里已经碎成渣渣了,我努力控制表情,只点了点头。
  「你是……张朝云?」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惊喜,更多的是错愕,有点「你怎么还活着」的意味在里头。
  我不怪她,这年头大家都活得像在玩魂系游戏,有人过关斩将,有人一命归西,而我,被雨淋了一路,发型像是水鬼,眼神像是丝血通关的黑马喽。
  我像个终于认罪的犯人,咧嘴一笑,「你终于认出我了啊,江小白同学。」
  她也笑了,笑得像当年在操场上递给我水瓶时一样,带着点让人心动的随意:
  「好巧,没想到是你。」
  她的微笑像只轻巧的钥匙,咔哒一声,把我心里那扇早就锈死的门打开了,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嘴里却只是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因为我这个始终不敢表白的怂包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副惨兮兮的落汤鸡造型,怕是要把当年青春的滤镜摔得稀碎。
  她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得像在演电影,我也赶忙跟着坐下。
  「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她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像X光,从我额头一直扫到心口,像在确认眼前这位活像具刚被人从江里捞起来的尸体的家伙,和记忆里当年坐在她后桌,考试总借她橡皮的男生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今天绑了了个高马尾,前额有一缕头发俏皮地卷着,发尾随着她脑袋的晃动不安分地跳动着,天哪,真好看……
  我耸耸肩,努力不让自己盯着她看,装得像个情场老手,脑子里却已是一团浆糊,江梦雨,她当然会是别人口中的「天成佳偶」,但怎么会是她?这世界也太会跟我开玩笑了吧……
  「你……是金子尧?」她将眉毛微微一挑,脸上露出她当年躲在教室最后一排偷吃辣条时的窃笑来。
  「不是,我当然不是金子……」我终于找回舌头,声音却干得像嚼了沙子,我趁机盯着她看,她嘴角那抹浅笑还在,像春天的风,轻轻拂过,让人心里痒痒的又有点慌。
  「那……我本来要见的金子呢?」
  我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自己,「由你眼前的这位,暂时代理中。」
  我的语气很平静,其实我这会儿已经在脑子里把金子从大一那年他白嫖我洗发水的旧账算到今天的相亲大会,明儿我就要送他一面锦旗——
  上书【王者操作,阴我一生】。
  「所以……你是来给别人顶班的?」她终于笑出了声,声音不大,却像在我的心底投了一粒石子,荡出一圈圈令我心荡魂飞的波纹。
  「对,」我顿了顿,看着她。
  我的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有些人,一开始注定是要走散的,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坐在一张餐桌前吃饭,这已经是命运眨了个眼的恩赐,我应该抓住它。』
  于是我鼓足勇气说道,「要是早知道对象是你,我说什么也不肯冒这么大雨来送命。」
  「哦?」她挑了下眉。
  「我会打伞,穿得帅点,提前半小时到场,顺便带束花。」我认真地说,眼神不再闪躲。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没有接话,而是低头拿起菜单,「我们先点单吧。」
  她盯着菜单,认真地研究。
  菜单上牛排的名字对此刻疑心自己太过唐突的我来说简直像是小说人物,譬如「极致熟成·西冷·雪花·黑安格斯」,我假装对一只在窗边跳来跳去的飞蛾感兴趣,避免与这位听起来像个姓黑安格斯的英剧反派正面交锋。
  「你喜欢五分熟的吗?」她忽然问我。
  我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其实我从来搞不清五分熟和七分熟的差别,吃进嘴里都差不多,只是嚼起来有时候像是和皮筋谈恋爱。
  「那就来两份五分熟的『石斧澳洲和牛菲力』吧,应该不会踩雷。」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把菜单合上。
  (「石斧」Stone axe是澳洲知名的全血和牛品牌)
  根本不清楚这石斧和战斧牛排有什么区别的我只有点头。
  点完单后,服务员走开了,我们之间出现了为时不短的沉默。
  她盯着桌上的烛火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目光停在我脸上。
  「你变了。」她盯着我说。
  我的心猛地一震,以为这便是我多年暗恋的回响。
  结果她却补了一句:「以前你干净点,现在看着像落水狗。」她笑出了声,那种轻飘飘、没什么重量的笑,从喉咙里溜出来,不带感情,但也不冷。
  「……谢谢你啊。」我配合着露出一张苦脸,心里却是有些高兴,看见我的女神弯着眼睛笑,不再那么严肃,想来她并没有觉得我之前的话唐突,我整个人也松弛了不少。
  服务员推着餐车上来了,把两份还在滋滋作响的牛排放到我们面前——五分熟的「石斧澳洲和牛菲力」,切口泛着温润的粉红色,配菜摆得像园艺大师亲手设计过。
  我们低头开始切牛排。
  伴随着餐刀切过肉面,发出轻微的咔哧声,我们两人之间的尴尬似乎也在被一点点切碎,变成可咽下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窗外的雨还没停,沙沙的雨声和店里悠扬的爵士乐配成一首节拍不规则的小曲。
  我终于找到机会,假装不经意地问出了这些年我最想问的问题:「我记得你当时拿了我们那年文科前三,后来你去哪儿读书了?」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Lse,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伦敦政经?你直接飞到地球另一端去了?」
  「嗯,想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试试看。」
  她把手轻轻搭在杯口,眼神望向窗外的雨,「那时候觉得,离开你们这些熟人,也许我才能彻底长大。原本我想念完本科就回来,结果——」
  她耸了下肩,「结果新冠来了。」
  我「哦」了一声,眼前浮现出那几年封校、封小区、封城市的日子,人人都像被隔离在玻璃罐里,戴着口罩,对着屏幕上网课,连呼吸都隔着一道滤网。
  那些日子就像一只不怀好意的手,掐着我们的喉咙,憋得人想骂娘。
  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我释然道:「难怪,我说我怎么没在浙大校园里撞见你。」
  「你也上了浙大?」她瞪大眼睛,偏头看着我。
  我当然是因为她才报的浙大,但我嘴里却只是说:「刚好分够。」
  她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低头切她的牛排,接着她的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你还是记性好啊。」她忽然说。
  「嗯?」
  她抬眼看我,眼神里像是藏了一滴水,一动就要落下来,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开始吃她的牛排,她吃东西还是这么小口小口的,像是怕惊动了牛排的灵魂。
  过了一会儿,我接着问道:「那这些年,你在英国过得怎么样?」
  她停了一下,咀嚼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慢了半拍,她抬头冲我笑了笑,眼角弯起的弧度一如既往:「还行吧,学业挺忙的,倒也过得充实。就是疫情那几年,不太方便,很多时候只能上线上课。跟国内的朋友联系也少了。」
  她低下头,把一小块牛排切得很整齐,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其实也没啥好讲的,不就是读书嘛。」
  这话她说得利落自然,可也就是太顺了一点。
  像是刚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口供,我本能地觉得她好像省略了什么,也许那几年留学的经历,并不像她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
  我们后来又聊了很多,这顿奢华晚餐的配菜自然只能是往事,牛排快吃完了,我们的话题也已经绕了三圈,从高一那年语文老师的婚外恋八卦,到她高二转文科那天我在楼道装作偶遇,还有食堂的酸辣粉究竟有多辣都聊了个遍。
  江梦雨吃牛排的动作很优雅,像是在餐桌上跳探戈,每一刀都有自己的节拍,到最后只剩下一块正方形的牛肉留在盘子中央的时候,她开口问我道:「毕业那年暑假,怎么不来找我?」
  我嘴里还含着没咽完的牛排,差点噎住,我赶紧喝了口水,装作咳嗽掩饰慌乱。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心知肚明,当然是因为喜欢啊。
  我一直都喜欢你,从高一那年你在讲台上演讲忘词,被全班笑到耳根通红,我心底就觉得你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
  但也许是我太喜欢了,我会害怕,如果我一旦把那句话问出口,我们之间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你会化成一缕青烟从我的指缝间溜走。
  这些话实在太难讲出口,当年如是,到了今天,当我面对着这个穿着淡杏色连衣裙、眉眼带笑的你的时候,似乎还是。
  我一边嚼着嘴里的牛排,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打着草稿,试图把那句「因为我喜欢你」拆解成不那么蠢的版本。
  肉块越嚼越散,心里的话越嚼越烂,等我终于把嘴里的碎渣咽了下去,却发现我依然只能故作镇定地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出:「你觉得呢?」这样毫无意义的话来。
  江梦雨的眼神闪了下,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她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拨了下垂在耳边的发丝,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轻轻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呀。」
  她一边给出她的答案,一边伸出叉子,叉向了盘子中央那块最后的牛肉。
  我在一旁应了声「也是」,语气不咸不淡,像个等待散场的老友。
  她没再说什么,吃完最后一块牛排,就借口去洗手间。
  等她回来时,包已经背好了,我一看就明白,人家这是打算走了。
  我连忙站起来,喉咙里好像憋了口气,不吐不快,但又找不到个好出口。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今天,谢谢你没报警,也谢谢你没一言不发走人。」
  她轻轻一笑,眉眼间那点俏皮又浮了上来:「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替我打发了一场我妈安排的相亲。」
  说罢,她又冲我点了点头,「那今天就这样,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有再坐一会儿,没有客套,她姿态利落地转身就走,没给我一点准备。
  我只能赶紧起身,慌张得像个要逃单的客人。
  她走得不快,却也没有等我的意思,就自己往电梯去了。
  我也只能闷头跟着。
  一路下楼,电梯里我们都没说话。
  她看着手机,我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湿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乱糟糟的,像一窝胡乱生长的草。
  从观景电梯里往外看出去,雨已经停了,地上的积水倒映着霓虹,天上还挂着一轮水洗过的月亮,亮得不像真的。
  到了一楼,门一开,她就迈步出去。
  我加快两步跟上:「雨停了,空气挺好,散步应该很舒服吧。」
  她嗯了一声,没接茬。
  「对了,你打车还是打算走回去?」我又问。
  「走回去,反正也不远。」她淡淡说。
  话题到这里又哑了,她出了门,我跟了几步,但我们的距离开始变得越来越远。
  我手插着裤带,看着她逐渐远去的俏丽背影。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像是每一个我说谎和她「顺路」的夜晚,不管同行了多久,我们总是要这么分开。
  那些年,我就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的远去、变小,最后消失在夜幕中,留下我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懦弱。
  夜色把她往前推,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在重蹈覆辙。
  我脑子里突然「咔哒」一下,像是谁在里头扳了个开关,我低声骂了句「操」,拔腿追了上去。
  鞋子啪嗒啪嗒踩在水洼上,本已半干的裤腿又一团糟了。
  我气喘吁吁地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江梦雨!」
  她停住了,回头看我,脸上带着再清晰不过的惊讶:「干嘛?你跑什么啊?」
  我几步追到她面前,我的气还没顺,嗓子也干得发疼,但我不能再等了:
  「我……我要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
  她愣了一下,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她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歪着头看着我。
  「我……我不是不知道答案。我、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啊。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了。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了。」
  我越说越流利,索性一口气说下去,「我怕你一知道,就不跟我玩了。怕我一说出口,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后来大家毕业了,我就想等到大学的时候,但是我再没见过你,我就觉得——可能也就这样了吧,反正我早晚都会忘了。结果今天你一出现,我就发现我还是好喜欢你啊,我的心从来都没变过,他妈的,江梦雨,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
  终于,我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夜风从我耳边掠过,树叶刷啦啦啦,除此之外四周再也没有别的声响,安静得我能听见自己心跳。
  我心里一沉,脑子里只剩下「完了」「完了」在敲锣打鼓。
  可就在这瞬间,江梦雨发出一声扑哧的轻笑,她像终于憋不住似的,笑声清脆,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坏劲儿。
  「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喜欢我了呢。」她摇了摇头。
  「啊?」这完全出乎我意料的回答,让我彻底傻了,脑子像突然被谁按了个暂停键。
  她看着我,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像是挂了点月亮的水光,「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啊?」
  「你以为你藏得多好啊。」
  她轻轻哼了一声,「女孩子可是很聪明的,尤其是被人喜欢的时候。」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终于反应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有一次课间你趴在桌子上睡觉,说梦话喊我名字。」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脸越来越红,我想这次是因为我,「好多人都听到了……其实……
  我那时候也挺开心的……」
  我怔住了,那年我确实做过一个梦,梦见她走过来递给我一颗棒棒糖,蓝莓味的。
  醒来的时候满嘴甜,也满脑子酸。
  等一下,她说她也挺开心的?难道……
  所以你为什么?我还未及开口,江梦雨像是会读心术般说道:「我高三很忙。
  而且我想,如果你是认真的,总有一天会告诉我吧。但是一直到我后来出国,你也没追过来嘛。」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啊。」
  「也对。」江梦雨应了声,却没再深聊下去。
  她踩了踩地上的积水,甩了甩鞋尖上的水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冲我笑道:「那么,落汤鸡先生,你现在要送我回家吗?」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5/08/15 16:39:52

第二章:金塔梦行雨
  餐厅包间里,我和江梦雨刚坐下不久,金子尧就带着他的小女朋友到了。
  他的小女朋友长得特别讨喜,童颜小脸,扎着俩丸子头,还别着蝴蝶结发卡,一身JK制服打扮,像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萝莉,一进门就甜甜地冲我们笑,露出一对浅浅的小虎牙。
  金子打从一进门,那双招子就黏在了梦雨的身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能不能收敛点?一直看要收费的。」
  这货直接无视了我,他走到江梦雨面前,郑重其事地伸出手,像接见外宾一样:「你好,我是金子尧。
  当年那场相亲本来应该是我去的。」
  梦雨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金子尧啊,久仰久仰。」
  金子一直舍不得放手,我在旁边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道:「行了,别握那么久,差不多得了。」
  金子回头冲我喝道,「你闭嘴,要是当年我去了,没准现在坐在梦雨身边的就是我了。」
  正说着,他的小女朋友把手里的水杯「咚」地一声放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金子的耳朵,「谁,你想坐谁身边?」
  「哎哟!」
  金子被扯得惨叫起来,赶忙松开了握着梦雨的手,「坐溪溪身边,我只想坐溪溪身边。」
  梦雨被这对活宝逗得花枝乱颤。
  听到金子讨饶的溪溪这才松开手瞪了他一眼,「别给我丢人,你早就有女朋友了,开玩笑有点分寸,别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金子尧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耳朵,「开个玩笑至于吗,你这是亲手把你男朋友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
  终于止住笑的梦雨在一旁补刀道,「好在你没去相亲,不然我肯定第一眼就Pass你了。」
  金子拍了拍胸口,假装心痛,「行行行,你们联合欺负我,我认了。」
  他一屁股坐在溪溪身边,「点点啥吧,我需要美食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点完了单,趁着等上菜的功夫,我清了清嗓子,「其实这次我们找你们出来,也是有事要说。」
  金子一听,警觉得跟警犬似的,「你俩这是要宣布大事了?」
  我和江梦雨对视一眼,「明天去领证,下礼拜趁着五一假期,去埃及度蜜月。」
  「明天?!卧槽,你娃是属闪电侠的吧?」
  金子尧都快破音了,溪溪也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么突然?!那婚礼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暂时不打算办,没准等以后有孩子了再办,直接让孩子当花童。」
  江梦雨用筷子戳了我一下,脸有点红,「谁就答应跟你生了。」
  我笑着说,「不跟我还能跟谁?而且这事不需要你答应,搞不好咱俩去趟埃及,回来就直接双喜临门了,男的叫张胡夫,女的就叫张吉萨,金字塔都给咱见证。」
  金子尧听了我的话,笑得都趴到桌子上了:「张胡夫?张吉萨?哈哈,你这也想得出!」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从桌子爬起来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对我们说:「话说回来,谁能想到我们宿舍第一个结婚的是朝云这货。」
  梦雨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金子应道,「你不知道,朝云这家伙以前一直不交女友,母胎单身,我们宿舍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个基佬了,敢情他这是一直在等你呢。」
  溪溪立刻接话,「朝云哥哥多专一啊,哪像你,整个一花心大萝卜。」
  「我哪花心了?」
  金子一脸冤枉地摊开双手,「溪溪,你这可是冤枉好人啊!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看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现在高三都毕业了,我可从没沾花惹草过!」
  溪溪撇撇嘴,眯着眼看他:「哦?那你上次在游戏里加的那个『小甜甜』是谁?还天天组队开黑,说是「纯技术交流」?」
  金子顿时哑巴了,眼睛咕碌碌转了两圈,赶紧转移话题:「哎呀,今天可是你们的大日子啊,说说你们打算去埃及玩点啥呗?热气球?潜水?骑骆驼?」
  我笑着接过话头:「差不多都想体验一下吧,梦雨最期待的是去卢克索看神庙,我就……主要是陪玩。」
  梦雨轻轻剜了我一眼:「是谁说打算去重走「巴耶克」之路的?」
  「啊?」
  金子愣了一下,「谁?」
  我摇了摇头,双手张开摆了个雄鹰展翅的造型说:「Leap of faith。」
  金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刺客信条啊!」
  「嗯哼。」
  我点点头,「要不是亚历山大图书馆没了,我高低得去那跳个楼。」
  「跳楼?为什么要跳楼?」溪溪一头雾水。
  我开口解释道:「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跳楼,是『信仰之跃』。游戏里,主角爬上塔顶,张开双臂往下跳,底下是草堆,人稳稳落地,还能同步世界记忆。
  帅得一逼。」
  「哦,是叫什么,刺客信条?电脑能玩吗,我回头也试试。」
  「当然可以啊,溪溪,回头我给你共享Steam账号,」
  我把视线移到这个可爱的萝莉身上:「对了,一直「溪溪」这么叫……我们还不知道你全名呢?」
  「你不知道?」
  金子搁下杯子,抢答道,「张芷溪,白芷的芷,小溪的溪。」
  「张芷溪。」
  我重复了一遍,「听着蛮文艺的,挺像书里的女主名啊。」
  她甜甜一笑,露出一侧尖尖的小虎牙,「谢谢朝云哥哥,可惜我就一路人女配。」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我们,感叹道:「你们俩真的好浪漫啊,从高中暗恋到分开又重逢,现在就要领证了……这才真的像小说情节一样。」
  我笑着摇头,「那你们也可以啊,你不也才高中刚毕业啊。」
  溪溪轻轻哼了一声,侧头看了金子一眼,「那要看他的表现咯。」
  梦雨在一旁笑着补刀:「他要是再表现不好,溪溪你就在大学里找个更好的。」
  金子立刻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怎么感觉饭还没开始吃,我就要被踹了?」
  正说着,服务员推门而入,上了第一道冷盘和一瓶红酒。
  「唉,不说了,吃饭吧。」
  金子尧苦笑着举起酒杯,「今天你们大喜,咱们先干一个,祝你们新婚大吉,也为了未来的张胡夫和张吉萨!干杯!」  我们几人举杯,玻璃杯轻轻碰撞,一道微小却清亮的声音在包间里回响,像是一场轻松对话的结尾,又像是故事下一章的前奏。
  ……
  开罗五月的午后,热浪从地面升腾,像无形的波浪。
  我和梦雨刚从入境大厅拖着行李出来,像从桑拿房逃出来的蒸笼鸡。
  梦雨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肩带细细的,锁骨下面那点微微起伏的弧线晃得人眼晕。
  她本来皮肤就白,这会儿被高温烘烤出一点点粉来,像捧在手里都会化掉的雪糕。
  脸上还冒着细汗的梦雨皱着眉头对我说:「我去趟洗手间,你看着点行李。」
  说罢她就急急走了。
  我忍不住盯着她的背影看,修长的腿,细细的腰,裙摆在她身后一晃一晃的,特别是那双长腿,滑得像新剥的莲藕,又带点紧致的线条感,完全是我喜欢的类型。
  看着老婆美丽的背影,我的小兄弟都硬了起来,不行,一会儿到了酒店非得好好折腾一场。
  我正意淫着美事,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一个又粗又大还硬梆梆的玩意儿撞上我的腰,随后我整个人被火车头撞上一样直接扑街,行李箱咕噜噜地翻倒在地。
  「Hey!You blind or what——」我边骂边回头,眼前却是一堵黑色的墙壁。
  那是一头人型水牛,巨高,肌肉线条像钢索,皮肤黑得发亮,鼻孔喘着粗气,脸上挂着不耐烦的表情。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蹲下身,一手就把我从地上提溜起来,像拎只小鸡崽。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的裆部,果然一大包鼓鼓囊囊,甚至可以看见棍状轮廓的突起,跟钢管似的。
  我心说卧槽,刚才他就是用这玩意儿撞上我的吧,难怪别人都说黑人那方面吓人。
  「Sorry ,mate. Busy flight。」他的英语带着点法语口音,长满络腮胡的腮帮子绷得很紧,像谁欠了他五百块钱似的。
  我一脸不爽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用中文小声骂了句「什么玩意」,结果那人听我嘟囔中文,居然一愣,用略有些生硬的中文问我:「泥是中国人?」
  「废话。」我翻了个白眼。
  他本想再说什么,突然广播响起,急促的女声在大厅回荡:「Attentionplease。Final call for flight MS958 to guangzhou,gate 12 is closing. 」
  他骂了句「Shit」,扛起背包,冲我摆摆手:「有缘中国见!」然后撒腿就跑,像一阵黑风消失在人群里。
  我摸了摸被撞得发麻的腰,嘴角还在抽搐,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妈的就这素质也能留学?现在的大学真是啥人都收。
  没一会儿,梦雨从洗手间回来,她已经洗过了脸,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江小白」。
  但我一看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她的脸色怪怪的,脚步也有点飘。
  我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故作镇定地甩了甩头发,应道,「怎么了?什么都没啊。」
  「还说没什么,上个厕所回来跟见鬼了似的,怎么,厕所里开派对了?」我笑着打趣。
  她没接话,只是扫了我一眼:「你才是,怎么一脸吃瘪的衰样。」
  我翻个白眼:「还能为什么,被人撞了呗。」
  我把刚才的事跟梦雨复述了一遍,当然没忘记和她埋汰那黑鬼有多粗鲁多没礼貌,撞了人还一脸不耐烦,还跟我说「有缘中国见」
  呸,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和他有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梦雨脸上的血色一下淡了,她的眼神发飘,手指抓着包带不自觉地搓来搓去。
  她低头理了理头发,像没听到我抱怨似的突然冒出一句:「埃及机场服务真差。」
  我立刻抗议道:「拜托,你也帮帮忙,你老公快被人撞散架了也。」
  梦雨的脸色更奇怪了,她转过身子朝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盯了几秒,然后又像踩了钉子似的缩回脚,用明显有些不自然的声音说:「可能人家赶飞机吧。」
  正说着,广播又响起来:「Attention please。Final call for flight MS958to guangzhou,gate 12 is closing。」
  梦雨站在那里,逐字逐句地听着,然后像是失了魂似的,喃喃自语:「广州吗……」
  我眯着眼打量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快走吧,还要去酒店呢。」她越说越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拖着行李跟在后头,眼前就是她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窄腰下那翘得要命的臀线,马尾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不时露出那白净中透着点粉红后颈来,这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女神,果然怎么看怎么撩人。
  心里早就躁动起来的我忍不住快走两步凑上去,贴着她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别人说黑人大,我以前不信。
  刚才那一下,哎哟喂,真特么大,还硬,撞得我尾椎都快散了,我估计那玩意儿得有我手臂粗。」
  江梦雨原本有点心不在焉,被我这话一刺激,猛地转头瞪我,脸颊红得快冒血,「你色情片看多了吧!」
  我见她害羞,更起了逗她的劲,坏笑着把嘴凑到她耳边:「我还没说完呢。
  老黑虽然大,但你听说过亚洲男人硬得像石头吗?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结果她抬手在我胸口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别再说了!」
  我摸着被她拍过的地方,嘿嘿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她害羞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局促里带着点软糯的气息,像只被惊着的小兔子,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越看越让人鸡儿梆硬,今晚上非得把她操翻不可,不然我这老公不白当了。
  ……
  金色的夕阳斜照在开罗的地平线,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余晖像洒落的金粉,安静地铺在房间柔软的地毯上。
  我们站在这家名为「金字塔之眼」(Eye of ThePyramid)的酒店套房中,呼吸之间,仿佛都带着千年文明的尘埃香气。
  房间的窗正对着那座古老的奇迹,胡夫金字塔就在眼前,近得仿佛伸手可触。
  江梦雨转头望了我一眼,眼眸里泛着疲倦又满足的水光,说:「好壮观哦……
  我小时候做梦都想来一次。」
  「现在你不只是来了,」我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还是和你老公一起来的。」
  她伸了个懒腰,接着整个人像只猫儿般扑倒在床上,头埋在床单里说:「啊我动不了了,累死宝宝了。」
  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在身后散开,那副藏在白色连裙下的曲线分明的肉体,在夕阳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我轻轻坐到床边,手指压上她的肩膀:「累坏了吧?来,老公给你按按。」
  「嗯……」
  她用慵懒的声音说道:「好哦,看看老公的手艺行不行。」
  我双手从她如凝脂一般细腻的肩头慢慢向下推移,滑过她闪着莹润光芒的锁骨,轻抚过她那被长途旅行折腾得香汗点点的后背,她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像是猫被顺毛时发出的呼呼声。
  「力道可以吗?」
  「用力点,老公~」她这一声喊得格外软糯。
  我心口一荡,一股热流直冲双腿之间。
  我好容易压住冲动,继续给她按摩。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江梦雨带着些许倦意的侧脸微微泛着柔光,像是油画里的光影写意,眉眼柔和又带点倔强,睫毛微微颤着,如丝般柔顺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她饱满而柔软的红唇,轻轻抿着,从耳垂到下巴的线条,干净得像是哪个技巧熟练的画师用铅笔勾勒出的简笔素描。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娴静悠然的睡美人,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甚至有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过来,「老公你怎么不动了呀?」
  她侧过头,注意到我的目光,伸手轻轻推了我一下:「怎么呆住了?」
  我回过神,眨了眨眼:「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发梦。我真的把你娶到手了?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你又从我身边消失了那么久,现在你居然就躺在我的身边,这一切真的跟做梦一样。」
  「傻瓜。」
  她边说把脸颊压在臂弯上,那双略显清冷的眼睛,像一汪湖水一样望过来,令人心头微微一震:「要是真的是做梦呢?」
  我伸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要是这是一场梦的话,我打算做一辈子。」
  她脸红了红,我凑上前去,唇瓣相触,那吻从温柔的贴近,逐渐燃烧成沉溺的渴望。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战鼓,呼吸也乱了,我的手从她腰上滑下去,一边吻她一边猴急地拉起她的连衣裙下摆,但她忽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胸膛。
  「不行……我得先洗澡,身上黏黏的。」梦雨的声音带着点羞意。
  我有些焦急地贴近,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说:「不用吧……你的汗味对我来说,就像天仙玉露一样,不如我把它们舔掉吧。」
  「哪有……」
  她嗔怪地别过头,轻轻在我胸口锤了一拳,「都是臭汗啦。你这个色胚,说不定下辈子会变成一只喜欢舔人的哈士奇。」
  我搂住的她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现在就可以变。」
  「谁要被你舔,」
  她眼角微翘,轻轻把头埋在我的肩膀,用可以把人骨头酥倒的声音说,「乖乖老公,我很快就洗好啦,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我把她搂得更紧了,坏笑着说:「那不如我们一起洗?省水省电,还环保。」
  她靠在我怀里,眼神还未从迷蒙中完全醒转,指尖轻轻摩挲着我胸口的皮肤,像在思考我的提议,忽然,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翻身坐起:「不行!你等会儿啦,我很快就出来。」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我想她大概还是怕羞,于是我只好放开了她。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下了床,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最后还不忘在关门前留下一句:「你可不许偷看哦。」
  浴室门「啪嗒」一声被合上,那个瞬间,我仿佛才从一场鸳梦中慢慢醒转。
  我仰倒在床上,手掌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
  天色暗下来,金字塔在远处静默如神的背影。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我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闭上眼,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第一次在餐厅重逢时,她还以为我是金子,穿着淡杏色连衣裙的她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而我早已心跳如鼓;——一起搬家的下午,没有多余换洗衣服的她,第一次穿着我那件对她来说过于肥大的T 恤,盘腿坐在新家的地板上捧着泡面碗,还嫌我放的火腿肠太少。
  ——第一次帮她吹头发,她坐在床边,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吹风机还没关,她就已经睡着了。
  她的嘴角不止挂着口水还挂着浅浅的梨涡,我这才知道,原来「安心」可以写在脸上。
  ——出差深夜的视频电话,她窝在床上裹着被子跟我说:「我今天很累……
  但是没听你说晚安我就睡不着,」
  ——高中同学聚会的那个晚上,喝醉的她趴在我腿上喃喃地说:「谢谢你。」
  我问她你要谢我什么,她吸着鼻子哽咽道:「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
  ……
  ——最后,站在民政局门口对我展露如花笑颜的她牵起我的手说:「我们去登记吧,张朝云先生。」
  我曾无数次幻想和她在一起的样子,可我从来没想到,现实竟会比幻想来得还要美好。
  梦境一样的日子,正在一天天转变为我们之间美好的回忆。
  而现在,我们在开罗,在「金字塔之眼」的夕阳余光中,即将迎来我们属于夫妻的第一个夜晚。
  我是真的,真的,把梦娶到了手。
  耳边响起远方清真寺传来的祷告声,我望着浴室里朦胧的光影,忽然有些想哭。
  那些等待她重新出现的夜晚,那些孤枕难眠的日子,那些泪沾枕巾的思念,我曾以为是命运对我的惩罚。
  可现在,我才明白——它们都是为了让我更坚定地拥抱她。
  曾经我恨这段距离,恨这些等不到的日子。
  当我不再一个人承受思念的重量,那些黑夜,那些沉默,那些疼痛,都有了意义。
  原来,孤独不是爱情的敌人,而是它的沙粒——一颗一颗,终于磨成此刻最温润的珍珠。
  原来,所有的煎熬、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偏执与等待,并不是枷锁。
  它们是一块一块,堆叠起我们爱情的基石。
  是光线未至时,心底悄悄长出的枝芽。
  而她便是我走过漫长黑夜后,眼前最温柔的晨曦。
  是我穿越风沙与寂寞,终在晨光中抵达的圣地。
  我的胸膛因为太多情绪的汹涌而剧烈起伏。
  那不单是身体的喘息,是一种更深处、更久违的释放。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一开始是一滴,然后便决了堤。
  「你……」她的声音突兀又轻柔,从浴室那侧响起。
  我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浴室的雾气尚未散尽,她缓缓地从那朦胧的水汽中走出,如同晨光中向我走来的梦之女神。
  她只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热水浴后的玫瑰光泽,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一缕水珠顺着轮廓好似月牙的锁骨滑下,在胸前晶莹闪烁。
  在她微微露出的小腹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图案若隐若现,可此刻的我根本无法细想那是什么。
  我下意识伸手抹去脸上的湿意,急急忙忙底站起来,没敢看她,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声说了句:「我去冲一下,很快。」
  然后我就像逃兵一样钻进了浴室。
  作为一个男人,我还是不愿意被自己的女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躲进水幕里,热水从我头顶倾泻而下,洗去了一身漂泊与孤寂,也洗净了刚才的泪痕。
  我闭着眼,任水冲刷额角,让胸口的情绪慢慢沉淀。
  那些波涛汹涌的感动已被身体的温度化开,心中的柔软正渐渐被炽热的渴望取代。
  我想我准备好了,我会以一个丈夫的身份,重新面对此刻像晨曦一样照亮我生命的她。
  我擦干身体,推门走出浴室。
  房间里的光已经被调成了柔和的金橘色。
  窗帘半掩,开罗的夜晚透进几缕星辉,像从远古神庙流下的光。
  她已经躺在床上了,用被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锁骨,像个等待被拆开的礼物。
  我望着梦雨仰卧的轮廓,她纤细修长的腿交叠着,她正用指尖正轻轻地把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她听见我发出的响动,侧过头来看我,她的眼底里有光在闪动,似少女的羞涩,又似女祭司等待神明降临的虔诚。
  「你洗完啦?」她轻柔的声音像是水面荡起的漪涟,轻轻拍打在我的心上。
  我点了点头,迈步上前。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在我走到床边的那一刻,她像进行某种古老仪式似的,缓缓地掀开了床单。
  千年前就降临凡间的女神,终于在月夜下现身,为我展露真容。
  她换上了一件极为特别的衣服。
  那不是普通的情趣装,而是一件带有浓郁埃及风格的薄纱长裙。
  整件衣裙由细腻轻柔的半透明纱料制成,似雾般笼罩着她的身体。
  浅金色织线勾勒出繁复却优雅的莲花纹与几何图腾,在金橘色灯光下微微闪光,仿佛尼罗河畔月夜的涟漪。
  薄纱贴着她的肌肤轻轻垂落,却在腰腹位置巧妙收束,恰如其分地勾勒出她部盈一握的腰身。
  裙摆开衩极高,两侧如展开的羽翼,随着她微微挪动双腿,若隐若现地露出光裸的大腿和幽深的三角隐秘地带。
  最令人屏息的,是她下腹处那一小片刻意加厚的纱层——从耻骨以上一点点延伸至小腹中心,半透明却又不至于完全裸露,仿佛一层轻纱面纱笼罩着神秘禁地。
  然后我看见了它。
  她的小腹上,有一枚造型别致的星月纹身贴——一轮银白色的弯月垂在一组星辰之下,那些星星像三颗微微旋转的星钻,乍看毫无章法,但隐隐构出一种几何对称的轮廓,如护符般静静环绕。
  图案的边缘还有一些金色的细纹,看上去像是古埃及神庙中浮雕的残影。
  后来我无数次回想那一夜,才意识到,那片星月不该出现在梦雨身上,她不是会随便贴这种东西的人——除非,她想藏点什么。
  然而那时候的我没相通这点,只是怔怔看着。
  她察觉到我停住的目光,睫毛轻颤,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怎……么样?」
  我回过神,笑着问:「这个纹身贴?」
  我并未多想,只觉得那贴纸像是埃及古老神话中的护身符,神秘又妩媚。
  那一刻,我是真的相信,这是她为我们的新婚夜准备的「特别惊喜」。
  她点点头,轻轻地咬了下唇,然后故作轻松地解释:「是埃及风的……今天下午贴的。我听说这边的新娘,在新婚夜会贴上月亮,月神会庇佑新婚夫妻不堕入噩梦之中……还有人说,星星是引路的光。」
  她说得很自然,可是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指尖还不安地绞着纱衣的边缘,连呼吸都带着点紧张。
  我想梦雨应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月亮?不做噩梦?」我盯着她被半透明的金纱覆住的小腹,喃喃着,嗓音因为冲动的缘故听起来有些沙哑。
  那枚由星月组成的图案确实精致,只是看得久了,我有种怪异的感觉——那轮廓似乎是某种熟悉符号的变形,是什么呢……
  她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放松了些,眼神也柔和下来,尚沾着水珠的手指,从我的脸颊上轻轻滑过。
  「所以你今晚就不会再哭了,好不好?」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远方星辰对我的低语。
  她刚才还是注意到了我的慌张,看穿了我情绪的崩塌。
  被看破的我,心中反倒有种释然感,在她面前,果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我伏下身,轻轻吻住了她的额头。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没料到我动作会这么温柔,但很快她就缓缓闭上眼睛,像一个终于等到了命运安抚的孩子般,乖顺地蜷进我怀里。
  我的手落在她肩头,隔着轻薄的纱衣,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正一点一点升高,似有炉火在她体内悄然点燃。
  我轻轻拨开那层浅金色的薄纱,让它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在灯光下如流云般缓缓垂落飘散,露出她近乎完美的肉体。
  她对我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那笑容像花一样开在夜色中,羞涩,又满溢着信任与勇气。
  她的小腹微微起伏,那枚星月图腾像是呼吸般闪动着微光,忽明忽暗,仿佛真的有月神正在注视我们,为我们加冕、赐福。
  我将唇缓缓贴上那枚纹身贴,感受到她皮肤的热度。
  她猛然收紧了手臂,像是被电流击中般战栗了一下。
  「别……那儿有点痒……」她的声音明显带着点儿不安。
  我轻笑了一声,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有继续深入,我只是任唇停留在片星月上,像在叩问一个神境的入口。
  她的手不自觉收紧我脖颈间的肌肤,呼吸越来越急促。
  我顺着那枚星月图腾的下缘,让吻一路向下,指尖轻轻滑过她纱裙的边沿,拨开那层轻雾般的阻隔,终于看见了那一抹藏匿其中的黑金。
  那是她为今夜而准备的另一件秘密——她穿着的内裤,不,那不能叫内裤。
  那是一条埃及风丁字裤,用细金链子与黑绸相连,黑金交织的三角布料贴合着她胯骨的弧度,在她柔软的私密处正前方,赫然绣着一只张开的「眼睛」。
  那是荷鲁斯之眼——一只从远古注视过来的眼睛。
  它并不大,却极具压迫感。
  金色线纹将那只眼勾勒得细腻庄重,黑色瞳孔中嵌着一颗微小的蓝宝石,那从法老的金棺上剥离下来的眼神,冷静、超然,却又隐隐带着诱惑。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至少没在女生的隐秘花园上见过。
  她静静看着我,像一只潜伏在尼罗河边的豹猫。
  我再也无法克制,俯下身去,像朝圣者跪拜在神祇面前,双唇触到她小腹那只金线刺绣的荷鲁斯之眼。
  她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被一道雷电击中,但随即用手指梳过我的发顶,轻声说:「你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全知之眼……守护……」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它也代表审判,代表我们今晚,都逃不了。」她一边说,一边把她靠在我腿边的一只脚在我小腿上轻轻一勾。
  这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像是她施展的某种魅惑咒语,那一刻,我彻底沦陷,所有的压抑与克制被她体温融化我扑了上去,将她摁倒在床榻中央,动作笨拙得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
  「你……嗯,」
  她轻声说,「别紧张。」
  我本能地,急切地挺动身体摩擦着她与大腿之间的那片湿滑……
  我想进入,可是根本找不到地方,也不敢多问。
  我就像一只被欲望点燃却无从施力的笨熊,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愈加急躁、也愈加混乱。
  「慢点呀,亲爱的……别乱顶……」她的声音依旧温柔的能融化男人的心,可此时已被色欲控制的我哪里还听得进去。
  那一刻,我只想快一点进入她的身体。
  我粗暴又紧张地在她腿间摩擦着、试探着,像个蒙着眼睛的孩子,徒劳地在门外徘徊。
  湿润的触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意识比动作更快地脱缰奔出——我在她小腹上,在那条已经被我拨开的丁字裤边缘上猝然抽搐,不堪一击地泄了,颤抖如一只无措的小兽。
  她楞了一下,我僵在那里,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像一个饥渴而又胆怯的旅人,在久旱的沙漠中扑向水源,却在唇触泉眼的那一刻便溃不成军。
  「对、对不起……」我把额头抵在她锁骨上,不敢抬头看她。
  她从嘴里发出温柔的轻笑,安慰我道:「没关系嘛。」
  她的指尖顺着我的脊梁来回游走,「第一次嘛……大家都紧张……而且你知道吗,朝云,比起技巧,我更在乎你看我时的眼神。」
  我逃进了她的怀里,呼吸着她皮肤上逸散出的甜美气息,她轻轻伸出手,指甲划过我的胸口和小腹,像在平复一场尚未平息的战役。
  然后她低下头,轻轻地吻在我的肩头与颈侧。
  在这酥麻又湿润的吻雨中,我终于缓慢又小心地抬起头,望向她。
  她看向我的眼神像黑夜里燃着的一盏灯。
  没有责备,没有勉强,而是某种引导——像神殿祭司引着迷路的人走进殿内,点燃他心底早已熄灭的火。
  我们就这么在甜蜜的沉默中对视了一会儿,她才微启红唇对我说道:「我们再来一次,好吗?」
  她温热的手,已悄然握住了我发射后已经疲软皱缩成一团的阳具,开始抚慰这只受惊的兽。
  「唔……」柔软的触感伴随着快感的电流,让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声音。
  她没有急着要我,而是像牧羊人耐心引导迷途的小羊,用手一点点抚弄、轻揉,一边贴着我耳语些几乎听不清的话语——不是色情的内容,而是更像一种咒语:安抚、召唤,让我逐渐回到人间、重新挺起头颅,去面对她身体那扇微启的门。
  梦雨的触碰与我发泄欲望时的撸动完全不同,没有抓握与挤压,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接触。
  让人麻痒的细微电流就这么顺着我敏感的男根扩散到了全身,那感觉像是月光落在潮湿的沙滩,轻柔、反复,却悄然唤醒了沉睡的汐流。
  软弱和疲惫在她的抚弄间渐渐消散,热血随着脉搏的搏动再度涌入,让我的欲望再度膨胀,坚硬如铁。
  她伏在我耳边,用几乎呢喃的声音说:「没关系,我们一起……」
  接着她羞怯又大胆地张开双腿,腰身自然地挺起,像展开的花朵。
  那条象征性的丁字裤早已被她拨到到了一边,金色的荷鲁斯之眼像是闭上了额一样半埋在臀瓣间。
  在她的指引中,我鼓起勇气,缓缓前行,只是微微一动,像潮水为船只让出航道。
  第二次,我终于缓慢地,颤抖地进入了她,进入了一个未知、温暖的水世界。
  那一瞬间,我几乎想哭。
  不是因为疼,不是因为快感,而是因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融合感、接纳感……
  她像海,而我是被允许浮在她之上的舟。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安心感与满足感,淹没了我。
  我缓慢地动着,动作生涩、节奏混乱,但她并没有责备,只是用手扣着我的腰,引导我深一点,再深一点。
  我也用力扣住她的腰,回应她每一次贴近的炽热。
  我感觉自己像在梦里航行。
  她的身体像丝绸包裹着我……
  「这样……很好……别太急……」她的声音像在雾中,轻柔得有些不真实。
  帷幔微动,时间仿佛凝滞,只有她的喘息像风掠过千年的时光。
  我们的身体贴合成一个古老神话的复写。
  她像是从壁画中走出的女神,我像是误入神庙的盗墓者,却早已心甘情愿献上灵魂。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攀上了一段从未涉足的欲望阶梯,每一步都在燃烧。
  理智在她温热的包裹中慢慢溶解,我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就这么草率地结束。
  我像一个初学诗章的孩子,磕磕绊绊,也想念完整首诗,哪怕发音拙劣,哪怕没有韵脚,哪怕语法混乱。
  可我的身体,终究诚实得近乎残忍。
  我感到那股无法遏止的潮水已经逼近,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没。
  我不得不停下,额头轻抵在她的肩窝。
  她察觉了我忽然的停顿,缓缓睁开眼看我。
  那眼神不再只是温柔,其中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像是在犹豫是否遮掩。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睫毛低垂,片刻后,她的身体悄然向我倾倒。
  「继续……」
  她声音低哑,如同古老神庙中的祭司发出祷语,「别停。」
  某种潜藏于她身体内的野性,似乎也被这祷语唤醒,瞬间掌控了她的身体。
  她不再只是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地与我交织。
  她开始动了,像是一场被引燃的风暴。
  她的腿不知何时盘上我的腰,她的动作开始变得猛烈而精准,她扭动、调整、迎合,宛如一朵在夜里悄然绽放的玫瑰,每一次深入都有合适的角度。
  那不是生涩的配合,而像是早已熟悉这节奏的律动,像是本能,也像是记忆。
  让我有一瞬的恍惚。
  这……真的是一个娇羞的新娘应有的反应吗?可还没等我把这疑问完整地思考清楚,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将我的意志完全淹没。
  我的身体开始超越意识,自行回应她的召唤,疑虑仿佛一片羽毛落进火焰,在本能的燃烧下化为灰烬。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那种从脊椎深处涌出的战栗,令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腰,不知是想停住,还是想更深地陷入。
  一阵酥麻的洪流在体内炸开,我低低喘息着,埋首在她颈侧,任自己在她怀中一点一点崩塌。
  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世界仿佛被巨浪拍碎,而她身体的温度,是我在这残存的现实中能把握住的最后坐标。
  屋外星汉灿烂,金字塔的剪影静默不语;屋内,我们以彼此的心跳与气息,完成了一份跨越时间与命运的爱之契约。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睡吧。」她说。
  我沉沉地睡去,像一艘终于靠岸的小船,在她胸口那片温暖的潮湿里,甜蜜地搁浅。
  在入睡前的一瞬,我似乎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我记得她的眼睛仍然睁着,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想些什么。
  ……
  在卢克索,我们没有坐成热气球,梦雨笑着说:「那就在床上飞吧。」
  夜里,我们呆在阿加莎·克里斯蒂住过的老瀑布酒店阳台上,她骑在我身上,把自己扭得像是卢克索神庙柱子上的舞者,慢慢升起,又狠狠落下。
  她太娴熟了,甚至知道什么时候夹紧、像要让我失控,又在我快要泄出的时候忽然松开,笑着压住我肩膀,低头吻住我的唇。
  赫尔格达的太阳总是太亮,那天我们坐着小船出海,追逐海豚。
  教练是个黑皮肤的男人,肌肉线条紧实得像是头黑豹。
  我以为梦雨会像平常一样对陌生人礼貌地笑,可她反而一直躲着那人,眼神飘忽,说话也只是简短几个词。
  浮潜的时候,那教练偶尔靠近,她却像条黛绿的海蛇,游得飞快,像是在逃。
  回酒店以后我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害怕黑人?」
  她托着下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不是啊……可能因为他身材真的太好。」
  那天晚上她热情如火,说要试试「骆驼式」,这是她坐骆驼时一颠一颠想出来的。
  后来我果真在她体内奔跑,直到古老又热烈的沙漠风暴将我就地掩埋。
  最后一天,我们坐上一艘帆船,沿尼罗河缓缓前行。
  太阳落在对岸椰枣林之间,把整条河染成橘红色。
  风吹起她的发梢,轻轻扫过我的颊,她回头看我,眼里映着落日的火光。
  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像是要抓住这段过于甜蜜的梦。
  夜里回到酒店,我们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彼此望着。
  那种沉默不是疏离,而是一种被烈日晒过、又被水洗过的静默,是深埋在情欲之后的温柔疲惫与依赖。
  她靠在窗边脱去衣物,动作缓慢,像是脱下一层层旧日的壳。
  而我,只能注视着她,在欲望和怜爱之间,渐渐发烫。
  她转过身来,眼神似火,却又像某种深不见底的湖水。
  那一夜,她动作大胆,变化多端,让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怎么这么会?」
  她咬了咬我的耳朵:「跟你学的。」话音未落,她便覆上来,用唇舌封住我所有的惊疑与喘息。
  整个晚上,我们像在蜜罐里滚过一遍。
  体液在夜风中发黏,像日头炙热后流下的蜂蜜,浓稠,甜蜜,还带点发酵的味道。
  蜜月。
  我曾经以为指代的是新婚之后甜蜜的时光。
  但真正经历之后我才明白,这不过是两具肉体长时间交缠、汗液与唾液、体液与精液反复交换的浓稠日子。
  那些分泌出来的粘腻物,如蜜一般泛着光,像是我们身体里最隐秘的情感,在无数次高潮的间隙,被揉碎、加热,再被彼此咽下去。
  那个时候,泡在蜜里的我根本没想过,其实蜜也有保质期——过了就会发酵,变酸,甚至生出些能醉倒人的酒精。
  【未完待续】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