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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箫霈的不悦(H)
2017年“啪……啪……”
“啊……我……要迟到了……啊……”浴室里,女人的求饶声被一阵阵闷闷的啪啪声湮没。
她仿佛是被丢在大海里浮浮沉沉的扁舟一般,双臂紧紧地攀着此时唯一的浮木——男人精壮的肩胛。
箫霈身上有着线条十分好看的肌肉,穿上衣服的他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而全身赤裸的他,则是充满了力量、可以让初祎随时能湿掉的样子。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紧致、细腻有光泽,大约因为习惯健身的关系,即使年龄已快奔四,整个人的状态却一点不输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他没有抽烟、也不酗酒,饮食习惯清淡健康,同时亦重视口腔健康管理,初祎常笑他是“吐气如兰”的男子。
故而初祎从一开始就不反感与他接吻,甚至在俩人第一次吻过后、还未正式在一起前,她会常常想起他的吻,在看得见或者看不见他的场合,对他的身体想入非非。
把第一次给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她当初刚入职,就听说许多女同事倾慕箫霈,她也注意过,箫霈对异性总是冷淡疏离,却会在与她同乘一部电梯时,从反光的电梯墙中赤裸裸地打量她。
她以为箫霈会找机会潜规则自己,结果他却是等到听说了她与男友分手,这才找机会带她一起去了泰国。
在那之前,除了偶尔碰面,他暗藏汹涌、直勾勾、赤裸裸的注视外,不曾对她有任何越矩的行为,甚至连微信都不曾主动加过。
老男人沉着得令初祎害怕,却也让她不受控地踏进他撒下的网里……
花洒的热水一刻不曾断过地洒在俩人身上,初祎的长发又湿又稠地盖了一脸,她抽出一只手,将所有头发全数往后拨去。湿发紧贴着她的头皮,她的五官和脸型就以最自然原始的状态呈现在箫霈面前。
箫霈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紧实有力的双臂将她的臀部托高了一些,腰往上用力一挺,粗长火热的坚硬往她窄小的阴道里插得更深了一些。
初祎皱了皱眉,咬着下唇呢喃:“疼……”
箫霈这就撤了一点点出来,手指在初祎的阴蒂上轻轻地揉着,抽插的速度不减,甚至有越来越快的架势。
初祎疼得有些恼火,手用力推抵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出自己的身体,他却反而越抱越紧。
初祎被他撞得身体一晃一晃的,白花花的乳房就在他脸上一上一下地跟着晃动着,他伏在她的双乳间,气息粗重沉闷。
“你快射了吧……”初祎求饶,“求你了……”
箫霈知道她急着上班,就是故意不让她走,任她再用力夹紧也坚持着不射。
她发狠咬他的肩膀,很快在他的斜方肌上落下一排齿印。
他疼得倒吸一口气,终于缓下抽插的速度,但双手仍是紧紧扣着她的腰准备下一刻就奋力撞击。
“呜……讨厌……你放开我!”她没了办法,只有假装哭泣。
饶是他已经十分清楚她的把戏,心仍是跟着她的抽泣声软了又软。他再次缓了速度,将脸从她的双乳间抬起,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喊我一声,我就放了你。”他呢喃。
她如获大赦,赶紧伏在他耳边小声叫道:“箫霈……”
见他并不停下动作,她迟疑了几秒,又改口道:“霈……”
他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旧是重重地撞着她。
粗大的阴茎在她窄小的阴道内持续动了半个多小时,带出一些些浓稠的白沫,而她早已酸疼得麻木。
见他不为所动,她便就以为自己被耍,发狠打了他的肩膀一下,挣扎着要下来。
他这些年的铁不是白撸的,双臂微微一用力,她就又被收紧到怀里。
“喊一声‘老公’,我就放了你……”他笑,瞬时又撞得她身体快支离破碎。
“老……”
他以为她服软,正浑身激动地准备等她一声“老公”喊出来,就抱着她到达极乐巅峰。
“箫……”
老萧?
意识到她还是不愿意喊自己一声“老公”,箫霈有些挫败,正想放她下来时,她却悄悄用力缩紧了阴道壁肌肉。
他被夹得一阵激灵,很快缴械投降。
……
初祎随便冲了一下澡,包着头发和浴巾出去了。她站在台盆前吹头发,窗外阳光正炽,透过浴室的玻璃折射到她的后背肌肤上,看上去像撒了一层珍珠粉末般璀璨晶莹。
箫霈站在花洒下冲澡,手在身上拂洗着,眼神钉在初祎那不多一丝赘肉的后背上……
初祎吹好头发,回卧室换衣服。
外头刮着风,终于有些秋天的样子。初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微透的红色丝质衬衣挂在衣架上,而后又弯腰在衣柜下方寻找黑色包裙。
腰忽然被擭住,原本就系得七零八落的浴巾旋即掉在脚边。她动了一下手臂,娇嗔道:“别闹,我真的要迟到了……”
终于找到要搭配的及膝包裙,她站直了身体,正想去拿挂在一旁的衬衣,身体忽然被箫霈掰转过去。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没答,眼神在她不着一物的身体上打量着。
这种眼神让她觉得不舒服,不由得沉了脸色,“我真的要去上班了,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箫霈很快放开她,再看向她时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这一整日,初祎都有些心神不宁,始终记着箫霈早上在她身上搜罗的眼神。
她确定顾曜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箫霈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他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眼神。
下班时,箫霈来接她。
一百多万的白色揽胜就那样大喇喇地泊在公司大门口。
与初祎一同下来的同事笑道:“男朋友又来接了?看来你的车今晚又要停在地库过夜了……”
初祎尴尬地笑笑,没说什么。
她敲了敲车窗,从贴了膜的玻璃看到箫霈收起手机,拿下墨镜。
她有些费劲地上了副驾坐下,拉了拉裙子后,自嘲道:“我有跟你说过,我穿这样,要坐上你的车有点难度吗?”
箫霈揽过她的身体,亲了亲她的鬓发,笑道:“那以后坐我的车出门或者我来接你,你就穿裤子。”
“不单单是坐你车的原因,我上我那辆车也觉得有点不方便,我总穿裙子嘛问题是。”
初祎去年出了一次小事故,红色速腾被撞得有些惨。她现在开的红色极光是箫霈后来给她买的,箫霈自己喜欢路虎车,便就没经过她同意,直接找相熟的车行销售买了一辆与自己白色揽胜差不多款式的红色极光给她。
她没拒绝,反正自打决定跟箫霈在一起,她就做好了与他共富贵的准备。
她在享受他付出的同时,亦没有放弃对自己独立人格的经营。
她从箫霈持有股份的集团离职后,拒绝了箫霈提议的为她开一个律所的好意,转而在同学的引荐下,成功到现在的单位就职。
箫霈将方向盘打了个大弯,口气一如既往的宠溺:“如果你不想换着装风格,那我明天再带你去选一辆底盘低一些的车?”
“嗯?”初祎回过神,“你说什么?”
箫霈没回话,初祎看见他侧脸有明显的齿印,他在咬自己的后槽牙。
他心情不好。
初祎跟了他叁年多,到底也算摸清楚了他的情绪表现。
可他为何不高兴,她没猜出来。
015 心中一枪
他们在初祎最喜欢的餐厅吃晚饭。
席间,初祎有些心不在焉。
下班前,顾曜发来消息,说这个周末回Z市看父母,顺道过来找她。
看到信息后,她最直接的想法竟然是明天要去做个新发型,美甲也该卸掉重做了,衣柜里好像还没有当季最新款的秋装……
她心里是渴望和顾曜见面的,甚至还有以前异地恋爱见面前的小雀跃。
“在X市的事情办好了吗?”箫霈问。
“嗯?”初祎回过神,“办什么事?”
箫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默了片刻,才低头用餐刀划开盘中的牛肉。五成熟的牛排被锋利的西餐刀切开,露出里头嫩红带血的组织。
“嗯,”他叉了一块带血的牛肉放到初祎盘中,笑道,“你前几天不是说去X市办事了吗?是办的什么事?”
“哦,那个啊……”初祎低头叉起牛肉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着,直至那些鲜美带血的组织吞入腹中。
她在争取时间组织谎言,“有个同学在X市跟人合股了酒店,让我过去帮他看看文件。”
箫霈好像很有兴趣,“什么样的酒店?”
“温泉酒店。”
初祎怕露出马脚,原本不想多说,但在看到箫霈一副准备好聆听的样子时,心中丝丝紧张加上一整日的不安,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是个倒闭的旧酒店,在X市的温泉山下,景致很好。同学与父亲友人合股买下后,对其进行重新的设计装潢,似乎经营得不错。”
“你辛苦过去一趟,你同学有没有邀请你在酒店住下?”
“当然,”初祎笑,“否则我怎么知道那边景致好。”
箫霈点头,没说什么,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他侧着脸,喉结因为咽下液体而上下滑动。
他长得真好看。
初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微烫。
箫霈不说话,她也不再多言。俩人自从不在一个单位后,共同语言越来越少,而他这次回加拿大主要看儿子,她总不能问他那些家事。
俩人沉默着吃完晚餐,箫霈去结账,初祎去洗手间整理妆容。出来时,箫霈正站在不远处打电话,见她走过去,面色不豫地看了她一眼,忙将电话收起来。
但初祎还是隐约听到他提到“监控”二字。
初祎没多问,他也没多说什么,只上前默默牵起她的手。
他们回了昨晚住的地方,那是箫霈两年前在初祎新单位附近购置的一处小复式公寓。
一开始,他们只是周末或者约会时偶尔来住一下,后来发展到只要箫霈在国内,初祎大部分时间都会跟他一起住。
箫霈在市郊的大别墅,因为曾经与前妻一起住过,在进行离婚财产分割时,他直接将别墅给了前妻,除了想让儿子从加拿大回来时有自己的房子住,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可能带着初祎住到跟前妻一起住过的房子,他不希望初祎心里不舒服。
箫霈一路上不说话,初祎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吭声。原本应当十分热络甜蜜的时光,因为箫霈阴沉的心情而被破坏。
洗过澡,箫霈就钻进楼下的书房了。
初祎随后进去洗澡,越想越不是滋味,胡乱洗了一下澡,包着身体出来时,箫霈还没回房。
她吹好头发、换好睡衣,下去敲书房的房门。
箫霈来开门,脸色比刚才还差一些。
初祎眼神往他书中上瞄了眼,工作笔记本盖着。
可他却说:“你先睡吧,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他这样说,初祎也就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帮他泡了一杯茶端进来后,很快离开。
“咔擦”一声,书房门关上的声音。
箫霈重重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微抖着手打开方才盖上的笔记本,屏幕上一片浓重的黑,细看之下,有莹莹波光泛起。
忽然,一束远光灯将屏幕剖开。
黑色轿车停下后,穿着白色衬衫、红色及膝包裙的女人摇摇晃晃地下了车,男人跟了下来,俩人短暂交谈过几句,女人先进了别墅,男人趴在车窗口跟驾驶员讲了几句话,很快也跟着进了别墅。
箫霈握紧了拳头,眯眸盯着电脑屏幕。
黑色轿车离开后,别墅却没亮起半丝灯光。
箫霈一直在等。
半小时后,别墅一楼亮起了灯。只可惜窗帘被拉上,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很快,二楼的灯也亮起。
箫霈继续等待。
再半小时后,穿着白色浴袍的女人推开露台的移门,坐在藤椅上,指尖有星光点点。
那副诱人的模样,即使监控拍不清楚她的脸,箫霈也认得出那是初祎。
而后出来的那个同样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是顾曜。
顾曜抢走她手中的烟吸了几口,然后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俩人姿势亲昵,不了多久,顾曜就将她抱离了阳台。
像是卧室的灯,很久之后才关上……
箫霈快进视频,终于看到天亮后,穿戴整齐的顾曜离开别墅。
意识到初祎和初恋待在别墅里一整晚,且俩人还在阳台上有亲密举动,箫霈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打了一枪,血流如注,痛得他直冒冷汗。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给初祎打的第一通电话,她没接,原来是正与顾曜在一起……
这种感觉令箫霈觉得心碎……
016 情敌见面
睡得迷糊间,初祎感觉到床的另一侧有些微陷,她知道箫霈上来了,便就顺势翻身抱住他,大腿缠上他的腰,用力夹了一下。
箫霈的欲望很强,他们只要住在一起,除非她生理期,否则他们每晚都会做,有时候早上起床,他抱着她的身体,感觉来了,也会在上班前来一次。
初祎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手在棉质内裤里忙活着,已经快将内裤拉下来,手却忽地被箫霈按住。
箫霈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声音低沉沙哑:“很晚了,安心睡吧。”
“几点了?”初祎像猫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
“四点多了,睡吧。”
连续两个“睡吧”,说明箫霈其实很累了,初祎也注意到他工作到四点多。她打了个激灵,伸手在黑暗中摸到箫霈的脸,温软的唇刚轻碰到他生冷的唇,很快又被他躲开。
这是箫霈第一次拒绝初祎的吻,再想到昨晚的种种,初祎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她下意识想到,是不是自己在X市与顾曜的荒唐事被箫霈发现了?但这个猜测很快又被她推翻了,箫霈连她去X市见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她与顾曜做了什么。
或者是箫霈在加拿大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是他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初祎后来再没睡着,箫霈倒是沉沉地睡着了,还罕见地打起了呼噜。
他是真的累了吧?
……
箫霈起床时,初祎已经去上班了。
餐桌上的保温锅放着初祎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几样他平时喜欢的小菜,都是初祎亲手做的。
洗衣房外头的阳台晒好了早上洗好的衣服,有他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有几件从加拿大带回来的脏衣服,看来初祎连他的行李箱都整理好了。
看到自己的内裤与初祎的内衣挨着挂在同一个内衣架上,箫霈情绪复杂。
一想到初祎可能会离开他,他甚至觉得今早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都是弥足珍贵的。
他了解初祎,她对顾曜若没感情,不会为了顾曜特地去一趟X市,更不会在酒店里与顾曜做那些事情。
虽然早知道初祎心里并不是只有他箫霈一人,但真正亲眼见她与初恋做那些亲密的举动,他还是觉得很心痛。
……
初祎正与助手在外面吃午餐,接到箫霈的电话。
“祎祎,我有事要离开Z市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回娘家住。”
初祎正想问他要去哪里,那边电话就挂了。
箫霈去了X市,他约了给他提供视频的人——顾曜口中的老狐狸。
赵总是顾曜父亲的朋友,盘下那个倒闭的温泉酒店后,拉来顾曜父亲的投资,于是与顾曜成了合作伙伴。
年过五十、经历过改革开放与经济环境转变的赵总,自然看不惯顾曜年轻、冲动、较真的行事风格,特别是顾曜这次带着初祎做的股权分配计划书在会上与他公然叫板,这让他更加笃定顾曜这个不懂事的世侄需要吃点教训。
昨晚一接到箫霈要“碧湖号”监控的电话,赵总顿时就明白了几分,再亲自过目过监控内容,赵总不得不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顾曜带来的那个帮手竟然是箫霈的女人。
虽然已大致明白这其中的关系,赵总在接到箫霈时,仍是假意好奇地问:“视频里那姑娘是?”
本以为箫霈会爱面子地澄清那只是朋友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无关痛痒的人,谁知箫霈却爽快地回道:“是我女朋友。”
这下换成赵总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干笑了几声后,问:“所以箫老弟这次大老远从Z市过来,是为?”
“这个顾曜是什么情况?”箫霈丢了一支雪茄给赵总。
赵总笑眯眯地接过,瞥见雪茄纸上一行英文字,笑道:“Gurkha Black Dragon,好货啊!”
箫霈侧头给自己点燃雪茄,却不吸上,只夹在指间,任由它每分每秒烧着人民币散发出独特的香味。
他看着窗外,远处是初祎与顾曜那一日住在一起的“碧湖号”,别墅前面有一处很大的天然湖。
赵总吸上雪茄,眯着小眼睛看箫霈,思考着该怎么简短有力地让箫霈了解顾曜的情况,而又能产生一些自己想要的效果。
忖度了半晌,他笑道:“我听老顾说,这顾曜年底要结婚了。”
箫霈瞬时挑眉看过来。
仿佛知道箫霈想要什么答案,赵总停顿几秒,又道:“这媳妇人选啊,是老顾往上头找的。”
箫霈沉着脸不说话,但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初祎和顾曜以前、现在和未来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况。
赵总自然不能白抽箫霈的雪茄,加上他还想借箫霈之手教训顾曜一顿呢,只说那俩句怎么够。
“那姑娘前后待了两天,在‘碧湖号’ 住了一晚,负责为他们服务的别墅管家说,那天晚上的一点,姑娘打电话要服务员去收走她和顾曜俩人的脏衣物,而隔日负责打扫别墅的服务员清楚记得,沙发弄得那个脏呀……啧啧啧……”
箫霈正捻着雪茄的手指一顿,想起监控中,初祎和顾曜进了别墅后,久不开灯的原因。
思及此,另一只正把玩着打火机的手就在赵总眼前狠狠握成拳。
赵总将箫霈的反应看到眼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手招呼站在不远处的侍者过来点单。
……
箫霈心情不好,并不好酒的他多喝几杯,虽然脚步有些虚晃,但人还是清醒的,以至于与赵总一起走到楼下时,一眼就认出了正要从外头进来的顾曜。
他与顾曜仅有一面之缘,但却一眼认出彼此。
顾曜脸上的表情亦有些奇妙,跟身旁的下属低声说了几句,很快笑着迎了上来同箫霈握手,“这么巧?”
箫霈咬着后槽牙没说话,站在一旁的赵总上前来打圆场:“顾总和萧总认识?”
顾曜脱口而出:“他是我同学的领导。”
他是知道初祎和箫霈什么关系的,但他就是不想提,他巴不得初祎和箫霈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可就算是这样,他又能怎么样呢?
“喝两杯?”箫霈道。
因为初祎的关系,顾曜亦想跟箫霈谈谈,见箫霈主动提出邀约,欣然应允。
他们去了赵总为箫霈安排的豪华套房。
赵总知道箫霈有钱,喝得起好酒,特地要人在套房里多放些价格高昂的洋酒。那些洋酒,因为顾曜的到来而派上用场。
酒过叁杯,顾曜胆子越发大起来,红着眼睛直盯着箫霈,“听说你离婚了?”
“所以?”
“打算娶初祎?”
箫霈笑笑,抿了一口洋酒,“如果她愿意的话。”
听到这句话,顾曜放下心了。
Z市民风传统,同为Z市人的箫霈,离过一次婚,是不可能再大操大办自己的第二次婚姻,而初家又十分传统,怎么可能让唯一的女儿像跟人跑了似的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把自己给嫁了。
所以初祎怎么可能嫁给离过婚的箫霈?
顾曜唇角不知不觉就扬起了近乎胜利的微笑。好似初祎不嫁给箫霈,就能跟他在一起似的。
箫霈清楚他在想什么,也不是没有冲动揍他一顿。
只是不想初祎难做。
“听说你年底要结婚,恭喜你。”箫霈淡淡道。
倒是顾曜有些错愕,“初祎告诉你的?”
箫霈不答,盯着酒杯兀自说着其他事:“如果你真的在意初祎,那就收敛一点自己的行为。今天我可以坐在这里跟你喝酒,为了初祎收好本应赏给你的的拳头,对你好言相劝。改天,若换做其他男人,你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待遇。”
这一串句子太长,喝得有些微醺的顾曜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刚想问箫霈突然说这些是为何,话没说出口,被几声“哗啦啦”的玻璃破碎声吓了一跳。
箫霈右手掌心滴着血,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那一堆混着血迹的玻璃渣,阴沉着脸说:“我只警告你这么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顾曜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箫霈,恶狠狠道,“你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
箫霈抬眸看他,眼神阴鸷,右手还滴着血。
明知道箫霈现在的状态很危险,随时可能挥出拳头,情绪上头的顾曜还是快速从兜里翻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后,开了免提。
电话被接通,接起电话的女人懒懒地问:“什么事?”
顾曜看着箫霈,唇边勾起一抹冷意,对着电话道:“我那天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跟箫霈分手,跟我!”
电话那头陷入久久沉默。
箫霈滴着血的右手紧握成拳。
017 结束了
“初祎,跟他分手,”得不到初祎的回复,顾曜又心急地催促一遍,“我说过,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呵呵,”电话那头的初祎终于打破沉默,笑得讽刺,“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能给我什么?”
“时间,我保证我能将工作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你。”
顾曜这话倒是不假,他喜欢跟初祎待在一起,就像恋爱那些年,白天可以一整天待在一起,晚上继续在QQ上彻聊一整夜。又或者,背上背包,订上叁天民宿,叁天叁夜一刻不分离地待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跟初祎更像精神夫妻,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懂彼此的所有。
即将与他结婚的那个人……根本不懂他。
情海浮沉这些年,最懂他的还是初祎……
对话又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初祎平静道:“太晚了。去休息吧。”
“嘟嘟嘟……”电话被挂上。
箫霈不知道她这句“太晚了”是指顾曜的表白太迟,亦或是此刻时间不早了。
顾曜同箫霈有一样的疑惑,再拨打初祎的电话,被拒接。
箫霈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祎祎一般休息了。”
他很沉得住气,这是顾曜对他最直接的判断。见他没有挑衅的意思,顾曜自觉无聊,收起手机想离开。
“顾曜。”
顾曜停下脚步侧头,刚想用余光看箫霈,猛地被他一拳击中右眼,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
箫霈扑上来,继续朝顾曜挥拳头。顾曜反应敏捷地将身体往一旁歪去,箫霈的拳头便就正正砸向吧台的酒柜。
顾曜顺势从后面提上箫霈的领子,将他往后扯,箫霈转身给他腹部一拳,俩人扭打在一起……
从警局出来天已大亮。
箫霈正交代从Z市赶过来的律师不可跟其他人提起此事,见像孙子一样跟在顾川身后的顾曜向自己走来,嘲讽地笑了笑,朝他们迎了过去。
“顾局长,您好您好!”
顾川伸出手,同箫霈握了一下,客气道:“混小子不懂事,还望萧总多包涵!”
话落,顾川将站在身后一脸愤愤的顾曜拽到箫霈跟前,厉声吼道:“还不快跟萧总道歉!”
顾曜拧着眉,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箫霈无意二人因为初祎而大打出手的事被顾川知晓,便就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不必道歉,这事就算过了。”
让年长自己二十岁的顾川赔笑脸,箫霈感觉没意思,也不想得罪顾川,便就借口赶着回Z市上班,带着律师一起走了。
人一走,顾曜就冲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操他妈的!明明是他先动手,老爸你竟然让我跟人道歉?”
顾川大手往顾曜后脑勺一拍,揪着他的耳朵进了车里,这才压低声音吼道:“在你的地方!你的顾客跟你发生肢体冲突!不管是谁先动的手,都是你的不对!再说了,箫霈好好的跑来X市跟你打架,是不是你睡了人家的女人?啊?”
顾曜这就不敢吱声,一脸生无可恋地将脑外歪向窗外。
……
初祎一整天都有些忙碌,以至于昨晚接到的顾曜那通电话,很快抛至脑后。
下班前,箫霈给她发了信息,说来接她下班,晚上一起吃饭。
她晚上其实约了发型师做头发,但一想到箫霈前天晚上的状态,便就推了与发型师的约会。
从公司大门出来,初祎左看右看,都没见到箫霈的白色揽胜,低头在包里翻手机的时候,助理摇了摇她的手臂,“初姐,你男朋友来了。”
初祎顺着助理的眼神望去,果然看到一身西装笔挺,站在黑色迈巴赫旁的箫霈。
助理羡慕:“哇,初姐你男朋友好帅啊!”
初祎笑笑,挥别助理后,向箫霈走去。
箫霈很绅士地为她开车门,待车子启动后,她才问道:“你下午去见客户吗?”
“早上才回来,睡了一觉,没去公司上班,直接来接你了。”箫霈平静道。
初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俩人一路无言地去到餐厅。
箫霈订了Z市最高的旋转西餐厅的位置。
这是初祎跟他确定关系后,俩人第一次约会来的地方。
对箫霈来说,这个地方见证了他和初祎的开始。
初祎为保持身材,晚餐一向吃不多,只吃了点鹅肝跟蔬菜沙拉。期间,箫霈切了几块和牛排到她盘中,她勉为其难地吃了两块。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苛刻?”箫霈指的是初祎的饮食。
初祎垂眸喝了一口柠檬苏打水,笑道:“胖过,知道那种压抑,便就下定决心不再经历。”
“你什么时候胖过?”
初祎放下杯子,看着澄清的液体中漾出的女人精致妩媚的脸庞,沉吟道:“五六年前,暴饮暴食,叁个月胖了叁十斤,胖到所有衣服都穿不下,胖到脸肿了一圈,胖到双眼皮都没了,胖到不敢出门,胖到没朋友。”
“暴饮暴食?”箫霈诧异,“为什么会这样?生病了?”
初祎笑,“失恋了。”
“……”箫霈放下刀叉,静静地看着初祎,“因为顾曜?”
“嗯。”初祎没再说什么,眼睛盯着自己正沿着高脚杯底座绕圈的左手食指。
突然,一枚四爪钻戒轻轻套入她的左手无名指。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箫霈。
箫霈另一手拿着一个方型的白色真皮戒指盒。
“祎祎,我爱你,”他执起初祎的手,轻轻落下一吻,“嫁给我。”
初祎的手却缩了一缩。
箫霈看着她,眼底都是失望。
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很快躲闪开:“我们当初说好的,只在一起,不结婚。”
“一辈子在一起吗?”箫霈问,声音平静。
初祎沉默。
箫霈没有多问,放开她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好了,不吓你了,这是我从加拿大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初祎却有些惊魂未定。
他们回了公寓。
初祎正在浴室洗澡,箫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将浑身都是沐浴香波的她抱进怀里。
他从后面进入她,狠狠的,没有任何前戏,像是要把她彻底贯穿。
她整个人虚脱地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她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下身很疼很疼,钝钝的疼,像第一次那么疼。
箫霈一直索求无度地要着她,在浴室射了一次后,将她抱回床上,又继续第二次。第二次射出来后,她以为他终于要消停了,谁知他却只抽了几张湿纸巾将阴茎上的粘液擦干净后,扶着还没软下去的阴茎又来了一次。
初祎被他折腾得几乎晕厥,他却不管不顾,就这般像吃药了一样,持续到后半夜,才体力不支地重重从初祎身上翻下来。
初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到箫霈几次忘情地对她说:“祎祎,我爱你,这辈子,我再也无法像爱你这样爱其他人……”
……
初祎被闹铃喊醒时,箫霈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洗漱好,换好衣服出去,餐桌上摆放着她喜欢的干贝鱼片粥。
她满足地笑笑,心想:箫霈是不是觉得自己昨晚太过分,所以一早去市场买鱼回来给她做早餐?
……
中午,初祎没午休,正在网上看食谱,准备晚上回去给箫霈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毕竟昨晚他一直做到射不出任何东西,肯定很伤身。
屏幕右下角的绿白软件闪动起来,鼠标下意识去点开。
“葱闷大虾……”初祎低头在纸上记好,转而去看微信对话框。
【我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你的东西我没动,房子落的是你的名字,你安心住下。我走了。——箫霈】
初祎一时没懂他是什么意思,赶紧发过去一个问号。
箫霈隔了几分钟后才回
【结束吧。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可来找我,我的联络方式不会改。祝你幸福。】
初祎愣愣地看着微信对话框。
又过了几分钟,箫霈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祎祎,我爱你。】
她怔怔地看着“结束吧”那叁个字,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再看向对话框中的最后一句话,“我爱你”,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她没有再去追问箫霈为什么要同她分手,也没有去挽回。她深知箫霈这样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说结束肯定就是真的结束了。
……
初祎坚持将下午的班上完,向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与同事有说有笑地回地库拿车,开着箫霈送她的红色揽胜极光回到箫霈买给她的房子。
看着与平时无异的房子,初祎呆坐在沙发上,久久没缓过气来。
直到夜幕降临,整个房子陷入黑暗,她不得不起来开灯,这才发现箫霈原本就不多的个人物品,果真搬得干干净净。
她像游魂一样游去书房,箫霈原本放在书架上的外文书都搬走了,仅剩下两排她的法律书籍。书桌上,箫霈最喜欢的笔筒和钢笔也不见了。
她去了房间,打开衣柜,箫霈的衣服全没了,只有她几套留在这里的套装孤零零地挂在衣架上。
她浑身发软,心中分明悲怆,却一点都哭不出来。
当看到箫霈平时穿的那套睡衣丢在床尾凳上,她踉跄着走过去,将他们抱在怀里,眼泪这才决堤。
018 再见旧情人
初祎与箫霈的圈子没什么交叉,一旦分了手,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面,虽说Z市很小,但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城市见到心上人,那却不容易。
初祎在老单位仅与前助理有联系,偶尔出来吃饭,也仅仅是从前助理口中听说箫霈工作顺利,就是比较忙碌,经常满世界到处跑。
知道箫霈一切都好,初祎也就放心了。
她也没再去住箫霈买给她的那套公寓,一个人住,常常日夜颠倒地想起他,越想越难过,越觉得人活着没意思。
察觉到这样下去恐会患上抑郁症,她搬回热闹的父母家住,有父母在一旁监督,作息倒也正常起来,也没那么多机会放纵自己陷入失恋的感伤。
很快迎来2018年的农历新年,初祎与闺蜜组团报了游轮行,初四出发,从X市起航,途经宝岛、琉球、日本,最后返回X市。
初二在外婆家拜年时,阿姨突然问:“祎祎交没交男朋友啊?”
不等她说话,初妈妈赶紧说:“没呢没呢,你有什么好人家介绍吗?”
阿姨眉眼含笑地看了她半天,“刚好昨天一个姐妹来家里拜年,说她有个侄子去年刚从美国被Z大特聘回来,现在是副教授!今年叁十好几了,还没找着对象,让我给介绍。我瞧着咱们家祎祎人长得漂亮,还从事法律工作,指不定合适……”
初祎敛眉沉默。
Z大从美国特聘回来的副教授,一般是从事研究型教学的专才,要么生化要么物理。这种程度,在美国至少得做到博士后。美国的博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念的。而这位博士后,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种小本科出身,还胸无大志地连律师都不愿意当的法律人员?
说好听是法律人员,其实就跟文书人员差不多性质,甚至商务谈判,也轮不到她上场。
初祎自觉没戏,也就不过分泼父母冷水,甚至在父母的殷勤期盼下,初叁傍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赴约了。
男方很绅士地通过介绍人表示,会在初叁晚上六点,开车到初祎家楼下等初祎。
初祎是踩着点下楼的,人刚出小区门口,时间刚好六点整。
她低头看了眼阿姨发过来的信息,抬头往眼前一溜车子打量去。
“浙B8282L……”
瞄到一辆蓝色奥迪S7的车牌号与姨妈发来的相同,她刚想走过去与对方对对暗号,那边车主就从主驾上下来了。
男人看上去很年轻,不过叁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黑色休闲西装,里头搭配圆领白T,高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副玳瑁色的复古圆形框镜。
是个……肤白貌美、颇为书生气的男人。
男人朝初祎走来,眼中有惊艳。
见他一时没回过神,初祎落落大方地同他打招呼:“嗨,是林先生吗?”
“是,”对方收回神思,朝初祎伸出手,“我是林恒。初小姐,你好。”
初祎礼貌地笑笑,坐入对方价值百万的车里,心中感慨,果然昨天猜对了,这是个有学问的富二代。
林恒带初祎去旋转西餐厅,好巧不巧的,又坐入箫霈与她经常坐的位置。
想起最后一次来,是箫霈跟她求婚的那晚上。
不过过了叁个月而已,她怎么就悲凉地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呢?好像箫霈已经是她前生遇见的男人了。
如果那天晚上答应了箫霈的求婚,是否他就不会提出分手呢?
突如其来的感伤击得初祎有些失魂,以至于林恒已经站起身同别人讲话,她仍毫无察觉。
“初小姐?初小姐?”林恒摇了摇她的手臂。
初祎这才回过神,扬起脸对他一笑,“嗯?怎么了?”
“好巧,我姐姐今晚也来这里了。”
“嗯?”
林恒身旁站着一位十分有气质的熟女,对方有着与林恒神似的五官。
初祎站起身,同对方笑笑,“林女士,你好。”
对方也同她打招呼,笑着看她,似乎很满意。
林恒的姐姐走了,坐在与他们仅有几桌之隔的前方。
初祎开玩笑道:“你姐姐是不是知道你今晚要相亲,所以特地选了这家餐厅?”
林恒红了脸,“不是,我姐姐一直住在国外,都不知道我要相亲。她今晚来这里,应该是约了我姐夫……”
他话没说完,忽然见到初祎变了脸色地看向前方。他扭头看去,笑道:“还真是,跟她坐一起的那男人,就是我姐夫……”
他后来再说什么,初祎没听清,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需不需要过去跟你姐夫打招呼?”她白着脸问林恒。
林恒又扭头看了一眼他们,“一会儿吃完饭,他们还没走,我们再过去打个招呼就行了。”
“好。”初祎没再说什么,假意低头看菜单,以掩饰自己的紧张。
“小恒?”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
初祎在桌下的双腿直打颤。
这是分手后,她第一次再见箫霈,太紧张了。
然而这样的紧张局促仅仅维持了几秒,她很快就笑着抬起头看向箫霈。
箫霈的眼睛亦像饿狼盯着猎物一般狠狠地钉在着她身上。
如果不是林恒此时在场,他怕是能一口将初祎吃了。
“姐夫,”林恒见到箫霈似乎很开心,“这么巧?你和我姐今晚也来这里吃饭?”
箫霈只沉沉“嗯”了一声,目光依然锁在初祎身上。这样赤裸裸的目光,连林恒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而初祎更是觉得这样诡异的气氛有些难堪,弯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对林恒说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聊。”
她像逃似的离开了餐厅,出了大门,右拐进女士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睛湿湿的。
箫霈到底是再婚了还是跟前妻复婚了?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此刻的心莫名的有些发疼。
……
初祎小心翼翼地整理好眼妆,耷拉着脑袋出来时,箫霈正站在洗手间外头的过道等她。
她假装没看到,想快步离开,却被他用力扯入男洗手间。
“嘭!”箫霈关上隔间的门。
初祎被他双手牢牢控制住双臂,动弹不得,也因为这是在男洗手间,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睁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箫霈。
箫霈的眼神很复杂。
俩人对视了许久,他才压低声音问:“你在跟小恒相亲?”
初祎点点头。
箫霈咬了咬牙,又问:“顾曜呢?你跟顾曜后面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初祎也是一愣,怔怔地看着他,“我跟顾曜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什么问起他?”
箫霈不答,放开她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被困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初祎情绪复杂,饶是她想问箫霈与林恒姐姐的关系,但此时却觉得什么都没必要了。
她和箫霈的关系,就像这局促的隔间一样,说不得话。
她抬手想去打开隔间的门,站在身后的男人却忽然狠狠抱住她,双手紧紧地勒着她腰。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地吸着他曾经熟悉的香气。
“为什么都不找我?”他问,声音有些悲伤。
他说结束,初祎只发了个问号,连为什么都不问,他便就以为她根本不在乎,这更令他生出了初祎从没爱过他的想法。
男人最忘不掉的,大抵是那位自己深爱着,却从未爱过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女人。
初祎留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箫霈的西服袖子上。
她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拿开箫霈的手,而后打开隔间的门,快步走了出去。
她乘坐电梯回到楼下,拦下一辆的士上去,这才给还在餐厅等她的林恒发去信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立刻回家。
然而,等她下车时,才发现自己回的不是父母家,而是曾经与箫霈一起住过的公寓。
风凉凉地从她风衣下摆处钻进去,她拢了拢领子和长发,走进公寓中庭。
管理处的保安正低头看手机,见她过来,赶紧朝她喊道:“箫太太,新年快乐,您好久没回来啦!”
她尴尬地朝对方点点头,躲进电梯。
推上指纹锁的盖子,按下指纹,公寓的大门开了。
玄关处的声控灯应声而起,她弯身在鞋柜里找拖鞋,赫然发现唯一的一双男士拖鞋被人动过。
她分明记得,自己离开前,将箫霈的拖鞋放进自封袋封起来了。可眼下,那双黑色的室内拖鞋却直接放在了自封袋上。
她拿起拖鞋仔细看鞋底,鞋底有积灰。
她瞬时站起身打开客厅大灯,细看之下,蒙了一层灰的深色地板上,有一排整齐的鞋印通往楼梯,一直一直延续到二楼主卧。
箫霈回来过……
019 前姐夫
箫霈并没有戏剧性地出现在他与初祎曾经一起住过的公寓。
初祎一直在那里待到凌晨,确定箫霈不会出现后,才难过地打车回家。
大年初四的凌晨街角,偶有年轻男女互相推搡着从KTV里出来,脸上挂着青春洋溢的笑。
初祎忽然想起和顾曜分手那一年,揍了顾曜一顿后,在酒吧喝得烂醉,被闺蜜架着走在安静的街头,抱着她们又哭又笑地大吼:“顾曜那混蛋结婚的那一天,我一定要醉死在这街头!你们都不要拦我!……”
年少的她曾以为这样决绝的态度彰显真正的痛。现在想来,那也许只是不甘心,就像小时候,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一样。
而经历过与箫霈的分开,她才明白真正的痛根本说不出口,是与无话不说的闺蜜都不敢提及的心殇。
她强打着精神,装得一切无恙,心脏却在每个日夜痛得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他离开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她不问、不挽留,不是她潇洒,也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她清楚,她和箫霈早晚要走到这一步。
就像箫霈的再婚对象是开着一两百万豪车的林恒的姐姐,就像她会被家里安排跟各种看上去有大好前程的未婚男青年相亲。
而晚上在相亲场合与箫霈的狗血巧遇,他在洗手间作那么一出,结果并没有追着她下楼,可见还是在餐厅等待的林恒姐姐更重要……
罢了。
初祎抹了抹眼角的湿意,从计程车上下来后,裹紧风衣,往家的方向走。
“初小姐!”男人的声音被风拍散。
初祎循声望去,雪邦蓝色的奥迪S7在夜幕下发出耀眼尊贵的光。
林恒小跑着过来,“初小姐……”
初祎侧了侧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却双目灼灼地望着她,“你电话打不通,你阿姨说你还没回家,我担心你,所以就过来了。”
真是个善良的男孩……男人。
“嗯?”初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home键没反应,歉意道,“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你就那么走了,我实在很担心,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胃疼而已,我吃过药了,”初祎移开目光,随便扯了个谎,“因为跟朋友明天要上游轮玩,所以我去她家商量了点事情。”
“没事就好,今天……”
“不早了,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林恒还想说什么,被初祎打断。
她转身,不敢再去看林恒的眼睛。
箫霈与林恒姐姐的关系,注定她与林恒是不可能的,虽然她本来也没想跟林恒来真的,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说太多废话了。
林恒追上来,语气急切,“等你旅游回来,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到时候再说吧。”
“那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林恒跟着她进公寓中庭。
她慌乱地点点头,钻进刚好在一楼打开门的电梯。直到电梯门快关上,她才敢抬头看林恒的脸,对他点头笑笑。
她心想,得给阿姨介绍的人最后留个好印象才好……
洗过澡出来,初祎还来不及吹头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还在充电的手机。
箫霈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给她发信息。
她的心一下就空了一大块。
那空落落的感觉袭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期待箫霈的主动。
她懊恼地将脖子上的毛巾摔在床上,却不后悔刚才在洗手间走得及时。
“叩叩……”
初妈妈敲门进来,脸色不好,“你阿姨八点多打电话来问你回家了没,现在一点了,你才回来,去哪里了?”
初祎坐到梳妆台前吹头发,“我去非烟家坐了一下。”
“你不喜欢阿姨介绍的那个小伙?”初妈妈在初祎身后坐下,“这孩子挺不错的,说是打你电话没通,所以特地让阿姨打来确认一下你安全到家了没。”
初祎没吱声。
见她这样,初妈妈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的婚姻和丈夫绝对能成就女人,反之,会消耗到你灵气全无,成为生活的奴隶,再记不起理想是什么,看不清未来在哪里。你从小都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我就不说太多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这么浅显的道理,初祎怎么会不明白。可道理都懂,愿不愿意去做,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两回事。
闺蜜非烟说她是个在感情上让人抓不到规律的女人。
可以深爱着顾曜,却趁他因为对她提出分手而带着歉意的时候,出手将他揍一顿后,拍拍手走人。
也能听着第二任男友哭着求挽回的语音而狠心拉黑全部。
更能在不爱箫霈却将处子之身给他,并且还能在没有任何名义与保障的情况下,为他洗衣做饭,过了叁年的半同居生活。
非烟忽略了一点。
初祎对顾曜和第二任都带着狠劲,唯独对箫霈,是一个女人在恋爱中该有的正常的样子。
……
初祎一整晚都没睡着。
她去翻手机相册,发现自己与箫霈的合照寥寥无几。
微信聊天记录也不多。箫霈喜欢即时沟通,所以他们常常都是视频或者打电话。
恐怕他发过最长的文字,就是跟她提分手的那几句话了。
是否那时候已经厌倦到极致,所以连她的声音都不想听到,只留下这只言片语,就想单方面切断俩人一千多个日夜建立起来的联系?
……
翌日,初祎顶着眼下浓重的青紫,穿得一身轻便地跟着柳非烟、蒋珵汐上了游轮。将行李安顿好在房间,初祎就躲去甲板上晒太阳了。
柳非烟心细,看出初祎心情不好,陪着她一起。
早春时节上游轮,是穿不了性感的衣裙的,甚至坐在甲板上看台湾海峡青蓝的海水,都得因为风大而裹上长款羽绒服。
单身的蒋珵汐环视了一眼拿着各色丝巾、站在游轮各个角落摆pose拍照的大妈,抱怨道:“也就只有咱们,才会在这个时间跟大叔大妈凑一堆上游轮。想泡仔,没戏咯。”
已在美国结婚、有相爱的丈夫的柳非烟笑笑,侧头看了眼不发一语的初祎,“祎祎,发什么呆呢?”
“我昨晚去相亲了,”初祎声音平静,“但我碰见箫霈了。”
听说她去相亲,柳非烟和蒋珵汐都很兴奋地凑过来,然而听到箫霈的名字,俩人不约而同地翻了翻白眼。
蒋珵汐问:“两个问题。先回答第一个,你相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初祎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只知道从美国回来,在Z大教书,副教授,叁十多岁,开奥迪S7。”
在美国留学多年的柳非烟说:“家庭条件应该不错,中产以上。”
蒋珵汐点点头,“条件是还行,主要是人怎么样?”
“不清楚,没有深聊。在餐厅遇见他姐姐和箫霈,我就提前走了。”
“得!”蒋程汐笑,“第二个问题我们都还没问,你自己倒招了。你和箫霈动作都很快嘛,这才分手叁个月,那边已经各自相亲了。”
柳非烟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初祎,问:“你还放不下箫霈?”
“也许,”初祎敛了敛漂亮的眉眼,“可以放下的,但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老初……”蒋程汐摇初祎的手臂。
初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霎时觉得头皮发麻。
她尴尬地侧过脸,假装没看见正从不远处走来的顾曜。
顾曜却直直朝她走来。
蒋程汐起身挡在前面,不悦地看着顾曜,“呦!是什么风把顾大少爷吹到这夕阳团来了呀?”
顾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一边去,我有话跟初祎讲。”
“那得看初祎愿不愿意跟你讲!”
顾曜看向初祎,“祎祎?”
“顾曜你……”脾气火爆的蒋程汐上前驱赶顾曜。
原本并不想跟顾曜再多言的初祎,见蒋程汐一副要跟他打起来的样子,也觉得这样男追女跑的画面实在老土,便就起身朝甲板的另一侧走去。
顾曜跟上。
海上风大,风吹乱初祎的长发,她裹了裹长羽绒与围巾,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蒋程汐今天会上船,猜你和柳非烟肯定也在,所以就跟着过来了。”
初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侧过脸看湛蓝的大海。
“我知道你和箫霈分手了,”顾曜定定地看着她,“既然这样,那我们……”
他话没说完,初祎便就笑道,“我有对象了。”
……
知道顾曜此行只为骚扰初祎后,蒋程汐将他轰走,威胁他明天一早如果不下船,就要打电话告诉他爸。
人是走了,可初祎心情很不好。
她们去酒吧喝酒。
龙舌兰喝到最后,初祎甚至忘记要在杯口上擦食盐。
“听说顾曜和未婚妻吹了?”柳非烟抿了一口鸡尾酒,轻飘飘道。
蒋程汐愕然,“这怎么可能?顾曜当时跟老初分手,不就为了找这种女人么?”
柳非烟摇摇头,不置可否。
沉默了一整晚的初祎依旧安静地喝着酒,或许只有她知道顾曜为什么会悔婚。
……
初祎睡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时,游轮已经到了冲绳附近的海域。
顾曜在白天游轮靠岸时下了船,听说下船前还想来找初祎,但被蒋程汐轰走了。
他的离开并没有让初祎心情好多少,初祎的闷闷不乐不是因为他。
心病还须心药医。
……
初祎在大年初八晚上回到家。
刚放下行李,林恒的电话就来了,礼貌而客气地寒暄过几句,约她明晚一起吃饭。
鬼使神差的,初祎应下了。
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旋转西餐厅,只是这一次,是初祎自己开车过来的。
林恒很健谈,主动提起初祎那晚上匆忙离去后,他心里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初祎尴尬,刚想扯开话题,林恒却在此时提起了箫霈,“其实那晚上跟你介绍的姐夫,他已经跟我姐姐离婚了,严格来说,他是前姐夫。”
020 可以进去吗?
原来林恒的姐姐就是箫霈的前妻……
但从那天晚上林恒姐弟俩的反应看来,他们应该不知道初祎与箫霈曾经有过一段。
这个世界真小。
“已经离婚了,还能好好坐下来吃饭,是和平分手的吗?”初祎状似漫不经心。
“不算和平分手,当时也是闹得很大,但总归有个孩子,再大的矛盾也能因为孩子而化解。”
是啊,总归有个孩子,这是一辈子都割不断的关系。
初祎觉得心里堵得慌。
林恒又道:“我外甥明年就要上中学了,正处青春期,可能是因为父亲大部分时间没在身边,环境里缺乏男性角色的教育和引导,最近叛逆得很,作为家人,我们是真的很希望我姐姐和姐夫为了孩子能考虑复婚的事情……”
复婚……
箫霈选择分手,是否因为决定与前妻复婚?
初祎听到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侧头抿了一口柠檬水,任酸涩的味道入喉钻心。
林恒后来又说了什么,初祎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想箫霈……
从餐厅出来后,她开着车沿滨海大道漫无目的地瞎逛,逛着逛着,又回了曾经与箫霈一起住过的公寓。
她在餐厅的落地窗前寻了一处可以看见Z市夜景的地儿,胡乱抹了一把上头的灰尘,拎着红酒和高脚杯就坐下了。
细缈的白烟从指间晕开,两叁个空酒瓶东倒西歪地躺在一旁。
酒能壮人胆。
初祎将手上的烟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知道为什么在你单方面提出分手后,我不找你吗?想知道吗?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电话那头的箫霈沉默。
初祎轻笑道:“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被你甩了后,还死皮赖脸地求你别走,求你继续跟我在一起?”
渐渐的,她的音调就有些变了,“你什么意思?你一个离过婚的老男人装什么高傲玩什么深沉?你算什么东西?混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要脸!这就是我不找你的原因!”
说到最后,初祎哭了,但电话同时也被狠狠挂上。
她捂着嘴巴跑进洗手间,伏在马桶边上狂吐,泪水和口水花了她一脸,吐着吐着,她开始放声大哭,捂着胸口无力跌坐在洗手间里。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箫霈哭。
……
初祎醉得厉害,当晚没有回家,直接睡在公寓的沙发上。
翌日,她是被林恒的电话吵醒的。
林恒说,因为姐姐和外甥过几日要回加拿大了,所以林家人决定明天一早回老家走亲戚,还说老家很好玩,当晚会举行BBQ,问初祎要不要一起去玩两天。
这样的邀约,意思很明显了——林恒已经对她发动正式的追求攻势。
初祎想都没想,直接应下。
她回家洗了个澡,前晚因为宿醉,脸肿得厉害,为了明天能有个好状态,她没有吃任何东西,直接窝上床睡觉。
大年初十这一天,林恒带着礼物来初家接初祎。
或许是因为初祎答应见他的家人,他觉得初祎已经接受了他,出于礼貌,在初祎见到林家人之前,他先来正式拜访初家父母。
初爸爸初妈妈对文质彬彬的林恒满意极了,听闻林恒要带初祎回乡下与家人玩两日,甚至要过夜,初妈妈踟躇着答应了。
初家父母的认可,大大鼓励了林恒。带着初祎下楼的时候,还在电梯里,他主动牵起了初祎的手。
初祎的手瑟缩了一下,没有放开,任由林恒紧紧牵着。
林家人已经先一步从林家出发,林恒由于来接初祎,又在初家耽搁了些时间,因而比林家人要晚两个小时才到。
林家的老家在距离Z市一百公里左右的县级城市,由于林恒祖父对国家有贡献,早些年,政府分了一大块地皮给林家人,林恒的父亲生意做得很大,不差钱,便就将那块地附近的上百亩地都买下来,建成一个小生态庄园,常年请人在这边打理,种些生态蔬果、养点土鸡土鸭。
他们会选择今天过来,大约也是因为林家小外孙,也就是箫霈与林恒姐姐的儿子过几日要回加拿大,所以带孩子过来吃点生态食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知道今天会和箫霈前妻见面,所以初祎昨天才饿了一天,睡了一天美容觉。
她从来不是邋遢的人,更别提要见自己的情敌,那肯定要对状态更上心才对。
是的,她决定接受林恒的追求。如果箫霈要与林恒的姐姐复婚,那么她就会想办法嫁给林恒。
……
林家的生态庄园果然很大,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盎然的绿意。几亩绿油油的青菜地被一条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黄土路分开,车子开过去,甚至没扬起什么粉尘。
车子朝坐落在一处人工湖旁边的别墅开过去。远远的,初祎就看见别墅外头停了两辆一黑一白的车。
黑色的车是奔驰的S级叁厢轿车,而白色的车是揽胜……
初祎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
直到车子开近了,她终于看清那辆白色的揽胜是箫霈的。
她唇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连前妻家的家庭聚会都出席了,看来复婚的可能性很大啊!
而看到与林恒一起出现的初祎,箫霈的脸色也很不好。初祎没有多看他,恬恬静静地坐在林恒身侧。
林家父母的素质很好,虽然对她的工作不甚满意,态度上却依然对她十分热情,就像林恒那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林恒的姐姐在林家父母表示了对初祎不从事律师工作的遗憾后,却还不痛不痒道:“如果初小姐努力点,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律所的合伙人了……”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被林恒打断了。
初祎隐约明白了当年的箫霈跟这位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过不下去的原因。而好不容易才挣脱婚姻枷锁的他,现在却要选择与这位大小姐复婚,也实在是难为了。
想到这些,初祎的唇角就勾起了嘲讽的笑。
坐在对面的箫霈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朝他露出一个不失纯真和礼貌的微笑后,将目光移到林恒身上。
如果没有箫霈,林恒会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他气质干净、笑容温暖,就连声音都特别好听。就像没有走歪路的顾曜应该长成的那种样子……
箫霈的儿子直到晚上开BBQ大会时才出现。
十二岁的小男孩,五官跟箫霈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眉宇间也颇有箫霈的气质,身高已经直逼箫霈,只是身子板偏瘦弱。
他没有同龄小男孩的礼貌与可爱,倒有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与安静。
初祎看了眼高傲的林恒姐姐,似乎明白了孩子为何是这样的气质。
小男孩与箫霈很亲密,父子俩全程黏在一起。箫霈帮他烤肉、烤鸡翅、烤玉米、切培根,照顾得体贴入微。
坐在不远处的初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箫霈看上去很爱孩子,孩子也很爱他,所以因为孩子而复婚,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一直跟父母坐在一起的林恒姐姐端着饮料过去,初祎看见她用湿纸巾帮箫霈擦额上的汗,只是箫霈略有抗拒地躲闪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老实坐在那边任由前妻为他擦这擦那。
看到这样的一幕,初祎心里不舒服,别过了脸去看林恒。
她知道箫霈肯定是知道自己在看他,所以面对前妻的关心才会感到不自然。
如果没有她在,这一家叁口应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吧?
初祎不想再看到令自己心碎的画面,便就放下刀叉,跟林恒说想到附近走走。
适时刮起了风。
林恒看了眼黑得发沉的天,歉意道:“好像有点冷,要不我陪你到房间拿件衣服再去散步?”
初祎心想,这样也好,确实是有些困了,干脆早些回房睡觉。
林恒便就带着她去别墅的客房。
他并没有主动要求进初祎的房间,只是跟初祎大概说了一下浴室和房里的电器遥控怎么用,很快就离开了。
初祎揉着酸疼的肩颈,拿睡衣去浴室洗澡。
外面的浴室她用不惯,没有洗头发,只卸了妆,稍微冲洗了一下身子,就擦干换上睡衣出来了。
刚想靠到床上看会儿书,门外便有了动静,有人在敲门。
初祎以为是林恒返回来,给她带了夜宵或是想找他聊聊,便就披上外套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箫霈。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在他脸上投下一大块暗影。初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我可以进去吗?”他问,声音低沉沙哑。
021 能射里面吗?(H)
初祎点点头,往门边侧了侧身子。
他旋即迈步垮进了门内,用力将门关上。
没有戏剧性的干柴烈火,俩人都有些尴尬。
初祎拢了拢身后的长发,在床尾坐了下来。
她此刻很清醒,故而什么都不会说。
先发言,必然失去先机。
箫霈在她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沉默了片刻,问:“你跟林恒来真的?”
“那要看你和林静的复婚是不是来真的。”
闻言,箫霈懊恼地闭上眼睛。
没有责难,也没有兴师问罪,他知道这不是报复,初祎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她会和林恒认识,应该都是巧合。
又或者,一直拒绝自己的初祎,想结婚的对象是林恒这样的。
没有婚史、没有孩子的青年才俊。
思及此,箫霈就有些难受地站起了身子。
他背对初祎而站,淡淡道:“我和林静不会复婚,你放心和林恒交往。他是个不错的对象,至少比顾曜靠谱。”
话落,他伸手欲压下门把,准备离开初祎的房间。
这是林家的地方,即使他再想念初祎,再想抱抱她,但他绝不会像顾曜那么自私,因为一己私欲而让初祎陷入难为的境地。
“我该走了。”他说。
门把被压下,出去了,俩人什么时候能再单独相处,不可知。
“分开后,你有想起过我吗?”初祎站起身,声音有微颤。
箫霈的身子顿住,却没转过头。
初祎走过去,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想抱他,却生生忍下,只平静地追问:“一次都没有过吗?”
“很晚了,休息吧。”
箫霈离开了。
初祎整个人丧得不行。
这种丧气是从心脏蔓延至全身的。
她觉得自己刚才问箫霈想不想自己的时候,很卑微,卑微到尘埃里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叩叩”,又有人来敲门。
初祎以为是折返的箫霈,赶紧打起精神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林恒。
乍一见初祎眼眶通红,忙问:“你怎么了?哭了?”
“没,”初祎敛了敛眼底的失望,强颜欢笑,“刚洗澡,眼睛进水了。”
“他们在楼下吃甜点,你也下来吃点,我出去给你买眼药水。”林恒说。
“好。”初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默默跟着林恒下楼。
客厅里,林家父母和箫霈一家坐在一起。
初祎跟在林恒身后下楼梯,眼神飘到正与儿子看手机的箫霈身上。
箫霈却没多看她,专注于与儿子的互动。
林静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父子俩面前的桌上,叉了一小块递到箫霈唇边。
这么一副天伦之景,刺痛了初祎的心。她恍恍惚惚地跟着林恒走过去,期间,林恒什么时候牵上她的手,她都恍若未觉。
他们在林静和箫霈对面坐下。
林恒帮她切了一块蛋糕后,低头俯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多吃点蛋糕,不然饿得睡不着。”
初祎垂眸看他,抿唇点了点头。
他又道:“我出去帮你买眼药水,很快回来。”
他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没半分暧昧。可在所有人看来,却像极了情人间的亲密低语。
箫霈瞬间就沉了脸。
“Dad?”
“Dad?
男孩连连喊了他两声。
林家父母和林静闻声看向箫霈,他忙将钉在初祎身上的眼神收回来。
“阿霈累了吧?”林母问。
林父忙笑吟吟附和:“是啊,累了先回房休息。阿静,你快带阿霈上去……”
林家二老都很希望女儿能跟箫霈复婚,故而一直催促林静带箫霈回房。
男孩也一直在旁边说晚上想跟爸爸睡。
虽然林静没说话,但初祎看得出她其实很想箫霈留下来。
箫霈却说:“我还不困,想等小恒回来,跟他聊几句再休息。”
他跟林恒哪有什么好聊的,一个是商人,一个是学者,聊不到一块去。
这么说,只是想拖住林恒,防止他晚上摸到初祎房里。而明面上,这个理由倒是正当的,林家父母和林静转而将话题引到初祎身上。
林恒不在场,林静的说辞就更不知客气了,“我之前一直以为小恒会在美国找个一样学物理的女孩,夫妻俩都高智商,将来生的孩子准智商爆表。”
“阿静!不要说闲话!”林父低喝一声,阻止她再说下去。
林母却接过话题,笑道:“阿静说的倒没错,无论生男孩女孩,母亲的智商都起大作用。”
初祎垂眸,沉默地吃着蛋糕。
林静看着她这副无害的样子,又问:“初小姐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X大法学系。”初祎扯过纸巾擦了一下嘴角,笑道。
“X大是985大学,小初当年能考上985的法学系,看来也是学霸。”林父乐呵呵地看着她。
“那你怎么不做律师?是因为没通过司考吗?”林静追问。
在人们的认知里,似乎读了法律而不成为律师,大抵都是因为司考没过。
林静这种先入为主的偏见,初祎哭笑不得。
她摇摇头,笑道:“我喜欢单纯一点的工作,最好早九晚五,这样能更好地照顾到家庭。”
她这么说的时候,箫霈再次看向了她,神色复杂。
“说好听是照顾家庭,说难听是不思进取。小恒那么优秀,将来你们结了婚,人家问我们你做哪行的,我们都不好意思说你只是个企业法务人员。”
林静这番话说得很到位,林母明显听进心里,神色严厉地看了初祎一眼。
“那依林小姐看来,我至少得到什么程度才配得上林恒?”初祎笑眯眯地问。
“你这个年纪,至少得有个律所才配得上我弟弟……”
“律所我是没有的……”初祎笑笑,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箫霈。
但我睡了你男人叁年。
你男人跟我求过婚,还要我为他生孩子。
甚至,你男人为了跟我鬼混,而加快了与你离婚的进程。
而今晚,我还要睡你男人。
初祎勾了勾唇,垂眸看向左手中指上的四爪钻戒。
她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捻着那杯钻戒。
箫霈的瞳仁倏地一缩。
“初小姐真是谦虚了,据我所知,你可是Z市‘一信律所’的股东之一。”箫霈忽然道。
初祎抬眸,挑眉看向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母眼睛一亮,忙问:“小初是律所股东?”
林静“切”了一声,不屑道:“现在的小律所满大街是,随便租个小套间,租几本律师执照来挂着,几个捞外快的小律师,这也算律所啊!”
林母眼神又暗了下去。
林静忽然想起什么,扭头问箫霈:“你跟她认识?”
箫霈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一信律所’有超过二十名的执业律师,创始人之一是Z市赫赫有名、专打国际金融案件的江韬律师,并不是你所说的蜗居在小套间里的皮包律所。”
“江韬不是你同学吗?为什么你同学创办的律所,她会是股东?”
林静的脑袋一时间没办法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系,片刻后,又问:“所以你是因为江韬才认识她的?”
箫霈没否认。
这一刻,初祎的身份在林家人看来,变得神秘起来。
然后,他们对初祎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在他们看来,才二十八岁的初祎,便已是律所的股东,肯定是娘家给力。
没有人再觉得她配不上林恒。
……
林恒还没回来,而看透林家人嘴脸的初祎觉得反感,一刻都不想忍受这样的情绪。她客气与在座的人道过别,深深看了箫霈一眼后,起身回了房间。
她合衣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想事情。
S7的引擎声从远到近传来,林恒回来了,下了车后,小跑着进客厅。
不久后,就有人敲门。
初祎将香烟丢到马桶里。
她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林恒递给她一个小袋子,笑道:“眼药水买了,要我帮你滴吗?”
初祎接过,态度客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谢谢。”
林恒一脸风尘仆仆,眼底都是碎芒。他握着初祎的手,声音温柔:“那你早点睡,我就在走廊的第一个房间,有事情随时过来找我。”
初祎说“好”,很快关上门。
她依旧站在窗边想事情。
不久之后,一楼客厅的灯关了,她旋即走到门边。细听之下,可以听到林静在喊儿子去房里跟自己睡,而男孩子说晚上想跟爸爸睡。
初祎松了口气,继续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倒是安静了,可她不确定男孩是不是在箫霈房里,也不确定箫霈住在哪一个房间。
她给箫霈发了一条微信
我想你了。
箫霈却没回。
初祎等了很久,都没等来箫霈的回复。
她有些难受,正想试着去敲对面的房门,却听见自己的房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就知道是箫霈来了。
她跳下床,飞快地跑过去,开门之前,将屋内的灯全部关上。
站在门外的箫霈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棉质运动裤,头发刚洗完,微湿之下显得又黑又亮。
初祎踮起脚尖吻他,将他拉进自己房里。
关上门后,他一个转身,动作迅速地将初祎抵在门后,重重地吻她。
谁都没有说话,房里只剩下唇齿与体液交流的声音。
箫霈将手探进初祎的睡衣内,重重地揉着她的乳房,压低声音问:“没穿内衣,在等谁?”
初祎用行动回答他。
她扯掉他的手,迅速蹲下身,拉下他的运动裤,掏出里面早已昂扬的阴茎,一口含了下去。
箫霈顿时倒吸一口气,双手按着初祎的后脑勺,好让她含得更深入些。
初祎用舌头平软地扫着他敏感的龟头,而后又伸直了舌尖,一圈一圈地刺激着他的冠状沟。
箫霈的呼吸声更深重了,阴茎在初祎的口中不断变大变硬,以至于初祎的嘴巴就快容不下他的巨大。
初祎转而去吸他的囊袋,将囊袋里的小豆豆含入口里,一紧一放,一紧一放。
黑暗中,箫霈仿佛能看到她晶晶莹莹如小鹿一般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正像以前那样,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那种眼神让箫霈心驰神往。
他伸手摸到门边的灯,“咔噔”一按下,房里顿时亮堂起来。
他下意识去看初祎的眼睛,却没看到他想要的眼神。
初祎正双目含泪地奋力吻着他的囊袋,小手在他的阴茎上一上一下地滑弄着。
他忽然心生不舍,弯下身将她捞到怀里,温温柔柔地吻着她。
他将初祎抱到床上放下,跪坐在她身上,将她的睡衣推高至脖颈处,然后低下头含住她的乳头,用舌头打着圈圈。
另一手,轻轻重重地揉着另一侧乳房。
初祎的乳房本就不大,再一平躺往两边摊开,箫霈根本揉不到什么东西。然后他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揉着它们。
他沿着初祎的乳房一路亲到肚脐,而后,在她并不茂盛的黑森林面前,一边用力吸嗅,一边用舌尖去刺激初祎的阴蒂。
很快,初祎下面就汪成了一片,水一波一波地往外头涌。
她弓起身子,用双手抚着箫霈带着胡渣的侧脸,眼神迷蒙地看着他,“给我……”
箫霈这就扶着自己的阴茎插进去了。
进去的那一瞬间,他差点没忍住,故而绷直了腰臀的肌肉,一动不敢动,就那么定格着。
只要一动,他会立刻交代。
叁个月没做,加上初祎下面又紧了一些,此时又滑溜温暖一片,他想不射都难。
可躺在身下的初祎却难捱地扭着身子,小声低喃:“给我,快……”
她越是动,箫霈就越难过,迫不得已,只能暂时撤出来,用舌头代替阴茎,捋尖了往初祎阴道里捅,待感觉自己的阴茎没那么敏感了,他才重新进入她。
这一进去,又想射。
初祎亦在此时拼命夹着阴道壁的肌肉。
箫霈知道她要到了。
他紧紧抱着她,加快抽插的速度。
忽然,一阵从初祎子宫深处冲出来的热流将他的阴茎全部包裹,随着一阵强烈的肌肉挤压收缩感,初祎到了。
她抱紧他,发出小小的抽泣声。
“能射里面吗?”随着一阵更为强烈的抽插频率,箫霈含糊不清地问。
“不行……”高潮过后的初祎,气若游丝。
箫霈这就知道了。
初祎不让他射里面,是因为没吃避孕药,意味着她这段时间没有男人。
他加快抽插的速度,在高潮来临的前一刻,撤出自己的阴茎,跪坐在初祎身上。
滚烫浓稠的精液全数射在初祎的肚皮和胸前。
他的唇角露出满足的微笑,身子重重地躺到初祎身侧,侧身揽着她,吻着她。
“我想起来洗洗……”初祎小声说。
箫霈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呼吸急重,“再来一次!”
022 帮我开门(H)
箫霈的阴茎还硬挺着,一点没有刚射出精液后的疲软模样。
他撑着自己的左手肘,右手往初祎的阴蒂揉了几下,湿湿黏黏的,刚高潮过的阴道润滑兴奋,无须再多爱抚就能立刻进入。
他扶着自己还硬邦邦的阴茎,再次进入了初祎的身体。
初祎闭着眼睛闷哼一声,白皙的双手攀上他精壮的肩头。
他一边温温柔柔地抽插着,一边低下头去亲吻初祎,亲她灵动的眉眼、小巧的鼻尖、嫣红的唇瓣。
床头的灯光温馨暖黄,在初祎脸上笼下一层细碎的温柔。
箫霈看着在自己身下动情的她,心软了又软。
他喜欢这样传统的体位,不仅是因为初祎只能在这个体位获得高潮,还因为能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动情的模样……
是否她和顾曜在一起时,也是这般甜美魅惑的样子?
箫霈的心揪起来了。
他分神了,再难集中精力获得第二次高潮,故而抽插了片刻,从初祎身体里撤出自己的阴茎后,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初祎大约是被他压得难受了,竟小声地咳起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从初祎身上翻下来。
没有像以前那样,给初祎一个事后吻,或者完事后,抱着她再温存一番,耳鬓厮磨。
箫霈此时只是平躺在她身边,闭着双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亦或是根本不想看到她。
初祎有些沮丧,巨大的失落感把她整个人湮没。她默默起身去浴室冲澡,再出来时,整个房间暗成一片。
望着毫无声息的客房,初祎知道,箫霈走了。
她没有开灯,摸黑坐到有些冰冷的床上,刚躺下,身旁突然动了动,有人翻身抱住了她的身体,将她抱到暖烘烘的地方。
属于箫霈独有的味道瞬间充盈了她的鼻腔,她开心得想落泪,却拼命抑着情绪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我以为你走了。”她平静道。
“那么急着想我走?”
“没,”初祎翻过身,整个人窝到箫霈胸膛里,“我很想你。”
“想我?”箫霈语气不冷不热,“却想嫁给林恒?”
“我爸妈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就像曾经的顾曜?”
初祎不答。
这一刻,箫霈终于明白初祎拒绝他求婚的原因在哪里了。
心中那股怒气,在这一刻得到一个理性的安放。
他能理解初家父母的感受,如果他自己有女儿,他也不会希望女儿嫁给一个大她那么多岁、有婚史、有儿子的男人。
箫霈心里不得轻松,却什么都没说,只揉了揉初祎的手臂,轻声道:“睡吧,很晚了。他们明天一早要到祠堂祭拜祖先,可能会带你一起过去。”
“你晚上能在这里陪我吗?”初祎往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
“好,睡吧。”他往她眉眼落下一吻,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带着无限缱绻。
那天晚上,初祎做了一个梦。
她披上婚纱,嫁给了箫霈。
梦是甜的。
……
翌日醒来,箫霈已经不在房里。
初祎将手探进身旁的被窝里,还有微热,人走没多久。
“叩叩,”有人来敲门。
是林恒。
他手上拿着一杯牛奶,双眼灼灼地看着初祎的眼睛,问:“眼睛好点了吗?”
“嗯?”
林恒伸手,用拇指指腹抚了抚初祎的眼周,“有滴眼药水吗?”
这一举令初祎措手不及,怔了片刻,想起眼药水被她原封不动地丢在桌上,刚想随便搪塞一下林恒,她对面的房门就开了。
穿着黑色运动套装的箫霈黑着一张脸看她,她忙伸手挡开林恒还在她眼周抚摸的手。
“姐夫,早!”林恒笑嘻嘻地转头跟箫霈打招呼。
箫霈面色阴沉地看了他和初祎一眼,“小恒,走,我有话跟你说。”
初祎忙从林恒手中拿过那杯牛奶,“你先下去,我要洗脸换衣服了。”
……
吃过早餐,林家人果然要初祎一起去祭祖。
他们俨然把初祎当成了林恒的结婚对象,在知道她是一家律所的股东后。
律所的事情,初祎猜测应该是箫霈叁年前以她的名义入股创立的。
林家的祠堂在距离生态园约莫两叁公里的村里,大约是知道同宗的林家人会回来祭祖,许多族里的人列队在村口迎接。
这么一看,林家确实是很风光的。
然而人前的这种风光,在渴求更富有的箫霈与自己的女儿复婚这件事面前,彻底变成了底气不足。
祠堂里,林家父母先给祖先跪下上香,他们起身后,林静带着儿子接着跪了下去。见箫霈没有半丝要一起跪着祭拜的样子,林家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大约是感觉没面子。
仗着娘家人都在场,林静更是黑着一张脸,刚想当着父母儿子的面对前夫发难,那边箫霈就双手抄兜走到祠堂外了。
林静麻溜地从蒲团上起身,追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有些尴尬,林父清了清喉咙,对林恒道:“小恒,先来拜。”
许是怕初祎的反应和箫霈一样,林家人也没强求她和林恒一起跪下拜拜,毕竟拜祖先这种事情,可不是能随便拜的。
林恒忙活着其他事情,初祎一人无聊,便就走去了门外。
林氏的宗祠建造得和小型宝殿差不多,祠堂外的走廊铺着红砖,看上去已有些年月。
“你什么意思你?”
初祎听到林静的声音,似乎是从后方传来。
她循着声音走去,静静地站在拐角处听林静和箫霈的争执。
“我们已经离婚了,要我跪拜你家的祖先不合理。”箫霈冷静。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
“可你不是已经决定复婚了吗?”
“我从没想过跟你复婚。”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片刻后,林静歇斯底里地低吼出声:“不复婚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来耍着我玩的吗?你这个混蛋!”
接着,初祎就听到了手掌捶打肌肉的声音,似乎是林静正捶打着箫霈的胸膛。
但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箫霈隐忍着怒气的声音:“林静!你听着,我们没有复婚的可能!昨天我会来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如果我的行为给了你或你家人什么误会,我很抱歉……”
“初祎?”
林恒走出来,初祎赶紧迎过去。
林恒上前牵着她的手,笑道:“走吧,中午去叔伯家吃饭。”
所谓的叔伯,是林恒父亲的堂兄,村里的村长。
由于林恒的父亲捐了上千万给村里盖祠堂、修庙宇、修路、修老人会之类的公益性质场所,故而在村里颇有威望。
叔伯请人来煮流水席,在老人会席开十来桌,为的就是欢迎林父。
且不说初祎吃不惯流水席,就说那嘈杂的环境以及同桌的各种奇葩亲戚追问她和林恒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一胎甚至二胎的,初祎感觉头皮发麻,借着头疼的理由,要林恒送她回林家休息。
林恒将她送到房间后,很快又去参加流水席了。
她刚洗了一把脸,准备午睡一下,那边就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折返回来的林恒,便就假装已经睡着没起来开门。
不久之后,敲门声消失了,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帮我开门。
是箫霈。
初祎旋即从床上跳下来,立马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箫霈一把将门内的她抱起,用脚踢上房门,将她抵在门后痴缠地吻了起来。
“听说你头疼?”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不稳地问。
初祎低头笑笑,“没有头疼,只是不想待在那种场合。”
“我也是,干脆我们一起私奔吧?”箫霈笑,抱着她走去床边,俩人双双倒在床上。
他从她粉嫩微翘的唇、白净的脖颈、性感的锁骨一路亲到那神秘甜美的花园。
她被他亲得浑身如被火炙,从子宫深处传来的酥麻痒,伴随着从下体涌出来的一阵阵黏糊的液体,让她彻底疯狂。
她将双腿打得更开,架在箫霈双肩,臀部肌肉绷得直直的,圆润白净的脚拇指卷曲着。
箫霈就跪在床边的地板上,双手握着她的腰,痴迷地舔砥着从她子宫深处流出来的甜美浆液。
“你不愿意跪林家的祖先……倒是来跪我床边的地板了……”初祎笑得满足。
箫霈抬眸看她,原本握在她腰上的手,移到她的乳房上,狠狠一捏,接着整个人站起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哑道:“再皮,我这次就不射外面了。”
初祎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慌了。刚想挣扎着起身,箫霈已经从裤袋里摸出了一盒小小的001。
他飞快地撕掉铝箔包,拿出套子将自己早就硬得不像话的阴茎套上。
“你随身带着避孕套?”初祎错愕地看着他。
他低头重重地吻她:“刚溜出去买的,你在瞎想什么?”
“我们分开的这叁个月,你找过其他女人吗?”
“没有。”箫霈回答得干脆,一手在她乳房上揉捏着,另一手扶着自己的阴茎在她花园口上上下下滑弄着。
初祎满意地将双腿缠上他的腰,在同一时间,他腰一挺,就这么插进了她的体内。
她闭着眼睛闷哼一声,眉头紧蹙着,像是难受,又像是享受。
箫霈奋力地抽插着,深进浅出,硕大的龟头在初祎的G点处辗磨着,想让她先高潮。
初祎却始终不在状态地哼哼唧唧,甚至箫霈感觉她下面越来越干,抽动都有些困难了。
他将阴茎拔出来,低下头去仔细观察初祎的下身,并探进一根手指。阴道内确实又干又涩,却紧窒得他的手指一探进去就被狠狠咬住。
他从来没让初祎知道,她的那个地方是名器,每次都能将他吸得要死要活。
“不要戴套了,没感觉。”初祎喃喃着。
他俯下身吻她,右手在她的阴道口揉着,想揉出水,好继续下去。
初祎却摇着头说:“你知道我戴套没感觉的。”
“可是没戴套你会怀孕的,你现在是危险期。”他含着她的耳垂轻声说。
即使分了手,他却仍然记着她的排卵期。
初祎心里一阵百味杂陈,撑起身,将他阴茎上的避孕套拿下来后,主动翻身骑到他身上。
“怀了就生下来。”她看着他,先是笑得魅惑,而后低头将他又粗又长的阴茎艰难地插进自己的阴道。
这句话大约对箫霈来说,是世界上药效最猛的催情药。
他忽地坐起了身子,将初祎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腰臀奋力地一上一下地动着。
他重重地插着她,每一次都插到她的子宫口。
“跟林恒分开!”他粗暴地咬着她小小粉粉的乳头,“跟他分开!”
在这种时候,她也愿意配合他,“好。”
她的双乳在他面前晃动,他像对母亲的乳房极度渴望的小婴儿那般,贪恋地吸吮着她的乳头,仿佛哪里有最甜美的乳汁。
片刻后,初祎高潮了。
她又哭又笑地紧紧抱着箫霈,阴道壁激烈地收缩着,从子宫深处涌出来的一阵阵热流将箫霈的阴茎紧紧包裹着。
这种感觉像天堂,既温暖又熟悉。
这可是他插了叁年的地方啊。
“祎祎,你是我……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他呢喃着,发狠地插着初祎已经高潮过的阴道。
就这么一下一下地撞着,初祎忽然又浑身紧绷地抱紧了他。他感觉包裹着阴茎的阴道壁肌肉又慢慢收紧,再次从初祎子宫深处涌出一阵暖流。
初祎再次高潮了。
而在这样的连续收缩刺激下,他忽然感觉浑身灵魂都抽离了身体,忘记自己置身何处,只知道自己很爱眼前的女人,她很美,而他很舒服,很幸福……
箫霈没来得及拔出阴茎,所有精液都射在初祎子宫深处。
“后悔了吗?”他垂眸看向枕在自己手臂上的初祎,“你可能会怀孕。”
初祎摇摇头。
“你和林恒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他终于问起了自己目前最在乎的问题。
“牵手。”初祎道。
他心里的郁结在一瞬间解开大半,“我看得出林恒很喜欢你,你呢?对他什么感觉?”
初祎笑笑,手指把玩着他胸前的乳毛,“你昨晚问我和林恒是不是来真的,当时我回答你什么了?”
“我说过了,我不会跟林静复婚。”
“那我就不会跟林恒来真的。”
箫霈翻身抱住她,感慨:“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我……”
初祎刚想答,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慌乱地从床上坐起身,看向箫霈,“有人来了。”
“可能是林恒。”箫霈再将她按回床上,“不用管他,当成你已经睡了。”
他这么说,初祎就躺在他怀里不敢动。
门外的林恒却不依不饶地敲着门,甚至大喊:“初祎?初祎?你没事吧?我给你带药回来了?你起来吃点?”
初祎瞪着惊慌的大眼睛看箫霈,不敢出声。
门外没声音了,就在初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门外竟然传来钥匙开动房门的声音。
她正想向箫霈求助,箫霈已经快速跳下床,用自己的身体抵着房门。
站在门外的林恒尝试着推门进来:“初祎?初祎?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睡了!”初祎紧张地朝门的方向大喊。
“那你先休息,我把药放在门口了,你若不舒服,就出来拿进去吃……”
留下这句话,门外再没动静。
初祎和箫霈这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再没继续调情的心情,各自起床穿衣。
箫霈边扣衬衫的扣子边说:“我下午就回去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这样林恒和他姐姐会不会觉得奇怪?”
“那你正好跟林恒说清楚。”
“好吧,”初祎穿好睡衣,将丢在地上的避孕套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我去冲个澡,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她洗好澡出来的时候,箫霈还坐在房里,桌上放着一个白袋子,似乎是林恒放在外头的那袋子药。
“你是没走还是?”初祎走去行李袋边,将换下来的内裤放进干净的自封袋里。
“我刚从你房间出去,林恒还在外面。”
箫霈这么说,初祎立刻停下手上的事情,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林恒从刚才就没走,所以逮着了从你房间出去的我。”
023 见家长
“……”初祎惊得说不出半句话。
箫霈脸色亦有些凝重:“我跟林恒说下午会带你走,他说他要自己找你谈。”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又进来了,”箫霈挑了挑眉,“当着林恒的面。”
初祎顿感头皮发麻,旋即转身麻利地穿好衣服,边将个人用品收到行李袋里,边压低声音问箫霈:“你现在能走吗?”
箫霈有片刻迟疑,但仅考虑了几秒,很快伸手接过初祎的行李袋,揽着她的肩膀往门外走,“本来我应该跟孩子打个招呼再走,但我想你现在不适合见林恒,我们先离开,孩子那边,回城里我再跟他道别。”
“好。”
他们从一楼客厅出去的时候,林恒正倚在大门边吸烟。他并没有开口阻止初祎离开,只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和箫霈,可初祎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打算朝他走去。
箫霈及时拉住她的手臂,“我去跟他谈?”
初祎摇摇头,轻轻拨开他的手臂,向林恒走去。
林恒手上的烟已经丢掉,此时正笑着看向自己走来的初祎。
然而他越是这样,初祎就越觉得对不住他,此时面对他,只剩下尴尬和愧疚。
“林恒……”
林恒抿了抿唇,故作轻松道:“你在跟箫霈交往吗?”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初祎转身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箫霈,没承认也没否认。
虽然被抓奸在床,但她跟箫霈此刻的关系还是个迷,他们自己都没谈好,这又怎么回答林恒呢?
初祎思忖了片刻,这才轻声道:“很抱歉,我不应该跟你来这里。”
“是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我家人昨晚跟你说了那么多不合适的话。”
“嗯?”初祎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恒没再继续说下去,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笑容依旧十分亲切友好:“好了,你们要回去的话赶快,否则一会儿我姐姐他们回来就会比较啰嗦了。”
初祎权当这是林恒愿意为自己和箫霈保守秘密的说辞,压在心头的担忧瞬间轻松了不少。
她与箫霈很快就离开了林家的生态庄园。
一路上,箫霈始终都握着她的手,虽不言语,初祎却能感受得到他的在乎。
这样的局面,跟她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但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坐上了箫霈的车,也算是圆了她心中因为箫霈的突然离去而产生的遗憾。
“祎祎?”
初祎的神思被箫霈一声呼唤打断,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箫霈执起她的左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我还是很喜欢你,怎么办?”
“我也是。”
听见初祎这么回答,箫霈却只勾了勾唇角,没再说其他。
车子平缓地在高速上行驶,不到一小时,就在距离初祎家不远的高速出口下了。
“什么时候上班?”箫霈问,手下的方向盘打了个转,车子驶上高架。
“明天。”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再打电话给你。”
初祎乖巧地道了一声“好”,见车子快到自家小区,开始动手解安全带。
就在她低头的那么一瞬间,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箫霈拉好手刹,默默地看着她,眼前一阵恍惚,竟有一种他们从未分开过的错觉。
他眼底有不舍,心里忽生缠绵之意,便就一把勾住了初祎的脖子,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低头吻她。
吻了好久好久,久到初祎的唇都有些木了,箫霈仍舍不得放开她,甚至抵着她的额头,低哑道:“明天搬到之前的地方一起住吧?”
初祎气息不稳,手捂着胸口直喘气,“我……得想个理由……不然……我妈会……”
“叩叩叩……”
忽然从副驾那侧的车窗玻璃传出敲击声,初祎背对着,看不见是谁,却见箫霈脸上一阵紧张。
初祎怔怔地随他的目光转身望去,差点没惊叫出声。
初妈妈正一脸失望地看着她。
初祎硬着头皮下车,箫霈也随之下车,绕到初妈妈那边,朝她鞠了一躬,礼貌道:“阿姨,新年好。”
初妈妈只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上前用力扇了一下初祎的后背,厉声说:“还不快跟我回家!”
“哦……”初祎这就乖巧地跟在初妈妈身后进了小区。
箫霈赶紧提着她的行李袋跟上去。
叁个人一起进了电梯,最后一起进了初家门。
初爸爸听到声音走来玄关,见初祎身后跟着个颇有精英气质的男人,手上提着她的行李袋,俩人一看就像是从哪里一起旅游回来,顿时有些错愕:这林恒昨天分明不是长这样啊!
024 反对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答应!如果你初祎一定要跟他在一起!那么你就永远不用再回这个家了!我和你爸当做没生过你!断绝亲子关系!”初妈妈情绪十分激动,瞪大了双眼朝初祎大吼。
坐在初祎身旁的箫霈也有些愣住,话说他还没见过这么能发脾气的长辈。
他侧过脸去看初祎。初祎头垂得低低的,牛仔裤的膝盖位置有一片地方颜色比旁边的深。
她哭了。
箫霈终于明白,为何他过去几次跟初祎求婚时,初祎都是沉默地拒绝了他。
或许家庭的阻力是初祎始终抗拒与他结合的原因。
可箫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他有过婚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儿子更是活蹦乱跳地在那边,他很爱初祎,很想跟初祎厮守到老,可他也没穿越的本事啊。
曾经他也幻想过,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即使要他散尽家财换来一张门票,他也愿意回到过去,在初祎情窦初开时,开始守护她……
初妈妈仍情绪激动地瞪着初祎,几次箫霈想说点什么安抚老人家,都被打断。
而初爸爸更是在听闻箫霈的婚姻情况时,便就气得血压飙升,由看护扶回房量血压了。
原本宁静祥和的初家,因为箫霈的出现而闹得鸡飞狗跳。箫霈只坐了片刻,光看初妈妈情绪激动地宣称要与初祎断绝关系,什么都来不及展现就被赶出了初家。
而大门一被关上,转过身的初妈妈旋即往初祎背上呼了几巴掌。
老人家气红的双眼噙满泪水,却仍佯装镇定地问:“所以那个人是因为你而离婚的?”
“在认识我之前就已分居,但确实是因为我才加速他们离婚的进程。”
“那就还是因为你!初祎啊!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啊!……”
初妈妈哭得要晕倒的样子,初祎赶紧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然而老人家是真的失望透顶,频频用手臂挡住眼睛,气若游丝道:“你回房里吧,让我冷静一下。”
初祎知道父母想商量事情,便就轻声道:“您进去陪爸爸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说罢,她只拿着手机就出门了。拐出入户花园,她才发现箫霈就站在电梯旁。
这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初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扑进箫霈的怀里默默流泪,好像有他在,她的委屈就能烟消云散。
箫霈揽着她进电梯,在电梯下降的那十几秒时间里,他重复了几次:“我来想办法,你不要哭,我心疼。”
生怕初家父母一会儿就要女儿回去,他没有带初祎去远的地方,就只将初祎带到车里。
初祎断断续续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箫霈这才握着她的手说:“很抱歉让你爸妈受这么大刺激。我不想你为难,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初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如果你愿意嫁我,那所有问题我都会处理,包括你爸妈那一关。可如果你也无法接受我这样有过婚史的男人成为丈夫,那么我愿意成为那个躲在暗处的男人,永远见不得光,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箫霈……”初祎哭了,“如果这样,我最终还是会结婚的,我会有丈夫和孩子,我可能会爱上我的丈夫,我可能会离开你的。这……这对你不公平……我会难受……”
初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箫霈却也知道她的答案了。
不仅是初家父母那一关他过不了,就是初祎这一关他也过不了。他觉得既无力又心碎,却还是一把将初祎抱进怀里,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眼下的两行泪。
泪水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很是苦涩。
“如果你舍不得我那样,那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成为你的丈夫,让我们拥有自己的哈子,好不好?”
初祎没答,只顾着哭。
箫霈又吻去她的泪水,“祎祎,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好不好?”
初祎抽噎着点头。
“我以前暗恋过一个小我十岁的女孩,”箫霈苦涩地笑了下,“没想到吧?我这种年纪的也会去做那么年轻的事情……那是六七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刚从加拿大结束假期回公司上班。那天有事去了楼下部门一趟,一推开门,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站起身跟我问好,唯独一位很年轻很年轻的女孩,坐在位置上看着电脑屏幕发呆,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正吧嗒吧嗒地朝键盘掉眼泪。我心想,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这么漂亮的女孩,是不是该让公司给她调整一下工作内容……”
“哦……”初祎口气不冷不热,她根本不想从箫霈嘴里听他提到别的女孩,即使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有一头又黑又直的及腰长发,皮肤很好,白皙粉嫩,笑起来,脸颊右侧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我让人事部给我她的资料,才知道她是刚入职一个多月的法务文员。知道她的年龄后,我很吃惊。我看得出她很年轻,但想着至少得有二十五六吧?结果那年,她才几岁,你猜?”
初祎嗤地一笑,“我那年二十一周岁。”
“是的,”箫霈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那年叁十一周岁的我,喜欢上了小我十岁的你。我的秘书跟我说,听说你有男友,是本市某某局长的小儿子,你们是同学。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诧异,又漂亮又优秀的你,怎么可能会没有男友。”
初祎摇摇头,“没有,其实你看到我哭的那时候,我就被顾曜甩了。我唯一一次在办公室哭,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他为什么甩你?”
“他要我跟他去其他城市,我不乐意,然后他自己去了,喜欢上别人了,就回来找我分手。”
“你为什么不乐意跟他去别的城市?”
初祎在箫霈怀里窝了窝,叹息道:“年轻时没有安全感,怕在陌生的城市被甩,会变得一无所有。要被甩,也想在老家被甩,有家人有朋友可以陪着。”
“傻孩子……”箫霈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被甩的事情保密得好,害我两年后才知道你跟男友分手了。如果早点知道,说不定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早点在一起也改变不了什么……”初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知道我爸妈为什么反对得这么厉害吗?”
箫霈摇头“我爸那边兄弟姐妹多,我的堂表姐妹个个都很厉害,嫁的人里有建筑设计师、有房地产商、有台商、有驻港官员、有公立学校的校长……我爸早就因为自己混得最差而很抬不起头了,如果我再嫁一个离过婚的男人,那大约是会要了他的命吧。”
“……”箫霈苦笑。
初祎掰着他的手指头,又说:“我妈情况也差不多,她当年就因为只生了我这么个女儿而被妯娌们暗地里笑话生不出儿子,以后没人养老。我妈脾气大,跟她们正面刚过,说她虽然只有我这么个女儿,但将来一定要比任何男孩还有出息。
我念书时也确实争气、985的学校、司考什么的都顺顺利利拿下。但当时我不当律师的决定已经让我妈气得差点中风过一回了……”
箫霈这总算明白了这一家叁口的别扭哪里来的了。
他仔仔细细剖析了一遍,问:“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的结合不会害你爸妈被亲戚笑话,那么就没问题?”
初祎想了想,点点头。
而箫霈这就有办法了。
025 疯狂
箫霈的想法很大胆,初祎不一定会答应,可他还是想试试,但凡一切可以让他和初祎在一起的办法,都值得他争取。
“祎祎,你爱过我吗?”
过去,每每都是他先跟初祎说“我爱你”,然后初祎回答“我也是”。在一起叁年多了,她从未正式地跟他说过一句“我爱你”,故而箫霈心中一直没底。
他此时这么问,是为衡量自己在初祎心中的分量,如若初祎始终没有爱过他,那么他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肯定是实现不了的。
“我想我在爱着你,”初祎轻声道,“真心爱着你……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的。”
她从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也不会开空头支票,但她说她爱着,那就不会是假的。
箫霈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这几日的心情简直像坐过山车一般。
虽然初祎刚刚委婉地表示过还是不能接受他成为自己的丈夫,但此刻她能坦诚自己的感情,那他就还有机会。
箫霈知道现在提这件事很残忍,毕竟初祎心情不好,可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初祎难得感性的机会。
他抱紧了她,又温温柔柔地吻了几遍她的唇,这才放开她的身子,低声说:“我有个同学在美国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牌子也是响当当,但他是个深柜,最近也是被父母的逼婚搞得快疯了,想找一个女同形婚……”
“……”初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你,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同学结婚,然后……”
“你不是跟他结婚,你是跟我结婚!我们会进行正常的结婚登记,会过正常的婚姻生活。只不过,由他出面见你家的亲戚,配合你演戏,让你父母以及你的亲戚都以为你嫁了个海外富豪!”说到最后,箫霈自己也无奈地垂下了手臂。
初祎仍是震惊不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箫霈冷静过片刻,复又将她抱进怀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我们能拥有正常的家庭,却又不让你父母被亲戚说闲话的方法。我同学一直定居美国,到时候你可以跟家人说,你不习惯美国的生活,所以继续住在国内,而你的丈夫会在有假期的时候回来跟你在一起。如果到时候我同学回国探亲,可以让他邀请你父母和亲戚吃饭,这样大家就不会怀疑什么了。而我们,却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不仅是法律上的,还是生活中的。”
“可……可这是长久之计吗?”初祎的声音带着微颤,对她来说,这仿佛是电视剧一样的剧情。
箫霈笑着摇摇头,“差不多过个两叁年,可以跟你家人说,你们因为始终异国,而且性格上也有不合适,所以打算结束婚姻。而那时候,我开始疯狂追求你,你父母应该就不会那么反对我们了,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在众人面前成为夫妻了。当然,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只不过迟了一些时间才让大家知道罢了。”
初祎在箫霈怀里沉默着考虑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可操作性。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很缜密的计划。
初祎也有些心动了。
经过分开的那叁个月,以及前几日知道箫霈可能会跟林静复婚后的那种绝望痛苦的心情,她知道自己爱箫霈,此时此刻一心想跟他在一起,为了接近箫霈,她连嫁给林恒都敢了, 跟箫霈的同性恋同学人前演几场戏那又怎样?
……
初祎回家后,父母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看护不见踪影,应该是被父母差遣开了。
她走过去坐下,平静道:“我跟箫霈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你们不要担心了。”
初爸爸有些怔楞,初妈妈则狐疑地看着初祎。
初祎知道仅凭这句话,父母是不会相信的,故而她又补充道:“林恒是箫霈前妻的弟弟,所以我跟林恒也是不可能的。”
“……”初家父母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初祎又道:“我会尽快认识其他男人,早点结婚成家,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担心我了。”
初妈妈脸上终于有欣慰,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又哭又骂的样子导致的初祎幡然醒悟。
……
为防止父母怀疑,初祎这些天都没和箫霈见面,下了班就立刻回家,一副好像真的失恋了的样子。
周四晚上,箫霈给她打电话,说自己那个同性恋同学已经到达Z市,问初祎明天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饭。
初祎自然是愿意的,于是周五一早去上班就请了假,打算吃完午饭,下午跟箫霈去看场电影,约个会再按照下班时间回家。
几天没见到箫霈,她真的很想他了。
箫霈去公司接初祎,俩人一起到了与箫霈同学约好的地点。
日菜餐厅里放着旋律治愈的日文歌,雅致的日式木质移门一推开,初祎就见到盘腿坐在榻榻米垫上的男人。
那人皮肤黝黑、身型健硕、梳着清爽的短发,一笑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美国回来的ABC。
箫霈为初祎介绍:“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兼好友董楠,美国Faces语言学校的创始人。”
初祎礼貌地对董楠笑了笑。
董楠挑了挑眉,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初祎一遍,这才扭头对箫霈笑道:“什么创始人啊,其实当年的规格就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台电脑而已。”
俩人应该是多年没见,聊得十分专注,初祎竟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直到董楠暂时离开,她才提醒箫霈:“别忘了正事。”
箫霈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背,“事情我已经跟董楠沟通好了,他在电话中就同意了,特地回来一趟,主要是想跟我们吃顿饭。”
初祎这才放下心。
董楠不是那种会让人反感的类型,虽然初祎觉得他总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令人有些不舒服。
……
午餐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如果不是初祎提醒箫霈电影快开始了,箫霈可能还会继续跟董楠聊下去。
叁人一前一后从雅间出来,下楼梯时,竟遇见正从楼下上来的林恒。
看到初祎和箫霈走在一起,林恒一开始有些微讶,但当他再看到走在后面的董楠时,浓眉狠狠拧了上。
董楠似乎也有些没趣,招呼了一句“我先走了”,很快就看不见人影了。
初祎想朝林恒走去,却被箫霈拉住。她一咬牙,干脆跟着箫霈离开。
只是她回过头看林恒的时候,却见一向亲切待人他脸上露出鲜有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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