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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姚倾筠,少年,道观,老槐树
灵气复苏的一千年后。
修炼长生,成为了现代的主流,也陆续出现了一大批练气士的存在。
罕见的一幕出现了,飞机,高铁以及汽车与御剑飞行同存的时代,从此诞生。
.....
天京都,一座建有128层,高达629米的大楼,从顶层能俯瞰整个城市中心,这庞然大楼正是灵琼集团。
灵琼集团,除了投资各大行业之外,旗下建有修炼学院以及灵药公司,还有炼器与修炼秘法。
最顶层一个偌大豪华奢侈的办公室里,一名美妇靠在黑色真皮座椅,面前是一张灰褐色檀木的办公桌,妙曼的身子穿着黑色西服,两只白皙柔软的玉手平方在小腹上。
美妇脸容恬雅,螓首青丝黑色发圈半挽,三分之二如瀑布的青丝散在背后,发质绸密亮泽,双髺半拢在嫩白的耳垂处。
从年龄上看,虽然美妇已经有三十八年龄,但也是修炼之人,白皙的肌肤如花季少女般柔嫩,嫩白的琼鼻微挺,两瓣杏色淡妆的嘴唇如月季花般娇润。
美妇连续大半天刚处理完各种文件,让一张完美到极致精致的五官,呈现出少许疲态。
刚好斜午的阳光从落地窗的灰帘布缝渗进来,白熠熠的光线映在了美妇柔婉微许清冷的双颊上,侧脸的轮毂萦绕白泽的朦胧,宛如惊若天仙。
由于坐姿后靠的原因,美妇黑西服内一对本来饱满的胸脯,显得更加浑圆,下方是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而腰肢显出了一种令人心动的线条流畅的美感。
黑裤子紧裹浑圆的臀部,直筒黑色长裤裹着美妇两条修长的白皙玉腿,两条长腿微曲延伸,裤脚露出两小截宛若象牙般嫩白光滑圆润的小腿,一对玉足踩着两只露趾的一字黑色高跟鞋,纤细的鞋根椅贴着光滑的地板,鞋尖微斜朝上。
美妇穿着的这一对一字高跟鞋,做工简约,也方便穿着脱解,高跟鞋只有两根黑色小的鞋带缠绑,一根缠着雪白足眼与足裸之间,一根缠着五根娇嫩如凝脂的玉趾前,刚好见到鞋嘴口露出的十根粉嫩的脚趾,染着淡淡的杏色指甲油,足背光滑雪白似玉,晶莹白皙的足背皮肤下,隐约可见丝丝细小的青筋。
这美妇便是灵琼集团的执掌人姚倾筠,掌握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可以说是天京都最富有的女人。
美妇轻叹了一声,黛眉蹙紧,似乎在为心事所忧,身子前倾,黑色直筒裤裹着两条修长的玉腿曲拢着,两只一字高跟玉足如同用宝玉雕刻出的艺术品,伸出一只嫩白的玉手从桌面拿起一个白色手机,笋嫩的玉指翻开了一张存了十五年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绝色温婉的女子,正是美妇自己,玉手拉着一个小男孩的小手,小男孩眼睛大大的,笑脸似骄阳灿烂。
美妇玉手轻轻抚摸着手机屏幕,美眸入神的看着小男孩,似乎沉浸在曾经回忆的点点滴滴中,晶莹嫩白的指尖隔着屏幕磨蹭着照片上小男孩稚嫩可爱的笑脸,眸帘不时颤抖,黑白分明清澈的瞳孔显露出肉眼可见的哀色。
忽然,手机嗡嗡的震动,美妇回过神来,望着屏幕显示着女儿姚知昭,双颊一整哀伤神情,美眸恢复了古井无波干练之色。
美妇接通了电话,传来一声沉静清晰的声音。
“妈,我们已经到落龙镇了,寻到火龙草马上回来。”
美妇手机贴着白嫩的耳垂边,黛眉间的哀色仿佛被轻风散开,声音温婉如溪水潺潺轻柔动听,温声道:
“你们进入落龙镇,要注意安全,大概外面那些练气士以及那小镇上的人都知晓龙舌草生长的消息,如果寻不到,你们就马上回来。”
“妈,放心吧,学院不是还没开学嘛,你就当你女儿到外面游历,何况我已经练气境十重大圆满,早就晋升初三境的筋骨境,北琼学院学子剑道第一人。”
电话那边传来清柔的女音,可能是为了美妇放下担忧,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境界以及剑道,希望能让美妇安心。
美妇神色略微怔了一下,女儿一直在学院里修炼,极少回家,自己忙碌集团的事情,很少有时间关注过女儿在学院里的生活。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美妇瞥了一眼办公室的大门,双颊闪烁一丝清冷的幽色,轻声道:
“知昭,你切记勿小觎外界的人心险恶,嗯,妈这边还有些事情,先挂了。”
“嘟...”
一阵电话忙音响起。
美妇放下手机在桌面上,冷美绝色白皙的双颊恢复了干练作风,淡声道:“进来。”
办公室打门推开,走进一位黑色包臀裙的美女秘书,裙仅到膝盖,两条黑色丝袜美腿笔直修长,才着六公分高的高跟鞋。
美女秘书熟悉美妇的性子,恭敬道:
“姚总,前几天又派出去一大批人去寻小主,传回消息说,没发现...”
美妇完美无瑕的双颊如蜘线微颤起来,美眸闪烁着一丝黯然,语气却出奇的平和,随之表情和往常一样古井无波,淡声道:
“那就继续找,无论多少年过去,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姚总。”秘书恭敬的应了一声,在美妇身边担任了十年的秘书,清楚灵琼集团执掌人的脾性,姚总一张平静的脸孔下,说一不二,隐藏着一颗对外人冰冷而对子女柔怀的内心。
秘书干净利落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又去下达命令增加人手,继续在全国各地寻找小主。
...
远在两千里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山村小镇中,一条名叫鲤腾河的大河将连绵起伏的大山与小镇隔开。
小镇,也叫落龙镇,四十年前一个滂湃大雨的夜晚,有不少人看见一条数十丈长的大蛇,拖着长长庞大的鳞片漆黑的蛇身出现在河面。
大蛇趁着密集的雨水落下,在河中借雨水之势腾飞上天,钻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灰云里。
大家都知晓大蛇修炼得道,想化成蛟龙,却被一阵阵滚滚惊雷降下,将大蛇劈的蛇身粉碎,皮肉筋骨,血液散落在小镇,大山各处以及河中。
天空散落粉碎的蛇身,血肉,内脏,骨刺等等,堪比灵丹妙药的稀宝,得者可以吞食炼化,提升自身境界。
有人叹息,大蛇想成蛟,再化成妖龙,可惜运气极差,又或者是这天地间需要平衡,某些‘人’不允许它们存在这世上。
自此,小镇大蛇陨落的消息逐渐被传开,吸引了大批炼气士来寻蛇身肉以及碎蛇骨。
本来呢,小镇叫离河镇,后来因为大蛇化蛟龙被劈死,镇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觉得气运出了问题,必须要改名。
如果大蛇化蛟,小镇日后的气运以及灵气必定更加的鼎盛,可惜死在天雷之下。
经过商量一番后,几位长辈到山上的道观里,叫青云观的老道士测算占卦后,才郑重改名为落龙镇。
顾名思义,蛇身散碎小镇上以及周边的地方,落龙定魂,守道固运。
今日,小镇上的停车场上,依然人多为患,络绎不绝,也为落龙镇的村民增加了不少收入。
此时,山中一座不大的道观中,虽然规模有限,但也八观八院,该有的参拜观堂一个不落,有些偏观的位置,可以观赏不远处山脚下的大河。
顺着两米宽的石山梯而上,可见主观入口牌匾上黑墨刻着青云观三个工整的大字。
入口内就是摆着三鼎香炉,可上香祭拜,有人求富求安,有人也求婚缘,是否灵验,但求心里安稳。
右边比较偏僻的一座偏观,名叫平心观,灰院墙围起,石亭石凳,院子里种着一颗数十米高,五人合抱才能环绕住的老槐树。
平心观,除了道观的几个道士能涉足,常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禁闭的状态。
至于什么原因,驾鹤西去五年的老道士也都一直没解释。
....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抬来吉祥与好运,年年岁岁好兆头。”
一个身穿墨蓝色道服,碎短发,约十八岁少年的背影在老槐树下忙碌着,嘴里碎碎念念,两手拿着一根长长的红绳绕着槐树绑了一圈,细心的打了个缠结,两条红结线留半米长,线尾并未着地,随风轻轻曳动。
槐叶缝隙散下碎碎白光芒,落在了少年的脸上,皮肤不是很白,但五官俊美耐看,眼睛如溪泉般清澈无尘,映出了他内心的坦荡如熙阳般无邪。
少年退后一米,脖颈间戴有用红绳串着槐树枝做成五颗小珠子的饰品,挺直了身子,估摸有一米八,不是很强壮,肩略宽,腰如树直,一看平时经常锻炼身子,而后躬弯着身子,平手托起两指,一脸虔诚道:
“姆娘,新开初年二月,祝你万福万康,长岁向你祈安了,祈佑青云观香火延万年,师兄们出入平安,无恙无病。”
一阵山间微风掠来,老槐树上的槐叶发出婆娑声,似乎听到了少年的倾诉,槐树叶依然在摆动,传来轻微沙沙响,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叫槐树为姆娘的原因,是他年少时吗,气海破碎,体弱多病,经常被山精鬼怪缠身,也不适合修炼,所以老道士给少年以千年老槐树契了一个干娘,以此来逆改气运。
我身子一低,背靠在了槐树上,抬头仰望,目光穿过零碎的槐树叶,天空万丈高,遥远不可及,娓娓说道:
“姆娘,明日我要去坠头山一趟,嗯,今天李师兄在镇上替我接了一个去山上的任务,就是给几个外来游客领路游玩。”
“自从老道长走后,我也好久没出去过道观几次,他生前叮嘱我说,少和外来游客打交道,我最近也想着赚点钱,所以我叫李师兄出去替我接一些简单做导游的事情,赚点零花。”
我脑后贴着老槐树姆娘的树身,嘴里小声叨叨的说着。
想起小时候,我睡着的时候,经常梦到灵精鬼魅的东西,被吓得哇哇大叫;老道士闻风赶来,叫我拿被褥去老槐树下面睡,看看能不能睡着。
听老道士这么一说,我就拿着被褥在躺老槐树下趟下,听着槐叶传出的婆娑声,如同温柔的摇篮曲,逐渐的沉睡过去。
睡梦中似乎身在暖和的怀抱里,有一个穿着白裙,脸容美艳的白发女子将我抱在怀里,默不作声的用柔软玉手轻柔的抚摸我脸孔,一边轻声吭着童谣,整个长夜里就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醒来时,我焦急张望四周,还是躺槐树下,没有白裙女子的身影。
不过,我每一次夜里在槐树下睡着,偶然都梦到躺在一个熟悉柔软的怀里。
日复一日如此,直到九岁时,山精鬼怪的噩梦不再缠身,也慢慢的懂事了,怕道观的师兄笑话我胆小,夜里也极少去槐树下睡。
我一边回忆,一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一阵子后,忽然老槐树上的枝头飘然坠脱三片苍翠鲜嫩两指大的槐叶。
见情景,我急忙将槐叶接在手里看着手里,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袋。
这三片槐叶对其他人或许没有用处,但对我来说,是保平安的瑰宝。
“谢谢姆娘,能不能再多给两片槐叶,不知明日上山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怕不够用。”
我又扬起头,双手合十,熙阳笑着继续向老槐树姆娘多讨几片槐叶。
不过,老槐树没有理我,槐树叶也静止不动,以无声诉说拒绝我‘无理’的行为。
咯吱一声。
道观门被推开,一个中年道士走进了来,穿着一身黄色道服,脑后用灰 帛绑着一束垂到脖颈的黑发,下颚留有一撮黑色胡须,脸孔儒雅慈相。
中年道士见我对老槐树唠唠叨叨,神色平静一笑,似乎对这场面见惯不惯了。
我转头看去,正是李风庚师兄来了。
李风庚笑道:“长岁,向你姆娘祈安求富了是吧。”
“是啊,李师兄,和往年一样,刚刚祈运落毕。”
我笑着回应,在道观中,其他师兄一般称我为宁师弟,只有李师兄喊我长岁。
望着李师兄今天身上的黄色道服,看模样镇上又有人去世了。
镇上有人过世,大部分都会来青云观找师兄们做法事,也是道观收入的一部分。
现在看太阳斜落的方向,刚好是下午三点多,也是死者申时入土的时辰。
黄色道服属土,死者入土为安,穿道服也要相应相合。
死者申时下葬,阳气较弱,阴气不盛,刚好阴阳平衡。
李风庚捋了捋下颚的黑色胡须,脸容微笑道:
“长岁,你明日要带上山的雇主现在道观中,说想先见你一面认识认识,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第二章:大凶之卦
雇主来道观了?
「师兄,那我就去露个面吧。」
我有些诧异,既然雇主来了,自然要去见。
李风庚带着我绕后小道,来到了登门访客的副观,赫然见到两个少女站在院子里。
她们身后五米外站着三人,其中一位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人,另外两位是一身灰色休闲服的青年,三人眼神隐现着一丝凌厉,气息内敛沉稳,一看就是炼气士。
可惜我气海破碎,不是练气士,觉察不到她修炼到炼气境哪个境界。
两个少女年龄都不大,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约二十左右,容貌娇美水灵。
其中一个少女特别高挑显眼,肌肤白皙,估摸有一米七三,穿着夜黑色冲锋衣,头发被轻柔梳理至脑后,马尾高高翘起,发丝宛如黑色绸缎般柔顺,垂落在后背上。
高挑少女白皙的俏脸微略狭细,柔嫩精致,素颜淡妆,睫毛微弯起,瞳孔犹如璀璨的宝石,闪烁灵动的光泽,冲锋衣的领口朝两边微开,露出嫩白的鹅颈。
一对浑圆的酥胸撑着少女的衣襟胸,黑色长裤子裹着两条笔直的玉腿,踩着一双黑色登山靴子,一身修长的黑衣身姿,亭亭玉立,青春气息如雨后春笋朝气蓬勃。
短发少女身穿灰色运动服,约一米六八,衣服遮裹着妙曼的身材,踩着一对粉红色运动鞋,身材纤盈,微圆的脸孔如明月秀泽。
不得不说,这两个少女给人的视觉感,一个芙蕖之荷,翩若惊鸿,一个篱笆之杏,秀幽望月。
李风庚大手斜低,朝我方向一伸,脸上露出笑意道:
「二位姑娘,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师弟宁长岁,是明日带你们上坠头山的导游,现在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详细事宜,你们聊。」
高挑少女原本轻风云淡的眸光,似乎听到了不得的事情,瞳孔在此刻为之一颤,美眸紧紧盯着我的脸孔,似乎想看出个所以来,数秒过后,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少年绝不是她当年丢失的弟弟,而且也不叫宁长岁这种俗气的名字。
妈妈派人寻弟弟,一直找了十几年,直到现在还是杳无音讯,不知生死,如果还活在这个世上,现在也满十八了。
这世上姓宁的人多了去了,遇到一个也只是巧合罢了。
高挑少女收起了心思,脸不露色,拱手道:「李道长,你去忙吧。」
李师兄朝我笑了笑,头也不回,脚底抹油往道观山下奔去。
我心头有些疑惑,察觉到高挑少女刚才那凌厉稍纵即逝的目光,同时还被她一股若无若有的气机锁定,又很快消失。
高挑少女神色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朝我伸出一只嫩白的手,微微一笑道:
「你好,我叫姚知昭,我身边这位叫洛雨瞳。」
我也不再多想,伸出手轻握了一下高挑少女的似葱嫩般柔夷,手指微凉细润,便松开了手,笑道:
「我叫宁长岁,算是认识了,我想问一个问题,对于明日上坠头山,就你们两人吗?」
说罢,我又向名叫的洛雨瞳短发女孩伸手,她神色瞥了我一眼,不情不愿的握了一下,然后两只纤手背在腰后。
姚知昭美眸半眯,点头道:
「算上我和雨瞳两人,就是身后的三人了,至于带路钱,不会少你的,等会先给你付订钱。」
洛雨瞳忽然一步上前,眼珠直溜打转,有些狐疑道:
「你这个小道士,问这些问题,你心里是不是起了什么歪心思,明日上山的时候,想对我们图谋不轨?」
我哑然一笑,坦荡道:
「我哪敢有什么歪心思,问清楚是因为确定人数,走那条路上山安全,避免出现意外。」
的确是如此,坠头山的路虽然不是十分凶险,但有些小道,山崖崎岖陡峭,死伤不少人。
如果带着一大群人,伤亡机率极大,所以得知根知底,避免后顾之忧。
来落龙镇的人,都想上各大山头寻些宝贝药草之类的东西。
每年都有数千万人登山,有什么藏在旮沓角里罕见的东西,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了。
洛雨瞳拳头一挥,眼神凶凶的警告道:「我们可是炼气士,你敢有一点异心,拧下你的脑袋当凳子坐。」
我有些哇然惊愕,这姑娘实属是彪悍,让人哭笑不得,我微笑道:
「洛姑娘不必这样吓唬我,我只是落龙镇青云观的一个普通小道士,也只是为游客领路混口饭吃的平凡人,如果师兄们知晓我心术不正,不用你们动手,我也会被他们活活打死。」
自懂事以来,我才知晓自己气海从小破碎,凝聚不了一丝灵气,对于修炼也遥远无望。
不过,我也没有自暴自弃,双腿绑铁块以及背后背着石块在道观三条上下山的石梯奔跑,然后老道士每天采集回来药草熬成液给我泡身,强身炼骨。
老道士曾经对我郑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小长岁,蚂蚁苟活搭桥过河,井底之蛙见明月,一粒蚍蜉亦能见青天,小小不起眼的动物尚如此活着,何况是人,你气海破碎,不是你放弃继续前行的理由。
姚知昭看出我心里所想,刚才握手的那一瞬,对我的情况也是清楚了然,眸帘轻垂,斟酌一会后,终于想好了说辞,道:
「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活法,其实并不是每一个炼气士的路都能走得长远,这世上有数不清的练气士止步在练气期八重,这些不谈也罢,刚才雨瞳的话有点重,她性子耿直,有时候对身边朋友说话也是这样,就是口不对心,在此我向你道歉。」
我暗忖着这姚知昭倒是个玲珑细心的人,开口道:「没事……」
洛雨瞳两只玉手蓦然半空一横,打断了我说话,扑在姚知昭身上,一脸苦闷哭丧道:
「停停,我的姚大小姐,我们差不多在高铁待了一天,躺得我腰酸背痛的,你行行好吧,现在能不能先回酒店歇一下,顺便吃点好吃的?」
姚知昭望了洛雨瞳一眼,她自己非要坐高铁,不御剑飞行,说什么想感受感受高铁飞一般速度的感觉。
谁知洛雨瞳高铁坐到一半,各种五湖四海聚集的气味,让她一张俏美的微圆脸蹙拧起来,一直苦苦哀求剩下的路成御剑飞行,不过姚知昭想让她吸取一点小小的教训,坚决以高铁全程代步。
姚知昭拿出手机加了我联系方式,方便明早联络,相互存好号码备注名字后,又添加了威信,被转帐了两万元,算是订金。
我威信多了两万块巨款,脸上喜乐不形于色,但心头早乐开了花,脚步轻快的送五人到道观山口。
姚知昭走在朝山下的石梯,转头看了我一眼,被洛雨瞳催促拽着白皙的手腕,快步的下山。
傍晚六点,道观食堂做好了晚饭,四素一荤,青菜居多,汤是黄豆鱼头汤。
李师兄去了镇上做法事还没回来,主家摆了丧宴,我和师兄们也不用等他吃饭。
吃饭时,我把接了去坠头山的任务,告知其他五位师兄。
本来欢声笑语,气氛融洽的饭桌,赫然变得寂静,师兄们筷子皆是一顿,目光齐齐聚向我。
坐在旁边一位的师兄,身穿灰衫,脸孔精瘦,目光炯炯有神有神,望了我一眼,缓缓放下碗筷,右手五根掐了掐指头,脸色郑重说道:
「小师弟,坠头山是最凶险的一座山,周边还依着大河,去年上山的游客,就摔死或者淹死不少人,其中还有两位练气士,师兄不建议你上山,你赶紧推掉这事情,别去了。」
落龙镇各处山头坠山摔死人的确不少,大河里也淹死过数十位游客,每年都上演死亡事故,但也吓唬不住那些胆大的游客去冒险。
我诺了诺嘴,道:「崔师兄,我答应过别人了,还收了订金,推脱不得了。
」
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道观的二师兄崔明阳,他刚才掐指卜卦,算出我明日上山有祸事发生。
圆桌对面一位年青师兄,手指轻轻在桌面转动,目光隐晦的观察着其他师兄弟的神色,他们都朝崔师兄与小师弟看来,自己也未开口。
崔师兄神色沉了下来,抖了抖道服袖,双手贴着腿上,语重心长道:
「小师弟,师兄刚才这一卦,上抱山盾,下怀坎水,无吉多恶,你们明日无论是上山还是入水,都凶多吉少,你五岁就开始学占卦道术,这么简单的命卦,不会不知道吧?」
我心里默然盘算了一会,才笑道:「崔师兄,上坠头山两天时间,对方开价是五万,所以我就答应了。」
一名师兄张嘴嘶的一声,一脸震惊举起拇指道:「小师弟,莫不是你遇到了视钱如粪土的大富豪,出手真是大方啊。」
崔明阳对这名师弟劈头盖脸道:「你给我少说两句,怕是有钱没命花。」
这位师兄悻然一笑,闭上了嘴吧。
崔明阳转头望着我,淡然问:「你很差钱吗?」
我认真点头回答:「差,身上还有百来块,再过半个月就是老道士的忌日,到时候我得亲手到镇上买纸钱去祭拜。」
崔明阳瞥了我一眼,瓮声瓮气道:「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师兄借给你。
」
另一个师兄嗤声打趣笑道:
「二师兄,你的钱不是都给嫂子管得死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一根烟都分上午晚上两次抽,恐怕口袋拿不出几个镚子,比我脸上还干净。」
崔明阳见糗事被揭开,脸色憋得青红,对那位师弟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撇嘴道:「去去,就你多嘴,说的好像谁没有私房钱似的,你赶紧吃你的饭吧。」
我见食堂里又有笑语声,沉思了一阵,道:
「其实李师兄也知晓这件事,而且明日上山领路做导游的事情,也是我叫他帮忙寻找的。」
崔明阳脸上霍然布满怒气,将饭碗啪的一声连同饭菜往桌子倒盖,震得桌子晃动,怒骂道:
「这狗日的李风庚,自从师父走后,他自以为是大师兄,就真当整个青风观是他的了,师父的临终遗言,都抛之脑后。」
未了,崔明阳压下心头气,又问:「长岁,你带的游客是姓什么?」
我如实回答:「一个姓姚,名知昭,一个姓洛,名...」
崔明阳猛地站起来,神色骤然大变,吃惊道:「长岁,等会,一个姓姚的姑娘,你说的是哪个姚?」
「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姚,姚字相近的读音有不少,但姓姚的不就是只有一个姚字吗。」我有些疑惑看了看崔师兄。
其他几个师兄屏住了气息,神色各异,仿佛听到了不得的事情,面面相觑一番后,又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哇啦的拿起筷子吃饭。
崔明阳眼帘垂低,又掐指算卦,嘴里无声念词,神色宛如阴阳天色一样变换不定,啪的重重坐在凳子上,大手抓着饭碗一起,将桌面上的饭菜用筷子刮在碗里,咕哝道:
「算了算了,老子不管了,吃饭吃饭。」
我双手放在大腿上,默默看着眼前半碗的饭菜,大手微微攥紧,嘴角颤喏,然而平静道:「师兄,我真活不过二十吗?」
崔明阳嚼着饭菜,默不作声,拿着筷子微颤的大手给我夹了一块红烧肉,其他的几位师兄眼神心虚的左右游移。
我心头却一阵轻松了然,笑道:「吃饭。」
说罢,我站起来,也用筷子给几位师兄都夹了最肥的红烧肉。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夹了。
第三章:姚知昭与洛雨瞳
晚上八点半,道观已经闭门,有四位师兄住在道观的林舍里,其他三位则住在镇上,毕竟有家室妻孩。
有的传统道派是不可成家的,需严格守规,上到礼教,下至饮食,遵守明明条条。
但青云观的宗旨,就是属于道在我心,修己命,做人有道,严律自身即可。
而李风庚大师兄依然还没回来,下山帮死者做法事,虽然棺材下葬了,但还得在主家吊丧到下半夜,无非就是渡死者的魂魄去往生投胎。
平心观院子的老槐树传来槐叶的婆娑声,右边不远处一个简约房舍内,吊顶灯光湛白,木格上放着五本道经,靠在墙边的窗户前,一书桌,一椅子,左边墙处一床被,旁边一个黄色木衣柜,没有多余东西了。
我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与姚知昭商量明天几点出发,发了几条信息,确认了时间后,由于大家不是很熟,屏幕就没有了声息。
不过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次是姚知韶直接打电话过来。
接通电话后,姚知昭说洛雨瞳现在想到小镇上走走,能不能带她们到处看一下夜景。
我怔了怔,小镇倒是有几处美景,看了看手机时间,也就是八点半出头,平时这个点极少下山。
不过想到姚知昭和洛雨瞳是大雇主,拒绝金主,未免会招人不快。
「行,小镇有一座木拱桥,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地点了,你在那边等我十五钟。」我挂了电话,鲤鱼打滚下了床。
打开衣柜,从夹着几件道衣中翻出了一套黑色运动服。
我穿好衣服后,想了想,拉开桌子的小抽屉拿出一个小木盒子,装着我有时候在老槐树下练拳时练剑时,它偶然会脱下一片苍翠的槐叶,这段日子攒了足足有八片。
拿出一片槐叶小心揣在放在裤袋里,盖好盒子放入抽屉里,我飞快的跑出道观。
这冬末的晚上,还伴随着凛冽的凉意,奔跑起来也不会出汗。
蜿蜒直下的山路有路灯,晚风惬意拂来,两边树木草丛传来蟋蟀的声音,令人心神宁静。
从青云观下山,到小镇上的木拱桥,如果是平常悠哉走路,一般人要半四十分钟。
我常年锻炼的关系,十五分钟足以到达,微微喘了口气。
一条三米宽的小河,直流向小镇西边,东南边隔开。
小镇上有两个大村,以小河为界,听死去的老道士说,三十年前两村之间经常相互掐架。
不过后来怕影响旅游业,在几位德高望重长辈们几次洽谈下,两村变得和和气气。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和气生财,小河也就多了一座木拱桥。
自此以后,两个村可以联婚,所以木拱桥赋予了一个颇有深意的桥名,七鹊桥。
两道靓丽的身影伫立在木拱桥上,桥上装饰着湛朦的圆灯,映出了她们俏美的容颜。
姚知昭站在木拱桥上边,美眸低垂河中,粼光碎碎晃闪,穿着棕色长袖皮甲,白圆领内衫打底,一对浑圆的酥胸耸挺,灰色长裤裹着两条笔直的玉腿,踩着一双黑色长筒鞋,灯光在映桥上纤影,给人一种内敛又飒复杂的感觉。
洛雨瞳一身蓝色裙子,羽绒服外套,清凉短发,微圆脸孔,含苞欲放的的乳胸躲藏在羽绒服玉裙子内,裙脚露出寸许光滑白皙的小腿,将两只白嫩的包裹玉足穿着一双粉色运动鞋。
木拱桥上偶然有人经过,都忍不住侧头对两名少女偷瞄几眼。
我站在两人身边,笑道:「还好没迟到,你们想去哪看夜景,我来领路。」
洛雨瞳眉头一挑,目光有些惊讶,率先说道:
「没想到你个小道士,不穿道服的时候,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
「谢洛姑娘夸奖。」我白天就看出这短发少女性格开朗,说一些自来熟的话,也不放在心上。
不过,洛雨瞳没有了白天的「嚣张跋扈」,我怀疑姚知昭对她说了什么警告的话。
姚知昭刚洗澡不久,长发散开在后背,白皙额头上刘海分岔,露出一张俏美的容颜,微微一笑,道:
「我们也没有专门的要去的地点,至于看夜景,你就带着我们四处转转就好。」
姚知昭说话同时,细长的凤眼半眯,微挺精致白皙的琼鼻,两片微薄淡素杏润娇嫩欲滴的唇瓣,嘴角也随意的扬起了诱人的月牙弧度。
洛雨瞳眼睛碌碌一转,笑道:「知昭,我有个小建议,就让他带我们去吃一些你们小镇上的美食。」
我望了两名少女一眼,目光停在姚知韶身上,提醒道:「事先说好了,美食街的东西贵,味道也一般,还有就是那些摊主不止坑外地人,本地人也一视同仁。」
姚知昭与洛雨瞳面面相觑,似乎惊讶我的坦诚。
洛雨瞳嘴角一撇,毫不在乎笑道:「没事,知昭有的是钱。」
姚知昭瞥了洛雨瞳一眼,对这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着实是无可奈何,幽幽道:
「洛雨瞳,你别提钱行吗,你一路上的花销都是我出的,再说了,你和我在一起,买这的那的,那一次不是用我的钱。」
洛雨瞳吐了吐粉润的小舌头,笑道:「我错了。」
嘴上说认错,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那走吧。」我望向两名感情要好的少女,也不再说反驳的话,带着她们朝小吃街走去。
其实小镇上有几处地方夜景幽美,虽然有些景点是人工打造吸引外来游客,比如藤崖瀑,莲荷池,小月湖等等,因为吸收灵气的原因,大部分植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过我想到姚知昭与洛雨瞳身份是某个大城市来的富家子女,什么样的美景没见过,也打消了劝说她们要去坑人爹娘美食街的念头。
小镇上晚上冬末的凉意比白天还要冷上几分,人们厚衣裹身,只有一些炼气士穿着较为单薄,比如姚知昭与洛雨瞳。
姚知昭人静话少,洛雨瞳则像吱吱喳喳的麻雀,向我问一些关于落龙镇的事情,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谈话,我也得知了她们的真实年龄,家里来自很遥远的天京都,虽然我不知这地方在哪里就是了。
洛雨瞳双手背着,脑袋从姚知昭身边探出,有些好奇道:「小道士,四十年多年前,那条大蛇真的是被天雷劈死的?」
我站在姚知昭左边,而洛雨瞳这是右边,步伐偶然快一步,脑袋不时前伸,目光绕过姚知昭高挑的身子望着我。
姚知昭两只玉手插在裤袋内,白皙脸颊如月柔美,身上以及长发飘散一阵淡淡如兰的清香与发丝的香味,恬然好闻。
这时,姚知昭眸光也看着我,也引起了兴趣。
大蛇在雨夜里腾空化蛟的事情,手机信息电子发达,再加上落龙镇有人故意夸大宣传,几乎所人皆知。
一路上洛雨瞳喊我不少次小道士,不叫名字,这也不奇怪,毕竟她与姚知昭比我大两岁。
以洛雨瞳率真自来熟的性格,没喊小弟弟已经不错了。
我脚步不快,和姚知昭身子保持一步距离,毕竟她身上的香气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笑道:
「我那时候还没出生呢,大蛇的确是被天雷劈死的,下雨天嘛,打雷很正常,都会劈中大树等一些物体,大蛇当时飞得那么高,挨到雷劈再所难免。」
这些「辛秘」是老道士和我说的,所以我也这么口传。
「传开的消息果然是这样。」
姚知昭眉头轻扬,嘴角含笑,和传闻的一样,黑色长筒鞋放轻了脚步,忽然问道:
「宁长岁,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想着当道士的,你家里人呢?」
我步伐顿了顿,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箍得剧烈抽搐起来。
原来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多少还是会在意。
「我是个孤儿,不对,家人就是青云观的师兄们。」
心里默念还有死去的老道士。
我又缓缓走着,简单轻松的语气从嘴边不快不慢说出,不是很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姚知昭微怔,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轻声道歉道:「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话。」
洛雨瞳望着姚知昭,目光再看向我,表情有些惊愕与呆萌,仿佛第一次认识我的似的。
我平息心中的闷气,无所谓笑道:「没事啊,你不必放在心头,也长这么大了,还多苟延残喘活了不少年。」
姚知昭明白我的意思,然后一直沉默不语,清楚苟活就是关于气海破碎的问题。
只是年纪不到十九,却说苟活了不少年,这听着怎么觉得无比心酸。
姚知昭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如炬熙亮,嘴角糯动,欲言又止,始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洛雨瞳见气氛有些沉闷,必须要打破不该有的沉寂,微圆的俏丽露出了几分狡黠说道:「小道士,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我见洛雨瞳不怀好意,知晓她的用心,下意识的望向姚知昭。
姚知昭刚好也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目光的瞬间,仿佛风沙入眼的眨了眨眼,又转头去,看着前方不远声语喧闹的美食街。
「有啊,就在镇上,还是一大群美女呢。」
我狭笑的回应,说的煞有其事。
姚知昭摇了摇头,微薄的唇角挂着一丝噙笑,很明显这话谁也不信。
「噫--诓人谁不会,是一群大妈大婶婶吧。」
洛雨瞳鄙视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拉得悠长,俏脸狡狭笑着。
这个短发少女,仿佛永远都是活泼无邪,心思单纯。
如果我是这样想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知不觉到美食街,灯光湛亮,晚上九点正是人气热火朝天的时间,各色固定摊位传来油炸或煎或炒的嗤嗤声,空气也飘着各种混杂的香气。
进入美食街后,洛雨瞳走在前方,灵活的躲过人群行影,在各大食摊左瞧右看,不大一会,手上多了不少炸串以及肉煎包。
姚知昭自然是埋单的主,各种小吃价格的确是偏高,不过也没放在眼内。
我手上也有各种自吃的,望着身旁的姚知昭,哭笑不得道:「姚姑娘,你就管管她吧,别买了。」
才在美食街逛了一会,真是多得洛雨瞳的「怜悯」,试过不合口味的以及太辣的小吃,然后毫不客气的全部塞给我了。
姚知昭手上也拿着几串煎鱿鱼,慢慢跟着洛雨瞳身后走着,若有所思的轻笑道:
「她啊,我可管不了,她给你,你就吃了吧,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享受雨瞳这种待遇,也是独一份的运气。」
我没差些噗的笑了出来,这就扯到运气上了,说的理所当然,敢情是拿我当垃圾桶了。
「呦,这不是我们镇上无父无母的宁长岁吗,罕见啊,竟然走出道观下山了。」
忽然前方,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三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其中两人较矮一头,手里拎着炸鸡翅,中间一位身材较高的少年,右脸上有一条小剑疤,嘴角露出一丝撇笑。
这三人都是小镇上土生土长的人,说话正是站中间的少年,王飞瓦。
正如以上,我与三人的关系并不好,从小被小镇上大多数玩伴笑着说没有父母,竟然认一棵老槐树作干娘,着实是好笑。
开始我年纪小,不以为然,直到六岁起,每当听到一些针对性的土狗猫话,我便很少下山走出道观。
老道士经常若无其事笑着说,宁长岁,你很在意这个问题吗,你有亲人啊,道观的师兄们就是你亲人。
「王飞瓦,你娘是不是又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跑去玉米地上了?」
我其实不是很想理睬王飞瓦,只是有时候下山和他意外的碰面,王飞瓦这个人都口无遮拦,我与他经常语言相向。
揭人伤疤的事情,我一般很少做,但今晚对于王飞瓦,非得揭一下。
姚知昭望向我,觉察到我的语气,顿然看出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
王飞瓦仿佛又被挑起心头上的一根刺,顿时上前一步,眼神流露着野兽般的凶狠,脸部抽搐,狞笑道:
「宁长岁,我说你今晚底气这么大,原来认识了一位炼气士,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妹子,不错,身材很不错。」
说罢,王飞瓦捏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姚知昭身上打量着。
第四章:大师兄的算计
姚知昭气机外放,眸光变得冷冽,淡声道:「信不信我把你双眼挖了?」
「来啊,来挖啊,你试试?」王飞瓦嘴角扬笑,脸孔跟着往前凑过来。
他身后两人露出了看戏的神色,在小镇上,王飞瓦的修炼天资极高,已经是炼气境十层,年轻一辈中,几乎没有敌手,脸上的剑伤就是赫赫战绩。
我一步挡在姚知昭面前,手指头轻轻捏了捏裤袋里的槐叶,平静道:「王飞瓦,你如果想惹事,我陪你。」
洛雨瞳在不远处的摊档上,注意到这边情况,微圆的俏脸霍然一沉,拎着一个烤羊腿,站在了姚知昭身边。
从姚知昭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后,洛雨瞳露出了一丝厌恶。
正当我和王飞瓦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行了过来。
中年汉子穿着白色背心,皮肤古铜色,肌肉夯实,沉着脸道:
「宁长岁,王飞瓦,你们这些碍眼的家伙,都别在这挡道,如果谁敢在这里闹事,影响美食街的生意,老子就锤谁。」
王飞瓦斜眼看向中年汉子,又转过头来,双手放在脑后,嗤笑道:
「哈哈,廖叔,我怎么会惹事啊,我王飞瓦是很安分的人,是吧,宁长岁,算了,算了,无聊。」
后面两位少年在中年汉子出现前,早已落慌而逃,王飞瓦瞧见他们的背影,嘀咕着没义气,瞥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
我对中年汉子拱了拱手,道:「廖叔。」
中年汉子名叫廖牛雄,也是一位炼气士,不知是何境界,是看管美食街的负责人,刚才制止王飞瓦的行为,也是出于本分。
姚知昭与洛雨瞳也对廖牛雄拱了拱首,并未开声。
廖牛雄看了我了一眼,目光落在两名少女身上时,瞳孔顿然微微一缩,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美食街的出入口处,在人群中,见到一名老妇 的身影悄然消失。
廖牛雄又缓缓转过来,脸色有些暗沉的望向我,冷声道:
「宁长岁,这两位姑娘很是面生,如果是你带她们出来玩,要保证别人的安全啊。」
说完话,廖牛雄又看了姚知昭与洛雨瞳一眼,继续在美食街巡逻。
洛雨瞳嘻嘻一笑道:「走,我们别被一些闲杂人影响心情,继续买吃的。」
姚知昭嘴角抿动,目光望向我,我点了点头,刚想说话,洛雨瞳拉着姚知昭的嫩白的手腕,又在各大食摊挑选着小吃。
直到差不多晚上十点,我们才从美食街出来。
分开的时候,姚知昭再一次提醒我明天几点上山,约好出发的地点,叮嘱别迟到了。
我一只手放入裤袋,手指轻轻触摸着苍翠的槐叶,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洛雨瞳忽然转头望向姚知昭,眼睛碌碌一转,道:「他,真的最多活两年了吗?」
「嗯!」
姚知昭平静的应了一声,也转身向镇上酒店的路走去。
洛雨瞳小步跟上,有些低落道:「还有两年的命,他好可怜啊,我白天对他说的那些无意话,今晚我挑的都是我爱吃的东西,全部都给他了,算是补偿了吧。」
姚知昭瞥了洛雨瞳一眼,柔声道:「没事,别多想了,宁长岁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二月三,上午八点。
由于天气还是比较凉,我换了一身比较厚实的灰黑色的衣服,背着一个灰色小背包站在老槐树下,平手托起两指行了个礼,然后快步下山。
我和姚知昭,洛雨瞳约好的地点,就是在鲤腾河附近一家名叫王嫂小卖部旁边碰头。
到了鲤腾河边,河面百米宽,滔流涌动,宛若一条怒涛江龙横跨切断与七座苍劲大山的通往路径。
不过,想去对面的大山,难不倒落龙镇有商业头脑的祖辈们,搭了一条两百多米长,宽三米的高空钢绳钢板桥,高横在对面用混泥土筑间的大石台上,收取过桥费。
还有就是可以乘坐观光索道缆车,来回方便快键。
河边上,建了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有服装铺,饮食等一些小巧玲珑的雕玉纪念饰品店,游客也可以去落脚歇息。
「宁长岁,这里这里,你走快点,我们等你半天了。」
一道高亢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看去,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视线透过人来人往的河边,洛雨瞳抬起手臂摇个不停,她目光凝顿了两秒,随后表情流露着嫌弃与不耐烦。
旁边站着的姚知昭,淡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少女穿着昨日上道观的衣裳,娉婷玉立,背着颜色一样的黑色双肩包。
还有随身跟着的三名练气士,手里皆拎着一个长筐的黑匣子,估计装着的是长剑。
我瞥了洛雨瞳一眼,站在姚知昭面前,微笑道:「你们是想坐缆车还是走桥,缆车的票比较贵一些,要一百,走桥的话只需五十。」
「走桥吧,票我都买好了。」
姚知昭长发黑色发圈扎起,脑后留着高翘马尾,黑色冲锋衣,天气有少些凉意,领子拉拢起来,精致白皙的俏脸,肌肤散着嫩白的光泽,吹弹可破,身姿高挑挺立,衣服内一对酥乳浑圆鼓起,微宽松的黑衣裳将完美的娇躯遮裹起来,但身姿的轮廓依然清晰凸显著。
说罢,姚知昭从口袋拿出一张淡蓝色的桥票递给我。
我神色微怔了下,也不客套的接过桥票,真心道:「谢谢。」
姚知昭帮我买了票,也省了五十块,从她转两万订金以及敢在宰客的美食街从到头尾的逛完,看得出真是个小富婆。
不过,一码归一码,我还是拿出手机,在威信上将钱转回了姚知昭。
姚知昭听到裤袋里传来的威信息声,拿出手机一看,只是怔了怔,并没领取红包。
洛雨瞳一身灰色运动服,微圆白皙的俏脸蓦然腮鼓,不满道:
「宁长岁,你这小镇上不准炼气士御剑飞行,什么狗屁烂规矩,无非就是盯上了外来游客的钱袋,令我感到恶心。」
「镇上的规矩又不是我立的,收来的这些钱,也没有一分入我口袋啊。」我笑着望了洛雨瞳一眼,转身向不远处钢索桥走去。
小镇上出入口的牌匾上,刻有落龙镇三个黑字,下方旁边有一块显眼指示碑,刻着两句鲜红的字体,一是禁止所有练气士御剑飞行,二是不准在镇上出手。
曾经有几个年青的练气士进了落龙镇,双方因为不小心碰到了肩膀,发生了口角,逐渐的争红了眼。
本来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年青人火气大,谁也不服谁,一下子上升到御剑在半空战死厮杀。
双方刚开打不到半分钟,就被正在大河边头戴竹笠,脚穿草鞋垂钓的一名老头子,枯瘦的身子拔地而起,双手一边一个拎着两人的后衣领,如炮弹一般硬生生丢出了镇外数十里的硬地上,摔得吐血不止,没差些将他们砸个粉身碎骨。
老头子悬停在上空,拂衣袖冷声说了几句话,谁再想挑战镇上立下的规矩,先掂量一下自身的实力,老子可不像某个只会凭把嘴巴说理而默默死去没有一点出息的狗屁道士。
此时,青云观后山顶上,站着两道灰墨色身影,一览入山河,寒风吹得两人道衣拂袂,脑后束发左右晃摆。
崔明阳沉着脸,盯着远处的七座大山,冷声道:「李风庚,宁师弟一早几乎分文不剩的将所有钱转给了我,说他这一趟如果回不来,叫我帮忙买纸钱替师父扫墓,你给老子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宁师弟有了求死之心?」
李风庚双手负背,神色平静,眼帘低垂,只字不言。
崔明阳越看李风庚这副沉默的鬼模样,心头就有气,咬牙道:
「宁师弟还可以活过这两年,你以为你万无一失的算计,想用他姐姐的命为他续命,这样的他,即便有机会活下来,日后让宁师弟知晓你所做的一切,他绝不原谅你,当初师父临死的交代一切,你是不是忘了?」
李风庚脸颊两侧灰鬓垂絮,目光浮现一丝黯淡暮色,叹声道:
「崔师弟,师父的话,我怎敢忘,宁小师弟的命途,六十四卦之爻,万尽其所,生门全闭,一个人气海破碎,本就是一个必死局,寻常人无论用什么办法,最多只能活八年。」
「而师父这些年为小师弟以药液以及老槐树灌输的灵气,才活到现在,这种续命方式,早就像是一个投下引爆的炸弹,就等它一秒一秒的落在地上炸开。」
崔明阳呵呵一声,讥笑道:
「所以你胆大包天,算计天京都堪比洪荒蛮兽的姚家,你还算计了长岁的姐姐,如果姚家这位姑娘损失一根毛发,先不说你连累我们青云观,就是整个落龙镇也不够姚家塞牙缝。」
李风庚脸无表情,神色淡漠道:
「作为大师兄,我只想为小师弟争最后一线生机而已,我对得起自己的道心便可,至于其他人,所谓生死有命,我管不了。」
崔明阳抬手指着李风庚,怒极反笑道:「你个狗日的李风庚,你他妈已经是疯了,宁师弟从没有做错什么,你竟然用他的手借刀杀人,还想拉整个落龙镇的五千多条生命为你当年所遭受的屈辱一起陪葬,你还算是个人吗,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崔明阳猛地一挥袖,转身急速向山下奔去,姚家姑娘绝不能在落龙镇出事,小师弟也先拉回来再说。
李风庚看着崔明阳师弟的背影,摇头道:
「崔师弟,有道是棋高一着,在你眼里居心叵测凶险的棋局,有时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师父生前也说你脾气一向暴躁坦率,向来直言直语,兜不住心事,所以你目前还不能下山。」
话落,李风庚身影一晃,身形如一道快到极致的闪电,出现在催明阳身后,两指凝聚气劲,点在他背后三处气门大穴间,动作并未停下,手形如刀带凌厉劲风,又劈在崔明阳的脖颈上。
练气士很难被一个以手刀的人袭击打昏,但如果对方也是一位练气士,还是精通人体各大气穴以及高一个境界的练气士,境界低的一方在毫无察觉下被偷袭,肯定会出事。
崔明阳双眼在瞬间失去了光泽,身子顿然瘫软倒在了长草蓬松的地上,不省人事。
李风庚将晕过去的崔明阳扛在肩膀,缓缓转身对不远处的老槐树,默默的躬了躬腰,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前辈,我压上了毕生道运,为小长岁争取最后一线生机,如果我李风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看在小长岁喊您多年姆娘的份上,请前辈日后莫要让人欺负他,拜托了。」
第五章:进山
走过了三十多米高的钢索桥,放眼看去,前方远处就是七座苍茫大山,有些距离相隔三百多米,有些相隔五百多米,而每一座大山的地形不同。
现在上午九点多,晨雾还没散去,山间隐现着陡峭的轮毂。
通向这些大山中,都有不同的小路。
我曾经跟着老道士到各大山头采灵药,熟悉哪一座山头尤为险陡。
坠头山,最为陡峭凶险,不过外形不像任何物体的头部形状,而是四十多年前,大蛇趁着大雨走江,腾入云雾里,化蛟不成,反而遭来天雷。
它的脑袋被劈开两半,一半坠入了河里,一半掉在了一座山头上,所以又重新起名为坠头山。
对,又是老道士起卦占卜定名。
我和姚知昭,洛雨瞳以及三名练气士,走在坠龙山一条婉转一米多宽的小山道上。
小山道经常有人走,被踩得很平坦,两边就是树木丛林,前方陆续出现了一些游客。
这些游客所走的方向,也是到坠头山探险的。
我身上不是很多东西,裤袋有一个放着八片槐叶的小木盒子,背上只有一个灰色背包,装了几瓶水和饼干之类的干粮,还有一个帐篷与睡袋。
毕竟要在坠头山呆两天,这些是过夜必备的东西。
我转头望向身边背着黑色登山双肩包的姚知昭,高挑少女目光探视着周围的丛林,白皙的双颊在阳光破开晨雾的映照下,挺起的琼鼻似玉嫩白,微薄嘴唇透着淡杏色的脂彩,一张狭细的俏脸显得飒美。
“宁长岁,怎么了?”姚知昭觉察到我的目光,也转头看来,美眸清澈得如不染尘坯的宝玉,纯粹无暇。
所谓心有花草,向阳而生。
我想了想,还是把问题说出来:“姚姑娘,我多嘴问一下,你们来坠头山寻什么东西?”
昨晚在美食街与两人分开,回到道观好奇的用手机查了一下天京都在哪里。
这一看,我惊愕不已,原来天京都离落龙镇有两千多公里。
姚知昭与洛雨瞳带着三名练气士来到洛龙镇,所以我猜测绝对不会是来游玩。
如今七座山头,游客不论去哪座山头,除了游玩就是找灵药。
可惜,这些年来,灵药早就被采摘得一干二净,如果是游玩观光的话,还在山上过夜,就等同喂蚊虫。
山上也常有野猪,松鼠,也猫,蛇类等动物。
姚知昭目光如剑锋利的看了一眼高达四百多丈高的坠头山,一千多海拔高的大山,山路倾斜而上,山体奇陡峭,凝聚目力看去,前方有人影隐约出现。
“宁长岁,你可知这世上有鬼魅精怪?”
姚知昭没有回答,脚步不停,嫩白的拇指扣了扣背包的肩带,一对酥胸在黑色冲锋衣下耸鼓着,勒出了浑圆的轮毂,反而向我提出了问题。
“相信,只是没有亲身遇到过。”我想起年少时,每到晚上就会梦到一些山怪鬼魅出现在脑海里,小眼睛猩红如血,吧唧獠牙大嘴巴,张牙舞爪的吓人。
洛雨瞳一步上前,站在我左侧,形成三人并行,背上的黑色双肩包鼓起,看着有七八十斤重量,却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的说道:
“鬼魅精怪是存在的,只是极少出现在大城市里,一般存在于灵气充裕的山中野峰间,而洛龙镇的七座山头,必定存在某种精怪,就连那条鲤腾河也潜伏着一些鱼精也说不定。”
姚知昭踩着黑色登山靴,气息沉稳,点头道:
“四十年前,那条被天雷劈死的走江大蛇,就是例子,当年我进入一处深山,就斩杀过数只猴精。”
我沉思不解,左右两边两个少女神气从容说这些,和去坠龙山有何关系?
姚知昭看出我疑惑的心思,解释道:
“宁长岁,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从千里迢迢前来洛龙镇,就是为了寻找龙舌草,这种灵草可以让人晋升修为镜界,只要进入坠龙山,抓住一些精怪,询问它们即可知道龙舌草在哪里?”
我心头一动,霍然站住脚步,眉头轻蹙道:
“这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
姚知昭与洛雨瞳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洛雨瞳玉手捏着嫩白下巴,一脸狐疑道:“哎,不对啊,宁长岁,你就在落阳镇,难道没听说龙舌草就在这两天成熟吗?”
身后那三名炼气士也望着我,其中一名中年炼气士,目光闪烁着警惕之色。
姚知昭目光余光忽然朝不远处的树林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别说了,先上山再说。”
话一落,姚知昭望着我,皱了皱眉,嗓音低沉道:
“你平时上山能跑多快?”
我察觉到姚知昭凝重的神情,目光闪烁一丝精光,道:“如果你们不御剑飞行,我能跟上你们。”
洛雨瞳眉头挑了一下,转头望着我,一个没有气海的普通人对炼气士说能跟上他们的脚步,如果不吹牛,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了。
姚知昭没有质疑,回了一句:“那你在前面带路,先往右边的山道走,然后在半山腰停下。”
我不再说话,手插进裤袋,手指打开小木盒,摸出一片苍嫩欲滴的槐叶贴着掌心。
裤袋里的槐叶蔓延出一缕青色的灵气,倏然钻入我掌心,从筋脉游走至小腹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气海上,如一团拳头大的绿色气雾静止下来。
我双腿微弓,提着这一口灵气,一步猛跃六米,身子灵活的如豹虎朝山上右边斜陡的山体极速奔跑
这一口灵气,足以让我全速奔跑到山顶。
仅是三息,身后五人拉开了两百多米的距离。
姚知昭与洛雨瞳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惊讶,表情有些匪夷所思。
两名少女身形前倾,如拉开的半月弓,忽地弹射而出,速度比我还快的在山峭疾奔纵跃。
三名炼气士,提着长方形黑匣子,也紧跟在后面。
约五分钟后,上到了坠头山的半山腰。
我站在山腰一处坚硬的平地上,喉咙滚动,吐出一口气,因此气海剩下的半口灵气也因此散掉。
五条人影也纷纷出现,气不喘的从陡峭山边落在我身边不远处。
洛雨瞳背着黑色双肩包,顿然上前两步,脑袋一倾,微圆的双颊伸到我面前,诧异道:
“宁长岁,你可以啊,看不出来你速度竟然这么快,和炼气士有得一拼了,你身上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我沉思着槐叶蕴含灵气的妙用,少一个人知道为好,打马虎眼道:“就是平常锻炼多了,所以脚力好,跑得快。”
老槐树平时掉下地上的槐叶,不论是枯叶还是绿色,没有一丝灵气,与普通树叶无奇。
只有我开口索要,脱下来的槐叶苍脆欲滴,蕴含着磅礴的灵气,可以为我所用。
姚知昭一手抓着洛雨瞳的被背包,没给她再开口询问的机会,将她拽开几步距离,平静说道:
“宁长岁,你与昨晚那个王飞瓦,是不是有仇?”
洛雨瞳脸上露出一丝冷意,哼声道:
“刚才在山脚下,我觉察到他与其他三人的气息,在树林里窥视着,可能在跟踪我们,不知是不是起了什么歹念,我们在这等着他们,如果敢跟上来,先逮住教训一顿再说。”
我一开始察觉到姚知昭与洛雨瞳忽然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原来是王飞瓦出现在坠头山。
王飞瓦终于来坠头山了,是不是其他人也来了?
我心头平静,微笑道:
“也没什么深仇大怨,我年少时经常被镇上的同龄人说一些没营养的话,王飞瓦就是其中一个,后来长大成人,他本性反而没改分毫,也变本加厉。”
洛雨瞳蓦然瞪眼,一脸凶巴巴道:
“我说宁长岁,你都被欺负到头上了,亏你还笑得出来,如果谁当着我面前阴阳怪气,我不打得他跪地求饶,算他祖宗在下面烧高香。”
我默然笑道:“洛姑娘说得对,如果今天他再惹我,我绝不会手软。”
“你还不服气?”洛雨瞳斜眼望着我,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心虚道:
“我忘了,你是个普通人,对方是练气士,你和他打起来,到头来还是你吃亏的一方。”
“雨瞳,你少说两句。”姚知昭望了一眼这个平时受不了一点委屈的闺蜜,转身向中年练气士道:
“郑叔,佩剑给我们吧。”
中年练气士点了点头,双腕半托着黑剑匣,一手打开匣盖,绵布两个成凹,放着一翠一银不同颜色剑鞘的两把佩剑。
姚知昭拿出两柄佩剑,翠色佩剑递给了洛雨瞳,银色的是她平时所用的。
洛雨瞳接过自己的佩剑,顿时眉眼飞扬,道:“果然在陌生的地方,还是剑在手,能让我安心。”
姚知昭对中年练气士,俏脸露出几分凝重道:
“郑叔,你们去山上各处寻找龙舌草,主要是观察有没有山精的踪迹,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出剑,也速速联系我。”
“是,小姐,”中年练气士点了点头,带着两名青年几个纵身,消失在山林里。
我看了看姚知昭与洛雨瞳手里的佩剑,抬头望着天色,阳悬巳时,林中破雾,随之一手放在口袋里,掐指占卦,定凶吉。
落脚位南,下坤上离,坤为地,离为日,阳光普照大地,除晦散垢。
这一卦,是中上卦,在天黑之前,都是安全的。
所以李玉瓦也暂时不会出现,也没有其它外界带来危险。
其实,我对坠头山存活着灵草,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虽然平时很少出道观,但洛龙镇上发生什么大事情,比如谁家媳妇屁股大,哪家的姑娘好看,都会成为师兄们在饭桌前的话题。
如果坠龙山有龙舌草出现,师兄们也早就上山搜刮了,洛龙镇的练气士也闻风而动,踏山开路,险处旮沓,就连小石缝也不放过。
姚知昭拿着银色佩剑,目光朝山下望去,过了一会又转过身子,神色不定说道:
“李玉瓦与三人朝山上的东边走了,莫非他们也是为龙舌草而来?”
我见姚知昭一副真相信坠龙山有龙舌草的表情,执意得让我不知怎么反驳。
刚才三名练气士去山上寻找了,是真是假,等他们回来便知。
只要五人这两天在坠头山,不出意外即可。
洛雨瞳一手拿着绿色剑鞘的佩剑,另一只手从脖子间解下一块用红绳缠着两指大圆润的晶莹玉佩,玉佩刻着一根小草,正散着绿色的光芒,柔和不刺眼。
我有些好奇望着她手里的玉佩,姚知昭则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洛雨瞳仰起了脑袋,玉佩在嫩白的手心中,绿色光芒萦绕不散,微圆的俏丽骄傲的说道:
“我这块玉佩叫应草玉,作用就是能感应周围二里之内灵草散出的灵气,我用了十年,从没有出过纰漏,应草玉散出的绿色光芒,说明这山上肯定有龙舌草。”
我有些哇然,竟然有这般宝贝,难不成坠头山的灵草还有漏网之鱼,没被挖光,但我心头仍然有疑问,道:
“那你怎么就断定是龙舌草,而不是其它东西散出的灵气?”
姚知昭却微笑道: “宁长岁,你没见过这样罕见的宝贝吧,应草玉的确能探出灵草的灵气,只是确定不了方向,不过等晚上你就明白了。”
洛雨瞳重新将玉佩戴在脖颈上,目光望向山间四处,树木生长在陡峭的山边,哼啧啧道:“现在我们也在山上到处逛逛,看看来了多少炼气士。”
我点了点头,如果坠头山出现灵草,小镇上的练气士肯定也收到了风声。
第六章:练气士境界
姚知昭一手持着银色佩剑,走在山陡峭路前面,提醒着我不要离开她五步距离,说我一旦发生坠山意外,可以随手拉着我。
听上去,时刻在关心我这个灵海破碎的凡人。
洛雨瞳走在我身后,两名少女在坠头山四处敏捷的走着,在勘查地形,注意炼气士的出没。
有时候姚知昭沿着危险的峭壁走,背着几十斤的双肩包,步伐也如履平地,还时不时转头望我两眼。
我偶然不经意望着姚知昭扭动的臀部以及两条灰黑色的被长裤裹住的修长美腿,没想到比我年纪大两岁的少女,臀部出奇的浑圆诱人,一米七二高挑的身材,几乎是完全发育开来。
正当我念想之间,身子撞上了一具软柔的娇躯,身子反弹后倾,我急忙停住脚步。
姚知昭一手拽着我的胳膊,随之又松开,蹙眉道:“你刚才走神了,在想什么?”
我有些心虚,却不露声色道:“我在想龙舌草是什么样的,所以撞到了你。”
洛雨瞳刚想说话,脸色微顿,两手抱胸,翠绿色佩剑横竖起来,左边两百多米的陡峭的大石上,两名游客往这边凝视着。
仅是两秒,两名游客就纵身消失在树林中。
姚知昭淡淡说道:“那两名是炼气士,宁长岁,你认不认识他们?”
我看到那两人极为面生,不是小镇上的人,摇头道:“是外来者。”
在坠头山上再走了半个时辰,又陆续遇到五个炼气士,相互打量了一眼,对方眼神却暗藏凌厉。
一下子出现六七个炼气士,比以往频繁,我才意识到,坠头山真有什么龙舌草。
洛雨瞳啧了一声,随口说道:“不用想了,他们也是为了龙舌草而来,今晚或者明天,又有一场硬架要打。”
我听着洛雨瞳的语气,心头不由一兀,她对打架好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姚知昭嘴角微抿,道:“先找地方扎营吧。”
两个时辰后。
我带着姚知昭与洛雨瞳在山崖一处凹洞边寻到了营地,也一片七八米宽的空地。
关键是挨着悬崖边,下面四百多米就是鲤腾河,七十丈宽的河面,涛涌翻滚,普通人一旦掉下去,便被滚滚河水吞噬。
这里山风不喧,小路婉转崎岖,山猪等野兽也寸步难行。
洛雨瞳从背上解下双肩背包,微圆的俏丽露出狡黠的神色,放低声音说道:
“宁长岁,就在不久前,你是不是偷看知昭的身体了,哎,你别否认,我都看见你眼神发光呢。”
我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洛雨瞳又抢话了。
洛雨瞳拍了拍我肩膀,咧嘴一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学院里有大把人想追她,而且知昭不会选一个普通人做男朋友。”
我现在已经不惊讶洛雨瞳的神奇脑回路,摇头笑道:
“洛姑娘,你能不能别把你的心思附加于别人身上。”
洛雨瞳一手拿剑,一手拎着双肩包,脸上笑容灿烂,眯眼道:“瞧你心虚的模样,你喜欢知昭,被我说中了吧。”
我还是低估了洛雨瞳的‘直爽’,默默暗道,这姑娘真是口如利剑,锋芒逼人啊。
才相识不过一天多,硬被她说喜欢上人家,而且当事人就在眼前,当着面高谈阔论,她们不是关系好这么简单了。
不对,我宁长岁就不要脸了是吧?
姚知昭瞪了洛雨瞳一眼,散出一股让人噤若寒蝉的冷意,道:“今晚在这里扎营,先扎帐篷,再吃东西歇一会。”
说罢,她朝着三米高的凹洞走去。
“诶,我今天说话也不算很过头啊。”洛雨瞳又拍了拍我肩膀,擦身而过。
洛雨瞳快步走在姚知昭身边,胳腋下夹着佩剑,双手合十,语气低下讨好的说着别生气,什么再也不敢了求原谅之类的话。
凹洞不是很深,刚好可以容纳三个人的帐篷。
姚知昭与洛雨瞳从背包拿出篷布,两人像是经历过无数次野外生存,熟悉的架起钢支架,拉绳索。
我也去帮忙,不到二十分钟,三个帐篷已经搭好。
三人以三角形坐在帐篷前的黄色格子布上。
刚好是下午一点,我从背包拿出饼干面包,瞧了一眼姚知昭与洛雨瞳,不由得惊愕。
她们的食物竟然两个三指大的绿瓶子与一指大小的蓝色小管瓶子。
不,应该是丹药以及灵液。
这些是我有生以来第三见到,曾经死去的老道士从外面带回来过一瓶丹药以及一支灵液。
丹药只有三颗,比尾指还小一些,价值万金,一支灵液好几千,是辅助练气士修炼的好宝贝。
小镇上很少见这种罕见的东西,一般人也买不起。
姚知昭两条黑色长裤裹着修长的美腿盘坐着,身段纤长妙曼,两只玉足穿着白色袜子。
觉察我惊讶的眼神,姚知昭身子缓缓靠了过来,清香乍然萦绕,嫩白的玉手递过来,手心多了一颗白色圆润的丹药以及一支灵液,道:
“宁长岁,吃这两样能快速恢复体力。”
我嗅着姚知昭萦绕的清香,鼻子蹙动而闭,宁静心念,拿着饼干缩了缩手,笑道:
“姚姑娘,我不合适吃这些,还是饼干面包下肚来的饱,而且吃了这些珍贵的东西也浪费。”
姚知昭觉察到我的作动,蓦然想起灵海破碎的人,炼化不了含有灵气的东西。
这么一想,丹药与灵液吃下去就如同吃小糖果和饮料一般,也不及饼干包面能填肚子。
洛雨瞳手臂忽然伸过来,从姚知昭手里将丹药以及灵液塞到我怀里,默然一笑道:“知昭给你的东西,你就收好吧,现在没什么用处,万一以后用得到呢。”
姚知昭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我只好放在面包,从裤袋内拿出了小木盒,将灵丹以及灵液和七片脆嫩的槐叶放在一起。
姚知昭一眼见到小木盒里的槐叶,有些好奇问:“宁长岁,你这是什么叶子。”
她看着这些叶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洛雨瞳眼疾手快,从木盒里拿出一片槐叶,捏着嫩白的指头上,整片槐叶苍脆欲滴,左顾右看了许久。
“咦,宁长岁,这是槐叶啊,竟然还蕴含灵气。”
洛雨瞳惊讶不已,觉得槐叶十分不凡,瞳孔烔烔有神的望着我,似乎想知道某种答案。
姚知昭目光微亮,伸手抢过洛雨瞳手上的槐叶,瞅了一会,也发现了槐叶的不同之处。
“这槐叶是不是你道观里那棵槐树掉下来的。”
姚知昭终于想起了之前在道观里的那颗槐树。
我知道再隐藏不了,但也不晓得怎么解释,只能简单的说着:
“槐叶的确是有灵气,在上山的时候,我就是利用槐叶的一口灵气,上山的速度才那么快。”
姚知昭将槐叶放回我手上小木盒里,叫我好好保管这些叶子,没有多赘述。
世上有无数鬼魅精怪,一颗老槐树蕴含灵气,对炼气士来说,也不出奇。
“宁长岁,槐叶明明有灵气,为何我吸取不了,是什么原因。”洛雨瞳依然好奇的盯着我手上的小木盒。
我将小木盒放入裤袋,一边吃着面包,顺便也将一些饼干分给她们,语气神秘的说道:
“这个好像和天机有关,不可泄露。”
槐叶的用法,师兄们曾经也试过,但叶子里的灵气也只能我一个人能吸纳,他们也解不开是何缘由。
洛雨瞳气呼呼的给了我一拳,不满道:“宁长岁,你这个小气鬼。”
说着,洛雨瞳玉手拿起一块饼干丢在我身上。
我拿起饼干放在一边,适应了洛雨瞳的脾性,只是笑着不语。
姚知昭望了洛雨瞳一眼,吃了丹药与灵液,脱下了墨黑色的冲锋衣,上身一件柔绵灰白色的软功服,质料光滑,量身订做,一看价值不菲。
她下身是黑裤子,衬托着两条修长的美腿,身姿高挑妙曼,一对浑圆的酥乳耸挺着,穿好靴子走出了凹洞,站在了空地上。
我望着洛雨瞳,有些疑惑问:“姚姑娘这是?”
“她又在练拳了,真是不消停一刻。”洛雨瞳似乎见惯不惯,神采奕奕道:
“宁长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知昭的剑法和拳法可厉害了,在我们学院里,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就连高一届的学子们,也被她撂倒不少。”
我惊讶道:“看不出来姚姑娘,这么能打。”
洛雨瞳两个手指轻捏,指尖还有半寸距离,有些闷闷道:“我与她比起来,还差那么一丢丢,也是手下败将,肩膀还挨了她几拳。”
我憋着笑意,洛雨瞳纠结坦诚的表情,这是在姚知昭手下吃过大苦头。
耍剑弄枪的人不少,女孩还没真见过几个。
我也起身走出了凹洞,一道身影带着淡淡的香气停下脚步,洛雨瞳也站在我旁边。
姚知昭伸了身腰,步伐稳扎,玉手握拳似抱明月,拳出如雷,气劲伴随着沉厚的呼啸响。
虽然是说姚知昭是在练拳,拳速度十分敏捷迅速,力劲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道清晰破风的痕迹。
“好厉害的拳法。”我心头惊讶不已,目光不眨看着不远处身影如游龙的姚知昭。
姚知昭整个人腰肩合一,出拳如日冲天,腿脚斗转虎桩,起码练拳有十年不止。
老道士曾经教我拳法,强身锻体,一眼看出姚知昭的拳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我自问,如果和姚知昭打起来,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洛雨瞳一身灰色运动服,双臂抱胸,一对含苞欲放的酥乳被托的鼓鼓的,忽然用胳膊撞了一下我的手臂。
我转头望着洛雨瞳,见她脸色洋溢如春风般抚人心的笑意。
洛雨瞳扬起如柳月般好看的眉头,咳了咳声,压下嗓子,老秋横秋道:“宁长岁,你可知练气士的修炼境界?”
洛雨瞳这语气与表情,怎么看都是教书育人的模样。
我笑了笑,点头道:
“练气士,入门练气十层,这是门槛,也是定气海,引气御剑,也就是所谓炼气十层才可以御剑,再就是进入真正修炼的阶段,分别是练皮,筋骨,五脏,结丹,金丹,元婴,仙人,飞升,道虚境。”
我一口气不停,侃侃说完。
洛雨瞳举起了嫩白的大拇指,赞赏道:
“不错,知昭目前的境界是筋骨境,主修的是剑道,副修拳法,剑拳贯通合一的人不多,炼气士想修炼出属于自己至臻至境的剑法,心里必须装着一柄纯粹所向披靡的利剑。”
我心头出现了一丝惘然,很快压了下去。
洛雨瞳饶过一步,一根葱嫩带着温润沁凉的的食指轻轻点我额头,目光如炬,神色霎时变得凝重,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缓缓说道:
“宁长岁,一名练气士心中所谓的利剑,就是额头内蕴含大道的气窍中,洐生出一柄坚无不催,剑气纯粹的心剑,这柄剑能扭转天地乾坤,可以为心爱之人出剑,亦可斩...”
“洛雨瞳,你今天的话未免太多了。”
一道嗔冷的声音响起,空气中一阵劲风疾如电。
姚知昭白皙的双颊骤冷如冰,白皙晶莹的粉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洛雨瞳的俏脸。
洛雨瞳脸色煞白,双腿一蹬,急忙退后五步,一脸心虚道:“知昭,我错了,你就把我像放屁一样放了吧。”
第七章:测相
姚知昭呼吸均匀,脑后的长马尾微挺垂着,练完拳法后,脸不改色,黑色长裤裹着的两条修长的美腿收拢,白皙粉拳垂下。
刚才这一拳,也只是与往常一样吓唬吓唬这个心性耿直的闺蜜。
洛雨瞳暗暗的吐了吐舌头,姚知照的拳风刮得她脸颊有些生痛,肯定是怪自己管不住嘴。
其实洛雨瞳也感觉到奇怪,不知为什么会在一个素见几面的男孩子面前谈论姚知昭的事情,平时可不是这样呢。
她在学院里,极少与男孩子说这些话,而且和闺蜜私底下的日常交流,谈论最多就是修炼的话题。
大部分女孩子,眼里只有美食,帅哥,逛街,购物,还有一些羞人的话题,如果她洛雨瞳当着姚知昭的面聊侃与修炼不搭边的话,必遭到白眼。
在洛雨瞳眼里,姚知昭心里仿佛只有修炼,练拳,练剑,冥思,喜静,修心法,与修炼无关的事物,从不沾边,这也致使这个闺蜜在学院里,一柄银剑少有敌手。
我沉思着姚知昭刚才的拳法意境,拳罡刚猛,气破风痕,一拳轻松碎石。
不知她修炼的是何拳法?
我与姚知昭认识不到两天,自然不好意思向她询问,问他人功法之类的话题,免不得被误以为当是有异心之人,是大忌。
不过,修为境界是可以问的。
我得知姚知昭是筋骨境,洛雨瞳在练皮境时,心头也是也久久不能平静。
练气十层圆满,才能引气御剑,在这五千多人的小镇上,二十岁年龄修炼至练气十层,不超十八人。
可想而知,姚知昭与洛雨瞳的修炼天赋,堪比妖孽。
虽然有天赋,不过也不能缺丹药资源,优质的学院,上乘的修炼功法辅助等等。
穷乡僻壤的落龙镇,自然比上那些大城市的富家子女了。
就在这时,三道人影从崖边一跃而起,平稳落在了空地上。
是那名中年修士与两名年轻修士搜山回来了。
姚知昭眉头轻舒,道:「郑叔,如何?」
我望着中年人,上山的时候,了解到他叫郑天良,面相忠实,不知跻身到哪个境界,不过从他身上散出锐利的机锋,修为不低。
可能郑天良是姚知昭与洛雨瞳的保镖,身份有别,都是只问才答,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
郑天良微低着头,拱手恭敬道:
「回小姐,已经搜遍了整座坠头山,未见龙舌草,不过东边有一处靠近崖脚河边地方,地形陡峭光滑坚硬,河水流涌,可惜小镇的规矩不能御剑,下不到底部查看。」
我移步到山崖边,捏着下巴,望着峭险崖壁的下方,河流涛涌,宛若吞噬,绕着坠头山以半月形而流。
这条鲤腾河包围整座坠头山的三分之二,河内隐藏着大大小小暗流旋涡,如果普通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而小镇上立下不准御剑的规矩,无论是小镇上的人还是游客,都尊规守矩,也就成了阻碍。
姚知昭点了点头道:「郑叔,你们在山上有没遇到炼气士?」
「遇见了十三人。」郑天良沉思几秒,道:
「我们观察到这些人在山里到处探查,可能也是在寻找龙舌草。」
洛雨瞳背着双手,翠色佩剑贴着身后,微微笑道:
「那些人和我们抢龙舌草,就看谁的拳头硬,谁的剑锋利,谁的胆子大,你说是吧,宁长岁。」
我转过头,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敌。」
「得,宁长岁,你就是个胆小鬼,我洛雨瞳和你白说了,你就是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我一个女孩子的胆量都比你强,现在还没开打呢,你能不能给我先助威打气一下。」
洛雨瞳瞥了我一眼,鼓着微圆的俏脸,挑起了眉头,越想越气的上前一步,嫩白的玉手将佩剑平方,翠色的剑头柄轻轻的在我肩膀戳了戳。
不站在她阵线上的人,好感立刻减分。
「宁长岁说得对,山上高手众多,小心使得万年船。」姚知昭同意我的话,转头对郑天良以及其余两人说道:
「郑叔,你带一人立刻下山,无论花多少钱,去找一条船停在你说的那个地方等我们。」
郑天良没有犹豫的应了一声,与一名年轻修士动身下山。
我看了看天色,耀阳已偏西斜,光芒透破重叠云层,远物无止境的辽阔无边放大,直至朦胧模糊。
已经是下午三点,离晚上来临还有四个时辰。
等待,等姚知昭与洛雨瞳如何寻找龙舌草。
我回到凹洞内,靠在石壁上,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威信,包括七位师兄以及姚知昭,就这么寥寥八人。
在小镇上,我虽然待了十几年,但与镇上的人交流也甚少,真正熟悉的人,并不多。
手机威信没有收到任何信息,翻开青云观八人的群,聊天记录还是停留在昨天的上午。
我盯着手机威信群,许久也没打字,与其说这时的心境,不知在群里说些什么好。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姚知昭手拿银色佩剑,站在我面前,我微微抬头,比我大两岁的少女,娉婷玉立,目光正在静静望着我。
「姚姑娘,有事?」
我目光微眨的将手机朝翻在手心下,少女容颜柔美,肌肤白皙似玉,高挑的背影刚好遮住了外面的耀阳,微宽松的柔绵灰白色的软功服下,遮裹着一对浑圆的酥胸。
她软功服比较绵柔,细腰轮廓纤盈,黑裤子内两条修长的玉腿,纤盈笔直,踩着一双黑色登山靴子。
让人很难想象,这样柔美的一个少女,是一个筋骨境的炼气士。
姚知昭也不管地上干净与否,一屁股坐下来,手上佩剑依在身边石壁处。
「宁长岁,你是道士,会算卦吗,给我算一卦。」
姚知昭明晃亮泽的大眼睛望着我,如星芒的碎碎点光在瞳孔里凝聚,流露着几分希冀。
我有些诧异,点头微笑道:「略懂一些卦术,你想算什么卦?」
「你先问问,你都会什么卦?」姚知昭开声问。
洛雨瞳也走了过来,刚好听见姚知昭的话,拍拍屁股,也好奇在我对面旁坐了下来。
「宁长岁,你还会算卦啊,来来,快给我算算。」
洛雨瞳伸出白皙的玉手,浅笑灿烂。
姚知昭伸手拍了一下洛雨瞳的玉手,没好气道:「你先别捣乱。」
「是是,姚大小姐。」洛雨瞳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缩回手。
我望了两名少美女一眼,笑道:
「占卦,测字,算祸福,卜婚缘,你们问吧。」
姚知昭目光闪烁不定,落落大方的伸出嫩白的右手,道:「那帮我算算未来这两天,可有生命之祸?」
命祸凶福,这是算命卦。
嗯,为什么只算两天的命祸?
我望了一眼姚知昭白皙的掌心,掌纹细小清晰,五根手指葱嫩纤细。
剑修常年练剑,手指关节内侧,手掌根部都有一层老茧,而姚知昭则没有这些茧痕,反而掌心的十分光滑软嫩。
剑修的剑大部分挂在腰的右侧,右手方便从剑鞘内拔剑以及持剑。
我一开始观察到姚知昭左手拿剑,只有在放松的时候才这样,倘若遇到敌人,右手出剑如电,取人首级。
洛雨瞳纤手在我面晃了晃,狐疑道:
「宁长岁,你眼定定的盯着知昭的手看,到底是看手,还是算卦,你不会是神棍吧?」
「稍等,别急。」我回过神来,望了洛雨瞳一眼,目光落在姚知昭脸上,笑道:
「姚姑娘,其实算命卦,有很多种,除了用对方的生辰八字,以六十四卦术,推演命里吉凶,看手相以及面相也是一种,我没有你的生辰八字,看面相就可以了。」
「原来这样。」姚知昭将手缩回,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屏气闭息,白皙双颊松缓下来。
「那你还等什么,快点算啊,等会也给我算一挂。」洛雨瞳一脸催促,心头好生激动。
毕竟神棍不多见,眼前就有一个,洛雨瞳想听听神棍是怎么吹嘘的。
第八章:剑
我侧了侧身,方便观察姚知昭的脸孔,姿势端正的凝视她白皙精致的五官,
姚知昭精致白皙的五官,印堂开扬,气色富满,这是贵气,一看生活条件优渥,琼鼻挺翘,不垂不拢,有道是福云上天宫,不会为大大小小的事情缠身烦忧。
我目光在姚知昭的双眉细细端详,上眉蜿细,眸眉之间,中庭清晰秀泽,弯长而有光彩。
这时,我心头一动,这竟然是姐弟宫庭。
在面相十二宫中,也叫兄弟宫或者姐弟宫。
看不出来,原来姚知昭还有一个弟弟。
姚知昭挺着身子,捕捉到我细微惊讶的神色,美眸一眨不眨。
在我没有停止观察之前,姚知昭不会开口询问。
只是我再次看姚知昭的眸眉间,中庭肉眼可见的被一丝淡而不见的黑气缠绕。
我蹙了蹙着眉头,这是霉气染庭宫,厄运伴随而来,大凶之兆,非死即伤。
姚知昭这厄运什么时候出现的?
上山之前,我特意在她与洛雨瞳的相面看了一番,两人面相祥吉,皆没凶兆。
我意识到不对劲,眼帘低垂,整座坠头山的形貌出现在脑海,右手放在膝盖上,掐着五指预测方位凶吉卦,推断姚知昭的危险发生在哪里?
没有姚知昭的生辰八字,只能用她的名字分拆成二十四爻之中的卦数来推演。
姚知昭心如明镜,隐隐觉察到不对劲,淡然笑道:
「如何,是凶是吉,你不妨说出来,我姚知昭走南闯北,也是经历过生死之人,如果仅凭凶祸凭一点就能吓着我,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宁长岁,是啊,急死我了,你说啊。」洛雨瞳也急了,整个身子也探了过来。
我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慎重道:
「姚姑娘,你接下来的确是会发生性命危险,今晚包括明天,尽量不要往西方向走。」
刚才推演出姚知昭的凶祸方位,就在坠头山西边,只要不往那边去,便能趋吉避凶,逢凶化吉。
姚知昭脸色认真道:
「宁长岁,龙舌草我是志在必得,这样吧,你现在下山,不用在你带路了,剩下上山一部分的领路钱,我转给你。」
洛雨瞳收起了平时嬉笑的表情,点头道:
「我赞同知昭的话,一来你不是练气士,若是和别人打起来,兼顾不了你,二来我们对坠头山也熟悉一二,不用你带路了,何况就算有我们面对强者,也是有把握脱身。」
这话怎么听着我是包袱一样。
我知晓两人怕我跟着,会成为她们的累赘,笑道:「你们就不怀疑我的测卦不准,或者是诓骗人的吗?」
姚知昭摇头道:「宁长岁,我相信你所说的,你能使用槐叶的灵气上山,速度不比我们慢,虽然你不是练气士,但我还是断定你不是一个普通的道士,我姚知昭连这点眼力也没有,就不配千里迢迢来落龙镇了。」
我贴着石壁不动,沉默了几秒,微笑说道:
「其实你们不用担心我,上坠龙山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而且必须要完成,不过这是在你们取得龙舌草以后的事,两者不影响,而且我已经拿了你们订金,不可能就这么下山。」
洛雨瞳露出一丝稀奇的神色:「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不需要,这事情只能我去做。」
「神神叨叨的,神棍。」洛雨瞳也不追问,哼了一声:
「你跟着我们也行,自己要注意安全,万一我们和别人打起来,你离的远远的。」
姚知昭望了我与洛雨瞳一眼,不再说话,盘着两条修长的美腿,闭上美眸,气息均匀的调息起来。
洛雨瞳也盘着双腿,闭眼调息。
我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洛雨瞳并没有向我算卦,估计怕问出不好的卦言,影响心态。
可能在洛雨瞳心里,反正接下来都要战斗,没有凶险是不可能的。
难道问了卦就会平平安安了吗,天真。
我嗅到身边传来阵阵少女的清香,我不由转头望向姚知昭,马尾扎起,柔发垂下,微宽松灰白色的练功服掩盖不住窈窕的身姿,两只酥胸耸挺撑着衣裳,浑圆的轮毂一览无余。
少女五官精致白皙,脖颈纤细如玉,小巧的琼鼻,微薄娇润欲滴的唇瓣,色泽诱人。
姚知昭长得很美,白白净净的,我也见过小镇上不少漂亮的姑娘,只是地方水土缘故,肌肤没那么白。
非要做对比一番,姚知昭如同雨后挺立在水面上的白荷,更胜一筹。
当然,洛雨瞳也不差,脸蛋微圆微圆的,肌肤如同剥掉笋皮的白笋肉似的,就是性子耿直,动不动就拍你肩膀,还拿剑戳人。
兴许是练气士特别敏感,姚知昭觉察到我的视线,细柔的眉毛轻颤,缓缓睁开美眸,转头看向我。
我早已移转了脑袋,一脸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歇息。
不可能让姚知昭发现我在偷看她的。
姚知昭两只嫩白的玉手放在膝盖处,嘴角抿了抿,像是细不可见的微笑,又闭上美眸。
我靠着石壁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急促的声音将我惊醒。
外面那个年轻修士站在凹洞内,对姚知昭拱手道:
「小姐,一大批炼气士往东边奔去了,恐怕发现了龙舌草,我们要不要也前去准备一番?」
姚知昭玉手拿起银色佩剑,从凹洞内纵身一跃,宛若轻燕稳稳的落在空地的崖边,凝聚目力,环顾四方。
我与洛雨瞳也站在姚知昭旁边,果然见到山林间有不少练气士朝着东边聚去。
「看来是等不到天黑了,现在就采摘。」姚知昭转头对洛雨瞳说道:
「用应草玉感应龙舌草的灵气,尽量缩小范围寻找,采到后立刻乘船直接到岸边,走出小镇后,我们立刻御剑回天京都。」
洛雨瞳俏脸闪烁几分凝重,从脖子取下用红绳缠着两指大圆润晶莹的应草玉,指尖在玉佩上的小草图案输入了一丝灵力。
应草玉瞬间萦绕着绿色的光芒,像是抽茧剥丝后的绿火焰,以诡异弧度拢聚成一个小光圆。
「龙舌草感应到龙舌草的灵气又浓烈了,应该就在坠头山的东边。」
洛雨瞳眸光亮熠熠,望着掌心绿色的应草玉,微圆的俏脸露出喜悦的神色。
姚知昭顿了顿,轻声道:「宁长岁,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剩下的钱,我已经转给你了,保重。」
洛雨瞳只是对我点了点头,与姚知昭以及年轻修士纵身往山下跃下,身影在往东边的山林飞快穿梭,几个眨眼之间,消失在视线内。
我轻叹了一声,望着斜阳过半的天色,忽然一阵狂躁的山风刮打着面孔。
这种现象,意味着是血腥之风。
我脸色一动,掐了掐指。
「以东地山,泽水困,水雷屯,下震上坎。」
东边山崖数十丈全是光滑壁面,泽为水,即是鲤腾河,下涌上浪,雷属剑器,屯指的是植物。
看来东边真的是出龙舌草。
下震上坎,这是下下卦。
蕴含着三凶,六险,九死。
「看来他们也都上坠头山了。」
我望了一眼下方婉曲绕弯涛浪滚滚的鲤腾河,即便是置身在高处,仍然能感受到这条河的可怕。
「走吧……」
我转身往凹洞走去,在背包里摸出一柄四十五公分长的短剑,墨黑色的剑鞘藏着锋利未见光的剑芒。
接着我又从裤袋里拿出小木盒,拈出七片苍翠的槐叶,揣在裤袋里方便用。
消耗一片槐叶的灵气,我也往山上的东边方向奔去。
崎岖的山间地势,我脚步也如履平地,很快就到达了姚知昭与洛雨瞳的位置。
只是没想我刚落脚在一处倾陡的大石上时,恰见下方两道熟悉的身影,一手持剑,一手拿小刀,小刀凝灌灵力,在峭壁上一刀一下得猛地戳出一个又一个凹凿来。
姚知昭与洛雨瞳两人,双手抓着凹凿,利索地往下方的缝隙攀爬。
而最下面就是鲤腾河,水流涌急,让人心惊胆怵。
年轻修士紧跟其后,一手持剑警惕的盯着四周。
上方崖边各处平地以及凸处,站着数十个年轻修士,神色贪婪,或是冷漠的盯着两个少女。
每人像是在等待着猎物,毕竟自己采摘龙舌草有风险,不如等别人到手后,再逼对方拱手相让来的值当。
这天下嘛,有时候白白得的东西才是最美味的,就看谁有实力享用了。
我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心头也逐渐的变得暗冷下来,目光落在一个最显眼的地方上。
王飞瓦口里叼着一根狗尾草,抱着双臂,怀里着夹半出鞘的长剑,时而露出冷笑,右脸上小剑疤亦是显得狠戾的狰狞。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三名青年,一动不动盯着下方崖边的两名少女。
除了王飞瓦,这三名青年我也认识,都是小镇上的人,皆是练气士。
我暗忖着,只来王家一人吗,另外还有李家,宋家没来人吗?
李家与宋家的人不出现,其实我不意外,只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龙舌草可以提升境界,李家与宋家都有练气士,有好宝贝现世,应该也闻着味来啊。
我再次仔细观望这些修士,确定发现只有王家的王飞瓦,心头愈发压抑不住的暴躁。
一心为老道士讨公道复仇,少了李家与宋家的人,这个大仇我怎么讨,都不圆满啊。
今日王,宋,李,三家的年轻一辈不齐聚在坠头山,其实我只算到了王飞瓦会出现,其他两家不在卦内。
而坠头山有龙舌草,只是个意外。
但是,宋,李两家没来人,我心有不甘。
那怕多来一家,我也满足了。
王飞瓦忽然转头,直勾勾的盯着我,目光闪烁着戏嘲之色,大声喊道:
「哟,宁长岁啊宁长岁,你一个连气海都没有的孤儿,来这坠头山趁热闹啊,滚回你的破道观去吧,别在这些外来练气士面前丢落龙镇的脸面。」
我没说话,挑衅的默默竖起一根中指。
第九章:剑气
王飞瓦神色骤然暗沉,很难想象在小镇上有同龄人敢当面挑衅他,而且还是一个气海破碎,丁点也修炼不了的同龄人。
小镇年轻一辈中,修炼天赋好的人寥寥几个,即便是小镇上李家那位天资卓越的剑道天才李天水,见了他王飞瓦也是客客气气的。
今日的宁长岁,做出这么让人想杀他的举止,是赶着去投胎吗?
“宁长岁,你手里拿的那短东西,难道是一把剑,这不是笑死人吗,等会出了什么意外,你怨不得别人啊。”
王飞瓦吐出嘴里的狗尾草,身上痞气就如同他的脸上狰狞的剑疤一样,让人深刻难忘,手中剑横在胸前上侧,做了一个抹脖颈的动作。
那三名青年倒是平和,今日是为了龙舌草而来,至于其它无关之事,能避则不动手。
一个小镇上的人,大部分同龄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伴,虽然小时候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打闹,年纪小不会记太久,隔夜就忘。
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但也未必,有些人的心智性格,天生即恶,随着年龄长大,心头的恶念也愈发如同毒蛇恶蛟,随时会抬头迅速的咬人一口。
人心叵测,亦正是如此。
我与王飞瓦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对于这威胁的举动,视若无睹。
等会鹿死谁手,动手便见分晓。
“快看,那名短发少女摘到了龙舌草了。”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握着短剑,神色沉凝的朝峭崖下方望去,刚好见到洛雨瞳从巴掌宽的缝隙内拔出一株火红色的灵草。
难道这是龙舌草?
由于高度原因,我看不清洛雨瞳手里龙舌草是什么样子,小小的一根,透着火红色的光芒。
不管是不是龙舌草,姚知昭与洛雨瞳所在的那处地方,凶险万分,平时根本没人会寻到那里。
站在上方观望的数十名炼气士,个个露出了狩猎的眼神。
有几个青年炼气士,手里的佩剑与剑鞘咔嚓的一声响,散出如星光闪烁的剑芒,气氛紧张到极致。
洛雨瞳微圆的俏丽满是兴奋,竟然将手里的龙舌草在衣领口内,只是玉手抓向崖边的用小刀凿出的凹槽时,却没有抓紧,嫩白的手指忽然一滑,身子朝河里坠去。
“雨瞳,小心。”姚知昭脸色微变,快速的斜下腰,一把拉住了洛雨瞳的后领。
离下方不到四米,就是浪涛翻滚的鲤腾河,犹如万马铁骑的奔流。
洛雨瞳却面不改色,提吸一口气,玉手灌满灵力,用小刀插入一处石壁缝内,借力固定身子,反手抓着姚知昭的手腕,一跃而上,再次抓着峭壁的凹槽。
一名年轻炼气士环顾周边,笑道:
“你们还不下去吗,等会龙舌草就要在眼皮底下溜走喽。”
旁边另一名炼气士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看看龙舌草到底是什么样子,开开眼界,倒是你们,这么淡定的站着,难道不是为了龙舌草而来?”
有人坦然揭开什么秘密似的,哼声道:
“呵,一个个都冠冕堂皇,都别装了,在座各位都是伪君子的嘴脸,下面是鲤腾河,那两个少女以及那年轻人,都无路可走,迟早要上来,往明的说,大家都不是在等她们上来,然后拔剑就蜂拥而上的去抢,你们说的那么恶心,就像是吃屎一样。”
在场上这些炼气士有小镇上,也有外来的,随着这不和谐打脸的声音响起,于是乎,有不少人露出难堪的神色。
一群练气士用这样的丑陋的手段对待两名少女,的确是不太恰当,传出去外面,多少遭人语柄。
只是龙舌草能让人晋升修为境界,外面的丹药灵液那么贵,都不及龙舌草的药效厉害。
现在来都来了,还管他娘的谈论用什么手段去抢龙舌草,简直是脱着裤子放屁。
我目光凝聚在鲤腾河上,忽然一条木船出现在河面上,上面站在郑天良与一名年轻的练气士。
两人以灵力推动木船,如箭一般的快速破开河浪,朝着姚知昭以及洛雨瞳平稳的掠去。
“希望姚姑娘,洛顾娘安全上船,离开小镇,不会出现意外,”
我并没有放下心来,下意识的紧握着短剑,警惕望着周围的练气士。
这些人对所谓的龙舌草红了眼,做出某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今日倒要看看哪个练气士,御剑来打破小镇上立下了几十年的规矩。
一帮练气士也注意到了河面上出现的那条木船,这一幕,他们神色顿然剧变。
木船未到,姚知昭与洛雨瞳,还有那名年轻修士跃到了木船上。
姚知昭站在木船头,手中持银色佩剑,美眸朝着半崖边望来,目光落在一道熟悉的人影身上,嘴角轻轻的抿了抿。
得到了龙舌草,要回去天京都了,这是好事啊。
只是马上离开小镇了,姚知昭不知为何感觉到有失落,才认识宁长岁不到两天,心头为何会有一丝的不舍。
忽然,姚知昭开口大喊:
“宁长岁,保重,有空来天京都,我带去看看我说的北琼学院,带你去图书馆。”
姚知昭停止了话语,因为再也想不出什么地方了,说完后双颊微微发烫,嘴角噙着灿烂无比的微笑,随后举起手用力的晃动。
我没有说话,望着河面上木船的两人,心头默念了一句,姚姑娘,洛姑娘,你们保重,一路平平安安。
洛雨瞳神色错愕的望向姚知昭,没差些瞪大了眼,诶,不对啊。
姚知昭还是她印象中那个熟悉的闺蜜吗,为何感到陌生起来了。
呃诶,莫非她与宁长岁有故事?
这不可能,我多想了。
洛雨瞳晃了晃脑袋,朝着崖边望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张嘴本想也说些什么。
只是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你们给我停下,交出龙舌草。”
悬崖边,一道身影忽然御剑而起,如闪电一般的掠向下方的木船。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
御剑飞行,破规矩,接下来就是要开始一场争抢龙舌草的战斗了。
既然有人带头破了小镇的规矩,悬崖的炼气士也不再讲什么立规守矩,纷纷御剑朝河面飞去。
有人认为,本地练气士也参与御剑抢夺龙舌草,就不信小镇上那些墨守成规的老头们会杀光他们。
我见到这些练气士陆续御剑飞起,朝着鲤腾河掠去,其实也猜到了。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带头御剑的是小镇上的一位青年。
好比一个将要渴死之人,刚好一大碗甘露在面前,岂不会喝个痛快?
练气士遇到可遇不可求突破境界的灵药,如果再束手束脚,煮熟的鸭子得飞了。
不过还剩一人没动身,王飞瓦双手拿剑别在背后,转头朝我望来,眯着眼戏笑道:
“宁长岁,你带上坠头上的人,正在被几十个练气士围攻,你不下去帮忙,良心过得去吗?”
我淡然的回了一句:“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事实上,我不用担心姚知昭与洛雨瞳两人,她们的境界高于那帮练气士一大部分人。
况且,还有她们身边还有郑天良以及两名的年轻练气士,只要不往西边走,压根不会有性命危险。
果然不出我所料,下方河面上,姚知昭站在木船头,伫立着身子,凛然不惧。
姚知昭手里的银色佩剑早已出鞘,一剑朝上空斩去,银色光芒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半空划开了半月形弧度。
半月形的银色光芒就是剑气所化,冲在最前方的练气士,霎时露出惊愕的神色,急忙持剑在手格挡。
只是姚知昭这一剑,实在是太快,银色剑气在半空所到之处,响起了阵阵剑罩破碎的声音。
有些炼气士手中的长剑咔嚓一声,赫然的断开两半。
虽然这些练气士用剑挡下了大部分剑气,即便是余下的剑气有所减弱,但也将他们的衣衫切开,血花在半空飙溅。
七人脸色惊恐,身子从半空下坠,立刻引气双脚,稳稳站在了河边上,捂着胸前的伤口。
剩下的练气士御剑止顿在半空,个个脸色惊骇,一动不动的望着站在木船上,上身穿灰白练功服,下身穿黑色长裤,双颊清冷的少女。
“竟然是银色剑气,这不是只有到了结丹境,才能一剑斩出剑气吗?”
“看她年纪不大,怎么可能会是结丹境。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如果练气士的气海衍生出心剑,也能击出剑气。”
“说得也对,但也不全对,只有天生剑体,气海才能衍生出心剑,普通人炼气士就别想了。”
一群练气士本来想抢夺龙舌草,却议论纷纷起来。
姚知昭持着银色佩剑,剑尖银色锋芒宛若宝光流转,指着上空,仰头冷声道:
“龙舌草是我们寻到在先,你们有谁胆敢再上前,下一剑我姚知昭绝不会再留余力,各位可要掂量好了。”
“听到没,如果你们再来抢,本小姐就削掉哪个不怕死的脑袋当球踢。”洛雨瞳双手掐腰,眼前悬浮着翠柄长剑,目光如电光熠熠闪烁,气势如虹。
郑天良与两名年轻修士,同样引剑在半空,剑芒锐利的对峙着。
特别是郑天良,浑身散着浓重的杀气,目光如一头猛虎的盯着众人,手上握着黑柄长剑。
这柄长剑散出的不是寒意森然的剑芒,而且缭绕一股红色诡异的光虹。
一名青年眼尖,见识博渊,虽然不知郑天良是何境界,但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以及那黑柄长剑透出慑人的红色光虹,心头顿时发怵。
一柄剑,只有杀过百人以上,染上诸多鲜血,吸收这些血气,才会有如此浓烈的红光,或者是修炼某种邪异的剑术。
这名青年头察觉不对劲,头也不回的御剑退回悬崖边。
不过也不是谁都注意到这一点,剩下的练气士们,或是在小镇本土的年轻人,注意力都聚集在木船的两名少女身上。
第十章:红色剑气
这群年轻练气士,御剑停在半空,神色各异,掂量着自身修为,没有人上前。
他们当中,年纪都不超过二十五,已经是练气十层,其中有些跻身到练皮境界。
只是那名少女境界可能更高,估摸还真的是天生剑体,上去就是白白送死,都在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毕竟命只要一条。
被少女挥出那一剑的剑气,斩断七人的配剑,还顺势伤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几个倒霉的家伙已经捂着伤口到了对面岸边,一脸憋屈的正用药粉撒着伤口呢。
“你们不敢上,那我来试试她到底是不是天生剑体。”
一名灰衫练气士瞪着眼,被一名同龄少女的气势死死的压着,有失尊严,鼓起勇气从后方人群中,手里持剑如流星俯冲而下。
这时,一道巴掌大的红色剑光迎头而起,璀璨夺目,直接将这位灰衫练气士的头颅切开。
这道红色剑光并没消散,从另外一名蓝衫青年的脖颈掠过,血迹瞬间涌出,也没了生机,后方悬崖一块三米高坚硬的大石,就这么触目惊心的被削平。
蓝衫青年与灰衫年轻人齐齐坠入在河里,噗通的一声,连剑带人一瞬间被河面涌起的涛浪吞没。
“大小姐,洛小姐,不用你们出手,在下来对付他们即可。”
郑天良持着黑柄长剑上前两步,剑身缓缓的横直举起,语气轻飘的说道:
“来,你们这一群不知死活的废物,都给我记好了,老子叫郑天良,姓郑的郑,丧尽天良的天,良是丧尽天良的良。”
“世道的险恶,老子见多了,也斩了很多不带脑子的,你们年纪轻轻的就想着怎么合谋欺负人,今日老子好好给你们上一课,一条命到底值几个钱。”
姚知昭神色闪烁不定,刚才郑叔这一剑,连杀两人,恐怕难以平事。
洛雨瞳一脸惊讶,知昭的母亲姚倾筠派了三位练气士跟随,这位中年练气士掩盖了修为境界,收敛了气息,不过能觉察出他的实力不俗。
从这一剑磅礴红色的剑气看出,才知晓这郑天良竟然这么恐怖。
上方的人看到这凶险的一幕,都被吓傻了,那个中年练气士看着相面平平,与山野村夫一般,压根就不像个剑修。
数十名年轻练气士,虽然年轻气盛,也心高气傲,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御剑瑟瑟的发抖着,没有一人敢上前。
他们才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名郑天良的练气士,境界太高了,杀伐嗜血,斩他们如同随手捏死一只蚂蚁。
郑天良放下了长剑,声如滚雷:“还不快给老子滚。”
那些练气士心头仿佛被大石砸了一下,神色惊恐,气血倒涌,身子摇晃不停,有几人吐出一口鲜血。
见此,练气们皆是御剑一散去,纷纷逃离。
“谁在落龙镇杀人,破坏规矩,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候,一道沉冷的声音响起。
一道灰色光虹自从半空飞来,是一个身穿灰色素衣的白发老妇,手持着一根光滑的黑色木拐杖,御剑停在河面的三米高,距离有四十米远。
紧接着,后方又有三人御剑而来,是两女一男。
这时,远在十里之外的鲤腾河边,一名戴着竹斗笠的老人坐在小矮凳上垂钓。
“唉,我早应该想到老道士的死,原来是一个设谋的算局,所有人都揣测不到,我现在才明白,为时已晚咯。
“本以为老道士死了就死了,落得个清净,清风观啊清风观,没想到你们一个个也是不省油的灯,都是深山里的狐狸,老的老谋深算,年轻的心计多端,都算无遗策,宁长岁,我那时候真不该让你踏进这洛龙镇,悔不当初啊。”
老人摘下头上的竹斗笠,露出了一张沧桑皱皮的脸,淡暗浑浊的目光望着向清云观,凝视着那棵老槐树,叹声许久。
....
姚知昭心头机警,紧握着银剑,美眸冷冽的盯着这几人。
这些人的散出的气息很强,身上弥漫出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洛雨瞳同样如此,白皙的额头溢出了细小晶莹的汗珠,一脸倔强的扬起头,目光遂冷。
两名年轻练气士,神色警惕,横剑在两名少女的左右边,与郑天良形成一个围守阵型。
郑天良手中的长剑猛然一抖,剑身红芒犹如千万粒血珠散开,空气剧烈一抖,震散了周围无形的压迫感。
姚知昭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握着的长剑,锋芒寒闪,背贴着洛雨瞳后背,谨慎的说道:
“雨瞳,郑叔,这些人气息很强,等会我们先上岸,想办法突破包围。”
洛雨瞳点了点头。
郑天良长剑放在肩膀上,无视其他人,目光掠过几名上了年纪的老人,神色轻松淡然的说道:
“人是我杀的,与其他人无关,你们都冲我来,对了,我叫郑天良,世间的人帮我起个一剑归天的名号。”
“我手中剑名为血虹,一般不杀无名之辈,你们这两个快要进入棺材的老家伙,赶紧报上名来。”
“无知小辈,休要在落龙镇狂妄。”
素衣老妇一张老脸黑得面无表情,今年有八十九,论身份是小镇上德高望重的供奉者。
被一个少几十岁的后辈骂作老家伙,无论有多大的胸怀气量,也忍不住怒火飙天。
御剑在老妇身边,一位穿白唐装的老人,脸色忽然惊异,这持着黑柄长剑名叫郑天良的中年练气士,竟然是元婴境,看着也只是四十多岁,实在不得了。
他自身也是元婴境,只是眼前这中年练气士的气息,比他还要强,那柄红光萦绕的长剑,嗜血之气几乎盖过了剑气,杀过不少人。
落龙镇到此至今,出了八名金丹境,三名元婴境,不过一位元婴境已死,还存二位。
素衣老妇李秀梅是金丹境,自然看出郑天良的境界,要不刚才对方口出狂言时,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磨嘴上功夫。
这位叫郑天良的元婴境练气士,好像是对两名少女极为恭敬,看来是主仆随从身份,如果真是这样,两名少女的家世肯定不凡。
白唐装老人活了差不多百年,眼力自然不错,目光在两名俏美的少女身上观望了一番,想来思去都没印象。
“我名为宋有德,我身边这位是李秀梅,请问道友来自何方,师出何处?”
白唐装老人收敛气息,谨慎的对郑天良拱了拱手。
郑天良轻轻挥了挥剑,剑身光虹如血闪烁,轻写淡描道:
“说来惭愧,老子现在还是停留在元婴境,家乡在南边万里一个名叫酒剑山的地方,受人所托,保护两位来自天京都的少主,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让路,要么死在我剑下。”
宋有德蹙着眉头,天京都自然清楚不过,四都之首,建有四大练气士学院,是最繁华的武修之都。
而酒剑山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位于南边,各大剑修聚集的宝地,在酒剑山上有个名叫酒湖声名远扬的酒馆。
山上有一个小湖,传闻几百年前是被剑气开辟的,地下渗出三个大山泉眼,日积月累,就成了一个小湖泊。
湖边搭了一个酒馆,有剑有酒有湖,不亦快哉,所以就叫酒湖,是那一片地方剑修们最爱去的地方。
同样,酒剑山上剑术高超的练气士也多不胜数,不过,站在剑术巅峰的就那么寥寥几个。
而练气士们手中的剑,可以挑战几位剑术最高者,走过三招不死,可以在酒馆内的牌子留下持剑者的名讳或者手中剑的剑名。
李秀梅勃然大怒,冷声道:
“宋老头,不用和他废话,他们当中只有一名婴境,我们这边有金丹境,还有一名五脏境,两名筋骨境,只可以将他们一起沉入河底。”
顿了顿,她阴恻恻笑道:“不过那两小女娃生的俏美,屁股圆,好生养,杀了倒是十分可惜,刚好可以留下让我的孙儿做孙媳妇。”
姚知昭双颊冷冽,手里银剑横起,锐利的剑尖铮鸣嗡响,眸光凌厉的说道:
“我们的去留,轮不到你们做主,想用杀伐的手段留我住我们,尽管可以试试。”
洛雨瞳呸的一声,一脸嫌弃:
“老太婆,你眼光不错,不过嘴巴太臭,打我们的注意,大白天的你是没睡醒,还是老年痴呆发作。”
洛雨瞳的嘴巴像是抹了有毒的蜂蜜,出言就是让人心脏抽搐。
李秀梅老脸剧变如黑炭,气笑道:“小女娃,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嘴巴,刚好老身喜欢调教刚烈的脾性的女子。”
郑天良神色古怪,捧腹大笑:
“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杀得了我,只是你们可知道这两位少女是谁吗,罢了,开场白也差不多了,你们也报上了名字,我还是出剑吧。”
宋有德还在思量郑天良的来历,毕竟有些从酒剑山下来的剑修,别光看他的境界,得看他的剑术高到何等地步。
如果一个练气士的境界与剑术同等的水平,那么不容小觑,只是脑海过滤了一片记忆,都没有郑天良这一号人物。
听到郑天良要出剑,宋有德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张红光满面的老脸骤然变色。
周围漂浮着无数的细小的红气,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空气交融一起,一股窒息感铺天盖地的充斥着每人心头上。
李秀梅目光惊骇,压迫感笼罩在心头,周围这些红色细小的气体,竟然是剑气,只是这剑气从何处来?
第十一章:给我死
宋有德吞了吞口沫,急忙转头对不远处那几人提醒:“他的剑术高明,已经到了心念的境界,一念剑气聚,能一剑断剑河,杀伐高绝,你们小心些。”
自十年前进入了元婴境,宋有德回到了洛龙镇,极少与人战斗。
同是元婴境,第一次感觉到被危险包围的感觉。
李秀梅心头谨慎,脸色凝重,对方是元婴境,剑术超凡,活了一把年纪了,人越老,越是怕死,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旁边御剑的一女两男,神色警惕,持剑伺机候着,接下来两名元婴境准备出手,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郑天良目光变得平和,气势也如止水一般,感觉不到任何剑势,转头对两名少女道:
“大小姐,洛小姐,等会打起来,请不要离开木船,没人伤得了你们。”
说罢,郑天良瞥了一眼姚知昭与洛雨瞳身边的两名年轻练气士,两人点了点头,意思说放心。
郑天良移开目光,望向远处四十来米的宋有德,手中名为血虹的长剑,平在面前,剑身红芒缭绕,直接朝宋有德与李秀梅挥出一剑。
“风迎香酒来,湖上撑白荷,坠惊鸿。”
刹那间,红色剑气从鲤腾河的河面掠过,涛浪仿佛被什么压着,沉寂平静下来,更像被剑气在一瞬间蒸干似的。
空气漂浮的那些剑气,绽放着猩红的光芒,凝成五柄血气弥漫杀伐的长剑,以不同的方向击向五人。
宋有德神色凝重,也快速出剑,剑身流转着如水流般晶莹的寒芒,融入了剑道,剑尖对着河面一转一挑。
平静的河面,涌起了五道浪花,幻化五柄水剑,以同等的数量朝上方的红色长剑掠去。
五柄红色长剑迸发出璀璨夺目的血红色,将西边斜坠的夕阳光芒都掩盖下去,眨眼之间将几柄水剑击散。
粉碎阻碍,这五柄红色长剑速度慢滞了少许,但杀伐不减,依然凶势凌厉,仿佛带着人类的灵性意识,朝着宋有德等李秀梅几人掠去。
宋有德神色凌然,枯皱的老手握着剑身水流缭转的长剑,猛然朝河面一挑。
再次借鲤腾河之势,在河面上猛地挑起十数道水剑,数量叠加,才将五柄血色长剑溃散,还要面对那道汹涌而来的红色剑气,长剑脱手而出,剑尖寒芒涌起,正面与剑气相撞,才得以化解危机。
宋有德凌空一抓,长剑回到手里,微微的喘气着,如果再年轻二十来岁,根本不惧郑天良。
“宋老头,你虽然也是元婴境,看着老当益壮,不过奈何年纪太大,与同一境界的练气士比剑,你体内蕴养那一口精神气一旦被打破缺口,就离死不远,接下来我不留手了,你可要挡好我这一剑。”
郑天良道出宋有德身上的缺点,持着血虹竖起,垂直的劈出一剑。
这一剑是奔着宋有德去的,红色剑气比刚才还要耀眼,在鲤腾河分开两半,十数丈高的涛浪朝两边翻涌,河面中间露出一道两百多米的深沟,泥泞的河底全露了出来。
宋有德脸色阴沉,发现郑天良的可怕,自身的状况如残烛余火,现在被一眼看穿,可见对方心思缜密。
“李秀梅,你别愣着了,带着几人去擒住那两个小女娃,我去拖住郑天良。”
宋有德焦急低吼,望着触目惊心的河底,这血红色的剑气彷佛劈开另一个不存在的空间,不敢再保留实力,持剑猛地一挥,劈出了白色剑气。
红色剑气与白色剑气蓦然撞击在一起,缭绕出无数细小的剑势,瞬间炸散开来,朝两边断开的河水飞去,河面赫然激涌翻滚。
宋有德挡下这一击,脸色血气暗淡了微许,郑天良这一剑充斥霸道的剑势,不得不推动了体内许久沉寂的元婴灵力,涉险挡下。
虽然接下了这一击,宋有德的气息出现了紊乱的迹象,猛吸口气,在断开露出的河道飞速接近木船。
只有引开牵制郑天良,李秀梅才有机会抓拿两名少女,威胁他束手就擒,关乎到性命危险,不择手段也是上计良策。
“宋老头,你只要拖住他半刻即可。”李秀梅醒悟过来,黑色木拐杖一抖,抽出了一柄细剑,脆鸣声响起,与一女两男同时飞身出击。
“郑叔,到岸上去。”姚知昭持着银剑,面对来势汹汹的几人,脸色戒备,忽然开声道。
一旦死战,这条小木船承受不住外放的强悍气息,随时化为碎末。
郑天良点头,清楚姚家大小姐要放开手脚舒展剑术,顿时用脚轻点在木船,木船如箭一样离开了河面,冲到了岸边软绵的沙地上。
“给老夫留下。”宋有德身形一转,发起猛烈的反攻,向岸边飞来,为了快速结束战斗,眼前出现一个白发苍苍一尺高大小的金色老相元婴。
元婴持着长剑竖起,而后直横一落,祭出了一柄长达数丈的大剑,剑气如雷霆闪烁着苍茫白光。
这方天地摇摇颤晃,白光大剑仿佛刺穿了天幕,朝着岸边一掠闪去。
“啊五,啊三,你们保护好大小姐与洛小月,她们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不好向姚家洛家交代。”郑天良看着来势汹汹的一剑,交代两名年轻练气士保护好两名少女。
郑天良神色淡若,飞身而起,脱离了木船站在前方五米,身如磐石,宋有德这个老家伙现出了元婴,说明已经局促不安,心态不稳,迫不及待的出剑想置人于死地。
可惜啊,宋有德人已老,体内隐藏着一股老年的暮气,就算是现出了元婴,祭出元婴之力的一剑,还是敌不过年轻力壮,血气夯盛的同境练气士。
“老头,我这就送你上路,此招剑术名为魂月,一剑伴一魂。”
郑天良仿佛看到了结果,持着长剑在半空划出了一个圆月形红芒闪闪的图腾,图腾有无数如蚯蚓大小的纹路在糯动,仿佛封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破开封印。
刹那间,红月图飞出一柄三尺长的血剑,剑身发出阵阵如人类凄凉的哀嚎声,细眼一看,剑身竟然有人类残魂在清晰的晃动,像是被封印在剑中,如一道红色闪电掠向苍茫白光大剑。
“这是什么剑术,竟然用练气士魂魄祭剑,简直是丧尽天良啊。”宋有德看着这一幕,面露恐惧,眼前的元婴之体也在颤抖,语气惊骇的说道。
宋有德似乎看出了什么,下一秒,心头暗道不好。
附有残魂的红色长剑将苍茫白光大剑一穿透过,眨眼之间,来到了宋有德面前,速度实在太快,想躲已经躲不开了。
“想让我老夫死,没门。”
宋有德眼神阴狠,推动元婴祭出了一柄三尺长的白色本命心剑,雷电闪闪,快速掐着手诀,元婴散发出磅礴的灵力,持着本命心剑横在眼前。
红色长剑的剑身残魂,看出了那柄本命飞剑的可怕之处,竟然有一股雷电,这是专门对付阴邪之物,顿时发出恐惧的嘶鸣。
“宋老头,你的元阴与本命心剑,还是带有雷电的一柄心剑,可惜啊,老子使出的魂月剑术,在这世间排名第三,残魂越是恐惧,杀伐就越更上一层楼。”
郑天良露出淡漠的神色,大手一挥,红色长剑渗出了更加恐怖的灵力,残魂被灵力灼得发疼,挣扎与恐惧。
两柄剑尖对撞在一起,闪烁出红与白的光芒,似乎在相互吸收剑身的灵力,迅速变得柔和,聚成一个两指大的红白光点,而后一瞬炸开。
“啊。”宋有德眼前的元婴消失不见,身体往后倒退数步,吐出一口仙血,胸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宋有德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晃晃软坐在了地上,缓缓低头一看,胸部露出了一个三指大的血孔,鲜血染红了白色唐装。
“不堪一击,你的元婴,我要挖走了用来祭我的剑了。”郑天良持剑,嘴角冷笑,抬步朝着宋有德走去。
“想杀我,没门。”宋有德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一手捂着胸膛伤口,脸色几分萎焉,仰头对着天空吼道:
“姓沈的老不死,还有那些在远处看戏的混账家族,如果不想小镇上损失一位元婴境,就滚出来一起对抗外敌。”
郑天良手中血虹轻轻一抖,剑身清脆的鸣吟声,同时也渗出嗜血的剑势,剑尖插入了宋有德的大腿,微微一笑:
“老家伙,打不过就摇人啊,老子看今天谁能救你。”
“你..你会后悔的。”宋有德咬牙忍痛,眼神如毒蛇般怨恨。
他在等待救援,也在赌命,如果小镇那些人不来,他宋有德就舍弃这副老残身躯,元婴离身遁逃。
“我的人生从没有后悔二字,如果一开始你不拦路,让我们走就相安无事了,你说一把年纪,逞什么能啊。”郑天良露出怜悯的表情,但手里的血虹却是毫无不留情一剑剑的戳在宋有德的四肢上。
宋有德也是能忍,不求饶不哼声,眼神愈发的怨毒,如果有机会,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姚知昭与洛雨瞳两人玉手持剑,与两名女练气士战斗着,剑光交织,偶然有符箓飞闪炸开。
洛雨瞳比对方低一个境,但凭着高超的剑水,对上境界高的,丝还没落下风,还动不动就砸出一张黄色符箓,让这个女练气士气急败坏,持剑时不时应对飞过来的符箓。
其中名叫啊三的年轻练气士,吞下了一颗丹药,修为从结丹境提升到金丹境,对李秀梅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小辈,你竟然用丹药从结丹境提升到伪金丹境界,不过也仅此而已。”李秀梅持着黑手杖细剑,老脸发黑。
李秀梅一边反击着年轻修士,见到宋有德落败,被郑天良用剑刺着大腿手脚,血流不止,却没有立刻斩杀,而是手段残忍的折磨。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李秀梅压根没想到宋有德会败,而却败得如此之快,还有那名短发秀气俏美的少女,手中的黄符箓多不胜数,每张价值上千,丝毫不心疼的丢出去。
另外一名长发少女,翩逸灵动,剑术了得,持着银剑将她带来的人,击得节节败退。
这时,我站在山峭上看着一幕,郑天良使用的剑术,看不出是什么剑术,有两剑全凭剑气推动,野蛮直接。
郑天良的最后一招将宋有德几败,以红月图腾为引,祭出的剑式困着残魂作战,极为诡异。
一些站在悬崖陡峭边的外来炼气士们,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元婴境之战,平生难得一见,着实是震惊不已。
只有小镇上的练气士,哑口无言,神色呆滞了一般。
宋有德是小镇上仅存两名元婴境之一,家户喻晓,德高望重,却是败给了外来的元婴练气士,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
王飞瓦露哇然的拍手,然后左手持着长剑,心神激荡的嬉笑道:
“宁孤儿,元婴境之战,看得我手好痒,我们来比一下吧,其实你也很想和我打一架,毕竟你从小到大被我们嘲笑,而你师父老道士的死,与我王家,还有李家,宋家有牵连,你心里一定很想报仇是不是?”
我耳边传来王飞瓦充满诱导的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你就不担心你奶奶李秀梅被那名年轻剑修杀了吗。”
王飞瓦眯眼笑道:“她死不了,一个用丹药提升到的伪金境练气士,就想杀我奶奶,那天下所有苦苦修炼的练气士,岂不是白修炼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们到前面的空地去打,你气海破碎,我练气境十层,让你五个气境,压制境界不御剑,敢不敢打。”
“打!”我点了点头。
王飞瓦猛地纵身,落在一处平坦的泥地上,笑容逐渐凝固:
“事先说好,你万一被我杀了,做了鬼可别缠着我,免得又死一次。”
王飞瓦从剑鞘拔出长剑,剑鞘插入泥里,持着寒芒闪闪的长剑。
我大步走向王飞瓦,望着他讽刺轻敌的眼神,手心一边摸向裤袋里的槐叶,消耗三片槐叶的灵气。
下一秒,我停止了呼吸,运转剑道心诀:
“寸光阴,一斩明空。”
我手里短剑猛然出鞘,身形如一道快到极致的闪电,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尖朝着王飞瓦的脖颈抹去。
此刻,我脑海里只有杀掉王飞瓦的念头,三口灵气全部吸收,所以出剑比平时练剑的还要快狠准,比演练了一万遍的击中要害的力道还要强。
空气刹那间滞流动,天地间光阴一刹如一副灰色的山水画定格。
我感官提升到极致,外界所有事物,一片白芒无色,一瞬间聚成一条平面线,眼里只有那道人影。
“宁长岁...”
王飞瓦瞳孔聚颤,抬脚急忙后退,大手同时迅速抽剑,不过长剑还是没来得及从剑鞘拔出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左手下意识的横在了脖颈处。
“给我死。”
剑光一闪而过,血液如雨花洒落。
第十二章:局
“宋老头,我这么用剑刺你,你都不吭一声,老子佩服你,刚才你摇人,现在还不见人影,看来是没人救你了,既然这样,你元婴归我了。”
郑天良望着被他手中长剑刺得露出十几个血洞的宋有德,长剑对着对方的头部,剑尖绽放五缕细小血红的光芒,从宋有德的额头钻入内,朝其气海的元婴一圈一圈缠绕。
宋有德目光散着渗人怨恨,一边凌厉的盯着郑天良。
“沈龚,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混账家族,老夫如果不死,必定回来。”
宋有德满脸怨毒,忽然散出惊人的气势,白唐装鼓起发胀,身子猛地炸开,随之冲起一道白光,朝着西边飞去。
他果断自爆残破的躯体,元婴化作极速的白光逃跑,眨眼消失不见。
郑天良露出饶有意味的笑意,并没有去追,他在宋有德的元婴留下了一道剑气印记,逃不出他的掌心。
“诶,现在总算来了一位不算拉垮的人物。”
郑天良将长剑搭在肩膀上,似乎觉察到什么,转头望向后方的天空。
“外来者,差不多得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震得人们耳膜欲聋,声音消散后,半空出现了一位身穿衣着朴素,头戴竹笠的老渔翁。
老渔翁竹笠下一张脸孔略显清瘦,双手负背,一根无鱼线的黄竹鱼竿横在手上,腰间挂着一支旱烟斗,整个人凌空而踏,散发出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不惊不喜的盯着郑天良。
其中还有三名头发半白的老人以及数名中年修士,身形御剑而立。
“快看,又有一位元婴强者出现了,还有几名金丹境。”山崖边,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一名练气士露出震惊的目光。
“这老渔翁好强的气息,超出了元婴境。”姚知昭瞥了天空一眼,随后望着眼前受伤的女子,对方的手臂被她银剑刺伤。
这女子是筋骨境,同一境界,不过她剑术高超,自然不是对手。
洛雨瞳与另外一名青衫女子激烈的战斗着,不过碍于上方天空那老人散出的气势,也停下手中剑,站在了姚知昭身边。
青衫女子脸色发青,战斗中竟然被一个女娃压制,眼神阴沉冷冽,持着长剑偷袭,一剑刺向洛雨瞳。
“雨瞳,小心。”
姚知姚见状,快速上前一步,身子错开青衫女子的长剑,玉手握拳,拳风骤气,击在她小腹上,身子如炮弹般弹射出去,砸飞出五丈远的沙地上。
“好险。”洛雨瞳吐出了吐舌头,白皙额头上渗出细小晶莹的汗珠,玉手拍了拍浑圆鼓起的胸部。
其余两名年轻修士,有一人受伤,手臂被剑划开了一道口子,两人持剑站在姚知昭与洛雨瞳身边,微喘着气息。
两人神色戒备,心头惊讶不已,那老渔翁带来的压迫感,不比郑天良弱,恐怕快跻身入仙人境。
一个小镇隐藏这么一位大能,着实是卧虎藏龙。
这时候,战斗停止,地面上趟着一具中年人的尸体。
那名被姚知昭一拳击倒在地上的女子,踉踉跄跄爬起来,背后衣裳沾着淤泥。
“沈垄,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宋老头肉身自爆,元婴遁逃,如果你来的快几秒,都不会变成这样子。”李秀梅嘴角溢着血液,老羞成怒,如泼妇般指着老渔翁大骂。
老渔翁脸无表情,身形鬼魅般一闪,落在了地面上,身后那三名头发半白的老人和五名中年修士也跟随飞在了地上。
李秀梅目光盯着沈龚,持着黑杖细剑,身躯发抖,被两个年轻练气士联合攻击,不小心挨了两脚。
气人的是,这两人吃珍贵的提境丹,短暂的提升境界,她一个金丹境,竟然被压制着打。
沈龚脸色冷沉,哼声道:
“李秀梅,你与宋家还是和当年一样,贪婪成性,今日掉在别人设下的局中,还像个蠢妇一样责怪起别人来,脑子被狗吃了,真是越活越愚味无知。”
说完话后,老渔翁目光淡漠的聚在两名少女身上,眼神变化不定,几秒过后,又看向郑天良时,身子弥漫着一股冷意。
三名头发半白的老人,脸上发烫,面面相觑,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沈龚在骂李秀梅,其实连他们也一起骂了。
“沈老鬼,你是说坠龙山出现龙舌草,是别人布的局。”李秀梅身子剧烈一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龚只是哼了一声。
郑天良持着血虹,上前几步,笑道:“老头,你是想来打一架吗,还是让我们离开小镇。”
沈龚没有说话,脸色的冷漠丝毫不减,背后的手中鱼竿轻轻动了一下,一股强劲的气息如飓风掠过山崖边上,将那些正在观看的练气士们全部卷飞。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山崖,拿着短剑的大手在颤抖,剑尖滴下血液,脚下躺着还剩一丝气息的王飞瓦,他心脏部位露出了一个血窟窿,明泽眼神逐渐涣散。
眼见一条生命在我短剑下消失,对方痛苦的表情落在我眼里,第一次杀人,我心里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反而平静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很小时候,王飞瓦嘲讽我最多,虽然对他有过怨恨,但并不是我杀他的理由。
只是老道士的死,李秀梅也参与了,所以我有了杀王飞瓦的念头。
虽然老道士临死前一直说,他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千叮万嘱我不要去做报仇的事情。
我从未听入耳,寻思着反正自己也活不长,能替老道士拉一个垫背是一个,如果能多杀两个,就更加值得。
“宁长岁,你这个气海破碎的孤儿,为何能杀得了我,你那一剑分明是刺向我脖颈,又怎么瞬间换了位置。”王飞瓦表情惊愕,气息孱弱,语气充满不甘。
人在临死前,往往话也最多,对这个世界特别的眷恋。
“你太过轻敌,是一个理由,而我想杀你,也是一个理由,世间上的剑术变化莫测,可以如水般轻柔,也可以和风一样狂躁,而剑道就不同了,讲的剑心,随心所欲的改变剑的轨迹。”
王飞瓦忽然猛地吐出一口血,最后一丝维持生命运转的灵力耗尽,目光缓缓闭上,胸口的跳动也平复了下来,细若如蚊的问道:
“我再问一句,你是不是凝出了心剑?”
说话这句话后,王飞瓦彻底的断气,眼睛还在睁着,死不瞑目。
我望了望西边悬在一座山头角的红色夕阳,捡了地面上的长剑,剑是王飞瓦的,握着墨黑色的剑柄掂量了一下剑身,勉强合适趁手。
“去见你奶奶吧。”
我默默地拖起王飞瓦的尸体一腿,一路来到了悬崖边。
对面鲤腾河的岸边,两道俏美的少女纤影,持剑戒备。
“姚姑娘,洛姑娘没事就好。”
第十三章:云雾局开
我松了一口气,目光望向其他人,郑天良持剑与沈龚对峙着,仿佛在商量着什么。
还有小镇上的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以及还有几名金丹境的中年练气士,全部被惊动,来到了坠头山。
姚知昭仿佛感应到什么,隔着两百多米宽的鲤腾河,眸光忽然朝我遥遥望来。
见到我手里拖着一个人,姚知昭胸口微微起伏着,目光惊呆的抿了抿柔润的嘴唇。
我吸了口气,冷声大喊着:“李秀梅,你看看我手上的是谁?”
李秀梅转头一看,身子蓦然晃颤了起来,竟然孙子王飞瓦一动不动的被我拖着,顿然意识到什么,厉叫道:
“宁长岁,你这小畜生,你想干什么,放下我孙子。”
“你可要接好你孙子了,别沉入河底。”我解气的一笑,然后将王飞瓦的尸体往涛浪滚滚的鲤腾河丢去。
李秀梅一惊,急忙御剑飞速掠过河面,慌乱的在水面上一米高的地方抱了王飞瓦。
我望了一眼对面的人群,各人露出不同的异色,特别是姚知昭与洛雨瞳,两人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到惊讶。
她们没想到我杀了王飞瓦,也才知道李秀梅是王飞瓦的奶奶。
我目光聚在那沈龚玉三名头发半白的老人身上,这几位辈分是小镇最高的,和李秀梅一样,都是金丹境,威望影响到整个落小镇,重大抉择就掌握在手里。
李秀梅发现孙子没了气息,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杀气腾腾,目眦欲裂道:“小畜生,我要你偿命。”
孙子被杀,她打击极大,他父亲在外发展,母亲出轨被赶出了小镇,听说被一个小富商带去了外省。
而王飞瓦是王家唯一的根后,虽然还一个大伯,但大伯家生下的女儿,孙子的死,王家的根也就断了。
我微微一笑道:
“李秀梅,想要为你孙子报仇,就跟上来。”
郑天良远远的举起一个大拇指,眯眼说道:“宁长岁,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还能杀人。”
我平静回之一笑,郑天良这个相貌平平的汉子,谁都没法将他与元婴境联系一起,让人出乎意料。
李秀梅抱着孙子的尸体,满脸杀气御剑化作白光冲起。
对方是金丹境,我丝毫不敢大意,再次消耗了一片槐叶的灵气,身形快速掠入了树林里,朝坠头山的西边掠去。
沈龚目光瞥向河中,手里捻动着鱼竿,摇头轻叹:“恶种自埋,终尝恶果。”
姚知昭拉过洛雨瞳,脑袋贴着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洛雨瞳眉头微蹙,担心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我也一起去吧。”
“不用,你待在郑叔身边,等我回来。”姚知昭灵动的美眸闪烁着一丝冷意,御剑飞起,化作一道白芒闪烁而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郑天良蹙了蹙眉头,看出姚家大小姐去帮宁长岁了,怕她有危险,顿时叫两名年轻练气士跟随。
一名白发老人上前,表情琢磨不定的说道:“沈兄,这些人怎么处理,我们要不要去帮李秀梅?”
“这几人让他们待在原地就好。”沈龚顿了顿,突然跳脚骂道:
“帮个屁啊帮,还嫌的事情不够大是吧,你两人赶紧去拉着李秀梅那个疯婆娘,无论是宁长岁,还是那个小女娃,两人的性命不准有损伤,至少在落龙镇不能出事。”
两名头发半白的老人,神色疑惑的诺了诺嘴,欲言又止,却被沈龚冷冷的瞪了一眼:“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两老心头被沈龚的气息震的慌乱,深谙这事情超出了想象的严重,不再迟疑,快速御剑往坠头山的西边方向追去。
只是天空忽然闪烁着一道白寒凌厉的剑光,弥漫磅礴的剑气,如一道银河横跨在天空。
两位老人神色惊恐,御剑急忙倒退,这道恐怖的剑气刚好从他们面前擦身一闪而过。
如果再退慢一步,两人就死于这道剑气之下。
郑天良噫的一声,肩膀上搭着长剑血虹,表情稳如老狗,啧啧说道:
“这一剑有元婴境的剑势,不错,又来了一位元婴境,热闹啊。”
“一天遇三位元婴境,我们是撞了大运啊。”洛雨瞳持着长剑的玉手,不由得紧了紧,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这一趟来落龙镇寻龙舌草,洛雨瞳感叹着惊喜曲折不断。
众人神色惊愕,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五道身穿青衫道衣的人影,御剑停在四面八方,手中亦是持有一剑。
而后,六人手中长剑皆是脱离,白色剑光不停闪烁着,化作数百柄飞剑,围绕着天空以及所有人的周围。
六名道士的站位以及数百柄飞剑密不透风缭绕的势头,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剑阵,要将所有人困住。
有人见这情形,一看不妙啊,神色顿时发冷。
一位青衫中年道士,抚摸着下颚的胡须,拱手缓缓说道:“沈老,还有各位,请你们留下原地一歇吧。”
沈龚脱下竹笠,挂着了背后,目光半眯的盯中年道士,沉声道:
“李风庚,你想干什么,你们青云观个个提着剑,布下剑阵,是想与整个落龙镇为敌吗?”
李风庚长剑负背,飘逸的气息丝毫不内敛,平静的摇头道:“非也,我们是在救人,也是在救落龙镇。”
沈龚目光聚在李风庚身上,蹙着眉头道:
“李风庚,你修为本来是金丹境,看来老道士临死前,一身修为传接到你身上,提升到元婴境,难怪敢拦我们的路。”
李风庚点头笑道:“师父的确是将修为传接于我,不过就算我不到元婴境,今天也要拦住你们所有人,不得踏过鲤腾河对面一步。”
沈龚望着上空以阵型站位的五人,冷声道:“除了宁长岁,青云观原本有七人,还有其他一人,崔明阳去了哪里?”
李风庚抚摸着黑色胡须,依然笑道:
“你说我的二师弟啊,他自然有事情要做。”
沈龚目光暗沉,一言不发。
一位灰衣老人眉头紧蹙,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狐疑道:“沈兄,刚才那位长发小女娃究竟是何人?”
沈龚瞥了对方一眼,神色有些烦躁,不耐烦的说道:
“是天京都的姚家大小姐,你眼前这位短发的姑娘,是洛家唯一的千金。”
天京都的姚家,洛家?
在场所有人听到姚家与洛家,脸色剧变,心头惊恐万分,刚才小镇的人,杀气冲冲的围杀姚家与洛家的姑娘。
这无疑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这下罪了两位小祖宗,完了!
郑天良知晓没人再敢动手了,暗暗松了口气,对抗一位比元婴境还强的练气士,使出全力也只有三成把握击败对方。
不过眼下这小镇的人开始狗咬狗了。
郑天良倒是想作为一个路人看戏,不过担心姚知昭,得去寻她。
“洛小姐,我们去找姚小姐,此地不宜久留。”郑天良转头看向洛雨瞳。
“好。”洛雨瞳点了点头。
郑天良拱手道:“李道长,我不想与你交手,也不想理你们小镇的事情,让我和洛小姐离开如何?”
李风庚摇头说道:“不能,太阳没有完全落山前,所有人都留步这里,如果谁非要离开,那就破了我这五行剑阵吧。”
洛雨瞳有些发懵,刚开始见到李风庚道士,看上去相貌慈祥,介绍宁长岁给她们做向导。
现在李道士像是变了一个人,拦人不准离开,这演的是哪一出?
沈龚抬头冷声道:“李风庚,老夫再问你们青云观一次,撤不撤去剑阵?”
李风庚叹声道:“沈老,不要让我难做,你应该也早猜到了宁长岁的身世,今日他要渡过一劫,救他的命,也是救小镇所有人的命。”
沈龚目光闪烁一丝冷意,沉声道:
“那我问你,宁长岁这个劫,帮他渡劫的人是不是姚家大小姐,王飞瓦的死,只是个起头,而李秀梅是渡劫的诱饵?”
三名头发半白的老人,神色狐疑的相视一眼,宁长岁不就是老道士捡来的孤儿吗,还能有什么身份。
对于李风庚与沈龚的对话,扑朔迷离,充满神秘。
李风庚御着飞剑,望了其他五个师弟一眼,目光聚向下方所有人,爽朗的笑道:“是。”
洛雨瞳急促道:“李道长,请你说清楚一些,宁长岁到底是什么劫,和姚知昭又有什么关系?”
关乎到好闺蜜的生命安全,洛雨瞳尤为着急。
沈龚一指李风庚,转头朝着洛雨瞳哼声道:
“洛家小女娃,姚家十三年前,丢失了一个气海破碎的小男娃,就是现在的宁长岁,被青云观的老道士捡回来收养,如今李风庚这个王八蛋带着青云观在做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可能会让姚家大小姐付出生命的代价。”
“什么,宁长岁是知昭的弟弟,怎么可能?”洛雨瞳退后一步,瞳孔睁得圆大,匪夷所思的盯着沈龚。
她思路短暂的拉闸了,好比有陌生人拿着一千支票送给你,不是惊喜,而是错愕的感到对方是一个神经病。
李风庚御剑俯望着洛雨瞳,轻声道:
“贫道从不说谎,小长岁的确是姚家当年遗失的小孩,被师父捡回来,虽然经历过魑魅魍魉的缠绕,但也能平安长大,只是命中还有一劫,如果能活过今天,此后便无忧。”
沈龚指着李风庚,怒声道:“所以你设下了坠头山出现了龙舌草的一个局,还去了天京都,故意放出这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引姚家大小姐来落龙镇。”
“是,龙舌草的确前些天我种在坠头山的,也算到了姚家大小姐会出现。”李风庚坦然的点了点头,对其他五位青云观的师弟说道:
“师弟们,五行剑阵能撑过半个时辰即可,拜托了。”
说罢李风庚御剑离开。
“草,开玩笑啊这是,老子果然不合适与道士接触。”郑天良大骂一句。
郑天良终于明白什么龙舌草就一个局,飞身而起,手中血虹一剑朝天挥出一个半月斩,红色剑气散出残魂的怨气以及霸道冲天的剑势。
现在不管真相如何,姚大小姐万不可出事,现下郑天良只有一个念头,挡他者死。
“守好剑阵,不伤人。”
青云观五名道士,掐着手诀,剑阵上方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图,黑白色光芒闪烁交替,轰隆的坠下一柄金色巨剑,挡击红色剑气。
沈龚抖了抖手中的钓鱼竿,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气势,半仙境的修为不再遮掩,钓鱼竿延伸变长,化作一条金黄色蟒蛟朝着八卦图击去。
洛雨瞳娇美的俏脸发白,持剑蹲在地上,愣愣的望着上空以及周围无数飞绕的飞剑。
这五行八卦剑阵有元婴境威迫感,不是她能对抗的。
洛瞳一边顶着空中坠下的剑威,慌忙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手指颤抖的拨通了电话,哭出了声音的颤声道:
“姚姨,你快从天京都带人来落龙镇,知昭出事了,我见到了你儿子宁长岁,不对,是宁跃,他没死,现在也在落龙镇,你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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