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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港城的春,总是带来一种破败的匆忙,生机藏在市井角落里,偷偷生长。
有些地方的房子呢,又小又破,栋和栋之间挨得紧,从中间分出一条路出来,狭窄得堪堪挤过一辆车。面对面的阳台上架着晒衣杆,挂满时遮天蔽日,人多的时候便显得更拥挤了。
楼下的收音机放着歌,一曲没完,一只粉色拖鞋从楼上砸下来,紧接着传来骂人的声音:“大早上放歌,要不要人睡觉!死扑街。”
这时,街口进来五六个人,手里拿着家伙,领头的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脸上挂了彩,外套袖子也烂了一块,他旁边的一个长相胖胖的男人,一边走一边骂街。
他们停下来靠在路边抽烟,一个男人靠过来,他脸上搽着黑色的眼影,脸是清秀的,只是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
他贴在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身上,扒了扒袖子上破洞的地方,嗲嗲地说:“风哥,又去砍人啊?”
赵寄风叼着烟,低头看他一眼,从兜里拿出两张钞票给他:“帮帮忙,买包烟了。”
对方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坐在隔壁桌子上的六旬老头,头发花白,穿着背心,手里拿着油条送到嘴里咬了一口,拿着收音机拍了拍,脚边躺着一只粉色拖鞋。
“风哥,吃油条啊。”他对着楼上一挥手,“脾气这么大难怪嫁不出去。”
话音刚落,又一只粉色拖鞋掉下来。
“死老头我听得见!”
赵寄风叼着烟往上看了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算了老钟,我还怕拖鞋砸到我。”
“大哥。”站在赵寄风左侧的瘦削男人,把中分头撩到耳后,担心地指着赵寄风的胳膊,“要不要去包一下。”
赵寄风把烟弹走,摆摆手:“我自己处理就行了,我先回了。”
黑沉沉的楼道,掺着潮湿的陈年霉味,夹道两侧,丢满了烟头。
赵寄风打开了朝南的一扇门,走进去,经过拥挤的过道,他把身上的夹克脱掉丢在棕色沙发上,进了卫生间。
花洒打开,热水很快放出来。赵寄风对着镜子把过长的头发捋到脑后,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歪头看了眼肱二头肌那里的位置,一道巴掌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正洗着澡,赵寄风听到外面的铁门响了,紧接着进来一个人,大概是走到了沙发那里停住了。
赵寄风关了水,扯了条毛巾就出去了。
对方捏着赵寄风的夹克扯开,一双锐利的黑色眼睛从破开的洞里看着赵寄风。
他放下衣服,露出一张清隽的脸,干干净净, 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单肩扛着一个书包,与这屋子里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又去打架。”这少年说,“还伤了手。”
“臭小子,别以为你成年了就能对你老子指手画脚的。”赵寄风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滴着水,从夹克口袋里摸到香烟点上,“怎么回来了?忘带东西?”
赵屿一声不吭取了医药箱来,坐在他对面,给他上起了药来,动作熟稔。
赵寄风叼着烟,打眼一瞧就知道赵屿那低头抿嘴的样子是在生气,不欲理会他。
但赵屿似乎发觉赵寄风在看他,停下了动作,眼睛直直看着赵寄风左肩上的纹身。
“做什么?”赵寄风问。
他只觉得自从两年前伤过一次狠的,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有时不对劲。直勾勾的,就像现在,面无表情,平时温和的脸上多了些阴沉,怪渗人。
“赵寄风,我不念书了,跟你混吧。”
“不是说了,没门的事儿。”赵寄风拿过来赵屿手里的棉往伤口上怼,咬着烟蒂口齿不清地说,“你不念书了以后怎么挣钱养我。”
赵屿把镊子往箱子里一扔,冷冷地说:“没等我养你,你先死了。”
“咒我是不是。”赵寄风点了点赵屿的额头,“说过多少次了,叫爸,没大没小。”
赵屿听见了,但没有接赵寄风的话,只问:“谁伤的你?”
“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打听。”
“继续念书也行,要不你别干这行了。”
“不是说了别跟我说这个。”
赵寄风明显不耐烦了,把烟头丢进桌上的一个啤酒瓶里。
“你要死了,当初还不如别捡我回来。”赵屿这是铁了心想跟赵寄风掰扯个明白。
“你以为我想?”赵寄风瞧着赵屿浅色的嘴唇说,“这张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赵寄风想站起来去穿衣服,赵屿突然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把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好听的当然会说,你想听吗?”
赵寄风被赵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低头看了眼身下,又把视线转到赵屿因背光看不清楚表情的脸上,下意识抓了抓身下不听话即将散开的毛巾,咽了咽口水。
现下这氛围,实在诡异。
“你说好听话,未必是我想听的,不如不讲的好,”赵寄风甩手示意,“走开……我去穿衣服。”
不说后面的话还好,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他裸露湿润的身体。
赵屿还不走,不止没走,赵寄风还觉得,面前这张看不清是何表情的脸,在一点点靠近。
要说,这本不算什么,但或是因为隔了一层的关系,赵寄风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脾气上来,就要骂人。
可是,没等他张嘴,赵屿便压着嗓子,沉沉地说:“我想好两个结果,一,我不念书,跟在你身边做你小弟,二,我念书,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赵寄风气笑了:“你还想做我小弟,不知谁占谁便宜。”
“赵寄风,我同你讲这些,是认真的。”赵屿说。
赵寄风冷下脸,双手抱臂淡淡地看着赵屿。
他从前便觉赵屿难缠,现如今只怕更倔。
“念大学,这事儿没商量。”
“你选第二个?”
“我他妈哪个都不选。”赵寄风有些生气,皱着眉,提高了音量,“我除了打架,别的一概不会,你要念大学,我怎么供你?”
“我可以做工读生,不用你供。”
“你倒有办法,打算得好,可我还想有大把钞票花,睡更多的——”
说到此处,赵寄风顿住。他从不在赵屿处说这些,即便是赵屿大概率早就知道他喜欢男人。
赵屿突然直起身,好似盯了赵寄风两秒,然后从药箱里拿出纱布,给赵寄风的伤口处缠上。
“你等我工作,一样让你吃喝不愁。”
“你当干净的钱这么好赚。”
“我自有办法。”
“……跟你说不通,”赵寄风烦得直接推开赵屿,“总之我就一句话,不念书就得滚出去。”
不过赵寄风站起来的时候太着急,身上的毛巾终于散开,他急忙伸手去抓,却头碰到赵屿的头,后仰差点跌回沙发里,好在赵屿及时拉住了他。
但也因此,赵寄风直接坐在了赵屿身上。
毛巾在地上好好的。
赵寄风只觉自己腰后的那只手滚烫。太窘,他一时间都忘记了作反应。
直到他看清了赵屿脸上的表情,深邃分明的五官,带着一种探索和好奇,也看到了所呈现出来的复杂。
更重要的是,赵寄风从那双漆黑的漂亮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狼狈。
基于赵屿从小的经历,他太早熟,不好和同龄人作对比。赵寄风也未必真拿他当小孩子看。
赵寄风匆忙地捡起地上的毛巾挡住,像躲瘟神一样从赵屿身上下来。
事后,赵寄风想,这算是逃吗?
不,只是尴尬而已。
半个月后,赵寄风坐在晚间大排档的桌子上,已经从尴尬和窘迫中走出来。
来这里之前,他跟几个兄弟走在街上。
林家骏问:“风哥,为什么不回家,阿屿那小子问我好多次。”
胖胖的阿广向赵寄风投来好奇的目光:“吵架了?这个年纪的人都冲动嘛,脾气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着。”
“喂,阿广,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阿屿还是乖的。”
“懒得跟他吵。”那天的事那天的情景浮在脑子里,赵寄风烦躁地拧着眉,从兜里掏出烟,“叫上人,去喝酒。”
大排档人多且杂,各行各业都有人来,也少不了三教九流的混混,乱得很,大排档老板是珠海人,这一片儿都是三兴会的人罩着,都是自家弟兄。
那天搽了眼影的男人洗了脸,显出几分干净,好像换了头似的坐在赵寄风身边,他什么心思赵寄风当然知道,别人也知道,只不过没人敢说赵寄风的闲话。
第2章
赵寄风撑着下巴看看他,脑子里突然浮现赵屿的脸,眉眼有两分像,不过气质就差远了。
他转头朝林家骏那边,声音刻意压低了一点:“家骏,你会对男人硬吗?”
赵寄风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旁边的林家骏差点没把嘴里的啤酒喷出去。
“你开什么玩笑啊,我不是弯的,是直的。”林家骏用一只手立起来比划说。
“我知道,我喝多了,随便问问了。”赵寄风说。
正常人都是这个反应,直男怎会对男人有反应?
他双手把头发往后捋了捋,眼角余光扫到一群年轻男孩儿们过来,其中一人便是赵屿。
赵屿走在最后面,他朝赵寄风这边看,便看到了坐在赵寄风旁边的那几个人,随即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与同行的人说话去了。
“嗳,风哥,那不是你儿子吗?”赵寄风旁边那人不识趣地说,“他怎么不过来?”
赵寄风不响。
林家骏见状捣了捣阿广,阿广粗声粗气地吓唬他:“小心说话,不然我揍你。”
突来的烦闷,就如同置身于那个热气腾腾的上午,令赵寄风大为不悦,站起来借口上厕所。
外面的风是热的,裹挟着大排档里面的油烟,吹过来觉得腻腻的。
赵寄风站在道路旁点了根烟,抽了两口一个人贴上来,他顺势搂住了。叼着烟把人拉到一旁没人的巷子里。
虽然这人并不是多讨喜,但赵寄风心烦的时候,喜欢有人陪着。
或许是因为这样,赵寄风的动作格外粗鲁了些,扯开衣领胡乱亲着,突然腰间被一只手臂紧紧缠住,两人被大力分开,同时那人发出一声尖叫:“啊——”
赵寄风一转头,身后赵屿那张阴森森的脸映在月色里。
那人跌在地上,赵屿冷声:“滚。”
好事被打断,赵寄风也不觉恼火,靠在墙头点烟。
“铁了心不理我,干嘛又跑来坏我好事。”
“谁叫你先不回家。”赵屿道,“坏你好事,你该骂我一顿才好,不解了你的气,我心不安。”
赵寄风在黑暗狭窄的巷子里吐出一口烟,口气有些嘲讽:“我不想骂你,你什么事都有主张,用不着我骂你,你心安得很。”
“你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我看起来像好脾气的人?”赵寄风咬着烟打了一下赵屿放在他腰间的手,“喂,臭小子,把手拿开啊。”
可赵屿像听不见,仍把一只手放在那里,听上去语气中少了一点怨愤:“你为什么生气?”
赵寄风皱着眉,把烟拿下来弹了弹烟灰,眼中已有愠色:“你把人吓跑了,我跟谁搞。”
“只为这个?”
“还能为何。”
透过月色看清楚赵屿的神情,是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
“你身边人太多。”赵屿压低声音,语调缓慢,“那些人,都叫人讨厌。”
赵寄风冷脸将人推远,往外走:“既然讨厌,就离我远一点,好别看见我,眼不见为净。”
古怪得很。
他还能同没事人一样,真令人难以置信。
可赵寄风没走成。赵屿绕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你今晚回家住?”
赵寄风不理睬他,把烟头丢在地上,避开他接着走。
“是还要半月?”赵屿突然从后抱住赵寄风,声音低沉沉的,有些吓人。
气息洒在赵寄风后颈,霎时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至头皮发麻,本能将他推开。可难的是没有完全推开,也不知赵屿哪来这么大力气,箍着他的腰的手像只铁钳,完全脱不开。
“做什么?”赵寄风语气倒也不是很惊慌,“跟我玩父子情深?”
“你知道,我从不将你当作父亲。”
赵寄风冷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没良心。”
他故作轻松,可被黑夜遮住的神色却凝重起来。
“赵寄风,让我跟着你吧。”
赵屿不知什么时候伸手到他衣服里,那触感简直恐怖,令他不住地想起那天,在他后腰,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你发的哪门子神经?大好的人生不愿要,非往烂泥坑里钻!”好不容易分开,赵寄风往要过来的赵屿身上踢了一脚,“这些话我当你没说过,走开,回家去。”
赵屿似乎倒在地上,地面因此发出一道闷响。
就算心有不忍,可赵寄风决心要在苗子刚刚想长歪的时候纠正。
刚走出两步,脚腕被一双铁手抓住,倒在地上,脑袋差点磕到了地。
又是一脚,这次,结结实实在赵屿胸口上。
可很快,没等赵寄风爬起来,赵屿便骑到他身上。
赵寄风气急,大怒:“赵屿,我现在心情差到爆,快他妈给老子滚,别逼我揍你。”
“这烂泥坑里有你在,我想跳。”赵屿的声音似乎十分冷静,“我想跳,你拦不住。”
“好啊。”赵寄风笑了一声,一拳打在赵屿脸上,翻身反骑在赵屿身上冷冷道,“你他妈本事大得很嘛,那先把你老子弄死再说吧。”
“我要你死做什么。”
赵屿冷静地握住赵寄风的腰,赵寄风却突然弹开,从他身上跳起来。
赵寄风分明感受到了什么。
是不应该,但反而再次感受到的东西。
“你真是疯了……”
赵寄风转身要走,却听来身后一声轻笑。
接着,赵寄风被赵屿捂住嘴,吸入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只听赵屿在他耳边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说了,你身边太多人。”
赵寄风在一阵眩晕中逐渐失去力气和意识。
妈的,被自己儿子算计。
大意了。
甫一睁眼,赵寄风便知道是自己的家了。
前几年间东奔西走,没个固定住所,这些年渐渐稳定,总算有一个能称之为“自己家”的地方。
虽然这房子只有不到五十平,但已十分够用。
只不过,卧室由隔板隔开,成为两小间,因此赵寄风这些天不愿回来。
“你怎么有这些东西?”赵寄风躺在床上,仍觉浑身无力,“从哪里来?”
“你最清楚,想弄到这些东西还不简单。”赵屿说。
“是我小瞧你了,你倒是个混黑道的好苗子。”赵寄风淡淡嘲讽道。
“你这算是答应我吗?”赵屿坐在床边的一张圆凳子上看着赵寄风,“让我过去,我能学着保护你。”
赵寄风坐起来,想抽根烟,摸了摸口袋,里面却是空的。
“你抽烟太多。”赵屿淡淡地说,似乎在解释赵寄风的烟盒为何不翼而飞。
赵寄风冷笑一声,眼底阴沉沉:“我用得着你保护?管东管西,不如你当我爹?”
赵屿不响。
顶上的灯闪了一下,黄黄的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看你打定了主意,也不想再多说。”赵寄风尝试想站起来,但双腿仍然无力,无法离开,只得坐好,不动声色,掩饰此刻狼狈,“我拦不住你,那就随你,你去哪里都好,唯独我这里,永不可能。”
赵寄风说这话时,已叫人看出决心。
因此赵屿的眼神黯然:“你终究不要我。”
“是你不要我。”
赵寄风拳头紧握,撑在膝上。
他咬牙欠身起来,迈出一步便因腿软摔在地上,整个人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地跳,好不狼狈。
“药效还没散去。”赵屿问,“你想去哪里?……你的情人那里?”
“这和你无关,自管好你自己吧!”
“怎么和我无关。”
赵寄风坐在地上,靠在床边,喘着气,拒绝了赵屿的搀扶,这已用尽他的力气。
赵屿跪坐在赵寄风面前,试图再次把赵寄风扶起来。可是,赵寄风甩开他,本想揍他,无奈拳头上没有力气,混乱中不小心用肘击击中他。
仔细看,赵屿脸上还有方才被拳头打出的伤痕。
他的脸偏到一旁,沉默了良久。
赵寄风不知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此刻也不想再知道,只想快快离开,找个人喝到烂醉。
正思忖着药效什么时候散去,赵屿的脸出现在眼前。
过分好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几乎都会喜欢的一张脸。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淡漠的神情,过分的冷静。
“滚开。”赵寄风脸色难看,几乎咬牙说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抗拒。
赵屿对此无知无觉,伸出手来,像是要摸赵寄风的脸。
赵寄风抬手握住赵屿手腕,却拦不住他。
四肢都无力,顿时产生挫败感。
“赵屿!”
“又要跑出去,在其他人那里睡。”赵屿轻而易举将赵寄风两只手控制在床上,“又或是喝个酩酊大醉,在床上享乐。”
赵寄风脸色铁青,他为什么知道?
第3章
对方却似乎早已看透,缓缓动了下低敛的眸:“我太了解你,赵寄风。”
“妈的,凡事不能越界……喂……赵屿!”
“为什么?”赵屿解开赵寄风的裤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下身,“非要有一个人,那人不能是我?当你的儿子很好,可……也不够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赵寄风恶狠狠地盯着赵屿的眼睛说。
“是。”
赵屿笑了,俯身埋进赵寄风双腿间。
赵寄风简直惊恐,像受惊的鹿,如果他能跳起来。
除了惊恐,剩下的只有怒火。
震怒之余,赵寄风抓着赵屿头发的手指在颤抖,添了几分狼狈。
解开裤腰时,是个男人便清楚,赵屿将要做什么。只是赵寄风仍不敢相信,事情到底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
“软的。”赵屿盯着看。
赵寄风黑着脸,咬牙切齿:“废话。”
赵屿抬头,淡淡地笑了笑:“会硬的。”
“你妈的……”赵寄风骂道,“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操!快滚,我他妈没有和儿子搞的癖好!快滚!”
赵寄风连说了好几个滚,可赵屿充耳不闻,深深含进去。
已至深夜,屋内动静仍不停歇。
赵屿身上挂满热汗,年轻的身体,精力似乎极度旺盛。
他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孩子,身体素质一直不错。
只是赵寄风没想到,竟强悍恐怖到如此地步,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死在床上。
赵屿接下来说的话,他听不清,终于被干晕。
醒来后,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
他发誓,要把赵屿阉割。
掀起被子下床,双腿直接打颤。
心想,难道药效还没过?
但随即而来是屁股的疼痛。
他抽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心中大骂赵屿这个混账东西。
他扶腰走过小阳台,外面日头正毒辣,已是中午。
赵屿不在家中,一身戾气无处发泄,只得踢了几下椅子桌子。
踢得疼了,最后还是自己受着。
赵寄风寻思着,为何如此倒霉?这种离谱到家的事情也让他碰见。
正对着镜子照他半身咬痕,门口传来推门声。
赵寄风立时便出去,看着门口的赵屿正要发作,谁料他身后走出一个人。
“赵屿父亲吗?”那人中年面孔,微胖,秃了顶,笑起来油腻腻,“我是赵屿的班主任,来做次家访。”
这人来得蛮不凑巧。
赵寄风回去穿了一件衣服,藏蓝色条纹衬衫,扣子余下最上面的两颗没有系上。
因着他刚才是在洗漱,额前的头发散下来,上面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一个发揪,有些许落在脖子上。
赵屿不动声色地倒了两杯茶端上来,眼睛盯着赵寄风脖子上裸露出来的皮肤。
赵寄风和班主任客套了两句,对方说明来意。
原因是赵屿上午缺了席,他说赵屿品行一直优加,何故旷课?
班主任眼神时不时往赵寄风脖子上看,尽管每次都是很快收回,但并没有掩饰住好奇。
赵寄风冷冷瞧了赵屿一眼,让他自己解释为什么上午没有去学校。
赵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称病了,忘记向老师请假。
好学生偶尔撒一次谎,也会使人信服。
对方说高考在即,寒窗苦读数年,多少人都盼着鱼跃龙门,不能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他称,他是很看好赵屿的,说了一箩筐的优点。
“当然,上学是有上学的好处。最可惜的是放弃学业,”赵屿说,“但如果非要有些不能不做的事情,要我舍弃这些,也没什么可惜。”
“这叫什么话?”班主任不认可。
赵屿暗示,他不念书,自然有其他事可做。
越听下去,赵寄风的脸色就越差。
他冷笑了一声:“再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屋子里气温仿佛降十度。
班主任自然不知为何,连连擦汗。
送走赵屿班主任后,赵寄风积攒了一整夜的气,竟然散了许多,以至于提不起劲同赵屿发脾气。
他发觉,赵屿这个班主任来得不是不巧,是太巧。
该不会是赵屿故意带他来?
这事很严重,赵寄风并未打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父子俩面对面坐,赵寄风仍坐在原来位置,赵屿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
赵寄风点了根烟,晾了赵屿许久,但赵屿一言不发,丝毫没有露怯。
没想到,挺沉得住气。
“他是你的救兵?”赵寄风往桌上一个四方的黑色铁皮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可是你错了,找谁来都无用。”
“我知道。”赵屿淡淡地说。
赵寄风看到赵屿那幅平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笃定我不舍得打死你?”赵寄风冷冷地说。
“并不笃定。”赵屿答。
“滚!”赵寄风生气将手中烟头往赵屿身上丢。
他躲也不躲,燃烧的烟头正落在锁骨上面,立时便红了一块。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赵寄风觉得能闻到皮肤烧焦的味道。
“妈的……”赵寄风对赵屿挥手,“叫你滚听不见?”
“我不会从你身边离开。”赵屿站起来。
赵寄风以为赵屿后悔。“事已至此,追悔无用。”
“不,”赵屿说,“我不后悔。”
赵寄风扬了扬眉梢:“觉得自己没错?”
赵屿不响。
没见过这么犟的。
赵寄风欠身起来。“我是没本事当你爹,从今天开始,滚出我家。”
听到最后一句话,赵屿仿佛被刺痛。
但他仍不言语,只静静看着赵寄风。
赵寄风往卧室间走,并未听到外面的门响,他便知赵屿不会轻易离开。
躺在床上,身上简直比刚打过一场架还疼。
尤其屁股。
想想还是不能相信,朝夕相处这么些年,养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这样的变态。
称得上是变态吧?谁会对自己的养父干出这种事情来。
或许是他在赵屿青春期时对他关心不够,也或许是,他在这方面没有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
想了太多,脑袋昏昏沉沉,昨夜又损耗太多,赵寄风沉沉睡去。
醒来后已是黄昏,金黄的夕阳从小阳台照进来。
赵寄风站在狭小又空荡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走到阳台边。
这里位于三楼,正好听到下面成天的麻将牌声。
赵寄风把烟送入口中。
到头来,还是没将他揍一顿。
郊外一间废弃仓库,一名满脸血污的男人跪在赵寄风脚下。
他显然被打得太狠,脸肿如猪头,衣服上不少地方破了洞。
“风……风哥,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了我吧……”男人缩着身子,抓着赵寄风的裤子哆嗦着。
赵寄风咬着烟头,单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看着他,没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在想着其他事。
旁边站了七八个男人,在赵寄风左右两边的是瘦高的家骏和胖胖的阿广。
“告诉姓阎的,要想在港城混,先去拜张先生,再来拜我们风哥。”阿广在一旁,拿着一截铁棍放在肩上。
“听清楚了就放你回去。”林家骏弯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语气柔和。
男人连连点头,生怕慢了便遭反悔。
赵寄风把烟拿下来,把裤腿从男人沾满血迹的手里抽出来。
“别怪我把你请到这个地方来,谁叫阎老板从上次送我见面礼后就不露面。”赵寄风指指自己的左臂,“我也是没办法,找不到他,只好找你。”
“不……不敢,不敢风哥……”
赵寄风放他回去,给姓阎的报信儿。
赵寄风站在仓库门口,看男人一瘸一拐回去。他抬头看天,正午的阳光正毒,照得的他睁不开眼。
之前吃了亏,如今自然要讨回来。
对方被打得简直惨,面目全非,胳膊卸掉一个,估计牙也被打掉。
这半月,他心情始终像笼罩在一片雾里,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他这人算豁达,发生过的事该忘就忘,唯独……
“风哥,不开心啊?”林家骏似乎察觉到什么,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赵寄风说:“张先生交代的事,要办好。”
“那是当然。”
张先生,对他有知遇之恩。
一伙人从年初来到这里,不知有意无意,占了他们一些生意。
原本没去管他,但对方似乎越来越过分。
盘子里的蛋糕,始终就只有这一点,你也要,他也要,商量不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对方是商人,为首的姓阎,听说是个瘸子,行的是洋人做派。
第4章
赵寄风上次并未见到他。他身边人虽不是做古惑仔,但雇佣了一群保镖。
上次砸了他的商会和家以作警告,双方都未下死手,事情还是有的谈。
“去不去喝酒?”家骏问。
“不如去吃饭啦。”阿广在一旁插话。
家骏笑他:“再吃真没有女人愿意和你拍拖。”
“干嘛一定要拍拖?我情愿做浪子。”
家骏忍俊不禁。
赵寄风也笑:“阿广,浪子倒未必,再加把劲儿,可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胖子。”
说完,他拍了拍阿广那胖胖的肚子。
“喂风哥,你怎么也这样。”
家骏在旁边笑得更起劲。
中饭刚过,正是午休的时间,酒吧内外都无一个人。
三人在外面坐着,白色塑料桌子上放着几瓶冰啤酒。
“家骏,你妹妹怎么样。”赵寄风说,“听说前段时间同浑小子一起。”
家骏喝了一口啤酒:“已决心改正。”
“你是她大哥,她会听你的。”赵寄风说。
“我有苦说不出,不像阿屿,听话懂事。”家骏叹了口气。
赵寄风却面露嘲讽之意。
听话懂事?怕不是扮猪吃老虎。
“风哥,你可天天回家?”
“回。”赵寄风啜口啤酒。
阿广往身后指指:“风哥,阿屿来了。”
赵寄风往身后看见赵屿,脸色微变。
他穿着校服,面貌清俊,给人以干干净净的感觉,像一阵清风吹散夏日的燥。
赵寄风面色难看,站起来往里面走。“不准让他进来。”
既然他这么说,家骏和阿广两人谁都不敢放赵屿进来。
一天当中,就数下午一两点钟的太阳最毒辣。空气都仿佛燃烧似的变形、扭曲。
赵寄风想他当然会知难而退,就算站在那里也无任何意义。
直到他在里间小憩,被匆忙而来的家骏喊醒。
“阿屿晕倒,是否让他进来?”
赵寄风马上起来。“快送医院。”
家骏在后面说:“不必送医院,只是中暑。”
赵寄风停下来,看了看钟。
他睡了两个小时。
“他一直在外站着?”
“是。”
“带我去看他。”
家骏在前带路,问:“发生了什么?”
赵寄风却不响。
赵屿平躺在临时放置的一张折叠床上,面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
赵寄风蹲下,抬手想要探探他的额头,忽然停住。
“赵寄风……”赵屿低声呓语。
他睁开眼睛,抓住了赵寄风马上抽走的手,喃喃道:“爸……”
赵寄风将手抽回,吩咐家骏:“先把他带到你家。”
内部组织开会,赵寄风刚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这人叫周世龙,张先生义子,穿着一件灰色翻驳领西装,笑容可掬,看上去像正人君子,可惜是个笑面虎,行事阴险,吃人不吐骨头。
赵寄风一向对他没有好感,原因是两人年前一次行动中,周世龙救援来迟,害他折损了好几个弟兄。
这笔账必然算在周世龙头上,但赵寄风碍于张先生,便忍下了这口气。
周世龙这人虚伪得很,每次见了赵寄风总是对他嘘寒问暖,表面功夫做得相当足。
“哎呀,上次的事情你还介怀?”周世龙在赵寄风旁边笑着问。
赵寄风手插在卡其裤子口袋里,并不看他。
见赵寄风不理他,他讪讪一笑:“反正不过几个新人,不必这么可惜,伤了我们兄弟情谊。”
赵寄风冷道:“死伤的又不是你的人。”
“那我送你几人嘛。”
“不用。”
周世龙走到赵寄风前面将人拦下,稍感挫败:“阿风,我们共事这么多年,当真要为了几个不值钱的东西同我翻脸?”
“这几年你做的事越来越没规矩,不知张先生对此什么看法。”赵寄风顿了顿,“周世龙,我们曾经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但如今你我之间,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世龙似乎大为受伤,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半晌他道:“又不止我一人做这些事,你身在此局中,便该知这灰色地带中无数肮脏事。”
“我发誓不碰毒品。”
“你简直天真得像个孩子。”
赵寄风绕开周世龙。
随他怎么说,赵寄风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晚上去林家骏家探望赵屿。
家骏正做饭,赵屿同家骏的妹妹家佳在客厅坐着,补习功课。
系着围裙的家骏出来,胳膊撑在厨房门框上,一脸悠闲:“一起吃饭。”
“已经在外面吃过。”赵寄风看眼家佳,“功课怎么样,家佳。”
家佳开口喊了声“风哥”,笑嘻嘻道:“阿屿同我温习功课。”
林家骏拆穿她,笑道:“我只当请了一个免费的家教。”
赵寄风摸出烟,从底部顶出一根,用牙齿咬住,说:“我来带他回去。”
林家骏这里地方也不大,家里还有妹妹,不好让赵屿留下过夜。
今天下午送他来这里,只因当时没想好下一步。
这半月来赵寄风都冷着赵屿,不同他讲话,早出晚归,两人有时一两天碰不到面。
出门口赵寄风将火打开,点燃香烟,他听见赵屿跟出来。
赵屿跟着他坐进一辆敞篷车,路上赵寄风同赵屿说,叫他去住学校。
去林家骏家之前,他去了一趟赵屿学校,花了点钱,谈妥寄宿的事。
赵屿对此一言不发,赵寄风便以为他同意。
“回去收拾几件衫,明天一早不要再回来,学校那边已全部置办妥当。”
到家后,赵寄风用钥匙开门,赵屿在身后代他推开。
赵屿同样推着赵寄风进去,将他反压在门上,捧着他的脸吻上来。
“喂,赵屿唔——”
赵寄风一时间愣在原地。
“呜……”赵屿的吻太急了,舌头着急地缠着他的舌头,胡乱地亲,牙齿磕碰到,咬痛了他下唇。
该死的,那夜的感觉又来。
赵寄风猛地推开赵屿,透过小阳台的月色,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黑暗中,赵屿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不会走。”
“由不得你。”赵寄风抹了抹嘴角遗留,“不去学校住,那就自便吧,把钥匙给我。”
赵屿在原地站了一会,最终把钥匙还给赵寄风。
从这一刻开始,他便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赵寄风不再心软,他势必要拨乱反正。
正要去开灯,只听赵屿在身后说:“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再去学校。”
开灯后,赵寄风才看清赵屿脸上神情。
他是十分认真的。
赵寄风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叫他把考试考完。
“你乖乖听话,赵屿。”赵寄风坐到沙发里,背对着赵屿,“如果考上港大,我会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赵屿走过来站在赵寄风身后,赵寄风往后仰头,才发觉对方已然弯下腰,正距离他的脸不到十公分。
“当真?”赵屿缓缓开口,“不会是为了让我继续念书,故意这么说。”
真被他说中,这不过缓兵之计。
赵寄风被赵屿一双眼睛吸引,动了动喉结。
他的眼睛总是漆黑,深邃,漂亮。
最初从港口码头捡到他,也是被这一双眼打动。
赵寄风收回视线,从沙发上站起来,平静道:“当真。”
赵屿方才罢休。
赵寄风去洗澡,在浴室里听外头的动静。
赵屿似乎回了他的床。
赵寄风站在镜子前,湿透的黑发滴着水落在胸膛之上。
他摸着嘴角,破皮的地方似乎正火辣辣地燃烧,将他的耳朵同脸颊烧得赤红一片。
少年柔软的唇,似乎仍留在指尖之下。
他对镜自嘲:“简直疯了。”
第二日赵屿便去学校,装模作样收拾了几件衫。
走之前抱了赵寄风一下,伏在他耳边低语:“别太想我,赵寄风。”
在家赵屿从不喊父亲,只有在外面,有人在场时他才叫他“爸”。
这世间很奇怪,即使你自己从不在意这些,但旁的人看你不能随大流,只觉你像洪水猛兽,对你指指点点,又避之不及。
想当个乖孩子,便只有伪装。
赵屿觉得,赵寄风身边的麻烦事已经太多。
“周末还是能回来。”赵寄风说。
“不够,我想每天早上都见到你。”
赵寄风顿了一下。
“快走吧,要迟到了。”他把视线转移,扭头往屋里走了。
赵屿看着赵寄风的背影笑。
从前他最会伪装,只因赵寄风喜欢他听话。
第5章
但如今他已成年,再没什么顾忌。
他这十数年,都在等待自己成年。
到了学校,赵屿先去宿舍。
逼仄的房间,潮湿,阴暗,气味难闻。
四个床位,上下铺一共住八个人。
他的是下铺,靠近窗边,床褥已铺好。
出了宿舍门,一条昏暗的走廊延伸过去,厕所在走廊尽头,洗浴间亦是。
赵屿把拿的行李丢在床上,走出宿舍楼。
课间闲聊,几个男生聚到一块。
赵屿生性孤僻,从小没什么朋友,同学都嫌他这人奇怪,唯有同桌同他的关系好,又是话痨,拉着几个人往赵屿身边坐。
别的班走过两个女生,从窗户往里看赵屿。
长相太出彩,就会总有人想靠近,想了解。
同桌叫杜文良,酸溜溜地说:“你知不知你在学校很出名,赵屿。”
“那,当然啦,靓仔靓女最般配。”另一个人起哄,“喂,赵屿,你有没有喜欢的妞?”
“马上高考,没心思想这些。”赵屿头都不抬,专心做题。
杜文良说:“别装啊,你到底有没有?”
众人都很好奇,因为赵屿这人性格古怪,尽管受欢迎,但却从未听说他和谁关系近。
被烦扰得厉害,赵屿埋头说了一个“有”。
“谁啊?谁啊?”
赵屿不肯说,杜文良便换了一个问题问。
“我们班还是其他班?或是其他校?长相如何?有无特长?”
赵屿看他一眼,突然一笑:“年纪比我大,长得很漂亮,打架很厉害。”
杜文良闻之一愣,然而赵屿已经自座位上离去。
赵屿一直觉得赵寄风长得很漂亮,多少人像饿狼一般垂涎他,他却浑然不觉。
故此,便只好不厌其烦地替他赶走那些人。
晚自习后,赵屿并未同那些寄宿生一样回宿舍。
他沿着每天走的那条路回家。
背着书包,里面发出细碎的金属声。
家门锁着,从外面看小阳台也没有发出光亮。
赵屿锤了锤铁门,外门面动静不小,里面却没有动静。
显然,赵寄风不在家。
他转身下楼,从大排档找到酒吧,都未看到想要找的人。
于是,跑到一间士多打电话。
“家佳,是我,赵屿。”
赵屿从家佳处问到林家骏行踪。
一家夜总会门前灯火通明,站着牛郎和妓女,不少中环的阔人出入。
赵屿仍穿着校服,只怕不会让他进去。
还好他的运气不错,等了两个钟,碰见赵寄风出来。
不过,并不止他自己,还搂着一个年轻男人。
看上去,亲密无间的模样。
赵屿神色骤冷,紧盯着对方放在赵寄风腰上的手。
赵寄风看样子是要回家,但并不打算带对方回去,正欲分手之际,对方说了些什么,接着,赵寄风让他上了车。
赵屿一转头,扎进这漆黑深夜。
他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背着书包,走路的时候,间或从里面发出一些清脆声音。
家门仍然锁着,但里面却传来说话声音。
他把书包拿到身前,从里面拿出一把钥匙串,足有几十把备用。
今夜无月亮,屋里也未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赵屿站在门口,似乎感受到赵寄风就已来到他面前。
忽然,一阵风掠过他的脸颊,一柄冰凉坚硬的刀刃抵在他胸膛之上。
“赵屿?”赵寄风低声,似乎很震惊。
灯被打开,赵屿双手搂着赵寄风的腰和背,完全是占有的姿态,阴沉地看着站在里间的男人。
“你怎么回来了?”赵寄风不悦,伸手把赵屿推开。
赵屿看到,赵寄风的裤腰开着,脸色便更加难看,目光直如一道冷箭向站在里间那人射过去。
那人在赵屿的目光之下战战兢兢。赵寄风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便打发他走了。
“我明明锁门,你到底怎么进来的?”赵寄风问。
赵屿不响。
赵寄风皱着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他拿过赵屿的书包,从里面翻找出那串钥匙,立时沉下脸,额间似乎有青筋暴起。
接着,赵寄风便将那串钥匙径直往赵屿身上扔去。
赵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未曾闪躲,钥匙几乎擦着他的脸过去。
沉甸甸的钥匙与铁门发出一道沉重而巨大的声音,同时,赵屿的颧骨被钥匙边缘割伤。
“把我赶去住校,就是为了带人回我们的家。”赵屿略带一丝冷意地质问。
“妈的。”赵寄风单手把头发往后捋,冲到赵屿面前,抬手砸在门上忍着脾气说,“大佬啊,你到底要搞什么了?”
赵屿泛起一阵酸楚,敛下眼眸。
他只是希望,赵寄风身边只有他一人。
“你做什么一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赵寄风纳罕地问。
“你当然没有。”赵屿自嘲,“我算什么。”
“你……”
赵寄风似乎很生气,又很无奈,发觉和赵屿说不通。
他把裤腰扣好,拿起外套,抓着赵屿的胳膊往外走。
“走了,送你回学校。”
赵寄风开得不算快。赵屿坐在敞篷车里吹风。
他沉默了一路,到了学校附近才开口,单手点了根烟。
“等下同你老师打声招呼,就说家里有点事。”
赵屿说:“你一晚都不肯让我待,生怕我又坏你好事?”
赵寄风冷冷一笑:“你明白就好。”
他对赵屿的学校算不上熟悉,于是按照赵屿的指示把车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四周都无人,决心跟赵屿走路过去。
赵屿从车上先一步下来,转到赵寄风那边,替他拉开车门。
他要下车,赵屿按住他的双肩。
“你做什么?”赵寄风皱眉。
“凭我现在的成绩,必然能考上港大。”赵屿说。
“你自小就聪明,只要你愿意就好。”
“要我继续听你话,但我有一个要求。”
赵寄风抬手抽了一口烟,眼睛微微眯起,一时间不说话了。
赵屿太熟悉这个表情,通常他生气,总是露出这种。
半晌,赵寄风把烟灰弹落,说:“我不是承诺,等考入港大后,你我关系会重新考虑。”
“但你说的离我太远,我需要现在一伸手就能抓住的东西,赵寄风。”赵屿说,“放心,不是什么过分要求,你能做到,对你完全是有好处。”
“说说看。”
“让我帮你吸。”
“……”
赵寄风一时间沉默。
想也不用想便可知,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可以,改天……”
“不要改天,就现在。”
“臭小子你不要太过分……喂……你上车做什么?!”
赵屿俯身压在赵寄风身上,摸到将车座往后移动的开关。
后移之后,前座便宽敞许多,足以放下一个人。
他跪在赵寄风双腿之间,解开赵寄风的裤腰。
赵寄风紧紧抓着裤子,想起来,却被安全带重新压回去。
“你疯了?这可是外面,我他妈的车还是敞篷的!”
“这地方没人。”
“你一早就想好?”
赵屿微微一笑:“是。”
“答应你这一次,不再提辍学的事?”赵寄风问。
“是。”赵屿答。
赵屿感知赵寄风抓着裤子的手逐渐松开。
从赵寄风越发粗重的喘息中便能知道,赵屿的嘴上功夫是比第一次好了一些。
论无师自通,男人在这方面堪称翘楚。
他知道,碰哪里最让他受不了。
……
下车来,赵寄风两条腿都打颤。
“赵寄风,我扶你。”赵屿伸手挽住赵寄风的胳膊。
“我用你扶?”赵寄风如同战斗的公鸡,一下子炸开。
赵屿不作声,看赵寄风逞强。
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听到赵寄风烦躁地说:“他妈的,内裤都黏糊糊,真是烦死。”
赵屿忍俊不禁,赵寄风有时的反差让人觉得可爱。
赵寄风回头看他,一脚踢到他小腿,语气沉沉:“笑什么?”
“没笑。”赵屿正色。
停车地点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沿着路走,赵寄风点了根烟。
烟草的味道飘进风里,风包裹着赵屿。
熟悉的烟草味,熟悉的皂角香,掺着赵寄风身上那股淡淡的香。
自从遇见赵寄风,赵屿的世界里便只有他。
五岁前的记忆很模糊,能记得一些,但大部分已忘却。
赵屿跟在赵寄风身后,低头看着赵寄风垂下的手。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伸手牵上去。
第6章
赵寄风只是一愣,意外地没有甩开,赵屿大喜过望。
他想,记不记得起,对他来说也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在他身边,他能在他身边。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赵寄风不要死。
“赵寄风,你能不能答应我,少做那些危险的事。”
赵寄风怪叫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
送赵屿进去,赵寄风便离开了。
赵屿并未真的听话,他出去过几晚,但总是碰不到赵寄风。从家佳处也无法打听出他们的行踪。
晚饭时候,赵屿跑去打电话,这时候排队人最少。
打到林家骏家中座机上,家佳接起来。
“咦,”家佳说,“怎么又是你?又来问我哥行踪?”
“嗯,你可知道?”赵屿说。
“我不知。”
“好吧,先这样。”
“嗳,你等等。”家佳叫住他,“你看你急得很。”
赵屿笑:“是不是还有情报?”
“有啊。”家佳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有价值,拿什么交换?”
“好家佳,有价值,送你那张最想要的黑胶唱片。”
“外加一顿叉烧饭。”
“好。”
“虽然我不知哥哥在哪里,但是今晚放学,途径码头,看见风哥同周世龙坐船走。”
赵屿问清地址。“多谢你,家佳。”
“唱片和叉烧饭不要忘记。”家佳说。
“周五晚上七点,海哥排挡见。”赵屿说。
匆匆挂断电话。
赵屿心中已有数,听说张先生去了长洲岛度假。
周五放学,赵屿回家,赵寄风还未归来,他拿出唱片走出家门。
林家佳上中学,十五岁妙龄少女,脱去校服,穿着一件黑色小皮衣,短裤,十分摩登。
“难怪你哥不放心你。”赵屿说。
“你干嘛也这样?”家佳坐下,开心地拿着唱片看。
赵屿点了叉烧饭。
吃完后,一路走回家。
半路碰见一辆黑色汽车,在他们旁边摇下车窗。
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家佳打招呼:“龙哥晚上好。”
“家佳,阿屿,上来,送你们。”周世龙说。
赵屿只是笑笑,拉着要往人车上走的家佳:“我同家佳一起走路回去消食。”
林家佳不知道周世龙和赵寄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但赵屿是知道的,他一向讨厌周世龙同赵寄风亲近。
周世龙也对赵屿笑笑,说:“阿风应该已经在家,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赵屿望着周世龙的车出神。家佳叫醒他。
往楼上一看,三楼的小阳台正亮着灯。
赵屿健步如飞,心砰砰地跳,他已好几天没见赵寄风,念得紧。
打开门,看到赵寄风在与客厅没有任何遮挡的小厨房里炒菜。
他腰间系着一个黑色的围裙,一手拿着炒菜勺,一手夹着烟。
看见赵屿来了,说了句:“回来了,吃饭。”
桌上已有两个菜。
赵屿放下书包去洗手,把赵寄风炒完的最后一个菜端到餐桌上。
“住学校还适应吗?”赵寄风坐在赵屿对面问。
“不适应。”赵屿说,“潮,脏,臭,又吵又乱。”
“……”赵寄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环境真有这么差?”
“你非要问我,我说了实话你又不信。”赵屿停下筷子,语气颇委屈,“我不喜欢那里,你能让我回来?”
赵寄风哑然。
“就算我回来,你不回来,有什么意思。”赵屿低下头吃饭。
“你还安分吧,没有再出来?”
“没有。”
“嗯……你吃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赵屿抬头:“你要走?”
赵寄风站起来拿走外套。“是。”
赵屿:“我才刚回来。”
赵寄风:“又不是再也见不了面。”
赵寄风出了门,半夜都未回来。
屋里没开灯,赵屿躺在赵寄风的床上,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被子里。
赵寄风的味道很好闻,此刻,被子里全是他的味道。
赵屿如同吸毒一般,狠狠嗅着这股味道。
突然,他从床上起来,径直下了楼。
他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
到了几个赵寄风常去的地方,并未看到人。
难免灰心。
“赵屿?”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屿回头,发现是周世龙坐在车内同他打招呼。
“龙哥好。”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随便逛逛。”
周世龙笑盈盈地看着赵屿,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多寂寞。”
闲谈了几句,赵屿已不耐烦,一直隐忍,没有表现出来。
忍耐这点本事,对他来说,最是简单。
不知有意无意,周世龙提到晚上遇到他和家佳的事,于是顺带说了一嘴,来的时候看到了林家骏在他家附近。
赵屿看着周世龙的脸,菩萨面容,站在这儿分明像一个慈善家。
半晌,周世龙预备走,赵屿叫住他。
“不知能不能去你那里玩?”赵屿问。
周世龙笑:“家中正在开派对,都是年轻人,来上车,我送你。”
“多谢。”
赵屿坐上了周世龙的车。 果然是年轻人的派对,全是十九、二十岁的少男少女。
舞池灯红酒绿,音乐声吵得人脑袋疼。
周世龙让赵屿自己好好玩,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赵屿坐在吧台,在众多酒精饮品中,选了一瓶汽水。
有人拉他跳舞,他都拒绝,他本意也并不是来玩乐。
找不到他想找的人,自然要走。
但刚刚站起来,却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出现在前厅的拐角。
身后有一个男人推着他过来,直到走近了才叫人看清楚他的真实样貌。
确实一张好看的脸,那眸光具有很强的压迫力,不怒自威。
他穿着名贵西装,面料妥帖,这种矜贵的气质,外加坐轮椅,港城再找不出第二人。
赵屿跟着他走到外面,距离门口不远,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廊上也有人在走动,侍者来回穿梭。
“是你伤了他,阎封止。”赵屿冷冷地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我爸肩膀上的伤口,是你的人砍伤的。”
“赵寄风带人砸了我的商会,砸了我家,我只是自保而已。”阎封止说。
“你出现在这儿让人意外。”赵屿说。
“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阎封止说。
“你和周世龙有了共同的利益。”赵屿嘲道。
阎封止淡淡地笑了一声,平静地说:“小子,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太聪明也不要轻易显露。”
赵屿面无表情。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要想告诉赵寄风,首先要先找到他人。
“你有见过他吗?”赵屿问。
“本尊没见过。”阎封止答。
阎封止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示意侍者让赵屿选一杯。
赵屿犹豫着,在阎封止的注视下,拿了一瓶汽水。
侍者看了他一眼,慌忙收回视线,拿着托盘走开了。
楼下老钟屋里,麻将声此起彼伏,足有三四桌人,烟雾弥漫,进来的人只怕是不能呼吸。
赵寄风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老钟坐他左手,阿广坐他右手,对面是二楼的邻居,一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一头卷发,穿着粉色衣服,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赵屿怎么也想不到,赵寄风出来后一直就在这儿,他似乎隐约听到赵屿下楼的声音。
这小子肯定是去找他,任他去吧,找不到自然会回来。
他同赵屿处境尴尬,不能将对方完全看作儿子,亦不能当做情人。
避免见面,就是避免尴尬,很麻烦,最主要是,这几天也确实忙,一直盯着阎封止这人,发现他和周世龙有接触。
家骏今夜一直守在周宅,他这人喜奢华,园子建在半山腰,大的没变,私产甚厚。
赵寄风这几年,只拿该拿的。
摸了一圈牌,阿广脸色沮丧,他挠了挠膀子,说:“我今晚运气不好。”
赵寄风单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摸到一个牌,笑了一声,把烟放在嘴里,用牙齿咬着烟蒂,把面前的牌推出去。
“胡了。自摸。”
三人异口同声:“又胡?!”
“不是吧?一把没赢。”阿广说。
“风仔,你怎么一直胡啊?”老钟说。
“是不是出千啊你!”对面的女人拍了下桌子。
赵寄风叼着烟洗牌,眼睛半眯,口齿不清道:“喂,别胡说啊,出千会让你们知道吗?”
第7章
四人重新摸牌。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家骏走进来,脸色凝重。
照理说,家骏不应该这时候回来。
“出什么事?”赵寄风站起来。
“赵屿出事了。”林家骏趴在赵寄风耳边说。
闻言,赵寄风马上便走。
“叫人。”
“风哥,你冷静点,我不知阿屿是不是真的在哪里。”家骏说。
“什么意思?”
家骏说,今夜盯梢,周世龙开车出去过一次,中途跟丢了,好在过了一会追上,对方很快回家,没再出来。过了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递了纸条过来,说赵屿遭遇不测。
“我试了一下,进不去。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心里没底,赶快回来了。”家骏说。
赵寄风脸色不好,他道:“叫人来,不用太多,四五个就好,开车去周世龙家。”
是不是真的,赵寄风都要去看一看,就算是圈套陷阱如何,他无法拿赵屿的安危开玩笑。
飙了高速上山,赵寄风在路上问:“递纸条的男人,你认识吗?”
“并不认识。”林家骏摇头。
“什么模样,什么打扮?”
“长相无特色,黑西装打扮,像保镖,也像管家。”
赵寄风思忖着,周世龙家里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太久远了,他几乎两年没有去过周家,更何况,半山腰的这房子是周世龙一年前换的。
赵寄风到了,叫阿广带人守在门口,家骏跟他进去。
周世龙将人请进来,预备寒暄一番,赵寄风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人,有人看到赵屿同你在一起,太晚了,我来接他回去。”
他在诈他。
周世龙看着赵寄风,脸上挂着笑,只是眼珠动了动,说:“是,我出门办事,遇见他,他说要来我这里玩,我当然不能拒绝。”
果然在这儿。
“是他要来?”赵寄风发问。
“当然,阿风,虽然你对我有误会,但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爱屋及乌,我是很喜欢屿仔的。”周世龙说,“看你这脸色,不是以为我把他绑来?”
赵寄风脸色缓了缓:“你不必想太多,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让他自己玩,可能喝醉在哪里。”
周世龙唤来一个人,带着赵寄风去找人。
园子实在大,赵寄风没在外面找到人,那必然在里面。
“带我去楼上房间找。”赵寄风同带路那人说。
“这……”那人面露难色,“风哥,楼上有客,已经歇了……”
林家骏一把抓过那人衣领,说:“少废话,快点带路。”
见赵寄风一脸凶神恶煞,只好带人去找。
三层楼,共六个房间,一楼无人在,二楼第一间是两个正在办事的男女,迟迟不开门,赵寄风一脚踹开,里面发出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骂声。
赵寄风此刻也无心计较,冲向第二间,开门的人却令他心头一震。
坐着轮椅的阎封止从门后出来,赵寄风猜到他身份,想必他也早已知晓他的身份。
“百闻不如一见。”阎封止向赵寄风伸出手。
赵寄风看着阎封止的脸,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同他握了握手。
“彼此,今晚在这里见到,真是意外,”赵寄风面无表情,“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我儿子,十八岁,长得很高。”
阎封止似乎认真思考了两秒,说:“不,并未见过。”
三楼传来很大的动静,赵寄风匆匆赶过去,门口一瓶酒碎了,两个男人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头上有血。
有人把他们打晕,在赵寄风上来之前走掉了。
林家骏查看地上那两人情况时,赵寄风踹开门,往里走去,看到屋内的景象,简直令人发指。
屋里十多个男女,全都赤条条地躺着做那档子事,最外侧一个男人,拿着照相机。
赵寄风一把抓着他的头发,脸色铁青,额角暴起青筋,将他手中的相机砸了个稀巴烂。
屋里发出令人的作呕的气味,赵寄风同林家骏捂住口鼻,呻吟和喘息不断。这些人个个神态迷离,见了人也不躲,应当是被下了药,不知是否吸毒。
林家骏拿着相机,处理里面的胶卷。
赵寄风往里找,在角落看到熟悉的衣服,他想也没想便跑过去。
赵屿坐在墙角,衣衫不整,几人虎视眈眈看着他。
“赵屿。”赵寄风喊了一声,一脚踹开前面一个人。
有两个男人神智还算清醒,扑过来和赵寄风搏斗,正巧赵寄风一身戾气无处发泄,拳头生生将对方揍到昏厥。
“赵屿,赵屿。”赵寄风在赵屿身边蹲下。
赵屿的神智似乎不是很清明,脸上很红,听到赵寄风喊他,才缓缓动了动眼睛。
他的声音僵硬又沙哑:“赵寄风……?”
“是我。”赵寄风盯着面前这双发红的眼睛,温柔地接过赵屿手中的刀,“来,给我,我来带你回家。”
赵屿机械性地动了动眼睛,这双黑色瞳孔不太聚焦,像是费劲力气挤出一丝清明,声音嘶哑:“我没同他们一起……”
赵寄风心头一酸,接过刀子,将他扶起来:“我先带你出去。”
他背着赵屿,此时林家骏也过来,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吩咐说:“家骏,叫人砸了这里,把这些人都带走。”
出门时,遇见匆匆而来的周世龙。
周世龙脸色看到里面那些人时有些难看,抓住过来的手下人的衣领低喝:“怎么回事?”
手下人支支吾吾:“龙哥,这些人磕……喝多了到处找人玩……”
周世龙抱歉地看了赵寄风一眼,解释道:“阿风,真是抱歉,我没想到发生这种事,他们……”
“这些人我要带走。”赵寄风打断他。
“当然,我没意见。”周世龙说。
他跟在赵寄风身后,语气很是担忧:“ 送阿屿去我房里,我叫来医生。”
“不,我带他回去。”赵寄风冷冷拒绝。
周世龙一直跟着赵寄风上了车,他站在车窗边,弯腰向里面探去。
“我看他情况太不好,不如留下。”
“不劳你费心。”赵寄风坐在驾驶位,打开引擎,隔着半扇车窗,抬眼冷冷地看着周世龙,“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阎封止在你家中出现。”
“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周世龙在赵寄风要走时留下这句话。
赵寄风独自一人开车下山,留下林家骏和阿广善后,带的人太少,否则立时便能同他们一起离开。
路上途径海边,无垠的海,发出浓重湿咸的气息。
海风呼啸,无限磅礴。
赵屿突然靠在车窗上,牵着赵寄风的手。
他的手简直滚烫,已不是正常人体温。
“你看,海、星星,多漂亮。”赵屿说。
赵寄风往那边看了一眼,今晚的星星很亮,可完全看出大海全貌,星空都映在海面之上。
深蓝漆黑的海,同样深蓝漆黑的夜空,两者像是无分界线相交在一起,神秘的星空包容海,冰冷的大海容纳星空。
还真的美得不像话。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赵寄风把车窗关上,怕赵屿再度吹风,感冒就很麻烦了。
“我仍然能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你。”赵屿稍微紧了紧手上的力度。
“我怎么不记得你记性这么好,五岁之前的事情同我讲讲清楚。”
“不,话能讲清楚,赵屿就不是赵屿。”赵屿的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坚定,“真幸运,当时摔到头,除了一点无用的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
赵寄风不动声色握紧赵屿的手,嘴上却说:“是,我有时在想,是不是当时头撞得太狠,现在总露出几分傻相。”
然而赵屿沉默下来,久久未能说话。
赵寄风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
一路赵屿靠在赵寄风肩膀,赵寄风时不时用手摸摸赵屿的脸,越发着急。
到家后,赵寄风背着赵屿进门,门都不及关上,快速将他放在床上查看情况。
“撑得住吗?”赵寄风拍拍赵屿的脸,“赵屿,赵屿。”
赵屿的睫毛微颤,随后缓缓睁开眼睛。
“太好了,你唔——”
赵寄风话未说完,赵屿从后扣着他的后颈下压。
欲挣扎,却被反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任其嘴唇上,反复厮磨。
“呜……赵……赵屿,你冷静点……”赵寄风好不容易躲过赵屿的吻,身上深色衬衫却被扯开,对方趴在他胸口上胡乱啃。
赵寄风把赵屿的脸推开,他呼吸很乱,很急,翻了翻他眼皮,瞳孔涣散,意识到不妙。
“你也吸了毒?”赵寄风暴怒,脸色铁青。
“不知道。”赵屿把赵寄风的另一只手拉到身下,“但我不是自愿。”
第8章
赵寄风一惊。
这下半身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赵寄风如同被烫到了一般急忙收回手,但此刻他还被赵屿压在身下,动也动不得。
“你干嘛一个人去那里?”赵寄风烦躁地问。
“周世龙说在附近看到家骏,我来找你。”
“十三点。”赵寄风骂道,“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去他家找!我同他早已决裂我没跟你讲?”
“我找不到你,赵寄风,我找不到你。”赵屿红着眼眶像个孩子一样控诉,“如果哪次我这永远到找不到你,我该怎么办?
“你送我走,我走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躲我?
“我有许久没见你,一见你,你便要走,避我如蛇蝎,你知不知我很想你?
“学校每一晚都难熬,想到周日能见到你,我总能撑下去。
“可是你不要我。”
这些话听得赵寄风的心像被揪住,如果不是他今晚故意躲开,赵屿不会出门找他,也不会遇上这些事。
赵屿渐渐松开赵寄风,撑着身体坐起来。“我早同你说,不要扯上这些事,让你好好念书,你也不听我的。”
“有些事我不想听。”
赵寄风沉默一瞬,心有不忍:“我替你找人来。”
“我用不着!”
赵屿生起气来,推开赵寄风独自往浴室走去。
赵寄风愣在床上。
太不妙了,他竟然为了刚刚说出口的话感到有些自责!
赵寄风在这小小的客厅里踱步,这一方天地,伸开双臂仿佛就能碰到两边的墙壁,走来走去总觉得仍得不到舒缓。
只因他心焦急,并未意识到自己走了很多圈。
不久,浴室传来很大响动。
赵寄风赶过去查看状况,太不妙了。
浴室的水还在放,但开门后铺面而来的并不是热气。
港城的夏天,天热的走两步便衣衫湿透紧贴胸前后背,水是温温的,放冷水也未起到什么效果。
不同于一般的药,赵屿或许吸食了毒品,必得释放出来,才能完全清醒。
他何曾没见过那些嗑药发狂的模样,真的会出问题。
赵屿已经忍了很久,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实在支撑不住,坐在地上,痛苦地喘息。
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水浇得湿透。牛仔裤,球鞋,是赵屿喜欢穿的,从来都干干净净,清风霁月少年郎,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赵屿,你会死的。”
“会死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能看着我和别人上床,但我情愿死掉。”
“你简直不可理喻!”赵寄风觉得不可思议,“我发现这些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他在狭窄的浴室里和赵屿四目相望,透着打湿的白色衣衫,赵屿的胸前露出大片的红,已然痛苦得说不出话。
赵寄风从未想到,赵屿小小年纪,有如此惊人的意志力。
赵寄风无法走出去了,一步都挪动不了。
但仍然嘴硬:“你如果喜欢男人,我可以为你找一个男人来。”
“我不要。”赵屿浑身湿透,隔着面前的水流抬头望着赵寄风,冷笑道,“你尽管去找吧,我准会杀了他的。”
赵寄风的眉头皱得很深,良久后,关上浴室的门。
赵寄风走到赵屿面前蹲下。
“你想要我?”
赵屿不响。
赵寄风抬手把淋浴的开关关上,手搭上自己胸前的深色衬衫扣子。
既然是他想要的,那么,他便满足他。反正他已是烂人,无所谓再烂一点。
赵寄风怎么可能让赵屿死,他把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脱掉,只剩下一条内裤,骑跨在赵屿身上。
他的左肩和半个背脊纹着纹身,上面是一条黑色蛟龙,吐着鲜红的信子,蛇瞳泛着寒光。
心一横,把赵屿裤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与自己的放在一处摩擦。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说到底,当下面这个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他也很爽,疯狂的性爱。
赵寄风不断自我催眠,这全是为了要救赵屿。
对于他来说,名誉和命相比,不值一提。
赵屿的阳茎粗大而且火热滚烫,赵寄风据着套弄了两下,立刻流出透明腺液。
抬眼一看,赵屿忍得辛苦,额角青筋已然很明显。
他粗喘了一声,哪里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尤其是当赵寄风主动,理智立刻崩盘。
他的后背贴着墙,双臂紧箍着赵寄风的窄腰,滚烫密集的吻落在赵寄风胸膛,仰头看着赵寄风,迫切的、缠绵地吻着他的下巴。
脖颈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赵寄风无意识呻吟了一声,也开始不自觉地往前怂腰。
他敛眸,看着赵屿仰头望着他。看着赵屿这双漆黑漂亮的眸,意外地透露着几分清明。
他眼底这几分清明里,装满了赵寄风,
让赵寄风觉得,他似乎是唯--个能将赵屿体内的兽性、野性驯化的人。
他隐隐获得一丝极小的快感,某种满足男人内心越控制不住的,越想掌握。
然而,越难掌握。
赵寄风做不出给自己扩张这种事,硬坐了下去。
“进不去的,赵……赵寄风。”赵屿被夹得狠狠颤栗了一下。
“用不着你操心。”赵寄风捏着赵屿的脸说。
狭窄的穴,吞着硕大的龟头一寸寸吃进去,从穴口边缘挤出淫液,在彼此湿透的身体上滑落。
穴太窄,没有充分扩张,润滑到位也是疼的,
赵寄风放在赵屿胸膛上的手握成拳,微微喘息,身前的性器已经软下来,
他久久未动,赵屿却已控制不住,掐着他的腰往下压,一插到底。
赵寄风白了脸,被插得仰头喘“浑小子,不准……动………啊!”又被顶了一下,龟头戳到后穴敏感点,赵寄风的一句话便断断续续。赵屿胡乱向上顶着,又没有着力点,只能浅浅地磨,忍得血管都要爆开。
他开始舔赵寄风的喉结,一股酥麻感从上往下。下面被浅浅往上顶的感觉还真是好,有种微妙的快感,令人舒服得仿佛在冬天把身体浸在热水里。
阴茎在彼此的腰腹上挤压摩擦,也因后面的快感,很快硬成挺翘的一根,腺液自马眼流出,黏腻粘在赵屿衣服上。
赵屿的鼻尖在他耳边蹭:“爸………我受不了了。
“爸。”赵屿穿着粗气,声音喑哑低沉地在赵寄风耳边喊,“爸爸。
听赵屿这么喊,赵寄风陡然生出几分负罪感。
“你”赵寄风平时让他这么叫,他偏不,如今叫了,又觉得时机不对。
真是荒唐。
他怀疑赵屿故意这么做。赵寄风不甘示弱,抬起屁股猛地坐下去。
两人双双发出喟叹。
赵屿抱着赵寄风的身体,头埋进他的颈窝低喃:“好爽。”
粗长的阴茎狠狠凿进赵寄风的身体,硕大的龟头挤压脆弱又敏感的前列腺,简直爽翻了。
他得了趣,尝了甜头,兀自晃着腰。
小小的穴贪婪吞吃着男人的鸡巴,不停淌着淫水。
“啊…”赵寄风浅浅呻吟。
空气飘起水雾,小小浴室欲火蒸腾,皮肉拍打撞击,插入色情回响。
赵寄风骑跨在赵屿身上,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他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放在赵屿的肩头,低头看下去,赵屿埋在他胸口咬他的奶子。
他抓着赵屿的头发往后拉,赵屿抬起头,眼角绯红望着他。
浓眉下面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像地狱的深渊,引人堕落其中,
赵屿浑身都湿透,白色的上衣贴着身体,淡淡的肉色若隐若现。
赵寄风掀起他的衣服,低声对他说:“咬着。“
赵屿听话照做,咬着衣服,露出上半身,
腹肌分明,宽肩窄腰,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实在是很合赵寄风的心意。
赵寄风把赵屿推倒在地上,但他自己动的太慢。
赵屿忍得满头汗,掐着他的腰和大腿,突然向上挺腰。
粗大的鸡巴一下子插到底,隔着腰腹上一层分明的肌肉,隐隐显出一个弧度,
“啊…”两人同样喘着粗气,赵屿爽得仰头,赵寄风双腿分开跪坐在赵屿身上,抓着赵屿时手臂颤抖。
精液射在了赵屿裸露的腰上。
赵寄风掀起眼皮看着他,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浴室的玻璃门上挂着水雾,从里面来的。
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隔着磨砂的玻璃,看不见里面。突然,一个手掌的形状拍在上面,随后,断断续续的呻吟和男性喘息,还有那激烈的拍打皮肉撞击的声音响起来。
而门上,也不再只有一个手印儿。
“赵屿………够了!嗯……”
第9章
赵寄风整个人被钉在门上,赵屿从后进入他。
臀瓣被肏得通红,穴完全被操开,贪婪地吸着男人滚烫坚硬的鸡巴。
泛红的穴口不断地收缩,腿根湿透。
赵屿缓缓抽出阳茎,然后用力插到深外反复多次,强烈的快感冲击,龟头像一把小锤子,狠狠敲打脆弱又敏感的前列腺。
“啊……停……呃……”赵寄风承受不住地喊停,“赵……屿,你……”
“爸爸,不满意么?”赵屿喘着粗气,整个胸膛压着赵寄风的背脊,浅浅顶弄时缠绵地吻,狠狠凿进赵寄风的穴时强势地咬住他的颈。
“呜……”后颈传来刺痛,赵屿亲着亲着,张口咬住他。
赵寄风趴在门上发抖。赵屿的脑袋趴在他颈窝黏糊糊地蹭他,让他想到小时候在福利院养的那条狗。
赵屿的操干越发激烈,呼吸声也越发急促。他似乎已控制不住,被控制着射进赵寄风的穴,将那里灌的满满的。
赵寄风的指甲抓破了赵屿的被,热汗淋漓,感觉整个人都热的要窒息,
刚喘口气,然而赵屿又在他体内勃起,缓缓抽动起来。
“喂……别插了。”赵寄风的声音很嘶哑。
赵屿正面搂着他,睁开眼睛看看赵寄风,眼神中找不见一丝清明。
不妙。
赵寄风握着门把手开门,想跑。赵屿一把禁锢他的腰,将他托起来抱住。
赵寄风惊呼一声,双腿夹住赵屿的腰,窘迫不已:“你做什么!”
赵屿充耳不闻他的低喊和挣扎,径直抱着他出了浴室,往卧室走去。
脱离了这个小房间,外面的冷空气叫他一激灵。后穴里面的精液流出来,滴在地板上。赵屿的鸡巴蹭着赵寄风的臀缝,龟头时不时挤进穴口。叫人又痒又难受。
床上的赵屿像是疯了,几乎把赵寄风干得崩溃。
那绯红的眼角、黑色睫毛上挂着泪珠,承受不住的喘息,却也被人吻住双唇,尽数将他的呻吟吞下。
赵寄风被操到不省人事,赵屿却仍在他身上耕耘,直至将他干醒。
清醒过来的赵屿,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没戴套。”
赵寄风:“?”
他恢复了一点体力,于是去洗澡。
边走边在心里大骂赵屿:“小畜生,射进来这么多。
走到客厅,一阵风将门吹开,赵寄风走过去往外看了看,走廊传出一阵阵“呜呜”的风声。
他关上门锁住。
走进浴室刚打开水,赵屿挤进来,要一起洗。
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小单人浴缸里。赵寄风脚踩着赵屿的胸骂:“挤死了臭小子,快滚出去。”
对方抱着他的脚放到胸口捂着,瞧着他的眼冲直白,赤裸裸的。
他一时脸热,将脚收回,藏进水里。
擦干身体,赵寄风穿着一件内裤站在小阳台抽烟。
他这面的房子,阳台正对着远处的海。
当初一眼看中这里,买下来,居住到如今。
赵屿从后面抱住赵寄风,脸贴在他肩膀上,低声说:“抽烟太多了,赵寄风。”
“用你管?”赵寄风夹着烟又吸了一口,推着赵屿的脑袋,“走开啦,被看到怎么办。
赵屿又黏上来。“我不在乎。
“我在乎,走开…喂……
小阳台的栏杆上,海风吹过留下一阵湿咸的味道。赵屿的吻停在赵寄风的唇上。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屋内人半晌没人应声开门,只因赵寄风被赵屿扣在阳台上,缠着接吻。
赵寄风的嘴巴都疼了,赵屿像块牛皮糖一样贴在他身上弄都弄不走。
打骂无用,赵寄风随他。
只是门口传来家骏的声音,赵寄风开口让他等一会,已说了两遍。
“啊!滚开啊臭小子!”赵寄风用手推着赵屿的脸,喘着气,皱眉说,“听不见有人来?”
赵屿在栏杆上抱着赵寄风,歪头浅笑:“听见了。”
赵寄风看着赵屿停顿两秒,把手收回,转身走出小阳台。
他经过客厅准备去开门,但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上,又走进卧室去穿衣服。
身上全是被赵屿那狗崽子咬出来的牙印,根本不能见人。
倒也不是怕人知道他的癖好,只是,这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简直丢人。
穿了一件简单的短袖,脖子上余一点吻痕。
“风哥,人都已经带回来。”林家骏开门第一件事,便是说明事情结果。
他们把人带走,那些人全部磕了药,短时间内无法问出结果。
两人坐在沙发上各点了一根烟,赵屿从小阳台上出来,只穿条裤子,林家骏看看他,张了张嘴,又低头抽了口烟。
“骏哥。”赵屿同林家骏打了声招呼。
他与赵寄风从来都是各论各的。赵寄风说了多少遍,总是不听,后来也随他,左右这些人都无意见。
“阿屿,热吗?”家骏笑道。
“还好。”赵屿一脸平静地回答,紧接着回了卧室。
赵寄风看到赵屿的后背,脸上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甲,不长,但赵屿的背上好多抓痕。
都怪做的时候太狠,完全不知把他后背抓成这样。
“他没事吧?”林家骏问赵寄风。
赵寄风吸了一口烟,说:“没事,身上没有明显注射针眼,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
“周世龙家院内,死了一个端酒的侍者。”林家骏说,“我带人走时,发现阎封止已经走了,他上次同我们结了梁子,会不会是因为……”
“不好说。”赵寄风说,“相机处理了吗?”
“已经销毁。”家骏说。
“阿广呢?”赵寄风问。
“在守人。”
“好,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明天我去看看。”
家骏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同样站起来的赵寄风,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家骏,有事要问?”
“风哥……那次你同周世龙一起去长洲岛,可有发生什么事?”林家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
赵寄风不说话,把烟丢在烟灰缸里,过了一会才抬头与林家骏对视。
“家骏,没有什么事。”他说。
林家骏颔首,转身消失在门后。
卧室里,赵屿正躺在赵寄风的床上。
“滚回你那边。”赵寄风走到床边坐下。
“刚才同你做的时候,我的床被你弄湿了。”赵屿说。
“……”赵寄风躺下,胳膊枕在脑袋下,“你换个床单不就好了,快走。”
赵屿不听,反而抱着赵寄风,头枕在他怀里。
“赵寄风,和我谈恋爱。”
“胡说八道。”
“我不在学校住了。”赵屿凑过去,撑起上半身逼近赵寄风,“宿舍很乱很吵,我学不下去,而且,在那里我失眠。”
“别人为什么学得下去。”赵寄风将赵屿推开一点。
赵屿低头不响。
赵寄风突然发现,赵屿的眼眶微微发红。
“我以前从未同你分开过,我不想走。”赵屿说,“你担心什么?冲着你要考虑我们的关系,我也会努力考上港大。”
七分恳求,三分胁迫,赵寄风很难不动摇。
“好吧。”赵寄风终于松口。
“我考上大学,你同我谈恋爱。”
“嗯……什么?”
赵寄风反应过来,坐起来。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赵屿靠过来,将赵寄风逼到床头靠背上,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些生气。
“没什么。”赵寄风把手放在赵屿胸口,挡在两人之间,“……你在周宅,是否看见一个坐轮椅的男人?”
赵屿顿住,随后身体滑下去倒在赵寄风腰上,双手搂住。“没见,我困了,赵寄风。”
“滚到你那边去睡。”
“不,你忘了,你全流在我床上。”
“……”
妈的。
第二日,赵寄风审了审那些人。
周宅几乎每晚都办派对,在里面他们做什么没人管,找一个房间聚在一起吸食白粉,根本不知道赵屿在。
全是半大的孩子,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家骏说,那相机其实没拍什么照片,胶卷是全新的,那人也不过是磕多了药拿着装装样子玩,估计连快门都没找到。
赵寄风让阿广把人都放回去。他承担不了教育小流氓的责任,他自己都是流氓,还是把他们送还给他们父母。
“就这么放他们走?风哥,让我教训他们一顿。”阿广义愤填膺。
“算了,算了吧,让他们回去。”赵寄风点了根烟,凉凉地说,“吸毒吸得脑子早晚坏掉。”
据赵屿说,他是喝了一瓶汽水后觉得身体出问题,接着被人拉到一间房里,具体的情况他当时记不大清楚了。
第10章
想来,那东西掺在汽水里给他喝下去。
端酒的侍者死了一个;拉着赵屿去房间的人不知是谁;赵屿是主动去的周世龙家而非他主动邀请;在周宅阎封止出现,而他与赵寄风有点过节,目前最大嫌疑便是他了。
酒吧还未开始营业,露天座椅上不见一个人。
老板出来,手中拿来啤酒。
“是不是周世龙干的?”家骏说。
赵寄风没作声。
啤酒放下,上面挂着一排排充满寒气的水珠,家骏与老板说了几句话,这酒吧有他一点股份,也算自家产业。
“说不定是姓阎的,那俩人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货。”阿广打开啤酒盖,递给赵寄风和林家骏。
“也可能,但是,周世龙干嘛蠢到在自己家里做这种事?”家骏对着啤酒瓶喝了一口。
“就是说啊。”
两人讨论了半天,赵寄风一言不发,靠在塑料椅背上,夹着烟吸。
家骏给阿广使了一个眼色,阿广放下啤酒,严肃地对赵寄风说:“哥,你抽烟是不是越来越凶了?”
家骏白眼翻到天上。
赵寄风看着阿广,仰头笑了几声。
家骏问:“风哥,你怎么看?”
赵寄风把烟熄在桌子上。“不好说。”
“不过,阿屿没事就好了,对吧。”家骏试探道。
“说的也是。”阿广在旁边附和,他掀起衣服露出肚皮,又看眼赵寄风,纳罕地问,“风哥,干嘛扣子扣这么紧,不怕热吗?”
家骏呛了一口,边咳嗽边看着阿广笑。
也打趣地问:“对啊,不热吗?”
“年纪大了,比较怕冷。”赵寄风也笑出声,同他们开玩笑。
脖子上被赵屿留下很多吻痕,若是平时就算了,他们知道赵屿出了状况,如果被看到身上这样,难免会联想在一起。
正说着,赵屿走路过来,手里提着早饭。
“还是阿屿最贴心……叉烧包!”阿广舔舔嘴巴。
“阿屿,坐下一起吃。”家骏说。
赵屿在赵寄风旁边坐下。
赵寄风抬眼看看赵屿,看到他的侧脸。侧面看他的五官更优秀,鼻子怎么这么挺?睫毛怎么这么长?
正沉思,没注意赵屿转过来与他对视。反应过来时,赵寄风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不自在地转头看向别处。就在视线移开的时候,他似乎听见赵屿轻笑。
疯了疯了,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犯花痴!
这般懊恼着,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赵寄风抬眼一看,是周世龙从后座走下来。
赵寄风站起来, 家骏和阿广也跟着站起来,赵寄风抬抬手说:“你们吃,我过去同他说话。”
他们才又坐下。
赵寄风眼角看到赵屿伸出手要拉他,可他走的太快,赵屿没抓住他,眼见扑了个空。
“阿风,我是来解释昨天的事。”周世龙说。
“解释哪一件?”赵寄风不客气地发问,“是阿屿在你家被一群瘾君子拉走下药,还是姓阎的出现在你家?”
“阿屿这事,确是我对你不起,我没想到他们无法无天。”周世龙说,“至于阎封止……我会亲自向干爹解释。”
赵寄风不再继续发问。周世龙的事,他不想掺和。
侧目看向赵屿,赵屿背对着他,一只手支着头。
“阿风,我与你商议的事,你可有考虑?”周世龙问。
赵寄风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干,死心吧。”
说完他要走,周世龙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拦下。
“你知不知其中利润?”周世龙的语气着急且带着一丝恳求,“我需要你。”
赵寄风沉下脸,冷冷地说:“你忘了,当初在福利院,我们这些孩子是怎么被对待的?这全他妈是毒品害的!”
周世龙拧眉,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痛色,但他仍然坚持:“希望你能再考虑,阿风,我一直……一直都——”
“爸。”
周世龙未能说出下面的话,只因赵屿过来打断,将赵寄风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挡在他们之间。
赵寄风听着赵屿低沉地在他耳边喊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跳。
赵屿牵紧赵寄风的手,刻意压低声音:“赵寄风,回家。”
“不是让你待着。”赵寄风说。
“爸,我想回家了。”赵屿提高音量,看着周世龙说。
赵寄风皱眉,他总觉得,这话怎么不像是说给他听的。
最后,赵寄风拉着赵屿走开:“走吧。”
并未真的回家。
赵寄风想散心,在附近公园转了许久,他让赵屿回家,赵屿不肯,偏要陪他一起。
在附近下馆子,吃过中饭,赵屿心血来潮带着赵寄风去玩滚轴溜冰。
都是孩子,赵寄风笑他幼稚。
但到底没有推脱,穿上他的溜冰鞋与一群孩子玩闹。
赵屿不知从哪里又弄来一双鞋,说要同赵寄风比赛。
难得看到赵屿这般童心的样子,像个孩子,赵寄风笑着答应。
中间设有路障,其他大孩子让路到两旁,谁先到终点谁赢。
“只玩不好,要有彩头。”赵屿说。
“你说,有什么想要的。”赵寄风稍稍掐着腰说。
赵屿想了想,道:“不如就送我一个愿望吧,必不使你为难。”
“听你这口气,打定主意觉得会赢。”
“不能确信,世事无常。”赵屿说,“但我会尽全力,为了你许我的愿望。”
真会说啊,赵寄风心说,分明是你要的。
哨声吹响,两人一同发力,离弦的箭似的冲出去。
两人难分伯仲,但即将到达终点时赵寄风才觉吃力,他转头看到赵屿侧脸,少年人表情认真且充满渴望。
赵寄风渐渐慢下,在身后平静看着赵屿往前的身影。
他该是这样一路冲过去,肆意洒脱,没有任何阻碍地冲到终点,脱离这个肮脏的沼泽。
最后, 赵寄风跟在赵屿后面到达终点。
“你放水了。”
在公园长椅上,棕色漆面,两人坐着脱鞋。
“没放水,托你的福,昨晚睡得不好。”赵寄风点起一根烟,往后靠去,双手搭在上面。
赵屿不说话,赵寄风侧头看去,发觉他耳朵很红。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克制。”赵屿低头解释。
本是个玩笑,被赵屿如此认真回答,倒让赵寄风尴尬,快快岔开话题。
“说说,”赵寄风问,“你想要什么?”
赵屿想也没想地说要同他谈恋爱,赵寄风想也没想地拒绝。
“换一个。”
“那就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问你要。”
赵寄风看着赵屿笑出了声。
赵屿跑着去买了两瓶汽水,赵寄风接过来。
休息一会,赵屿要去码头坐小轮船。
码头、车站挤满了人。买好票,拉着人上去,一屁股坐下去。
公共交通,先到先得。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多数是下班的人赶着回家。
微凉的海风,带着特有的味道,吹过赵寄风的脸颊。
过了会,赵屿问:“赵寄风,你开心起来吗?”
赵寄风微愣。
陪他做这些竟是为了这个,真让人吃惊,赵屿内心原来如此细腻。
“我没有不开心。”赵寄风下轮船后对赵屿说,“但我现在确实开心,太晚了,不回去了,找个酒店住一住。”
两人住一间房。赵屿好像学乖,只要不做太过分,赵寄风就不会同他翻脸。
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视情况而定。
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赵屿睡了一夜,简直累死。
但与小时候不同,小时候赵寄风抱着赵屿睡,那时候赵屿小小一只,轻易搂在怀里。
现在,赵屿长得几乎比他还大,甫一睁眼,赵寄风整个人都被他双手双脚缠抱,如章鱼一般,箍得令他差点窒息。
好不容易将人叫醒,从床上逃开,洗漱时又被缠上。
赵屿从后面抱住他,睡眼惺忪地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喂,我身上是不是有胶水?”赵寄风板着脸问。
赵屿不响。
但仍不离开。
回去后,家骏急匆匆找来。
“发生什么事?”赵寄风问。
家骏急急道:“昨天抓的那些人,有一个是王生的人,现在找来,讨要说法。”
“奇怪,要什么说法,打两下耳光也算打?”
“不,昨天阿广带人偷偷把他们打了。”
“打成什么样?”
“个个鼻青脸肿,亲爹都认不出。”
“走吧,带我去。”
赵寄风欲走,赵屿拉住他。
“我同你一起去。”
赵寄风沉下脸,说:“这不是你该掺和的,老实回家待着。”
第11章
赵屿紧抓着赵寄风的衣服不放,林家骏见状走开,留他们一些私密空间。
“别受伤,赵寄风。”赵屿低头,声音淡淡的。
“不至于。”赵寄风拍拍赵屿的上臂,“回家等我。”
赵屿慢慢松开手。
走进一家牌场,里面的人都清了。
王生坐在桌上,同几个小弟,其他人分散站在身后。
赵寄风带人进去,坐在小圆桌——王生对面。
王生叫人打开一瓶喝的给赵寄风,开始谈谈他的人被打的事情。
这件事很简单,赵寄风摊开来讲,他儿子被人下了药,是不是该打?
王生不响,抓着那已看不清模样的少年的衣领,问他是不是这样。
那少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王生放开他,脸色不好。
“虽然做我们这行不连累家人,但这小子不知道那是你儿子。”王生说。
“大家都是各凭本事,我不找你要说法,你也别让我给你个交代了。”赵寄风说。
王生让赵寄风把手下人都支开,单独与他说话。
“听说张要移民了,他的位子,要给谁?”王生试探道。
“这我不知。”赵寄风笑笑,“不过移民确实提过。”
王生带着人离开,赵寄风也回去。
刚到楼下,钟叔同一众人围上来,急冲冲地说:“风仔啊,出事了。”
赵寄风眉头一皱,说:“又出事?”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真让人吃不消。
回家一看,被砸了个稀巴烂。
赵屿在收拾被砸烂的家具,低着头一点一点做,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挂了彩。
“怎么搞的?”赵寄风黑着脸,抬手撩开赵屿的头发。
额头和颧骨上都有伤,擦破了皮。
“他妈的……”赵寄风搓了搓额头,在一片狼藉中看了看,“赵屿,我觉得,你还是去学校比较好。”
“不去。”赵屿在掉了半山门的橱柜里拿出药箱,“和以前挤在地下室睡相比,这算什么。”
“我知道,但是——”
“赵寄风,我没有那么娇气。”
赵屿自己给自己上药,赵寄风走过去坐在旁边,接过他手中的医用棉。
在出血的地方拿棉沾着碘伏轻轻擦拭,赵屿虽忍得再好也被赵寄风看出来。
“疼就喊出来。”赵寄风说。
赵屿看看赵寄风,悄悄搂住赵寄风的腰,凑近了说:“你吻我一下就不疼了。”
赵寄风冷笑一声拿着棉往伤口上戳,赵屿龇牙咧嘴地喊疼。
看着赵屿那样子,赵寄风大笑。
值得庆幸的是,两人在以前较苦的日子里磨炼出一种意志,不管怎么样都可以活。在一片狼藉中,仍能哈哈大笑。
赵寄风叫人来收拾,花钱定制了新家具。
装修这段时间里,住在林家骏家中。
他和赵屿睡在家骏房间,家骏只能暂时睡在沙发。
事后查明,这事儿是阎封止干的。不知怎的,张先生突然同意和他做起生意来。两人合作,中间怕是少不了周世龙的牵线。
这次拆家,想也不用想是因为那次砸了他家,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原是趁着赵寄风不在的时候找人来的,但没想到赵屿突然回来,寡不敌众,于是变成这样。
赵寄风与赵屿躺在一张床上,门窗开着,林家骏在外面的沙发上。
入夜,潮热窒闷的空气,像块烂抹布一样裹住身体,燥得人心烦。
一点风都没有,预示明天或许有场大雨。
外面传来家骏打鼾的声音。
赵寄风转头,发觉赵屿还没睡,正看着他。
“考入大学以后,不要再回来。”赵寄风说。
“为什么?”
“还用问?留在这里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不要。”
黑暗中,只能听出赵屿的声音淡淡的。“你跟我一起走。”
赵寄风把手垫在脑袋后面,说:“我走不了,我干不了别的。”
“我养你。”赵屿说,“反正你把我捡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养老。”
“大话我也会说。”赵寄风不屑一顾。
“你不信?”
赵寄风不语。
赵屿突然靠过来,把手臂撑在里侧的墙。
赵寄风整个人被赵屿包围起来,在赵屿的胸膛和后面的墙壁之间。
“如果我有本事让你过得比现在好,你是不是会同我谈恋爱?”赵屿问。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只说会或者不会。”
“你干嘛老想跟我谈恋爱?我是男人,还是你爹!”
“我赚足够多的钱,有本事,有未来,你会不会?”赵屿又往里靠近一寸,声音似乎微微颤抖,“你若说好,我必用尽全力,挣一个好前程,带你离开这泥坑。”
赵寄风感受到赵屿的呼吸,洒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麻酥酥的。
他总能找到轻易让赵寄风妥协的理由。
为了让他全心全意备考,也只能对他说“好”。
赵屿似乎突然兴奋,在赵寄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吻住了他。
唇上柔软的触感,微热的温度,似乎触碰在心尖儿上的悸动,都令赵寄风感到一股震荡。
他顺从地接受了赵屿的吻,他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稳住赵屿的计策罢了。
良久,赵寄风觉得心脏都快要爆炸,呼吸又急又乱。
每次同赵屿接吻,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难不成跟所有人接吻都是这样要死的感觉?
赵屿终于放过他,他的唇上仍残留那强烈的触感,令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一连下了好几夜的雨,面筋似的雨点争先恐后砸在窗台上,一到这种时候,赵寄风便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他个昏天黑地。
港城的雨就是这样,不下是不下,一下总是这样暴烈。
听着外面的雨声入睡,使人格外心安。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赵寄风看了眼钟,指向下午四点零八分。
一定是考完回来了。
赵屿走到客厅,把伞放好,从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擦脸。
走到卧室来,赵寄风趴在床上看他。
“考得怎么样?”赵寄风问。
“不知道。”赵屿淡淡地说,“尽人事,听天命。”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呢,滴在白色的衬衫上晕开一片。
赵寄风从床上坐起,接过赵屿的毛巾,将毛巾盖在他头上,给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考入港大,未来可期。”赵寄风说,“不过,现在人追求出国留学,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供你出国。”
“不。”赵屿自毛巾里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考入港大,你同我恋爱。”
赵寄风讪讪地说:“知道了。”
虽是敷衍赵屿,但也难免担忧,以后越来越难应付。
不过,考入大学以后,见面少了,也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子,自然慢慢淡忘。
若是能遇见一个优秀的,谈得来的,哪里还能记得他这位老父亲。
如此想想,人也都不是长情的,但确实是群居动物。
一抹寂寥突然降临在赵寄风心头,他以为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却被赵屿发觉,把头上毛巾拿掉,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身上。
在他腰间的手臂,紧紧抱住他。
赵寄风感受到对方似乎在颤抖。
“冷吗?”他问。
赵屿摇头。
“害怕?”
“嗯,害怕。”
“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人害你,总之也不会再饿肚子。”赵寄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摸摸赵屿的头。
“你不知我在害怕什么,赵寄风。”赵屿语调平缓,声音很低,“也许要你懂,要经过几个世纪一样长的时间。”
而赵寄风沉默。赵屿说的没错,他确实不知,也不大想弄懂。
他总算捱过这一关,只要把赵屿送进大学,大功告成,万事休矣。
想想,也不枉每天陪他熬到深夜学习。
好几次,赵寄风撑不住,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再醒来时,看到赵屿仍在用功,埋头做题。
但他不能长时间盯着赵屿看,不然一旦两人对视,赵屿马上就会站起来走过来,紧贴着缠着他。
那眼神,简直要把他吃掉似的。
赵屿会说:“累了,要充充电。”或者,“我集中不了精神,要休息一下。”
可他说的“休息”,完全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要亲,要抱,要摸。
接吻十分钟便已经受不了,面红耳赤地喘着粗气。
赵屿撩拨他,在他胸口胡乱搓。
下面弄得人难受,快要死了似的,沉浸在这欲海中。
小小的房子就在这片海中飘着,如同孤舟一般。
第12章
沙发上太小,干得满身热汗,黏腻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赵寄风伸手抓住沙发皮革,抓得指节泛白,一大段一大段腻腻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
试卷都被撞散一地,哗啦啦掉下来。
两人滚在地上,躺在发白的试卷上,急促地喘。
那种感觉真的太爽了,什么事都不用想,脑子里只有快感。
赵屿身上有种不管不顾的劲儿,如果不是赵寄风实在受不住,非要把他做到昏厥不可。
赵屿把他摇醒,他回神,低头看到赵屿正抬头望着自己。
“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带你去吃饭如何?”赵寄风说。
“想睡一会。”赵屿说。
“噢,那睡吧。”
赵屿看着赵寄风,但笑不语。
几秒钟后,赵寄风不确定地问:“是要我陪你?”
“不行么?”赵屿问。
“倒……倒也不是不行。”赵寄风别开脸,“你,你等我抽根烟。”
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耳朵烧烧的。
从衣裤口袋摸出烟来,抽出一根点燃,准备去小阳台吸烟。
楼下开来一辆红色轿车,一个男人从副驾驶走下来,他对着后座车窗弯下腰,后座的人似乎是阎封止。
他同他讲话,开窗露出脸,赵寄风正好看见。
不一会儿,那男人上来敲门,称来找赵屿。
外面的雨将停,并未马上出太阳,天气仍是阴沉沉。
赵寄风双臂撑在小阳台的栏杆上,抽着烟,向下望着。
赵屿在同阎封止交谈,不知讲了什么,赵屿抬头往上看看,然后坐进了车子里。
烟燃到一半,赵寄风有点坐立难安,来回在小阳台上踱步。
该死的,有什么好聊的,要聊这么久?姓阎的不会对赵屿做什么吧?
越想越心焦,就在赵寄风准备下楼看看的时候,赵屿从车内下来,抬头又看了看他。
车已开走,楼下也没有赵屿的身影。
片刻后,家骏和赵屿一起上来。
家骏说,他看到车里副驾驶那个男人很眼熟,好像是上次在周宅,向他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确定吗?”赵寄风问。
“七八成。”林家骏答。
“算了,不管这个。”赵寄风拉着赵屿看了一圈,“他找你做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问我,要不要去他公司做事。”赵屿说。
赵寄风看着赵屿,发觉他眼中有笑意。
赵寄风:“你是不是忘了他把你揍了。”
赵屿:“没有永远的敌人。”
赵寄风变了脸色。“不行,你要继续念书。”
赵屿:“他说可以周末的时候去实习。”
赵寄风:“你答应了?”
赵屿摇头,道:“我说要征得你的同意。”
赵寄风看看家骏,家骏已经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视看。
不知道姓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觉得没安好心。
“先不急,我先打听一下。”赵寄风说。
“我不急。”赵屿说。
他眼睛里的笑意一直未散,盯着赵寄风。
“笑什么?”赵寄风终于忍不住发问。
赵屿却还是嘴角挂着笑意,若无其事般说道:“没事。”
“痴线。”赵寄风觉得赵屿莫名其妙的,转头往卧室走。
晚上,周世龙约了赵寄风一起吃饭。
在组织里周世龙的级别要比赵寄风高些,周世龙如果说有帮会里的事情要和赵寄风商谈,那他只能去了。
好在,赵屿不在家,他和同学有约,说要庆祝今天这一解放日。
这样他就不必同赵屿解释,不然又要费一番口舌,赵屿如今实在黏人到令人头疼的地步。
他们约在一家日本餐厅,赵寄风比原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过去,推开日式推拉门后,没想到看到阎封止。
日式桌椅比较矮,为了照顾阎封止坐轮椅,特地换了一套加高的桌椅。
“你没说你约了他。”赵寄风皱眉道。
“阿风,阎老板是个不错的商人。”周世龙说。
“我不懂做生意,我只懂打架。”赵寄风拉开椅子坐下,坐在中间靠近门口的位置。
“我们扯平了。”阎封止嘴角蕴着淡淡笑意,“我和赵屿所谈之事,你应该已经知晓。”
“他不会去的。”赵寄风说。
“是么。”阎封止不再说话。
周世龙忙打圆场,夹了一筷子生鱼片放在赵寄风碗中。
“尝尝这个刺身,店内招牌。”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一个男人,在阎封止耳边说了几句话。
“抱歉,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先告辞。”阎封止略带歉意。
待他走后,赵寄风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来,除了吃饭还要谈什么,不如干脆直说。”
周世龙把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说:“干爹在办理移民的事情,这位子的竞争是少不了,帮会里,我希望你能投我一票。”
“你仍然接触毒品?”
周世龙不响。
“我不会赞同你。”
“阿风,你这一票对我很重要。”
“我相信没有我这一票你也能稳坐。”赵寄风站起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知道,干爹很看重你。”
“我弃权好了。”
周世龙站起来抓住赵寄风的胳膊,眼中流露出几分挣扎。“阿风,你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当初在福利院,你曾舍命救我——”
“你有脸提福利院的事。”赵寄风阴沉着脸,甩开周世龙的手,“要知道你以后会干这种事,不如让你死在那时候,我真后悔救你。”
周世龙往前一步将赵寄风困在门上,声音低沉地说:“我不干,也会有其他人干。”
赵寄风厌恶地推开他,说:“那是你的事。”
“阿风,你以为张为什么要移民?帮会里早有人看不惯他,换掉他是迟早,到时你我要有足够的钱和人,不然处境太危险,你想想你这些年开罪过多少人。”
赵寄风只抓住周世龙说的一句话,他问:“看不惯他的人里有你吗?”
面对赵寄风的质问,周世龙说不出话,只静静看着他。
赵寄风说:“出来混,重要的是义气,阿龙。”
“只靠义气,如何吃得饱饭!”周世龙怪他天真。
“但我知,当初是他罩着我们,我们才能吃饱饭。”赵寄风停了停,“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我需要你支持我。”周世龙几乎是恳求着说。
“不要说这么好听,你到底……”
赵寄风尚未把话全部说出口,只见周世龙马上抱住他。
他一惊,用力推开周世龙。
“周世龙,你——”
眼见着,周世龙要吻住他。
赵寄风心中本能升起一股嫌恶,立时偏头躲开,这吻擦过脸颊。
这时,日式隔门猛然被打开,赵寄风落入一个带着熟悉气味的怀抱。
而周世龙站在门口,越过赵寄风看向他身后的赵屿。
“爸,我找你好久。”赵屿低声在赵寄风耳边说。
赵屿紧贴着赵寄风的后背,手搭在他腰上,完完全全是占有的姿态。
对于赵屿的亲密动作,赵寄风在外面还是感到不自在。
“找我做什么?”
赵屿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轻微抗拒,手悄悄转移到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你——”赵寄风惊呼一声,但马上在周世龙的视线下闭了嘴。
两人的小动作完全暴露在周世龙眼中。
“你忘了,你答应陪我一起睡觉。”
赵屿的声音不大,但却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确保周世龙听见。
赵寄风看到一向把笑脸挂在脸上的周世龙,现在面如玄坛,赵屿倒是挤出一抹微笑看着周世龙。
“走吗?”赵屿垂眸看向赵寄风,“回我们家了,daddy。”
“!”
赵寄风真想堵住赵屿的嘴。
他不打算与周世龙道别,他仍对周世龙的行为感到震惊,拉着赵屿匆匆离开日料店。
走到走廊拐角时,赵寄风往身后看了眼赵屿,赵屿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余光又瞄到站在门口的周世龙,不知是否产生错觉,竟觉得周世龙脸上露出十分阴鸷,完全不像他。
又或许,这么多年的情谊,赵寄风从未看透过他。
出了店门,街上仍有很多人,黄色的路灯在道路两旁,不停有车疾驰而过。
一出来,赵寄风就松开赵屿的手。
赵屿看着自己的手心出神,没注意到迎面过来一辆摩托,赵寄风将他拉到一旁。
“做什么?不看路!”赵寄风训斥道。
“对不起。”赵屿说,他低头,伸手挤进赵寄风的指间,十指相扣。
赵寄风却吃了一惊,把赵屿的手甩开。
第13章
气氛一时间沉默。
不知为何,赵寄风感到一丝心虚,不敢看赵屿的眼睛。
他继续往前走,赵屿跟上来。
半晌后,赵屿在身后说话。
“爸,你们刚刚在门口做什么呢?”他说,“门口有影子,我看到了。”
完蛋了,赵寄风察觉到赵屿的语气偏冷,他仿佛生气。
“来吃饭。”赵寄风打了个岔子,“你不是跟同学去吃饭?怎么回来这么早?”
赵屿:“嗯,无聊得很。”
赵寄风:“神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赵屿:“打听了一下,有人说见到你来这里。”
赵寄风并未告诉其他人这件事。
也许是被熟人看到,这片认识他的人太多。
赵寄风不再发问,赵屿也没有同赵寄风有更多肢体接触。
安静了一路,到了家露出真面目。
赵屿面无表情地那纸巾擦拭赵寄风的脸颊。赵寄风才知,他分明是看到了那一幕。
“赵屿……”
赵寄风伸手去挡,赵屿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压在门后吻。
“原来,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赵屿贴着赵寄风的唇声音低哑,“以前你同别人做的十分之一,现在都不能忍受。”
赵寄风感到脸颊和耳朵正火辣辣地烧,脑子乱成一团。
为何他的感受完全不同?
他推开赵屿,推门逃走。
狼狈不堪地找到家骏和阿广,去排挡吃饭。
阿广是个没心没肺的,但也看出赵寄风不对劲,问他是否发生什么事。
赵寄风事事都不会瞒着他们两个,但这种事确实无法开口,摇摇头,一味地喝酒。
酒过三巡,赵寄风回来,抬头看看小阳台没亮灯,才敢回去。
要说,真是怂得很。
怕什么呢,怕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客厅确实没开灯,但浴室里亮着,响着水声。
浴室与卧室门对着,赵寄风经过时,赵屿裸着湿润的上半身走出来。
没等赵寄风开口,赵屿解释:“太热,睡不着,起来冲凉。”
“怎么不开灯。”赵寄风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怕开了灯,你不回来。”
赵寄风打一个趔趄,猛地关上了浴室门。
自睡梦中醒来,赵寄风被一股酥麻掌控,下面传来的感受刺激,几乎令他头皮发麻。
低头一看,他一条腿曲起,赵屿竟然在含他下面。
这下彻底酒醒。
黑暗中,触感格外敏感,赵寄风只觉得赵屿恶劣地玩耍,用嘴,用手,触碰他,又在他到达临界点前一刻停下。
从至高天堂打入无间地狱,只需要不到一秒钟,赵屿的一念之间。
“快松手,赵屿。”赵寄风受不住地喊他。
赵屿趴在赵寄风身上,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含着一种特别性感的沙哑。
“daddy,你哭了。”
“什……什么?”赵寄风粗喘着问。
“下面哭了,你看,流了好多。”
一夜声音都未停歇,赵屿满口下流话。
整个暑假都在闲暇中度过。
赵寄风的生活依旧照常,做着收租、砍人和“维持社区秩序”的活计;赵屿当然考上港大;周世龙那边劝说赵寄风无果,渐渐不再来了。
日子太平静,赵寄风会不适应,但是实话讲,看着家骏和赵屿在烧烤,家佳和阿广远处大空地打网球,他坐在遮阳伞下呷着啤酒,这种好似退休一般的生活很让人欢喜。
也许,赵屿的要求也不是不能考虑。
最近,赵屿时常外出,并且很晚才到家,几乎每次都是非常疲累的状态。
赵寄风有心想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城内形式太快,几家赌场要清,他要亲自盯,于是派人调查。
赵屿无心隐瞒,很快便得知,他是和阎封止来往。
听闻阎封止喜爱年轻男孩,尤其是像赵屿这样长得漂亮的学生,赵寄风很担心乖儿子被掳走,曾侧面警告过阎封止,不准打赵屿主意。
谁料被赵屿知道,将他堵在浴室门口诘问。
彼时,他正裸着上半身,身上挂着水,黑色头发湿哒哒地往后放,贴着脖子往下,差一点便到肩膀处。
“他不是什么正派人物,你少同他来往对你有好处。”赵寄风推着赵屿的胸阻止他再靠近,说得义正言辞,视线却躲开了。
“你吃醋了,赵寄风。”赵屿说。
赵寄风“哼”了一声,说:“你少同我说笑。”
赵屿只笑,并不着急与他论证。
“既然没有,那我今晚还要出去。”赵屿说。
“同姓阎的?”
“是。”
赵寄风皱眉,自浴室里出去。
“小心被卖了。”赵寄风说。
“到时叫你帮我交赎金。”赵屿跟在后面说。
“你自求多福,我还没指望到你帮我养老。”赵寄风无情回复。
他再转头时,发现赵屿已经不见,似一阵风消失于老屋,只有自小阳台吹来一阵惆怅,落入他心间。
他同赵屿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可赵屿无所谓,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就连学业,也似乎不是因为喜欢才一步步考上去。
看不透,越来越看不透,赵屿太早熟,有时很难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回溯过往,觉得赵屿十岁与现在十八岁并无差别。
有些人一辈子都未能走出父母的庇护,而有些人,生来自记事起,生活便催着他们长大。
早年间,赵寄风二十几岁的时候,砍伤、砍死人是常事,因此很多仇家来寻仇,赵屿自小经历比被人多,危险,也更可怕。
赵寄风不能给他更安稳的生活,所以希望他能远走,起码脱离这种生活。
傍晚,太阳还剩一角,地面仍有些金色余辉。
赵寄风在楼下公共水管下洗去手上、胳膊上的血,水被染红流如下水道,他抹了一把脸,头发往上捋了一把。
有人换不清赌债,照例跺下一只手,骨肉筋膜瞬间分离,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几声哀嚎,最后转为极小的呻吟。
少了一只手也无事,起码赵寄风给他留住了右手,可那人不领情,反而骂他人渣,抓起地面的钢筋反扑,当场被赵寄风砍死。
烂赌鬼卖儿卖女也要再换筹码赌资,瘾君子逼良为娼只为那一口白粉。世界上烂人太多。要论起来,他赵寄风也算其中一个。
晚间回到家中,有人寄信给他。
圆鼓鼓的信封,打开来一看,是一个胶卷。
里面除了这胶卷,没有附着任何文字。
“这是什么?”
赵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赵寄风猛然向后装转去,把手里的东西藏进口袋。
“你走路像只猫,一点声音也无,没病也要被你吓出病。”
“对不起。”赵屿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赵寄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奇怪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啤酒,被赵屿从后面圈住。
“听人说今天你被人砍。”赵屿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是否受伤?”
赵寄风捏紧啤酒瓶,赵屿喑哑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深处,体内升起一股麻痒。
“没、没有。”赵寄风咬了一下舌头,说话结巴了一下。
他暗骂,这时候紧张什么?又有何好紧张的?
欲离开这里,但赵屿突然抬手钳住赵寄风的脖子,使他偏头露出全部,温柔地吻在他的后颈,密集的吻,轻轻地舔舐。
耳朵和后颈是赵寄风最敏感的地方,碰一下便红透,何况是充满侵略意味的啃咬。
呼吸越发粗重。
“赵屿……”赵寄风咽了咽,转身想要推开他,却被抓住手腕摁在身后。
两具身体紧紧相贴,这个火热的吻在碰到赵寄风嘴唇的那一刻,竟勾起他的欲望,不受控地回应赵屿。
太久没有的触碰令赵寄风意识到,他的身体竟对赵屿渴求到这种地步。
胶卷一事被赵寄风遗忘好几天,还是赵屿洗他衣服时掏出。
恰好是晚上,赵寄风也在,赵屿便问他是什么。
“差点把它忘了。”赵寄风拿过来。
他也不知是什么,第二天一早,去了照相馆,找了一个相熟的人。
他把胶卷放在桌上,问:“肖仔,多长时间洗出来?”
“风哥,你着急要吗?”肖仔手头上还有活,“两个小时我给你送过去?”
赵寄风拍拍肖仔的肩膀,说:“两个小时后我来拿吧。”
正好,他同赵屿一起去吃个早茶。
“你的东西快收拾好了吗?”赵寄风问。
“什么东西。”
“大学的东西。”
“有什么可收拾。”赵屿淡淡地说,“我最想带走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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