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第五十章 相信
“知道了啦~”那南流瑾一副恨不得剖心明志的模样,赵萤哪会不动容。她眼珠一转便借着南流瑾的力道起身,稍一用力将他按倒在锦榻上。随即轻巧地跨坐在他腰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春宵苦短哦,瑾哥哥~”
她那柔腻的腿心,裹着湿意在他硬挺的阳物上难耐地磨蹭滑动。耳畔的亲昵嗓音又娇又媚,南流瑾被这双重的撩拨激得浑身发麻。欲火被瞬间点燃,他急切地俯首嘶咬着胸前白嫩的乳肉。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覆上另一边的红果,粗暴地揉搓挤压。虽说可能是些粗鄙之语,但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干死她!
干到她哭泣求饶!干到她再也想不起旁人!
又不知是说错哪句话的赵萤,被他急切的啃咬弄得又麻又痛。他那根滚烫的肉棒,有一下没一下地研磨着她敏感的花核,两片花唇张着空虚又燥痒。可在这灼热的气氛中,她仍感受到了他的急躁。
“唔…轻点嘛~”赵萤按住那作乱的脑袋,将南流瑾的脸轻柔捧起,用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在他唇边轻声安抚。这南流瑾莫名的失控让她无力招架,她喜欢舒服的做,一点痛都忍不了。“不舒服…”
怀中人细微的抗议,如一盆雪水骤然浇灭了南流瑾胸中肆意的暴虐气息。他浑身一震,那些被情潮短暂抛却的温存与怜惜再次翻涌,填满了他的心腔。
她那般好,是这世间他捧在掌心都怕化了的珍宝,值得他倾尽所有的耐心和温柔以待,而非这般粗暴的占有。南流瑾有些懊恼地啄着赵萤的嘴角,带着无尽的歉意低吟。
“好。”
他将赵萤轻柔地放进锦被中,滚烫的唇舌再次沿着锁骨往下,含着那被他啃咬着泛红的双乳。他边用灵力抹去痕迹边温柔舔舐着,不时用牙尖带着适时的力道轻咬慢吸,更在那敏感的顶端用舌尖打着旋。
“嗯…”胸前那片肌肤被他灵巧的舌尖舔弄着,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意。赵萤难耐地挺起腰肢,只觉得身下湿得一塌糊涂。可那根早已蓄势待发的昂扬巨物,仍旧只是从容地抵在入口厮磨,就吊着她,不给她致命的一击。
迷离中胸前的湿濡感骤然消失,可一瞬,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她的小腹一路滑行,来到她泥泞不堪的腿心。不待她喘息,一张火热温软的薄唇急迫地覆了上来。突然侵入的湿热唇舌,或吸或咬着她的花核和唇肉,激得她浑身一哆嗦。
“啊…哈…”
南流瑾稍稍分开一些她颤抖着的腿,好让花穴毫无保留地在他眼前绽放。那处密林中的肉缝粉嫩软腻,不断沁出清甜的汁水。他不管腿间那根挺起的阳物,俯首专心用唇舌,去品尝此刻独属于他的琼浆玉液。
腿心那处被他或急或缓吮吸着,源源不绝地涌出一波又一波的酥痒。赵萤的双腿酸软无力,仍不由自主地夹紧那埋首的脑袋,借着那一点力道攀上高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下汹涌的浪潮还在席卷,将她不断抛向更高的云端。
“给我嘛…”她在云端漂浮着,腿心却泛滥着无尽的空虚,越来越急切。她想要被填满,被凶猛地贯穿。
轻软的渴求声自上方飘落,南流瑾终于从那片如潮的花水中抬首。眼前的人面颊绯红,眼尾尽是媚色,无声地等待着他的采撷。他口干舌燥地扶着物什腰身一沉,便畅通无阻地肏了进去。
“呃…”
甫一进入,两人都舒服得谓叹出声。他早就知道她的敏感处,那紧致的内壁一包裹,他便准确地寻到那处微微凸起的软肉。一开始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抽送,粗长的肉棒如烧红的烙铁,在娇弱的花穴中深凿,重碾在那要命的一点上。
“嗯…慢点…”动情的汁水随着他猛烈的撞击,溅得身下都是。一双大手掐着她软嫩的腰肉,次次顶着那敏感的花心,顶得又重又深。灭顶的情潮又快又密地席卷而来,赵萤难耐地仰长脖颈呻吟,抓着南流瑾的手臂软软求饶。“唔…不要…不要一直…顶那里嘛…”
这就受住了?南流瑾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她向来娇气的很,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那你说要顶哪里?”
他如她所愿停了下来,却是利落地将她翻了个身,拉着她贴近自己的耻骨。下一瞬,那挺立的肉棒便重新找到入口,再次滑了进去。
骤然的体位变化让赵萤有些本能的不适,可随着南流瑾不紧不慢的抽送,带来一种全新的酥麻快感。细密的电流感从两人交合处窜起,瞬间涌上全身。才停歇了一会儿的赵萤,被这磨人的节奏勾得心痒难耐,她下意识地翘着圆臀,小幅度地迎合着,主动往那肉棒顶去。
她那点小九九哪里瞒得了人,南流瑾轻扯嘴角,带着几分坏心眼地掐着她的腰肢,猛地向上一顶,几乎要将她灵魂撞出窍。随后,他便不再留情,重新开始了大开大合的挺动。
“唔…太快了…”突然的猛烈抽送,撞得赵萤胸前的双乳疯狂地颠簸,仿佛下一瞬就要飞弹出去。而臀股间被反复研磨顶撞所激荡起的快感,更是瞬间将她的感官吞没。
压抑不住的呻吟刚要溢出唇瓣,一具火热的身躯已紧密地覆压上来。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被掰过,随即火热的唇舌急切地侵入她微张的檀口,破碎的呜咽被吞没在交缠的深吻中。
“呜…嗯…”她被迫偏着头,费力地承受着他在口腔内的掠夺。胸前那对剧烈摇晃的乳肉,再次被一只大手握着,肆意地揉搓成任何形状。而更致命的是,腿心而早已湿滑肿胀的花核,亦被他灵巧地覆上,不断拨弄按压着最敏感的小珠。
前后夹击,抽送不断,身上敏感的开关被他牢牢掌控无一遗漏。汹涌的酥麻与酸软不断上涌,赵萤根本无力思考,只能彻底沉沦于这无边的欲海之中。
窗外的明月依旧清亮如水,可厢房之内,交缠的的气息却越发灼热,粘稠。混合着情欲的腥甜和汗珠,将这一方天地渲染得炽热无比,而最响亮的,莫过于那皮肉相撞时,回荡着整个空间的靡靡之音。
第五十一章 端倪
古林深处的老槐树,正不时从树缝里渗出缕缕黑气。那些黑气在地面上蜿蜒游走,以树身为中心晕开一个暗黑色的圆,刚触碰到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屏障,便像被烫到似的,急切地缩了回去。
“快成了……”树身深处忽然传出一声嘶哑的呢喃,紧接着,树干上骤然浮现出一张诡异的脸。眼窝深陷,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狰狞的笑。可下一秒,那笑脸猛地一收,倏地往树身深处钻了下去。
“就是这儿。”白光炸开,赵萤足尖点在一片枯叶上,率先落地。青光紧随其后带起一阵微风,显露出南流瑾的身影。
南流瑾凝神放出神识,在周遭细细探查一圈。他抬眼望向眼前的古树,面色有些凝重。“这里,确有古怪。”
两人缠绵了半宿,才刚歇好的南流瑾,一早便被赵萤拉着来了这古林。路上说起许多此次夺宝大会的疑团,但赵萤觉得,这处最古怪。
“可有什么发现?”那古树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阴寒,可她除此之外,倒也没看出别的门道。
“你看这个。”南流瑾指尖轻弹,一张泛着金色光亮的符箓已悄然出现在指间。随即一挥袖,那符箓径直贴向古树的树干。“嗡”的一声符纸化作光晕荡开一层波纹,周遭瞬间亮起数道蓝青色光亮,将暗黑色的光圈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
暗圈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有血珠在缓缓流动。论阴邪阵法赵萤也是见过不少的,但她自持神识还可以,怎么就没感应出来?“这是…”
“上古封印符。”南流瑾声音低沉下去,目光扫过暗圈中那几道隐涩的符文。能布下这等级别的封印,至少是化神修士的手笔。“看来这玄阳宗,可真藏了不少东西。”
倒不是赵萤的神识不够敏锐,南流瑾所习的心法剑诀专克邪魔,他对魔气是出自本能的洞悉。那树根深处盘踞的气息即便隐匿得再好,都难逃他的法眼。
整座古林就是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不仅被层层禁制锁死了灵力感知,更被一种近乎融于天地的隐匿之力裹缠。若非有所牵引,即便是元婴修士的神识都难辨其踪。如此大的阵仗,那么可想而知,被锁在阵眼之下的东西,必定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可怖存在。
“上古…封印符?”赵萤盯着树干上的符光,扫视着整个树林。当时裴晃说的明明是化神修士的洞府禁地,难道跟这有关?不过,关于令牌中的钥匙如何使用倒也没有细问。
而且,听南流瑾的语气,此地分明藏得极深,除非有专人引路,否则任谁也找不到踪迹。可她偏就寻到了这里,只凭一丝微弱气息的感应,这未免太过蹊跷。难道她身上藏有什么能指引方向的物件?眼下谜团重重,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打草惊蛇,只匆匆探查片刻便悄然撤离了古林。
待他们的气息彻底消散在林间,古林深处那团蛰伏的黑气才缓缓上涌,浮现出一张异常兴奋的鬼脸。
他的另一半元神,就藏在方才那两人之中!
掠过的山峰一座又一座,赵萤凝神循着那日的记忆,朝那处僻静山洞疾飞而去。她前几日被夺宝大会分了神,直到途经那片古林,才猛然记起这里的事,当下便不由分说拽着南流瑾往这边赶。
好在记忆尚清,落地的瞬间,两人便默契地收敛了周身气息。正待靠近洞口时,南流瑾却突然攥住赵萤的手腕,将她推向一旁的巨石后隐匿。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自半空飘落,正是宋青林与许有霜。
走在前面的宋青林脸上挂着邪淫笑意,漫不经心地挥了挥衣袖,洞口那层淡光结界便应声而开。跟在他后面的许有霜,脸色比前几日还要苍白,她紧咬着下唇,眼底满是愤懑,却又不得不艰难地抬脚。才走一步,身后却骤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叫唤。
“许师姐!”
赵萤从巨石后从容现身,南流瑾旋即大步走出,神色淡然地立在她身侧。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稚子,怎会瞧不出其中的端倪,此番她定要带走许有霜,问个究竟。“南仙君有事寻师姐,宋师叔想必不介意吧。”
宋青林起初见只有赵萤,脸上那狎昵邪笑尚未褪去。可南流瑾身影一现,他脸色骤变,瞬间敛去所有轻佻,换上一副温和嘴脸。分明又被搅了兴致,却只能咬着后槽牙陪笑。“原来是南仙君,自然不介意。”
南流瑾冷冷扫了一眼宋青林,方才那笑可逃不过他的眼睛,可他此时不好发作。更何况,那宋青林周身漫出的那缕魔气,倒是有些熟悉。
赵萤这般贸然出现,又被陌生的仙君点名说要寻找自己。许有霜虽心有疑虑,脚下却未迟疑,朝着赵萤身侧快步走近。
“有霜!”一道阴恻恻的呼唤在身后陡然响起,惊得许有霜浑身猛地一颤。背后的眼睛如毒蛇吐信,将后面的话语如有实质地一并射向了她。但她却只是挺直了背脊,头也不回地走向赵萤。
今日不曾与阮棠有约,赵萤带着许有霜在那片绚烂花海中悄然降落。南流瑾随着宋青林而去,此刻只有她们二人,她拉着许有霜在亭中坐了下来。
“师姐,现在可以说说,你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刚从那令人作呕的山洞逃离,许有霜眉宇间还有一丝松快。可一开始便面对这最痛伤口的追问,那点畅快瞬间被绝望替代。她的思绪翻涌,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字。
说了又能如何呢?他可是结丹中期的大修士。在这玄阳宗内,位高权重,表面上道貌岸然,向来以德高望重自居。要碾死她们这些修为低微如同蝼蚁般的女弟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况且,许有霜下意识地抚摸着心口,自己身上还被下了禁制,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控之中。这般境地,她们如何逃脱?
随着许有霜微微抬起的手腕,赵萤的视线骤然停在那截白皙手臂上的一道红痕上。她猛地站起身攥住衣袖狠狠一扯,更多错落纵横的伤痕瞬间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那些伤痕新旧交迭,深的几乎可见血肉,浅的也泛着狰狞的红,在莹白的皮肤上拧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斑驳。而更让她心惊的是,抚上手腕时内里传来的微弱脉搏。她稍稍一探,灵力竟已被蚕食得所剩无几,只剩几缕残息苟延残喘。
这些伤口刺得她眼眶发酸,一想到她所遭受的种种瞬间气得怒火中烧。难怪她筑基中期却虚弱成这样,师父?狗屁的师父!把人糟践得连炉鼎都不如!
“这个丧尽天良的老匹夫!”
第五十二章 师妹
赵萤双眼赤红,从牙缝里迸发出一声饱含着滔天杀意的怒吼,惊得许有霜慌忙伸手将她按坐下来。在这玄阳宗,她们人微言轻,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她再也不想重蹈一年前那场血流成河的惨剧了。
“没用的…”许有霜摇了摇头,声音轻得没有任何情绪。她虽不知那南仙君与赵萤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但这些年亲眼见过的死亡早已磨平了她所有棱角,她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人人艳羡的玄阳宗仙境,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镶着金边的无间炼狱。曾几何时,她也拥有过自由的光阴。入宗前,她跟着一位云游四方心怀洒脱的散修师父,虽日子清苦,却能在月下练剑,在溪边悟道,是真正贴近大道自然的逍遥。
可命运偏在她刚筑基成功那年拐了个残忍的弯,师父在一场莫名的秘境风波中离奇失踪,只留她一人在这血雨腥风中仓惶逃命。
她辗转来到玄阳宗,怀着对仙门大宗的敬仰,拜入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宋青林门下。她天真地以为,这是命运的眷顾,是苦难之后的光明开始。直到…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透着诡异的宁静下午,她被宋青林领着走向那个山洞。那洞口渗出的气息令她非常不适,她刚想开口问询,却被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
“许师妹!”
她循声抬头望去,是平日待她有些冷淡的程师姐。那位程师姐借口有事,几乎是拽着带走了她。确认四下无人后,程师姐才强忍着颤抖,将一个毛骨悚然的秘密和盘托出。
宋青林不止奸淫女弟子吸食修为,更喜爱以折磨为乐的凌虐,他对每个看上的女弟子都下了禁制任他摆布,稍有反抗便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扼杀。
那人表面仙风道骨,实则心狠手辣心思歹毒。曾有弟子状告到其他长老那里去,最后不是外派任务中不明不白地失踪,便是在不久后离奇地意外身亡。
被他折磨的女弟子,或多或少都被迫在恐惧与绝望中默默忍受。只有那位程师姐,她不顾一切地反抗,即便浑身伤痕累累,也不放过任何一丝逃脱的可能。
那宋青林修炼的是靠采补吸食灵力增长修为的邪功,因此某天,在他功法被反噬而身体几近虚脱时,程师姐敏锐地抓住时机。她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带领大家欲殊死反杀,却最终因力量悬殊不敌,被宋青林残忍地虐杀至死。
那场惨剧是怎样收场的,许有霜不记得了。只是每次回想起来,好像眼前全是红彤彤的一片。程师姐,还有许多她叫得上名,叫不上名的师姐师妹。她们遍体鳞伤,却还踉跄着摇晃着,拼命御着法器朝宋青林挥去。一个身影在血泊中倒下,另一个便嘶吼着咬着牙站起,如飞蛾扑火,直到燃烧殆尽。
疼痛和绝望的眼泪,如潮水般不断占据着许有霜的身躯,她们的反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她被那场血色炼狱彻底磨灭了意志,如同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浑浑噩噩地漂浮在这无边的人间地狱之中。
撞见赵萤那次,她躲在巨石后面,没由来的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几乎是本能地叫出了声。在被宋青林凌虐的这一年,她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她知道,自己终将踏上程师姐的路。
那日她返回山洞,以为等待她的,必是一场变本加厉的疯狂虐待。但宋青林却只是草草鞭打几下,胡乱地采补完便神色急躁地疾驰而去,随后便投入到不为人知的忙碌中。直到今日,才突然想起她,继而被带到那里。
“师姐你…被下了禁制对吧?”胆敢那般肆无忌惮地行下恶事,不就是靠着这些个下作手段吗?赵萤咬牙切齿,恨不能立马手刃那狗贼!
可许有霜却只是低头沉默,或者说,这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修仙者求仙问道寻永生大道,师姐,你如何看待?”赵萤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她的心里隐隐有了盘算,但是,对方的意愿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哪有什么永生大道…”许有霜苦笑着摇头,或许曾回想过从前逍遥快活的日子。可在见识过残酷的世界真实面之后,她所求的,早就不是那虚无缥缈的梦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过是人为浮萍,在泥沼中挣扎着一口气,能像个人样地活着而已。”
“好!”赵萤霍然抬首,眼中再也没有犹疑。“我有办法助你彻底摆脱他,只是,需要师姐付出一些代价!”
“什…什么?”这突然的话语将许有霜惊愕得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不过练气期的赵萤。她要摆脱那中期大修士?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当她撞向赵萤眼中那异常笃定的目光时,心头没由来地一震,竟觉得那绝不是玩笑。“师妹你且说!”
“他不是仗着禁制为所欲为吗?那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起禁制,她可熟得很。先前搜刮的那些阴邪功法,再加上天灵门秘藏的禁术,对付这种畜生还不简单?“我会在你体内原有的禁制上,再迭一层更为隐秘的逆种。利用采补时的灵力交融悄悄植入他的丹田深处,只要种下这枚标记,师姐,届时你与他的身份将彻底颠倒!”
可仅仅是掌控生死怎么够?逆种的第二层才是她的目的。它不需要采补,只要种下,便能直接吸食灵力!无休无止随心所欲,直到将他榨干化作一具枯朽的空壳,才肯罢休!
“真…真有这种禁制?”听她说完,许有霜的脸色终于因激动而沸腾起来。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终于劈开一丝光亮,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那我的代价是什么?”
“师姐你此生,将受制于我,并且,要转修魔道!”她身上的禁制本身就侵染着魔气,一旦开始吸食宋青林的修为,那股至阴至邪的魔气便会汹涌反噬。正派宗门再也容不下她,只能一头扎进魔道。
“我愿意!”许有霜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别说是修魔道,只要能将那恶魔拖入地狱,就算是立刻魂飞魄散她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哪里有绝对的正邪之分。只有攥在手里的力量,才是唯一的正道!
“好!”赵萤强压着心头的酸楚,深吸一口气。同为女子,她太清楚许有霜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屈辱与痛苦。“委屈师姐再忍耐这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无妨!”许有霜见她哭丧着脸这般郑重其事,抬手拍拍赵萤的肩膀,脸上却绽放出一个不属于她的狠厉笑容。“不过是再被野狗啃上一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心再次死灰复燃,再难捱的岁月都过来了。只要能复仇,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师姐。”赵萤声音哽咽着,却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心!”
我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驶离那片花海,许有霜在云雾缭绕的峰峦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颗老梨树下。她抬头望着枝头上缠着的橙色发带,即使早已褪色,被呼啸的山风吹动着,挣扎着,像是永不熄灭的烛火。
她抬手抚上微凉的树干,视线不知觉地模糊成一团。她们的血不会白流,师姐们的前仆后继,终于要在她这里迎来结局。
第五十三章 师徒
飞檐上的铜铃依旧在风里摇晃,叮铃铃的细碎声响自空中飘散。赵萤啃着个灵桃,脚步轻快地踏入阁楼,目光一抬,便定在了那隐约有人影闪动的屏风上。
她这几日可没闲着,跟着时越去了趟灵宝阁,仔仔细细确认了七霞莲的真伪。顺道去了裴晃那儿,告知这个好消息,又不放心地送了些丹药给他。还和南流瑾不时在花海汇合,交换了不少要紧信息。总之,她快忙成狗了。
今日总算偷得片刻清闲,可她心里头还揣着个主意。那七霞莲若是能寻着时机提早薅到手,倒也未必不可行。
正琢磨着,屏风后却没半点动静。赵萤挑了挑眉,心里直嘀咕。这时越又在里头捣鼓他哪件破衣裳啊?等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可随即想到什么,扯出一抹狡黠的笑,悄悄放轻了脚步。
“师父!”她心头一动,突然扒住那屏风边缘,将脑袋俏皮地探了进去。可视线一扫里面的情形,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不由得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时越竟只松松垮垮套着件里衣,衣襟敞着大半,而下身竟未着寸缕,肌理分明的线条一路延伸,那处的伟岸亦毫无遮掩地撞入眼帘。
哇哦,粉红色的。
里头的时越本能地循声抬头,待看清赵萤那惊得半张的嘴巴,以及她直勾勾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竟是全身近乎赤裸。霎时间,耳根连带着脸颊“轰”地一下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抱起身旁迭着的外袍挡在身前。“你还看!”
经他这一声羞恼的提醒,赵萤才想起自己要矜持来着。她慢吞吞地抬起手,指尖虚虚搭在脸颊上,眼底那点促狭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嘴里假模假样地嚎一声,便转身快步溜了出去。“啊…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再怎么说她也是吃过三根肉…咳…的人,这点风浪算什么?不过,做人徒弟的,总得给她那面皮薄的师父留点脸面不是?
留意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时越才泄气似的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好看的桃花眼低垂着,心里头乱得像团麻。他这几日才刚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对这没大没小的小徒弟,好像生出了些别样心思。偏生就这么被撞破了这等私密事,往后…往后叫他怎么面对她嘛!
踏出清越峰,赵萤身形一晃,径直落在了花海中。风拂过花浪,卷着清甜的气息扑来。她在花海深处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许久未见的阮棠。
多日不见,她那张圆脸透着几分疲惫与苍白,再联想到那些高深的封印符,赵萤心中隐隐浮出一个让她脊背发寒的猜测。
“师妹,你…”粗略地寒暄过后,赵萤便直切主题。“有没有到过一处阴森的古槐林?”
“古槐林?”阮棠揉着酸胀的手腕,闻言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师姐你也去过吗?”
她平日清亮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倦意,显然是被连日来挥符练法折腾得疲惫不堪。可当看清赵萤脸上的凝重时,那点倦意瞬间被担忧冲散。“师姐,是不是那片林子有什么不对?”
这些天,不仅是赵萤,师父的脸色,也总是这般凝重。她隐约觉得,玄阳宗的劫难,似乎正盘旋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随时要轰然落下。
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
“师妹,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你把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落实了心中的猜想,赵萤难免有些急切。
“好!”阮棠见她如此郑重,心知事关重大,连忙点头应下。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从如何被表叔看护说起,讲到进入玄阳宗,师父算出的那场劫难。再到这些天苦练符咒,尤其是加固封印的手法,他们不时拜访的古槐林。桩桩件件,无一遗漏地全数道出。“师父只说那古槐林里的封印松动了,却从未明说底下镇着什么,只让我拼命练符,说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赵萤凝神听着,一点点消化这些信息,心头的疑惑却更甚。不是,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玄阳宗大劫?而且,还要在这个时候举办夺宝大会,难不成与这松动的封印有关?
看来,这事还得问墨辰。
可她要是贸然相问,无异于暴露身份。更何况…玄阳宗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凭她一人之力,哪里敢趟?不急不急,且先按捺住思绪,一件一件来。
“我知道了。”赵萤定了定神,抬手按住阮棠的肩,神色凝重。“师妹,今日这些话,切记不可跟第三人提起,哪怕是相熟的同门,也万万不能说,知道吗?”
见阮棠用力点头,她才放下心来,伸手探入腰间的储物袋,取出一对莹白剔透的玉耳环。她将耳环放在阮棠掌心,再次小心叮嘱。“这是一对护盾法器,你务必时刻带着,万不可摘下来,记住了?”
这不止是对那隐约的劫难未雨绸缪,眼下最需提防的,是那老匹夫宋青林。多一层保障,总归是稳妥的。
“谢谢师姐!”眼下事态严峻,阮棠亦不好推脱,她同样握了握赵萤的手腕。“师姐也要多加小心!”
目送着阮棠的身影消失在花海尽头,赵萤随即收到一则传音。许有霜那边,成了。
她抬眼望了望天际,流云飞转,风里还残留着花香。恍惚间,不由得想起自己为何来到这玄阳宗。虽说与预想相差甚远,但她觉得,这般意料之外的境遇,似乎…更合她心意。
昏黄的烛火摇曳,时越意识飘忽,仿佛置身于一团绵软的云絮之中。身下传来一阵温热湿濡的舔舐,有如电流窜过,弄得他心痒难耐浑身燥热。腿间的阳根极快地充血,挺立。他迷蒙地睁开眼,赫然见自己那小徒弟正伏在他身下,睁着水光媚人的眼睛望着他。她灵巧地伸出小舌,一下下舔弄着他敏感的顶端。极致的快感直冲头顶,爽得他头皮发麻。
“师父~”偏偏那人还用那副娇娇软软的嗓音唤着他,吞吐着唇舌将他包裹着,极富技巧地深吻吮吸。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屈着双腿,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热流汹涌地浇射了出来。
不对!时越愕然地坐起身盯着自己的裤裆,他那小徒弟呢?四下空空如也!直到粘稠的温热感自腿间传来,他才惊觉到自己居然,做了一个如此荒唐下流亵渎师徒伦常的可耻春梦!
不可饶恕!禽兽不如!时越羞愧地抱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简直不敢面对如此龌龊的自己!他兀自陷入自我厌弃的情绪中,却没留意到屋顶上空的急切呼唤。直到越来越近,才终于响进他耳朵。
“时师叔!快救救阿萤师妹!”
第五十四章 恶行
时越被门外带着哭腔的喊叫惊得猛然回神,他异常迅速地清理了身体,便一把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正迎上仓皇失措的许有霜。
“怎么了?”时越急忙扶正她的身体,掌心能感受到她手臂的颤抖,急切追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慌乱。
“是…是师父…他…他要对阿萤师妹行不轨!”许有霜一把攥紧时越的衣袖,刻意拔高的语调里藏着一丝僵硬。她向来拙于说谎,这般拙劣的表演,不知能不能将他骗过去。
她传音不久,赵萤便找上了她,密谋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谋,要将宋青林那畜生的恶行公之于众!而今日,便是掀翻一切的开始。
“快带我去!”时越脑中“嗡”的一声,只觉一股寒意蔓延全身。他看着许有霜煞白的脸,没有半分怀疑,随着她朝一方狂奔而去。
洞内气息潮湿阴暗,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始终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赵萤眼底寒光爆闪,盯着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宋青林,硬生生将涌到掌心的杀意按了下去。
四周都是些不堪入目如同练狱的场景,她逃避似的不敢再看第二眼,怕忍不住将那人千刀万剐。感应到洞外两道气息正越来越近,她指尖在宋青林胸口的膻中穴上飞快一点,边起身边解开胸前的衣襟,将长发散乱下来。
“宋师叔~”赵萤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她看着宋青林艰难睁开的双眼,浑浊的瞳仁里迅速浮起再熟悉不过的淫邪红光时,便收起嘴角猛地一转身,跌跌撞撞地朝洞口奔去。“救命啊!”
宋青林刚从昏沉中醒来神智还有些恍惚,却本能地不允许到嘴的肉跑掉。这小丫头他惦记许久,此前又被数次打扰。今日好不容易逮到她独处,正待得手,不知怎的突然失去意识。现在已然醒来,他想也没想便追了出去。
“救命!”
时越远在山洞上空,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声惊慌不已的呼救。他加快速度朝下遁去,正好接住一个即将摔倒在地的纤弱身影。
“师父!救救我!”赵萤抬眼望见他,哭喊未落便一头扎进他怀里。整个身躯不停地颤抖,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一般。
怀中人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被撕扯得歪歪斜斜的衣襟,以及恐惧到颤栗的身躯。怒火冲垮了所有理智,时越握着拳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将那施暴者挫骨扬灰!他刚要抬手扶住她细看,漆黑的洞口随即传来一道粗厉的喝骂。
“别想跑!”
宋青林被怒火冲昏了头,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咆哮着冲出洞口。却不曾想,眼前的景象惊得他心头一跳。赵萤正无助地埋在时越怀里,而他那一惯好脸色的师弟,此刻正一脸寒光地盯着他。
混沌的脑子猛地清醒几分,他张了张嘴正要辩解。一道泛着橙光的圆环自眼前飞闪,“咔”一声将他周身锁住,将他硬生生地定在原地。
出手的正是时越,他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赵萤,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目光狠狠剐过宋青林。这般衣襟大敞毫无形象的模样,还是他那素来敬重道貌岸然的师兄吗?竟对自己的师侄做出这等猪狗不如令人发指的事!
“师弟…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宋青林假意被禁锢得动弹不得,转着眼珠试图辩解。这云雀环是时越的本命法器,是有些威力但他尚能应付。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撕破脸皮,说话间他悄悄调动灵力,却骇然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动不了了!
怎么可能?他挣扎着想要再次凝聚,半空中倏然又落下两道身影,正是墨辰与阮棠。
“师姐!”甫一站定,阮棠便瞧见了时越怀里的赵萤。那般场景,只一眼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猛地攥紧墨辰的手腕,目光却直直盯着宋青林,愤吼着出声。“师父,您救救师姐!”
那个畜生,竟敢这般欺辱师姐!阮棠气得圆眼怒瞪,狠不得冲上去撕碎那禽兽!那日赵萤送她耳环时,曾随口提过一句,说宋青林对自己心存不轨,叫她务必小心提防。直到那时她才知晓,这人竟是如此卑劣的恶徒!
今日她收到师姐的传音,说宋青林出手将她强撸,叫她万不可靠近西侧的山洞。她哪会置之不理,急忙找来墨辰救人,还好赶上了!
墨辰这些日子一心扑在封印的事上,心力交瘁得很。今日被徒弟火急火燎地拉来,脑中还有些发懵,弄不清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可当他的目光扫过衣冠不整的宋青林,掠过满脸怒容的时越和他怀里埋头颤抖的赵萤,以及那个印象中一向温顺乖巧,此刻却同样浑身怒气的阮棠身上时。心中猛地一震,仿佛瞬间被什么东西点醒了。
难怪他的徒弟往日里那般惧怕宋青林!他从前只当是怕生,还曾不以为意地埋怨过。不曾想,那是源自本能的,对绝对恶意的恐惧!一股深深的自责漫上心头,他正想开口问个清楚,一声急迫的呼喊骤然自一旁传来。
“求师叔们救救有霜!宋青林这畜生肆意虐杀女弟子!那山洞里堆着的,全是他残害同门的罪证!求师叔们为惨死的姐妹主持公道!”
一直缩在人群后被众人忽略的许有霜,在赵萤递来的一个眼神示意下,突然膝头一软跪伏在墨辰面前,惊惶着高声哭喊。
“师姐快起来!”墨辰身侧的阮棠最先从惊愕中回神,伸手便要去扶许有霜的肩膀。
“许有霜你这个贱人!”被禁锢灵力的宋青林猛地挣扎起来,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丹田处的滞涩。难怪那晚这女人肯乖乖留下来,竟是早就布好了局!他面目狰狞,恶毒的咒骂刚冲出口,便被一道明黄色的符箓死死封住了嘴,只剩下一些怒声在喉咙里挣扎。
墨辰一挥衣袖,将被吓到的阮棠护在身后,及时地制止住了那狂暴的宋青林。“起来吧,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他伸手将许有霜从地上扶起,目光扫过她腕间纵横交错的红痕时,一股寒意直窜心底。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问的?墨辰再挥出一道困身符,将仍在疯狂挣扎的宋青林牢牢锁在其中,随即将人带离了山洞。
盛怒过后,他始终觉得有些蹊跷。这场混乱中,许有霜哭喊时眼角的余光,宋青林被封嘴前那瞬间的错愕,甚至连制服都过于轻松。这当中,可不是巧合这么简单。但眼下他只能压下疑虑,走一步算一步了。
时越收到墨辰的示意,沉默着将脸色苍白的赵萤轻轻交托给阮棠,再朝许有霜叮嘱了几句。直到目送三人离去,才抬脚走进山洞。
如果宋青林当真犯下那等恶事,他绝不轻饶!
第五十五章 伤痕
肃静的大厅内依旧檀香袅袅,烛火跳动微响。只是那象征着尊崇地位的太师椅上,端坐的身影少了一个。本该静坐其上的宋青林,此刻正跪坐在地上,头颅深埋鬓发散乱,任谁也瞧不出神情。
“时师兄…此话当真?”一旁的步远山脸色煞白,声音微微颤抖。他本就为夺宝大会的繁杂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乍闻宋师兄犯下惊天恶事才匆匆赶来。可听完时越字字泣血的叙述,不禁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谁能想到,平日里仙风道骨待人温和的宋青林,竟是这般灭绝人性残暴不仁的衣冠禽兽!
“千真万确!”时越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强忍着愤怒重重点头。他所说的,不过是那残忍事实的万分之一。山洞里触目惊心的一切,他实在不愿再赘述,更不愿让那些无辜者的惨状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时一走出那绝望的山洞,时越便布下燃火诀,将洞内外都焚烧炸毁。看着一切化为灰烬,他心口没有快意,反而涌出巨大的懊悔。这些年他自诩正道修士,匡护正义除魔卫道,却对宗门腹地藏着如此可怖的炼狱一无所知。那些被囚禁于此的女弟子,在无尽的黑暗与恐惧中,不知承受着怎样的折磨与凌辱!
一旁的墨辰始终沉默不语,人证物证具在,那时越眼中的怒火真真切切。只是…眼下宗主云游未归,夺宝大会又迫在眉睫,他们断不能在此刻闹出事端。只能先将宋青林打入戒律塔严加看管,一切等宗主归来再听候发落。
他当即唤来两名门人,以缚灵索将宋青林五花大绑羁押下去。不想刚走到厅门,正撞见许有霜领着阮棠与赵萤踏入大厅。
一直心如死灰的宋青林,在瞥见许有霜的刹那,猛地挣开门人钳制,朝着许有霜歇斯底里地怒吼。“是你!都是你算计我!你这个毒妇!”
“闭嘴。”许有霜脚步未停,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扔下轻飘飘的两个字,便径直走了过去。
方才还剧烈挣扎的宋青林,像是被这两个字钉在了原地。他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只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许有霜离去的背影。直到被门人粗暴地扭住胳膊,拖拽着踉跄而去。
许有霜在大厅站定,目光坦然地接受着叁人或怜惜或审视的目光。路上,赵萤悄悄传音给她,说这个计划还有锦上添花的最后一步,需要她来完成。她深吸一口气,再次郑重地跪了下来。
“那宋青林修习魔功,弟子早已被魔气侵蚀得经脉枯竭回天乏术!待他日那狗贼就地正法后,弟子为免魔气侵染同门,当自请离开玄阳宗,从此自生自灭,绝不敢拖累各位师叔!”
魔功?此言一出叁人皆惊愕地面面相觑,难怪他近几日气息紊乱性情也越来越暴戾,竟是因为这个!
见他们似有疑虑,许有霜强撑着站起身走到墨辰面前,将手腕微微抬起递给他。“师叔探探便知!”
一截瘦骨嶙峋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臂近在眼前,那上面还错落着几道深深浅浅新旧交迭的伤痕。墨辰匆匆一扫,眼中掠过一丝不忍,正欲抬手去探,却被一人抢了先。
“我来!”一旁的时越急声开口,他一把攥过她的手腕,力道却不自觉放轻,顺带用自己宽大的衣袖将那些刺目的伤痕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他已经目睹太多不堪,心中已经够难受了,实在不愿再看她将这些痛楚剖开来示人。
他凝神注入灵力细细一探,内里那股紊乱的魔气正不断啃噬着她的经脉,而她的丹田气海更是一片死寂。这一身内外的伤痕,刺得时越心口酸胀不已。
“许师侄不必请离,是我们玄阳宗失察纵恶有愧于你!”时越的声音里满是愧疚与愤懑,门内弟子被如此摧残,他一无所知也就罢了,如今若因惧怕那区区魔气便要将她驱逐出宗,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传扬出去,岂止是笑掉天下大牙,更是将玄阳宗百年清誉沦为修仙界的笑柄!他猛地转向身旁的墨辰,有些哽咽地求助。“她…她分明没几天活头了,师兄,你一定要救救她!”
墨辰望着许有霜那截依旧苍白的手腕,又看了看时越焦灼的神色,最后一丝疑虑被彻底打消,或者说他不愿再深究下去。“好,许师侄尽管安心留在玄阳宗,这魔气,我来想办法化解。”
至于宗主那里该如何禀明,届时再说。但凭他与时越二人在宗门内的分量,护住一个许有霜,终究还是足够的。
“如此,有霜谢过两位师叔!”许有霜脸上绽开真切的感激,对着二人郑重一拜。先前以为只能入魔道,在路上经赵萤一语点醒,才想起这招以退为进的计策。其实结果如何与她区别都不大,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了。
事情一敲定,一旁的阮棠与赵萤便快步围了上来,一左一右轻轻抱住她,温声细语地安慰着。
时越与墨辰站在一旁,望着那抱作一团低低絮语的叁人,终于久违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还未在唇边停留太久,时越心头便又涌上一阵细密的难过。他的小徒弟,刚经历那般事迹,今后对他,想必会有些本能的抗拒与疏离吧。而他,必须将那份心意小心克制才行,他再也不想,让她受半分伤害了。
一间原本素雅清净的厢房,此刻忽然被挤得满满当当。赵萤和阮棠端着一堆疗伤的瓶瓶罐罐快步进去,一股脑往桌上堆迭。这时越办事效率还不错,瞧着都是些不俗的丹药。两人看看嗅嗅,细细比对每一味药的用量与用法,生怕搞错了药效。
许有霜坐在床沿,将外衫中衣轻轻褪去,露出一大片莹白肌肤。阮棠盯着那些斑驳的伤痕,只觉得心口猛地被揪紧,眼眶涨得要命。
“师姐…你受苦了…”她的声音哽咽,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个禽兽不如的宋青林,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了!她颤抖着手拧开一瓶玉肌膏,用指腹蘸取一点,极轻极柔地往伤痕上抹,生怕稍重一分就弄痛了她。
“都过去了…”许有霜想扯出个笑容,话音刚落,体内却突然涌入一股温润的灵力,像春日暖阳般缓缓淌过干涸的经脉。她张了张嘴,强忍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太久了,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般如沐春风的温暖了。细细密密的暖流涌进她周身每个角落,身上的裂痕一点点填满重生,她在这些温煦柔和中,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师姐。”赵萤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擦拭着她滚落的眼泪。这番,总算是有了个好结局。她将许有霜体内最阴寒刺骨的魔气祛除,再将受损的经脉气海修复,又有玄阳宗上好的丹药作掩护,暂时倒还怀疑不到她这里。
眼前的视线依旧模模糊糊,许有霜睁着红肿的泪眼,仍扯出一抹轻柔的笑来。“谢谢…阿萤师妹…”
待事情尘埃落定,许有霜才终于定下心神,重新审视眼前始终从容自若的赵萤。她这个看上去只有练气期的阿萤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实力高深莫测,行事手段更是果决狠辣,可她的心却是那般温柔与悲悯。若非有她,自己此刻恐怕早已化作一具白骨。
既如此,管她是魔是神是仙是鬼,左右她许有霜此生,势必要追随到底的!
第五十六章 心事
一群五彩斑斓的灵鸟低低掠过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顺风盘旋几圈,最终停在人声吵嚷的看台角落。角斗场今日依旧热闹非凡,修士斗法的灵光混着此起彼伏的喝彩,竟也没激起钟遥多大的兴趣。
他在此看了好些天,来来回回就那些路数,不免有些兴致缺缺。那日随着前辈在此处跑路,至今已过了六七日,竟再也未曾碰到她。连那位惊才绝艳的符道天才,也似乎忙碌得不见踪影。他靠在斜栏上四处张望,远远瞧见一道清冷的身影。
与他同样一筹莫展的,还有刚从擂台上退下来的万九尘。妄他平日里自持修为尚可,可真对上这些狠角色,才惊觉相差甚远,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行。他哭丧着脸转向身旁的裴晃,却见他正望着某处出神,低垂的眼睑透着几分忧郁。他心中疑惑,亦顺着那目光张望过去。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对坐着两人,皆是神色凝重,仿佛在说什么极要紧之事。裴晃的目光直直盯着一旁的南流瑾,眼底的疑虑几乎要漫出来。
方才,当那位清冷孤高的南仙君步履从容地与他颔首打招呼时,一缕极其熟悉的甜香,毫无征兆地钻入他的鼻翼。那独特的香味,他再熟悉不过。数次生死边缘,赵萤替他渡送灵力时,将丹药塞进他掌心时,身上萦绕的全是它。那是独属于赵萤的甜香,绝不会错。
可是,那向来以斩魔卫道闻名于世的南流瑾,仙门魁首般的缥缈山庄仙君,身上怎么会沾染上,身为魔道门主,与他势同水火的赵萤的味道?
明明…不用被迫走到与魔门之主结成道侣那步,他该感到解脱与庆幸的。可不知为何,一旦他联想到某种可能,一旦深究起他们之间或许藏着他不知道的纠葛。他的胸口便像被巨石堵着,闷得发慌,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有劳步道友。”
南流瑾微微颔首,目送步远山走远,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此前他一直在暗处跟着宋青林,见那人频繁出没古槐林与角斗场本就有些疑心。又从赵萤口中听闻玄阳宗即将到来的大劫,今日便特意寻上步远山,想旁敲侧击探些口风。怎奈对方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叁言两语便将话题绕开,字字滴水不漏。他无心再周旋,便体面地结束了话题。
说到底,谁不是各怀心思呢?那步远山盼着阮棠光耀门楣无可厚非,人心的欲望,从来填不满。性命与性命之间,隔着万道沟壑。管你成仙成佛,都难逃俗世枷锁。
思绪流转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气鼓鼓的脸。初见她的时候,还咬牙切齿地发誓来着,说再管正道的事就是狗。可此番许有霜的事情,她却是一头栽了进去,眼底的怒火烧得比谁都旺。这般柔软纯粹的她,他怎能不爱呢?
南流瑾抬手轻点腕间灵犀环,嘴角不自觉地荡开一抹浅淡的笑意。算她还有良心,这环内的传送阵布设得确实巧妙,不过还得再添些东西,不然遇上棘手的,会像上次那样被抓住尾巴。
他这边兀自浅笑,浑然不觉不远处盯了他半响的的钟遥已惊得眼珠子瞪圆,微微张大了嘴巴。
嗯?他没看错吧?
南仙君手腕上那枚圈环,竟和江前辈的灵犀环一模一样!此前江前辈送他回神澜殿时,一路都盯着它傻笑来着,那模样他记得清清楚楚。可如今,这东西居然出现在了南仙君手上!
难怪…难怪那天在角斗场,前辈与那南仙君的气氛如此怪异。与其说是惧怕倒不如说是躲闪更多,莫非是撞破了什么?
不是…前辈,一个南仙君,一个师父,一个江前辈,您这…到底是有多少个啊?
钟遥挠了挠头,跟随着南流瑾起身的视线一扫,正好撞见同样错愕的裴晃。
嘶…不会吧?
阴暗潮湿的水牢深处,水滴答个不停,像是令人心慌的阴冷节拍。不时有阴恻恻的冷风卷过,刮得人肌肤发紧。铁栅栏后,一道被玄铁锁链困住的身影狼狈地垂着头,发丝散乱面无血色,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颓然。
突然,昏暗的牢笼中青光乍闪,一道冷艳出尘的身影凭空显现。一袭白衣胜雪,眉梢却冰冷如霜。她冷冷扫过那蜷缩的身影,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师父。”
许有霜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起伏。这是最后一次,她如此称呼他。随即手腕一扬,一层淡黄色的结界无声荡开,将这方天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听到那熟悉又冷漠的声音,宋青林终于艰难地抬起头。当看清眼前人影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滔天恨意,像是要将对方生吞活剥!只是他刚要破口大骂,喉咙深处随即传来熟悉的滞涩感,只能再次瞪着赤红的眼睛,无声地咆哮着。
“被禁制控制的滋味如何?”许有霜说话间,伸手猛地往宋青林胸前一推,指尖一收催动术法。刹那间,他体内残存的灵力疯狂被抽离,争先恐后地自掌心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久违的力量感迅速填充她周身,越来越强烈,带来一种近乎颤栗的充盈。
而宋青林的脸色,则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恨意却逐渐被恐惧和绝望取代。这番,终于令许有霜有些畅快的笑意。可是,还不够。
“还没完哦。”
许有霜一扬手,召出一柄赤红的飞剑,直直朝宋青林胸膛挥落。喷涌的鲜血破体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这一剑,是程师姐的!”
接着,她的手臂再次扬起,又一道道毫不停留地斩落。
“这是何姐妹的!这是秦师姐的!”
每念出一个名字,她的手腕就更稳一分,眼中的悲痛与恨意便更重一分。尽管泪眼汹涌喉咙发紧,手中的剑却不肯停下,一剑剑决绝地刺入宋青林的躯体!
承受着剧痛的宋青林,早已面容扭曲眼球凸出,连呲牙咧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发出“呜呜”的痛鸣。
一身狰狞的伤口配合着那苟延残喘的求饶,胸中的悲愤发泄足够之后,许有霜终于停下手来。她指尖微动,漠然地挥一挥手,将裙角溅到的血污清理干净。身影依旧皎洁如初,仿佛方才那场血腥的屠戮与她毫无瓜葛。
“今日就到这里。”许有霜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漠然地斜睨一眼那血肉模糊的宋青林,周身灵光一闪收回结界。随即,她毫不留念地转身,极快地消失在水牢中。
宋青林在剧痛中,睁着糊满血的眼,目送那道狠绝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稍稍喘口气,一道黑影裹挟着浓烈的阴煞之气轰然降落,将整个水牢的寒气都覆上沉重的鬼雾。随即,他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那道声音。
“青林兄,别来无恙。”
第五十七章 钥匙
盘旋在水牢上空的黑雾翻涌着又四散开来,露出一张阴森至极的脸。那是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嘴唇泛着诡异的黑紫,周身散发的气息阴冷刺骨,恍若从地狱爬回的恶鬼。
“你终于来了,盛玄兄。”宋青林的声音嘶哑干涩,望着眼前的身影,一脸救世主般的讨好。
“多年未见,青林兄怎就沦落至这般田地?”盛玄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宋青林。想当年清高自傲的宋仙人,竟也有被折磨得如同丧家之犬的一天。早就说他迟早要栽在女人手上,眼下看来,还真被说中了。
“都是那两个贱人!”宋青林挣扎着攥紧拳头,忍着疼痛嘶吼着。“不知使了何种阴毒手段,竟趁我不备种下逆种!盛玄兄,你同为魔道,定有解除之法!”
待他解除禁制再将那人的元神收入囊中,他定要让她们百倍偿还!
“逆种?”盛玄眉头一挑,猝不及防地伸手点在宋青林额头。他凝神探出神识,果然在他体内探得一道血红的凶猛丝链,牢牢困锁住他全身的灵力节点与神魂本源。这等阴狠的高阶禁制,以他的修为需得尽力尝试一番才行。
只是…盛丰收回手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宋青林的灵力早已被逆种吸食得七七八八,而那老祖冲破封印还需借助完好肉身融合元神,他又何必费心费力去救一个将死之人?
宋青林见他摇头叹息,不禁惊惶着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解不了?他可是堂堂魔道中期修士,更何况他们鬼煞宗最擅操控傀儡禁制,这类手段本该是看家本领。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脑中,他不由得被一股阴寒激得全身冰凉。
按照他的设想,待夺得那另一半元神他便助其破除封印。再趁那老祖融合元神的间隙,施展蚀魂术强行结契,将这股惊天力量据为己有!届时,放眼整个修仙界,又有谁敢拦他?
他们从十年前便开始处心积虑地谋划。当年,他与灵鹤派的林齐、裴氏夫妇同为参与封印的核心修士。却在那股足以毁天灭地之力的蛊惑下,动了歪心。他刻意在关键时刻出错,致使五行封印法阵缺下一角,让那魔修的元神一分为二得以逃脱。
此后的时光里,他始终在暗处搜寻。直到某一日,林齐主动找上门来,带来一个关键消息。灵鹤派的裴氏夫妇知晓那一半元神的藏匿之地,而林齐所图谋的,则是那块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掌门令牌。据他所说,那日他出的差错,早让裴氏夫妇起了疑心。此番若能借他的手除掉二人,既能夺取令牌,又能永绝后患抢夺元神,这般一石二鸟的算计,与他们再好不过。
两人各怀鬼胎当即一拍即合,为保万无一失,他们又暗中勾连了擅长搜魂之术的鬼煞宗长老盛玄。叁人布下天罗地网,意图将裴氏一族一举歼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裴氏夫妇在力战不敌之际,竟不惜以性命为代价护得独子逃脱。更不知为何,后来又顺利接任了掌门之位,而另一半元神的下落也因此彻底断绝。这场志在必得的围杀,竟无一人从中得益。
这些年,他们一直用门下弟子的精元暗中滋养着那缕残损的元神,直到近日,才终于勉强唤起了那位老祖的一缕神念。他们常年浸淫于封印周遭的阴邪之气,身上难免沾染了浓重的魔气。是以在初次尝试容纳那缕神念时,林齐主动站了出来,却因为神魂相斥被无情反噬,也因此加快了神念的滋长。
他与林齐本就是因利而聚,对其横死自然毫不在意,甚至再次见识到那股恐怖的强大力量后,心中只剩下疯狂的贪念。因此,当得知那另一半元神就在玄阳宗时,他立刻给盛玄带了密信。打算借着极阴之时的煞气,吞噬周遭大量修士的灵力助其彻底充破封印。
可他现在,不仅解不了禁制,还将沦为弃子,这一切,全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我知道另一半元神在哪…盛玄兄,你一定要救我!”宋青林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脸上满是谄媚讨好,眼底却藏着一丝阴狠。他早就觉得那个女人邪门得很,当初在古槐林撞见她,绝非巧合,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指引。都怪他当时色欲熏心,竟忽略了这关键!“时越门下有个女弟子,名叫阿萤,那另一半元神,定然就在她身上!”
就算不在,他也要想办法让它在!那个女人,他不会轻易放过她!要死,也要拉着她下地狱!
“哼,最好不要让我失望。”盛玄阴森的话音随着周遭的寒意退去,水牢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夜空中,高悬的皎洁明月,被厚重的乌云啃噬得只剩一弯细角,惨淡地洒下几缕银光。赵萤沿着回廊慢慢走着,慵懒地舒展了一下筋骨。许有霜借着疗伤的由头,此刻正在后山洞府里闭关调息。她之前吸食了宋青林的灵力,借着这股力道冲击结丹并非无望,这个时候闭关再合适不过。
连着忙了好些天,总算可以歇口气了。赵萤正想着回房歇息,眼前却骤然闪过一道冷光。不过瞬息之间,她浑身的气血像是被冻住,僵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是谁?
“你就是阿萤?”
身后骤然翻涌起团团黑雾,将她整个人裹了个严实。却只是紧紧缠绕着她,带着审视般的意味静静悬着。
“阁下有何指教?”赵萤强压下心头的惊悸,迅速凝神戒备。她此刻被施下了高阶傀儡术,这人来历不明,得小心应付。
可话音未落,周身的黑雾猛地一收,她只觉天旋地转,脚下的廊阶触感瞬间消失。再睁眼时,整个人已凭空出现在一片弥漫着浓重白雾的古木林中。
“是她!”一声嘶哑的怒吼尖啸地打破了林间的死寂,前方的老槐树树干上,树皮骤然扭曲翻卷,凸现出一张五官扭曲的人脸。“把本座的另一半元神还来!”
随着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赵萤才看清眼前的诡异景象。裹住她的黑雾连接着一个模糊的黑影,立在不远处。而那老槐树树干上,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张诡异非常的人脸,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可最让她疑惑的,是那句另一半元神。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她从未踏足过玄阳宗,怎么会与这被封印在古槐林里的东西扯上渊源?要说唯一可能沾边的物件,也就那枚灵鹤派的掌门令牌了。
可…那令牌里的,不是开启禁地的钥匙吗?等等!钥匙!好像说得通!
若是令牌中潜藏的那缕元神,一路指引着她来到这里的话。那裴晃所说的传闻,又是怎么来的?怕不是有心人恶意编造,引诱着他来寻宝,正好落入圈套一网打尽!
布下这局的人,心思当真是歹毒至极!
第五十八章 令牌
时间紧迫,赵萤将灵力强凝于掌心,咬紧牙关费力转动手腕。霎时间青光亮起,一道身影撕裂空间而至。南流瑾匆匆一扫她身前的黑雾,悬在上空的流光剑便已破空劈来,将那股阴寒之气尽数驱散。同时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带着她退出数尺开外。
“阿萤,可有受伤?”南流瑾甫一稳住身形,便急切地扶住她的肩,目光焦灼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他本在房中调息,却被一股空间之力强行拉扯至此,此刻见她脸色苍白,更是吓得心头一窒。
“无事。”赵萤朝他安抚地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见那两道黑影已然消失。她强行收拢涣散的神识,将那道维系许久的傀儡术彻底解开。“南师兄,快去寻墨辰,让他立刻加固封印,迟则生变!”
好!”南流瑾说着,又担忧地看她一眼。“那你呢?”
“我要先去一个地方,别担心!”刚刚是她一时不察中了招,现下十二分的精神全提了起来。她心头的预感越来越清晰,风雨,怕是要来了。
“嗯,阿萤要小心!”南流瑾的话音飘荡在空中,迷雾弥漫的森林重新恢复死寂,只剩呼啸的风声卷入天际。
迎仙台一间雅致静逸的厢房里,烛火被风吹动着微微一晃,在墙壁上落下一道光影。床沿边,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静坐着调息。即便闭着眼,眉眼依旧张扬锐利,像幅静静铺展的工笔美人图。
刹那间,白光划过跳动的烛火,一道身影已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前。
“裴晃!”赵萤一站定便径直出声,她现在可没心思去欣赏这幅美人图。
正静坐调息的裴晃,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眼珠微颤,一瞬的微怔后,才犹豫着睁开眼,正对上赵萤一脸凝重的神情。
“赵姑娘?”裴晃的声音因入定醒来不免有些微哑,他有些不自在地攥了攥衣袖。她这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房中,所为何事呢?
“现下没有旁人…”赵萤说着,自觉走到一旁的圆桌旁坐下,往储物袋里一掏,将那块掌门令牌拍在桌上。“这件事干系太大,我必须知道,那寻宝的秘闻到底是怎么来的?”
寻宝秘闻?难道她找到了?才涌起疑虑却又感觉不对。瞧她神情严肃成那样,全然不像寻得宝物的欣喜,倒像是压着千斤重担。
“是我双亲…不…是林齐告诉我的!”
那年他双亲以性命为代价助他逃出生天,弥留之际确实叮嘱过,掌门令牌里藏着一桩惊天秘辛。让他务必找到林长老,提及玄阳宗,他定会全力助他振兴灵鹤派。
后来,当他拿着令牌找到林齐时,那素来稳重的林长老首次露出一种复杂至极的神情。先是一瞬的惊诧,随后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最后变成一种刻意的低沉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据林齐所言,两宗的先人虽然合力打开过那化神修士的洞府,却怕其蕴藏的秘宝引得魔道觊觎而因此分歧,最终只能强行封存。灵鹤派手握钥匙,玄阳宗守护禁地,两者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唯有裴家血脉方能催动这钥匙与禁地的共鸣。正因如此,他的双亲才会在临终前嘱托。而他林齐,做为先掌门最信任的人,自当竭尽全力辅佐他完成遗志。
可林齐是如何回报这份信任的?不仅蚕食灵鹤派,更是布下层层杀机步步紧逼,誓要致他于死地。事关双亲遗愿,他从未起疑,难道…这里也有他的算计?
人生的际遇确实变幻无穷,就像林齐,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走到这般境地。当年他随师祖前往玄阳宗封印那名魔修,一心追名逐利的他,起初对宋青林的失误毫不在意。直到从师祖口中得知,已将逃逸的元神秘密封印,还嘱托他务必护全裴氏夫妇时,一个歹毒的计划便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起初那场围杀,他的目的确实是借宋青林的手除掉裴氏夫妇夺取掌门令牌,却阴差阳错间窥破了令牌中藏着的秘密。从那一刻起,他的野心再也不限于权势,更要那种让众生俯首的绝对力量。
可其他人同样贪婪与疯狂,因此往后十年,他刻意隐瞒着那一半元神的下落,一边与他们滋养着封印的另一半元神。却不想,终究因为贪念,在神念滋生的最初急功近利,贸然尝试接纳反被吞噬。他的野心,他的美梦,他汲汲营营的一生,全化作恶魔复苏的第一口养料。
天道或仁慈或残忍,但总有因果报应难逃轮回。
“我明白了!”赵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那林齐能轻易闯过玄阳宗的护山大阵,想来定是宗门内部有人为他暗开禁制。这内应…联想到频繁出入古槐林的宋青林,不好!
“立刻叫醒万九尘,传令六宗弟子全员警戒,今夜怕是有大变故要发生!”赵萤火速收起令牌,身形如一道流光一闪,瞬间消失在房内。
她一路往戒律堂疾驰,不禁祈祷着希望一切都来得及。可当她足尖点地停在水牢外时,牢中那本该被囚于此的宋青林,早已不见踪影!
而此时某座孤峰的高空中,一团诡异的黑雾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牢牢困住。那人影双目涣散如失魂木偶,四肢僵硬得不见半分活气,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着,机械地掏出一块黯淡的令牌。他木然地挥袖一扫,将一处莹亮的光柱缓缓移开。
霎时间,无数道炽烈光柱从山体各处喷涌而出,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形成一个倒扣的巨碗,将整座山脉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接着无数金色符文自地底飞奔而去,如游鱼般攀附游走,交织成一张遮天光幕,与外界隔绝开来。
可随即,黑雾便化成一道人影。他嗤笑着一挥袖,四下黑暗中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瞳。紧接着,黑云般的血蝠群振翅轰鸣倾巢而出,数不清的傀儡骷髅裹着一身腐朽的尸气,如同恶鬼般凄厉哀嚎着,朝着灯火处飞奔而去。
“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第五十九章 封印
翻滚的乌云霎时间被染成暗红色,一声声似哭似泣的哀嚎忽远忽近,爆炸的轰鸣混着法器相撞的脆响,在黑暗里迸射出一道道刺目的光芒。墨辰正费神支撑着松动的封印法阵,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盆雪水兜头浇下,惊得他心头霎时凉透。
此刻,护山大阵被无故开启,更有大量魔族从各处疯狂涌入,一股恶寒从背脊窜上后颈。他急忙挥出数道符菉飞向那闪烁的光幕,可符文刚一触碰到光壁便剧烈灼烧起来,转瞬化作暗紫色的囚笼。护山变成困山,玄阳宗的劫难,已悄然而至。
“南仙君,还望护好宗内弟子!”墨辰催动术法,将数道符菉缠绕周身,咬破手指滴连着脚下的法阵。他根本没有时间追问南流瑾从何处得知这里的一切,古槐林的东西事关玄阳宗与修真界,若这里也被突破,后果不堪设想!
“好!”南流瑾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焦灼,他同样忧心着独自离去的赵萤,生怕她再次撞上那道阴魂不散的黑影,话音未落便已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凄厉的喊叫不时从四处传来,被异变惊起的时越,抬手间挥散一道扑来的黑影,便朝远处的阁楼疾掠而去。
“有没有看到阿萤?”时越一路斩杀着咆哮扑来的魔族,同时在协力门下弟子全力御敌的间隙急切地追问着。他在清越峰上寻了整整一圈,却始终不见她的踪迹。心头的不安越发沉重,可眼下局势危急,他实在分不出心神独自去寻找。
从水牢疾驰而出的赵萤,亦被眼前有如炼狱的场景惊得呼吸一窒,那封印岂不是要…!
她飞身掠至古槐林上空时,正见墨辰被一团黑影困住,指尖的符文才刚立起,环绕古树的暗黑色光圈中,骤然凝结出一道扭曲的光刺,带着锐响直刺墨辰心口!
“当”一声金铁交鸣震彻耳迹,一道黑金交织的剑气凌空劈开尖刺,顺势将缠绕的黑雾驱散。与此同时,眼熟的白色身影裹挟着周身缭绕的魔气,飘然降落在墨辰身前。
她居然是魔道修士,而且还是结丹中期!
墨辰怔怔望着眼前的赵萤,一脸骇然。可他的疑问尚未出口,一声阴恻恻的狞笑已骤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嗬”无数黑雾从地底深处奔涌而出,疯狂朝着半空汇聚,争先恐后地涌入一具毫无血色的躯体里。尖锐的尖啸似要刺破耳膜,带来一声高过一声的诡异嗡鸣。
“吼!”那人猛地抬头,喉间爆发出一声大吼。刹那间,身上迸发出数道诡异的光芒,涌动着流转不休,将他整个人层层罩住。
“砰”下一瞬,那层光华被狂暴地震开,一道身形佝偻的人影,缓缓在半空显现出来。
“终于出来了…”
那人的声音阴森沙哑,一张脸更是惨白如尸,只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他转动脖颈时发出一声脆响,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魔头已然冲破封印彻底融合肉身,这下如何是好!
“剩下的归我了!”话音一出,那魔头身旁的黑影已化作一道疾风朝赵萤这边扑来。藤蔓般的黑气一道接一道喷涌而去,却又被数张金灿灿的符文挡在半空。
“这里交给你!”赵萤一扫身后蓄势待发的墨辰,便化作流光紧随那魔头而去。
赵萤循着那股阴邪气息飞掠搜寻,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无数道猩红的血线从地底猛地窜升而起,齐齐汇聚向同一个方向,是角斗场!
而此时的角斗场上空,浮于半空的血魔老祖十指一张,竟从擂台下方浮现出一方血红的阵法来。他口念咒语将血线上缠绕的灵力尽数吸入体内,癫狂着大笑起来。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用玄阳宗全门上下的血肉与灵力,来恭贺他重获新生再好不过!而等他喂饱这具干渴的身躯,那一半元神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他自顾笑着,远处两道凌厉的剑气交织着已疾驰而来,势如破竹般劈入擂台下的阵眼。地面法纹层层崩裂,暗红的血光被强行掐灭!
那老祖愤然地一收嘴角,狠毒的目光随着剑光转向它们各自的主人,正是匆忙赶到的赵萤与撕空而来的南流瑾。
一人身姿飘逸,净纯的青色炽光浩然正气。一人周身魔光缠绕,黑气吞吐着金光魔煞森然。这般水火不容的两人,竟齐齐出手拦截,有趣!被打断施法的血魔老祖咧开嘴角,扯出一声讥笑。
“两个区区中期修士,也敢拦本座?简直痴心妄想!”
二人不作言语,顷刻化作流光暴射而来。那老祖见此情形反倒愈发狰狞,随即伸手插入自己的胸膛,扯出三根漆黑的肋骨。那肋骨一触到空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不过瞬息之间,便化作三条百丈骨龙,龙口喷吐着血焰,张牙舞爪地朝着两人猛扑而去。
两人身影交错间,一攻千重剑影冲霄而起,一守百道链气挥舞格挡,配合得竟是天衣无缝。刹那间,剑气与魔罡轰然相撞,每一次交击都炸开雷鸣般的余震,将整片天际的乌云都翻滚起来。
而此时的古槐林中,墨辰本因血线有片刻的分神。待见阵法被强行摧毁,当即心一横,将手中压箱底的符箓一股脑儿祭出,才勉强将盛玄困在其中一息。他已是拼尽全力,才勉强抗衡住这位魔道中期修士的凶戾。那盛玄见血阵失效,当即化作一道黑影挣脱出去。才喘口气的墨辰亦迅速燃起追魂符,裹着一身残余符光紧追在后。
角斗场的震天动静早已涌入众人神识,正斩碎一只傀儡的裴晃,却在混乱的气息中骤然捕捉到一缕熟悉的魔气。那是每次将他拖入噩梦,让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气息!一时间他周身血液上涌,不管不股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气息源头疾驰而去!
而盛玄刚脱身化作黑色流光窜出,便被一道贸然升起的音罩挡住去路。他闷哼一声稳住身形,眼睛危险地眯起。只见对面的裴晃双目通红,手指已在琴弦上疯狂拨动,夹带着滔天恨意直冲而来。
原来是他!
第六十章 正魔
因腾空而暂时撤离战场的赵萤,感知到几道气息骤然逼近,不由分了些神留意。可一见裴晃那副全然不顾生死的架势,心头猛地一突。这人,别这么冲动啊!她急忙传音给南流瑾叫他先拖住血魔,随即一闪身形极速掠向裴晃与盛玄的战圈。
“嗞”数道雷鸣电闪的飞链裹着浓浓的黑雾尽数袭向盛玄,身后的数张金色符文亦紧追不舍。随着墨辰的来到,而他分神格挡的刹那,赵萤将被黑雾缠绕的裴晃一捞,带着他驰向一方战火稍歇的树林。
从收到传令开始,各宗都在有序地击退魔族。几名玄黑弟子服的修士才斩尽血蝠,见又有魔道气息逼近,顿时横剑戒备。唯有钟遥眼神一震,飞身向前迎了上去。
“前辈!”
“帮我照看一下他!”赵萤长话短说,将虚弱的裴晃小心放下,随即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枚圆盘法器塞给钟遥。“此法器遁速与防御皆属上品,你带着它速去找万九尘!”
“好!”钟遥压下心头的惊诧果断地点头应下,他猜得没错,这位裴掌门竟真与前辈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赵姑娘!”眼看着赵萤即将抽身离去,裴晃强撑着起身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那魔道实力不俗,他仍是担忧的。“要小心!”
“嗯。”赵萤回头时,嘴角荡开一抹安抚的笑意,转瞬间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回高空激战之处。
空中炸开的金色符文锁链如长蛇般飞舞,而在这其中,还有一枚橙光炽烈的光圈冒着火星高速旋冲,不住向盛玄猛攻。高空中的身影一晃,时越已然到来。
角斗场一爆发魔气,他便捕捉到赵萤一缕微弱的气息,不及细想便飞身赶来,恰撞见墨辰正与盛玄酣战,当即挥袖入局。然而身后骤然袭来一股斐然的魔道气息,他尚未来得及凝神细看,那道黑金交织的流光已强势破空,将盛玄震得踉跄后退。
“先解决他!”赵萤与墨辰一对视,便一鼓作气把盛玄逼退至符阵中央,见此情形的墨辰亦不作迟疑地咬破手指将阵纹加深。而一旁的时越,望着眼前的赵萤虽有刹那的失神,但也随即挥舞着法器加入站局。
他有太多疑问了,阿萤怎会是魔道?何况看这恐怖气息,竟已是结丹中期的修为!可眼下生死关头,他连半分深究的余裕都没有,只能压下一切全力退敌。
“吼!”被困在符阵中央的盛玄显然不以为意,抬手欲召法器挣开束缚,却在灵力刚要涌动的瞬间浑身一僵。他骇然地发现经脉中的灵力竟如被禁锢般毫无波动!而脚下,那原本流转着金光的阵纹之间,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一圈血色法阵,正不断地噬咬着他的灵力。
而就在他惊恐着低头的那一息,一枚火星四溅的光圈精准套住他的脖颈。就在它骤然收紧的刹那,一柄黑金长剑迅猛地破开他的护体灵光,从后心穿透胸膛,直刺而出!
“呃!”被剧痛吞噬全身的盛玄,喉咙里挤出一声怪响,竭力地想要挣扎出去。可长剑裹挟的黑气却顺着伤口迅猛蔓延,所过之处血肉筋骨皆被蚀成飞灰,不过瞬息,他整个人便在凄厉的惨嚎中被吞噬成一缕飘散的青烟。
赵萤望着空荡的阵心,放松着呼出一口气,从无妄墟提炼的煞气果然霸道。她早在墨辰布下符阵的空档便悄然设下了混元阵,再加上时越与墨辰二人从旁干扰牵制,才终于将这棘手的盛玄除去。
“那人交给我们!”
赵萤没有丝毫停留,马不停蹄地飞身赶往角斗场上空。而退下来的二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只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各自朝一方急掠而去。
青色的电弧在空中不断延伸炸裂,将赤红的血焰一一斩落。赵萤旋即抛出数枚起爆符,接替着南流瑾退下的攻势,如一道疾风直冲而上。
两人默契配合着,剑光符箓似雨步步紧逼。可那老祖却依旧游刃有余,他身前的黑雾翻涌着又骤然散开,形成一道柔韧诡异的屏障,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尤其是面对南流瑾时,那涌起的黑雾更甚,刻意得不让他靠近分毫。赵萤不由得想到,他专克邪魔,那老祖定然对他忌惮万分。
于是在一个攻防交替的空档,赵萤朝南流瑾递去一个眼神。她手腕轻晃,身形极快地遁至老祖身侧,就在阵法亮起的瞬间,南流瑾已持剑腾空而来。
“当!”一声尖锐的金铁交鸣声仿佛能刺穿耳膜,南流瑾的流光剑只斩断了一面突兀的黑晶盾牌。那老祖趁着这仅仅一息的停顿,极快地拉开身形又隐于一团黑雾中。
还真是小瞧了这丫头片子!血魔老祖隐在暗处,目光狠狠地剐了远处的赵萤一眼。刚才那般出奇不意的杀招,若非他及时祭出魔晶盾,还真要让她钻了空子得手了。
而与他缠斗了许久的南流瑾,此刻眼底却藏着一番险招。他嘴唇微动,一道细若游丝的传音悄悄送向赵萤。听得她不禁瞪圆了眼睛,转瞬却又勾起唇角,绽开一抹狡黠的笑。
这法子…说不定真能行!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杀气腾腾直冲而上。青的赤的金的各色弧光在空中交织激闪,炸出刺目光芒,一波强过一波的灵力余震轰击着整个山脉。而随着盛玄的死亡,那被篡改的护山大阵,在墨辰与步远山全力的修补下,终于重新泛起温润的白光,恢复了正常运转。
暗紫色的光幕褪去,先前涌入的魔族失去庇护,被各宗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斩杀殆尽。一直紧绷着神经忙碌不休的弟子们,此刻终于能稍稍停歇。可他们才喘口气,却忍不住纷纷大着胆子,朝角斗场的方向涌去。那里,将决定他们的最终命运。
有了第一次尝试的铺垫,赵萤晃动手腕如法炮制了几次,不住地在老祖周身游走试探。那老祖吃过一次亏,自是万分提防,她的攻势因此尽数扑空,可这恰恰是她的目的。
终于在第六次佯攻时,赵萤一收手指,那老祖周身不知何时已缠上数道透明丝线,瞬间收紧将他死死捆绑!就是这一息,南流瑾从身后骤然腾空袭来。老祖惊怒交加,挣扎着回身格挡的刹那,胸前突然被一柄青光雷霆的长剑狠狠贯穿,那本该一直在南流瑾手中的流光剑,此刻竟稳稳握在赵萤掌心!
不等他发出惨叫,另一柄闪着电弧的黑金长剑再次重重刺入。那当属于魔道邪煞的青冥剑,正被南流瑾持在手中!
身为魔道的赵萤,怎能不惧流光剑?而那专斩邪魔的南流瑾,又是如何挥动的青冥剑?他们…怎么可能!老祖猛地喷出一嘴黑红的鲜血,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殊死挣扎。两人不多语言,各自紧握着手中的剑,自他身侧齐齐发力,将他的身躯朝地面狠狠按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具残破的身躯随着千钧之势的沛然灵压,将坚硬的角斗场地面砸出个丈许深的大洞。随着一道青光爆闪,那身躯迅速消融,最终化作漫天飞灰消散无踪,只余下无尽的不甘飘荡在空气中。
尘烟碎石散去,巨坑中的两道身影渐渐清晰。一人青色道袍,一人月白纱裙,同时将身前的长剑拔起,可随即,又飞向对方体内。
是正是魔?于他们身上竟显得如此模糊。或许该问,连彼此的本命法器都能互相驱使,这层界限,又有何意义?
第六十一章 余波
大战的余波,远未平息。
随着一缕微凉的晨曦穿透云层散落,弥漫战场的阴霾与黑暗终于被一寸寸照亮。灿灿金光挥洒在缓步而来的两人身上,被激战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们,皆是一脸复杂与惊恐的表情,竟无一人敢上前。
“师姐!”一声急切的呼唤倏地打破了沉寂,不知何时阮棠已跟随着时越来到角斗场,战事一平息她便快步迎了上去。昨晚的魔族入侵,若非师姐的法器护身,她亦很难安然无恙。
阮棠的出声,同时将错愕的时越惊得浑身一震瞬间回神。比起那场惊天动地的厮杀,他更好奇那位缥缈山庄的南流瑾。可随即,当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时,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摆在了眼前。他们这般,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径直走向阮棠的赵萤,听她柔声关切着,对身后无数道或探究或惊惧的目光毫不在意,是那样的超然与从容。
“师姐好厉害!”阮棠攥着赵萤的手,兴奋地摇晃着。她在护盾之下观战了许久,看得她早就热血沸腾不已!师姐是魔道又怎样,那般正直善良的她永远都是她最好的师姐!她往后,也要成为那般强大的人!
“别摇她!”一旁被彻底忽略的南流瑾忍不住冷声低斥,顺势把赵萤往身前一拉,心里暗骂着怎么个个都来跟他抢人!他知道此战后修仙者必定哗然,免不了一番流言蜚语。可他才不在乎!巴不得让天下人晓得,他同她是何等生死与共的存在,最好让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都识相地离得远远的!
能互相驱使本命法器,最初也是从碧尘珠上得来的启示。那晚偶然触碰到时,他清晰地感应到了她独特的魔气。那气息经由提炼净化早已脱胎换骨,不仅性质温和纯净,竟与他的灵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而他的流光剑本身也是由青玉铸就,她的至纯至真之气又能催动青玉,那她自然能与之相融。正是基于此,所以才会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当口,尝试着进行一次短暂的重合。这本质上是有些冒险的,可万幸,他们成功了!
“师姐…”阮棠被南流瑾那副呛人的架势气得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想小声反驳。可一抬眼迎上南流瑾那张冷脸又悻悻地撇撇嘴,心里直嘀咕。师姐怎么净喜欢这种冰块脸啊,师父是这样,南仙君也是…等等!师父!师姐已经有南仙君了,那师父那边该怎么办?
“好了啦!”赵萤轻笑着点了一下南流瑾肩膀,动作熟稔自然,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可这一幕落入他人眼中,便成了另一番景象。
时越望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只觉得心中的空落与酸涩快要漫上鼻尖。那一点关于喜欢的朦胧影子,好像随着那两柄交换的法器,一同变得模糊遥远起来。那般光芒万丈的两人,他有什么插足的余地?
而与他一同怅然若失的,还有挣扎着起身的裴晃。虽说他本要带着法器去寻万九尘,但他心里却始终不放心赵萤独自面对强敌。可她不仅极快地斩杀了盛玄,更与南流瑾并肩而立,配合无间地将那血魔老祖击落。
原本因为仇人陨落而悲喜交加的裴晃,却被空中两道交缠的身影刺得胸口闷痛不已。他们那般行云流水的默契,无需言语的信任。更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纠结挣扎,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明明都已经有了那般生死相依的道侣,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随着裴晃的起身,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钟遥被迅速惊醒。他的目光亦很难从赵萤身上移开,她的强大或许早有猜测,可真正见识到之后,他的震撼仍无法用言语表达。然而,当他扫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周遭几人的风云涌动时,心中却窜出一股别样的惊奇来。
这般局面…前辈,要怎么收场?
“裴晃,过来!”一安抚好两人,赵萤倏地朝裴晃那边一招手。战事虽了结,但还有最后一件事,那一半元神还没有彻底消灭。
被赵萤一脸坦然地高声唤着,裴晃闻声微微一怔,却飞快地垂眸收了收神情。还好,现在还来得及,他一边这样反复安慰着自己,一边沉重地抬脚走了过去。
“师父!”赵萤又转向时越,那一声师父依旧顺口。“找墨师叔过来!”
她还当他是师父吗?可他哪里当得起?心头的酸泡越冒越多,但时越自然明白事态严重。刚准备动身,几道光芒骤然一闪,墨辰已和步远山现身,一旁还跟着匆忙赶来的万九尘。
“墨师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劳烦您将所有弟子撤离出去,封锁角斗场周边区域!”赵萤直接开门见山下达指令,趁着众人都在,这次定要将那元神灭个干净!
被赵萤当面指派,而她的神情又那般严肃认真,墨辰望着眼前从容不迫的身影,极其轻微地颔首。“好!”
他们二人联手平息了玄阳宗的劫难,救下整个宗门,这份沉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深究一个魔道私潜进来这种小事。
墨辰的命令一传开,很快角斗场里便只剩下核心的五个人。赵萤朝南流瑾递去一个眼神,微微点头,随即就将令牌掏了出来。
南流瑾的结界,墨辰的封印,再加上时越和她在一旁从中助力,只要裴晃将令牌中的元神激发出来,他定然逃不了!
“这枚灵鹤派的掌门令牌中,应该藏有那人的另一半元神。”赵萤曾经用神识窥探过,里面确有一层隐秘的夹层,被一股莫名的灵力牢牢封印。而她联想到裴氏夫妇的嘱托,其中关窍便自然而喻。“裴晃,你来试试!”
笼罩着的蓝色波纹灵力丰沛,赵萤在结界中把令牌交给裴晃。可这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却将一旁的叁人惊得一阵愕然。
连掌门令牌都能这般随意动用,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情色小说论坛
本论坛为大家提供情色小说,色情小说,成人小说,网络文学,美女写真,色情图片,成人视频,色情视频,三级片,毛片交流讨论平台
联系方式:[email protected] DMCA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