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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河边草 / 2025/07/30 02:36 / 2360 / 47 /
【小说】红尘寻剑记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7/30 07:22:29

15-父女
  “真没想到,玄妙清云竟会躲在这种地方。”
  “不过也算合她心意不是么,她可是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们这些男修。”
  “谁让她资质聪慧,天下冠绝呢,先天化神大圆满,自通三十六玄脉,以散修身份三百年步入上界,受天道认可……短短三百年,也只有太上真仙和她的师妹,还有这个天赋堪比怪物的丫头能做到了。”
  “呵呵,你可别忘了,这下界还有一位大乘圆满的奇女子,若不是她无心仙道,这上界……呵,可不止九仙呢。”
  青丘国。
  两位非狐族女子正悠然自得地闲逛于青丘国都的街道上,一位身穿白衣,面戴书生面具,另一位身形健硕,长相粗蛮,不仔细去看还不太能分辨得出这竟是一位女子。
  “不过此番能见到你这副模样倒也是不虚此行,仁德王,你在凡间选妃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审美么?”书生女子调侃道,不禁咯咯直笑。
  “天上仙,不要忘了太上真仙的吩咐,我们是来寻玄妙清云的下落,配合太上真仙将她捉拿伏法,可不是让你变作这番模样来这儿寻花问柳的。”粗狂女子并没有理会她的失言,反而厉声反斥了她的悠闲自在。
  自太上真仙取走斩仙剑后,她便立即吩咐玉面公子天上仙和仁德王神武大帝一同前往下界,命令他们来到青丘国的千狐门,看守住最后一次在这里现身过的玄妙清云灵玉殿下,并嘱咐他们一定不能暴露仙人身份打草惊蛇,惊扰到下界的凡夫俗子和修仙者。
  “唉,难得能从上界重返一次人间,却不能好好赏玩一番,着实无趣啊无趣啊!”天上仙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那副书生面具正好画着一张苦瓜脸,好似那便是他此时的表情一般。
  “千狐门地界,二位还请留步。”一路走走停停,二人终于是来到了千狐门脚下,两位看门弟子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
  “二位姐姐误会了,我们二人是奉万剑宗剑仙大人之命,前来寻贵宗的宗主大人的。”天上仙不慌不忙地应道,这是太上真仙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说辞,顺便拿出了一道随手捏造的万剑宗内门弟子的令牌。
  “嗯……二位来的真不巧,宗主大人已经带人前往大夏边境,现如今不在宗门内。”看门弟子确认身份后道出了实情,但苏梦璃确实不在宗门。
  “这可就更好办了……”天上仙和仁德王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色,本来他们还在想要怎样绕过苏梦璃的推演占卜——毕竟这狐狸的占卜手段可是师从摘星折月灵狐仙子,有些手段就算他们是仙人也不好避开,可苏梦璃不在,他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打紧,倒也不是什么急事,若是贵宗不介意的话,我们二人可以在贵宗住下等候。”
  “这……还请待我们禀告宗门长老,二位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守门弟子就又出来了,恭恭敬敬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二位请随我来吧,千狐门安排了住所,二位可在此等候宗主大人归来。”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千狐门安排的客舍清雅僻静,窗外几丛染血般的寒梅开得正艳,映着薄暮的天光,将室内也染上几分暧昧的嫣红,两位“万剑宗信使”对坐案前,气氛却与这旖旎景致格格不入。
  天上仙依旧是一身月白襦裙,外罩书生面具,云鬓堆叠,斜插一支素玉簪,他捏着细瓷茶杯的指尖莹白如玉,另一手却无意识地用扇骨轻轻敲击着桌面,扇面上的装饰随他本人的心意而动,此刻却是空无一物。
  忽然,流转的微光却隐隐勾勒出太上仙宫模糊的轮廓,他抬眸,眼波流转间带着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向对面的粗野女子。
  对面的身量更高些,仁德王浓眉微蹙,似是对他这番盯视非常不满,宽厚的手掌按在置于膝头的佩剑剑柄上。
  “仁德王啊,仁德王,”天上仙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女子般的柔媚,内容却截然相反,“你说,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太上真仙,为何还不通讯于我们?再拖延下去,恐怕玄妙清云不知道有两位仙人造访也难了。”
  “你还在怀疑太上真仙为她人所扮?这世上有谁能伤到被天道认可的仙人?不说太上真仙,就算你我,仙人之间不可互相伤害,凡人更是难伤分毫,真仙何来遇难一说,尔等不过只言片语,尽妄猜测罢了。”仁德王沉默片刻,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才用同样压低却更显沉厚的声音道。
  天上仙唇角的笑意淡了些,玉扇敲击桌面的节奏也快了一分,正要再言——
  嗡!
  一道冰冷的、带着绝对秩序气息的意念,毫无预兆地同时刺入两人识海!
  那意念如同冰锥凿击,清晰无比,正是太上碧落真仙炽霞的声音:
  “吾已至青丘边界,半刻即达,玄妙清云踪迹,可有眉目?”
  这意念传讯来得突兀,两人心神皆是一凛!
  就在意念消散的余韵尚未平息之际,天上仙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骤然眯起!他手中玉扇啪地一声合拢!动作快如闪电,扇骨尖端并未指向门窗,而是直直刺向身侧——那面映着泣血寒梅的屏风!
  “谁?!” 他口中发出的不再是柔媚女声,而是清朗冰冷的男子厉喝!合拢的玉扇尖端爆发出一点凝聚到极致的星芒,并非杀招,却带着洞穿虚妄,直指本源的破法之力!
  仁德王反应亦是极快!在玉扇刺出的同时,他按在剑柄上的大手猛地一紧!虽未拔剑,但一股厚重如山的帝皇威压已轰然爆发,瞬间封锁了整个房间的空间,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铁板!
  噗!
  玉扇尖端刺中的屏风绢面,并未发出撕裂声,反而如同戳破了一个无形的肥皂泡!一点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屏风后,空无一人!
  但就在那涟漪荡开的瞬间,窗边那厚重的,绣着九尾狐图的锦缎帘幕,最下方靠近地面的角落,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掀动了一下!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威压降临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缩了回去!
  帘幕很快恢复了静止,仿佛从未动过,窗外,只有晚风吹过杜鹃花丛的沙沙声。
  天上仙缓缓收回玉扇,扇骨尖端残留的星芒渐渐熄灭,他看向仁德王,桃花眼中再无半分笑意,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和一丝凝重。
  仁德王按着剑柄的手并未松开,帝皇威压缓缓回收,浓眉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铜铃般的虎目死死盯着那处恢复平静的帘幕角落,眼神沉得能滴出水来。
  “能躲过你我二人威压的人,只有可能是她……”
  “玄妙清云。”
  “追!”
  ……
  “韩大人,在下说过,你不必跟着我。”
  韩玥已经跟着他好几天了。
  最初萧烟云还以为她是被女帝派来监视自己,但显然不是,她非常明目张胆地跟在他身后,但又会浅尝而止一般地保持距离,好似一个潜藏在他身边的护卫,但萧烟云并不认为自己需要护卫。
  “如果是陛下派你留在我身边,还请转告陛下,鄙人实在无福消受隆恩。”萧烟云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也说的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出于本心而非贪图回报。
  “我是自愿跟着你的,你救了我一命,但我欠你的,不止一条命,我知道无论如何都还不完,只想……”
  “我不需要,韩大人,人各有命,我们还是各自相安为好……我夫人还在等我,希望你我之间能保持距离,不要让她误会。”萧烟云冷声打断了她,但韩玥显然并不想放过他。
  “陛下她也是你的妻子,你说,你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韩玥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这件事与你无关,韩大人,做好你自己的事。”萧烟云并没有生气,“你真的想报答我,不如尝试去和你父亲和好,这就是我的要求,你能答应吗?”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能答应你。”韩玥紧咬下唇,第一次低下头去不看他,那忸怩不安,面露难色咬牙切齿的模样,很难想象这是那个以雷厉风行著称的韩玥。
  “你父亲对你不好吗,他那么在乎你……”
  “在乎我?”韩玥忽然像一只炸毛的野猫,一提到韩云少,就好似踩中了她的地雷,瞬间就能引爆她的怒火,“他是这么对你说的?对……他一定是这么对你说的——为了救平平凡凡,多灾多病的妻子,他不得不四处奔波,还被砍下一条手臂对吗?”
  “是。”萧烟云虽然并不是对别人的家事感兴趣,但如果要让这对父女冰释前嫌,至少得让他们互相把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
  “所以,他就抛下了我娘,还在身怀六甲的我娘,他每次一走就是三五年,我娘和他成亲到病死,也就见过他两回,最后一次他本该回家,却让我娘……连同我等了六年,第五年我娘实在撑不过去……走了,如果不是陛下当年视察灾情,看中了我的天赋将我带走,我一介五岁稚童,早已是一条孤魂野鬼。”韩玥说至此处,早已是气至极盛,那一身的新生渡劫境气压甚至都隐隐作祟,吓得周围巡逻的卫兵都远远躲开,韩玥迈着一步一个脚印的步伐缓缓向萧烟云靠近,一声一声好似控诉一般陈述着她所知道的故事的另一面。
  “我娘在生下我后就已经后悔当初没有拦住他,她经常对我说,等他下次回来了,就一定要留住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走了,说要听我亲口唤他爹爹,说要让他带我娘俩去天涯海角,说要让我以后听他的话……她最后一年活的有多痛苦你知道吗,病痛折磨得她神志不清,躺在床上每天痛哭哀嚎,连觉都睡不安稳,睡着了就在梦里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呢……他在哪儿!我娘死的时候他在哪儿!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在哪儿!!!这就是他对我好吗!!!”
  “哈……”回过神来,韩玥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把萧烟云逼退到无路可退的墙角,并非萧烟云被她的气势压倒,而是他知道这种事他无法指责哪一方是对是错,他只能任由韩玥将这一肚子苦水先倒出来。
  从韩云少的角度,他并非是不负责任的抛弃家庭,相反,他一直在拼尽全力想要挽救自己的妻子,只是他失败了,也同时也让唯一的女儿彻底与他决裂,从韩玥的角度,她也并非是无端责怪她的父亲,毕竟她从未与他相见,她的母亲才是她童年的一切,对于她素未谋面的父亲,她没有感情,也充满了对他没有照顾好母亲的怨恨。
  “即便如此,你还想让我和他和解吗?‘恩公’?”韩玥故意讽刺般地问道,眼见萧烟云神色淡漠地看着她,韩玥冷笑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人——
  男人一看见她注意到自己立刻就阴沉地低下了头,好像他是什么千古不赦的罪人一般,恨不得将自己钻进地缝里去,蓬头垢面的模样加上空荡荡的左臂更是显得他落魄不堪,如今女儿的成就也早早在自己之上,无论是身为父亲还是修士,此刻的他都狼狈到了极点。
  韩玥没有说一句话,瞬间化作一道虚影消散无踪,她不在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故意偷听他们的对话,她只想离开这里,离他远远的。
  “我……我真的只是路过,我不是有意听到你们说话,只是……她提到了她娘,我就……”韩云少不仅不敢看韩玥,就连萧烟云都不敢去看了,此刻尴尬已经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挂满了害臊的红晕,像喝了三斤腥臊的芋儿酒一般通红。
  “无妨,我并不在意。”
  “……唉,谢了,后生,多谢你替我说话,但……以后就不要在她面前谈到我了,我知道你们之间可能也有些恩怨,但我希望你不要怨恨她。”韩云少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小心翼翼地刺探着萧烟云的想法,“如果你对她还有什么怨念,就撒在老夫身上好了。”
  “那你呢,打算就这样?”萧烟云问道,“她到底是你女儿。”
  “如果她实在不想看见我,”韩云少长叹一口气,似是定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道,“那我就,离开她吧……”
  ……
  “公子,这次又要去那儿吗?”苏玲儿抱着一包大口袋,还是有些迷惑地看着他问道,“可为什么是玲儿啊,小姐也可以跟公子一起去啊,万一半路上还遇到了危险,小姐的修为还比玲儿高一点……”
  “因为我想你了,想和玲儿多待一会儿,不行么?”萧烟云放慢了脚步和她齐头并进,还伸手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小脑袋。
  “你又开玲儿玩笑,玲儿就是你的受气包,怎么欺负都行。”苏玲儿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活像个可爱的仓鼠。
  “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不用担心。”萧烟云伸手搂住狐娘那纤细的小蛮腰,苏玲儿身上还是有点肉肉的,抱着非常舒适,就像搂着一团软绵绵的鹅绒大被一般不忍松手。
  “是啦是啦,就会甜言蜜语地哄,谁知道你还要拐跑多少个女孩子……哎哟!”苏玲儿没来由地吃起飞醋,鼓鼓的小脸蛋软嫩嫩的,像刚出蒸笼的蒸蛋一般可人,萧烟云忍不住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二人就这样打情骂俏般地来到了城门口。
  朱红大门上是一道道坚实的护盾,这是只要施术者不亡就不可能被攻破的生死法咒,一圈一圈无形的法印宛若一条游龙一般萦绕在绵延万里的不绝长城,每一砖每一瓦都是身后万里河山的保护屏障。
  塞外的风像裹挟着砂砾的刀子,在城门垛口发出凄厉的呜咽,韩玥背倚着刻满符文的城门,抱臂而立。一身玄黑织金的北镇抚司飞鱼服,紧束出蜂腰鹤背的利落线条,宽肩窄腰,胸前的弧度被硬朗的布匹衬得惊心动魄,却又被那身肃杀官威压得凛然不可侵犯,简练的高马尾一丝不乱,发梢在风中猎猎飞扬,露出一对锐利如鹰的丹凤眼,腰间的绣春刀连鞘都透着寒光。
  她站得如同一杆标枪,钉在城门的阴影与塞外惨淡天光的交界处,冷玉般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如同实质的银针,一遍遍扫过远处荒原上被风卷起的烟尘,又落回城门口进出的零星斥候身上,每一次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环抱的双臂都会几不可查地绷紧一分,丹凤眼微微眯起,待看清来人并非所等,那绷紧的线条又悄然松弛,恢复成一尊冰冷的、完美的玄玉雕像。
  时辰过了一刻又一刻,远处再次传来脚步声,沉稳而熟悉,韩玥心底那点被等待磨出的细微烦躁瞬间被压下,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弧度,刚要软化她紧抿的唇角——
  那脚步声并非一人。
  萧烟云一身素白缟衣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光影下,身侧却跟着一个娇小的,蹦跳的红色身影。苏玲儿!她双髻上的白绒球在风里乱颤,三条雪白的狐尾像旗帜般活泼地摇晃着,正仰着小脸,叽叽喳喳地对萧烟云说着什么,圆圆的酒窝里盛满了毫无阴霾的笑意,连带着那身艳红桃粉的千狐门弟子服都显得格外刺眼。
  韩玥环抱的双臂瞬间放了下来,指尖下意识地按在了绣春刀冰冷的刀柄上,她整个人依旧站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但周身忽然腾起一股隐隐流动的、不易察觉的冷气,在刹那间冻结,化作了城门深处最坚硬的那块玄冰。
  萧烟云看到了她,脚步微顿,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目光便又落回苏玲儿身上,似乎在认真听她说着什么趣事,冷峻的眉眼竟也柔和了一瞬。
  “韩玥……” 苏玲儿也发现了她,那活泼可爱的小圆脸忽然唰得失去了颜色,像一只被猎犬盯上后警惕的小白兔一般死死看着她。
  “你们要出去?”韩玥非常敏锐地反应了过来,立刻换上了一副非常官方的语调质问他们道。
  “嗯,出去……找一找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沙狐……之类的会进来偷东西吃。”苏玲儿说着说着自己都没自信了,她也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但这是萧烟云让她这么说的。
  沙狐?那种连最低阶妖兽都算不上的东西?韩玥的丹凤眼深处,仿佛有冰湖碎裂,映不出丝毫情绪,她看着萧烟云,他正对苏玲儿微微颔首,目光沉静,那是一种沉溺的宠爱,对于这个女孩,他会想尽办法的去疼爱她,就算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区,他也会用这种蹩脚的理由替她挡下所有麻烦危险的任务,只给她最简单最舒适最安全的氛围。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涩意毫无预兆地窜上韩玥的喉咙,她精心准备的路线图,关于新发现的天魔斥候活动痕迹的推演,甚至她突破后对灵力感知更加敏锐的优势……所有在等待时于心中反复推敲、觉得足够有分量的理由,此刻在那个娇小的、修为不过金丹的红衣少女和“沙狐”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又如此……不值一提。
  萧烟云还在和苏玲儿地说着沙狐的皮毛有多漂亮,完全没注意到韩玥周身骤然降至冰点的气息。
  “韩大人,是有什么不满吗?”萧烟云转移了一会儿话题,这才把苏玲儿从惊吓中哄了回来,这才转身向韩玥问道。
  “没,有。”她的声音比塞外的朔风更冷,每一个字都像是挂在屋檐上的冰柱脱落砸在玄铁上,没有丝毫波澜,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目光掠过萧烟云,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便已移开,重新投向城门洞外那片苍茫荒凉的戈壁,仿佛那里才有值得她全神贯注的东西。
  “韩大人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巡逻。”可这时,萧烟云却忽然提议道。
  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韩玥胸口似有一团不灭之火在熊熊燃烧,自己准备了如此之多的说辞,甚至准备了那么多的法宝,符箓,就连方圆百里内天魔的行踪都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他就这么一句话,居然要她陪这个丫鬟一起和他出行?!那她岂不是连丫鬟都不如!
  “韩大人,这是我的要求,”韩玥正要发作,萧烟云这一句话却瞬间浇灭了她腾起的怒火,“你说过,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这就是我的要求。”
  “就这个?你确定?”韩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心怀不轨之人,早就看上她的身家资质或者美貌姿色,可他却总是不要求任何事。
  或许也是,他本也是天骄之子,师父乃是天下第一仙尊,就连三大宗门之一的千狐门都是他的后盾,天下第一美人双剑仙子也是他的妻子,他可以说什么也不缺。
  “没错,跟我出去走这一趟,我就再也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事。”萧烟云竖起一根指头,非常明确地说道。
  “……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要求我做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可远远不足以用来报答你。”韩玥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欠他人人情,尤其是萧烟云,她宁愿为他挡刀而死,也不想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槛永远跨不过去,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为东方筱肝脑涂地——大夏女帝给了她第二条命,她自然也要用这条命去回报大夏。
  “但我的要求只有这个,你也拿不出足够吸引我的报酬不是么。”萧烟云笃定道,他有足够的魄力能拒绝她能提供的一切,韩玥也深知这一点,她甚至都不足以有能够让自己以身相许的地步。
  “……好吧,我明白了。”韩玥悠悠一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朔风卷起黄沙,拍打在玄铁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韩玥按着腰间的绣春刀,玄色飞鱼服勾勒出高挑挺拔,起伏有致的身形,冷玉般的面庞毫无表情,看着萧烟云带着雀跃的苏玲儿走出城门。
  “韩大人,请。” 萧烟云侧身示意。
  然而,出门走到一半的路程,韩玥却忽然发现他们已经完全偏离了原定的巡逻路线。
  “萧公子,巡逻路线本官已规划完毕,为何临时更改?还有,你为什么要带着苏玲儿?”韩玥丹凤眼微眯,审视着他平静的脸。
  “韩大人若是不信在下,现在就可打道回府,鄙人也不会多做阻拦。” 萧烟云随意地回答道,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韩玥是否会跟上一般。
  韩玥心中疑虑丛生,绣春刀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此人心思深沉,此举必有蹊跷。她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跟在后面,渡劫境的神识无声铺开,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或陷阱。
  穿过一片枯死的胡杨林,绕过几座风化的土丘,前方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由废弃烽燧堡改造的简陋村落,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童正在堡外空地上追逐打闹,看到有人来,立刻像受惊的小鸟般躲到断壁残垣后面,只露出一双双怯生生的眼睛。
  “是萧大哥!还有狐狸姐姐!”
  韩玥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这里……这里是她早已尘封在记忆深处,不愿再触碰的故乡!这废弃的烽燧堡!这些孩子……是她这些年秘密托人救济的孤儿!
  “你?!” 韩玥猛地看向萧烟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和冰冷彻骨的杀意,绣春刀发出嗡鸣,一股凌厉的威压瞬间锁定了萧烟云,“你调查我?!”
  “你想做什么!”苏玲儿立即像个炸毛的小猫一般跳至萧烟云身前,那怀中一直紧紧握住的包袱此刻忽然解开,里面洒落了一地的粮米和衣物。
  “韩大人不必动怒,我并非有意窥探,这些孩童也只是在下偶然得知,玲儿心善,听闻后便想来看看,带些吃食衣物。”萧烟云却恍若未觉,一根手指将悬在脖颈边的刀刃划开,甚至抬手阻止了瞬间警惕,挡在他身前的苏玲儿。
  “韩大人心系桑梓,暗中照拂遗孤,此乃义举,何须隐藏?”
  “韩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来看看孩子们……你看她们,都瘦成这样了……” 苏玲儿此时也反应过来,虽然不太明白韩玥为何如此生气,但还是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切。
  小狐娘说着,已经主动走向那些躲在墙后,既可怜又好奇的孩子们,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从包袱里拿出糖果和还温热的饼子。
  “别怕,姐姐又给你们带好吃的来了……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狐狸姐姐,要叫玲儿姐姐,知道么?”
  孩子们看到苏玲儿明媚的笑容和她手中的食物,又见韩玥虽然冷着脸但并未阻止,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一个胆子稍大的小男孩试探着跑出来,接过苏玲儿递来的饼子,咬了一口,脸上立刻绽开幸福的笑容,很快,其他孩子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怯生生的气氛被苏玲儿温暖的笑容和食物驱散了大半。
  “怎会如此……”韩玥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小孩,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本官吩咐过每月都要有人来送补给吃喝,还安排了专人看护这些孩子,为什么……”
  “韩大人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这里了?”萧烟云问道。
  “多少年……我都不记得了……”韩玥木讷地回忆着,就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从舍弃过去,成为陛下的利刃,她甚至已经忘记这里曾经还是她出生的地方。
  “大人只顾将所见之处的遗孤安置于此,却从未来过此处探望,只将救孤之物托与他人,赈灾救民之资尚且有被贪污之患,何况这些只是一群没人看管的孩子们呢,久而久之,这里早就已经还是一群没人要的孤儿们聚集的荒凉乱葬场了……韩大人精明一世,却连这点小事都会犯错么?”
  萧烟云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深深扎入她的心尖,她为了逃避内心深处的阴影,选择永远离开再不过问这个地方,却又不忍再有像她这样孤苦伶仃的孩子受苦,自以为是地将他们带到此处,以为自己妥善安排为他们找到了好着落,自己做了好事一件,却不曾想只是将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地方等死。
  若是她有勇气回来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可她终究没有做到,百年之间竟一次都没能做到!
  韩玥紧绷的身体,在看到苏玲儿毫无心机地与孩子们互动,看到孩子们脸上久违的,属于孩童的天真笑容时,那股冰冷的杀意和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她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不再泛白,但目光依旧复杂地看着萧烟云。
  萧烟云没有再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玲儿和孩子们,韩玥也沉默着,看着眼前这意料之外的一幕。
  安顿好孩子们,分发了食物和御寒的衣物后,苏玲儿被孩子们缠着在堡内玩耍,萧烟云和韩玥则站在堡外一处避风的断墙下。
  荒原的风吹起韩玥高马尾的发梢,她望着远处残阳下苍凉的故乡轮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却少了几分锐利。
  “多谢……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若不是你,我可能永远都还被瞒在鼓里。”
  萧烟云没有看她,目光也投向远方,声音低沉。
  “我自幼父母双亡,现在甚至……快要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萧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中遗憾痛楚,韩大人想必亦有所感,只是……韩大人比我幸运。”
  韩玥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
  “你尚有父亲在世。” 萧烟云转过头,目光平静却深邃地看着她,“纵使过往千般错漏,万般不堪,至少他还在,他还活着。”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被摩挲得有些发旧的信,递向韩玥。
  “临行前,韩前辈将此信托付于我,言道若有机会,转交于你,他说此物是你母亲遗泽,他珍藏半生,如今……物归原主。”
  韩玥的目光落在信封上,那熟悉的、母亲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写着“吾女阿月亲启”,她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冰冷的盔甲下,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不……不可能,我母亲怎会留下……我怎会不知还有此物?”
  “前辈说这也是他后来寻到的——在一家典当铺,应是当年你为了生计典当家物时,不慎将其一同当走,看你的样子,一开始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封信,否则后来一定也会发了疯一般去找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毕竟当时也只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你也只是为了活下来。”
  她几乎是有些僵硬地接过信,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拆开,信有两页。
  第一页,是母亲写给父亲的:
  「…云少,莫再奔波了。妾身之疾,命数已定,非药石可逆。遥想当年,妾病疾缠身,无人愿娶,家门嫌妾,将妾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无依无靠,只得以为他人洗衣谋生,君不嫌妾卑鄙,视妾为掌珠,与妾共携白头之誓……然妾终不能如愿,近日妾已想通——君乃上仙,妾为蝼蚁,本就云泥之别,本就不比这三两年时光多多少。妾只愿……只愿你能留在身边,陪妾走完这最后一程。看看我们的孩儿,她眉眼像你……若妾福薄,等不到你归家,求你……好好待她,好好待我们的阿玥,护她平安长大,莫让她……如我一般孤苦……」
  字迹越到后面越显虚弱无力,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对丈夫归来的渴望,对女儿未来的无尽牵挂与托付。
  第二页,是写给年幼的韩玥:
  「吾女阿玥,娘亲的心头肉……娘亲怕是不能看着你长大了。莫哭,我的明珠,你爹爹……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并非沉溺于世间俗名,等你见到他自会知晓。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替娘亲好好照顾你,护你周全,你要听爹爹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娘亲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保佑我的阿玥平平安安。若是你也有仙资,可随你父亲一同步入仙道,找一位与你岁寿相近的道侣,若无仙资,也不要找修仙之人,步了娘亲的后尘……但娘亲从不后悔嫁给你爹爹,娘亲只是不愿你也与爱人天各一方,娘亲就算九泉之下也不忍看你为情所伤,孤苦落泪,这滋味娘亲替你受过就是了,实在太过痛苦……阿玥,娘亲永远爱你。」
  信纸在韩玥手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咬住下唇,试图阻止那汹涌而上的酸楚,但滚烫的泪水却完全不受控制地冲破了堤坝,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泛黄的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萧烟云,肩膀无法抑制地抽动,压抑的呜咽声在凛冽的风中破碎不堪,那冷硬如铁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的只是一个被母爱和巨大的悲伤击溃的女儿。
  萧烟云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只是望着天边沉落的夕阳,目光悠远,荒原的风卷起沙尘,吹过断壁残垣,也吹过那个背对着他,泣不成音,肩头颤抖的身影。
  过了许久,韩玥才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贴身放入怀中最靠近心口的位置,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抬手,用冰冷的护腕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再转过身时,眼眶依旧通红,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属于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冷硬,只是那冷硬之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疲惫。
  她没有看萧烟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回营。”
  ……
  篝火在夜风中跳跃,将大夏边境军营的肃杀与冷硬短暂地驱散,巨大的火堆旁,来自各方的修士、将士难得地卸下甲胄与防备,三三两两聚坐,酒香与烤肉的焦香弥漫在带着硝烟气味的空气中。
  女帝东方筱罕见地换下了繁复的龙袍,一身简洁的赤金色华贵绒衣,衬得她身姿挺拔,少了些帝王威仪,多了几分飒爽,女帝立于主位,高举金樽,声音清越,在火光的映照下,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今日之宴,为酬谢诸位盟友,千里驰援,共守国门!”她目光扫过场中,尤其在千狐门众人所在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特别是青丘的诸位朋友,此情,大夏铭记。”
  苏梦璃慵懒起身,赤发在火光下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樱红宫裙曳地,她隔空举起手中的夜光杯,红唇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
  “陛下言重了,唇亡齿寒,青丘岂能坐视?更何况……”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坐在镜萱瑶身边的萧烟云,“某些小家伙闹出的乱子,总得有人来收拾残局不是?”
  说罢,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姿态洒脱不羁。
  东方筱闻言,竟也难得地朗笑出声,同样举杯痛饮,两人隔空对饮,火光在她们眼底跳跃,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与熟稔。
  萧烟云看得有些怔忡,在苏梦璃坐下后低声向着她问道。
  “苏宗主与陛下……似乎交情匪浅?”
  “本座与陛下本就是总角之交,一起闯祸一起挨罚的情分,若非……”她眼波微转,带着一丝嗔怪看向萧烟云,“……若非某人横插一脚,惹出这许多情债纠葛,这关系,本该一直如此纯粹的。”
  萧烟云有些汗颜,也难怪她当年敢在东方筱的朝堂之上那样堂而皇之地要人,原来这俩早就有交情,幸好苏梦璃推杯换盏之间已经悄然离席,不然他指不定又因为这事儿还要听这大狐狸多少调侃。
  镜萱瑶依偎在他身边,素日清冷的眉眼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将剥好的一粒灵果喂入萧烟云口中,闻言轻笑,声音如冰泉击玉。
  “这次…多谢你,也多谢苏宗主,肯带千狐门来援。”萧烟云握紧了妻子的手,低声道,无论多少次这话都不会嫌少说,他还是想再多和镜萱瑶温存一会儿。
  “你我夫妻,又何须言谢?你之所向,便是我之所往。” 镜萱瑶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药味与清冽气息的味道,声音温柔而坚定。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依偎的身影,温馨而宁静。
  “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 苏玲儿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女孩小脸通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着主位方向,上气不接下气。
  “快……快去救场!宗主大人和陛下……她们拼酒拼上头了!宗主大人说陛下当年偷喝她埋的醉狐仙还赖账!陛下说宗主大人赌输了她一只商颂玄鸟至今未还!两人吵着吵着……好像……好像要打起来比划比划了!”
  萧烟云和镜萱瑶愕然抬头望去,只见主位那边果然一片混乱,苏梦璃赤发飞扬,一只脚踩在案几上,手里拎着酒坛,正指着东方筱说着什么,媚眼如丝却带着挑衅。
  东方筱则拍案而起,赤金绒衣衬得她气势凌厉,脸上带着酒意的红晕,毫不示弱地回敬着,周围的将领和千狐门长老们想劝又不敢劝,场面一时鸡飞狗跳,却又透着一股久别重逢的、近乎幼稚的欢乐气息。
  “我去看看,别真让她们拆了营地。” 镜萱瑶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萧烟云道,她起身,匆匆向混乱的中心走去,步伐依旧优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萧烟云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边闹腾的场景,摇头叹气,他本想叫红绫也一起出来享乐,但她似乎还是不愿再与自己相见,也只能就此作罢,不过这篝火宴,倒真是别开生面。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的身影无声地坐到了他身边空出的位置,韩玥换下了白日里冷硬的指挥使官袍,穿着一身同样玄色却更为简洁的常服,高马尾依旧一丝不苟,她手里也端着一杯酒,目光落在跳跃的篝火上,侧脸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显得轮廓分明,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沉静。
  “这酒才更好喝,难得休憩,值得更好的良酒。”韩玥将他手中的酒盏与自己换来,顺其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嗯……确实好酒,多谢。”萧烟云只闻了一下,便知道这酒乃是仙品中的仙品,她肯舍得拿出来一定是下了血本的。
  “今天……谢谢你。” 韩玥的声音响起,比篝火的噼啪声高不了多少,却清晰地传入萧烟云耳中。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火焰,仿佛那跃动的火苗里藏着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不必谢我。我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 萧烟云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玥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冲淡了心口那挥之不去的酸涩,她终于转过头,看向萧烟云。
  篝火的光芒在她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丹凤眼中跳跃,映照出几分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释然、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萧烟云,”她叫了他的全名,语气郑重,“以前是我看错了你,你……的确是个好人。”
  这句话从这位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北镇抚司指挥使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奇特的份量。
  萧烟云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他晃了晃杯中的残酒,目光投向远处还在被镜萱瑶努力劝解、但似乎已经准备互相开始斗法的苏梦璃和东方筱,意有所指地道。
  “韩指挥使若真想冰释前嫌,这些话,不妨留着对萱瑶说,她才是被你伤的最深的人。”
  韩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镜萱瑶正一脸无奈地试图从两个醉醺醺的女人中间抽走酒坛,她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清晰。
  “好,我答应你,我会找个机会,郑重地向她道歉,以我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名义,我发誓。”
  说完,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仿佛饮下了一份决心,然后,她视线环视一周,看了一圈所有人,再看了看他,嘴唇紧抿,良久后才幽幽问道。
  “韩……都督为何没来参加晚宴?”
  “他,许是还在操练那几个家伙吧。”萧烟云明里暗里地回答道,韩玥也顿时知晓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多谢。”
  萧烟云看着那一身漆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也希望这一晚后他们的关系能有所改善吧……
  ……
  营地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篝火的暖光与欢笑声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韩玥沿着僻静的营地道路,还未走近,便听到粗犷的吼声和兵器破空的锐响。  篝火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三个正在对练的魁梧身影——正是萧烟云口中提到的老大、老二、老三。他们招式狠辣,带着一股子草莽的悍勇,正被中间那个独臂的身影厉声指点着。
  “老二!腰马合一!软绵绵的像个娘们!老三!刀再快三分!砍脖子不是砍木头!老大!看着点脚下!拌蒜呢?!”
  韩云少背对着道路,赤膊着上身,虬结的肌肉在月光和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空荡荡的左袖管随着他激动的动作甩动,他的吼声充满了焦躁和不耐烦,仿佛要将所有无处发泄的精力都倾注在这三个倒霉蛋身上。
  韩玥的脚步停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直到韩云少似乎骂累了,喘着粗气转过身来,才猛地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女儿。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韩云少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随即被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近乎惶恐的不知所措取代,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一个模糊的呃音,下意识地想抓件衣服披上,又觉得不对,独臂在空中尴尬地挥舞了一下,最终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你们,”韩玥的声音平静无波,打破了死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僵直原地保持训练动作的三人,“篝火宴那边有酒有肉,陛下赐宴,你们也去。”
  三个大汉如蒙大赦,偷偷觑了一眼自家老大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又看看这位冷面煞神般的指挥使小姐,忙不迭地躬身,
  “谢……多谢韩大人!” 然后像三只受惊的兔子,一溜烟地跑了,生怕慢一步就被卷进这对古怪父女的漩涡里。
  空地瞬间只剩下两人,夜风卷过,吹得旁边帐篷的帆布哗啦作响,更添几分萧索。
  韩云少局促地捏了捏仅存的右手手指,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女儿。
  老人动作笨拙地拿起一个豁了口的粗陶壶,往两个同样粗陋的陶杯里倒水,水是温的,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溅出了几滴在粗糙的木案上。
  韩玥没有坐,只是倚在帐篷的支撑柱旁,玄色的常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她看着韩云少倒水时笨拙而紧张的样子,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袖管,看着他脸上深刻的,被岁月和风霜刻下的沟壑里残留的汗渍,帐篷里只有泥炉炭火的噼啪声和倒水的水流声。
  他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放到韩玥面前,自己则捧着另一杯,靠在几步外的帐篷另一侧上,腰背挺得笔直,却显得更加僵硬,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各自盯着面前浑浊的茶水,谁也没先开口。篝火的喧嚣从远处传来,衬得这方寸之地更加死寂。
  最终还是韩玥打破了沉默,她没有碰那杯茶,只是从怀中贴身的地方,缓缓取出那封被摩挲得更加柔软的信笺,放在木墩上,她的动作很轻,却像有千钧重。
  “这信,”她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清冷依旧,却少了些白日的锋芒,“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
  韩云少的目光死死黏在那封信上,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也是最灼热的东西,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才哑声道。
  “我回了家才发现,家里的东西都没了,还以为遭了贼,想着得把东西都拿回来……最后在一家当铺,找到了家里的很多东西,在阿芸……在你娘枕头芯里找到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带着沙砾般的粗粝。
  韩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下文,这声嗯却像一块巨石,压得韩云少喘不过气,他猛地灌了一口滚烫苦涩的茶水,仿佛想借这灼痛压下心头的慌乱和愧疚。
  “你来找我,是要问我……那些年的事?还是……来告诉我……别再出现在你面前?”他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带着卑微的乞求,却又有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坦诚。
  “你放心,我已经向陛下请辞了。”
  韩玥霍然抬头,冰冷的眸光如利箭般射向他!
  “陛下已经准了,我明天就启程,去最西边驻守,那里风沙大,天魔多,是个好地方,以后我不会再碍你的眼了。”韩云少不敢看她的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破碗,语速飞快,仿佛怕自己会后悔。
  啪嚓——!
  韩玥猛地抓起面前那碗滚烫的茶水,狠狠摔在地上!粗陶碗瞬间四分五裂,浑浊的茶水溅湿了韩云少的裤脚。
  “好地方?!”韩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尖锐和愤怒,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刺耳!她猛地站起身,几步逼到韩云少面前,丹凤眼中燃烧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熊熊烈焰!那冷硬的伪装彻底崩溃,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激怒,伤痕累累的女儿!
  “韩云少!你以为一走了之就完事了吗?!你以为躲到那个鬼地方去受苦,就能抵消你欠下的债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你知不知道娘最后一年是怎么过的?!她躺在床上,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咳得心肺都要呕出来!她抓着我的手,眼睛却死死盯着门口!她在等谁?她在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她到死都没能闭上眼!她到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
  韩玥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愤怒和巨大的悲伤,在她冰冷的面颊上肆意流淌。她指着韩云少,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我呢?!我呢?!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抱着娘渐渐变冷的身体,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心里有多绝望吗?!我像个野孩子一样被扔在破屋子里,等着一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爹’!等着他来告诉我以后该怎么办!可他呢?!他在哪里?!他在扬他的名!他在当他的剑圣!他在断他的手臂!他宁可躲在外面当个废人,也不肯回来看看他快死的妻子!看看他孤苦伶仃的女儿!”
  韩云少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木墩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独臂死死抓住自己的大腿,指节捏得发白,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压抑的呜咽而剧烈颤抖,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女儿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泪水的眼睛。
  “你说话啊!”韩玥哭喊着,声音嘶哑,“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娘?!你既然知道仙凡有别!知道她只是个凡人!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她?!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要让她生下我?!”
  她一步步后退,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是世间最肮脏的毒物,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里充满了最绝望的控诉:
  “如果你给不了她陪伴!给不了她安稳!给不了你的女儿一个完整的家!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把我带进这个满是痛苦和等待的世界?!我宁愿……我宁愿你从来没有出现过!我宁愿从来没有被你生下来过!”
  最后一句,如同泣血的哀鸣,撕碎了寂静的夜空,韩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靠在冰冷的帐篷支柱上,掩面痛哭,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韩云少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写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悔恨,他看着女儿崩溃痛哭的样子,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我当然……爱过你娘。”韩云少沙哑的声音夹杂着疯癫,他嘴角抽搐,甚至都几乎压制不住牙齿的颤动,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但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细小,仿佛知道自己抬高声音会吓到身边的女儿一般。
  “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胜过一切!所以我不甘心,我不要……看着她,在她不过二十有余的年岁死去,仙凡有别……可或许就是这世上有仙,所以我能逆天改命呢?我在她身边,她活不过五年,可我要是成功了,她能活一辈子!我要她活着!”
  最后这五个字仿佛咬碎了他的牙根一般。
  “我踏遍了所有路,踏遍了每一个秘境,走遍了每一条山河,尝遍了所有神草……可我还是做不到!你呢,孩子……如果你有救你娘的机会,你会任她去死吗?我……我不后悔我曾经做过的决定,如果天老爷能给我一次再来的机会,我一定还会再选择这条路……你可以怨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我对不起你娘,我最对不起的还是你,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她怀了孕,也不知道那一走竟是永别,找到这封信后我才知道还有你,我找遍了天下,还是没找到,我没能找到救妻子的药,也没能找到自己的女儿,我是个失败的丈夫,失败的父亲……或许我本就不该来到这里……但我想告诉你的是——”
  “能娶到你母亲,是我韩某人,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
  韩云少始终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尽管他的声音已经沙哑无比,尽管他已经全身颤抖去筛糠,但他还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帐篷外,夜风呜咽,远处篝火的喧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只剩下父女两人,一个靠着冰冷的帐篷掩面痛哭,一个蹲在地上颤抖不已,中间隔着那封承载着爱与遗憾,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力的绝笔信,和满地的茶水碎片。
  多年的冰层,被这血泪交织的控诉与忏悔,击穿出一条细细的微缝,露出底下汹涌的、滚烫的、伤痕累累的血肉,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依旧漫长而痛苦,但至少,那扇紧闭的心门,终于在剧烈的碰撞中,被强行推开了一道缝隙。
  韩玥的痛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她靠着冰冷的帐篷支柱,身体微微发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夜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留下紧绷的,冰冷的痕迹。
  许久,她缓缓直起身,抬起手,用护腕狠狠擦过眼睛和脸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用力,当她放下手时,那张脸已重新覆上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寒冰面具,除了眼眶周围残留的红肿,再无半分崩溃的痕迹,她弯腰,动作有些僵硬地捡起地上那封沾了泥土和泪痕的信,仔细地抚平褶皱,重新贴身收好。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依旧瘫坐在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的韩云少身上,那双丹凤眼中再无泪光,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甚至比平时更冷几分,像塞外深冬的冻土,“或许,我这一生,都无法真正原谅你。”
  听到这话,韩云少的心脏如同葬身冰窖,没有什么比亲生女儿的这番怨恨控诉更加能撕碎一颗父亲的心。
  然而,韩玥接下来的话,却让那绝望的冰层裂开了一道微光。
  “但是,”她看着父亲眼中瞬间凝固的绝望,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母亲……她希望我能平安长大,希望我能和你好好生活。”
  她艰难地说出“和你”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
  “她至死,都未曾真正怨恨过你。”
  韩玥的目光移开,望向远处跳跃的篝火,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会试着去做,试着……去学会原谅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母亲临终的心愿。” 这“学会原谅”四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比千军万马冲锋的命令更显艰难。
  韩云少彻底呆住了,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浑浊的老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一滴滚烫的、混浊的清泪,毫无预兆地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喻的激动。
  “我……很高兴……”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几乎失语,只能用力地点头,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这滴泪,包含了太多的悔恨、愧疚、绝望,以及此刻被女儿给予一丝可能性的、卑微到尘埃里的狂喜。
  韩玥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回应他破碎的言语,她只是转过身,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又格外挺直,她迈步,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就在她即将走入营道阴影时,脚步却微微顿住。她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僵硬。
  “夜晚风寒,你……早点歇息。”
  说完,她再不迟疑,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营道尽头。
  韩云少依旧瘫坐在地,独臂撑着冰冷的泥土。他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脸上涕泪横流,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惨淡无比的笑容。
  帝王营帐
  帐内灯火通明,龙涎香的气息压过了药味,东方筱已换上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萧烟云垂手立于阶下。
  “萧烟云,”女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榻边的木枕,“千狐门驰援之情,大夏铭记,然,北境天魔之势,非一宗一门可挡。”
  她抬起凤目,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萧烟云身上。
  “齐梁国,与我大夏有旧盟,其国主虽庸懦,但天上神果,还有护国神宗百花谷,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力,”她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孤要你即刻启程,前往齐梁国。”
  【未完待续】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7/30 07:24:18

第十六章 丧
  “陛下想要的,应该不只是齐梁国的援助吧?”
  “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东方筱红檀木龙椅后的青竹屏风忽而闪出一只赤红窈窕的柔媚身影,苏梦璃手上还拿着半壶没喝完的清酒,醉色的酡颜泛起七月朝霞般的艳红。
  醉醺醺的狐妖抬手捻起兰花指,红丝宽袖哗啦落下,露出大片雪白泛红的玉臂,左晃右晃地将半数清冽甜香的清酒倒入口中,半数对不准洒落半敞衣襟的胸前,在那对浑圆剔透的羊脂玉乳上流下一道道晶莹靓丽的涓涓细流。
  这女人是真不会喝啊,才这么点酒量就别和别人拼酒了呗。
  萧烟云顿时一阵头疼,看来待会儿自己还要把她给扛回去了,这女人的尾巴实在不老实,上次喝醉了差点要缠着他把他强上了,这次可得提防着点。
  “你倒还没有那么令人生厌,心思倒是敏锐,那孤也不用与你拐弯抹角,”东方筱嘴角上扬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孤凤体欠恙,已是难靠凡物所能医治。”
  她竟伤到这种程度,怪不得连自己和萱瑶的抵御都难以招架。
  “所以,我们亲爱的陛下,需要一个……机缘,能让她踏入半步仙人的契机,嗝~”苏梦璃足尖点地,猫步踏雪无痕,盈盈不足巴掌大小的白嫩玉足踩在地板上好似糯米团子一般软糯。
  朱玉圆润的五根足指挑逗般的抓挠蜷伏,带着一身酒气芳香绕近萧烟云身边,五根纤长白指宛如细竹叶一般按抚在他的肩头,狐媚妖娆,魅惑众生的倾世绝颜靠近他的耳边,红唇倾吐醺醉之言。
  “半步仙人……”也就是说,现在只有让她的修为更进一步,直到临近突破大关的程度才能治好自己的外伤。
  伤重的不是一点点啊……
  而且一旦踏入半步仙人境,也就意味着要接受天道的认可了,如果她真的被天道所认可,就不得不进入上界,抛下大夏,成为上界的新一代仙人。
  但她真的愿意吗?她的一生心血,都扎根在了大夏这片土地上,她为之奉献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这片祖辈江山,仙道?修为?不过浮云尔尔,都是她坐稳这凤椅宝座的保障罢了,可要她抛弃这一切,还不如杀了她来的实在。
  她被逼到绝路了。
  可这大夏都没有能治好她的天材地宝,那齐梁又有什么值得她觊觎的呢?
  萧烟云只能想到一个——风盈袖身上的追日神果,如果是以妙手仁心著称的摘星折月灵狐仙子种下的果树结下的灵果,说不定真能有一线生机。
  “看你这样子,是还遇到了什么本座不曾听闻的机缘?”苏梦璃就算半醉半醒,狐妖敏锐的感知也盯上了他眼下的深邃思索。
  搭在肩上的纤纤玉手顺势摸上他的脸颊,柔软酥香的身子也紧紧贴在他身上,萧烟云只感到后背撞上两团极其丰满圆润的肉球,但狐妖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就连转头去瞄一眼都有些困难。
  “数月前,我曾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处镇上结识过一位女子……”萧烟云将风盈袖的事一并托出,想来现在这个时间她也该在师尊那儿完全吸收了神果,已无性命之忧,若是她有心回家,也早该回到齐梁了。
  “还有这事……神果若是已被她接收,那岂不是齐梁皇室也要……”东方筱听完面色微沉,低眉信手,冷傲万分的丹凤朱眼闭阖半分,节骨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花梨木桌面,萧烟云知道这是她斟酌思考的信号。
  “你先退下吧,把这醉狐狸也给孤带出去。”
  “遵旨。”就算他不想带,苏梦璃现在倒是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这女人赖上别人的本事可是一套一套的。
  帝王营帐厚重的帘子掀开,带着浓郁酒气的夜风扑面而来,萧烟云半扶半抱着已然烂醉如泥的苏梦璃,这位千狐门主此刻全无平日颠倒众生的仪态,赤发凌乱,红裙歪斜,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萧烟云眉头微蹙,正思索如何将这尊大佛安然送回千狐门驻地,却见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正迎着夜风,稳步走来。
  是韩玥。
  她已换回那身标志性的北镇抚司指挥使官袍,玄底金纹在营地篝火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高马尾一丝不乱,丹凤眼在夜色中依旧锐利。
  但她的眉宇间似乎比白日少了几分冰封的戾气,隐隐透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轻松的沉静——那与父亲沉重心结的首次碰撞,虽鲜血淋漓,却也卸下了背负多年的巨石一角。
  “萧……公子。”韩玥在几步外站定,目光扫过醉态可掬的苏梦璃,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随即看向萧烟云,声音比平日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苏宗主这是?”
  “与陛下叙旧,酒兴颇浓。”萧烟云无奈地托了托往下滑的苏梦璃。
  韩玥微微颔首,没有多问,她顿了顿,看着萧烟云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沉静的脸,短暂的沉默后,韩玥似乎想说什么,目光在萧烟云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问道。
  “陛下深夜召见,可是有要事吩咐?”
  “陛下命我择日启程,前往齐梁国,寻求援助。”萧烟云没有隐瞒。
  “齐梁国?”韩玥瞳孔微缩,脸上那点刚浮起的,不易察觉的轻松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惊愕和忧虑,“百花谷乃是齐梁镇国之教,你与百花谷结怨甚深,此去岂非自投罗网?百花谷谷主阴险狡诈,其门下手段更是防不胜防!你孤身前往,如何能……”
  她的语速自己都感觉得到越来越快,带着不加掩饰的焦急,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踏了半步,绣春刀的刀柄被她握得咯吱作响。
  萧烟云看着她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微动,但面上依旧平静。
  “圣旨已下,不容更改,况且,北境战事吃紧,任何助力至关重要,此事非我莫属。”
  “不行!这太危险了!”韩玥断然道,语气突然坚决到不可置否,“我这就去面见陛下,陈明利害,求陛下收回成命!另派他人前往!”
  “韩指挥使!”萧烟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陛下圣意已决,谕旨已下,岂可朝令夕改?我既已领旨,便无退缩之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苏宗主醉得厉害,我先送她回去,告辞。”他扶着苏梦璃,微微颔首,说罢,他不再给韩玥劝阻的机会,带着苏梦璃,步履沉稳地走向千狐门驻地方向,那一抹雪白的皓色身影终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韩玥僵立在原地,看着萧烟云消失在篝火光影交错中的背影,丹凤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担忧,夜风吹起她官袍的下摆,猎猎作响,萧烟云此去,无异于孤身闯龙潭虎穴!她紧抿着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踌躇仅仅片刻。
  韩玥猛地转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帝王营帐。
  “臣韩玥,求见陛下!” 她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帐内沉默了一瞬,才传来东方筱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进。”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韩玥自知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为他做掩护,但她还是想试一试,“关于……关于方才探讨一事。”
  “哦?”东方筱依旧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玉如意,凤目微抬,带着一丝慵懒和审视,“韩卿对此事,有何高见?”
  “陛下!”韩玥抬起头,目光灼灼,“齐梁国乃百花谷根基之地,萧烟云与百花谷结怨已久,此去求援,无异于羊入虎口!百花谷谷主阴狠毒辣,其门下擅长背后暗算,萧烟云纵有通天修为,孤身深入敌境,恐遭不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另遣稳妥之人前往!
  “毕竟……毕竟他也算一等不可替代的战力,如此修为高深之辈,若不能为我军所用,反而身死他乡,必是我大夏之损失!”
  她一口气说完,语气急切而恳切。
  东方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韩玥说完,她才缓缓放下手中刚刚从皇都送来的信笺,凤目微眯,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韩玥脸上,仿佛要将她彻底看穿。
  “韩玥,”女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孤的谕旨,何时需要你来质疑更改了?”
  “孤派萧烟云前往,自有孤的道理,百花谷?不过跳梁小丑尔,若连这点麻烦都应付不了,他也不配为孤所用。”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心悸的弧度。
  韩玥怔了怔,身为女帝一手提拔的左膀右臂,她深知这就是东方筱的用人之道,当年自己也是如此——
  用一桩桩震天动地的手段和实力向她证明,自己可以为她所用,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她的看重,现在的萧烟云在她眼中不过是初露头角的无籍之辈,更何况他还不是大夏的臣子,甚至拒绝过女帝的封赏,这就更加重了陛下对他的猜忌。
  “可是陛下!萧烟云他……”韩玥还想争辩。
  “够了!”东方筱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孤意已决!谕旨已下,断无更改之理!韩玥,你今日……似乎格外关心萧烟云的安危?”
  她的目光在韩玥焦急担忧的脸上逡巡,带着一丝玩味和越来越浓的探究。
  韩玥心头猛地一沉!女帝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已经引起了女帝的怀疑!
  来自帝王的猜忌,无论自己为她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无论自己对她有多么突出卓越的贡献,但她才是帝王,她的想法才是至高无上的一切,一旦君臣信任崩塌,后果只有一个……
  “臣……臣只是为北境大局着想!萧烟云战力不俗,完全不输于任何人!若在齐梁折损,于我大夏边防……”她连忙垂下头,试图用公务掩饰。
  “大局?”东方筱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只有冰冷的嘲讽,“孤看,不尽然吧?”
  “孤的韩指挥使,一向最懂分寸,对孤的旨意,从来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没有一句多言,今日,却为了一个萧烟云,不惜深夜闯帐,质疑孤的决定,甚至…还想替他求情?”她缓缓坐直身体,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向韩玥压来。
  “韩玥,你知不知道,孤最看重你哪一点?”
  韩玥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就算现在东方筱重伤在身,但大乘境巅峰的境界差距,君臣关系百年以来的潜移默化,都压迫到她快要窒息一般痛苦。
  “你从来不会与孤说话,韩玥,不会说话的臣子才是君主喜欢的臣子,你很符合这一点……可既然你要开口,孤希望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是孤喜欢听的。”
  东方筱的声音越来越冷,凤目中的寒光几乎要将韩玥冻结:
  “告诉孤,你对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嗯?孤的北镇抚司指挥使,何时成了他萧烟云的护身符了?”
  韩玥脸色瞬间煞白!巨大的惶恐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陛下明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臣……臣只是……只是……” 她一时语塞,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这反常的关切。
  “只是什么?”东方筱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她缓缓站起身,玄金色的裙裾无声地拖过光洁的地面,一步步走到跪伏在地的韩玥面前。
  冰冷的,绣着金线龙纹的鞋尖,毫无预兆地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踩在了韩玥低垂的头上!将她精心束起的高马尾压得紧贴冰冷的地面!
  “唔!”韩玥闷哼一声,巨大的屈辱和力量让她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压力,如同烙铁般灼烧着她的尊严。
  东方筱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卑微的身影,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寒冰,一字一句砸在韩玥心上:
  “韩玥,给孤记住你的身份!你的一切,都是孤给的!孤的决定,轮不到你来置喙!更轮不到你为了一个男人,来质疑孤!”
  鞋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碾磨着韩玥的头颅。
  “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再有下次……”东方筱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孤不介意,换一个更懂规矩的指挥使!滚吧!”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鞋尖的撤离,韩玥只觉得头上的重压骤然消失,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屈辱却如同跗骨之蛆。
  她不敢抬头,额头被碾磨处火辣辣地疼,混杂着尘土和一丝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声音嘶哑破碎。
  “臣遵旨……臣告退……”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以最卑微的姿态,踉跄着退出了帝王营帐,厚重的帘子落下,隔绝了帐内冰冷的威压,也隔绝了帐外篝火的光。
  韩玥靠在冰冷的营帐外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额头抵着粗糙的帆布,夜风吹过,额头的刺痛和心底的冰冷,比塞外的寒风更甚百倍。
  她终于明白,有些界限,一旦触碰,代价便是粉身碎骨,而她对萧烟云那点连自己都未曾完全理清的。
  刚刚萌芽的关切,已被女帝这一脚,彻底踩进了尘埃里,她抬手,用冰冷的玄铁护腕狠狠擦去脸上额头的污迹,却忽然惊觉自己正在流泪,为什么?因为陛下对自己的伤害?还是……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背,韩玥重新戴好那冰冷的面具,步伐僵硬地退出帝王帷帐。
  ……
  东方既白,天际仅透出一抹青白,军营的轮廓在稀薄的晨雾中若隐若现,寒意刺骨,萧烟云心中惦记着女帝昨夜交付的齐梁国之行,早早便醒了。
  走出营帐,寒气扑面,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微澜,昨日韩玥终于与韩云少有了些许破冰,希望他们这对父女终能有和解之日吧。
  就在这时,他瞥见营地边缘,一道熟悉的,略显孤寂的身影正欲悄然离去。
  是韩云少,背负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古朴长剑。
  “前辈!”萧烟云快步上前,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怎的不与韩大人道个别再走?”
  韩云少闻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此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释然的平静笑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目光落在萧烟云身上,带着一种长辈的审视与认可。
  “不必了,”他声音浑厚低沉,带着塞外风沙磨砺出的粗粝感,“该说的,不该说的,昨日都已了了,能再见她一面,听她……骂上几句,老夫我心里,已无遗憾。”
  “后生,你是个好人,韩玥……那丫头性子倔,这点倒是像我。往后,烦劳你多照应些。”他走近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萧烟云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满是托付的意味。
  “晚辈知晓。”
  “嗯,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我已告知老大老二和老三,以后就由你领着他们走一段路吧,你的实力,我放心。”
  “说起来,我为什么是老五?”临走前,萧烟云颇为玩味地看着他问道。
  “对,我是老四,比你来这儿的时间其实长不了多少,”韩云少无奈地盯着他,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揉了揉,“你个臭小子,老夫都要走了还不忘挤兑我两句。”
  “把这些,交给阿玥。”韩云少把指间的纳戒取下,郑重地交予萧烟云,“我多年奇遇修行,所得之物皆与她娘治病,身无长处,只剩这些东西了。”
  言罢,不等萧烟云回应,韩云少哈哈一笑,带着江湖儿女的洒脱,脚下微一用力,身形拔地而起,背后那柄白龙长剑呛啷一声轻鸣,竟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匹练,宛如一条矫健的白龙环绕其身。
  他足尖轻点龙首,整个人便如融入晨雾的流星,悄无声息地朝着西边天际掠去,只余下那道凛冽的剑光迅速消失在微明的天光里,留下萧烟云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蹉跎万分的旧戒指,心中百感交集。
  “烟云?”
  一声带着晨露般清润温柔的呼唤自身后响起,驱散了周遭的寒意,萧烟云回头,只见镜萱瑶不知何时也已起身,正俏生生地立在不远处。
  她显然也是匆匆而来,身上只着一件月白配淡紫色的单薄寝衣,外面松松地披着一件极为华贵的雪白羽绒大裳,那裳衣不知用何种奇珍异兽的绒羽织就,蓬松柔软,洁白如新雪,在微光下流转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长长的后摆曳地,领口和袖口处精心点缀着几缕银线绣成的狐饰云纹,更衬得她气质出尘,不似凡俗。
  她快步走近,清晨的寒气让她白皙如玉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初绽的粉荷,一头如瀑的紫发并未仔细梳理,只是随意地挽在颈侧,几缕柔顺的发丝调皮地垂落在光洁的额前和优美的锁骨边。
  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那件蓬松温暖的大裳披在萧烟云肩上,动作轻柔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靠近时,萧烟云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清早霜寒露重,怎的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镜萱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微哑,更添几分柔婉,她仔细地为他拢好裳衣,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颈侧,她的眼眸清澈如两泓深潭,此刻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墨玉般的眸子映着未褪的星辰和丈夫的身影。
  萧烟云心中一暖,他早已寒暑不侵,但这份来自妻子的温柔关怀,却比任何暖炉都更熨帖心扉。他顺势握住了她微凉的手,入手滑腻柔嫩。
  “无妨的,这点寒气伤不了我,倒是你,穿得这样少就跑出来。”
  “我也不像你说的那般柔弱,你我都是寒气不侵,唉……倒是我关心则乱了。”镜萱瑶微微摇头,任由他握着手,眉宇间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忧色,如同远山含黛。
  “我醒来想去找你,却寻不见你的踪影,心里有些不安。”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那清丽绝伦的脸上,愁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细微的涟漪,“这些时日,总觉得心绪难宁,像悬在半空,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莫要多想,天魔虽凶,但陛下调度有方,还有我们在,定能渡过难关,不会有事的。”萧烟云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试图将力量传递过去,他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以及那挥之不散的忧虑,温声安抚道。
  晨风拂过,卷起她披散的几缕发丝,缠绕在萧烟云的手腕上,带着清冷的梅香,镜萱瑶依偎在他身侧,望着丈夫坚毅的侧脸,那件雪白的羽绒绵裳包裹着两人,仿佛成了这肃杀天地间最后一点温存的暖意。
  ……
  青丘 千狐门
  千狐门境内,一处栽满奇花异草的幽静山谷上空,空间骤然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宛如融入画卷的墨痕。
  左侧一位,身着月白云纹广袖长袍,手持一柄玉骨折扇,面如冠玉,眉眼含笑,正是天上仙,他姿态潇洒,仿佛踏青赏景,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下方。
  右侧仁德王面容刚毅如同刀削斧凿,眉宇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他双手抱臂,眼神如电,沉凝的气势让周遭的空气都显得粘稠几分。
  “找到了。”仁德王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锁定山谷深处一团模糊的,如同水波般扭曲的光影,那光影极其微弱,若非二人修为通玄,几乎难以察觉。
  “哎呀呀,小殿下可真会藏,累得在下一顿好找。”天上仙唰地一声展开折扇,轻摇慢摆,语气慵懒,桃花眼里却精光一闪。
  那团光影似乎被惊动,猛地一颤,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山谷外激射而去,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消散的银线。
  “追!”仁德王低喝一声,一步踏出,脚下空间仿佛被压缩,身影已在百丈之外,沉重的甲胄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只有一股磅礴的威压碾过虚空。
  “仁德王,您这动静可小点,莫要吓坏了这青丘的小狐狸们,坏了太上真仙的规矩。”天上仙折扇一合,身影如柳絮般飘忽,速度却丝毫不慢,如影随形地跟上,口中还不忘调侃。
  前方奔逃的光影中,蓦地传出一个清脆娇嫩、却又带着十足十刻薄意味的少女声音,如同银铃碎冰。
  “呸!两个跟屁虫老不休!一个假风流,一个真古板!你们跟捉贼似的!本殿下犯了多大事儿?至于像撵兔子一样追着我不放吗?脸都不要啦?”
  随着话音,那光影猛地一顿,瞬间凝实!一个看起来约莫豆蔻年华的娇小身影显现出来,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朦胧胧胧的七彩霞光之中,面容身形皆被这霞光完美遮掩,只能隐约窥见一个玲珑的轮廓和一双在霞光后熠熠生辉,灵动狡黠的眸子。
  “玄妙清云,你私逃下界,触犯天规,还敢口出狂言!速速随我等回去向太上真仙领罪!”仁德王大手一张,一只覆盖着玄金甲胄仿佛能擒拿日月的巨大金色手印便朝着树梢上的少女抓去,威势骇人,却又奇异地控制着不波及下方山林。
  天上仙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凝重,炽霞的命令是不得被凡人发现,此地虽僻静,但方才追逐的动静和玄妙清云这毫不掩饰的嚷嚷,难保不惊动千狐门的修士。
  “小殿下,得罪了!”天上仙不再犹豫,手中玉骨折扇朝着少女方向猛地一掷!
  折扇在空中骤然展开,扇面之上并非寻常山水花鸟,而是一片浩瀚无垠,正在缓缓流动的泼墨山水!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庞大的空间法则之力沛然降临!
  “画里乾坤——开!”
  随着天上仙一声清叱,那扇面上的水墨世界仿佛活了过来,瞬间膨胀扩散,如同一个巨大透明的琉璃罩子,无声无息地将以玄妙清云为中心的方圆数百丈空间完全笼罩进去!
  外界山谷的景象瞬间模糊又扭曲,最终被水墨山水的幻境所取代,青树花草天空尽数消失,三人已置身于一片云雾缭绕,奇峰突兀的画中世界!
  “哼!天上仙,你这破扇子里的假山假水,也敢拿出来困本殿下?”被罩入画界的玄妙清云丝毫不慌,反而叉腰娇哼,她周身的七彩霞光流转加速,一只小巧玲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灼热气息的赤金色长弓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弓身古朴,仿佛由最纯粹的阳光熔铸而成,两端雕刻着振翅欲飞的金乌图腾。
  “看箭!”玄妙清云娇喝一声,也不见她如何动作,那一人高的逐日弓已被她拉成满月!一支纯粹由刺目金光凝聚而成的箭矢瞬间成型,箭尖所指,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她的目标,并非抓来的金色巨掌,也非展开画界的天上仙,而是刚刚怒斥她,正欲再次出手的仁德王!
  金光箭矢离弦的刹那,整个水墨画界都仿佛被点燃!极致的炽热与光芒爆发开来,带着洞穿一切,逐日追风的恐怖意志,直射仁德王面门!
  那光芒之盛,连遮蔽她容貌的七彩霞光都似乎被短暂穿透,隐约可见其后一张精致小巧、却写满得意与挑衅的嘴角上扬。
  “老顽固,吃本殿下一记逐日弓!看你那身乌龟壳能不能烤熟!”清脆毒舌的嘲讽,伴随着毁天灭地的金箭,一同袭向面色铁青的神武大帝,画中世界,仙尊斗法,一触即发!
  仁德王见那逐日金箭来势汹汹,威能足以洞穿星辰,眼中厉色一闪,下意识便要召唤本命法宝——那柄曾开山裂海,威震寰宇的开天巨斧!
  “不可!”天上仙的传音如同冷水灌顶,瞬间在神武大帝识海中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开天斧神力无匹,一旦祭出,我这画里乾坤必然崩碎!届时余威泄露,三界震动,凡尘遭劫,太上真仙的严令岂不成了空谈?万万不可!”
  仁德王动作一滞,脸上肌肉因强行压制怒意而微微抽动,他低吼一声,如同困兽,终究是收回了召唤开天斧的念头,五指一张,金光涌动间,一柄造型奇古、通体流转着温润佛光的莲花金刚杵已握在手中。
  杵身仿佛由纯净琉璃铸就,其上天然浮现着细密的莲花纹路与佛陀虚影,杵头呈八面棱形,每一面都铭刻着一个梵文真言——
  此杵乃莲花生大师于佛陀心莲中所化,蕴含定乾坤,破万法的至上佛力,虽无开天斧的极致破坏,却是一切邪祟法门的克星。
  “哼!臭和尚的东西也拿来显摆!”玄妙清云眼见仁德王换了兵器,霞光后的嘴角撇了撇,毒舌依旧。
  她身形灵动如穿花蝴蝶,在画中水墨山峦间急速飞掠,与仁德王始终保持距离,手中逐日弓频频开合,一支支灼目的金乌箭矢撕裂空气,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热浪射向仁德王。
  然而,那莲花金刚杵不愧是佛门至宝,杵身只是轻轻一荡,一圈圈柔和却无比坚韧的金色佛光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金乌箭矢撞上佛光,如同炽阳投入深潭,那足以焚灭万物的恐怖威能竟被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半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任她箭出如雨,攻势凌厉绝伦,在破万法的佛光面前,竟似泥牛入海,毫无建树!
  与此同时,天上仙也动了。
  他不再靠近,而是悬立云端,手中赫然出现一支温润如玉,通体流淌着纯阳气息的太清阳笛,长笛横于唇边,悠扬清越的笛音骤然响起,初时如和煦暖风拂过心田,令人心神松弛。
  但这笛音转瞬即变,变得高亢激昂,如同九天烈日当空直射,蕴含着至刚至阳,焚尽阴秽的霸道力量!这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肉身,而是无孔不入地冲击着玄妙清云的神魂!
  “呜……”玄妙清云娇小的身形猛地一颤,周身流转的七彩霞光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她毕竟是女修之身,神魂属性偏阴柔,这至阳的笛音对她而言如同酷刑,直透本源,搅得她识海翻腾,气息不稳,连操控逐日弓都变得滞涩起来,她恼怒地瞪向天上仙。
  “吹你那破笛子难听死了!比凡间杀猪的嚎叫还刺耳!”
  天上仙眉头微蹙,笛音却丝毫未停,他心中亦是无奈,仙规森严,仙人之间不可互相残杀,他与仁德王纵有通天之能,此刻也只能以金刚杵防御,阳笛干扰,拖延时间,束手束脚。
  等待……太上真仙能早些带着斩仙剑到来。
  玄妙清云强忍着神魂被炙烤的痛楚,眼中狡黠之光更盛,她一面继续以逐日弓佯攻仁德王,一面看似狼狈地在空中以弓箭擦出爆鸣规避着阳笛音波,口中还不忘嘲讽:
  “打又不让打,杀又不让杀!你们两个大男人,追着我一个小姑娘不放,还要靠吹笛子扰人清静,羞不羞?太上真仙怎么派了你们这两个讨厌鬼下来!”
  她的话音未落,却嘴角列笑!
  那些先前被莲花金刚杵破灭掉,散逸在画中世界四面八方的逐日箭矢残余力量——那些看似消散的金色光点,此刻竟同时亮起!如同暗夜中骤然睁开的无数只眼睛!
  玄妙清云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红唇微启,一声清脆又带着戏谑意味的口哨声,如同指令般瞬间传遍整个画界!
  唿——!
  口哨声落下的刹那,无数金色光点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疯狂汇聚勾连!
  顷刻间,一个庞大繁复,燃烧着恐怖纯阳真火的巨大法阵在虚空中骤然成型!阵纹流转,核心处一轮金乌图腾熊熊燃烧,散发出焚灭万物,禁锢虚空的恐怖威能,正是玄妙清云压箱底的绝技之一——太丹炎光郁明阵!
  “糟了!她最擅长的不是弓术,是阵法!”天上仙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对方佯攻的用意!那些看似徒劳无功的箭矢,每一箭都在为此刻的大阵埋下伏笔!这丫头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玄妙清云娇笑声中,小手一翻,一柄铭刻着北斗七星,通体金光璀璨的七星金剑出现在掌心,她毫不犹豫地将短剑朝着大阵核心狠狠掷出!
  “主照临六合,舒和万汇,如世人运炁逢遇!太阳帝君,日宫之精……助我!”
  轰隆——!!!
  七星金剑如同投入烈火的油桶,瞬间引爆了整个太丹炎光郁明阵!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伴随着刺目的金白光芒轰然爆发!画中世界那看似浩瀚稳固的水墨山河,在这股源自仙神、又被大阵增幅到极致的爆炸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破阵!”
  咔嚓!轰——!!!
  整个画里乾坤小天地,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琉璃盏,发出震耳欲聋的破碎之声!无数水墨碎片夹杂着狂暴的空间乱流四散飞溅!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距离最近的天上仙和仁德王吞没!
  “呃!你……一介女修,怎会习得玄阳真火?!”天上仙首当其冲,玉骨折扇瞬间黯淡,他如遭重击,身形被狠狠抛飞,周身护体仙光剧烈闪烁,几乎溃散,若不是天道的禁制足够强硬,硬吃这一击纯阳真火恐怕连他都要神魂俱灭。
  仁德王怒吼着将莲花金刚杵挡在身前,杵身佛光大盛,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冲击,但那焚灭一切的玄阳真火却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佛光蔓延而上,将他魁伟的身躯包裹!玄金重甲发出不堪重负的铿锵呻吟,这位以刚毅著称的大帝也闷哼出声,如同陷入粘稠岩浆,行动变得极其艰难,再难追击。
  “嘻嘻!你管我?两个笨蛋慢慢烤火吧!本殿下不奉陪啦!”玄妙清云得意地拍了拍小手,周身霞光因刚才的爆发略显黯淡,但速度不减反增,化作一道七彩流光,就要从破碎的画界缺口处遁走!
  然而,就在她即将冲出缺口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源自宇宙洪荒凌驾于万道之上的浩瀚威压,如同无形的天穹,骤然降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破碎的空间乱流停滞了。
  燃烧的玄阳真火凝固了。
  连玄妙清云那得意的笑容和飞遁的身形,都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破碎的画界之外,虚空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一位身着素白无纹仙衣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踏出,她容貌清冷绝伦,双眸如同蕴含了万古星河的寂灭,周身并无耀眼光华,却带着一种令天地万物都需俯首的绝对威严,正是凌慕雨所扮的九仙之首——太上碧落真仙,炽霞!
  她手中,握着一柄样式古朴,气息内敛的长剑,却散发着令所有仙神都为之胆寒的寂灭之意——斩仙剑!
  炽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被困在玄阳真火中,狼狈不堪的天上仙与仁德王,最终落在了被她的威压死死禁锢在半空,动弹不得的玄妙清云身上。
  清冷而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天道律令,在破碎的虚空中清晰响起,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玄妙清云,私离上界,擅离职守,更逃离天狱,罪无可赦。”
  没有斥责,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宣告。
  话音落下的瞬间,炽霞手中的斩仙剑,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光,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势,只是看似极轻极随意地朝着玄妙清云的方向,隔空一划。
  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灰线,在虚空中一闪而逝。
  时间恢复了流动。
  “呃啊——!”
  玄妙清云周身那坚韧无比的七彩霞光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消散!霞光下,终于显露出一张惊愕万分,带着难以置信神色的精致小脸——那果然是一个粉雕玉琢,如同豆蔻初开般的少女面容,此刻却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一道笔直的仿佛将存在本身都斩断的灰痕,自她眉心向下蔓延。
  少女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震,所有的灵光,生机,连同那古灵精怪的神采,都在这一剑之下瞬间熄灭,她如同折翼的彩蝶,周身仙元溃散,带着一道凄美的弧线,直直地从破碎的虚空中坠落下去,再无半点声息。
  一剑斩仙!
  画界破碎的余烬与凝固的玄阳真火中,只剩下天上仙与仁德王震惊难言的目光,以及炽霞那仿佛亘古不变的,俯瞰众生的清冷身影。
  ……
  西境驻地,坐落于一片无垠的荒芜之中。
  举目四望,只有灰黄的风蚀岩柱、干涸的河床以及呼啸着卷起沙尘的凛冽西风,天地间一片死寂,连耐旱的荆棘都罕见,最近的城镇远在千里之外,人迹罕至,鸟兽绝踪,这片土地,仿佛已被世界遗忘。
  也因此,此地的防备松弛得令人心惊,所谓驻地,不过是用粗粝岩石和夯土草草垒砌的营寨,比其他地位的长城都低矮的城墙上,象征性的岗哨稀稀拉拉,驻守于此的正规大夏边军,不过寥寥数百之数,且大多面有菜色,眼神疲惫。
  其余充斥营中的,尽是些穿着不合身号衣,眼神闪烁,举止散漫的“兵卒”——
  他们多是听闻女帝对戍边者有所赏赐,抱着浑水摸鱼,熬过几年便能领份赏钱的心思聚集于此的乌合之众,贪生怕死,是这些人脸上最清晰的烙印。
  当韩云少风尘仆仆地踏进这片荒凉营地时,扑面而来的不是边关应有的肃杀与警惕,而是一种近乎腐朽的怠惰气息。
  守军操练?不过是三三两两敷衍了事地比划几下,日常戒备?那低矮的城墙上,竟有士卒抱着长矛打盹。
  此地驻军长官,也不过是一个修为不过元婴期的中年修士,闻讯匆匆赶来迎接这位上面派来的老前辈。
  韩云少仅一眼,心中更是沉了几分,他这样一个心境早已破损的合体期修士,竟能一眼看穿此地最高长官的深浅,何等讽刺?
  “您便是韩大人了吧,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陛下已与下官吩咐过,此地便由大人全权接管了。”
  “为何这里守卫如此稀少懈怠?”
  “韩大人有所不知,此地渺无人烟,离最近的城镇也有数千里之远,更别说中原人群密集之地更是连您这样的修士都要数天才能抵达,陛下特意未曾在此设备传送法阵,因此此地即使被攻下也毫无战略意义,天魔基本可以说不会浪费大量魔物前来进攻此处的。”
  “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懈怠。”韩云少面色铁青,当即就要下令整顿军纪,严加操练。
  “韩老前辈!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那长官慌忙拦住,脸上堆着为难又无奈的笑容,压低声音道,“您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您看看这营里,真正能打的,就我们这几百号人,剩下的……”
  他环视一周那些懒散的身影,苦笑一声。
  “都是些只想混日子图个赏赐的,可问题是,就凭我们这点人手,若真遇上天魔大举来犯,连塞牙缝都不够!赶他们走?军心散了,他们闹起来,我们更压不住,留着他们,至少……至少还能充个人数,壮个声势,实在不行,当个肉盾也能挡一挡啊!对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韩云少沉默,布满风霜痕迹的脸上肌肉绷紧,他环顾四周,那些散兵游勇们对上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纷纷畏缩地低下头或移开视线,忠诚?这些人心中何曾有“忠诚”二字?他心中忧虑更甚,这哪里是防线?简直是堆满干柴的破屋,只待一点火星。
  他不发一言,迈开沉重的步伐,开始巡视整个驻地,所见之处,触目惊心。
  营房破败不堪,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最令他心惊的是那低矮城墙的关键节点上——本该由女帝东方筱亲自留下蕴含无上帝威,足以震慑低阶天魔的强大法印,此刻竟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其蕴含的力量稀薄得近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哪里是边疆要塞?分明是纸糊的堡垒!
  “必须立刻禀报陛下……”韩云少心中决断刚下,脚步却猛地一顿。
  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修士灵力,更非天魔魔气的……凡俗气息,混杂在浑浊的空气中,飘入他敏锐的感知。
  他循着气息,大步走向营寨后方一处被栅栏勉强围起的角落,眼前景象让他瞳孔微缩——这里竟蜷缩着上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凡人!男女老幼皆有,个个眼神麻木,透着一股被灾难摧垮的死气。
  “怎么回事?!”韩云少的声音如同闷雷,带着压抑的怒火,质问身旁陪同的军官。
  “回……回韩老前辈,这些都是……都是从各个防线靠近魔灾前线逃难过来的流民,您也知道,咱们这鬼地方,鸟不拉屎,哪有什么大型传送法阵?但好歹天魔不会闲的没事来骚扰,久而久之,其他地方被天魔冲击过的难民都涌向这儿来了。可这儿离最近的的城镇,少说也有几千里路!派兵护送?来回耗费巨大不说,人家那边也不一定愿意接收这么多张嘴啊!一来二去,太麻烦……就,就只好先让他们在这儿凑合着……”
  韩云少看着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空洞的难民,又看了看周围那些麻木不仁的守军,胸中一股郁气翻腾,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斥责?怒骂?面对这片被遗忘的绝地和这些绝望的生灵,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终只是重重地疲惫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
  “给他们多搭几个能挡风的棚子。”韩云少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弄些热食,哪怕是稀粥,看好我们的人,别让他们去骚扰这些难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麻木的士兵和绝望的流民,最终投向荒原尽头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
  要变天了……
  ……
  廿二,冲龙煞北,屋上土,平执位,西方参水猿,大凶,忌诸事不宜。
  大夏帝国边境,天魔战场前线。
  肃杀的寒风卷过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帐,吹得旗帜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残留,些许时日天魔的进攻又颇具规模,已经完全出乎了目前能掌握到的境外信息。
  关于派遣精锐前哨深入荒原,侦查疑似大规模天魔聚集地的军令刚刚下达,帐内气氛已是凝重。
  萧烟云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身姿挺拔如松,玄色劲装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腰间悬着那柄古朴长剑红绫,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末将萧烟云,愿率韩老将军旧部,担此先锋之责。”他身后,几名身披战甲,眼神如孤狼般坚韧的汉子齐刷刷上前一步,无声地表明了追随的决心。
  “不可!”清冷中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镜萱瑶分开人群,快步走到萧烟云身侧,她今日未着华服,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泛紫月白色云纹劲装,外罩一件轻薄却隐隐流转灵光的雪蚕丝软甲,墨紫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更衬得她肤光胜雪,清丽绝伦。
  即便在肃杀的军营,那份出尘的气质依旧引人注目,她目光坚定地看向主将。
  “镜萱瑶愿同往,千狐幻术于探查隐匿或有奇效。”她语气平静,但看向萧烟云时,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担忧却泄露了她的真实心绪。
  “我……我也要去!”苏玲儿像只灵巧的火狐般从镜萱瑶身后蹦了出来,她一身火红的短打劲装,身后那蓬松的雪白狐尾不安分地晃动着,玲珑水润的杏眼灵动圆睁,“公子,小姐,玲儿也要去!我不想留在这里,等着你们去冒险……”
  “这次很危险,玲儿。”萧烟云十分认真地看着她警示道,并非是严厉地斥责拒绝,而是提醒她这次出行的严肃和危险。
  “我知道,可是玲儿会帮上忙的,有人受伤玲儿一定能治好,玲儿老老实实的跟在公子身后,不会拖后腿的!”
  “萧烟云,这次巡逻不是你的亲情团出游,你未免太不把这里当回事了!”老将军虎视眈眈地瞪视着他,似乎之前那一肚子气还未消去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排众而出,声音冷冽如冰。
  “北镇抚司指挥使韩玥,请求加入前哨。”韩玥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玄甲,面甲覆面,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
  她的出现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与镜萱瑶的仙姿,苏玲儿的活泼形成了鲜明对比,她目光扫过萧烟云,并未多做解释,只是朝着老将军抱拳行礼,姿态强硬,不容拒绝,她的加入可以说扫清了任何对萧烟云的流言蜚语,也带着对这支队伍,尤其是对萧烟云安危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关注。
  老将军看着眼前这几位身份特殊、实力不凡却都主动请缨的“麻烦人物”,最终只能无奈点头,这支前哨部队的阵容,瞬间变得极为豪华,也极为微妙。
  “多谢。”待众人散去,韩玥无声地绕过他们时,萧烟云才低声向她道谢。
  韩玥微微一怔,脚步只停顿了一瞬,但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依旧形单影只地离开。
  沉重的营门缓缓开启,这支由精锐老兵,仙门仙子,狐族少女和冷面指挥使组成的奇特队伍,踏入了边境荒原无尽的灰黄之中。
  队伍前方,萧烟云身姿挺拔,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方灰黄的地平线,他的身边,镜萱瑶身披一件雪白内衬紫裳,清丽出尘,苏玲儿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灵动活泼,雪白的狐尾在身后微微摆动。
  队伍呈锋矢状行进,萧烟云与镜萱瑶,苏玲儿自然处于相对核心的位置,韩云少的旧部们散在四周警戒,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前面那三道引人注目的身影。
  “公子,您说那些天魔会不会都躲在地洞里呀?像老鼠一样?”苏玲儿快步走在萧烟云身侧,白毛狐尾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行军初期的沉闷。
  “玲儿,天魔诡谲多变,未必如你所想,还是要提高警惕。”萧烟云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宠溺的无奈,他虽如此说,但苏玲儿那总是毫无阴霾的活力,确实让这压抑的旅程轻松了几分。
  “烟云,此行凶险,前途未知,更何况还有诸多同僚,你切莫意气用事,像往日那样逞强。”镜萱瑶则安静地走在萧烟云另一侧,步履轻盈,身姿优雅。
  她微微侧首,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带着关切和些微的责备,说话间,她纤白如玉的手指下意识地拢了拢被风吹起的鬓发,那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放心,萱瑶。”萧烟云看向妻子,眼神温和而坚定,“我自有分寸,倒是你,狐族幻术虽妙,但消耗亦大,务必珍重。”
  两人之间那份无需多言的默契与情意,在简单的对话中自然流露,这神仙眷侣般的景象,让后面那些韩云少的老部下们看得眼都直了,几个老兵互相挤眉弄眼,不由得开始揶揄起来这位新上任的长官。
  “啧啧,瞧瞧咱们萧都统,真是好福气啊!这位夫人,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旁边那个红衣服的小丫头,我看跟他关系也不浅呐。”
  “怎么,老大你是羡慕萧都统左拥右抱了?我可是记得你还是有道侣的人呢。”
  “几……几位大哥说笑了,玲儿不过是一介丫鬟而已。”苏玲儿羞得面红耳赤,害臊地躲在镜萱瑶身后,早知道就不该和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的那么近了。
  “你可别乱胡说!我这叫……睹目思人!睹目思人你懂不懂啊!”
  “呵呵,老大哥的道侣看来也是个不好惹的仙子呢。”镜萱瑶听着不由得莞尔一笑,没有丝毫传闻中那般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印象。
  “唉,弟妹是有所不知啊,我那道侣可曾有‘望天吼’的盛誉,修为也颇高于我,所以自是……”
  “不就是怕老婆么,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老三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被老大追着一顿撵打,倒是彻底将紧张的氛围给松缓了下来。
  萧烟云耳力何等敏锐,自然听到了后面的议论,他并未回头,只是淡然一笑,那多年都未曾展露的笑容带着一丝对当下情形的坦然,他也没有因部下的羡慕而得意。
  就在这时,萧烟云的目光落在了独自缀在队伍侧翼,如同一柄孤悬寒刃的韩玥身上,她始终保持着标准的行军姿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荒原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与前方那短暂的温馨格格不入。
  萧烟云略一沉吟,示意镜萱瑶和苏玲儿继续前行,自己则放慢脚步,来到韩玥身侧。
  “韩大人。”他开口,声音在风沙中显得沉稳。
  “萧都统不去陪伴夫人与红颜知己,倒有闲暇来理会我这孤家寡人?”韩玥脚步未停,甚至没有转头,冰冷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和不易察觉的……酸涩?话语像裹着冰碴子。
  “我倒是不知韩大人这么关心别人的家事……”萧烟云对她的冷淡不以为意,目光投向远方灰蒙蒙,仿佛蛰伏着巨兽的地平线。
  可忽然,韩玥转身靠近,趁所有人不在意的瞬间几乎快要贴近萧烟云的脸上,那孤傲冷艳的凤眸低低垂下,却有着一股淡淡的惹人怜爱之感。
  “若是他们知晓你还上了陛下的凤床,又会作何他想?”韩玥细微的声音几乎不可闻,他甚至能感觉到面甲之下佳人在他耳边呼出的热气。
  “咳咳,韩前辈还有东西留给你。”他巧妙地避开了她话里的刺,从怀里拿出了那枚不起眼的纳戒,交还给了她。
  “这是他的……”纳戒里的灵气并不充裕,里面并没有特别珍贵的东西,甚至对于她现在的境界而言,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这已经是他能给你的所有了。”萧烟云补充道。
  “谢谢。”韩玥这次没有任何拒绝,立刻将它戴上,即使自己并不需要里面的东西,但她依旧愿意接纳它。
  “韩老前辈提及的西境驻地,情形究竟如何?”萧烟云顺势问道,那种萦绕心头的不安感最近越来越强烈了,甚至他开始相信镜萱瑶的不安是否也是对的。
  提到父亲和那片被遗忘的死地,韩玥冷硬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几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唉,军备废弛,法印黯淡,几近失效,守军良莠不齐,十之七八为混赏之徒,军纪涣散,毫无战力可言,”她言简意赅却字字如锤,敲在人心上,“若非千里荒芜,寸草不生,于敌我皆无战略价值,此地早已是天魔囊中之物。”
  “父亲……对此忧心如焚。”她顿了顿,补充道。
  “陛下有何指示,需要派兵再向那里补充兵源吗?”萧烟云问道。
  “蛮荒之地,既无价值,亦有韩都督镇守,陛下以为,眼下边境兵力吃紧,不需再浪费,一切等你从齐梁搬回援军再说。”
  “毫无价值……”萧烟云低声重复,眉头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绫冰凉的剑柄,“但为何我总觉得……有些地方,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那种感觉如同潜藏在平静沙海下的流沙,看似无害,却暗藏杀机,这荒芜本身,或许就是最大的陷阱?
  就在二人低声交谈,试图捕捉那一丝不安的源头,队伍在死寂的荒原上行进,唯有风声呜咽,和身后老兵们偶尔压抑的交谈声时——
  惨剧,突然发生了!
  队伍前方,突然地爆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呃啊——!!”
  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哗然与兵刃仓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
  萧烟云与韩玥都被这一突变而震惊,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队伍中央,一名士卒,正缓缓从另一名倒地的同伴胸口抽出染血的短匕!那倒下的士兵双目圆睁,满是惊愕与不解,鲜血正从他心口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沙砾。
  行凶者抬起头,脸上狰狞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整个身体就开始了恐怖至极的异变!
  “大……哥……”
  那倒下的士卒,正是老三,而行凶者——
  却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默默无言的老二——他的大哥。
  “老三!!!你他妈的……你!”老大被猝不及防的突袭震惊地口齿不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对兄弟居然会突然反目成仇……不,他已经不是老二了。
  他的皮肤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瞬间溶解、变黑,鼓起无数粘稠的脓包!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爆响,身形在眨眼间膨胀,扭曲,撑破了脆弱的灵衣!
  原本属于人类的头颅裂开,从中探出一个覆盖着光滑黑色甲壳,生满复眼的畸形头颅,口器开合间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一条粗壮,布满倒刺的节肢状尾巴破开脊背,在空中甩动,带起腥风!
  它的四肢化作了扭曲的利爪,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硫磺与腐败甜香的诡异气息。
  天魔!
  而且是绝非寻常魔物的恐怖存在!那股凝如实质,几乎要压垮空间般的威压,瞬间让整支队伍如坠冰窟!
  “噶哈哈哈——!!!”刺耳怪诞的尖笑声从那狰狞的口器中爆发出来,如同无数玻璃碎片在刮擦铁皮,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神,它那双密集的复眼死死锁定了前方的萧烟云,声音模糊晦涩,却又带着刻骨的讥讽:
  “萧烟云,萧烟云……吾潜伏身边如此之久,汝竟一无所知,可悲……可笑!”
  “百面千相之鬼?不,你不是,它已被陛下亲手斩杀!你如何能变化人形?!”
  “无知,”那天魔魔将的复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吾等皆是魔尊化身,死亡非是终结,不过是力量回归本源,再分配!死得越多,剩下的只会越强,噶哈哈哈哈!”
  它的话语断断续续,却道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魔将的死亡,只会让天魔魔尊的力量更加凝聚,更加强大!
  它那扭曲的肢体兴奋地舞动着,周身弥漫的淫靡与欲望的气息更加浓郁,仿佛在汲取着空气中的恐惧和绝望。
  “吾为……欢淫操欲之魇,此来,不为杀戮,只为被汝亲手……斩杀!嗝哈哈哈哈!来吧,杀死吾!让吾的力量,回归魔尊!让更强的同伴来享用……你的恐惧和你的女人。”
  它的目光贪婪而邪恶地扫过瞬间护在萧烟云身前的镜萱瑶和苏玲儿,复眼中倒映出她们惊怒交加的绝美容颜。
  “享受这死亡盛宴吧!”
  欢淫操欲之魇的怪笑声如同刮骨的毒风,瞬间撕裂了荒原的死寂!它那扭曲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淫靡气息截然不符的恐怖力量,漆黑的利爪裹挟着撕裂空间的罡风,直扑萧烟云!
  “杀!”萧烟云怒吼一声,腰间红绫剑发出一声激昂龙吟,悍然出鞘!赤红剑罡暴涨,带着焚灭邪祟的决绝,狠狠斩向魔爪!
  轰——!!!
  金铁交鸣的巨响伴随着灵力溃散的气浪肆虐开来,将地面的砂石瞬间清空!
  这魔将的力量,远超所有人的预估,镜萱瑶与苏玲儿反应极快,一左一右护在萧烟云侧翼,镜萱瑶素手翻飞,无数道由纯粹月光凝结的冰棱凭空浮现,如同暴雨般射向魔将的复眼和关节!苏玲儿则娇叱一声,雪白的狐尾蓬松炸开,张口喷出一道炽热的狐火,试图焚烧那粘稠的黑色魔躯!
  韩玥的动作更快!玄甲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手中狭长的绣春刀带起凄厉的破空声,直刺魔将肋下薄弱处!她的刀法狠辣精准,毫无花哨,只为杀戮!
  然而,魔将的恐怖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它那布满倒刺的巨尾如同攻城锤般横扫,轻易击碎了镜萱瑶的冰棱,荡开了韩玥致命的一刀!苏玲儿的狐火灼烧在它甲壳上,只留下浅浅的焦痕,反而激怒了它!
  欢淫操欲之魇那刺耳的怪笑声还在荒原上回荡,它那扭曲、散发着淫靡与死亡气息的魔躯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萧烟云猛扑而来!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结阵!”老大久经沙场,反应不可谓不快,怒吼声中,数十年沙场磨砺出的本能让他们瞬间结成防御阵型,法印翻飞,护盾交叠,电闪雷鸣,试图阻挡这恐怖的魔物!
  然而,在魔将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使是高阶修士也如同纸糊!
  “嗤啦——噗!”
  “呃啊——!”
  恐怖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过!那能拦下千军万马的法印屏障如同朽木般碎裂!电光雷枪尽数折断!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老兵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泼洒在灰黄的沙砾上,触目惊心!惨叫声瞬间被魔将更狂躁的尖笑淹没!
  “死!”镜萱瑶清叱一声,素手翻飞,数道凌厉的冰蓝色狐火如同灵蛇般射向魔将复眼,试图干扰,苏玲儿娇小的身影更是快如闪电,手中软鞭带着破空声卷向魔将的节肢尾巴!
  “蝼蚁!滚开!”魔将狂笑着,布满倒刺的尾巴猛地一甩,轻易荡开苏玲儿的软鞭,恐怖的力量将她震得倒飞出去!镜萱瑶的狐火也被它周身升腾的、带着精神污染的粉黑色魔气抵消大半。
  “退后!”韩玥冰冷的声音响起,她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魔将侧翼,手中一柄狭长的绣春刀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直刺魔将关节连接处的薄弱点!她的刀法狠辣精准,完全是战场上搏命的杀招!
  “韩玥!配合我!”萧烟云眼中寒芒暴涨!红菱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身瞬间被璀璨的星辉和隐隐的龙气包裹!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经脉强行催动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剑虹,正面迎向狂扑而来的魔将!
  铛!铛!铛!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如同风暴般炸响!剑光与魔爪的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灭性的冲击波,将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萧烟云剑势如星河倒卷,大开大合,每一剑都蕴含着斩断山岳的伟力!
  韩玥则如同附骨之疽,身形在魔将周遭游走不定,每一次出刀都刁钻狠辣,直指要害!镜萱瑶和苏玲儿则在外围不断以法术和鞭影袭扰,限制魔将的行动。
  终于!
  “就是现在!”萧烟云抓住魔将因韩玥一次险之又险的突刺而露出的微小破绽,红菱剑上的星辉与龙气瞬间凝聚到极致,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白剑罡!
  “斩!!!”
  噗嗤——!!!
  蕴含着萧烟云全部力量与愤怒的一剑,如同热刀切牛油,硬生生斩断了魔将一条粗壮的节肢手臂和支撑身体的一只主爪!魔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栽倒在地!
  韩玥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如同蓄满力的强弓,瞬间突进!手中刀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魔将那颗被复眼覆盖的狰狞头颅!
  萧烟云的红绫剑同时精准地刺入那颗硕大的复眼,粘稠腥臭的汁液爆开!韩玥的绣春刀带着无匹的穿透力,狠狠斩入了魔将脖颈的甲壳缝隙!
  “嗷——!!!”魔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黑色的魔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两人毫不迟疑,萧烟云手腕一拧,剑气在魔将颅内爆发!韩玥则双臂灌注全力,惊蛰刀向下猛压!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魔将那狰狞的头颅,竟被萧烟云的红绫剑气从内部炸开一半,同时被韩玥的绣春刀硬生生斩断了大半脖颈!庞大的魔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粘稠腥臭的黑血迅速污染了一大片沙地,荒原上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死寂。
  欢淫操欲之魇那破碎的头颅上,被剑刃戳穿的复眼依旧死死盯着萧烟云,口器开合,发出模糊断续,却充满无尽恶意的嘲讽:
  “太晚了……萧烟云……汝……根本……不懂……天魔本性……”
  “杀戮……即是……目的……利益毫无……意义……”
  “感受绝望吧……”
  话音未落,那残破的魔躯连同头颅,竟开始迅速化作飞灰,只留下一股更加精纯的魔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般,向着荒原深处某个方向逸散而去。
  萧烟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魔将临死前的话语和眼前这力量回归的景象,印证了他心中那强烈的不安!
  “大……哥……”
  另一边,老三已是奄奄一息,苏玲儿半跪在他身边,想要为他治伤,但无论灌入多少灵力始终是泥牛入海,归于虚无。
  “公子,我……我救不了他了……”苏玲儿眼角含泪,只能无力地垂下柔荑,眼睁睁地看着方才还在和自己谈笑的战友即将痛苦地死去。
  “小五……我大哥……怎样了……老大……怎样了……”老三抓住萧烟云的手臂,那无神的目光已经浑浊不堪,那最后一丝生气马上就要彻底熄灭。
  “天魔……已经被我们消灭,老大……不见了,我……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萧烟云沉痛地回应着他,他不忍心告诉他那些日子与他们相处的人居然是天魔,他也不知道他的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天魔残害替代的……
  “是吗……小五……日后如果……你路过齐梁,去百花谷……替我们兄弟二人……看看……小弟……”
  最后一丝气息从他口中吐出,断绝了他最后一丝生还的象征。
  “西边驻地……”但眼下不是悲伤的时刻,萧烟云转头看向韩玥,眼中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忧心,“它们没有目标,不是为了土地,就是为了杀戮本身!那里最好攻破,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韩玥也瞬间想通了关键,面甲下的瞳孔骤缩!西境驻地,那些毫无价值的难民,此刻却成了吸引天魔的致命诱饵!父亲!
  “走!”萧烟云没有任何犹豫,红绫剑归鞘,一把抄起地上残留的一块魔将甲壳碎片作为证物,对着镜萱瑶和苏玲儿急声道,“萱瑶!玲儿!你们立刻带着此物,以最快速度返回大营,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魔将临死之言和力量回归的景象,详详细细禀报女帝!快!迟恐生变!”
  镜萱瑶和苏玲儿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她们虽想留下并肩作战,但也明白传递情报同样重要。
  “小心!”镜萱瑶深深看了萧烟云一眼,拉起苏玲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我们走!”萧烟云对韩玥低喝一声,两人再无言语,体内灵力疯狂运转,身影化作两道撕裂风沙的惊鸿,朝着西境驻地的方向,亡命飞驰!
  身后,只留下那片被鲜血浸透,被魔气污染的死亡荒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西境驻地。
  城楼上,寒风凛冽。
  韩云少如同亘古的磐石,伫立在最前方,布满风霜的脸庞凝重地望向荒原深处。
  他身边,是仅存的数百名大夏正规军,个个面有菜色,却紧握着手中磨损的兵器,眼神中带着死志,而那位原驻地长官,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
  城楼下,营地内一片混乱。
  比守军数量还要多的难民蜷缩在简陋的窝棚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绝望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更让韩云少忧心如焚的是,这几日,不知从哪里走漏了风声,得知此地“收容”难民,竟有更多从其他防线溃逃、走投无路的流民源源不断地涌来!营地早已人满为患,秩序濒临崩溃,难民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守军!
  “韩老前辈,这……这可如何是好?”驻地长官声音发颤,看着下面黑压压,如同待宰羔羊般的人群,眼中充满了忧虑。
  韩云少沉默着,浓眉紧锁,他正思索着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安置这些无辜者,如何加固这形同虚设的防御。
  叮铃——叮铃——叮铃——!!!
  就在这时,城楼最高处,那几面用于侦测魔气的古老镇魔鼓铃突然发出了凄厉到近乎破碎的尖鸣!声音穿透云霄,瞬间压过了营地的所有嘈杂!
  所有守军,包括韩云少,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片粘稠翻滚的,如同墨汁般的“乌云”正以恐怖的速度蔓延而来!
  那不是云!
  那是无数形态扭曲、散发着冲天魔气的天魔!
  它们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恐怖浪潮,嘶吼着,咆哮着,带着毁灭一切生灵的纯粹恶意,朝着这座孤零零的驻地席卷而来!
  其数量之多,威势之盛,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心胆俱裂!
  “天……天魔潮!!”驻地长官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城楼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绝望的惊呼!
  完了!彻底完了!以他们这点人手,这点破烂防御,面对如此规模的天魔潮,连一刻钟都撑不住!
  “肃静!”韩云少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猛地转身,面对城楼上所有守军,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过每一张或惊恐、或绝望、或麻木的脸!
  “将士们!”他的声音沙哑却蕴含着火山般的力量,在呼啸的风中传遍城楼。
  “看看你们身后!那里有手无寸铁的妇孺!有我们的同胞!这座城楼,是我们最后的壁垒!我们脚下,是大夏的疆土!韩某一生四处漂泊,只知马革裹尸,不知后退为何物!今日,纵使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这些魔物,踏过此城一步!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死战到底!!!”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壮的感染力,那数百名正规军被他的气势点燃,眼中爆发出同仇敌忾的血性,齐声怒吼:
  “死战!死战!死战!”
  然而,这怒吼声却瞬间被另一股更加喧嚣、更加刺耳的浪潮淹没!
  “打不过的!会死的!快跑啊!”
  “开门!放我们出去!”
  “老子是来混赏钱的,不是来送死的!”
  那些原本就贪生怕死的散修和乌合之众彻底炸了锅!他们惊恐地尖叫着,推搡着,甚至拔出兵刃,凶狠地指向挡在楼梯口的正规军!
  两派人马瞬间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求生的欲望压垮了一切,他们只想冲出这个必死之地!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驻地长官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剑就要下令,“给我宰了这些临阵脱逃的懦夫!”
  “住手!”韩云少的声音韩云少抬手制止了他,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缓缓走到那群闹事的散兵游勇面前,目光锐利地直视着为首之人。
  “你们想走?”
  “是……是!”那首领被看得发毛,硬着头皮道。
  “你们确定,凭你们这些人,能逃得出这片荒原,躲得过外面那无边无际的天魔追杀?”韩云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首领和闹事者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褪尽,逃?在这片毫无遮蔽的千里荒原上,面对铺天盖地的天魔?希望渺茫得近乎绝望。
  “我……我们可以试试!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首领咬着牙道,色厉内荏。
  韩云少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城下那些在恐惧中瑟瑟发抖,茫然无助的难民,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同样被死亡吓破了胆的乌合之众。
  一个决定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好,”韩云少的声音斩钉截铁,“老夫可以放你们走!甚至可以把营里所有的马匹都给你们!”
  此言一出,不仅闹事者愣住了,连王校尉和正规军们都惊呆了!
  “但是!”韩云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条件是——你们必须带上他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他伸出枯瘦但有力的手指,指向城下那黑压压、绝望的难民!
  “什么?!”
  “带上这些累赘?!”
  “不可能!带着他们我们都得死!”
  散兵游勇们瞬间炸锅,一片哗然!
  “肃静!”韩云少再次厉喝,威压全开,瞬间镇住场面,他目光如刀,盯着那首领。
  “这是军令!也是你们唯一的生路!带着难民,分散逃!或许天魔不会分散力量去追每一股小队伍,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敢抗命,或者中途抛下难民…”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眼神重新变得凶狠、刀枪出鞘的正规军。
  “老夫保证,你们会死在逃出驻地之前!”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城头。
  那首领脸色变幻,看看城外越来越近、如同黑色海啸般的魔潮,又看看城下绝望的难民和身边虎视眈眈的正规军,再看看韩云少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好!我……我答应!我们都答应!”
  眼见领头的应了下来,那些贪生怕死的散兵游勇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纷纷应和。
  “你,如果你还有一丝尊严的话。”韩云少冷冷地看向一旁最坐立不安的散修,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起哄,却也没有鼓起勇气站在守军一侧,在韩云少叫到他时,他先是一惊,确认是自己后才缓缓向前。
  “如果你还有一丝尊严的话……”韩云少再重复了一遍,“去找陛下,一定要让它们在抵达最近的城镇之前,把它们都铲除掉。”
  这一番话,也就默认了这片驻地一定会失守,他已经决定和这里的守军们一起埋葬在这片黄沙之中了。
  “将……将军大人……我……”
  “走!”韩云少知道他已经想要留在这里了,但不行,一定要有人去告诉陛下,“离开这儿,活命去。”
  ……
  天魔的狂潮,终于撞上了西境驻地那脆弱不堪的防线。
  如同黑色的,沸腾的死亡之海拍击着礁石,无数扭曲,嘶吼,散发着腐臭与硫磺气息的低阶魔物,疯狂地扑向低矮的城墙!它们用利爪攀爬,用身体撞击,用腐蚀性的涎液泼洒!简陋的岩石和夯土在魔物的冲击下簌簌掉落。
  “顶住!给老子顶住!”王校尉声嘶力竭地怒吼,满脸血污,早已不复往日那副混日子的颓废,只剩下困兽般的狰狞,他挥舞着一柄缺口累累的长刀,将一只爬上垛口的魔物连头带爪劈了下去!
  “杀——!!!”仅存的数百大夏正规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边陲被遗忘的守军,而是化身成最坚固的磐石。
  刀光剑影,符箓炸裂,法器轰鸣!每个人都掏出了压箱底的搏命手段,燃烧着精血,透支着生命!
  一名年轻士卒怒吼着掷出家族传承的雷火珠,将数丈范围内的魔物炸成焦炭,自己却被爆炸的余波震得口鼻喷血,踉跄后退。
  一名断臂的老兵用仅剩的左手死死扣动重弩扳机,淬毒的弩矢精准洞穿一头飞天魔禽的眼窝,随即被另一头扑下的魔禽利爪撕裂了胸膛。
  数名修士联手催动一面残破的阵盘,勉强撑起一片摇摇欲坠的灵光护罩,抵挡着如雨般泼洒的魔焰酸液,每个人脸色都惨白如纸,七窍中渗出鲜血。
  城墙上,每一寸土地都在被鲜血浸透,人类的,魔物的,混杂着内脏的碎片和残破的兵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但他们没有后退一步!因为他们知道,多撑一刻,那些逃难的队伍就多一分生机!
  多撑一刻,陛下援军到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为了大夏!为了陛下!”悲壮的呐喊在血与火中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守军刚刚打退一波疯狂的攻势,喘息未定之际——
  咚!咚!咚!咚!
  一种沉重到令人心脏都随之震颤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魔潮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城墙上所有人都感到脚下的城墙在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惊恐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方翻腾的魔潮如同被巨犁分开的海水,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身影,正一步步朝着城墙走来!
  它形似人立而起的巨猿,却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山岩般的漆黑骨甲!它的头颅深深埋在高耸的肩胛骨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猩红巨眼!
  它的身躯高耸入云,西境驻地那低矮的城楼,竟只堪堪达到它的腰间!每一次沉重的踏步,大地都为之龟裂,烟尘冲天而起!它身上散发出的纯粹野蛮,毁灭性的威压,让所有低阶魔物都瑟瑟发抖,本能地避让开一条通道!
  “天……天魔巨像!”有人发出绝望的嘶喊。
  那山岳般的巨魔,正是天魔大军中恐怖的攻城巨兽!它低吼一声,声音如同万钧雷霆,震得城墙上的守军耳膜破裂,头晕目眩。
  随即,它抬起一只覆盖着厚重骨甲,如同擎天巨柱般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朝着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城墙,狠狠地冲撞而来!
  “不——!!!”王校尉目眦欲裂,发出了绝望的咆哮,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那攻城巨魔冲塌的同一时刻,苍穹之上,远离地面的血腥厮杀,另一场更为凶险的战斗已至白热化——
  韩云少脚踏白龙剑所化的白色匹练,须发皆张,周身剑气纵横,如同风暴的中心!他的对面,两道散发着滔天魔气的身影凌空而立,将他死死缠住。
  天魔,魔将!
  一魔身形枯槁如柴,皮肤紧贴骨架,呈现一种病态的灰败色泽,周身缭绕着令人窒息的毒瘴与死气,正是“穷山恶水之魈”。
  它枯爪挥动间,大片大片墨绿色的毒雾凭空生成,腐蚀着空气,发出滋滋声响,更不断侵蚀韩云少的护体剑气。
  另一魔则身形飘忽不定,时而凝聚时而消散,仿佛由无数扭曲的阴影组成,正是“含沙射影之魊”。
  它无声无息,却能引动无形的空间涟漪,制造出无数真假难辨的幻影分身,更不断释放出干扰神识的诡异波动,如同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向韩云少的识海!
  “老东西,放弃吧,你的剑早已锈蚀了……”穷山恶水之魈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恶毒的嘲讽。
  “心已残,剑何用?感受你的痛苦,你的悔恨吧……”含沙射影之魊的声音则直接在韩云少脑海中响起,如同最恶毒的诅咒。
  韩云少须发怒张,白龙剑在他手中发出高亢清越的龙吟,每一次挥斩都带着斩断山岳的磅礴剑气,将袭来的毒雾劈开,将幻影分身搅碎!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气势雄浑,但每一次激烈的碰撞,都让他的脸色苍白一分,心境早已破损的根基,如同布满裂痕的堤坝,在魔将连绵不绝的猛攻和诡异手段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然而,更可怕的是无形的攻击!
  含沙射影之魊的魔音如同跗骨之蛆,引动着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梦魇!
  眼前毒雾翻腾,忽然化作一张苍白而熟悉的脸庞!那是他早逝的妻子,眼中不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绝望。
  “韩云少!你只顾你的剑!你的道!你可曾管过我们母女死活?!玥儿那么小就没了娘亲,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毁了我们的家!”
  场景变幻,他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宫殿,年幼的韩玥满脸泪痕,眼神却冰冷如刀,那眼神与现在成年的韩玥重叠。
  “爹?你不配!你只在乎你的剑!只在乎你的名声!我的痛苦你何曾在意过?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那冰冷的眼神,比魔将的利爪更让韩云少痛彻心扉!
  最猛烈的一击!眼前猛地闪过一道惊艳绝伦,仿佛能撕裂天地的剑光!
  那是多年前,他与剑仙林凤意气之争的巅峰对决!林凤那冷漠而专注的眼神,那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仙剑,以及……
  自己右臂被齐肩斩断时那无法言喻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无尽空虚与悔恨!断臂处的幻痛瞬间席卷全身,几乎让他握不住手中的白龙剑!
  “呃啊——!”韩云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晃,护体剑气出现了一丝紊乱!白龙剑的龙吟也带上了一丝悲鸣!
  “桀桀桀!沉沦吧!在无尽的痛苦中腐朽!”穷山恶水之魈抓住机会,枯爪猛地暴涨,裹挟着浓烈的死气毒瘴,直掏韩云少心窝!含沙射影之魊也化作一道无声的阴影,直刺韩云少后心!
  千钧一发!
  韩云少浑浊的老眼中,痛苦,悔恨,不甘如同风暴般翻腾!但就在那致命的魔爪即将临身的刹那,他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伴随着一股腥甜直冲脑海!
  城楼下,守军绝望的怒吼,同袍临死的惨叫,以及那攻城巨魔踏碎一切的恐怖脚步声,如同惊雷般穿透了重重幻境,狠狠撞入他的耳中!
  “不——!”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从韩云少喉咙里迸发!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彻底点燃的、焚尽一切的决绝怒火!
  白龙剑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剑气,而是燃烧的生命之火!燃烧的意志之火!燃烧的,一个老兵最后的守护之魂!
  “老夫……心可残!剑可断!但脊梁——永不折!”
  “魑魅魍魉!给我——滚开!!!”
  轰——!!!
  一道仿佛要撕裂苍穹的炽白剑罡,以韩云少为中心,悍然爆发!
  韩云少那燃烧生命与意志的决绝一剑,化作撕裂苍穹的炽白洪流!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猝不及防,被这远超预期的狂暴力量狠狠扫中!
  “嘶啦——!”
  “呃啊——!”
  穷山恶水之魈包裹周身的厚重毒瘴被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灰败的骨甲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灼热剑痕,墨绿色的污血喷溅而出,散发出更加恶臭的气息!
  含沙射影之魊那飘忽的阴影之躯更是剧烈震荡,发出如同无数玻璃碎裂的刺耳尖啸,凝聚的身形瞬间淡薄了数分,显然受到了不轻的创伤!
  两魔惊怒交加!它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油尽灯枯,心防崩溃的老家伙,竟能在最后关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老匹夫!找死!”穷山恶水之魈发出暴怒的嘶吼,枯爪上凝聚起更加深邃,仿佛能腐蚀空间的墨绿毒芒!
  “你的灵魂……将永世沉沦!”含沙射影之魊的声音充满了怨毒,无数扭曲的阴影触手在它周身狂舞,蓄势着更加阴狠的神识攻击!
  韩云少悬浮在空中,白龙剑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剑身甚至发出细微的悲鸣,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残存的所有力量。
  一缕刺目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紧抿的嘴角溢出,顺着花白的胡须蜿蜒滴落,在风中迅速冷却。
  然而,面对暴怒的魔将,他那布满血丝,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中,却迸射出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呵咳咳……就这点能耐?”他艰难地喘息着,声音沙哑,却字字如刀,“两个……只会躲在……幻境和毒雾里的鼠辈……也配称魔将?连老夫这残躯……都拿不下的废物……咳咳……”
  他咳出更多的鲜血,身形在空中微微摇晃,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如同荒漠中宁折不弯的孤松,那嘲讽的话语,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两魔狰狞的脸上!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彻底暴怒!魔气如同沸腾的火山般从它们体内喷涌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诡谲的墨绿与深紫!
  它们放弃了所有戏耍,准备动用真正的本源力量,将这个该死的老东西连同他的魂魄一起彻底碾碎!
  “杀了他!”穷山恶水之魈的枯爪撕裂空间!
  “碾碎他!”含沙射影之魊的阴影化作万千毒刺!
  就在两魔的杀招即将落在韩云少身上,这位老帅也握紧白龙剑,准备迎接生命最后一刻的绚烂燃烧之际——
  异变陡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一切认知范畴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来自下方那攻城巨魔的野蛮力量,而是源自更高维度,带着纯粹的,冰冷的,俯瞰众生的绝对毁灭意志!它如同无形的天幕,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那狂暴的气势如同被浇灭的烛火,瞬间凝固!它们狰狞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与敬畏!蓄势待发的杀招硬生生僵在半空!
  韩云少也感到呼吸一窒,一股从未有过的,仿佛直面宇宙终极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艰难地转动眼珠。
  只见在他与两魔之间的虚空中,一道漆黑如墨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显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魔气外泄。
  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由最纯粹的“无”与“暗”构成,身形模糊不定,看不清具体轮廓,只能感受到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存在”本身!它手中,握着一柄同样漆黑,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刀。
  仅仅是它的出现,就让空间都为之扭曲,哀鸣!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瞬间匍匐下去,庞大的魔躯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恐惧的呜咽声。
  那漆黑的身影,甚至连“目光”都未曾落在韩云少身上,仿佛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它只是极其随意地,极其自然地抬起了手中的黑色长刀。
  没有光芒,没有轨迹,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只是轻轻一挥。
  如同拂去一粒灰尘。
  韩云少只觉得颈间一凉。
  时间恢复了流动。
  穷山恶水之魈与含沙射影之魊依旧匍匐颤抖着,大气不敢出。
  那漆黑的身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连同那股冻结一切的恐怖威压也一同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只有韩云少知道,那不是梦。
  他依旧保持着握剑挺立的姿态,悬浮在空中。
  下方,那攻城巨魔山岳般的脚掌,带着碾碎万物的恐怖力量,终于狠狠踏在了西境驻地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城墙上!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仿佛大地板块崩裂的巨响猛然爆发!坚固的岩石和夯土如同沙堡般瞬间崩塌粉碎!烟尘混合着魔气冲天而起,形成巨大的蘑菇云!城墙上的守军瞬间被这毁灭的洪流吞没!
  也就在这惊天动地的崩塌巨响传上苍穹的同一瞬间。
  韩云少那颗饱经风霜,须发染血的头颅,才带着一丝平静到近乎安详的神情,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他依旧挺立的脖颈上滑落——
  我以前曾听人讲,如果刀够快,血从伤口里面喷出来的时候,会和风声一样。
  好听。
  没想到第一次听到,竟然是我自己的血。
  头颅脱离躯体的失重感传来,下方是城池崩塌的震天轰鸣与冲天烟尘,上方是魔气翻涌,两只魔将依旧匍匐的诡异苍穹,但这一切,对韩云少而言,都已变得遥远而模糊。
  时间,在他意识剥离的瞬间,被无限拉长。
  无数光影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他即将熄灭的识海:
  少年时于市井挣扎求存,为一口饱饭与人厮打的狼狈……
  偶得仙缘踏入修真界,那份初窥天地的懵懂与狂喜……
  仗剑天涯,快意恩仇,“剑圣”之名响彻神州时的意气风发……
  挑战林凤,那一剑断臂带来的剧痛,耻辱与道心的裂痕……
  妻子病榻前,那无力回天的锥心之痛与刻骨悔恨……
  韩玥冰冷怨恨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西境驻地,那些麻木的士兵,绝望的难民,还有城破时同袍们最后的怒吼……
  这些画面,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飞速掠过,色彩斑斓却又转瞬即逝,激不起他心中半点波澜。
  功名、耻辱、痛苦、悔恨……这纠缠了他一生的枷锁,在死亡降临的这一刻,竟显得如此轻飘,如此无关紧要。
  直到——
  所有的喧嚣骤然褪去。
  眼前,只剩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
  河水潺潺,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碎金般的光泽,河岸边,青草茵茵,野花点点。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蹲在河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用力捶打着浸湿的衣物,木棒敲击衣物的声音,单调而富有生活气息。
  她的身姿并不婀娜,背影甚至有些单薄,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散落在颈边。
  韩云少就站在河岸不远处,像个迷路的旅人,怔怔地望着。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目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回过头来。
  她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皮肤是常年劳作的微糙,眉眼间带着生活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却清澈得如同脚下的河水,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仙凡的隔阂,没有怨恨,没有疏离。
  只有一种最纯粹,最温暖的……
  等待。
  那是一个妻子,等待远行的丈夫归家时,才会露出的笑容。
  带着些许嗔怪,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思念和终于等到的安心。
  在这一刻,韩云少身上那因常年厮杀而积累的戾气,那因断臂和心境破损而滋生的偏执与癫狂,那饱经风霜,布满沟壑的脸庞上刻满的愁苦与绝望,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
  他不再是那个蓬头垢面,背负着沉重枷锁的西境老帅。
  他身上那件染血的残破战袍,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袭干净飘逸的青衣。
  花白杂乱的须发变得乌黑整齐,面容恢复了昔日的俊朗与英气,眼神清澈而温润,正是当年那个仗剑天涯,意气风发,却又在河边一眼误了终身的——青衣剑圣。
  他一步步走向河边,走向那个等待他的女子。
  女子看着他走近,眼中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嗔怪: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又要几时走?” 她的声音温软,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糯意,是他魂牵梦绕了一生的声音。
  韩云少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他抬起手,不再是握剑时青筋毕露的粗糙手掌,而是修长而稳定,他极其温柔地,用指腹轻轻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几缕碎发。
  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纯粹到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那是放下所有重担,找到最终归宿的释然与满足。
  “不走了。”他的声音清朗而温柔,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永远都不走了,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女子眼中的笑意瞬间盈满了幸福的泪光,她用力地点点头,伸出手。
  韩云少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怀抱温暖而有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寒冷与喧嚣,女子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河水的潺潺声,棒槌敲打衣物的声音,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平凡却无比动人的歌谣。
  他们的身影,在这片温暖的光晕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如同融入阳光的泡沫,彻底消散在这条记忆的长河之中。
  韩云少那颗坠落中的头颅,脸上狰狞的血污,战斗的痕迹,风霜的刻印,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拂去。
  所有的痛苦、挣扎、不甘与悔恨,都在那最后的幻象中得到了彻底的救赎与平息。
  他浑浊的,失去所有生机的眼眸深处,最后倒映出的,不再是崩塌的城池与狰狞的魔影,而是那条清澈的小河,河边光滑的石头,还有那个回眸时,带着纯粹等待笑容的,朴素而温暖的身影。
  一抹极其安详,近乎满足的平静,永远地凝固在了他苍老而冰冷的脸上。
  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踏入了温暖的家门。
  白发苍苍的头颅,与那依旧紧握白龙剑,保持着战斗姿态的无头身躯,在漫天烟尘与魔气的背景中,在下方城池毁灭的巨响伴奏下,一同朝着下方那片被死亡彻底笼罩的大地,缓缓坠落。
  白龙剑发出一声悠长而凄厉的哀鸣,剑光彻底熄灭,追随主人而去。
  苍穹之上,只剩下两只依旧匍匐在地,心有余悸的天魔魔将,以及那弥漫天地的,象征着毁灭彻底降临的滚滚烟尘。
  ……
  当萧烟云和韩玥的身影撕裂风沙,终于出现在西境驻地那已然沦为地狱的景象前时,一切都晚了。
  曾经低矮却象征秩序的城墙,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
  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豁口贯穿了曾经城门的位置,破碎的岩石和夯土混合着焦黑的痕迹,凝固的暗红血浆以及难以名状的魔物残骸,如同丑陋的伤疤,裸露在死寂的荒原上。
  浓得化不开的魔气如同污浊的瘴疠,从豁口处弥漫出来,一路延伸向远方天魔肆虐过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浓烈的血腥,焦糊的皮肉,还有魔物特有的硫磺与腐败的甜腥,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只有风声呜咽着穿过废墟,卷起带着血色的尘埃。
  韩玥的脚步,如同灌了铅。
  她玄甲覆身,面甲下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那片人间炼狱,她一步一步,机械般地挪动着,越过散落的残破兵器,越过同袍扭曲僵硬的尸体,越过被践踏得不成形状的旗帜。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终于,在靠近豁口内侧的一处相对空旷的,被烟尘半掩的空地上,她停了下来。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具无头的躯体。
  残破的战衣已被血污浸透,沾满尘土。
  一柄失去了所有光泽、剑身布满裂纹的古朴长剑,断成两截,散落在躯体旁边。
  而就在不远处,一颗须发染血,面容却带着一种奇异安详的头颅,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砂砾中。
  韩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玄甲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她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踉跄着向前扑倒,重重地跪在了那具冰冷的躯体旁边。
  面甲,被她颤抖的手猛地掀开,砸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悲鸣。
  露出的,是一张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写满难以置信与巨大空洞的脸。
  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丝,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眼,冰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被汹涌的泪水瞬间淹没,视线模糊一片。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去触碰那冰冷的,布满风霜痕迹的脸庞,却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哽咽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彻底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和伪装。
  终于,那压抑到极致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悲鸣,冲破了她的喉咙,响彻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
  “爹——!!!”
  那一声呼唤,饱含着迟来的悔恨,无尽的悲痛,以及从未宣之于口的孺慕之情,是她压抑了半生,最终却只能在冰冷的尸体前喊出的唯一一声。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她布满血污和尘土的脸颊。
  萧烟云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看着眼前这锥心刺骨的一幕,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沉闷得无法呼吸。
  他经历过无数生死,见过太多悲欢,但眼前的这份凄凉,以及韩玥这声迟来的,绝望的呼喊,依旧让他心如刀绞。
  他想上前,想安慰,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只能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无言的守望者,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几乎要凝固的悲伤。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鸣,女帝东方筱率领的援军主力,终于抵达了这片死亡之地。
  当东方筱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踏出华丽的御辇时,眼前的景象让她这位铁腕女帝也瞬间失语!
  残垣断壁,尸骸遍野,魔气冲天!
  那巨大的城墙豁口,如同被洪荒巨兽啃噬过的伤口,触目惊心!
  韩玥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是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东方筱绝美的脸庞上,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滔天的怒火!
  那双总是睥睨天下的凤眸,此刻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烈焰!她甚至没有去看跪地痛哭的韩玥,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魔气弥漫的远方——天魔肆虐过后,留下的毁灭痕迹!
  她猛地推开搀扶的侍从,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那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城楼最高处!劲风吹拂着她黑金色的龙袍,猎猎作响。
  俯瞰着下方那片被魔气玷污,被同胞鲜血浸透的土地,看着远方那依旧在翻腾,昭示着天魔存在的魔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毁灭冲动充斥着她的胸膛!
  “……”她呜咽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下一刻,她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骇然的举动!
  只见她猛地一咬舌尖,一口蕴含着磅礴帝王精血的金红色血雾喷薄而出!那血雾并未消散,反而被她双手急速结印,瞬间引燃!
  “以孤精血!燃此污秽!焚尽魔踪——!!!”
  轰——!!!
  一道纯粹由帝王精血点燃的,呈现出琉璃般金红色的恐怖烈焰,如同咆哮的怒龙,从她掌心狂涌而出!这火焰并非凡火,蕴含着东方筱的帝王意志与生命本源!它带着焚山煮海,净化一切的恐怖威能,狠狠撞入脚下的残破城楼!
  火焰并非只停留在城楼!它们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顺着城墙的裂缝,沿着大地的脉络,疯狂地蔓延传导!
  呼啦——!!!
  以残破的西境驻地为中心,金红色的火线如同燎原之势,瞬间席卷了整个视野所及的西境荒原!大地在烈焰中呻吟龟裂!
  残留的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被迅速净化,焚烧殆尽!那些低阶的,还未来得及完全撤退的魔物,在触及火焰的瞬间便化作了飞灰!
  整片西境,在女帝燃烧生命的怒火下,化作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如同为这片死难之地举行的最悲壮的葬礼!
  这火焰,暂时阻断了天魔继续深入的道路,却也宣告了这片土地的彻底废弃。
  然而,强行燃烧精血,引动如此规模的本源之焰,代价是巨大的!
  “噗——!”火焰刚刚蔓延开去,东方筱的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口滚烫的心头血猛地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城垛!她眼前一黑,周身那强大的帝威如同潮水般褪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
  “陛下——!!!”下方传来惊恐的尖叫。
  离得最近的萧烟云脸色剧变!他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城楼之上,在东方筱即将摔落尘埃的瞬间,一把将她冰冷而轻盈的身体紧紧揽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
  “陛下!陛下!筱儿!”萧烟云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惶,连忙将精纯的灵力渡入她体内,却感觉如同泥牛入海。
  ……
  女帝的寝帐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东方筱躺在锦榻之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总算平稳了些许。
  苏梦璃刚刚收回了搭在她腕间的玉手,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她刚刚耗费了不少本源妖力,才勉强稳住了东方筱因强行燃烧精血而濒临崩溃的旧伤和本源。
  “如何?”萧烟云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声音低沉。
  苏梦璃轻轻叹了口气,九尾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带着渡劫期大妖的威仪。
  “命暂时保住了,但她强行引燃精血,本源亏空,旧伤被彻底引动,如同堤坝溃决……若不能尽快找到修复本源,稳固伤势的天地奇珍或特殊功法,恐怕……”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东方筱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凤眸,此刻显得有些黯淡和疲惫,但深处的威严并未完全消散。
  “陛下,您醒了。”苏梦璃微微欠身。
  东方筱的目光略过苏梦璃,直接落在了站在床边的萧烟云身上,她的眼神复杂,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
  “苏宗主……还请暂且回避片刻。”东方筱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孤……有话,要单独与萧卿说。”
  苏梦璃微微一怔,美眸在萧烟云和女帝之间流转片刻,随即优雅地颔首。
  “是,陛下,臣告退。”
  她转身离去,留下满室寂静和萦绕的药香。
  寝殿内只剩下萧烟云和病榻上的东方筱。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萧烟云看着眼前这位曾经强势无比,此刻却虚弱不堪的女帝,心情复杂难言。
  为她的决绝?为她的伤势?还是为这片土地上刚刚发生的惨剧——恐怕都不是。
  东方筱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萧烟云的心上。
  “你……多久看出来的?”
  “……我说很早就看出来了,你会信么?”萧烟云沉默许久,最终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他在她身边坐下,眼色柔和地看着她柔美的凤眸,手轻轻抚上她冰冷的柔荑,“多谢你的护心咒,不然那一记天雷,我还不一定能扛的下来。”
  “你都知道了,那你还让孤……等这么久。”东方筱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翻起手掌,和他十指相握。
  “你骗了我好久,你骗了我好久……”萧烟云抓起她的手温柔地贴在自己的脸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醉生梦死,原来只不过是你与我开的一个玩笑,这么多年以来,我越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忘记,却又会更加记得清楚。”
  “你的心又在痛了……”东方筱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感受着他鲜活的心跳,她像是哭又像是在笑一般,“你每次难过,孤都知道,孤的心也会跟着你一起痛,每次都会撕心裂肺的痛……孤每天都会在想——在孤离开你的那段时间里,孤的心都是最痛的时候,虽然很痛苦,但其实……孤很开心。”
  她贴在他脸上那只手也轻柔地在他的脸上剐蹭着,仿佛在诉说着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深藏已久的,压抑着的爱意。
  “因为你舍不得孤,你是为了孤而难过……你是爱孤的,对么?”
  “当然,我爱你,筱儿。”萧烟云眼角流下一滴清澈的莹泪,他俯下身子,毫不犹豫地在她唇边留下一吻,将自己精纯的灵力传入她的体内。
  “不要哭了,你难过,孤也会跟着心痛的……”
  帐外,一道浅紫色的身影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镜萱瑶眼角同样滑落一滴浊泪,并不是因为萧烟云深爱东方筱,而是她发现自己无法为了萧烟云做到像她这样的事。
  如果有一天萧烟云也要离开她,她做不到像东方筱一样,能够下定甚至忘记他的决心去让他寻找自己的出路。
  她已经无法离开萧烟云了,如果要让她忘记萧烟云,她绝不可能答应,她宁愿死也不会忘记他。
  可她居然能做到,她为了他的幸福,为了他的感受居然能牺牲自己,她自以为已经没有人比自己更爱他了……
  可是,此刻她却感觉如此的挫败。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7/30 07:32:23

第十七章:夜聆谣接下来就是筱儿和大狐狸的回合了,熟女控,狐娘控狂喜了属于是(我永远喜欢九条大尾巴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她的情况,你已经很清楚了。”
  在两人温存结束后,苏梦璃这才揭开帷帐,手中攥着一把百面桃花扇,上面正好绣着半只火狐面纹,折扇展开,掩过她半张倾世绝颜,那精致妖娆的火红眼妆,妩媚明艳的赤金妖瞳与扇面上的狐面仿佛融为一体,在那桃花淡纹下的露肩长袍下更显妖艳非凡。
  “眼下陛下的状态已不便再于此地停留,所以……”苏梦璃起身化作一缕香风,呼的一瞬闪现至萧烟云身前,用那桃花扇直指他的鼻尖道,“你,这次得带着她一起去。”
  “带筱……陛下一起去?去齐梁?”萧烟云有些难以置信,再次向苏梦璃确认道。
  “当然,你以为本座是在说笑么?她内里损耗极重,此地又灵力稀薄,本就不利于调养生息,齐梁路远,等你带回仙果,那得等到什么时日?此为其一。”
  “齐梁本就于仙果之上,承蒙仙恩而立国,此前因内乱皇室分崩离析,仙果下落不明,举国混乱,若非长公主主持大局,恐怕这齐梁的龙椅,早就不是长孙氏坐的稳的了,如今仙果失而复得,你觉得他们会这样爽快地交予你来?此为其二。”
  “如此利弊,你可知晓了?”苏梦璃掰着手指,有条不紊地向他梳理着眼下的困局,萧烟云回首深深看了一眼病榻之上虚弱的不成样子的东方筱,他也知道苏梦璃所言无半点虚假。
  “晚辈知晓,时不我待,明日晚辈即动身随陛下前往齐梁!”
  “等等,小家伙,可别那么心急,”苏梦璃伸出一根纤白玉指,轻轻按压在他唇边,狡黠如狐媚般地向他眨了眨眼,“本座,也要随你们一同前往。”
  “苏宗主,这就别开玩笑了,眼下边境战事吃紧,陛下本就难以主持大局,您若也要离开,谁来保证此处的安危?”萧烟云严词拒绝,眼下正是军心涣散,人心惶惶之际,苏梦璃身为三大宗门宗主之一,即使在此偏远边境也极有威望,更是不可多得的战力,若是她也随东方筱一起离开,不仅扰动军心,而且万一天魔再次发动袭击,又有谁来坐镇沙场?
  “你很懂师父留下的宝贝么,你知道拿到仙果后该如何治愈才是最有效率的么,你知晓万一有任何差错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么?”苏梦璃也并不急于与他争辩对错,但眼下在她看来,她必须跟他们一起去,“先师留下的东西,只有本座最为清楚。”
  “不行,至少也要等到有人在此留守,能足以主持大局才行。”
  “小家伙,你拖得越久,陛下的伤就更难医治……”
  “报!启禀陛下!万剑宗剑仙大人携宗内弟子前来支援!”就在二人相持不下之际,终于是有一束敞亮的希望照进了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
  “呵,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小家伙。”苏梦璃妩媚一笑,立即向帐外喊道,“还不快请剑仙大人入帐!”
  帐帘被轻柔地掀开,并未带起多少风声,一道身影已如月下流云般步入帐中。
  来人正是万剑宗剑仙——林凤。
  她身着一袭极其素雅却又华贵非凡的鹅毛羽衣鹤裳,那羽衣不知用何种仙禽的绒羽织就,通体雪白蓬松,如同初雪堆叠,不染纤尘,长裳的下摆处,雪白之色如同浸染了江南烟雨,极其自然地渐变为清雅的青绿色,仿佛将一片竹林云雾披在了身上。
  青绿的下摆上,以极细的墨线绣着几杆挺拔的墨竹,竹叶萧疏,气节自显,衣襟和袖口处,则点缀着细碎的,如同真实花瓣般栩栩如生的淡粉落花镶边,为这份清冷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身姿婀娜丰腴,却不显臃肿,行走间步态轻盈,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剑意之上。然而和周身的清冷典雅不同的是那一身熟媚丰满的身体,紧紧收拢的腰封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葫芦形身材,纤绵柔滑的布料难以掩盖其丰润饱满的上身曲线,胸前那一抹被收拢后的饱满弧度,即使被内里一层又一层的束胸勒住都是两手难握的夸张。
  紧绷的腰封近乎要被上身的淫熟身姿挤压得束腰都断裂开来,几乎称得上是肥圆色情的安产型玉臀在丝滑温婉的长裙下更显淫靡反差,修长高挑的羊脂美腿在纱裙下随肥嫩饱满的腿肉前后摆动而沙沙作响,在她毫无自觉的行为中无形的散发着令人血脉喷张的雌香气息。
  一张鹅蛋脸莹润光洁,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天然带着几分醉人的风情,然而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澄澈与专注,如同深潭映月,没有丝毫媚俗之意。
  眉宇之间,依稀可见三分与凌慕雨相似的清冷孤高,如同远山含黛,但在这清冷之下,却又蕴着几分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柔情,如同春水初融,冲淡了那份疏离感,她的额前,一抹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菱形银色剑纹若隐若现,如同天然烙印,昭示着她无上的剑道修为与身份。
  一柄通体淡青色,造型古朴雅致的长剑,随意地悬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剑鞘上没有任何繁复纹饰,却自有一股内敛的锋芒透出,与她整个人的气质浑然一体。
  林凤的目光瞬间落在锦榻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的东方筱身上,那双动人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万剑宗林凤,见过陛下,苏宗主,萧道友。”林凤素手浅握置于腹前,向三人颔首致意,尤其是再看见萧烟云时,她那碧波不惊般的仙资容颜上略显出淡淡的惊愕以及欣赏之意。
  但萧烟云只感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无形地凝视着他,身后两位绝代佳人的怨视仿佛是无声地在说:你怎么到处都有红颜知己?看得萧烟云是尴尬万分,只能讪讪地向她点头回应。
  林凤莲步轻移,来到榻前,并未多言,素手一翻,掌心已托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温润碧玉光泽与浓郁生机的丹药。
  “陛下,此乃我万剑宗珍藏的疗伤圣药——大转回还丹。”林凤的声音清越悦耳,如同玉石相击,带着一丝关切,“对修复本源,稳固伤势或有奇效,望对陛下有所裨益。”
  那丹药一出现,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了整个营帐,闻之令人精神一振,显然绝非凡品。
  然而,榻上的东方筱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清晰:
  “咳咳,剑仙好意,孤心领。但此丹救不了孤的伤势,还是请剑仙收回仙丹吧。”
  她对自己的情况无比清楚,强行燃烧帝王精血引动旧疾,已非寻常丹药所能挽回。
  林凤微微一怔,仔细感知了一下东方筱体内那如同破碎琉璃般混乱枯竭的气息,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惋惜,她并未强求,默默收回了那枚珍贵的仙丹。
  苏梦璃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向林凤盈盈一礼,快速而清晰地将东方筱的伤势情况,西境惨状,以及她和萧烟云关于前往齐梁求医的争执和顾虑尽数道来。
  “剑仙大人,”苏梦璃最后恳切地说道,“陛下伤势危急,齐梁之行刻不容缓。然边境不可无人主持大局,万剑宗乃正道魁首之一,剑仙您更是修为通玄,四海之内德高望重,不知可否在陛下离开的这段时日,暂代陛下执掌三军,稳定军心,震慑天魔?”
  林凤静静地听着,那双桃花眼在萧烟云和苏梦璃身上流转片刻,又看了看病榻上气息奄奄却依旧强撑着一丝帝王威严的东方筱,她额前那淡淡的菱形剑纹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片刻,她樱唇轻启,声音依旧清越,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修士分内之事,万剑宗此次前来,便是为响应大夏之召,共赴‘除魔大业’。陛下伤重,边境危局,林凤责无旁贷。”
  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萧烟云:
  “萧道友与苏宗主放心护送陛下前往齐梁,此地大军,暂由林凤执掌,只要林凤在此,天魔便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话语虽轻,却蕴含着斩钉截铁的意志和无匹的剑道自信!
  萧烟云和苏梦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如释重负和深深的感激,有这位名震神州的剑仙坐镇,边境大局可定!
  翌日清晨,肃穆的号角声响彻大营。
  点将台前,黑压压的将士列阵肃立,甲胄鲜明,刀枪如林,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后的凝重与对未来的迷茫。
  苏梦璃一身庄重的宗主华服,立于高台之上,九尾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渡劫期大妖的威仪展露无遗,她代替无法起身的东方筱,清越的声音蕴含着强大的灵力,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
  “众将士听令!”
  “陛下凤体欠恙,乃为国操劳,旧伤复发!需静心调养,任何人等,无陛下亲诏或本宗主手令,不得靠近帝王营帐半步!违令者,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下方将士虽感意外,但想到昨日女帝那焚天煮地的怒火和之后的重伤昏迷,倒也合乎情理,并无太大骚动。
  紧接着,苏梦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静养期间,三军不可无帅!边境安危,不可懈怠!特此谕令——”
  她侧身一步,让出身后的位置。
  “由万剑宗剑仙,林凤,代陛下执掌三军!统领一切军政要务!见剑仙大人,如孤亲临!诸将士务必听其号令,勠力同心,共御天魔!”
  话音落下,一道清雅绝伦,却又带着无形锋锐之气的白色身影,缓步登上了点将台最高处。
  林凤依旧是一身雪白渐青的鹅毛羽衣鹤裳,墨竹绣纹,落花镶边。
  晨光下,她身姿婀娜,气质出尘,额前那抹银色剑纹流转着淡淡的光华。腰间那柄淡青长剑虽未出鞘,却自有一股浩瀚如渊,凛冽如冰的剑意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校场!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而蕴含力量的桃花眼,平静地扫视着下方数十万大军。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将士都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悸动与敬畏!那是面对真正强者的本能反应!昨日西境的惨败带来的阴霾,似乎在这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前,被驱散了几分。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率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谨遵陛下谕令!参见剑仙大人!”
  紧接着,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参见剑仙大人——!!!”
  “参见剑仙大人——!!!”
  声浪如雷,直冲云霄!
  林凤立于高台,迎着初升的朝阳和数十万将士的目光,微微颔首,这一刻,她不再仅仅是飘逸出尘的剑仙,更成为了这片焦灼战线上,新的定鼎之柱!
  萧烟云与苏梦璃站在台下,看着高台上那道身影,心中稍安,终于可以,启程齐梁了。
  是夜
  萧烟云彻夜难眠,这短短数日,变故太多,天魔的进攻令人连喘息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其阴险狡诈,残忍无比,令人发指,此次齐梁之行更是前途未卜,即使见到风盈袖都充满了未知。
  “唉……嗯?那是,玲儿?”就在萧烟云哀叹之际,忽然在一处靠近城墙边缘的石崖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一抹艳红的玲珑俏丽,是他心中最化不开的柔情。
  “玲儿,睡不着么?”萧烟云瞬步上前,在苏玲儿身边坐下,和她一起静静地看着边境夜空璀璨无垠的星河。
  “公子,嗯……这几日出了这么多事,又有谁能安然入眠呢。”苏玲儿声音低低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那天对于她而言也算不小的打击,一位战友活生生在自己身边被刺死,而自己身为医师,却没能救下他们。
  “公子,你说玲儿是不是太没用了,要是玲儿的资质能再好一些,修为再精进一些,会不会……”
  “玲儿,”萧烟云环抱住苏玲儿柔弱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抚着她肉软的脸蛋,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坚实的臂膀上,“老三被当场刺穿丹田,天魔将魔气灌入,筋脉尽毁,他还能有一口余气向我嘱托遗言,已经是你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萧烟云当然明白,她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处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在这严阵以待的军营之地也过得无忧无虑,这自然是萧烟云的偏心,但苏玲儿并不是好吃懒做的人,甚至她的同理心让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帮上忙。
  “但我们每个人能做到的事都是有限的,不是什么人都是无所不能的,这天下就算是仙人也有他们的难处,更何况是我们呢?玲儿,你是个好姑娘,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其他人,明白吗?”萧烟云将怀中纤柔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些,苏玲儿也将灵动的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狐耳微微抖动,最终软绵绵地趴在他胸前,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三条柔若无骨的大白狐尾紧紧缠住他的腰肢。
  “正人君子,邪人不喜。你又恶他,他肯饶你。好衣肥马,喜气扬扬。醉生梦死,谁家儿郎。今日用度,前日积下。今日用尽,来日乞化……”
  “公子,你在唱什么啊?”苏玲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杏眼,萧烟云唱着幼稚的童谣,听着像是人族什么教书先生写的东西。
  “师尊教我的,小时候她总是用这个哄我睡觉。”萧烟云把衣袖也盖在苏玲儿身上,让身子里的热气像暖和的被窝一样裹着她,果然不一会儿苏玲儿的眼睛就开始沉得受不了了。
  “啊,你把我当小孩子哄!”
  “那你还听不听?”
  “……听。”
  “一饭为恩,千金为仇。薄极成喜,爱重成愁。鼷鼠杀象,蜈蚣杀龙。蚁穴破堤,蝼孔崩城。意念深沉,言辞安定。艰大独当,声色不动……”
  师尊,您现在又在哪儿呢……
  ……
  处理完玄妙清云之事,将那片被战斗波及的山谷痕迹悄然抹去后,三道仙光自青丘国幽谷冲天而起,朝着上界那缥缈的接引天门而去。
  流光溢彩的仙云在脚下飞速掠过,罡风凛冽,却吹不动三位仙尊分毫。
  仁德王身披玄金重甲,依旧保持着惯常的警惕姿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的云海,然而,他的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身侧天上仙的异样。
  这位素来以风流倜傥,实则心思缜密著称的玉面公子,此刻的神情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松弛,他双手负于身后,月白云纹的广袖随风轻摆,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惬意的微笑。
  更让仁德王心头一跳的是,天上仙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审视与探究,时不时地飘向最前方那道素白无纹的“炽霞”身影,而是显得……漫不经心?或者说,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这与天上仙之前对“炽霞”身份异常执着,步步试探的态度,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仁德王浓眉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穿过流光溢彩的接引天门,浓郁的仙灵之气扑面而来,眼前是熟悉的,由无尽云海和悬浮仙山构筑的上界胜景。
  凌慕雨的身影在最前方停下,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毫无波澜:
  “斩仙剑已归位,此行已毕,尔等自便。” 她甚至没有多余的交代,只是随意地将那柄散发着寂灭气息的斩仙剑朝着身后一抛。
  天上仙反应极快,玉骨折扇轻点,一道柔和的气劲稳稳托住斩仙剑,使其悬浮于半空,他与仁德王立刻躬身行礼,姿态恭谨无比:
  “恭送炽霞真仙!”
  “恭送真仙!”
  凌慕雨所扮的炽霞,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痕,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氤氲的仙云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天上仙才直起身,脸上那抹松弛的笑意更加明显,甚至带着几分玩味,他优雅地一招手,斩仙剑缓缓飞向他,被他小心地收起。
  “天上仙!”仁德王再也按捺不住,玄金重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他一步跨到天上仙面前,刚毅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与不解,“你方才在归途,还有此刻,神情为何如此松懈?对那位‘太上真仙’,你似乎不再有任何疑虑?”
  他刻意在“太上真仙”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天上仙收起斩仙剑的动作一顿,桃花眼微微眯起,看向一脸严肃的仁德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慵懒。
  “疑虑?嗯……确实没有了。”
  “为何?!”仁德王追问,声如洪钟,“你之前不是一直怀疑她并非真正的炽霞?”
  天上仙轻轻摇动他那柄玉骨折扇,姿态闲适,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仁德王,你在意的是什么?是‘炽霞真仙’这个名字?还是那个位置所代表的职责?”
  仁德王一愣,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
  “这……自然是两者皆有!太上真仙乃九仙之首,统领上界秩序,身份岂容混淆?她若真是假冒,便是动摇上界根基的大患!”
  “根基?呵呵。”天上仙轻笑一声,折扇一合,指向凌慕雨消失的方向,“你看,她走了。她归还了斩仙剑,抹去了下界的痕迹,维持了上界对下界的秩序。玄妙清云之事,她处理得干净利落,符合‘太上真仙’应有的手段和结果,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做着那个位置上该做的事——无论她用的是炽霞的名字,还是别的什么名字。”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不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
  “在下在意的是什么?是上界的稳定。是‘太上真仙’这个权柄所维系的天道秩序不会崩坏……至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她究竟叫炽霞,还是叫阿猫阿狗……”
  天上仙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
  “只要她能继续履行‘太上真仙’的职责,维持上界的运转,镇压下界的异动,保证九仙的格局不被打乱……那么,她就是‘太上真仙’。在下为何要在意她皮囊之下究竟是谁?在下要的,是那个‘位置’的稳定,而非位置上的‘人’。”
  仁德王被这番言论震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发现对方逻辑自洽,竟一时无言,但他心中那份不安并未消除,反而更加强烈:
  “可……可她万一是假的!她瞒天过海,窃据高位!万一她心怀叵测……”
  “心怀叵测?”天上仙打断了他,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仁德王,那你告诉我,从她出现到现在,她可曾做过一件危害上界,破坏秩序之事?相反,她是不是一直在维持着三界的秩序?”
  仁德王语塞。
  天上仙继续道,声音低沉了几分:
  “至于她是谁……在下倒是有些猜测,”他看向仁德王,眼中带着一丝深意,“这普天之下,除了炽霞,还有谁,能将绝情术修炼到如此登峰造极,足以瞒过你我感知的地步?”
  仁德王瞳孔猛地一缩!绝情术,那是独属于炽霞的独门秘法,也是其道基所在!凌慕雨假扮炽霞时那冰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气质,那斩落玄妙清云时毫无波澜的一剑,不正与绝情术的精髓完美契合吗?
  “你是说,她是……?!”仁德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当真能无情到对同门下手,可为什么……”
  天上仙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神却冰冷如霜。
  “嘘……心照不宣即可。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天上仙顿了顿,语气陡然转为严肃,带着前所未有的警示意味。
  “仁德王,记住一点——无论她是谁,她的修为境界,与炽霞相比,恐怕只在伯仲之间,甚至……犹有过之!你我所虑之事,若真发展到要撕破脸皮,鱼死网破的地步……”
  天上仙的目光扫过下方浩瀚无垠,却又脆弱平衡的上界云海,声音沉重。
  “那代价,绝非仅仅是陨落一两位仙尊那么简单。整个上界的根基都可能动摇!我们……上界九仙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陷入巨大震惊与沉思的仁德王,玉骨折扇唰地一声展开,轻轻摇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踏着悠闲的步子,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只留下仁德王一人,身披重甲,伫立在原地,望着凌慕雨和天上仙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声沉重而复杂的叹息,消散在缥缈的仙气里。
  ……
  边境的风,即使在深夜,也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与血腥气,萧烟云处理完繁杂的军务交接,心中记挂着明日启程的种种,但眼下苏玲儿已经在他怀中熟睡,还是要先将她带回千狐门的营地去。
  清冷的月光洒在嶙峋的岩石上,勾勒出崖边一个蜷缩着的娇小身影,雪白的狐尾软软地搭在身侧,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
  月光下,她那张总是充满活力的俏脸显得格外恬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微微嘟着,像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夜露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和单薄的衣襟,让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萧烟云心中一软,他脱下自己那件素白的外袍,动作轻柔地盖在苏玲儿身上,将她包裹住,隔绝了夜风的寒意,熟睡中的苏玲儿似乎感觉到更温暖的气息,下意识地往带着熟悉气息的外袍里缩了缩,发出小猫般的呓语。
  萧烟云小心翼翼地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苏玲儿在梦中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继续沉沉睡去。
  抱着怀中佳人轻盈温暖的身体,萧烟云心中那份因西境惨剧和明日未知旅程带来的沉重,似乎也稍稍缓解了些许。
  他抱着苏玲儿,步履沉稳地走向千狐门所在的营地区域。
  来到镜萱瑶的营帐前,里面还亮着柔和的珠光,萧烟云掀帘而入,镜萱瑶正坐在案前,对着一卷地图出神,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看到萧烟云抱着熟睡的苏玲儿进来,她立刻起身迎上,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玲儿睡着了?”她压低声音问道,伸手想接过苏玲儿。
  “嗯,在山崖边睡着了。”萧烟云轻声解释,小心翼翼地将苏玲儿递到镜萱瑶怀里。
  镜萱瑶抱着苏玲儿,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榻上,仔细地掖好被角,又拂开她额前被露水打湿的碎发,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萧烟云。
  “安置好了?出来陪我说说话吧。”萧烟云看着她,温声道。
  然而,镜萱瑶却没有立刻回应。
  她站在原地,微微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腰间丝绦,那份惯有的清冷优雅之中,竟透出一种罕见的忸怩和……低气压?萧烟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如同被无形的阴云笼罩。
  “萱瑶?”萧烟云走近一步,声音带着询问和关切。
  镜萱瑶抬起头,月光透过帐帘缝隙洒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直视着萧烟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挣扎,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有些发紧:
  “烟云,你心里……是不是爱着东方筱?”
  问题来得如此直接,如此突然。
  营帐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苏玲儿均匀细微的呼吸声。
  萧烟云微微一怔,看着镜萱瑶那双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的眼睛,他没有移开视线,没有找借口搪塞,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地,无比清晰地,坦然地开口:
  “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镜萱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尖用力掐入了掌心,预想中的哭闹,质问,甚至愤怒都没有出现。
  她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酸楚都压回心底,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有水光迅速弥漫,却又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我猜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从她点燃精血,焚尽西境,你奋不顾身地奔向她的那一刻,从她宁愿喝下醉生梦死也要放你自由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她对你的爱……不比我少,甚至……更炽烈,更……不顾一切。”
  萧烟云心中一痛,想要上前,却被镜萱瑶抬手制止。
  “别……别过来。”她别过脸,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的倔强,“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难过,很不甘心。但我哭不出来,也闹不起来。”
  “我甚至……有点理解她了。理解她为什么能为你做到那种地步。”
  她重新看向萧烟云,眼中水光未退,却多了一份令人心疼的坚韧。
  “所以,烟云,给我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现在天魔未灭,一切都太乱了,我们……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好吗?”
  她走到萧烟云面前,仰起脸,月光照亮她脸上晶莹的泪痕,却无损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等我们平安归来……我们三人,再一起好好解决这件事,可以吗?” 她的声音带着祈求,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心碎却依旧选择隐忍,选择顾全大局,甚至愿意包容另一个女人对丈夫感情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愧疚和震撼的爱意,他郑重地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好,我答应你。尘埃落定,我们一起面对。”
  得到萧烟云的承诺,镜萱瑶紧绷的肩线似乎松弛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根编织得极其精巧的发带。
  发带的材质很特殊,并非丝绸或锦缎,而是由两种色泽略有差异,却同样柔韧光泽的乌黑发丝,以一种繁复而精巧的手法紧密地交织缠绕而成,在月光下,发带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散发着两人熟悉的气息。
  “这是?”萧烟云认出了那发丝的气息,正是当初在女帝逼迫下,他割下赠予镜萱瑶的两束结发!
  镜萱瑶没有解释,只是执起萧烟云的手腕,动作轻柔而专注地将那根由两人结发编织成的发带,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左手腕上。
  发带带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一丝淡淡的冷梅幽香,缠绕完毕后,她指尖凝聚起一点冰蓝色的精纯灵力,轻轻点在那发带的结扣之上。
  嗡——
  发带上的结扣处,一点冰蓝色的微光一闪而逝,如同星辰嵌入其中,一股温润而坚韧的守护之力,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融入萧烟云的手腕经脉,与他自身的灵力隐隐呼应。
  “这是我用我们结发所织,注入了我的一缕本源灵力。”镜萱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戴着它,无论你走到哪里,遇到什么危险……它都会替我,守护你。”
  她抬起眼,深深地看着萧烟云。
  “答应我,平安回来。”
  萧烟云看着腕间那根特殊的发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妻子的心意与守护之力,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直冲眼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张开双臂,将镜萱瑶紧紧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无声的承诺与愧疚,镜萱瑶将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那熟悉的心跳和温度,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暖永远刻入心底。
  就在这紧密相拥的瞬间,萧烟云的手指,极其隐秘而轻柔地,从自己束起的发梢末端,悄然捻下了一小缕同样乌黑的发丝。
  他借着拥抱的姿势,指尖带着一丝灵力,极其巧妙地,不动声色地将那缕自己的发丝,轻轻塞进了镜萱瑶衣襟内侧最贴近心口的一个小小暗袋里。
  她的心口,贴着他的发丝。
  他的腕间,缠着她的结发。
  无声的羁绊,在月色下,在战火边缘,在彼此的心跳声中,紧紧相连。
  他们互相守护着,等待着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
  离开千狐门营地的喧嚣,萧烟云穿过一片临时搭建的辎重区时,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逻岗哨和感知法阵的探查,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大营的护城大阵。
  是韩玥!
  萧烟云心中一凛,值此多事之秋,她身为北镇抚司指挥使,肩负重任,此刻却擅离驻地,形迹鬼祟,意欲何为?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没有丝毫犹豫,萧烟云收敛全身气息,将玄龟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如同化为一缕轻烟,远远地缀了上去。
  韩玥显然心事重重,并未察觉身后多了一个影子,她离开大营后,并未朝着天魔肆虐的方向,反而御风而起,朝着远离战场、相对安定的后方区域疾驰。
  萧烟云一路尾随,心中疑窦更深,最终,韩玥在那处被密林环绕,看似普通的凡人村落外落下,她熟门熟路地绕到村子后山一个隐蔽的山坳里,那里有几间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茅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穿着粗布衣衫,年龄不一的孩子立刻像小鸟一样欢叫着扑了出来,围住了韩玥。
  “是韩姐姐!”
  “韩姐姐你回来啦!”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显然,即使韩玥并没有太多时间关照他们,但对于收养他们的韩玥,这些天真的孩子们还是十分亲近的。
  “嗯,我回来了。”韩玥冰冷紧绷的脸上,在看到这些孩子的瞬间,如同冰河解冻,露出了极其罕见的,带着暖意的笑容,她蹲下身,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她解下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塞满了耐储存的干粮,崭新的衣物,甚至还有一些孩童喜欢的糖果和小玩具,她将东西一件件分发给孩子们,仔细叮嘱着。
  “这些粮食省着点吃,衣服天冷了记得添上。糖……每天只许吃一颗,听到没?”
  “韩姐姐,你要走了吗?要去哪里呀?还回来看我们吗?”孩子们抱着礼物,开心地点头答应,一个稍大点的女孩,看着韩玥,怯生生地问。
  韩玥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暖意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和复杂。
  “嗯,姐姐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办点事。以后……会有其他更好的叔叔阿姨来接你们,带你们去更安全,更好的地方生活。他们会替我照顾你们,他们会比我做得更好。”她轻轻抱了抱那个女孩,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韩姐姐,你是对我们最好的人,真的。”孩子们似懂非懂,眼中流露出不舍,一个稍微成熟一些的孩子明显听出了韩玥话中的道别意味,她眼中噙泪,真情实意地说了这句话,就连韩玥眼中都有些酸楚。
  最后,韩玥又耐心地安抚了他们几句,确保他们明白了物资的存放和使用,这才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了山坳。
  萧烟云隐藏在暗处的树影中,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冷酷如冰的韩玥,心中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她收养了这些孤儿,在离开前,还为她们安排好了后路……但她要去哪儿?她要干什么?
  离开孩子们的住处,韩玥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寒冰更冷的肃杀!她没有丝毫停留,再次御风而起,这次的方向更加偏僻,直指一片荒无人烟,怪石嶙峋的山脉深处。
  萧烟云紧随其后,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韩玥最终降落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口,洞口被天然的藤蔓和幻阵遮掩,若非她带路,极难发现,而她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萧烟云屏住呼吸,将敛息术催动到极致,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洞窟深处。
  洞内曲折幽深,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恐惧的气息。
  终于,前方传来微弱的火光和人声。
  萧烟云藏身于一处巨大的钟乳石后,凝神望去。
  洞窟深处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内,燃着几堆篝火,几十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的汉子,被粗大的玄铁锁链捆缚着,蜷缩在地上。
  他们个个面如土色,眼神惊恐万状——这些人,正是当初在西境驻地,被韩云少放走、却中途抛弃难民独自逃窜的那群散兵游勇!
  韩玥站在篝火前,玄甲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她没有戴面甲,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
  “李元禾,张武邑,王励……”韩玥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中回荡,冰冷得如同地狱判官的勾魂笔,一个个念出那些人的名字,“临阵脱逃,贪生怕死,致使西境防线崩溃,同袍死难,难民流离……尔等,可知罪?”
  “韩……韩大人!饶命啊!”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吓得涕泪横流,连连磕头,“冤枉!冤枉啊!我们……我们是奉了韩老帅的军令!是韩老帅让我们带着难民离开的!我们是遵命行事啊!”
  “是啊是啊!韩大人明鉴!我们不敢违抗军令啊!”其他人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哭喊附和。
  “遵命行事?带着难民离开?呵……”韩玥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酷的冷笑,如同锋利的冰刃,她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那为何!在离开驻地不足百里!你们就将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尽数抛弃于荒野,任由他们被随后而至的天魔屠戮?!嗯?!”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卷染血的布帛,狠狠摔在地上!那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些潦草的血书和指印!
  “这是本官从几个侥幸逃生的难民口中得到的证词!还有你们丢弃难民的现场痕迹!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韩玥的眼中杀意暴涨,“你们贪生怕死,罔顾军令,抛弃袍泽,戕害无辜!每一条,都够你们死十次!”
  冰冷的宣判如同死亡的丧钟,彻底击垮了这些人的心理防线,他们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绝望地嚎叫起来:
  “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军人!就算有罪,也该由军法处置!由陛下裁决!你动用私刑,这是目无王法!陛下一定会追责的!你逃不掉!”为首的李元禾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做最后的挣扎。
  “王法?陛下?”韩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你们也配谈王法?你们也配谈陛下?!”
  她缓缓地解下身上象征北镇抚司指挥使的令牌,印绶,将它们如同垃圾般,随意地丢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洞窟中格外刺耳。
  此刻的韩玥,长发披散,宛如地狱恶鬼,再无半分大夏重臣的威严,她缓缓抽出腰间那柄狭长的,饮血无数的绣春刀,刀锋在篝火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她的目光,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牲畜,冰冷而决绝:
  “你们放心,择日,我便会向陛下上交辞呈,现在,我不是什么北镇抚司指挥使。”
  “我只是一个……为父报仇的女儿。”
  “你们,是第一个。”
  “下一个,就是天魔!”
  话音落下的瞬间,韩玥动了!
  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然响起!
  噗嗤!
  刀光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划过李元禾的脖颈!一颗带着极度惊愕和恐惧的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在冰冷的岩壁上!
  “饶命啊韩大人!!”
  洞窟内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剩下的散兵游勇吓得魂飞魄散,哭喊求饶,拼命挣扎着想逃,但玄铁锁链束缚着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
  韩玥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道致命的刀光和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她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的杀戮!刀锋割开皮肉,斩断骨骼的声音,血液喷溅的声音,濒死的哀嚎声,在封闭的洞窟内反复回荡叠加,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篝火跳跃的光芒,将墙壁上疯狂舞动的杀戮身影和四处喷溅的鲜血,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壁画。
  萧烟云藏在钟乳石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没有动,没有现身,甚至没有发出一丝气息,他看着韩玥如同化身复仇修罗,看着那些背叛者在她刀下毙命,他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愤怒,理解她需要用仇人的血来祭奠亡父的亡魂。
  他无法阻止,也不愿阻止,这是她选择的道路,是她必须完成的仪式。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洞窟,令人作呕,当最后一声惨叫归于沉寂,洞窟内只剩下尸体倒地的闷响和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韩玥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玄色甲衣被鲜血浸透了大半,粘稠的血珠顺着她手中的刀锋缓缓滴落,她微微喘息着,清冷的脸上溅满了点点血污,眼神空洞而疲惫,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冰冷,篝火的光芒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萧烟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血泊中那个孤寂而决绝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转身,如同他来时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彻底融入了洞窟外的无边夜色之中。
  ……
  边境传送法阵的光芒渐渐散去,喧嚣的人声与迥异于大夏边境的湿润空气扑面而来,齐梁国,终于到了。
  东方筱已非昨日君临天下的女帝。
  她挽起了精致的盘发,几缕微卷的鬓发垂落颊边,少了几分威严,却平添了几分成熟贵妇的风韵,一身墨绿色修身长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外罩一件同色系的齐腰交领上衣,衣料质地考究,暗绣着繁复的云纹。
  颈间一串翠绿欲滴、水头极足的翡翠项链,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更衬得她肤白如玉,此刻的她,俨然是一位气场强大,仪态万方的豪门主母。
  萧烟云依旧是那身素白稿衣,身姿挺拔,他与东方筱之间,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既不过分疏远,也不显亲密。
  这份微妙的距离感,一方面源于东方筱身份的敏感和此刻的易容,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那个走在两人身旁,笑意盈盈的“大电灯泡”——苏梦璃。
  这位千狐门宗主,此刻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渡劫大妖的身份,也忘记了此行的严肃目的。
  她一身华贵的艳红色宫装,九尾虚影虽未显现,但那份天然的魅惑风情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她像只狡黠的狐狸,一会儿凑到东方筱耳边,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揶揄。
  “筱儿,这身打扮真不错,瞧把这小家伙眼睛都看直了~”
  一会儿又故意落后半步,将萧烟云轻轻推向东方筱的方向,娇笑道:
  “哎呀,路窄,你们俩挨近些嘛,怕什么,本宗主又不会吃了你们。”
  东方筱饶是心性坚韧,也被苏梦璃这连番的“助攻”弄得面颊微红,几次差点绷不住那贵妇的端庄仪态,只能暗暗咬牙,回以苏梦璃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萧烟云则眼观鼻鼻观心,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只是偶尔看向苏梦璃时,眼神里充满了无奈的控诉。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既尴尬又带着点微妙趣味的氛围。
  就在苏梦璃又一次试图“制造机会”,将萧烟云挤向东方筱时——
  “小贼!纳命来——!!!”
  一声饱含怨毒与愤怒的尖利嘶吼,如同炸雷般在喧闹的街市上空响起!紧接着,数道凌厉的破空声袭来!
  只见一位身着百花谷标志性彩衣,手持龙头拐杖,鹤发鸡皮的老妪,带着数名同样服饰,神色不善的年轻弟子,如同苍鹰搏兔般从天而降,瞬间落在萧烟云三人面前,挡住了去路!强大的气势瞬间排开周围的人群,引起一片惊呼。
  那老妪浑浊的眼睛死死锁定萧烟云,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
  “萧烟云!你这无法无天的魔头!居然还敢在齐梁造次!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为我齐梁国宗王欧阳氏偿命!”
  她正是当年萧烟云初遇苏玲儿时,曾为欧阳氏出头,被萧烟云教训过的百花谷长老!
  “欧阳氏?咎由自取之徒罢了,若非他与苏宗主死缠烂打,又气愤不过要置在下于死地,在下又何必杀他?死有余辜,何来偿命一说?”萧烟云眉头一皱,将东方筱和苏梦璃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半步,声音冷然。
  “放肆!”老妪气得浑身发抖,龙头拐杖重重一顿,地面石板寸寸龟裂,“欧阳宗王身份尊贵,岂容你污蔑!今日老身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祸害!”
  她显然知道自己不是萧烟云对手,此行目的就是制造冲突,引来齐梁王室和百花谷真正的高手!
  “老虔婆,当年之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想动我千狐门的人?先问过本宗主答不答应!”苏梦璃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妩媚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渡劫期大妖的威压隐隐透出,让那几名百花谷弟子脸色发白。
  然而,就在老妪准备不顾一切动手,将事态彻底闹大之际——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与帝王一怒的凛凛杀气,如同无形的寒潮,骤然从萧烟云身侧爆发!
  源头,正是那位一直沉默,气质雍容的“豪门主母”——东方筱!
  她甚至没有看那老妪一眼,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手中玩弄着一根精美绝伦的玉簪,只是那双隐藏在贵妇妆容下的凤眸,此刻却如同万载寒冰,锐利得仿佛能刺穿灵魂!那股杀气并非针对所有人,而是如同精准的利箭,瞬间锁定了叫嚣的百花谷长老!
  “呃!”老妪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所有叫嚣戛然而止!她脸上的怨毒瞬间被极致的惊恐所取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连手中的龙头拐杖都几乎握不住!在那股纯粹到极致的恐怖杀气面前,她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生杀予夺,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冲突即将彻底爆发之际——
  “住手!”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如同春风般拂过凝滞的空气,清晰地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原本围观看热闹,被双方气势所慑的齐梁百姓,如同潮水般迅速而恭敬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就连那几个原本神色不善,准备动手的百花谷弟子,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脸上也露出了敬畏之色,慌忙退到一旁。
  那位被东方筱杀气震慑,动弹不得的长老,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狂喜和卑微的神色,艰难地想要躬身行礼。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人群尽头,在一众衣着华贵,气息沉稳的护卫簇拥下,一位女子款款而来。
  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宫装长裙,裙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牡丹与鸾鸟,行走间熠熠生辉,华贵非凡,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云纱披帛,更添几分飘逸,乌发梳成高贵的凌云髻,点缀着价值连城的珠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的容貌明艳不可方物,肌肤胜雪,眉如远黛,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既有少女的灵动,又带着久居高位的雍容气度。
  那份风尘中淬炼出的独特风情,并未因身份的转变而消失,反而融入了这份高贵之中,形成了一种令人移不开目光的独特魅力。
  正是当年月满楼的花魁,被萧烟云赎身,如今已成为齐梁国尊贵公主的风盈袖,或者说——长孙盈袖!
  她目光扫过场中,在百花谷长老狼狈的姿态上微微停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便越过众人,精准地,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落在了被护在苏梦璃和东方筱身后的萧烟云身上。
  她红唇微启,声音清越,带着公主的威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何人在此喧哗?惊扰贵客?”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如释重负又惶恐不安的百花谷长老身上,语气转冷:
  “玉长老,带着你的人,退下!这位萧公子,是本宫的贵客。”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他,是本宫的人。”
  咔吧!
  万籁俱寂的气氛之间,萧烟云顿感大事不妙——
  就在风盈袖那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时,东方筱手中那根正在细细把玩的玉簪,被她掰断了……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7/30 07:34:03

18齐梁之地
  “萧公子,一别多时,风采更胜往昔了。”风盈袖笑语盈盈,如同春日的暖阳,先是对着萧烟云盈盈一礼, 声音清脆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熟稔。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神州的千狐门苏宗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华绝代。”接着又转向苏梦璃,目光在她妩媚绝伦的脸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与了然,同样优雅地欠身。
  她的目光最后才落到萧烟云身边那位气质雍容,墨绿长裙的豪门主妇身上,带着不流于表的疑惑和好奇,但那笑容依旧明媚。
  “这位夫人是……”
  东方筱心中冷笑,面上却维持着贵妇的端庄得体,双手重叠置于腹前,踩着细碎的脚步上前至萧烟云身侧,极其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臂弯。
  大庭广众之下,东方筱反而将萧烟云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身体也微微向他靠近,仿佛宣示主权一般,她微微扬起下巴,迎着风盈袖探究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宣告。
  “我是他的妻子。”
  此言一出,风盈袖脸上那明媚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转化为惊喜交加的惊诧,她的眼神在东方筱挽着萧烟云手臂的位置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睁大,目光在东方筱和萧烟云之间飞快地来回扫视,带着难以置信的求证意味看向萧烟云。
  “萧公子……这位夫人……所言当真?”
  萧烟云感受到手臂上东方筱骤然收紧的力道,以及那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杀气,心中无奈苦笑,他深知此刻任何犹豫或模棱两可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但实际上他也没什么犹豫的,这本来也是事实罢了,东方筱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迎着风盈袖的目光,坦然点头,声音平稳而肯定。
  “不错,她是我的妻子。”
  “啊呀!”风盈袖像是才反应过来,立刻发出一声带着歉意的轻呼,她脸上的惊诧迅速褪去,重新挂上那副明媚得毫无破绽的笑容,甚至还带着几分亲昵地主动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玉手,极其自然地就拉住了东方筱那只挽着萧烟云的手。
  “原来是萧夫人!哎呀呀,真是失礼!盈袖方才不知夫人身份,口无遮拦,说了些玩笑话,夫人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呀!”风盈袖的声音又甜又软,带着真诚的歉意,仿佛刚才那句“他是我的人”真的只是一句无心玩笑。
  “萧公子这般修为高深,侠骨柔肠,又生得这般俊朗不凡的男子,自然是极得女子倾慕的。盈袖方才不过是……嗯,替天下仰慕萧公子的姐妹们说了句实话罢了,绝无他意!夫人您这般雍容大度,定不会与盈袖计较的,对吧?”她轻轻摇晃着东方筱的手,姿态放得极低,眼神恳切,可话里话外,矛头却像是甩给了萧烟云而不是她自己。
  她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在道歉解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字字句句却都在强调萧烟云的“招蜂引蝶”,更是把东方筱架在了“雍容大度”的高台上,让她有火也难发。
  东方筱只觉得一股无名业火噌地就窜了上来!这长孙盈袖,看似笑语盈盈,谦卑道歉,实则绵里藏针,每一句都在拱火!尤其是那句“替天下仰慕萧公子的姐妹们说了句实话”,简直是在她心头的醋坛子上狠狠踹了一脚!
  “公主殿下言重了,孤……妾身自然明白。” 她强忍着把这位齐梁公主的手甩开的冲动,脸上努力维持着贵妇的优雅笑容,但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她一边对着风盈袖“大度”地点头,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另一边,那只藏在袖中,挽着萧烟云的手,却毫不客气地,用足了力气,狠狠地在他结实的小臂内侧掐了下去!指甲隔着衣料都陷进了皮肉里!
  无论如何,她在听完风盈袖这番拱火后,心底里还是有一股火气在萧烟云身上的——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实在太多了,就算不是他主动去沾花惹草,可这种被各种异性包围的样子很难不让她这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心又不满。
  她可是东方筱,是全天下的男修舔鞋子都舔不上的世间第一人,无论是权势地位,修为力量,她都是举世无双的存在,他萧烟云竟然有了她还要处处留情,这男人,实在可恶!
  “嘶……”萧烟云猝不及防,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部肌肉都抽搐了一下,却碍于场合,只能强行忍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块夹心铁板,承受着来自两个女人无形的刀光剑影。
  “萧夫人不怪罪就好!相逢即是有缘,此处不是叙话之地。”风盈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脸上笑容依旧灿烂如花。
  她优雅地转身,对着身后的侍从吩咐道:
  “备车!要最宽敞舒适的那辆!今晚一定要赶至皇都,为萧夫人备上最好的厢房!”
  很快,一辆装饰极其华贵,由四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灵驹牵引的宽大车辇被引了过来。
  “萧夫人若不嫌弃,请与盈袖同乘一车?也好让盈袖尽尽地主之谊,路上也好与夫人说说体己话,聊聊这齐梁的风土人情?”风盈袖亲热地拉着东方筱的手,将她引向车辇,声音热情洋溢。
  东方筱心中警铃大作,跟这个女人同乘一车?听她“聊体己话”?怕不是要被她的茶香熏死!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梦璃,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求助的意味。
  苏梦璃站在一旁,将这场无声的交锋尽收眼底,那双妩媚的狐狸眼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笑意,她接收到东方筱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去吧,我亲爱的好筱儿,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本座会替你看着你的好萧郎的。
  “公主殿下盛情,那便叨扰了。”东方筱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翻腾的醋意和火气,对着风盈袖挤出一个尚为得体的微笑,她松开掐着萧烟云的手,仪态万千地任由风盈袖扶着,登上了那辆华丽的车辇。
  车帘放下,隔绝了内外。
  看着那辆象征着风暴中心的车辇缓缓启动,苏梦璃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一脸无语,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无形厮杀的萧烟云身边。
  她微微侧身,凑近萧烟云耳边,红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廓,吐气如兰,带着一股惑人的幽香。
  “喂,小家伙~”她的声音又轻又媚,带着浓浓的笑意。
  “嗯?”萧烟云还沉浸在手臂的疼痛和刚才那诡异的气氛中,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苏梦璃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悠悠地问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特别,很浓厚的味道呀?”
  “味道?什么味道?此地并无魔气或血腥……”萧烟云一愣,不明所以,他仔细嗅了嗅空气,这里只有齐梁边境特有的湿润草木气息和远处市集的烟火气。
  “噗嗤……”苏梦璃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起纤纤玉手,用宽大的云袖掩住红唇,肩膀笑得一颤一颤,那双狐狸眼里闪烁着狡黠无比的光芒,像极了看到有趣玩具的狡猾狐狸。
  她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萧烟云的耳朵,用气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笨蛋~那是一股浓~浓~的~绿~茶~味~儿~啊!哈哈哈哈!”
  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银铃般的笑声彻底荡漾开来,那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成功偷到鸡的得意狐狸精。
  “……” 萧烟云看了看远去的华丽车辇,又看了看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苏梦璃,再想想车辇里那位“雍容大度”的妻子和那位“笑语盈盈”的公主殿下,只觉得前路漫漫,一片茶香四溢,头更大了。
  ……
  另一辆同样由雪白灵驹牵引,但规格稍逊于公主车驾的华贵车辇内,景象却与外界想象的安静舒适截然不同。
  苏梦璃一踏入车厢,便随手布下了一个精妙的空间延展法阵,车厢内部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膨胀,瞬间扩大了数倍不止,足以容纳一个小型厅堂。
  紧接着,这位千狐门宗主仿佛卸下了所有伪装和负担,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伴随着一阵柔和的红光闪烁,她头上那对毛茸茸,尖端带着一点俏皮黑毛的火红狐耳瞬间显现,在她如瀑的赤发间灵活地抖动了一下。
  同时,她光洁白皙的脸颊两侧,也浮现出几道玄奥而妖异的赤金色狐妖花纹,为她本就妩媚绝伦的容颜更添几分野性的魅惑。
  但这仅仅是开始!
  只听呼的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什么无形的闸门,整整九条如同燃烧火焰般的,蓬松巨大的狐尾,瞬间自她身后舒展开来!每条狐尾都长逾丈许,毛发浓密柔顺,色泽从根部深邃的赤红渐变至尾尖耀眼的金红,散发着温热的光泽和一股淡淡的,如同阳光晒过皮毛的暖香,九条狐尾如同盛开的巨大火焰莲花,瞬间填满了这被法术扩大的空间!
  “嗯~舒服!果然还是这种姿态最惬意。”苏梦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脸上露出猫儿般的惬意神情。
  她看也不看旁边略显局促的萧烟云,自顾自地选了其中三条最蓬松,看起来最柔软的狐尾,如同铺开一张顶级的天鹅绒床榻般,优雅地侧卧了上去。
  她用手肘慵懒地支着脑袋,剩下的六条尾巴则如同拥有生命般,或卷曲在身边,或微微摆动,将整个车厢地面几乎铺满,只留下中央一小块落脚之地。
  “傻站着干嘛?”苏梦璃瞥了一眼站在狐尾地毯边缘的萧烟云,俏皮的狐狸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用一条蓬松的尾巴尖轻轻点了点他脚边空出来的位置。
  “地方大着呢,随便挑一根抱着躺下也行,坐着靠着都随你。放心,本座的尾巴,可是公认的‘青丘国第一软榻’,保证比什么万年暖玉床还要舒服~”
  她说着,还用尾巴尖故意在萧烟云面前晃了晃,带着诱惑的暖香。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片毛茸茸的火海,无奈地叹了口气,空间虽大,奈何这家具太占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无意识摆动的蓬松尾尖,最终挑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安静,蜷缩在角落的狐尾,靠坐了上去。
  触感果然如苏梦璃所言,温软,蓬松,带着令人放松的暖意,如同陷入最顶级的羽绒之中,舒适度确实无可挑剔。
  他刚想开口,提起方才风盈袖和东方筱之间那微妙的交锋,苏梦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用尾巴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狐狸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怎么?想找本座分析茶艺心得?啧啧,小家伙啊,虽然本座精通魅惑之术,玩弄人心也算小有心得,但那位公主殿下的手段……”她夸张地扇了扇鼻子,仿佛真闻到了什么,“连本座这千年道行的狐狸精,都觉得有点……嗯,熏得慌~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说完,她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九条大尾巴随着笑声轻轻颤动。
  “说正事!”萧烟云没好气地拍开那根作怪的尾巴尖。
  苏梦璃见好就收,收敛了几分玩笑,但依旧维持着慵懒的卧姿,用手撑着脑袋,九条火红的狐尾如同温暖的背景毯,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开始娓娓道来:
  “齐梁国,或者说百多年前的齐国,那时不过是百花谷摆在台前的一个傀儡皇室罢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悠远,“百花谷通过联姻,丹药,甚至暗中控制皇室继承人,牢牢掌握着齐国命脉。”
  “不过嘛,”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天下没有永恒的傀儡,齐国皇室内斗了几十年,元气大伤,最终被一个不起眼的旁支郡主——金宁殿下力挽狂澜。她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传说中先师培育的追日神果,凭此神物平定了内乱,重建王朝,改国号为‘齐梁’。自那以后,百花谷对皇室的掌控,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尤其是上一代的齐梁国君——长孙隼!”苏梦璃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认真,“此人雄才大略,颇有盛名。他传承历代国君以追日神果的修炼,将自己的修为堆到了渡劫之境!实力之强,连百花谷那位老谷主都要忌惮三分。据本座所知,长孙隼早已不满于被百花谷掣肘,暗中积蓄力量,甚至……有颠覆百花谷,让齐梁皇室彻底摆脱桎梏的意图!”
  “但数年前,齐梁皇室再次爆发内乱,而且恰逢追日神果传承交接的关键时刻,原本该由风盈袖的长姐继承神果,结果阴差阳错,落到了风盈袖这个流落在外的公主身上?”萧烟云听得入神,剩下的,他就在风盈袖那里知道的差不多了。
  “不错。”苏梦璃赞许地点点头,尾巴尖愉悦地卷了卷,“关键在于那位本该继承神果的长公主——长孙莲心。”
  “此女可是个传奇人物,身为长孙隼的嫡长女,她不仅身份尊贵,更是身负百年难遇的‘濯清涟水心’!这种体质,心境纯净如明镜,无尘无垢,修行任何秘传功法都能一通即达,毫无瓶颈!其修行速度堪称恐怖,据说不到五十年便已臻至半步化神境!堪称齐梁皇室百年不遇的绝世天骄!若是由她接手追日神果,将来至渡劫巅峰甚至半步大乘都是前途无量。更难得的是,传闻她性格宽厚贤良,颇有仁君之风。”
  “然而,”苏梦璃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神秘,“如此惊才绝艳,地位尊崇的长公主,却有一个极其古怪的习惯——她从不以真容示人!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脸上永远戴着一副遮容面具,无人知晓其下是何等容颜。有人说她美若天仙,怕引来祸事;也有人说她容貌有瑕,自卑不愿示人……众说纷纭,成了齐梁一大谜团。”
  萧烟云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那温暖蓬松的狐尾毛发,将现有的信息在脑海中快速整合。
  “风盈袖……我相信她对我的善意是真诚的,也愿意相信她会尽力帮助我们寻找救治筱儿的方法。但是,百花谷的态度,齐梁皇室内部真正的立场,尤其是那位神秘的长孙莲心……”
  “这些都如同迷雾,百花谷视我为仇寇,齐梁皇室与百花谷关系微妙,暗流汹涌。而长孙莲心……这位本该继承一切,又始终遮面的长公主……我总觉得,她才是这盘棋局中最需要留意的变数。”他抬起头,目光深邃。
  苏梦璃闻言,那双狐狸眼又弯成了月牙,她慵懒地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一条蓬松的大尾巴里,闷闷的笑声传来:
  “噗……小家伙,你该不会是……对那位从未露面的长公主起了什么心思吧?本座可提醒你哦~”她抬起头,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那位长孙莲心,早就与百花谷谷主最得意的儿子联姻了!名花有主,你就别惦记啦!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前面车里那两位吧!咯咯咯~”
  “……” 萧烟云看着身边这只笑得花枝乱颤,九条大尾巴都在得意摇晃的狡猾狐狸精,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默默地将脸转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决定暂时屏蔽掉身边这只狐狸精的噪音。
  前路,果然充满了各种意义上的未知。
  ……
  齐梁皇都,宫阙巍峨,气象万千。
  当萧烟云和苏梦璃从灵马车辇上下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风盈袖正热情洋溢地握着东方筱的手,笑语嫣然地说着什么,明媚的脸上是毫无破绽的亲昵。而东方筱,这位易容后的“萧夫人”,脸上也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贵妇的端庄笑容,只是那笑意明显未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极力忍耐的僵硬,萧烟云甚至能听到东方筱内心磨牙的声音。
  待风盈袖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手,转身去安排别的事宜,萧烟云刚想上前与东方筱汇合,就被一股冰冷的低气压笼罩了。
  “刚才为什么不立刻过来?!听那女人唠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是不是巴不得她多缠我一会儿?”东方筱转过身,脸上那点假笑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沉沉的怒气,她狠狠剜了萧烟云一眼,压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火气。
  “我这不是看你们相谈甚欢,怕打扰了么……” 萧烟云头皮一麻,连忙赔上笑脸,低声下气地解释,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旁边的苏梦璃使眼色求救。
  苏梦璃抱着手臂,九尾早已收起,恢复了雍容的宗主模样,此刻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好戏,接收到萧烟云的眼神,也只是挑了挑眉,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萧烟云只能硬着头皮,好话说尽,再三保证下次绝对第一时间冲过来护驾,才勉强让东方筱脸上的黑气消散了些许,只是那眼神依旧带着“你给我等着”的警告。
  恰在此时,风盈袖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三位贵客久等了!很快会有接待使者带三位前往朝堂面见我父王。本宫得亲自去盯着下人们收拾各位暂居的厢房,务必让诸位住得舒心,失陪了。”
  她语速飞快,说完便像只欢快的蝴蝶,翩然转身,裙裾飞扬地跑开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位身着深紫色团花锦袍,面白无须,气质沉稳的老太监便急匆匆地小跑至三人面前,他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宫廷特有的圆滑与恭敬:
  “老奴李德海,参见三位贵客。奉长公主殿下懿旨,特来引三位前往金銮殿觐见陛下。”
  长公主?
  萧烟云,东方筱和苏梦璃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前脚刚进皇都,后脚长公主的命令就到了,这位神秘的长公主长孙莲心,还真是手眼通天。
  李公公引着三人穿过重重宫门,走过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御道,两侧是巍峨肃穆的宫殿群,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处处彰显着齐梁皇室的威严与底蕴。
  最终,他们踏入了一座最为宏伟庄严的大殿——金銮殿。
  殿内空旷而肃穆,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地面光可鉴人,此刻,殿内的大臣们显然已经退朝,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唯有那高高的,象征着九五至尊的赤金龙椅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赤金龙袍的中年男子。
  他身形魁梧,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武,只是此刻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沉睡,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正是齐梁国君——长孙隼。
  而在龙椅之侧,侍立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一袭天水湛蓝的宫装长裙,裙摆如流水般垂落,衣料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水暗纹,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一张厚重精美,纯金锻造而成的全遮面面具,严丝合缝地覆盖了她整张面孔,面具的造型并非狰狞的鬼神,而是线条流畅,带着一种神圣与疏离感的莲瓣与祥云纹样,只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两道细长的缝隙,透出后面幽深难测的目光,面具边缘贴合着光洁的下颌和脖颈,没有一丝缝隙泄露其下的真容,她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如月下幽兰,静静地侍立在闭目的国君身侧,如同守护君王的无声雕塑。
  无需介绍,三人心中了然——这便是那位神秘莫测,从不以真容示人的齐梁长公主,长孙莲心。
  见到三人入殿,那黄金面具缓缓转动,两道清冷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缝,精准地落在了萧烟云身上。
  她迈着无声而优雅的步伐,从高阶上走下,来到三人面前,行动间,那湛蓝的宫裙如水波流动,竟无一丝声响。
  “萧公子,苏宗主,还有这位……夫人。”长孙莲心的声音透过黄金面具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被金属过滤过的空灵与清冷感,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她的目光在东方筱身上略作停留,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萧夫人的不凡气质。
  “萧公子解救舍妹盈袖于危难,此恩情,齐梁皇室铭记于心。莲心在此,代舍妹与皇室,谢过萧公子。”她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而疏离,她的道谢一丝不苟,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父王近日忧心国事,身心俱疲,此刻已然安睡。三位若有要事,与莲心商议即可。”随即,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萧烟云身上,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长公主殿下明鉴。在下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询,此事……与盈袖公主殿下,以及她身上所负之物息息相关。”萧烟云心知肚明,追日神果关乎齐梁国运,更是皇室最大的秘密,绝不可能在如此空旷的朝堂之上宣之于口,他上前一步拱手道。
  黄金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长孙莲心沉默片刻,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原来如此,事关重大,此地非议事之所。”她微微侧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萧公子随本宫移步后厅详谈。”
  后厅?单独详谈?
  萧烟云心中警铃微动,他下意识地看向东方筱和苏梦璃。
  东方筱正因刚才风盈袖的事憋着一股气,此刻见萧烟云又被这神秘的长公主单独叫走,心中更是无名火起,竟直接将头偏向一侧,看也不看萧烟云,显然还在气头上。
  苏梦璃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妩媚的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弧度,她并未开口,但一道清晰的神念瞬间传入萧烟云识海:
  放心去吧,小家伙~那后厅本座方才已用神识扫过,干干净净,并无任何阵法陷阱,这位长公主殿下,似乎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呢~咯咯~得到苏梦璃的确认,萧烟云心中稍定,他对着长孙莲心郑重行了一礼。
  “有劳长公主殿下引路。”
  长孙莲心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步履从容地朝着龙椅后方一道不起眼的侧门走去,萧烟云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厚重的门帷之后。
  空旷肃穆的金銮殿内,只剩下闭目沉睡的长孙隼,以及站在殿下,心思各异的东方筱与苏梦璃,空气仿佛变得更加凝滞,只有龙涎香在无声地燃烧。
  穿过侧门,是一间布置得典雅而私密的厅堂,与外殿的庄严肃穆不同,这里陈设着书架,古琴,茶具,更像是一处静思或密谈的场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长孙莲心在厅中站定,黄金面具转向萧烟云,即使是在这私密空间,她的面具也未曾有丝毫松动。
  “萧公子请坐。”她指了指旁边的檀木圈椅,自己则并未落座,只是静静站着,如同冰雕玉琢的神像。
  “长公主殿下,在下冒昧前来,是为追日神果。”萧烟云依言坐下,开门见山。
  “萧公子果然是为神果而来,此乃我齐梁皇室立国根基,传承之秘,公子所求为何?”面具后的目光似乎凝实了几分,清冷的声音响起。
  “在下夫人,身负本源重创,旧疾濒临崩溃,非上界仙人之物不可救,苏宗主坦言,唯有上界灵狐仙子亲手所种的追日神果,方有一线生机,在下恳请殿下,请神果一用,萧某并非贪图仙宝,只求治病一用,若贵国能相助一二,无论何种代价,萧某在所不惜!”萧烟云神色肃然,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本源重创,濒临崩溃……”长孙莲心低声重复了一遍,黄金面具微微转动,仿佛在审视萧烟云话语的真伪,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追日神果,确有此神效。”良久,长孙莲心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然此神果,并非寻常灵物,它早已与舍妹共生,与国运温养……此事关系重大,非本宫一人可决断,还请等父王苏醒,与父王一同商榷。”
  话音未落,后厅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身着赤金龙袍的长孙隼,面色沉凝地走了进来。他显然并未沉睡,或者说,刚才朝堂上的闭目只是表象,他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沉重疲惫感,在厅中主位坐下。
  “不必商议了。”长孙隼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目光如电般扫过萧烟云,“萧公子解救小女之恩,朕铭记于心,齐梁皇室必有厚报。”
  “但追日神果,关乎国本,更系盈袖性命!朕已向苏宗主详询过此法,此法施展,需持续引动神果神力,损耗之巨,恐需数十年乃至百年方能恢复!其间国运震荡,后果难料!此事断不可行!”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公子所求,朕已知晓。然兹事体大,朕需与宗室及重臣从长计议。请公子与贵友先在皇都安心住下,待朕有了决断,自会告知……李德海!”他抬手制止了欲言的萧烟云,语气缓和了几分,却带着逐客的意味。
  “老奴在!”李公公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带萧公子一行歇息,务必好生款待。”
  萧烟云心中一沉,长孙隼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拒绝。
  所谓的“从长计议”,不过是体面的托词和逐客令,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望与焦虑,起身对着长孙隼和长孙莲心郑重行了一礼。
  “陛下与长公主殿下之意,萧某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萧某先行谢过。” 说罢,不再多言,转身随李公公离去。
  回到空旷的金銮殿,东方筱和苏梦璃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他身上,看到他脸上难以掩饰的凝重,两人心中已然明了。
  “碰壁了?”苏梦璃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意料之中的玩味。
  “那老家伙拒绝了?”东方筱虽然依旧气恼萧烟云之前的迟钝,但此刻更关心结果,秀眉微蹙。
  “陛下态度坚决,神果关乎国运与公主安危,而且损耗太大,他不同意借力。”萧烟云沉重地点点头。
  “意料之中。”苏梦璃轻叹一声,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的目光也意有所指地看向萧烟云,“国之重器,岂会轻易借予外人?尤其还是损耗本源的方式,眼下,唯一的突破口,恐怕只剩下风盈袖本人了。”
  “若她也没有相助之心,这一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东方筱沉默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不会的!”萧烟云猛地抬头,眼神异常坚定,他大步走到东方筱面前,无视了苏梦璃促狭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东方筱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刻在金石之上,“筱儿,你相信我!我萧烟云在此立誓,无论如何,纵使踏遍九天十地,寻遍诸天万界,我也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追日神果不行,只要还有别的路!我就绝不会让你有事!”
  这突如其来的,斩钉截铁的誓言,带着他所有的决心和情意,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东方筱心中因风盈袖而起的醋意和因伤势而生的阴霾。
  她只觉得心尖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和酸涩涌上眼眶,她定定地看着萧烟云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却带着微微颤音的回应:
  “嗯。”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那一个简单的音节里,却包含了信任,依赖和难以言喻的动容。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微微泛红的眼眶。
  ……
  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宏伟的皇城镀上了一层金边。
  萧烟云辞别了东方筱和苏梦璃,独自前往风盈袖安排的住所。
  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宫苑夹道,一道天水湛蓝的身影如同月下幽兰,静静地伫立在廊柱的阴影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萧公子。”依旧是那清冷空灵,透过黄金面具传来的声音,是长孙莲心。
  “长公主殿下?”萧烟云有些意外,停下脚步。
  “夜色正好,不知公子可否赏光,与本宫品茗一叙?”长孙莲心的邀请显得有些突兀,她的姿态虽然优雅,但萧烟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她的语气比白日里在金殿上更加生硬,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和……不情愿?仿佛是被迫前来。
  考虑到她已与百花谷谷主之子有婚约在身,深夜单独邀约外男品茗,于礼不合,萧烟云心中疑窦丛生,但他并未点破,只是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双手迅速结印。
  嗡——!
  一道无形的,极其精妙的灵力屏障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不,不是屏障,而是另一座一方天地!将两人所处的这片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光线,声音,气息……尽数被阻隔在外,这是非常高明的空间隔绝秘法。
  “殿下有话,但说无妨,此地已被彻底隔绝,无人可窥探。”萧烟云开门见山,目光直视着那冰冷的黄金面具。
  “公子修为……当真深不可测,观公子骨龄,似乎与本宫相仿,竟已有开辟一方小天地的能为……佩服。”长孙莲心似乎被萧烟云这手精妙的术法惊了一下,黄金面具微微转动,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短暂的惊叹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重新变得严肃而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萧公子,本宫深夜冒昧相邀,实有一事相求。”
  “本宫……希望公子能助舍妹盈袖,顺利登上齐梁王位。”她顿了顿,仿佛在斟酌措辞,最终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萧烟云瞳孔微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何出此言?盈袖公主虽有神果在身,但殿下您才是嫡长公主,无论天赋,威望,还是治国才能,您都远胜于她!齐梁王位,理应由您继承才对。”
  “公子此言差矣。”长孙莲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齐梁建国之基,便是追日神果!神果所归,天命所钟!这是自金宁先祖以来,写入皇室血脉的铁律!纵然莲心天赋尚可,但只要神果在盈袖体内一日,她便是我齐梁唯一正统的继承人!这是国本,不容动摇!”
  “多年前那场内乱,根源便是某些旁支觊觎神果,妄图在交接仪式上强行夺取!阴差阳错之下,神果选择了流落在外的盈袖……这或许便是天意,然而……”
  “盈袖流落在外多年,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根基浅薄。朝中暗流涌动,宗室,权臣,乃至……百花谷,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她虽得神果,却如同稚子怀璧行于闹市!本宫身为长姐,如何能放心得下?她需要助力,需要真正能为她遮风挡雨,稳固根基的力量!而公子你……”长孙莲心的语气转为深深的忧虑。
  “你实力超群,又非齐梁之人,更难得的是盈袖她……信你。本宫恳请公子,看在解救盈袖的情分上,看在她对你的一片心意上,助她一臂之力!”她的黄金面具转向萧烟云,目光似乎穿透了面具,带着审视与希冀。
  萧烟云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和长孙莲心话语中那份对妹妹毫无保留的关切所震撼,他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
  “殿下您似乎……对未能继承神果,并无半分遗憾或不甘?”
  “遗憾?不甘?”长孙莲心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了无尽苦涩与自嘲的惨笑,“萧公子……你可知,这濯清涟水心……是何等‘恩赐’?它让我修行之路畅通无阻,却也让我……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话音未落,在萧烟云惊愕的目光中,长孙莲心缓缓抬起手,伸向了她脸上那副精美而冰冷的黄金面具!
  卡哒……一声轻响。
  面具被解下。
  月光透过隔绝屏障,朦胧地洒落在面具下的那张脸上。
  萧烟云倒吸一口冷气,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张……令人触目惊心的脸!
  本该是光洁的肌肤上,布满了坑坑洼洼,如同被烈火焚烧后留下的,深褐色扭曲的褶皱疤痕!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疤痕层层叠叠,如同干涸龟裂的焦土,又像是被强行缝合的破碎皮革。
  那疤痕不仅覆盖了脸颊,甚至蔓延至额头,下颌!五官在狰狞的疤痕挤压下,都显得有些变形,月光下,那些凹凸不平的褶皱反射着诡异的光泽,足以让任何初见之人感到强烈的生理不适和深深的恐惧!
  “这……!”萧烟云饶是心志坚定,见过无数惨烈景象,此刻也不禁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长孙莲心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反应,她并未立刻戴回面具,反而用那双依旧清澈,却盛满了无尽悲哀与认命的眼眸,平静地看着萧烟云,声音平静得可怕:
  “看到了吗?这便是天道对我这‘过于顺利圆满人生’的恩赐!自呱呱坠地起,我便面目全非!世间灵药仙丹,对我这天谴之痕……尽皆无效!”
  “濯清涟水心……它给了我无上的天赋,却也让我背负了最残酷的诅咒,它让我比任何人都更深切地明白,天地均衡,因果循环的道理——得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幸运,便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狰狞的疤痕,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麻木。
  “追日神果,亦是如此,它赋予宿主无上荣光和力量,维系国运,但其神力一旦被过度引动离体……宿主的寿元便会如同沙漏般急速流逝,最终……油尽灯枯,暴毙而亡!父王他……便是如此。”她的目光转向虚空,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宿命。
  “所以,萧公子,我从未因错失神果而感到悲哀或痛苦,但它选择了盈袖,我也同样为她心忧重重,她还有漫长的人生,我唯一所求,便是她能在那个位置上……平安顺遂,请你帮帮她!”她终于重新将目光投向萧烟云,眼中那份对妹妹的担忧压过了自身的悲哀。
  看着眼前这双在狰狞面容映衬下,显得格外纯净和恳切的眼睛,听着她那番饱含血泪与无私大爱的肺腑之言,萧烟云心中所有的疑虑和权衡都被一种巨大的震撼和感动所取代。
  他仿佛看到了这冰冷黄金面具下,那颗比任何人都要高贵,都要温柔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长孙莲心,郑重地抱拳,深深一躬:
  “长公主殿下放心,只要盈袖公主不负初心,我必竭尽全力,护她周全,助她稳固王位!”
  得到了这掷地有声的承诺,长孙莲心那双悲苦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她迅速重新戴好那副厚重的黄金面具,再次将自己与这个残酷的世界隔绝开来。
  “多谢萧公子……莲心,感激不尽。”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似乎多了一丝温度,她微微欠身,便欲转身离去。
  “殿下留步!”萧烟云忽然开口。
  长孙莲心脚步一顿。
  萧烟云看着她那清冷孤寂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殿下……恕在下冒昧,您的未婚夫,也就是那位百花谷的花公子,他对您……是何态度?” 他想到百花谷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担忧。
  黄金面具后的身影明显僵了一下,沉默片刻,那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中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暖意,如同寒冰乍裂,露出一线春光:
  “花清风公子,他与百花谷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是个好人。”
  说完,她不再停留,天水湛蓝的宫裙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清冷的弧线,身影迅速消失在宫苑的夜色深处,留下萧烟云站在原地,回味着那最后一句带着奇异柔情的话语,以及面具下那张令人心碎的面容,久久无言。
  眼下看来,至少在齐梁皇室中,长孙莲心是一位正直善良的人,她或许并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她或许可以成为打开局面的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
  萧烟云侧躺床榻,回想着今天一整天的经历,整理自己的思绪。
  而长孙莲心口中的那位花清风公子,若真如她所言,或许在百花谷那边也能有一些信息可以从他口中探出,只是不知道这位花公子现在身在何处,又要何处去寻,总不能他明目张胆地前去百花谷要人吧?
  正在他闭目养神沉思之际,自己的房门却悄无声息地开出了一道细缝。
  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悄然潜入他的房间,甚至明目张胆地站在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
  “嗯?是谁……呜呜!”萧烟云这才猛然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此人竟然能在他的神识之下毫无察觉的进入他的房间,还坐上他的床榻,按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一定是绝世高……
  “我的好夫君,晚上好~”
  啪的一声响指,烛火在二人身旁亮起。
  明媚的火光清晰无比地照亮了东方筱此刻跨坐他身上,几乎快要和他贴在一起的绝世美貌,那张妩媚高贵的面庞已经褪去了易容的面色,将自己那惊世绝伦的天仙之资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筱……筱儿?你怎会……呜呜!”萧烟云还想说些什么,但东方筱再次以柔荑捂住他想要出声的嘴,那跨坐在他腹部上的丰满肉臀顺着柔滑丝润的长裙下摆呲溜一声向后滑去,精准无误地顶在他已经半硬状态的下体肉棍上。
  氤氲的吐息化作轻纱般的薄雾,缭绕在雕梁画栋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异香,那是大夏女帝身上独特气息的产物。
  东方筱起身正坐,肥嫩翘臀和自身的重量硬生生压在他坚挺的胯下,姿态慵懒,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仪,她的目光穿过朦胧的灵雾,落在自己身下那个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夫君,在这穷酸偏壤之地,可还住得习惯?比之大夏又如何?”她声音轻柔,如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女帝的目光缓缓下移,掠过他满头大汗的脸庞,最后停留在他急促呼吸的腰腹上,他那慌乱紧张的模样,让她眼底的趣味更浓了几分,她喜欢这种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尤其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身上的碧绿仙袍随之滑落些许,露出更多令人遐想的春光。
  仙袍之下,是量身定做的,如雪般洁白的蚕绵丝袜,紧紧包裹着她修长圆润的大腿,丝袜边缘,精致的蕾丝花纹若隐若现,延伸至大腿根部,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怎么不说话?”女帝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谑,“是被孤的美貌惊呆了,还是在想念你那远在边境的另一位妻子?又或是……”
  “还有什么别的,孤不认识的女人?”东方筱伸出凤爪假意钳住萧烟云的双腮,艳红夺目的樱唇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这半威胁般的质问更是让萧烟云背后一阵冷汗直流。
  “陛下……息怒……”
  东方筱看见他这滑稽的样子终于是满意地笑出了声,松开了铁铅般的柔荑。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穿着凝白丝袜的小腿,细腻柔滑的触感让她微微眯起了凤眸,白丝蚕袜将她的小腿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紧绷的布料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散发着健康而充满力量的美感。
  脚上,是一双不同于帝王姿态时的翠绿绣鞋,鞋身之上镶嵌着两颗浑圆剔透的乳白珍珠,更衬出她这一身如同江南贵妇般的风姿仪态,寸缕绣鞋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她玲珑的玉足,鞋尖微微翘起,露出白皙的脚踝,与白色的丝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诱惑十足。
  她缓缓抬起一只穿着白丝袜和绣鞋的脚,纤细的脚踝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鞋内的肌肤在丝袜的包裹下,依旧能感受到一丝温热的潮意,这是长时间被束缚在鞋袜之中,肌肤微微沁出的薄汗,带来一种隐秘而撩人的气息。
  “呵,”女帝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玩味,“现在知道讨饶了?今晚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那双高挑爆乳被碧绿交领衣袍的领口束缚着,却依旧难掩其惊人的轮廓,饱满的弧度撑起衣料,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两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热量与力量,那微微颤动的峰峦,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强大与难以掌控的欲望。
  “唔呜……你身上伤势未好,这样可以吗?”萧烟云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但东方筱只是浅浅一笑,一根青葱般的玉指按上他的唇间。
  “孤的身体,孤自己最清楚,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孤比你更清楚。”
  东方筱细长白皙的手掌抚上他倾躺的胸膛,像两条水蛇一般游走抚摸,那两瓣肉感十足,肥腻多汁的雪臀更是宛如被拉动的磨盘,两团浑圆剔透,富有弹性的紧致肥肉毫不客气地压在他的胯下,纤柔的衣裙也完全无法遮掩那肥厚挺翘硕臀下的隐隐春光。
  衣裙磨砂发出沙沙的声响,露出那一抹白腻嫩滑的凝脂玉腿即使房间内烛火昏暗也仿佛涂上一层厚厚的蜡油一般光洁透亮,不堪重负的床榻也发出吱呀吱呀的沉闷响动,一股火烧般的燥热瞬间从萧烟云的小腹升起,宛如业火燎原迅速燃遍他的全身。
  “想要了么,呵呵,孤感觉得到呢,下面硬成这样,这几个月以来都没有做过吧,憋坏了么?”
  东方筱那根纤白的玉指从他凸起的喉结一路下滑,指尖柔嫩的软肉轻盈地划过他脖颈之下每一寸敏感到令他耳尖酥麻的部位,从他的胸膛,到小腹,到肚脐,再到下体那根已经青筋暴起,火热似融铁般的驴屌肉筋……
  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小腹,却有意无意地剥开他的衣襟,冰冷柔软的手掌探入他的腹间,颇为享受般爱抚着他结实的腹肌。
  两根浑圆如肉柱般丰满的大腿死死夹住他的腰眼,伴随着那两瓣雪白大腚淫靡十足的泛起层层厚厚的臀浪,性感迷人的水蛇柳腰淫靡下流地扭动,这那是什么千古一帝,分明就是个青楼妓院里最会跳艳舞的花魁名妓!
  这女流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德行……
  萧烟云被她摸得全身是一阵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每次和东方筱做都是她占据主动,就算自己再怎么挣扎也只能任她摆布,而她也像个活脱脱的女流氓一样,倒反天罡地侵犯着他的身体。
  但这种爱抚并不痛苦,相反,她的手心非常柔软,指间的嫩肉也是恰到好处的软糯。
  每根手指都指节分明,就连指节之间的褶皱都十分平滑,若是能在那柔若无骨的手心里泼洒些粘滑湿润的淫液,说不定只用这双嫩手就能让人缴械投降。
  “你很爽么,嗯?”可就在萧烟云被她弄的欲火焚身之际,东方筱却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两对水光猎艳的冰肌美腿向上一提,下流的大白屁股登时从压扁的半月型变得浑圆如满月,那惹人注目的臀肉深沟更是羞涩地向中间闭阖,两瓣丰腴的雪白嫩肉实在太过肥硕,左右两边的肉瓣儿还会在空中荡出淫靡的肉花,透亮的火光穿过长裙的兜裆布,照出那深深的臀沟里已经开始像小嘴儿一般吞吐银丝的肥美阴户。
  东方筱看着萧烟云一脸痴相的模样,那美艳绝伦,冷艳无双的素面脸蛋上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娇艳绯红,娥眉微蹙,红艳似血般勾魂夺魄的烈焰红唇扬起丝丝媚笑,一只纤纤玉手捻作兰花,轻轻挑起那已经被淫汁雌水浸得半透明状的长裙下摆
  一道肥嘟嘟的肉嫩仙鲍正呼呼地喷吐着氤氲十足的雌香热气,阴阜高耸如面馍,粉嫩娇润的唇肉浸足了粘稠拉丝的淫液,光洁无毛的两瓣阴唇在两条雪腻肉柱腿根最深处鼓起突兀的屄丘。
  同样被挑起淫欲的东方筱也不由自主地扭动起肥臀,双腿配合着交叉厮磨,在薄如蝉翼的勒肉蚕袜下激起一阵又一阵水波般的肉浪。
  “好看么~”东方筱双指贴紧那早已湿润一片,敏感至极的肉穴唇瓣两侧,叽咕叽咕地掰开热气腾腾的屄肉,露出那粉嫩到快要渗出血来似的肥润蜜丘。
  “好看!当然好看!”
  “孤给你一个机会,给孤伺候舒服了,孤也让你舒服个够……”虽然只是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东方筱完全不顾萧烟云是否同意,还未等他开口,那丰满多肉的玉柱肉腿便夹上他的脸,噗叽一声将那无毛白虎蜜穴塞进了他嘴里。
  “咕……呜……”一股清香四溢的熟媚芬芳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仙润肥嫩的凹凸肉穴像是在他的嘴唇上夹了两块鲜香十足的蚌肉,丰厚的阴唇宛如在享受和他的嘴唇进行激情的热吻,两瓣唇肉紧紧吸住他的唇瓣,即使不用他动口侍奉也显得淫荡下流,活力四射。
  清澈如溪般的甜腻雌汁晶莹喷香,一股股淫液顺着那吞天食地的蛇口蜿蜒穴倾泻而下,从粉嫩丰腴的胯下屄穴喷涌而出,好似一泉刚从地下打通的井水一般噗嗤噗嗤狂泻不止,射的萧烟云口舌鼻腔尽是雌骚香闷的熟女汁水味儿。
  “嗯……还不够!还不够!”东方筱那双尊贵妩媚的赤金凤眸骤然点亮,仿佛有一团欲火在她眼中熊熊燃烧。
  那丰满坚挺的两颗大奶子被她自己五爪攥紧,丰硕饱满的巨乳被五根纤白玉指勒出四块白花花的嫩肉,水球似的肥美大奶被自己毫不怜惜地拉扯揉搓,好似只有这种暴力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感觉到快感一般。
  肥软娇弹的奶肉在碗口用力的撕扯下,大片粉色殷红的乳晕立即被挤压得像数块刚切好的香甜米糕,她分开两根手指,对准那红嫩似初熟樱桃般的尖尖乳头用力一掐,瞬间电流般的刺激仿佛都要钻进她的灵魂深处,肥美的嫩屄里又是喷溅出一股股雌香十足的花汁淫液。
  “啊!啊啊!狗奴才……还不快好生伺候孤……在那儿愣着干什么!”东方筱刚刚从小高潮后的余韵中缓过神来,立刻开始对萧烟云发难,那粉腻无比的白虎肥穴连同挤压在他脸上的白玉肉柱大腿奋力下压,进口满是身上熟透了的美娇娘发情之下的骚香肉香,这种刺激那个男人还受得了?
  “啊!”
  东方筱发出一声娇媚万分的呻吟,自己那肥软多汁的蜜肉硕臀啪的一声被拍上两只结实有力的大手,十指隔着细绵柔滑的潮润丝绸噼里啪啦地拍打在两瓣几乎肥到冒油的淫熟肉尻之上,每次拍打这对丰满十足的肉臀,那因黏湿甜腻的熟肉汁水而紧贴尻肉的仙裙下摆就飒飒地溅出成片成片的水花,淅淅沥沥地溅撒在墙面床榻之上,用高贵冷艳的大夏东方筱的雌香骚水染出一幅幅泼墨山水画。
  “咕呜……陛下……您这腿……要……要把小的夹断了……”萧烟云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颇为难受。
  “狗奴才,也敢对孤评头论足?”东方筱媚眼如丝,轻轻冷笑一声,随即摆动起她那肥美的大屁股,将自己那早已泛滥成灾的白虎肉穴,精准地抵在了萧烟云的脸上。
  “给孤好好的舔,若是让孤不满意,就让你今晚上床都下不来……”
  东方筱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极品仙穴压了下去,那肥美的大阴唇如同两张贪吃的小嘴,一下子便将萧烟云的整张脸都包裹了进去,就连那高挺的鼻梁,也被深深的陷入了东方筱那软糯Q弹的肥美臀肉之中。
  “啧……啧……滋溜……滋溜……”
  萧烟云的舌头犹如一条灵活的小蛇,在东方筱那娇嫩多汁的仙穴中来回穿梭,不时还能听到阵阵吸溜吸溜的吮吸声,想必是正在贪婪地品尝着大夏女帝的仙露琼浆。
  “啊!!!你这狗奴才……竟敢……竟敢把舌头伸进来……噢噢噢哦哦……不行了……孤又要去了……你这狗奴才……舌尖……舌尖顶得孤好舒服……”
  东方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那双修长的玉腿也愈发用力地夹住了萧烟云的脑袋,忍不住发出一声声淫荡的呻吟,那张高贵冷艳的俏脸上也逐渐浮现出了淫靡的红晕,娇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双夹住萧烟云脑袋的极品肉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哦哦哦!美死了……狗舌头真会舔……噢噢噢哦哦!”东方筱一边尖声娇吟着,一边用自己那双白嫩修长的玉指,狠狠地揉搓起了自己那对饱满圆润的仙子肥乳,那两团白嫩的乳肉在东方筱的揉搓下不断地变形着,时而被压成扁扁的肉饼,时而又会被拉扯成长条状,看起来淫靡至极。
  “滋……滋……噗嗤……”一股股温热粘稠的仙汁从东方筱的极品仙穴中喷涌而出,直接浇在了萧烟云的脸上。
  “啊……孤还要……还要!”东方筱丝毫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的仙穴往萧烟云的嘴里送。
  “滋溜……滋溜……”萧烟云的舌头在东方筱的仙穴中来回穿梭,不断地刺激着那些敏感的嫩肉。
  “啊……嗯嗯噢噢噢噢!!!就是这样……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哦哦哦噢噢噢噢!!!孤又要去了……又要去了……”东方筱的淫叫声越发高亢,那张高贵冷艳的俏脸上也逐渐扭曲成了一个无比淫荡的表情,伴随着一阵高昂的淫叫声,东方筱再次达到了高潮,大量的仙汁喷涌而出,将萧烟云的整张脸都淋得湿透。
  而东方筱本人也在连续高潮的冲击下,彻底丧失了理智,那张精致的俏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嘴角甚至流出了一丝丝晶莹的口水,伴随着最后一声高昂的淫叫,东方筱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只剩下那双丰满的大腿还在不停地痉挛着。
  “嘿嘿……陛下,这还只是开始呢……”萧烟云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淫液,现在的他可不是五年前任她摆布的毛头小子。
  他的话音未落,便再次将头埋入了东方筱那茂密的丛林之中,这一次,他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舔舐,而是用自己那灵活的舌头,狠狠地钻入了东方筱那早已泛滥成灾的仙穴之中。
  “啊……哈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竟敢……”东方筱的声音中充满着羞耻与快感,但她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反而将双腿打得更开了些。
  萧烟云的舌头在东方筱那娇嫩的蜜穴中来回穿梭,不时还会用舌尖轻轻地挑逗那颗充血胀大的阴蒂,惹得东方筱浑身颤栗不已,他贪婪地吮吸着从东方筱体内流出的淫液,那味道既甜美又腥咸,让他欲罢不能。
  “啊……咿咿呀啊啊啊啊啊!!!不行了……孤要被你这狗舌头舔死了!”东方筱的呻吟声越发淫荡,那对饱满的巨乳也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而不停地摇晃着,“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孤要你的舌头……插得更深一点!”
  听着东方筱那充满诱惑的话语,萧烟云更加卖力地舔弄起来,他的舌头在东方筱的蜜穴中进进出出,时不时还会模仿着性交的动作,将东方筱的淫液一点点地带出体外,然后又被他贪婪地吮吸殆尽。
  “啊……嘶哦!!!你这个……下贱的狗奴才……竟然把孤舔得……这么舒服……”东方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萧烟云的头发,将自己的蜜穴用力地往他的嘴里送,“快……快点……再快点……孤要……要去了!”
  “陛下……您下面的小嘴儿还真是会喷水啊~”随着东方筱的最后一声尖叫,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的蜜穴中喷涌而出,直接灌入了萧烟云的口中,萧烟云丝毫不嫌弃地将这些淫液全部吞入口中,然后抬起头看向东方筱,用舌头勾了勾那硬挺无比的相思淫豆。
  东方筱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但随即又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那你,喜欢不喜欢孤的骚水啊?”
  “喜欢,当然喜欢!”萧烟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东方筱那丰满圆润的大屁股,“陛下您的骚水又甜又香,小的恨不得天天都能喝到~”
  “你这个下贱的狗奴才……竟然敢这么形容孤的淫水……真是找死!”东方筱闻言,不由得娇嗔一声,说着,她便抬起玉足,狠狠地踹向萧烟云的胸口,但这一脚却丝毫没有用力,反倒像是在调情一般。
  萧烟云趁机捉住了东方筱的玉足,开始轻轻地舔舐起来。他先是用舌尖轻轻地描绘着东方筱那完美的足弓,然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十根如同蚕宝宝一般粉嫩的脚趾上。他轮流含住每一个脚趾,用舌头仔细地舔弄着,甚至连趾缝都没有放过。
  “啊!你这个……小变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流!竟然连孤的脚都舔?!”东方筱被萧烟云这般举动刺激得浑身发抖,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腿也忍不住开始轻轻摩擦起来。
  “陛下您的骚蹄子真是一绝啊,又香又嫩……小的差点都要射出来了呢~”萧烟云将女帝的玉足放在嘴边轻吻,随后抬头看向女帝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毫不客气地羞辱着说道。
  “你这个……下贱的狗奴才……竟然敢……竟然敢这样侮辱孤!”
  女帝闻言,不禁羞愤交加,可正当她想要发作之际,萧烟云却突然松开了她的玉足,然后整个人趴到了她的身上,那张满是淫液的脸正好对着东方筱那对饱满圆润的巨乳,只见萧烟云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那雪白的乳峰,从下到上,一点一点地描绘着那完美的轮廓,他的舌尖掠过那雪白乳肉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时还会用牙齿轻轻啃咬,惹得东方筱浑身颤栗不已。
  随着萧烟云的舔弄,女帝那对雪白的巨乳渐渐变得通红,尤其是那两点嫣红的蓓蕾,更是硬得如同两颗小石头一般,挺立在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萧烟云看着这对完美无瑕的玉乳,不禁咽了咽口水,然后张开大嘴,一口将其中一颗乳头含入口中,开始用力地吮吸起来,他的舌头围绕着那颗硬挺的蓓蕾来回打转,时而用舌尖轻扫,时而用整个舌头包裹住用力吮吸,甚至还时不时地用牙齿轻轻啃咬,将女帝弄得欲仙欲死,娇喘连连。
  与此同时,萧烟云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断地揉捏着东方筱另一边的乳房,将那团软嫩的乳肉在手中肆意变幻着形状。他时而用力揉搓,时而轻轻抚慰,将女帝的玉乳玩弄得愈发肿胀通红。
  而东方筱的下身更是已经泛滥成灾,她那粉嫩的蜜穴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两片肥美的大阴唇充血肿胀,呈现出鲜艳的绯红色,而那颗镶嵌在蜜穴顶部的珍珠也是愈发饱满,随着萧烟云的动作不断地颤抖着,大量的淫液从她的蜜穴中涌出,不仅将她的大腿内侧弄得一塌糊涂,甚至连身下的床单都被浸湿了一大片。那流淌的淫液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骚香,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让人心痒难耐。
  “嗯……啊!狗奴才……你舔得孤好生舒服!再用力一点……对!就是这样……”东方筱的声音中充满了淫荡与渴求,她的身体也愈发燥热,尤其是在萧烟云那双粗糙大手的抚摸之下,更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瘙痒。
  “陛下,我记得您身上可还有个洞,我还没尝过滋味儿呢……”萧烟云抬起头,深情地注视着东方筱那张被欲望充斥的俏脸,女帝闻言,不禁媚眼如丝地看着萧烟云,然后缓缓转过身,将自己那雪白的大屁股撅了起来,对着萧烟云摇晃了几下。
  “想要,那便来啊~孤的后庭,可也是早就想要你这根大鸡巴了~”东方筱一边说着,一边用玉指扒开了自己的屁眼,露出了里面粉嫩的肠道。菊肉入口被拉开一道椭圆形的入口,红润如血的菊蕾和细腻粉嫩的肠肉更是兴奋得一吸一缩,那肉软娇嫩的腔道深处还能隐隐约约看见几道水光猎艳的粘稠肠液,诱惑无边。
  那菊穴周围的褶皱随着东方筱的动作不断地收缩着,紧凑的后庭含苞待放,菊纹来回收缩,看起来十分诱人,萧烟云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热血沸腾,他的大鸡巴早就硬得发疼,现在更是胀大了几分。
  他跪在女帝身后,将自己那根粗大的鸡巴对准了她的屁眼,然后慢慢地推入,但是东方筱的后庭实在是太紧了,即使有着淫液的润滑,也只能勉强容纳龟头的进入。
  “嘶……啊……”东方筱痛苦地呻吟着,即使自己修为高深,但后庭初次破瓜之痛也是难以言喻的,但她的身体却更加用力地往后顶,似乎是想要将萧烟云的大鸡巴整根吞入,萧烟云看着女帝那淫荡的样子,不禁更加兴奋,他开始用力地往前推进,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那根粗壮的鸡巴插入东方筱的后庭之中。
  “啊!太大了……要被撑坏了!”东方筱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快感的矛盾,她那雪白的大屁股不停地摇晃着,既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欢迎。
  随着萧烟云的不断推进,东方筱的菊穴也是被撑得越来越大,直到最终将萧烟云的大鸡巴整根吞入,那紧致的肠道紧紧地包裹着萧烟云的肉棒,给予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啊……啊!好棒……孤的骚屁眼……要被你操坏了!”女帝开始浪叫起来,她的身体也随着萧烟云的抽插而不断摇晃,那对饱满的巨乳更是像两块水嫩无比的白豆腐一样在胸前晃荡。
  萧烟云一边抽插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东方筱的屁股,将那雪白的臀肉打得通红一片,而东方筱则是愈发兴奋,她的菊穴也是不断地收缩着,给予萧烟云更多的刺激。
  “啊……哦哦哦噢噢噢噢!!!!狗奴才……你操得孤好舒服!再用力一点……啊……要被你干死了!!!”女帝的浪叫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是愈发燥热,淫水更是源源不断地从蜜穴中流出,将床单弄得一塌糊涂。
  萧烟云听到东方筱这般浪叫,也是愈发卖力,他的大鸡巴如同打桩机一般,在女帝的后庭中快速进出,每一次都会带出一些粉嫩的肠肉,然后再狠狠地插回去。
  “咿哦哦哦噢噢噢噢哦哦哦噢噢噢噢!!!!!!不行了……孤要去了!!!!!!要被狗奴才的鸡巴……操到高潮了!!!!!”随着女帝的最后一声浪叫,她的身体猛然绷直,然后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同时,她的菊穴也是猛地收紧,将萧烟云的大鸡巴死死地咬住,萧烟云在这种刺激之下,也是再也忍受不住,将自己积攒已久的精华全部射入了东方筱的后庭之中。
  “好多……好烫!孤的屁眼……要被你射满了……”东方筱感受着萧烟云的精液涌入自己的肠道,不禁发出阵阵淫荡的呻吟。
  而萧烟云则是将自己疲软的大鸡巴缓缓抽出,带出了一股白色的浊液,东方筱的菊穴也是随之闭合,将那些精液全部锁在了自己的肠道之中。
  “陛下可是还有一个地方没喂饱呢……要不要试试小的这根大鸡巴的威力?”萧烟云看着东方筱那被自己干得有些红肿的菊穴,不禁舔了舔嘴唇。
  “贪心的家伙,射了这么多都还不嫌够……”女帝闻言,不禁转过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萧烟云,说着,东方筱便躺了下来,然后将自己那双修长的美腿大大分开,露出了中间那朵艳丽的花瓣,只见她的蜜穴此时已是淫水泛滥,两片肥美的大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邀请着什么东西的进入。
  “陛下……”萧烟云痴痴地看着那多年前自己一见钟情的绝世名器——只见那蜜穴虽然看似娇小,但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魅力,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能够吞噬一切闯入其中的事物。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名器——蛇口蜿蜒穴!据说拥有这种名器的女人,无论多么粗壮的鸡巴都能够轻松吞下,并且会在内部不断地蠕动挤压,给予男人无与伦比的快感。
  萧烟云将龟头抵在东方筱的蜜穴口,然后慢慢地推入,果然,即使是像他这样粗壮的大鸡巴,也很容易地就进入了东方筱的蜜穴之中。
  而且,随着他的深入,他感觉到自己的鸡巴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炙热的熔炉,四周的肉壁火热异常,好像在里面燃烧着一团烈焰,将他的鸡巴烘烤得舒爽不已。
  “嘶……好烫好舒服……孤的小穴快要融化了!”东方筱发出阵阵淫荡的呻吟,她的蜜穴也是不断地收缩着,像是要将萧烟云的大鸡巴吸入更深处。
  萧烟云开始慢慢抽插起来,每一次进出,都能够感受到东方筱蜜穴内部的炽热,那里的肉壁不断地蠕动着,挤压着他的鸡巴,给予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陛下……您的骚穴真是太棒了,小的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名器!”萧烟云一边抽插着,一边赞美着东方筱的蜜穴,而女帝则是用双腿紧紧地夹住萧烟云的腰部,让他能够更加深入地操干自己的蜜穴。
  肉棒大起大落,都肏出了些许残影,将女帝本就一直在乱喷淫汁的白虎蜜穴肏的快要外翻,两人的交合处更是一片狼藉,连身下的蚕丝床单都浸泡的能挤出水来,那丰硕的大白臀被萧烟云的屁股毫无缝隙的压在身下,每次从上而下猛烈至极的爆肏都把那肥腻丰满的熟妇巨尻压的变成椭圆形的肉饼,肉棒稍微拔出,那弹性十足的紧绷臀肉就会再次恢复如初,两瓣肉臀更是因为被剧烈撞击被变得红彤彤的,那清脆的啪啪声却更是振聋发聩。
  随着萧烟云的抽插,东方筱的淫水也是越来越多,那些滚烫的淫液从她的蜜穴深处涌出,浇在萧烟云的龟头上,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同时,东方筱的蜜穴也是愈发紧致,里面的肉壁不断地收缩蠕动,像是要将萧烟云的精华全部榨取出来。
  “嘶噢噢噢哦哦!!!狗奴才……你操得孤好舒服!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东方筱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是不断地扭动着,配合着萧烟云的抽插节奏。
  萧烟云闻言,也是更加卖力地操干起来,他的大鸡巴在东方筱的蜜穴中快速进出,每一次都会带出大量的淫水,驴货肉屌一插进这白虎嫩屄中,立刻就被炙热的阴肉牢牢的抓紧。
  同时他明显感觉到这帝王美妇的子宫在缓缓下垂,萧烟云又是用力的一插,肉棒前段立刻就感觉到一小块软肉贴在了他的龟头上,那小肉嘴还一嘬一嘬的吮吸着他的马眼,萧烟云一边舔着那丰润十足的樱色乳粒,一边虎腰发力,噗滋噗滋的肏着这白虎仙穴。
  “咕哦哦哦哦哦哦啊……不行了!又要去了!快……快射给孤!!将你的精种……全部注入孤的子宫里去!!!”东方筱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那高贵冷艳的俏脸也立刻转变为痴女独有的母猪颜,一双明媚的凤眸里再也看不到半点瞳仁,眼眶中全被白色取代,只剩下半点黑眼仁还残留在上方,高挺的鼻梁大大上翻,帝王玉口大大的敞开,露出其中粉红的喉头和一条无处安放的香舌,她的蜜穴也是剧烈地收缩着,显然是即将达到高潮。
  萧烟云也是感受到了东方筱的变化,于是更加用力地抽插起来,同时,他也放松了精关,随着最后一记势大力沉,勇猛无比的破宫怒肏,萧烟云也彻底瘫软在一身香汗的女帝身上,输精管里一股接着一股浓稠无比的腥臭阳精全都倾灌在大夏女帝骚熟的仙宫里。
  “咿咿咿~哦哦哦!!!好烫……好多……孤的子宫……要被你的精种填满了!!要被肏死了!”
  东方筱感受到子宫内传来的灼热感,也是发出了满意的呻吟,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檀口肏的娇喘连连,美目迷离,双臂因为无力支撑而要栽倒在地,好看的凤眸因剧烈高潮而恍惚不定,蜜穴内的肉壁也是不断地痉挛着,给予萧烟云最后的刺激。
  “呼……呼……你这小鬼,这么些年床上功夫倒也没落下~”东方筱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妩媚动人的明眸幽怨地刮了一眼还压在她身上不愿起来的萧烟云。
  “还在生气?”萧烟云扭动着下体,像是故意研磨她的花心嫩肉一般将那硕大无比的龟头顶在东方筱的花宫嫩肉上,将射进她体内的浓稠白精咕叽咕叽地在她体内细细搅动。
  “嗯~你把孤想成什么女人了,除非你无缘无故在外保养哪个粉红骷髅,若是有正当理由,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孤生气的是你身边不三不四的女人……”
  “比如?”
  “那只骚狐狸。”
  “我和苏宗主可是清清白白的。”萧烟云立刻坦白道。
  “还有绿茶公主。”
  “这位更是什么都没发生!”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3 01:33:46

第十九章 追日神果
  天璇宫门前,云海翻涌,霞光流淌。
  玉面公子天上仙,并未急着踏入那象徵着天道回音之地的庄严宫阙。
  他手中握着那柄斩仙剑,剑身古朴,流转着内敛却令人心悸的微光,仿佛蕴含着裁决仙凡的无上权柄。他驻足宫门白玉阶前,广袖飘飘,月白色的仙袍纤尘不染,面上惯常挂着的那抹玩世不恭的慵懒笑意,此刻却淡了许多。
  逍遥自在……无忧无虑……无念无感无觉……
  他心中默念着自己赖以成道,名震上界的《自在逍遥游心法》总纲,世人皆道他玉面公子是上界最逍遥快活的仙,游戏风尘,万事不萦于心,这美誉,他受之泰然,甚至乐于扮演。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晓,这身披锦绣的逍遥,是何等脆弱的幻象。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剑柄,目光投向脚下浩瀚无垠,众生繁衍的下界星河,那里有爱恨痴缠,有生老病死,有求不得的苦,有爱别离的痛,有怨憎会的煎熬……他曾是那里的一粒尘埃,深知被凡俗洪流裹挟的无力与绝望。
  他的逍遥,从来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这份超脱,这份自在,这份万法不侵的道心,其基石只有一个——他已是上界九仙之一,位列天道秩序的最高层!是这亘古不变,森严有序的上界,赋予了他俯瞰众生的资格,赋予了他无忧无虑的资本。
  若失了这仙位,被打落凡尘……他不敢想象,那自在逍遥游的心法,在凡俗的泥沼中,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溃的泡影,他会立刻被七情六欲吞噬,被生老病死追赶,重新变回那个在命运洪流中被寿元所困,挣扎沉浮的凡夫俗子。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上界的秩序。
  这秩序,是天道的意志,是维系他永恒逍遥的穹顶。
  秩序在,他玉面公子便在,他的逍遥便在,秩序崩,则他的不朽,他的自在,皆成齑粉。
  至于维持这秩序的是谁?是那位冷若冰霜、执掌天罚的太上碧落真仙炽霞,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他只需要秩序本身稳固如磐石,坚不可摧,炽霞也好,他人也罢,不过是秩序棋盘上的棋子,只要他们恪守职责,维持这方天地的运转,他便乐得做他的逍遥仙。
  今日「炽霞」交付斩仙剑,处理玄妙清云,无论手段如何,只要结果维护了秩序,他便认可,他将剑送来天璇宫归还,亦是遵循秩序的一环。
  心念至此,他面上那点残留的凝重彻底散去,重新挂上那抹标志性的,仿佛万事不盈于怀的慵懒笑意,折扇唰地一声在左手展开,轻轻摇动,带起一缕清风,他步履从容,踏入了寂静肃穆的天璇宫。
  宫阙之内,空旷寂寥,唯有穹顶之上垂落的,蕴含着天道法则的玄奥符文在无声流转,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光芒。中央,是沟通天道回音的祭坛。
  「天道回音,本仙替太上真仙归还斩仙剑。」天上仙的声音清朗,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带着一丝惯有的漫不经心。
  寂静。
  无边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天道回音,并未如预期般给出任何回应。
  天上仙眉梢微挑,一丝极淡的疑惑掠过心头。
  若非是当时情况紧急,「炽霞」强行取剑,惊扰了此处法则,导致回音暂时沉寂?这倒也有可能,毕竟天璇宫那时的确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另一个冰冷刺骨,如同毒蛇般骤然窜起的念头,狠狠噬咬了他松弛的心防!
  ——既然那个「炽霞」是假的……
  ——那她交付给自己的这柄「斩仙剑」……就一定是真的吗?!
  这个猜测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攀升,那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危机感,疯狂噬咬着他赖以生存的秩序基石带来的安全感!
  「天道回音?」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再次呼唤。
  依旧死寂。
  「斩仙剑归位,请天道明示!」他第三次开口,语气已带上了一丝凝重。
  回答他的,仍是那令人心悸的空旷与沉默。
  天上仙脸上的慵懒笑意彻底消失了,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手中古朴的长剑。
  他不再是那个逍遥的玉面公子,而是一个嗅到了秩序崩坏危机的守护者。
  他需要确认!立刻!不惜一切代价!
  目光扫过剑锋,那内敛的寒芒仿佛带着嘲弄,他想起「炽霞」手持此剑,一剑斩落玄妙清云时那无可匹敌的锋芒,那景象,曾让他对这剑的真伪深信不疑。
  但,眼见未必为实,尤其是在一个冒牌货的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左手持剑,右手修长如玉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缓缓地,坚定地按在了那号称能斩仙戮神的剑锋之上!
  然后,用力一划!
  没有预想中的皮开肉绽,没有法则之力的侵蚀,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楚传来。
  只有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冷触感,以及皮肤被坚硬边缘微微挤压的钝感。
  毫发无伤!
  假的!
  这柄让上界真仙都忌惮三分的斩仙剑,竟是一柄彻头彻尾的赝品!一个足以以假乱真,骗过了他这位上界九仙的赝品!
  天上仙的面色,在刹那间变得铁青!仿佛寒霜骤然覆盖了暖玉,他惯常挂在唇边的风流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压抑的震怒,那铁青之下,是翻江倒海的惊涛骇浪——对秩序被如此轻易愚弄的愤怒,以及对幕后黑手胆大包天的惊骇。
  但他终究是天上仙,是历经万劫成就的九仙之一,那足以焚天的怒火被他强大的道心死死压制,并未爆发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指尖,又看向那柄徒有其表的假剑,眼神阴鸷得可怕。
  良久,他紧抿的薄唇微微松开,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冰冷到极致的轻嗤。
  他手腕一翻,那柄假剑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袖中。
  他不再看那祭坛一眼,不再尝试呼唤那注定不会回应的天道,他猛地转身,月白色的仙袍下摆在寂静的宫殿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的风仿佛都带着凛冽的寒意。
  来时那份刻意维持的慵懒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的他,步履沉凝,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紧绷的弦上,周身散发著一种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那张被誉为玉面的俊美容颜,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铁青和深不见底的阴霾,那双曾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寒光四射,锐利如刀,再无半分逍遥之意,只剩下被触犯逆鳞后的森然杀机。
  他径直走出天璇宫,身影没入门外翻涌的云霞之中,阳光落在他铁青的侧脸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添几分肃杀。
  云海翻腾,映在他寒潭般的眸底。
  任何胆敢动摇上界秩序根基之人,无论是仙是凡,是神是魔……
  他心中无声地烙下誓言,那冰冷的杀意,比斩仙剑的锋芒更甚。
  ……本仙定要一一铲除,挫骨扬灰!
  ……
  千狐门深处,一处罕有人至的幽静角落。
  月光被茂密的古树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暗影,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冷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不属于此地的空灵波动。
  阴影最浓稠处,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伫立。
  她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的光晕,那光晕并非护罩的实体光辉,而更像是一种空间扭曲的涟漪,如同水波般无声荡漾,将她的身形,面容乃至气息都彻底模糊,扭曲,隔绝在真实世界之外,只能从那朦胧的轮廓和隐约的姿态中,判断出这是一个身量未足,带着几分跳脱气息的少女身影——正是本该被斩仙剑重创陨落的玄妙清云,灵玉殿下。
  凌慕雨——此刻依旧是太上碧落真仙炽霞那副冷若冰霜,威仪凛然的模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影交界处,她乌黑的长发与素雪般的仙袍在微弱的月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与阴影中的朦胧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你来了。」阴影中传来少女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灵精怪,仿佛夜风穿过风铃,「戏演完了,那两个呆瓜暂时被糊弄过去了,不过……」
  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层模糊的光晕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透出几分忧虑。
  「天上仙那个玉面狐狸,心思可深着呢,我总觉得他没真信,说不定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呢。」
  凌慕雨面容沉静如水,仿佛罩着一层万载寒冰雕琢的面具,对玄妙清云的担忧置若罔闻,她的目光穿透那层扭曲的光晕,似乎直接落在对方的丹心。
  「约定已完成,摘星折月的灵体,需要汝的力量稳固。」她的声音冰冷,直接,没有任何寒暄,只有不容置疑的目的。
  当初在千狐门初次偶遇这位灵玉殿下时,凌慕雨便已看穿她并非真心受困于此,而是另有图谋,于是一个交易就此达成——凌慕雨助她彻底摆脱上界追捕,演一场金蝉脱壳的大戏,而玄妙清云,则需动用她那源自天道本源的,玄妙莫测的力量,稳固保存在千狐门深处,属于摘星折月灵狐仙子那早已脆弱不堪,随时可能消散的最后一点灵体残烬。
  「知道啦知道啦!」阴影中的少女似乎撇了撇嘴,声音带着点娇嗔,「本殿下言出必践,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那点灵体残魂,我会用」玄清云露「好好温养着,保她暂时无恙。」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那层模糊的光晕也停止了波动,仿佛在专注地看着凌慕雨。
  「倒是你——」太上真仙「,」她刻意加重了那个称谓,带着一丝促狭的提醒,「可要小心点哦~天上仙若起了疑,第一个查的就是你这位太上真仙,言行举止,莫要露出马脚才好。」
  玄妙清云话中的深意再明显不过——对方早已看穿了自己这身伪装的本质!
  她并非真正的炽霞!
  然而,这个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胆战的秘密被戳穿,却并未在凌慕雨心中掀起半分波澜,她的眼神依旧冷寂如深潭,甚至比刚才更加幽邃。
  被看穿了又如何?她的目标清晰无比,近在咫尺。
  为了烟云,为了那个她倾注了全部心血与……不可言说之情的徒儿,她早已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荆棘之路。
  身份暴露的风险,不过是这条路上必然存在的荆棘之一,既然玄妙清云此刻没有翻脸的意思,甚至隐有提醒,那么……维持现状,完成交易,便是唯一的选择。
  「吾自有分寸。」凌慕雨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不再多言,甚至没有再看那阴影中的模糊身影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完成了任务的合作者,再无更多价值,她广袖微拂,周身清冷的仙光流转,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如同水中月影,即将消散在这片幽暗的角落。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完全淡去的前一瞬,阴影中再次传来玄妙清云那空灵又带着一丝复杂意味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叮咛,轻轻飘散在夜风里:
  「前路艰险……好自为之。」
  凌慕雨的身影彻底消失,没有回应,也没有丝毫停留,原地只留下一片清冷的月光,以及阴影中那团无声荡漾、渐渐归于平静的模糊光晕。角落重归寂静,仿佛刚才那场密谈从未发生。
  凌慕雨的心,如同她离去的步伐,没有丝毫动摇,为了那个目标,她可以扮演任何人,欺骗任何人,甚至……与天道为敌,玄妙清云的提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她的前路,只有她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未来。
  ……
  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穿过雕花窗棂,在萧烟云暂居的精舍内投下斑驳光影。
  他揉了揉眉心,这几日看似平静,实则心头焦灼,齐梁皇室与百花谷断绝往来,无论任何宫中之人都没有和百花谷有一丁点接触,而百花谷也一直藏在暗处……他决定去百花谷外的市集客栈探探风声。
  刚推开院门,一抹明媚的鹅黄便撞入眼帘。
  「萧公子!」风盈袖提着裙裾,巧笑倩兮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精致漆盒的侍女。她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软烟罗宫装,裙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彩蝶,随着她轻盈的步伐似要振翅欲飞。
  乌发挽成灵蛇髻,簪着一支点翠玉簪,流苏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摇曳,更衬得那张娇颜明媚鲜妍,如同初绽的迎春,只是那笑容深处,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热络。
  「公主殿下。」萧烟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暗叹一声,这位公主殿下几乎每日必至,美其名曰探望「一见如故」的萧夫人,带来各种奇花异草,精巧点心,扰得东方筱不胜其烦。
  那位高傲的女帝早已在屋内划开一方小天地躲了进去,临走前只冷冷撂下一句:
  「待你搞定这聒噪精,再来唤孤。」
  「公主殿下有心了。只是您身份尊贵,如此频繁驾临,恐惹人非议,于殿下清誉有碍……」萧烟云面上维持着礼节性的笑容,斟酌着开口,试图迂回劝退。
  风盈袖闻言,明媚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蒙上一层水雾,贝齿轻咬下唇,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
  「萧公子此言……是嫌盈袖烦扰了么?果然,萧夫人还是对我心存芥蒂,不肯真心相交……是盈袖自作多情了……」她作势欲走,一副泫然欲泣、黯然神伤的模样。
  萧烟云心中警铃大作,深知这位姑奶奶若真闹起脾气,后续麻烦更大。
  「公主殿下误会了,绝无此意。只是在下今日确有一桩要事需出宫处理,实在不便接待殿下。」他连忙上前一步,虚拦了一下,语气放软。
  「出宫?」风盈袖立刻止住脚步,眼中的水汽神奇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带着雀跃的好奇,「公子要去何处?盈袖在宫里也闷得慌,不如让盈袖陪公子同去?齐梁地界,有我在,总归方便些!」
  她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带着少女想出门玩耍的活泼,眼神亮晶晶的,倒显出几分可爱。
  「如此……便有劳公主了。只是此行或有未知,请公主务必紧跟在下,若有变故,千万躲好。」萧烟云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期待,又想到百花谷的复杂,有个齐梁公主在身边,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只能无奈颔首道。
  「知道啦!」风盈袖欢喜地应下,笑容灿烂。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能有个镇场子的来中和风盈袖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茶气,萧烟云脚步一转,走向苏梦璃暂居的别院。
  「苏宗主,今日风和日丽,不知可有兴趣一同出门走走,领略一下齐梁市井风情?公主殿下同行,还需您这位前辈高人多多照拂。」他一本正经地以公主殿下安危为重,需得高人护卫为由,请这位千狐门宗主同行。
  苏梦璃彼时正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小憩。
  她只穿着一件淡红色轻纱寝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一段凝脂般细腻的锁骨和圆润的香肩,如瀑的赤发散落枕畔,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脸愈发妩媚天成,听闻萧烟云的来意,她慵懒地掀开眼皮,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斜睨了他一眼,红唇微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磁性,似嗔似怨。
  「扰人清梦的小家伙……罢了,闲着也是闲着。」
  她慢条斯理地起身,也不避讳,当着萧烟云的面便换起了衣裳。动作间,玲珑有致的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纤腰不盈一握,丰臀圆润挺翘,一双玉腿修长笔直。
  最终,她套上了一件暗绣繁复金色狐纹的暗红色广袖流仙裙,外罩一层同色薄纱,腰间松松系着一条缀着细碎红宝石的丝绦,将妖娆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她随意挽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支九尾狐首金簪,狐眼处镶嵌着血红的宝石,流光溢彩,无需更多脂粉,那份浑然天成的魅惑与慵懒贵气已扑面而来。
  三人一行出了宫门,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直奔百花谷势力范围边缘最繁华的百草集。
  果然,有苏梦璃在侧,风盈袖那股子茶劲儿被无形中压制了不少。
  她那些暗藏机锋、试图撩拨萧烟云或影射东方筱的话语,在苏梦璃这位修炼千年的狐狸精面前,简直如同稚童的把戏。
  「萧公子,你看前面那家茶楼的点心……」风盈袖刚想转移话题,指向街边。
  「点心?」苏梦璃轻笑一声,狐狸眼弯成月牙,「公主殿下还是少吃些甜腻之物为好,看这小脸圆润的,再过些时日,怕是要赶上本座那贪嘴的小丫头玲儿了。」
  「……」风盈袖被噎得一时语塞,脸颊微鼓,却又不好发作。
  她不知道苏玲儿是谁,但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她敏锐地察觉到萧烟云那时刻紧绷的脸上仅十分自然地放松了些许,甚至嘴角微微有一丝上扬的痕迹。
  「小家伙,你说……是你的小玲儿漂亮呢,还是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漂亮呢?」苏梦璃闪身至萧烟云身后,娇软丰腴的身子紧紧靠在他结实的后背上,两团
  这女人看似是在调侃她,实际上是在让萧烟云说真心话哩!而且风盈袖非常确定,这位她口中的「玲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少在萧烟云心目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苏宗主,玲儿与我生死共患,我们二人情投意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绝不会辜负玲儿。」萧烟云虽然顾及风盈袖的颜面,没有把话说的太直,但如此深情的告白显然已经表明了他的心迹,那位玲儿姑娘显然也对他十分心爱。
  「算你有点良心,多情种,可别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苏梦璃伸出樱色丹蔻的修长玉指,轻轻地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清的语调说道。
  「晚辈铭记于心。」
  当然,苏梦璃的招数可远不止如此。
  又或是风盈袖想借故靠近萧烟云时,她总会恰到好处地哎呀一声,身子一歪,看似不经意地将她隔开,或者直接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风盈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笑吟吟道:
  「公主殿下当心脚下,这市集杂乱,还是让本座牵着您稳妥些。」
  那眼神里的促狭,让风盈袖只能暗暗咬牙。
  萧烟云难得耳根清净,心中对苏梦璃仗义援手感激涕零,借着这位狐狸精怼人的光,他总算能分出心神,仔细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们最终在一家名为云客来的客栈前停下,这家客栈规模颇大,人声鼎沸,是各路散修,行商以及……疑似百花谷外围弟子歇脚探听消息的混杂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药草味和汗味。
  三人选了大堂角落一处相对清净的位置坐下,风盈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她虽贵为公主,但流落在外时也见过市井,此刻倒不显拘束,苏梦璃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把玩着一只小巧的鎏金烟斗,对周遭的喧嚣视若无睹,自有一股隔绝尘世的妖魅气场。
  萧烟云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议论。
  起初多是些寻常的药材行情,猎杀妖兽的见闻,但渐渐地,一些压低的,0……带着不满的议论飘了过来:
  「……谷里最近怎么回事?丹药配额又减了!还让不让人修炼了?」
  「嘘!小声点!听说……是上面有大动作,资源都抽调走了……」
  「什么大动作?神神秘秘的,连咱们这些内门弟子都瞒着……」
  「谁知道呢……」
  「还有啊,最近少宗主说是要出关了,都在猜呢,说不定和皇家那个公主的婚约有关。」
  「可我听说,那长公主生的奇丑无比,也不知咱少宗主能看得上那种货色不哦。」
  云客来酒馆临窗的雅座,竹帘半卷,筛下斑驳的光影。
  桌上摆满了风盈袖精心安排的齐梁特色,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酥脆金黄的炸响铃,碧玉般的清炒时蔬,还有一壶温在青瓷套碗里的,香气醇厚的好酒醉花荫。
  苏梦璃那双妩媚的狐狸眼早已被那壶酒勾了魂,玉指纤纤,迫不及待地就探向酒壶,赤红如焰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深红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那份慵懒中的馋意,带着别样的风情。
  「慢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皓腕上,萧烟云眉头微蹙,目光从喧嚣的客栈收回,落在苏梦璃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苏宗主,您的酒量……还是免了吧,误了正事,唯恐生的变数。」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梦璃耳中。
  苏梦璃的动作一滞,红唇微撅,眼中瞬间盈满了幽怨,像只被夺了心爱小鱼干的猫儿,她悻悻地收回手,转而狠狠夹起一块水晶肴肉塞进嘴里,一边泄愤似的咀嚼,一边用眼刀剜着萧烟云,嘀嘀咕咕的声音含混不清。
  「……小气……扫兴……本座不过浅尝辄止……这点酒还能醉了不成?哼…
  …」
  萧烟云只当没听见那狐狸精的碎碎念,目光转向正优雅执壶,为他斟满一杯清茶的风盈袖,只是此刻,她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与这身明艳装扮不太相称的忧虑。
  「殿下,」萧烟云端起茶杯,并未急于品尝,开门见山,「回到齐梁已有些时日,不知殿下对如今皇室与百花谷的关系,了解多少?」
  「萧公子,实不相瞒,盈袖回到宫中,满打满算也不过三月,许多事情,都是皇姐告诉我的。」风盈袖放下玉壶,素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端庄,但眼神却有些游移,带着几分初涉政事的茫然与无奈。
  「父王……他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境界仍在,但内里恐怕……
  支撑不了五年了。」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沉重,
  「而我……虽得了追日神果,可它蕴藏的历代先祖修为,实在太过磅礴浩瀚,我并非天生灵体,资质平平,至今也不过是堪堪触摸到元婴的门槛,皇姐说,要完全吸纳融合,化为己用,至少……还需十年苦功。」她抬眼看向萧烟云,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力感,十年与五年,这巨大的时间鸿沟,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所以,」风盈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她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父皇才如此急切地推动姐姐与百花谷谷主长子花清风的联姻,十日之后,便是他们的订婚大典。」
  「殿下,你对令姐长孙莲心……是如何看待的?」萧烟云沉吟片刻,目光锐利了几分。
  提到长孙莲心,风盈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了,方才的忧虑和茫然被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敬重取代,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而真挚的光芒,仿佛回忆起了最珍贵的画面。
  「皇姐她……」风盈袖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追忆,「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勇敢,最果断,却又最温柔、最细腻的人。」
  她微微抿唇,露出一丝自嘲:
  「小时候,我很不懂事。因为皇姐是嫡长女,是父皇最骄傲的女儿,拥有那么好的天赋……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出,我害怕极了,害怕她会抢走父皇所有的关注和宠爱……所以,我很讨厌她,甚至……做过很多过分的事。」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光滑的杯壁,声音里充满了迟来的愧疚。
  「我把花园里最脏的泥巴泼在她最喜欢的裙子上……我偷偷藏起她的面具,害得她一整天不敢踏出房门一步……我以为她会生气,会责骂我,会告诉父皇惩罚我……」风盈袖的声音微微发颤,「可是……她都没有,她只是默默地把脏了的裙子洗干净,等下人找到面具后把面具重新戴好,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包容着我,照顾着我。」
  「直到……神果交接的那场内乱。」风盈袖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痛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混乱血腥的夜晚,「叛军冲进了皇宫,父皇刚取出神果,虚弱得站立不稳,而我,我这个没用的妹妹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那时候是皇姐!是皇姐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们身前!她命令最忠心的护卫军保护父皇和我离开,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就冲向了那些凶神恶煞的叛军!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错得有多愚昧,皇姐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抢走什么,她只是想保护我们,保护这个家……」
  泪水无声地盈满了她的眼眶,顺着光洁的脸颊滑落,滴在鹅黄的锦缎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可是现在……我却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神果……抢走了她的天命。萧公子,你明白吗?这份愧疚……它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我永远亏欠皇姐!所以……
  」她猛地擦掉眼泪,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光彩,如同燃烧的星辰,「所以,我要守护皇姐!守护她本该拥有的一切!她的幸福,她的未来,都由我来守护!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萧烟云静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却又眼神坚定的少女,他想起长孙莲心那冰冷面具下同样炽热无私的心,想起她恳求自己帮助妹妹时的悲苦与决绝,他明白风盈袖此刻汹涌的情感,也理解她对姐姐那份深沉如海的愧疚。
  「殿下,或许……莲心殿下她,也并不想继承那份神果带来的重负?」他他轻轻放下茶杯,斟酌着开口,试图用长孙莲心自己的话来宽慰风盈袖,「身在其位,未必是心之所向。」
  然而,风盈袖却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被更深的失落取代。她苦笑着,声音带着一种萧烟云无法完全理解的沉重:
  「萧公子,你不懂的……不一样的,对姐姐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份力量,一份责任……这或许……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触及了某个深埋心底,连自己也无法清晰言说的痛处,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倒影,低低重复道,「你不懂的……我永远……亏欠她……」
  窗外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远去,雅座内只剩下苏梦璃偶尔夹菜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风盈袖压抑的,细微的抽泣。
  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她低垂的颈项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投下跳跃的光斑。那份沉重的姐妹情谊与无法弥补的愧疚,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酒香与茶气之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萧烟云看着她悲伤而倔强的侧影,一时无言,苏梦璃也停下了筷子,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和了然。
  雅座内的沉重气氛尚未散去,楼梯处便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
  竹帘被粗暴地掀开,几名身着百花谷标志性繁花锦袍,面色冷峻的修士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正是百花谷的执法长老——花无影。
  「萧烟云!奉谷主之命,请公子随老夫前往百花谷一叙!」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萧烟云,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赤裸裸的圈套,萧烟云岂会看不穿?他端坐未动,眉宇间冷意凝聚。
  「放肆!」风盈袖霍然起身,鹅黄的宫装因激动而微微起伏,她俏脸含霜,公主的威仪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指着花无影斥道:「萧公子乃我齐梁皇室贵客!
  岂是你们百花谷说带走就带走的?花长老,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室法度?!」
  「公主殿下息怒。此乃谷主钧令,事关重大,还望殿下莫要阻拦。」花无影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身后的百花谷弟子更是手按剑柄,气息凌厉,竟全然不将这位拥有追日神果的天命之女放在眼里。
  萧烟云的手已悄然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真气流转。他眼角余光瞥向角落——苏梦璃依旧慵懒地倚着窗框,指尖把玩着一根银箸,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半眯着,仿佛眼前这紧张的对峙与她毫无关系,她甚至刻意收敛了所有气息,连一丝要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红唇微不可察地撇了撇,显然还在为刚才被禁酒的事情生着闷气,摆明了要袖手旁观看戏。
  萧烟云心中无奈,正要强行出手破局——
  「花长老,好大的威风!」
  一个清冷如冰玉相击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长孙莲心身姿挺拔,在一队气息沉凝的皇室侍卫簇拥下,缓步登上二楼。她依旧戴着那副冰冷沉重的黄金面具,天水湛蓝的宫裙在略显昏暗的酒馆中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她的出现,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花无影看到长孙莲心,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抱拳行礼,语气却依旧强硬:
  「见过长公主殿下。非是老夫无礼,实乃谷主有令,要请萧公子过谷一叙,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萧公子是皇室的贵客,自有皇室负责招待,不劳百花谷费心。」长孙莲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稳无波,却字字如钉,「花长老如此强请,莫非是想替皇室待客?还是说……是在向我齐梁皇室挑衅?」
  「殿下此言,是要以齐梁皇室身份,与我百花谷为敌不成?!」执法长老额头青筋微跳,他感受到长孙莲心话语中隐含的锋芒,却依然硬着头皮道。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皇家侍卫与百花谷弟子同时握紧了兵刃,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澈,冷淡,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男声,如同山涧清泉般流淌进来,瞬间抚平了所有躁动的杀意:
  「哦?长公主的话没有分量……那本少主的话,有没有分量?」
  众人愕然转头,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青年——他身着一袭竹月色云锦长衫,衣料上以极细的银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翠竹暗纹,身无长物,更无兵器,仅凭一身清贵气度便卓然而立,面容俊朗,五官如精雕细琢,眼神清澈却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感。
  「少宗主!」
  「参见少宗主!」
  花无影和一众百花谷弟子瞬间脸色大变,慌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与刚才的倨傲判若两人。
  来人正是百花谷谷主长子,少宗主——花清风!
  「姐夫!」风盈袖见到花清风,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之前的紧张和委屈一扫而空,热情地招呼道。
  「小妹,可曾受委屈?」花清风对风盈袖微微颔首,目光温和了一瞬,他声音清冷,但这份关心却显得真切。
  「没……」风盈袖刚想回答,那执法长老已抢先一步,试图挽回局面:
  「少宗主!谷主他……」
  「住口。」花清风淡淡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清澈的目光直视着花无影,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父亲的原话是」十日后订婚宴上,本座自会亲自与萧公子化解恩怨,请其务必赏光。「何时说过,要你们在此地强行带走皇室贵客?花长老,你如此行事,是想替我父亲做主,还是想陷百花谷于不义之地?」
  一番话,义正辞严,逻辑清晰,直指要害,花无影等人顿时面如土色,哑口无言,额角渗出冷汗,支支吾吾不敢再辩。
  「苏宗主,久仰。」花清风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萧烟云和苏梦璃,他的视线只在苏梦璃那妩媚绝伦的容颜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致意。
  随即又看向萧烟云,语气平和:
  「萧公子,一路护持小妹回宫,花某在此谢过,家父确无恶意,十日后的订婚宴,还望公子拨冗莅临,一切误会,自有分晓。」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位气度非凡,言语得体的少宗主,心中的戒备稍减。
  「少宗主言重了,萧某届时定当赴约。」此人谈吐清晰,立场分明,且似乎与风盈袖关系亲厚,对这门婚事想必也是乐见其成,于是他也起身,拱手还礼道。
  然而,就在这看似缓和的气氛中,有一人却始终格格不入。
  从花清风出现的那一刻起,长孙莲心就像一尊凝固的冰雕。
  她戴着黄金面具的脸,甚至没有向花清风的方向偏移半分,她只是挺直背脊,僵硬地站在那里,那双隐在面具眼缝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虚无的远方,那份刻意的疏离和沉默,比任何话语都更显沉重。
  花清风与众人招呼完毕,这才终于将目光转向那抹天水湛蓝的身影。
  他缓步走到长孙莲心面前,距离不远不近,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莲心?」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未激起半分涟漪。
  长孙莲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随即,她猛地向后退开一步,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抗拒。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毫无温度,甚至带着刻意的疏远:
  「花少宗主,你我尚未正式婚配,于礼不合。请……保持距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花清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长孙莲心抗拒的姿态,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如同覆着一层完美的玉质面具,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平淡地应了一声:
  「好。」
  「回谷。」再无多言,他转身,对着花无影等人冷冷道,便率先向楼梯走去,身影清冷孤绝。
  百花谷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跟上,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酒馆内重归平静,却弥漫着一种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氛围。
  风盈袖看着姐姐那依旧僵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又想起花清风离去时那平静到令人心寒的眼神,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萧公子……」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终于回应了萧烟云之前那苍白的宽慰,「你之前说……姐姐也许并不想继承神果……你不明白的……真的不明白……」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萧烟云,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痛苦:
  「姐姐的脸……是天道所毁!下界万般灵药,对她而言……都是徒劳!可是……可是很久很久以前,虽然她从未对我说过……但我知道!我知道她心底深处,曾经多么渴望……渴望那传说中能医治天下万病,重塑生机的……摘星折月灵狐仙子所培育的追日神果!」
  「她深爱着姐夫!爱得那么深!可她……可她觉得自己这张脸……根本配不上他!配不上那个与她同样惊才绝艳、如清风明月般的男人!她以为……只要她能继承神果,融合那无上的生机之力……或许……或许就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至少……至少能让她不再像现在这样……像个怪物!能让她……像个普通的女人一样……不必再畏惧世人的目光和流言蜚语……能让她……有勇气……站在他身边……」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的希望……」风盈袖猛地指向自己,泪水决堤般滚落,声音凄厉而绝望,「都被我!被我这个抢走了她一切的妹妹!给毁了!
  彻底毁了!!!」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喊出声,随即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法弥补的愧疚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在寂静的酒馆二楼久久回荡。
  长孙莲心依旧背对着众人,黄金面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她的肩膀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抖动,却终究没有转过身来。
  苏梦璃也放下了把玩的酒杯,那双看尽世情的狐狸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沉重的叹息。
  萧烟云看着痛哭的风盈袖和那抹僵硬的湛蓝背影,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齐梁国这沉重的天空——那传说中的追日神果,此刻在他心中,已不仅仅关乎东方筱的生机,更缠绕着一段令人心碎的,求而不得的绝望爱恋。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03 01:48:10

第二十章 黄金之誓
  数年前。
  齐梁皇宫深处,春日的御花园姹紫嫣红开遍,却掩不住那一角天水湛蓝的清冷。
  花清风奉父命自外游历归来,踏入这即将成为他未婚妻居所的庭院。
  他身着凌霄观特有的素青道袍,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俊,气质沉静内敛,仿佛一块浸润了山泉的古玉,温润之下是难以撼动的坚硬,目光平静地扫过精致的亭台楼阁,最终落在那背对着他,凭栏而立的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天水湛蓝的宫装长裙,衣料如水般流淌,勾勒出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那张厚重精美,覆盖了整张面孔的纯金面具,面具造型是神圣的莲瓣与祥云,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疏离的光泽。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面具眼部的细缝后,目光平静无波地投向他。
  「花公子。」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金属质感的空灵,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冰泉滴落玉盘,只完成了最基础的问候。
  花清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并未像常人初见时那般客套寒暄,目光在那张冰冷的面具上停留片刻,直截了当,声音亦如他的气质般平静无波。
  「长公主殿下,何故不以真面目示人?」
  没有惊讶,没有羞恼,长孙莲心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疑问,她甚至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用那清冷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天道所谴,面目全非,无药可医。此面,恐惊世人,亦污公子清目,故以金具覆之。」
  她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狰狞的疤痕只是戴上了一件普通的首饰。
  花清风听完,眼中没有丝毫同情或怜悯的涟漪,他的内心如同他此刻的面容,是一片沉寂的寒潭。
  这场联姻,在他眼中,与后花园中精心修剪的盆景无异,不过是父辈权力藤蔓上结出的确用以稳固利益的果实。
  他自幼被凌霄道长带离百花谷,远离了谷中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环境,在清修中铸就了一颗坚如顽石的道心。
  情爱?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位长公主是美是丑,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们皆是棋盘上的棋子,因势而聚,亦可能随时因势而散。
  「原来如此。」花清风淡淡应了一声,再无他言。
  初次见面,便在一种近乎公式化的冰冷和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中结束。
  此后的时日里,花清风偶尔会奉父命或遵循某种表面的礼仪,前来皇宫。
  有时是在御花园中,两人隔着约三丈的距离,沉默地沿着卵石小径散步,只闻风声鸟语,衣袂轻拂,有时是在僻静的凉亭,他会询问一些齐梁特有的灵植培育之法,而她则会分享一些濯清涟水心体质在修行上的独特感悟。
  她修为精纯,境界竟与他这凌霄观高徒不分伯仲,对道法的理解也常有独到之处,这倒是让花清风对这位面具后的长公主,生出了几分纯粹基于修行层面的,如同看待一本深奥典籍般的印象。
  他们的话题永远围绕着修行,政务,风物,如同两条泾渭分明的平行线,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交汇于情爱私事,彼此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过问对方的过往,不探究对方的内心,仿佛那场即将到来的婚姻,只是一场需要共同演完的仪式。
  直到……
  齐梁内乱爆发前夕,神果交接仪式当日。
  花清风作为百花谷少宗主,代表谷主莅临观礼,齐梁皇室对这位未来的驸马并无太多戒备,长孙隼亲自接待,寒暄几句后便去筹备仪式,花清风并未见到长孙莲心。
  就在他于偏殿等候时,一个身影带着几分跳脱的气息,从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
  「喂!姐夫!」 来人正是长孙盈袖。
  「你回来啦?这次去游历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对了对了,你觉得我皇姐怎么样?」她穿着华丽的宫装,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没大没小的顽劣笑容,凑到花清风面前,眨着眼睛。
  花清风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对这位小姨子的自来熟和顽劣并不在意,只是出于对未婚妻最基本的尊重,客套而疏离地回应:
  「莲心殿下很好。」
  「很好?」长孙盈袖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话语却如细针般刺人,「姐夫你是不知道,她整天戴着那个吓人的面具,脾气也古怪得很,宫里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她呢……说她……」
  「盈袖公主。」花清风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如同玉器相击,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瞬间打断了长孙盈袖未尽的话语。
  他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源自修为和身份的天然压迫感,让长孙盈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长公主殿下是本公子的未婚妻。」花清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无论她容貌如何,性情如何,皆非旁人可妄加置喙,即便你是她的妹妹,亦不该在本公子面前,言及她的不是,望公主自重。」
  长孙盈袖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意慑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份顽劣被尴尬和一丝畏惧取代。她悻悻地看了花清风一眼,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嘛……」,便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花清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重新恢复了那万年不变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冷厉从未出现过。
  他只是履行了一个未婚夫应尽的最基本的维护义务,无关情爱,只为维系这场联姻应有的,表面的体面,他转身,目光投向大殿深处,那里,神果交接的仪轨即将启动。
  ……
  齐梁皇宫中心,神果交接高台之上,气氛庄严肃穆。
  万丈霞光垂落,映照着即将完成的权力与力量的传承,长孙隼身着赤金龙袍,面容沉凝,周身气息如渊似海。
  他身侧,长孙莲心一袭天水湛蓝的宫裙,黄金面具在霞光下熠熠生辉,身姿挺拔如松,静静侍立,等待着接过维系国运的重担。
  「莲心,」长孙隼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托付,「
  父王的天赋只能走到这里了,但你比父王更有天资,齐梁的未来,便交予你了。
  」
  他双手结印,胸前骤然亮起一团炽烈如骄阳,却又温润如月华的光团——
  追日神果!磅礴浩瀚的气息瞬间席卷全场,引得观礼众人无不屏息。
  就在那光团即将脱离长孙隼身体,缓缓移向长孙莲心伸出的双手。
  可就在这时……
  「动手!」
  一声凄厉的呼哨划破肃穆!观礼人群中,数名身着皇室护卫甲胄的侍卫骤然暴起!他们周身魔气翻涌,眼中赤红,手中兵刃并非指向观礼者,而是直刺高台!更骇人的是,守护高台最核心的几名护卫统领,竟也同时倒戈,狞笑着扑向刚刚取出神果,气息瞬间跌至谷底的长孙隼!
  「父王!」长孙莲心厉喝一声,反应快如闪电!她身形如电,瞬间挡在长孙隼身前,广袖翻飞间,数道凌厉无匹的水蓝色剑气如怒龙出海,精准地绞向最先扑来的几名叛徒!噗嗤几声闷响,血花飞溅!
  然而,叛军数量远超预料,且悍不畏死!数名死士竟同时燃烧精血,施展出阴毒的血祭魔功,化作数道血影,无视长孙莲心的剑气,硬生生穿过她的拦截,直扑长孙隼!
  「噗——!」本就虚弱的齐梁国君被数道血影透体而过,瞬间遭受重创,大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摇欲坠!
  「陛下!」台下一片惊呼混乱。
  「带父王和盈袖走!!」长孙莲心目眦欲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嘶哑!她拼尽全力一掌将重伤的长孙隼推向台下早已惊呆的亲信将领,同时将悬浮于空、光芒略显黯淡的追日神果也推向他们,「护好神果!护好盈袖!快走!!
  这是命令!」
  「殿下!!」亲信将领悲愤欲绝,欲拔剑冲向高台与公主共存亡。
  「走!!」长孙莲心回头怒斥,黄金面具后的目光如寒冰利刃。
  「违令者斩!!」
  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视死如归的决绝,终于让亲信将领含泪咬牙,一把抱起重伤的长孙隼,另一只手抓住被变故吓呆的长孙盈袖,在几名死士的拼死护卫下,强行冲开一条血路,向外突围。
  高台之下,花清风目睹着这电光火石间的巨变。
  他清俊的面容依旧平静无波,但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他脚步微动,正欲上前。
  「师兄!不可!」一同前来的凌霄观师弟猛地拉住他衣袖,声音急促而紧张,「你是百花谷唯一的继承人!此地凶险万分,恐有绝顶高手潜伏!谷主临行前千叮万嘱……况且,师父可不喜我们参与凡俗之事,这可是凌霄观的规定!」
  花清风动作一顿,他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瞬间明白了师弟的潜台词——自己的父亲,百花谷谷主,恐怕也在这盘棋局之中,甚至可能觊觎那追日神果!此刻贸然出手,不仅自身危险,更可能将百花谷拖入无法预料的漩涡,而且还有师父这一层制约在。
  他目光再次投向高台之上。
  此刻,长孙莲心已深陷重围!叛军如潮水般涌上高台,其中不乏气息强横的高手。
  她孤身一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然而,这一叶扁舟却爆发出了惊天的力量!
  「玄溟真诀·冰封千里!」清冷如冰的声音响起,以她为中心,恐怖的寒潮瞬间爆发,将冲在最前的数十名叛军连同地面一起冻结成冰雕!
  「流云水袖·千机变!」湛蓝宫袖翻飞如龙,化作无数道锋利的水刃,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绞杀四方!
  「破邪雷印!」她玉手结印,引动九天雷罡,数道粗大的紫色雷霆轰然劈落,将几名试图偷袭的邪修轰成焦炭!
  她甚至祭出了从未在人前显露的压箱底法宝——一枚流转着星辰之力的古朴铜镜,镜光所照,叛军神魂震荡,一柄缠绕着青鸾虚影的碧玉短剑,剑鸣清越,所向披靡!
  一时间,高台之上灵光爆闪,法宝乱舞!长孙莲心凭借濯清涟水心的无上悟性和半步化神的强横修为,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挡住了叛军如潮的攻势,杀得难解难分!
  她湛蓝的宫裙已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黄金面具在激烈的战斗中依旧牢牢覆面,唯有那双露出的眼眸,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冰冷的杀意!
  「好个长孙莲心!不愧是身负濯清涟水心的天骄!可惜……到此为止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如同夜枭啼鸣。
  只见一名身着破烂道袍,面容枯槁的邪门老道,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高台边缘,他手中托着一个散发著不祥黑气,雕刻着狴犴凶兽头颅的乌黑牢笼!
  老道眼中邪光一闪,手中狴犴笼骤然抛出!
  那牢笼迎风便涨,化作一道巨大的黑色流光,速度快到极致,更带着一股禁锢神魂,封锁玄脉的诡异力量,直扑长孙莲心!
  长孙莲心正被数名高手缠斗,猝不及防!只觉一股阴寒邪恶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周身灵力运转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那狴犴笼当头罩下,将她牢牢困在其中!
  「呃!」长孙莲心闷哼一声,体内玄脉被封,强大的力量瞬间流失,身体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哈哈哈!小女娃,任你天资绝世,也逃不出老道的狴犴笼!」邪门老道猖狂大笑,缓步走近,「濯清涟水心?正好剖出来给老祖我炼一炉大药!至于这张脸……」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好奇,枯爪般的手猛地一挥,一道劲风精准地打向长孙莲心的黄金面具!
  「不!!」长孙莲心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玄脉被封,她根本无法抵抗。
  面具应声飞起,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双臂,死死地护住了自己的脸,将那份深埋心底,最不堪的恐惧暴露在屈辱之中!
  「哈哈哈!果然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老道和周围的叛军发出肆意的嘲笑。
  「腌臜老狗,也配碰她?」
  一道冰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高台上空响起!
  声音未落,一道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降临!来人同样戴着一张冰冷的黄金面具,身形挺拔,青衣猎猎!
  他根本无视那困住长孙莲心的狴犴笼,直接一掌拍出!
  那手掌白皙修长,看似毫无烟火气,却蕴含着崩山裂海的恐怖力量!掌风所至,号称能困锁化神的狴犴笼如同纸糊般轰然炸裂,碎片四溅!
  「什么?!」邪门老道惊骇欲绝,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戴着黄金面具的青衣人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兵器,没有花哨的术法。
  只有一只看似随意探出的手,五指张开,精准地,如同铁钳般扣住了老道的头颅!
  「呃啊……」老道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下一秒!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那枯槁的头颅,竟被那只看似文雅的手,硬生生地如同捏碎一颗腐朽的果子般捏爆了!
  红的白的混杂着碎裂的骨渣,瞬间迸溅开来,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青衣人随手甩掉手上的污秽,面具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瞬间陷入死寂,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鸭般的叛军。他身形再动,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只留下道道残影和漫天爆开的血雾!
  那些强悍的叛军高手,在他面前竟无一人能撑过一招!断臂残肢横飞,哀嚎声戛然而止!
  仅仅数个呼吸,高台之上,除了跪倒在地,双臂护脸,陷入呆滞的长孙莲心,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
  青衣人脚步无声,走到长孙莲心面前,他并未言语,只是弯腰,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一把将脱力虚弱的她打横抱起!
  长孙莲心身体僵硬,双臂依旧死死护着脸,透过指缝,她只能看到那张冰冷的黄金面具。
  没有多余的话语,青衣人抱着她,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瞬间冲破了混乱的战场,消失在皇宫深处,留下满目疮痍的高台,和一片死寂的观礼人群。
  郊外一处不起眼的简陋民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尘土气息,男人将怀中气息紊乱,宫裙染血的长孙莲心小心地放置在铺着粗布床单的木床上,他动作沉稳,试图将她放下。
  然而,就在他抽身之际,一双冰冷却异常用力的手,死死攥住了他青衫的衣襟!
  长孙莲心整个人蜷缩着,双臂依旧固执地护在脸前,身体微微颤抖。
  她并非不知此举于礼不合,更非有意冒犯,只是那面具被打落的瞬间,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巨大恐惧和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此刻,她宁愿将脸埋入这带着陌生男子气息的衣襟,也不愿面对任何可能窥见其真容的目光——哪怕这目光属于刚刚救她于水火的人。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强行挣脱,也没有出言安慰,面具后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脊背和死死护住面庞的双臂上,瞬间便明白了缘由。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说的恐惧。
  沉默在狭小的屋内蔓延,男人没有动,任由她抓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
  片刻后,他抬起手,却不是去拉开她护脸的手,而是伸向了自己脸上那张冰冷的黄金面具。
  卡哒一声轻响,面具被解下,露出他清俊却依旧平静无波的面容。
  接着,在长孙莲心毫无防备之下,他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自己刚刚摘下的,还带着他体温的黄金面具,覆在了她的脸上,仔细地系好。
  当那熟悉的,冰冷的金属触感再次覆盖住她最不堪的伤痕,当那份被窥视的恐惧被隔绝在外,长孙莲心紧绷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骤然松懈下来。
  那双死死攥着他衣襟的手,也终于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面具下,长孙莲心的目光透过眼缝,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张清俊却淡漠的脸,看着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几息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劫后的沙哑和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
  「今日之事……多谢花少主援手,妾身……不会与任何人提起,少主大可放心。」
  「玄脉受邪法所封,非一日之功可解,此地僻静,叛军一时难寻。殿下安心养伤,勿要妄动。」花清风并未在意她的承诺,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没有波澜。
  「可是父王和盈袖……」长孙莲心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内伤,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她惊恐地发现,体内灵力如同被冻结的河流,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陛下有忠臣护卫,盈袖公主亦当无恙。」花清风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殿下此刻回去,非但于事无补,反成拖累,养好伤,恢复实力,方为上策。」
  他的话直白而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道理。
  长孙莲心沉默了,她虽心急如焚,却明白花清风所言非虚,她颓然地躺回床上,黄金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无力与焦虑。
  接下来的几日,这间简陋的民房成了临时的避风港。
  花清风几乎每日都会悄然前来,他话不多,只是带来干净的伤药,清粥小菜,以及一些有助于疏通淤塞玄脉的温和灵药。
  他会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沉默地以自身精纯温和的凌霄真气,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受创的经络,他的手法精准而稳定,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带着山林的清气,缓慢却坚定地冲刷着狴犴笼留下的阴寒邪气,每一次灵力入体,长孙莲心都能感觉到那顽固的封禁松动一丝。
  一日,花清风刚刚收功,长孙莲心感觉体内滞涩感减轻不少,虽灵力仍无法调动,但行动已无大碍,她坐起身,靠在床头,目光透过面具,落在花清风那张清俊而淡漠的脸上。
  「花少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那日高台相救,还有这些时日的悉心照料……妾身,感激不尽。」
  花清风正在整理带来的药瓶,闻言动作微顿,抬眼看她。
  「只是……」长孙莲心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困惑,「妾身不明白,少主为何…
  …要对妾身如此?」
  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以他的身份和立场,袖手旁观或落井下石似乎才是常理。
  花清风放下药瓶,目光平静地回视着她,仿佛在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片刻后,他才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坦诚:
  「我与他们,不同。」
  他说的「他们」,显然是指百花谷的某些人,包括他的父亲。
  「自入凌霄观,师父便教我,修行先正心。大道至简,循本心而行,做己所认为正确之事,便是道。」
  他的目光澄澈,没有任何标榜或自傲,只是在陈述一个根植于他道心的信念——
  「那日出手,今日照料,于我而言,皆是正确之事,仅此而已。」
  长孙莲心静静听着,黄金面具后的眼眸中,渐渐泛起难以言喻的波澜。
  她见过太多男子,或为权势,或为美色,或为利益,或为虚名,却从未见过一个像花清风这样的,他像一座孤峰,遗世独立,只遵循自己内心那杆名为「正确」的标尺。
  这份纯粹的道心,这份不为外物所动的定力,让她由衷地感到……敬佩。
  「少主之道心……妾身深感敬佩。」她由衷地说道,「少主不止与百花谷之人不同,与妾身所识之天下男子,皆不同。」
  花清风听过无数赞誉恭维,早已心如止水,但此刻,听着长孙莲心这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修饰的评判,看着她面具后那双清澈而真挚的眼眸,他心中那潭沉寂的深水,似乎有微风吹过。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子,并非虚言奉承,她甚至不在乎他是否看见她的脸,她的话语,直接穿透了那层冰冷的金属,抵达了她的本心。
  「殿下过誉。」花清风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一丝,「清风以为,值得敬佩的是殿下,为父王,为皇妹,独面千军,死战不退。此等担当与勇气,清风……自愧不如。」
  他坦然承认,换做是他,在那种孤立无援,明知父亲可能另有算计的情况下,未必能有那份决绝。
  长孙莲心微微一怔,随即,黄金面具下竟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声,这是花清风第一次听到她笑。
  「少主过谦了。」她轻声道,语气轻松了些许,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注意力落在他的那张属于他自己的黄金面具上,带着一丝好奇,「对了,少主…
  …为何也有这样一张面具?」
  这个问题似乎出乎花清风的意料,他清俊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自己那张面具——长孙莲心脸上那张,属于他的面具,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
  「第一次见殿下时……觉得这面具……很好看,回去后,便命人依样做了一个。」
  「好看?」长孙莲心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视为枷锁,视为耻辱象征的面具。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冲散了长久以来积压的自卑和冰冷,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脸上冰冷的金属,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快和……欢喜。
  「是……是吗?多谢少主……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妾身……好看。」
  即使他夸的只是面具,但对她而言,这已是黑暗中透进的一缕珍贵阳光。
  花清风看着坐在床边,指尖轻触面具,周身气息似乎都因此变得柔和了几分的女子,心中那顽石般稳固的道心,仿佛被这缕阳光悄然拂过,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涟漪。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名状的触动,简陋的民房内,草药的苦涩气息似乎也淡去了几分,只剩下一种无声的,微妙的暖意在二人之间悄然流淌。
  ……
  数天后
  花清风踏入那间熟悉的简陋民房,脚步比往日急促了一分。
  屋内空寂,粗布床铺叠放整齐,却不见那抹天水湛蓝的身影,空气中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如寒潭的气息,却淡得几乎捕捉不到。
  「莲心殿下?」他唤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却无人回应。
  一股冰冷的不安瞬间攫住了花清风的心,他立刻凝神感应——留在那张黄金面具上的,属于他的凌霄观秘法印记,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方向赫然指向城外荒郊!
  没有丝毫犹豫,他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撕裂空气,朝着印记指引的方向疾掠而去!
  城外,乱石嶙峋的荒谷之中,罡风呼啸。
  长孙莲心被数名气息凶悍的叛军逼至一处断崖边缘,湛蓝宫裙多处破损,染着斑驳血迹和尘土,气息急促而紊乱。
  她黄金面具下的眼眸燃烧着不屈的怒火,手中紧握着一柄临时捡来的残破长剑,剑身已布满豁口。
  「长孙莲心,交出濯清涟水心,本座还能给你个痛快!」一个阴鸷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身着漆黑骨纹道袍,面容枯槁如鬼的老者缓缓从叛军后方走出,他周身弥漫着浓重的血腥邪气,正是那狴犴笼邪道老道的师兄!他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怨毒。
  「我那师弟的仇,就用你的心和那追日果来偿!还有你父王和你那妹妹,一个都跑不了!」
  「做梦!」长孙莲心厉声斥道,强提最后一丝灵力,剑光如电,试图突围!
  「冥顽不灵!」邪道大能冷哼一声,枯爪般的手凌空一抓!一只巨大的,由森森黑气凝聚而成的狰狞鬼爪凭空出现,带着刺耳的鬼啸,瞬间撕裂长孙莲心勉力撑起的防御,狠狠抓在她的肩头!
  「呃啊!」剧痛袭来,长孙莲心如遭重击,残剑脱手,整个人被鬼爪蕴含的巨力狠狠掼在冰冷的山壁上,喉头一甜,鲜血顺着面具边缘溢出,鬼爪的邪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侵入她本就未愈的玄脉,让她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邪道大能狞笑着逼近,枯爪闪烁着幽绿的邪光,直刺长孙莲心的心口:
  「濯清涟水心!本座收下了!」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长孙莲心绝望地闭上眼,心中闪过父王和盈袖的身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一声冰冷到极致,蕴含着滔天怒意的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陨星般轰然砸落在长孙莲心身前!来人甚至没有看清动作,一掌挟裹着崩山裂海般的恐怖罡风,悍然拍向那只抓向长孙莲心的邪魔鬼爪!
  轰——!
  气浪炸开,飞沙走石!那看似无可匹敌的邪魔鬼爪竟被这一掌硬生生拍得爆碎开来,化作漫天黑气消散!
  花清风!
  他挡在了长孙莲心身前,青衣猎猎,周身散发著凛冽如万载寒冰的杀意!他并未回头,只是微微侧身,将重伤倒地的长孙莲心完全护在自己身后坚实的背影之下。
  「花清风?!」邪道大能猝不及防被震退数步,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随即化为怨毒的冷笑,「哼!怎么,百花谷少宗主这是要趟这浑水,与你父亲作对?」
  「本座今日倒要问问你!你花清风,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与本座为敌?」
  他枯槁的手指指向花清风,声音尖锐刺耳。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花清风身后的长孙莲心,又落回花清风脸上,话语如同淬毒的尖刀。
  「是代表你那个野心勃勃,对追日果虎视眈眈的百花谷谷主父亲?还是抬出你那位清高自诩,最厌恶弟子卷入世俗纷争的凌霄道长师尊的名头?!」
  「选吧,花少主!选百花谷,你父亲再无争夺神果的遮羞布!选凌霄观,你便是忤逆师门,自毁前程!哈哈哈!」
  「花少主……」长孙莲心挣扎着撑起身体,一只手无力地抓住了花清风的衣角,声音虚弱却带着恳求,「别管我了……你快走……百花谷与此事无关……你不该为了我……断送一切……」
  她深知这两个身份对花清风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的根基,是他的道途!
  然而,花清风却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抓住自己衣角的手。
  他挺拔的身躯如同扎根于大地的青松,将身后女子所有的绝望和恳求都牢牢挡住。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的,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他直视着狂笑不止的邪道大能,声音不高,却如同万载玄冰碰撞,清晰地回荡在荒谷之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既非以百花谷少宗主身份前来……」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
  「亦非以凌霄观弟子身份前来……」
  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气息奄奄的长孙莲心,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宣告天地般的决绝——
  「今日,我花清风在此,只以她——长孙莲心丈夫的身份前来!」
  「任何伤她者,死!」
  ……
  「……然后啊,姐夫他就那么唰地一下!像天神下凡一样!一掌就把那个老妖怪的鬼爪子拍得粉碎!然后挡在皇姐前面,对着那老妖怪,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他说:」今日,我花清风在此,只以她——长孙莲心丈夫的身份前来!任何伤她者,死!「」
  风盈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数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小脸激动得泛红,仿佛亲临其境。
  她坐在萧烟云这桌,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吸引附近几桌宾客的注意,同桌的苏梦璃慵懒地倚着椅背,赤红发丝垂落,妩媚的狐狸眼中难得露出几分兴致,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故事,小家伙,以后哄玲儿睡觉时,可以讲讲。」
  连一向对风盈袖聒噪不耐的东方筱,此刻也端着茶杯,目光落在杯中漂浮的茶叶上,神色淡淡,难得没有出言打断,只是那捏着杯沿的指尖微微泛白。
  「……真好啊,什么时候,也能有个男人,像花少主对皇姐那样,不顾一切地来救我呢……」风盈袖托着腮,眼神飘向远处,带着一丝少女的憧憬和怅然。
  她忽然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狡黠地眨了眨,直勾勾地看向萧烟云,声音带着刻意的天真和试探。
  「萧公子,你说……要是以后盈袖再有危险,你会不会也像花少主那样,奋不顾身地来救我呀?」
  「啊!当然!我是替萧夫人问的!萧夫人您说是吧?」话音未落,她仿佛才想起旁边坐着谁,赶紧捂住嘴,一脸无辜地瞥向东方筱,补救道。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东方筱手中那只上好的青玉瓷杯应声而裂,茶水顺着她白皙的手指蜿蜒流下。
  满桌皆惊!连邻桌的交谈声都瞬间低了下去。
  东方筱却缓缓抬起手,看着指间碎裂的瓷片和淋漓的茶水,脸上竟绽开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声音平稳无波,清晰地传遍周围。
  「无妨,孤……妾身一时不慎,失礼了。」她随手将碎片丢在侍从慌忙递上的托盘里,接过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仿佛刚才捏碎杯子的不是她。
  萧烟云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头皮发麻,他赶紧干咳一声,强行将话题从这要命的修罗场拽开,转头问风盈袖:
  「殿下,按你所说,经历生死患难,花少主与令姐情意深厚,为何如今看着……却如此疏离冷淡?」
  「因为……因为皇姐她……始终觉得配不上花少主啊……如果当初是她继承了追日果,如果她的脸……哪怕能好一点点……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可……
  可这机会,被我毁了……」 风盈袖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蔫头耷脑,声音也低了下去,她眼圈又红了。
  「殿下无需过于自责,莲心殿下,她从未真正怪罪过你。」萧烟云心中了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想起长孙莲心那清冷面具下深藏的温柔。
  风盈袖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在客栈,皇姐是如何温柔地抱住痛哭流涕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坚定地在她耳边低语:
  「盈袖,姐姐从未怪过你,也从未怨恨过你……神果选择了你,便是天命选择了你,答应姐姐,以后……要做一个比父王更好的女帝,不要让我失望……」
  就在这时,礼官洪亮的声音穿透了大殿的喧嚣:
  「吉时已到——!请才子佳人——登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大殿一侧,百花谷少宗主花清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身云水青衫,身姿挺拔如松。
  另一侧,高悬的阁楼之上,珠帘轻启,齐梁长公主长孙莲心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步下玉阶。
  萧烟云的心也提了起来。
  如此正式场合,若长孙莲心依旧戴着那象征性的黄金面具,必然引来无数非议,不仅皇室颜面受损,更可能被百花谷有心人借题发挥,他暗自揣度,花清风会如何维护?
  然而,当长孙莲心完全走下玉阶,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时,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她没有戴黄金面具!
  但那张露出的脸……
  却并非众人想象中倾国倾城。
  亦非风盈袖和萧烟云等人所知的狰狞可怖。
  那是一张极其平凡,甚至可以说有些普通的面容。
  五官清秀,却毫无惊艳之处,皮肤带着些许苍白,放在人群中,转眼便会忘记。
  失望、错愕、茫然……种种情绪在宾客眼中交织。
  不少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迅速蔓延开来。
  「这……这就是长公主真容?未免……太过寻常了些……」
  「唉,原以为濯清涟水心的天骄是何等绝色,不曾想……」
  「嘘!小声点!据说当年陛下为了提升后嗣资质,强娶了一位修为高深但容貌……呃……欠奉的洞虚期女修……说不定……」
  「啧啧,难怪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随了母族相貌……可惜了花少宗主这般人物……」
  「门不当户不对,单论相貌,长公主确实……配不上啊……」
  风盈袖猛地捂住了嘴,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痛楚。
  她太了解自己的皇姐了,那个心高气傲,自尊心强到宁愿承受面具重压也绝不伪装的长孙莲心……竟然为了这场订婚宴,为了不在花清风面前暴露那不堪的真容,为了……不让他难堪……甘愿用易容术将自己变成了这副平凡的模样,她究竟忍受了多大的屈辱和内心的煎熬?!
  苏梦璃轻轻叹了口气,妩媚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怜悯,东方筱擦拭手指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台上那个强装镇定,却因紧张而指尖微微颤抖的平凡女子,清冷的眸底也掠过一丝复杂的微澜。
  这个女人,在感情里把自己放得太低,又付出得太多。
  风盈袖听着那些越来越难听的议论,气得浑身发抖,俏脸涨红,几乎要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的花清风动了。
  他稳步踏入殿中,步履沉稳,然而,当他的面容完全暴露在殿内璀璨的灯火下时,刚刚平息的哗然声瞬间变成了更大的惊愕浪潮!
  花清风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副与长孙莲心曾经佩戴的,一模一样的——
  黄金面具!
  那冰冷神圣,覆盖全脸的黄金面具,在灯火下折射出威严而神秘的光泽,将他清俊的容颜彻底隐藏!就如同曾经的长孙莲心,将所有的脆弱与不堪,都藏在那金属之后!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长孙莲心站在台上,看着那个戴着黄金面具,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青色身影,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硬得如同石雕!那双清澈而晶莹的眼眸中,瞬间溢满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撼,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无法抑制的酸楚和温暖!
  花清风无视了所有惊愕,探究,甚至带着嘲弄的目光,他径直走到长孙莲心面前站定。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缓缓抬起手,伸向自己脸上的黄金面具。
  卡哒。
  一声轻响,面具解下。
  露出了他那张清俊绝伦,足以令满堂生辉的面容。
  然后,在长孙莲心呆滞的目光中,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他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自己刚刚摘下的,还带着他体温的黄金面具,覆在了她的脸上,仔细地为她系好。
  动作温柔,如同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花清风才重新看向她,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透过面具的眼缝,仿佛能直抵她的灵魂深处,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莲心。」
  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亲昵地呼唤她的名字。
  「我从未在乎过旁人如何看我,更不在乎他们如何看你。」
  「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我花清风此生,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堂宾客,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淡然,最终落回眼前那张重新被黄金覆盖的面容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天地般的笃定与深情:
  「而此刻,站在这里,站在你的身边——」
  「便是我花清风此生,做过最正确的事!」
  话音落下,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寂静的大殿中激起千层浪!所有的窃窃私语,所有的轻视嘲讽、所有的疑惑不解,都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宣言彻底粉碎!
  风盈袖捂着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却是喜悦的泪水。
  苏梦璃唇角勾起一抹真心的,带着赞赏的笑意。
  东方筱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动容。
  而虚假的面孔之下,长孙莲心早已泪流满面,身体微微颤抖,却不再是恐惧和屈辱,而是被巨大的,从未奢望过的幸福和安全感彻底淹没!
  花清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如同磐石,给予她支撑一切的力量。
  ……
  喧嚣的订婚宴终于曲终人散。
  宾客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殿的余香与尚未冷却的议论,萧烟云、东方筱与苏梦璃也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嗡——!
  腰间悬挂的红绫古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急促而轻微的震颤,仿佛在无声地呐喊!一股冰冷的、充满警示意味的意念瞬间刺入萧烟云识海。
  萧烟云脚步一顿,心中凛然,红绫这丫头,自从上次在前往边境的路上沉寂后,已许久未曾主动现身,此刻如此急切……
  「苏宗主,筱儿,」他迅速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方才感应到一丝灵力异动,似是故人气息,我去查探一番,去去便回。」
  「哟?故人?男的女的呀?小家伙,可别又去沾花惹草,让本座和筱儿好等~」苏梦璃正慵懒地把玩着一缕赤发,闻言,那双妩媚的狐狸眼斜睨过来,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早去早回。」东方筱却只是淡淡地看了萧烟云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并未有丝毫怀疑,她微微颔首,声音清冷依旧。
  萧烟云心中微松,对二女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融入宫墙的阴影之中。
  待二女身影消失在宫门拐角,萧烟云立刻闪身掠入一处僻静的宫苑角落,他指尖凝聚灵力,轻轻拂过红菱剑身,低声道:
  「红绫?怎么回事?」
  红光微闪,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自红菱剑中凝聚而出,红绫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火红劲装,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发梢无风自动,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精致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没好气地瞪着他,眉头紧锁,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和不耐烦的眸子里,此刻竟充满了罕见的凝重和一丝……焦虑?
  「嘘!闭嘴!」红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来!脚步放轻,气息敛住!暴露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完,她也不等萧烟云回应,身形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红色流光,如同融入夜色的灵猫,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宫深处潜去。
  萧烟云心中疑虑更甚,但深知红绫不会无的放矢,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如同鬼魅般紧随其后,两人在宏伟宫阙的阴影中穿梭,避开巡逻的侍卫,越走越深。
  「红绫,到底怎么回事?」萧烟云以神念传音,语气凝重。
  「我身为魔剑剑灵,天生灵觉敏锐,尤其对生灵心绪变化中的生死之念感应极强!方才酒宴上还好好的,可就在散席后不久,那个小丫头……风盈袖的生念,突然变得极其微弱飘渺!就像……就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一样!」红绫的身影在前方微微一顿,同样以神念回应,声音带着一丝烦躁和不解。
  「我觉得不对劲,立刻分出一缕剑上的红锈附在她裙角作为引耳追踪,可她根本没回自己的公主殿!她去的方向是……御书房!」
  御书房?萧烟云心中一沉。这么晚了,风盈袖独自去御书房做什么?而且她的生念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微弱?
  两人不再言语,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御书房外,殿内灯火通明,映出窗棂上晃动的人影。
  红绫打了个手势,两人屏息凝神,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宫墙,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捕捉着殿内传出的细微声音。
  起初是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喘息。
  终于,一个沙哑低沉,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挤出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那声音属于风盈袖,却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清脆娇憨,只剩下一种近乎枯槁的决绝:
  「父王……」
  声音顿了顿,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和颤抖。
  「孩儿……请求……」
  又是长久的沉默,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勇气。
  「请求……归还追日神果!」
  最后几个字,如同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重新举行交接仪式!将神果……还给皇姐!」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14 02:27:17

第二十一章 唯一帝王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齐梁皇宫的琉璃瓦上,风盈袖踏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公主殿,然而,殿门前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
  并非那些久久在殿前门口侍立一旁,等待公主归来的宫女,而是她的皇姐——长孙莲心。
  此刻的长孙莲心似乎心情极佳,久违地放下了长公主的端肃架子,她依旧戴着那副遮蔽容颜的纯金面具,但今夜,那面具下似乎透着一股罕见的轻快。
  “我们的小公主,今日去何处‘体察民情’了?这般晚归。”在风盈袖走近时,她伸出纤纤玉指,作势要刮她的鼻梁,轻笑道。
  风盈袖心头猛地一抽,面上却迅速漾开一个略显生涩的笑容,努力不让眼底的复杂情绪泄露分毫。
  “皇姐说笑了,”她声音微哑,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长孙莲心的手臂,“不过是随意走走罢了。”
  姐妹俩相携步入殿内。长孙莲心今夜仿佛卸下了平日的端凝,罕见地流露出长姐的温情,她一路紧紧握着风盈袖微凉的手,絮絮叨叨地关心她近日的饮食起居,末了,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盈袖,”长孙莲心的声音温柔得像月下清泉,“这几日看你总是心事重重,可是在宫中住得不惯?或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她微微侧首,面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深藏其下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担忧。
  “可别嫌皇姐唠叨。”她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小心翼翼的试探补充道。
  风盈袖望着皇姐眼中纯粹的关怀,鼻尖骤然一酸,她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将头轻轻靠在长孙莲心单薄的肩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皇姐,我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了……”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终究不受控制地滑落,渗入长孙莲心柔软的衣料,她猛地将脸埋进姐姐温暖的颈窝,带着浓重的哭腔,语无伦次地低喃,“皇姐……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惹你生气……”
  长孙莲心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怜爱更甚。她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风盈袖乌黑柔顺的发顶,动作带着无限的包容。
  “傻丫头,”她轻叹,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我们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无论过去如何,姐姐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前,护着你。”
  她的指尖带着暖意,仿佛能驱散风盈袖心底所有的阴霾。
  风盈袖在姐姐怀中用力点头,悄悄抬手,飞快地拭去眼角的湿痕,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努力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那份沉甸甸的决心更加清晰。
  “说起来,我家盈袖也到了该寻驸马的年纪了。以后你可是要做齐梁女帝的人,总要为长孙家开枝散叶,延续皇嗣的,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长孙莲心见她情绪稍缓,眼中也重新染上笑意,带着一丝属于姐姐的促狭,轻声问道。
  “心仪……倒是有那么一个,只是……只是他身边红颜知己众多,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怕是没有机会了……”风盈袖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带着几分羞赧,低声道,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说的是萧公子吧?”长孙莲心了然于心,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弯了弯,她语气平和,带着洞察世事的通透,“萧公子修为深不可测,气度非凡,身边那位千狐门苏宗主更是世外高人,他必有其过人之处,能引得如此多奇女子倾心。”
  “盈袖,你身负追日神果,肩负齐梁未来,根基尚浅,能与这等超然世外的强者交好,对你,对齐梁都大有裨益。”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风盈袖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声音带着鼓励和一丝属于长姐的狡黠,“况且,我妹妹容貌倾城,聪慧伶俐,想要迷倒一个男人,我们女儿家的手段可多着呢,姐姐相信,只要你想,定能如愿。”
  “嗯…谢谢姐姐。”风盈袖被姐姐说得脸上红晕更深,心中却五味杂陈,只能低低应了声。
  姐妹俩依偎在灯下,絮絮低语了许久,殿内弥漫着久违的、近乎不真实的温馨,直至后半夜,宫漏声远远传来,长孙莲心才起身准备离开。
  “皇姐!”走到殿门口,风盈袖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长孙莲心回眸,面纱外那双明澈的眼睛带着询问。
  风盈袖望着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你和姐夫……一定要好好的,要……幸福长久地活下去。”
  长孙莲心只当是妹妹寻常的祝福,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身影便融入了殿外的月色之中。
  ……
  偌大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凝压抑的气氛。
  长孙隼——她的父亲,齐梁的君王,正伏在堆积如山的奏章后,提笔疾书,他身着赤金龙袍,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暮气,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
  风盈袖深吸一口气,走到御案前,盈盈下拜,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父王,孩儿请求,归还追日神果,重新举行交接仪式,将神果……还给皇姐。”
  朱笔在奏折上猛地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晕染开来,像一滴凝固的血。长孙隼并未抬头,依旧埋首于奏章,只有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如同寒铁刮过地面。
  “你可知,神果离体之后,你会如何?”
  “孩儿知道,寿元急剧衰减,生机流逝,直至……油尽灯枯。”风盈袖挺直了脊背,直视着案后那道威严的身影。
  “哦?”长孙隼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烛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那脸上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阴冷,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风盈袖身上,声音依旧平稳,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
  “那你可知,此刻神果在你体内,正处于与历代先祖磅礴力量传承融合的关键时期?”他放下笔,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此时强行剥离,不仅你会立刻濒死,那数百年传承累积,正在与你融合的齐梁国运根基,也将瞬间溢散流失,荡然无存!我长孙氏数百年基业,齐梁国祚命脉,皆会因你此举……功亏一篑!”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风盈袖心上,她知道后果严重,却未料到竟牵连整个国运。
  “孩儿知道!即便如此,孩儿心意已决!这神果,本就不该属于我!纵使立时身死道消,纵使背负千古骂名,我也绝不愿再独占这份……本属于皇姐的机缘!请父王成全!”然而,她眼中的光芒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坚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
  空气仿佛凝固了,御书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风盈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
  长孙隼沉默了许久,久到风盈袖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滞,他终于缓缓直起身,离开了御案,一步步走到风盈袖面前。
  那凝固的脸上依旧不见怒容,只有双眉如刀锋般紧紧锁在一起,唇线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抑住某种翻涌的情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不解,或许还有一丝极深极淡的……痛惜?最终,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十年。”
  “再等十年。”
  “待你……将神果传承之力完全吸纳稳固之后……便主持仪式……将神果……还给莲心。”
  “父王……”风盈袖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退下吧。”长孙隼已转过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个孤寂而沉重的背影,他重新走向御案,步履似乎比刚才更加蹒跚了几分。
  “孩儿……谢父王恩典。”风盈袖对着父亲的背影,深深叩首,声音哽咽,她缓缓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沉重的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外的光影,御书房内,重新陷入死寂,案后的长孙隼并未坐下,他背对着殿门,久久伫立,良久,那冰冷至极的嗓音才又开始幽幽呢喃自语——
  “十年……呵……以朕这残烛之躯……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
  萧烟云与剑灵红绫隐于殿宇阴影之中,目睹了风盈袖消失在御书房方向的沉重背影。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少女公主那决绝又脆弱的气息。
  “她疯了?”红绫的声音在萧烟云识海中响起,红衣少女的身影在月光下凝实了几分,高马尾随风轻晃,秀丽的眉头紧锁,“为了那点愧疚,连命都不要了?那追日果在她体内就是颗定时火雷,强行剥离,她第一个粉身碎骨!”
  “她所求,是长孙莲心能恢复容颜,得偿所愿。可……”萧烟云沉默着,目光深邃如夜,他缓缓摇头,“天道所毁,即使仙人神果能难以逆转?即便归还,希望也渺茫。”
  红绫冷哼一声,指尖萦绕起一缕极淡的,常人无法察觉的灵光,那是她对生灵心绪的独特感知。“轻生之念未减反增,执拗得很。”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傻丫头,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看着她,”萧烟云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若有异动,立刻告知我。”
  红绫撇撇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不情愿:“哼,又使唤我当哨兵……”话虽如此,她周身灵光一闪,身影迅速淡化,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红芒,悄无声息地附着在风盈袖宫殿方向的檐角阴影里,如同最忠诚的暗哨。
  萧烟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忧虑,转身快步返回他们暂居的宅邸。
  厅堂内,烛火通明,东方筱并未就寝,她身着一袭墨绿色束腰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绣着金凤暗纹的薄纱外袍,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优雅的脖颈,她端坐于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茶杯边缘,眼神沉静,却透着帝王的审慎。
  一旁的苏梦璃则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九条蓬松柔软的赤红狐尾随意地舒展铺开,像一簇燃烧的火焰,她换上了一身更为舒适的绯色丝质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思索。
  “如何?”东方筱见他回来,放下茶杯,目光如电般扫来。
  萧烟云将所见所闻,风盈袖的决心以及长孙隼的反应尽数道出。
  “这长孙盈袖……倒也是个至情至性的。”苏梦璃轻叹一声,一条狐尾灵巧地卷起一枚灵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可惜,天真了些,天道之伤,追日果……未必是对症之药。”
  她那双流转着妖异金芒的瞳孔微微眯起,话锋却陡然转向关键,“比起这痴心的小公主,本座更在意那位长孙陛下的态度。”
  她坐直了身体,狐尾也随之收敛了几分慵懒,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他以术法遮掩,但本座这双眼睛还是看得清楚。”她指了指自己璀璨的金瞳,“他的内里……已是油尽灯枯之象。气血衰败,灵脉枯涩,寿元……恐怕不足五载。”
  东方筱接口道,声音冷静地分析着局势:“风盈袖根基浅薄,吸收神果传承更是缓慢。齐梁朝堂,外戚宗族盘根错节,更有百花谷这头庞然大物在侧虎视眈眈。长孙隼身为一代雄主,岂会不知其中凶险?他怎可能安心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一个随时可能因剥离神果而夭亡、且根基不稳的女儿?”
  厅内一时陷入沉寂,烛火跳跃,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庞。
  苏梦璃的红唇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金芒闪烁,吐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的确,追日神果不能随意更换宿主……但,不代表其他的东西不能换。”她目光锐利地扫过萧烟云和东方筱,“比如……长孙莲心那万中无一的——
  濯清涟水心?”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夺取灵体本源,此乃修真界最为禁忌的邪术之一!若长孙隼真存此念……
  “砰——!!!”
  一声巨响猛地撕裂了凝重的气氛!宅邸沉重的雕花木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撞开!
  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
  是花清风!
  他平日一丝不苟的青衫此刻已被鲜血浸透,多处破裂,露出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尤其是左肩一道贯穿伤,血肉模糊,那张总是冷漠俊逸的脸上沾满血污,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原本束发的玉冠早已碎裂,黑发散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水交织的额角。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从不离身的黄金面具竟已碎裂大半,勉强挂在脸上,露出面具下同样染血的、写满惊怒与疲惫的半张脸。
  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单膝跪倒在地,仅靠一只手掌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鲜血顺着他的手臂和衣角汩汩流淌,在地板上迅速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他艰难地抬起头,沾血的视线死死锁定厅中的萧烟云,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恳求:
  “萧……萧公子……快……快去皇宫……密室……救……莲心……!”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紧绷的意志仿佛瞬间溃散,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重重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苏梦璃反应最快,绯红身影一闪已至花清风身边,她指尖瞬间凝聚起数道纤细如发、却闪烁着浓郁生机的翠绿灵针,快如闪电般刺入花清风几处要害大穴,暂时护住他濒临断绝的心脉,她抬头,妖瞳中再无半分慵懒,只剩下凛冽的寒光。
  “他伤得太重……小家伙,陛下,你们速去皇宫密室!本座去找风盈袖,她必知密室所在!分头行动,刻不容缓!”
  “走!”萧烟云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周身灵力轰然爆发,东方筱也猛地站起,墨绿长裙无风自动,帝王的威压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三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眼神,身影便如同三道撕裂夜色的惊鸿,瞬间消失在原地。
  ……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重伤百花谷少宗主,掳走长公主?百花谷势力庞大,花清风本身修为也绝非庸手……”萧烟云与东方筱的身影在皇宫巍峨的殿宇阴影间疾速穿行,如同两道无声的魅影,萧烟云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东方筱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了然与冷峭的嗤笑,墨绿色的裙裾在夜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她侧过脸,月光勾勒出她冷艳绝伦的轮廓,那双凤眸中流转的是洞察世事,近乎无情的幽光。
  “还能有谁?”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夜风,带着一股浸透骨髓的寒意,“不过是这帝王之家,惯用的心狠手辣罢了。”
  “你是说……长孙隼?!他怎么可能……长孙莲心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女儿!他怎会……”萧烟云身形微滞,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最是无情帝王家,萧郎。”东方筱的语调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她甚至放缓了速度,与萧烟云并肩而行,纤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轻轻抬起,用指尖暧昧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动作轻佻,眼神却锐利如刀。
  “女儿又如何?濯清涟水心又如何?在帝王眼中,这些都抵不过江山社稷的安稳传承。追日神果如今在风盈袖体内,她才是维系齐梁国运的关键,长孙隼时日无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让根基不稳,心性未定的风盈袖坐稳皇位,比一个拥有绝世体质却注定与皇位无缘的长女重要百倍。”
  “牺牲一个女儿,换来长孙一脉的延续,换来齐梁数百年国祚的稳固……这笔账,他算得比谁都清楚。心疼?或许有。但帝王的心疼,在江山面前,轻如鸿毛。”她收回手,目光投向皇宫深处那最黑暗的角落,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冰冷御书房中帝王内心的权衡,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弧度,看向萧烟云。
  “所以啊,我的萧郎,若你真想入赘我大夏皇室,要学的帝王心术,可还多着呢。”
  这番冰冷彻骨的分析,让萧烟云心头震颤,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反驳,东方筱的冷酷,是基于她对权力本质最赤裸的认知。
  就在这时,苏梦璃的传音如同清泉般流入二人识海:
  “小家伙,盈袖公主这边,她并不知晓皇宫内有专门的密室,但她曾提到,小时候被长孙莲心的亲信带出宫时,走的就是一条极其隐秘的密道,她认为那条密道或许通向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线索所在。另外,她听闻皇姐出事,心急得很呢,说什么也要立刻赶来与我们会合。”
  与此同时,在风盈袖那布置得精致华美却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寝殿内。
  苏梦璃收回了按在风盈袖肩头的手,她那双流转着妖异金芒的瞳孔直视着眼前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又倔强的少女公主,情势紧迫,苏梦璃不再迂回,决定揭开那层残酷的薄纱。
  “盈袖公主,”苏梦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沉重,“事已至此,有些事,必须让你知晓。”
  “我们三人此次前来齐梁,并非单纯游历,大夏唯一的陛下——也就是萧公子身边那位夫人,身负本源道伤,需借追日神果之力,配合千狐门秘法,方能稳固根基,恢复修为。”
  “她……她竟是……大夏女帝东方筱?”风盈袖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梦璃,又回想起那气息沉凝,不怒自威的东方筱,指尖瞬间冰凉,大夏女帝!她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来此之前,”苏梦璃继续道,指尖掐诀,一丝玄奥的卦象虚影在她掌心一闪而逝,“本座以天狐卜算之术推演过此间因果,卦象晦涩,却指向一个关键——接下来的一切,都将系于你,风盈袖,你能否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若你迟疑,若你被蒙蔽,长孙莲心……恐有性命之危!”她的目光锐利如剑,直刺风盈袖心底。
  “性命之危?!”风盈袖失声惊呼,身体微微颤抖,脸色煞白如纸。
  “是,”苏梦璃斩钉截铁,“本座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更希望你能明辨是非,看清眼前迷雾,你的父王……”
  “……可能已经不再是你所知晓,所依赖的那个父王了,权力与时间,足以扭曲很多东西,尤其是……在帝位传承,国运攸关之际。”她的话语微微一顿,带着一丝不忍,却又无比清晰地道出那个残酷的猜测。
  苏梦璃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风盈袖心上。
  父王……伤害皇姐?为了稳固她的皇位?夺取皇姐的濯清涟水心?这些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和恐惧,她下意识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不……不会的……父王他……他怎么会……”
  她无法接受!那个虽然威严却会在她生病时彻夜守在床前的父亲,那个会在她闯祸后无奈叹息却最终包容她的父亲……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我要见皇姐!”风盈袖猛地抬起头,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那眼中虽然含着泪,却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和坚持,“苏宗主,我感激您的坦诚!但……在亲眼见到皇姐,确认她的安危之前,我……我无法相信父王会如此!至少,让我见到她!见到她之后,我……我再做决断!”
  苏梦璃看着眼前这个在巨大冲击下依然试图抓住最后一丝亲情信念的少女,那双妖异的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好。”苏梦璃颔首,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尊重,“本座尊重你的选择。”
  ……
  幽暗的密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吞噬着微弱的光线,只留下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与刺骨的阴冷。
  萧烟云与东方筱一前一后,屏息凝神,在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行的石壁间谨慎前行,脚下是湿滑的青苔和凹凸不平的石阶,每一次落脚都需万分小心,唯恐触发未知的陷阱。
  “你伤势未愈,留在上面与苏梦璃她们接应更为稳妥。”萧烟云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在死寂的通道中格外清晰。
  “孤说了,同去。长孙莲心的安危,关乎我们此行的成败,更关乎齐梁乃至整个南境的变局。朕岂能坐视?”身前,东方筱墨绿色的裙摆无声扫过冰冷的石阶。她头也未回,声音清冷而坚决。
  “况且,区区密道,还困不住孤。”她微微侧首,黑暗中那双凤眸仿佛能穿透幽暗,带着帝王的威仪与不容置喙。
  萧烟云看着她在黑暗中依然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无奈轻叹,他深知这位女帝的骄傲与固执,不再多言,指尖悄然捻动,一缕极其微弱,带着独特狐族印记的灵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烙印在身侧的岩壁上,为后来者留下清晰的指引。
  二人继续深入,黑暗仿佛有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心头。
  突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扑棱棱声由远及近,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般从密道深处狂涌而来!
  是无数双猩红小点汇聚成的死亡洪流——数以千计,散发着腐朽与死亡气息的黑目鸦群!
  它们尖啸着,如同失控的利箭,疯狂地扑向闯入者,锋利的鸟喙和爪子闪烁着幽光!
  “小心!”电光火石间,萧烟云低喝一声,反应快如鬼魅。
  他一步抢前,宽厚有力的手臂瞬间将东方筱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严严实实地护住!同时,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屈指一弹,动作看似轻描淡写,指尖却骤然迸发出足以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无声无息,却沛然莫御的赤红气浪如同咆哮的火海般自他指尖席卷而出!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
  那汹涌的鸦群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接触到气浪的瞬间,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袭击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危机解除,萧烟云紧箍的手臂却没有立刻松开,怀中的东方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气息,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陌生的悸动悄然滑过她的心湖,带来一丝微妙的暖意,但她立刻将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
  “放手!”东方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更多的是帝王的矜持与不容侵犯,她猛地推开萧烟云,墨绿的长裙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再次走在了前面,脊背挺得笔直,语气带着一贯的傲然,“孤可不是需要你护在怀里的娇弱女子。”
  “陛下龙体关乎社稷,如今本源有损,不宜妄动真元,至少在密道之中,将这护卫之责,交给在下吧。”萧烟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跟上,声音低沉而温和。
  东方筱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黑暗中,她精致的侧颜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朦胧,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反驳,只是脚步悄然放缓,最终,身体微微倾斜,默许地贴近了萧烟云身侧,一种无声的妥协。
  萧烟云心中了然,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她的手臂,两人并肩而行。
  “方才的鸦群,”东方筱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洞悉的锐利,“毫无章法,亦无杀意,不过是些被惊动的傀儡斥候罢了,我们……暴露了。”
  “是,”萧烟云眼神凝重,“打草惊蛇,对方已知我们闯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长孙莲心!”
  “何必如此麻烦,”东方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倏然停下脚步,玉手抬起,五指虚张于身前。
  额心处,一道极其繁复,散发着远古威压的火凤金纹骤然亮起,璀璨的金红光芒瞬间撕裂了浓重的黑暗,将她绝美的脸庞映照得神圣而凛然!
  唳——!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清越凤鸣在密道中回荡!
  下一刻,万丈金红色的熊熊烈焰,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从她掌心喷薄而出!这火焰并非暴戾的毁灭,而是带着一种净化和洞察万物的神圣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幽深的密道!
  火焰所及之处,黑暗无所遁形,每一寸石壁、每一处缝隙都被映照得纤毫毕现!这光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如同惊鸿一瞥,便倏然收敛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光芒敛去的刹那,东方筱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原本红润的唇瓣瞬间失去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方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实则动用了她所剩无几的本源之力。
  她强撑着,指向左侧一条在刚才火焰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寒气更重的岔道,未言一语,那雍容华贵的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向了身旁的萧烟云。
  萧烟云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体内灵力的剧烈动荡和虚弱,心疼与焦急瞬间攫住了他。
  “筱儿!”他低呼一声,再无犹豫,周身灵力轰然爆发,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将东方筱小心翼翼地护住,下一刻,他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青色流光,施展出极致的追风之术!
  嗖——!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两侧的岩壁化作模糊的残影,几乎是在瞬间,萧烟云已抱着虚弱的东方筱,突破了密道最后的冗长黑暗,抵达了最深处。
  这并非简单的囚室,而是一处深入地底的巨大石窟!石窟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地镌刻着无数玄奥、闪烁着幽蓝或惨绿光芒的符文!
  这些符文彼此勾连,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石窟空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与湮灭气息的巨大光网,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洞虚境以上的磅礴威压,层层叠叠,坚不可摧!这是只有真正的大能才能布置出的,足以囚禁同阶强者的顶级结界!
  而在那层层叠叠,光芒流转的恐怖结界的最中心——
  冰冷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张狰狞的,布满倒刺的金属虎凳,一个纤细的身影被粗暴地束缚其上。
  她的双臂被沉重的,闪烁着幽寒光泽的玄铁锁链高高吊起,锁链深深勒进白皙的皮肉,留下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和道道血口,那身标志性的天水湛蓝宫裙早已破损不堪,沾染着尘土与暗红的血污。
  最令人心颤的是她脸上的黄金面具,那象征着身份与最后尊严的庇护,此刻竟已碎裂大半!半张面具歪斜地挂在脸上,露出其下……一张布满狰狞坑洼,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强行愈合的,令人不忍卒睹的毁容面庞!那未被面具完全覆盖的半边脸,写满了痛苦,虚弱,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坚韧。
  萧烟云目光如电,瞬间锁定束缚着长孙莲心的玄铁锁链,他低喝一声:
  “红绫!”
  嗡——!
  一声清越剑鸣撕裂死寂!红菱剑应声出鞘,剑身赤红如血,缠绕着凌厉无匹的剑气,剑灵少女的身影虽未显化,但那斩断一切的意志已凝聚于剑锋!
  萧烟云手腕一抖,红菱剑化作一道惊鸿赤电,精准无比地斩向那冰冷的锁链!
  锵!锵!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坚固无比的寒铁锁链在红菱剑的锋芒下应声而断!萧烟云身形如鬼魅般抢至石台前,一手稳稳扶住因锁链断裂而软倒的长孙莲心,另一只手迅速抵住她的后心,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护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与摇摇欲坠的根基。
  然而,就在他灵力探入的瞬间,萧烟云脸色剧变!
  他清晰地感觉到到,在长孙莲心的胸腔之内,那片原本应该生机盎然,水光潋滟,蕴藏着濯清涟水心灵体本源的核心区域……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被最粗暴的手段硬生生剜去!若非长孙莲心本身修为高深,强行以残余灵力吊住最后一口气,此刻早已香消玉殒!
  “心……被夺走了?!”萧烟云心头巨震,一股冰冷的怒火直冲顶门,他正欲开口询问这惨绝人寰的行径是何人所为——
  “皇姐——!!!”
  一声凄厉到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猛地从密道入口处炸响!风盈袖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箭矢,带着一股狂风猛冲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石台上那衣衫破碎,面具半毁,气息奄奄的长孙莲心!
  风盈袖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美丽的丹凤眼睁大到极限,瞳孔中倒映着皇姐凄惨的模样,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下一秒,她如同疯了一般扑到石台边,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不顾一切地抓住长孙莲心冰凉的手,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皇姐!皇姐你醒醒!看看我啊!我是盈袖!到底是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助的绝望。
  或许是妹妹撕心裂肺的呼唤起了作用,或许是萧烟云输入的灵力稳住了伤势,长孙莲心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先是茫然地扫过,最终落在萧烟云脸上,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
  “萧……公子……清……清风……他……”
  “花少宗主暂时无性命之忧,苏宗主已护住他的心脉。”萧烟云立刻沉声回答。
  听到花清风无恙的消息,长孙莲心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丝,眼中闪过一抹释然,但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风盈袖捕捉到。
  “皇姐!皇姐你醒了!”风盈袖喜极而泣,紧紧抓住她的手,泪水滴落在她破碎的衣襟上,“告诉我!快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长孙莲心艰难地转动眼眸,看向泪流满面的妹妹。那双露在破碎面具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痛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在积蓄力量,也仿佛在消化那锥心刺骨的背叛,最终,她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让风盈袖如坠冰窟的名字:
  “是……父王。”
  “什……什么?!”风盈袖如遭五雷轰顶!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踉跄着连退数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即使亲耳从最信任的皇姐口中听到,她依旧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不可能!”风盈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皇姐!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人易容假扮?!是不是百花谷的人?!父王他……他怎么会……”
  “长公主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您确定是陛下本人?是否有被操控或冒充的迹象?”萧烟云也神色凝重,沉声追问。
  “不会错……他用的……是唯有历代齐梁国君方能掌握的‘玄元镇魂印’……那股灵力……那种血脉相连的威压……普天之下……除了他……再无他人……”长孙莲心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无比的确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父……王……”风盈袖喃喃自语,眼中的泪水瞬间被一种焚尽一切的怒火取代!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我不信,我不信——!!!”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裹挟着滔天怒火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密道外,朝着皇宫大殿的方向冲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盈袖!”苏梦璃刚为长孙莲心施下几道稳固心神的灵针,见状急呼,“烟云!快跟上她!别让她做傻事!”
  “红绫!锁定她!”萧烟云没有丝毫犹豫,追风之术瞬间催动到极致,身影化作一道青烟紧随其后!同时心念急转,呼唤剑灵。
  空气中,红衣少女的身影瞬间凝实,红绫秀眉紧蹙,纤细的素手在空中看似随意地一捻——一道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浓郁不祥死亡气息的漆黑丝线,如同活物般从密道深处延伸而出,一路指向皇宫大殿的方向!
  “死线已显!快走!”红绫声音凝重。
  萧烟云与红绫对视一眼,再无迟疑,速度再次飙升,循着那道代表风盈袖生命轨迹尽头威胁的死线,风驰电掣般冲向皇宫大殿!
  昔日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齐梁皇宫大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死寂。
  风盈袖的身影如同燃烧的陨石,轰然撞破沉重的殿门,冲入殿内!
  她的长发因极速而狂舞,双目赤红如血,周身散发出的狂暴气息让殿内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大殿深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前,一个穿着赤金龙袍的背影静静地伫立着,他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仿佛在此等候多时。
  “父王,”风盈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锐颤抖,她死死盯着那个背影,“皇姐……皇姐她在哪里?!”
  长孙隼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没有回答风盈袖的问题,那张曾经威严,如今却刻满疲惫与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风盈袖的心,瞬间沉入了万丈冰窟!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她紧咬着下唇,殷红的血珠渗出,染红了苍白的贝齿。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低咆般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皇姐?!”
  就在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长孙隼那只一直垂在身侧、拢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那只手……那只掌握着齐梁国运的手……此刻,正稳稳地托着一物!
  那是一颗心脏!
  一颗兀自微微搏动,流淌着温热血迹,通体却散发着纯净无暇、如同最深邃海洋般莹蓝圣光的心脏!
  那圣光如此柔和,如此神圣,却与它本身的血淋淋和那只托着它的,属于帝王的冰冷手掌形成了最残酷,最刺眼的对比!
  濯清涟水心!
  属于长孙莲心的绝世灵体本源!
  “!!!”
  风盈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她僵直在原地,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钉死!
  秀美的丹凤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里面倒映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和父亲冰冷的脸,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无法理解的荒谬和毁灭一切的愤怒!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长孙隼的目光,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般扫过手中那颗散发着神圣蓝光的心脏,然后,那双冰冷的,毫无波澜的眼眸才重新落到风盈袖那张因极致情绪冲击而扭曲的绝美脸庞上。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斩断所有情感的绝对理智,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
  “为了……长孙家的传承。”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这轻飘飘的七个字,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
  风盈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饱含无尽痛苦与仇恨的尖啸,轰然从她娇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
  那是追日神果的力量!是齐梁数百年国运与历代先君毕生修为的凝聚!在这一刻,因主人极致的悲愤而彻底失控!
  轰隆隆——!!!
  无边无际的浩荡金光如同狂暴的太阳风暴,以风盈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坚固无比的金銮殿柱在金光中如同朽木般寸寸断裂!雕梁画栋,琉璃金瓦在瞬间被碾为齑粉!
  整个宏伟的皇宫大殿,在这股毁天灭地的神力冲击下,如同被巨神之锤砸中的沙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轰然崩塌!化为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
  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般坠落!
  唯有长孙隼所站立的那一小片区域,被一层厚重凝实的深青色灵力屏障牢牢护住,屏障在狂暴的金光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刺耳的嗡鸣,却始终未曾破碎。
  尘埃落定,长孙隼依旧站在原地,托着那颗莹蓝的心脏,身影在废墟的烟尘中显得格外孤绝和冰冷。
  他看着烟尘中那个因力量爆发而微微喘息,周身金光缭绕,眼神却如同受伤野兽般充满仇恨的女儿,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太意气用事了,盈袖。”他的声音穿透烟尘,如同冰冷的铁块砸落,“你终将成为齐梁的女帝,十年……太长了,朕的寿元,等不到你完全吸收神果传承的那一天。”
  “待朕死后,你将要面对的,是如狼似虎、觊觎皇位的外戚宗室,是早已将齐梁视为囊中之物的庞然大物百花谷……内忧外患,步步杀机!而你皇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仿佛在审视未来的江山。
  “纵有濯清涟水心,她也无力护你周全,更无力替你守住这长孙家的江山。”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心脏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风盈袖,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和身为帝王的最后责任:
  “此乃死局!无解之局!唯有让你融合这濯清涟水心,方有希望……在朕死前这五年之内,彻底掌控神果之力!唯有如此……”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长孙一脉……才不至在你这一代……断绝!”
  废墟之上,烟尘未散,风盈袖周身爆发出的追日神果之力,如同失控的阳炎,将她原本娇美的身影彻底吞噬!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刺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流光!那光芒纯粹而狂暴,蕴含着齐梁数百年积累的磅礴国运与历代先君的不屈意志,却因主人此刻焚尽五内的悲愤而彻底扭曲沸腾!
  她的身影在金光中模糊,拉伸,变形,仿佛一尊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光之女神!人形轮廓在炽盛的光芒中摇曳不定,唯有一双眼睛的位置,燃烧着比太阳真火更为灼热的,血红色的仇恨烈焰!
  “把……心……还……给……皇……姐——!!!”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哑扭曲到极致的怒号,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复仇厉啸,从那团璀璨的光影中爆发出来!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波动,震得废墟残骸簌簌颤抖!
  话音未落,那道璀璨的光影猛地一缩,随即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星辰,轰然爆发!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炽金流星!
  它的速度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地面被犁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鸿沟!目标直指废墟中心,那个托着莹蓝心脏,身披赤金龙袍的身影——长孙隼!
  这一击,蕴含了风盈袖所有的愤怒、痛苦、绝望和对亲情的彻底背叛!是她以生命为燃料,点燃神果之力发出的,玉石俱焚的绝杀!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长孙隼那张刻满岁月风霜与冰冷决断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慌乱,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的失望。
  就在那毁灭性的金光即将吞噬他的瞬间,长孙隼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极其诡异地,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仿佛空间本身在他身上发生了短暂的折叠和错位!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长孙隼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狂暴的金色能量如同怒海狂涛般汹涌扩散,将本就残破的废墟再次狠狠犁了一遍!大地剧烈震颤,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烟尘直冲云霄!
  但当能量风暴稍稍平息,长孙隼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数十丈外的另一处断壁之上!
  他依旧保持着托举心脏的姿势,赤金龙袍在能量余波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那轻松写意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片微不足道的落叶。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废墟中心那团因一击落空而显得更加狂暴、光芒剧烈扭曲的璀璨光影,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这叹息声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能量的轰鸣,清晰地传入风盈袖的意识深处。
  “朕本想亲自教你,长孙一族驾驭神果的秘术……”长孙隼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惋惜,“看来今日……只能让你亲身体验一番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长孙隼那只托着濯清涟水心的手,五指猛地收拢!并非要捏碎心脏,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指诀,瞬间引动了心脏中蕴含的,属于长孙莲心那濯清涟水心的纯净本源之力!同时,他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在虚空中急速划动!
  嗡——!
  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源自血脉深处的磅礴力量,自长孙隼体内轰然爆发!那是属于齐梁皇族,属于他这位执掌神果多年的帝王,千锤百炼的玄元镇魂印之力!这股力量带着镇压山河,定鼎乾坤的厚重与威严,与他手中引动的濯清涟水心的纯净水元之力,竟然在虚空中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长孙隼的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令人心悸的,混合了深青帝王印力与莹蓝水心本源的奇异光点!
  镇!
  他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如同敕令般的字眼!
  随着这声敕令,那奇异光点骤然放大!化作一道覆盖了小半个废墟的、半青半蓝的巨大符印!
  符印之上,龙纹缠绕,水波流转,散发出一种镇压万物,禁锢灵魂的恐怖威压!这符印并非实体,却仿佛直接烙印在空间法则之上,无视了风盈袖周身那狂暴的金色神光,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朝着那团璀璨的光影当头罩下!
  这正是长孙一族传承数代、唯有历代帝王才能掌握的秘术——以自身玄元帝气为引,可短暂借用或压制追日神果之力,甚至能引动同源血脉之力形成共鸣压制!
  “呃啊——!!!”
  被那青蓝符印笼罩的瞬间,风盈袖化身的璀璨光影猛地一滞!那狂暴喷涌的金色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咽喉!光影剧烈地扭曲震荡,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鸣!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座万丈冰山和一方无边瀚海同时镇压!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之力,让她对神果的掌控瞬间变得滞涩无比,那焚尽一切的愤怒仿佛被强行浇上了一盆冰水,连带着她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长孙隼立于断壁之上,眼神冰冷地看着在符印下痛苦挣扎的女儿光影,他手中那颗莹蓝的心脏,正随着他的指诀,散发出越来越强的波动,与那镇压符印遥相呼应,不断削弱,同化着风盈袖爆发出的神果之力。
  “感受它,盈袖。”长孙隼的声音如同寒铁,不带一丝感情,却清晰地传入风盈袖混乱的意识,“感受这血脉相连的力量!感受这足以定鼎乾坤的帝王之术!放弃无谓的抵抗,接纳这濯清涟水心……它才是你稳固江山、延续长孙血脉的唯一钥匙!”
  废墟之上,青蓝符印光芒大盛,死死压制着那团挣扎不休的璀璨金光,帝王的无情手段,在烟尘弥漫的断壁残垣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烟尘弥漫,风盈袖化身的璀璨光影在青蓝符印的镇压下剧烈挣扎,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狂怒光蝶,每一次挣扎都爆发出足以撕裂山岳的金色洪流,冲击着那半青半蓝,龙纹水波流转的巨大符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皇宫废墟都在颤抖,碎石如雨般簌簌落下。
  “呃啊——!!!”光影中传出非人的嘶吼,那是神果之力与主人意志被强行压制,扭曲的痛苦咆哮,风盈袖不顾根基受损,疯狂地燃烧着神果本源,试图冲破这源自血脉的桎梏!
  她猛地收缩光影,凝聚成一道极致凝练,只有丈许长的金色光梭!光梭前端尖锐如针,凝聚着洞穿虚空的力量,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悍然刺向符印的核心龙纹与水波交汇的节点!
  “破——!!!”
  这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此刻能动用的所有力量!金色光梭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开细微的黑色裂纹!
  面对这凝聚了女儿全部愤怒与绝望的绝杀一击,长孙隼立于断壁之上,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他那只托着濯清涟水心的手五指微张,莹蓝的心脏光芒大放,纯净的水元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涌入那镇压符印之中!
  嗡!
  青蓝符印猛地一震!原本流转的水波纹路瞬间化作实质般的湛蓝水幕,层层叠叠,柔韧无比地挡在金色光梭之前!
  光梭刺入水幕,发出沉闷的声响,锐利无匹的金芒与水幕的柔韧展开激烈的对抗!光梭每前进一寸,都需要消耗海量的能量,而水幕则如同无穷无尽的大海,层层消解着光梭的锋芒!
  同时,符印上的青色龙纹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深青色的帝气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向金色光梭,不断收紧,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风盈袖的光影在光梭中剧烈震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这水与印的联合之力飞速吞噬、同化!那源自血脉的共鸣压制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冻结!
  “把……心……还……给……皇……姐!”光影中发出不甘的尖啸!风盈袖彻底疯狂,竟不顾一切地引动神果最深处的传承烙印!那是历代齐梁国君留下的精神印记,蕴含着一丝开国帝君的霸烈意志!
  轰——!!!
  金色光梭猛然膨胀,一股苍茫,霸道,带着开疆拓土般无畏气势的金色火焰在光梭表面燃烧起来!这火焰一出,缠绕其上的帝气锁链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湛蓝水幕也被灼烧得滋滋作响,剧烈蒸发!
  光梭猛地向前推进了数丈!眼看就要触及符印的核心节点!
  “冥顽不灵!”长孙隼终于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喝。他眼中厉芒一闪,那只并指如剑的手猛地向下一压!
  “玄元镇岳!”
  随着他一声敕令,那巨大的青蓝符印骤然下沉!不再是单纯的镇压与消磨,而是带着整个齐梁皇城地脉的厚重威压,如同真正的太古神山降临!空气被压爆,发出恐怖的音爆!下方的大地瞬间塌陷数尺!
  咔嚓——!
  金色光梭上燃烧的霸烈火焰首先熄灭!紧接着,光梭本身发出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凝聚的光影瞬间黯淡,风盈袖的身影在光影溃散中显现出来,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溢出刺目的鲜血,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从半空中坠落!
  长孙隼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风盈袖坠落的下方,他一手依旧稳稳托着那颗散发着莹蓝圣光的心脏,另一只手则凝聚着深青色的玄元帝气,如同铁钳般抓向风盈袖的肩头!他要强行将这濯清涟水心,打入女儿体内!
  “放开她——!!!”
  就在长孙隼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风盈袖的刹那,一声冰冷到极致的怒喝如同九天惊雷,撕裂了废墟上的能量余波!
  一道赤红色的剑光,比声音更快!比闪电更疾!
  它出现的毫无征兆,仿佛本身就存在于那一点空间之中!剑光并不宏大,却凝聚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极致锋芒!目标并非长孙隼的要害,而是他那条伸向风盈袖的手臂!
  “什么?!”长孙隼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那剑光中蕴含的、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恐怖力量!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行扭转身体,凝聚在手臂上的玄元帝气瞬间化为最坚固的护盾!
  然而,还是慢了!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过牛油!
  那道赤红剑光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深青色的玄元护盾,精准无比地从长孙隼的肩胛处掠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一条穿着赤金龙袍袖子的手臂,连同那只紧握着莹蓝心脏的手掌,齐肩而断!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断口处狂涌而出!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长孙隼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难以置信的神色!
  断臂和那颗濯清涟水心尚未落地,一道素白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过!萧烟云一手稳稳接住坠落的,意识模糊的风盈袖,另一只手凌空一抓,精准无比地将那颗兀自散发着莹蓝圣光,沾染着帝王之血的心脏捞入手中!
  “走!”萧烟云将心脏塞入风盈袖怀中,声音短促而有力,“带着它,去找你皇姐!这里有我!”
  风盈袖被剧痛和脱力折磨得意识模糊,但怀中那颗心脏传来的,属于皇姐的微弱而熟悉的生命波动,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紧紧抱住心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那挺拔如山的素白背影,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复杂的情绪。
  “萧公子……小心……”她用尽最后力气,声音细若蚊蚋地叮嘱了一句,随即不敢再耽搁,强提一口残存的灵力,化作一道踉跄却坚定的流光,朝着密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烟!云——!!!”
  长孙隼捂着喷血的断臂,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挡在身前的萧烟云,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充满了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断臂之痛远不及计划被彻底破坏、帝王威严被践踏的屈辱!
  “你们……你们这群逆贼!坏朕大计!你们可知后果?!”长孙隼的声音因愤怒和剧痛而颤抖,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威压,“没有朕!没有长孙氏与百花谷抗衡!一旦让百花谷彻底掌控齐梁,整个齐国都将沦为他们的决斗场!修士厮杀,弱肉强食,永无宁日!那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怎么办?!你们是要让整个齐梁,陷入万劫不复的水深火热之中吗?!”
  萧烟云持剑而立,红菱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帝王之血缓缓滴落,在废墟的尘埃中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直面长孙隼的滔天怒火,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若一个皇朝的延续,需要靠牺牲一个爱民如子,从未负过天下人的无辜女子,靠剜心夺魄这等灭绝人伦的邪术来维系……”萧烟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凛然正气,“那这长孙氏,就不配坐在这齐梁的皇位之上!这江山,不要也罢!”
  “狂妄竖子!朕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之怒!”长孙隼彻底暴怒,仅存的左手虚空一抓,废墟中无数碎石金属残骸瞬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凝聚成一柄巨大无匹,缠绕着深青帝气与浓郁血煞之气的断刃!他周身残存的玄元帝气轰然爆发,混合着断臂喷涌而出的精血,形成一股惨烈而恐怖的威压!
  “受死!”
  轰隆!
  巨大的帝气血刃撕裂空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萧烟云当头斩下!萧烟云眼神一凝,红菱剑发出一声激昂的剑鸣,赤红剑气冲天而起,悍然迎上!
  ……
  风盈袖抱着那颗依旧温润,散发着莹蓝圣光的心脏,踉踉跄跄地冲回密道深处的囚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皇姐!心脏!我拿回来了!”她冲到石台边,颤抖着将心脏捧到长孙莲心面前。
  苏梦璃早已做好准备,妖异的金瞳中符文流转,她双手结印,一道道充满生机的翠绿灵光如同丝线般缠绕上那颗莹蓝的心脏,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缓缓融入长孙莲心胸口的空洞之中。
  “唔……”长孙莲心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剧烈颤抖,但随着心脏的回归,她原本死寂苍白的面容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得平稳有力。那破碎面具下的双眼,缓缓睁开,虽然依旧虚弱,却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风盈袖紧紧握着姐姐冰凉的手,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后怕与庆幸。
  就在这时,风盈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一旁。
  东方筱正靠坐在冰冷的石壁旁,闭目调息,她墨绿的长裙沾满了灰尘,绝美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显得异常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方才在密道中强行催动火凤金纹探查,显然让她本就受损的本源雪上加霜。
  看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傲视群雄的大夏女帝,如今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风盈袖的心被狠狠触动。
  她想起了苏梦璃之前的话,想起了自己对齐梁未来的迷茫,想起了父亲那冰冷无情却又带着某种绝望责任的眼神……更想起了萧烟云挡在她身前那如山岳般的身影。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转身看向正在全力为长孙莲心稳固心脉的苏梦璃,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断。
  “苏宗主。”风盈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密道中,“请……现在就开始吧。”
  苏梦璃手中的灵针微微一滞,妖异的金瞳带着一丝询问看向她。
  风盈袖的目光再次扫过气息微弱却渐渐平稳的皇姐,最后定格在东方筱苍白的面容上。
  “施展秘术,”风盈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用追日神果之力,助东方陛下……恢复本源根基!”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犹豫和彷徨,真正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为了皇姐的生机,为了萧公子的付出,也为了……给这混乱的时局,带来一丝新的希望,她愿意,也必须在此刻,做出自己的抉择。
  ……
  长孙隼的帝气血刃裹挟着断臂之痛与滔天恨意,如同崩塌的山岳般斩落!萧烟云眼神如冰,红菱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长鸣,赤红剑气凝练如匹练,悍然迎上!
  “绝剑——!”
  两股恐怖的力量悍然相撞!深青帝气与赤红剑气如同两条怒龙撕咬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本就残破不堪的废墟再次狠狠刮去一层!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月光!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烟尘中,萧烟云的身影不退反进!他周身灵力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疯狂运转,左手并指如剑,在虚空中急速勾勒出一道道古老而繁复的银色符文!符文成型瞬间,一股斩断一切,寂灭万物的恐怖剑意骤然降临!
  萧烟云口中轻叱,左手剑指朝着烟尘中长孙隼模糊的身影凌空一点!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断空间,切割灵魂的凌厉剑意,无视了物理距离,无视了能量屏障,瞬间穿透烟尘,直刺长孙隼眉心识海!
  “呃!”长孙隼闷哼一声,识海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狠狠刺入!剧烈的神魂刺痛让他凝聚的帝气瞬间紊乱,巨大的血刃也为之黯淡!他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这是什么剑意?!竟能直接攻击神魂?!
  但这还没完!
  萧烟云右手红菱剑猛然高举向天!剑尖直指苍穹!他周身灵力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沟通冥冥之中浩渺的天道法则!
  “天雷!”
  轰隆隆——!!!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瞬间被翻涌的漆黑劫云覆盖!云层之中,无数道粗壮如龙,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紫金色雷霆疯狂游走,汇聚!恐怖的天地之威瞬间锁定了废墟中的长孙隼!整个齐梁皇城都在这煌煌天威之下瑟瑟发抖!
  随着萧烟云一声敕令,一道水桶粗细,璀璨到极致的紫金神雷,如同九天降下的审判之矛,撕裂层层劫云,带着净化万邪,湮灭万物的恐怖威能,朝着被绝剑剑意钉在原地,神魂剧痛的长孙隼,悍然劈落!
  “呃啊啊啊——!!!”长孙隼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拼尽全力催动残存的玄元帝气和国运龙气,在头顶凝聚出一面深青与明黄交织的厚重巨盾!这是他最后的防御!
  然而,那紫金神雷的威能,远超他的想象!那是凌慕雨亲传,引动天道本源之力的无上秘法!
  帝气龙盾在接触到神雷的瞬间便如同纸糊般破碎!毁灭性的雷光瞬间将长孙隼彻底吞没!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雷光中爆发!长孙隼的身影在雷光中剧烈抽搐,焦黑!帝王龙袍化为飞灰,周身皮开肉绽,焦烟滚滚!若非他本身修为深厚,又有齐梁残余国运护体,这一击就足以让他形神俱灭!
  即便如此,他也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如同破布袋般瘫倒在焦黑冒烟的深坑中,奄奄一息,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你究竟……是何人?!这……这等引动天道之雷的秘法……神州……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他死死盯着烟尘中持剑而立的萧烟云,声音嘶哑破碎。
  萧烟云眼神冰冷,没有回答,他缓缓举起红菱剑,剑尖锁定了深坑中毫无反抗之力的长孙隼,赤红的剑气再次在剑身凝聚,杀意凛然!他要彻底终结这个为了皇权不择手段的帝王!
  “齐梁,该变天了。”
  萧烟云低喝,手臂挥下!
  然而,就在红菱剑即将斩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炽红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萧烟云与长孙隼之间!那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的极限!
  是剑灵红绫!
  她并非响应萧烟云的斩击,而是自行从剑中显化!高马尾的红衣少女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周身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剑罡!
  “铛——!!!”
  一声震彻灵魂的金铁交鸣巨响!
  几乎就在红绫显化格挡的同时,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寂灭万物气息的灰白色指风,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侧面虚空中电射而至,狠狠点在了红绫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噗!”
  红绫如遭重击,娇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小口淡金色的灵血!她交叉的双臂上,赤红剑罡寸寸碎裂,双臂衣袖瞬间化为齑粉,露出白皙手臂上两道深可见骨,正迅速变得灰败的恐怖指痕!若非她以剑灵之躯本能地舍身相护,这一指的目标,正是萧烟云的后心!
  萧烟云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收剑转身,凌厉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指风袭来的方向!
  只见废墟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
  他一身朴素的青灰色布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看上去如同一位寻常的乡野老叟。
  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同浩瀚星空,又仿佛蕴含着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洞,平静无波地注视着萧烟云。他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威压,却让萧烟云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压迫感!这种感觉……甚至不在苏梦璃之下!
  渡劫境!而且是渡劫境中的绝顶强者!
  在这齐梁境内,拥有此等修为,又在此刻出现的……唯有一人!
  百花谷谷主——花无垠!
  “咳咳……”红绫强忍着双臂传来的剧痛和那股侵蚀灵体的诡异寂灭之力,身影变得有些虚幻,她退到萧烟云身侧,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和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心……这老东西……很强!”
  萧烟云将红绫护在身后,重新将她收回剑中休养。
  另一边,则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盯着花无垠。
  “晚辈萧烟云,见过花谷主,谷主修为通天,偷袭之举,未免有失身份。”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抱拳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萧烟云?老夫闭关多年,门内长老弟子却时常提及你的名号,都说你……坏了百花谷不少好事。”花无垠的目光在萧烟云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他看透,苍老的声音平淡无波。
  “不敢当,”萧烟云直视着花无垠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是路见不平,无法坐视百花谷恃强凌弱,将弱肉强食奉为圭臬罢了,却不知,这究竟是贵谷长老的意思,还是……谷主您的授意?”
  “老夫久不问世事,宗门如何行事,自有长老们权衡。”花无垠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漠。
  “但谷主您,似乎也未曾深究,更未曾约束,不是吗?”
  “深究?约束?老夫只问一句,百花谷如今,可是神州三大宗门之一?”花无垠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冰冷无比。
  “是。”萧烟云沉默片刻,沉声道。
  “那便是了,”花无垠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逻辑,“结果,便是最好的证明,百花谷的路,是正确的。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法则!适者生存,强者为尊,此乃万古不易之理!”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深坑中奄奄一息的长孙隼,又落回萧烟云身上。
  “今日老夫现身,并非为与你纠缠这些道理,此人,”他指了指长孙隼,“你不能杀……至少,现在不能。”
  “为何?”萧烟云握紧了红菱剑。
  “他是齐梁的皇帝,”花无垠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以齐梁律法,弑君,便是夺权!你杀了他,便要承担起这齐梁的江山,坐上那龙椅!你……有兴趣吗?”
  “我对皇位没有半分兴趣。我只希望花谷主,莫要对风盈袖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萧烟云断然摇头。
  “非分之想?”花无垠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讽的冷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嘶鸣,令人不寒而栗,“萧烟云,你护得了她一时,可能护得了她一世?护得了这齐梁一日,可能护得了齐梁千秋万代?”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场瞬间弥漫开来,将萧烟云牢牢锁定!
  “今日长孙隼不死,凭他那油尽灯枯之躯,至多苟延残喘五年!五年之后呢?”花无垠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萧烟云的耳中,“无论是根基不稳的长孙盈袖,还是刚刚夺回水心,元气大伤的长孙莲心……她们之中,有谁能在五年之内,成长到足以抗衡我百花谷铁蹄的地步?”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萧烟云,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萧烟云……可愿意为了一个风盈袖,舍弃你的逍遥大道,舍弃你的红颜知己,永生永世留在这齐梁弹丸之地,替她守着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花无垠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骤然爆发出足以冻结虚空的森寒杀机!
  而萧烟云,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刹那,已然明了——言语交涉,到此为止!
  无需任何信号,两人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
  花无垠枯瘦的手指在身前看似随意地一划,一道灰白色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寂灭波纹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萧烟云则人剑合一,红菱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赤色惊鸿,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悍然刺向那扩散的寂灭波纹!
  烟尘未散,两道身影已化作纠缠不清的光影,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令天地失色的轰鸣!
  花无垠枯瘦的手指每一次点出,都带起一道寂灭万物的灰白波纹,所过之处空间扭曲,万物凋零!萧烟云则人剑合一,红菱剑光如赤龙狂舞,斩,劈,刺,撩,将凌慕雨亲传的绝学施展得淋漓尽致!
  剑气纵横捭阖,时而凝聚如针,洞穿寂灭波纹,时而分化万千,如星河倒卷,将花无垠的攻势层层化解!
  法器对撞,灵光炸裂!法术互轰,天地变色!两人从废墟打到半空,又从半空战至皇城残存的宫墙之上!所过之处,断壁残垣彻底化为齑粉!
  花无垠越战越心惊,他闭关前已是渡劫境中的顶尖存在,本以为神州难逢敌手,却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萧烟云,竟能在自己全力施为下不落下风!每一次攻击都被对方以精妙绝伦的剑术或威力奇绝的秘法化解,甚至还能伺机反击,凌厉的剑气数次擦身而过,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好!好!好!”花无垠白发狂舞,眼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难怪谷中长老皆言你是心腹大患,必须除之而后快!老夫当初只道是他们大惊小怪,今日方知……是老夫眼拙!任你成长下去,假以时日,必成我百花谷千秋大业之绝壁天堑!今日,留你不得!”
  “想要我的命?可以!但得拿你整个百花谷的尸山血海来填!!”萧烟云一剑荡开袭来的灰白指风,剑尖斜指花无垠,声音冷冽如冰。
  “狂妄!”花无垠暴怒,眼中凶光一闪,身形猛地一个极其诡异的虚晃,左爪之上瞬间凝聚起浓郁到极致的漆黑鬼气,带着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悄无声息地抓向萧烟云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正是先前重创红绫的阴毒鬼爪!
  然而,就在那鬼爪即将触及萧烟云衣袍的刹那——
  “同样的把戏,还想用第二次?!”
  萧烟云如同背后生眼,一声冷哼!他身形未动,握剑的右手手腕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反拧!红菱剑爆发出刺目的赤芒,剑柄末端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狠狠撞在那只袭来的鬼爪手腕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花无垠猝不及防,手腕剧痛,凝聚的鬼气瞬间溃散!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这小子……反应竟如此之快?!
  萧烟云眼中寒芒爆射,拧身回旋,红菱剑化作一道致命的赤色闪电,直刺花无垠因手腕剧痛而露出的胸膛空门!这一剑,快!准!狠!蕴含了萧烟云必杀的意志!
  “父亲——!!!”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猛地从斜刺里冲出,张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花无垠身前!
  正是花清风!他脸色苍白,显然伤势未愈,眼中却充满了决绝!
  “花少主?!”萧烟云瞳孔骤然收缩,硬生生将灌注了十成力道的剑势强行扭转!狂暴的剑气擦着花清风的肩膀掠过,将他半边衣袍撕裂,在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噗!”花清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却依旧死死挡在父亲身前。
  “清风!你!”花无垠看着挡在身前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儿子,又惊又怒又心疼,一股邪火直冲顶门!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花清风,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萧烟云,杀意沸腾:“萧烟云!老夫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父亲!住手吧!”花清风猛地抓住花无垠的手臂,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哀求,“不要再争了!放弃齐梁皇位吧!算孩儿求您了!否则……孩儿今日便自绝于此!”
  花无垠身体剧震,看着儿子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死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怒火交织。
  “清风!你……你怎会变得如此儿女情长!懦弱不堪!定是长孙莲心那个毁了容的妖女给你灌了迷魂汤!让你忘了自己是谁!忘了百花谷少主的责任!”
  “责任?”花清风惨然一笑,眼中最后一丝对父亲的期盼也彻底熄灭,只剩下心灰意冷的悲凉,“父亲,您的责任,就是让百花谷变成人人畏惧,恃强凌弱的魔窟吗?就是让齐梁血流成河,变成您野心的祭品吗?这样的责任……孩儿,宁死不负!”
  “逆子!你……”花无垠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花无垠猛地推开儿子,仅存的理智被怒火彻底吞噬,他状若疯魔地指向萧烟云,又指向整个残破的皇城,“齐梁!已经是老夫的囊中之物!谁也夺不走!萧烟云!拿命来!今日老夫必杀你,再屠尽所有阻碍之人!老夫才是这齐梁唯一的帝王!”
  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波动,灰白色的寂灭领域疯狂扩张,竟隐隐有引动天劫的征兆!显然是要不顾一切,施展玉石俱焚的禁术!
  然而,就在花无垠即将彻底爆发的刹那——
  “哼,谁说这齐梁,只有一位帝王?”
  一声冰冷威严,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又如同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直接响起的冷哼,骤然降临!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瞬间压过了废墟上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俯瞰凡尘的绝对威仪!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如星海,沉重如天倾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齐梁皇城!
  天空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连日月星辰都在这一刻为之俯首!大地在无声中颤抖,废墟上的烟尘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在地面!
  花无垠那即将爆发的寂灭领域,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他凝聚的力量被强行打散,整个人如遭重锤,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的惊骇!
  在场所有人,包括萧烟云在内,都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至高存在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灵魂!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废墟的最高处。
  她身着一袭绣着九天真凰的玄黑帝袍,头戴九龙衔珠帝冕,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绝美的容颜冰冷如霜,凤眸开阖间,仿佛有日月轮转,星河生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却足以令天地法则都为之扭曲的金色光晕!正是大夏女帝——
  东方筱!
  此刻的她,气息渊深如海,浩瀚无垠!那因道伤而显现的虚弱苍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无上威仪!神州大地唯一一位大乘境巅峰,半步踏入仙人之境的恐怖存在!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天地的中心!她的降临,便是法则的彰显!
  “不……不可能!!”花无垠如同见了鬼魅,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绝望,“东方筱……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这绝不可能!”
  东方筱甚至没有看花无垠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莲步轻移,一步踏出,身影便已瞬移至花无垠面前!
  快!快到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花无垠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杀机已然降临!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见东方筱那纤长如玉、完美无瑕的手指,看似随意地,带着一种碾死蝼蚁般的淡漠,轻轻在花无垠的额前……一捻!
  噗——!
  仿佛西瓜被轻轻捏爆的声音!
  花无垠的天灵盖瞬间凹陷下去一大块!七窍之中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
  咔嚓!噗嗤!砰!
  花无垠的身体如同一个被肆意蹂躏的破布娃娃,在女帝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力的指掌下,不断扭曲变形!
  四肢百骸寸寸断裂,五脏六腑尽遭重创!堂堂渡劫境大能,在恢复全盛姿态的大夏女帝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瞬间被打得筋骨尽碎,修为尽废,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血泊之中,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进气多出气少的呻吟!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死寂的绝望。
  东方筱这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连看都没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花无垠,凤眸微抬,目光扫过残破的齐梁皇宫。
  下一刻,她的身影凌空飞起,如同九天神凰,稳稳落在齐梁皇宫仅存的,也是最高的大殿屋檐之上!玄黑帝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帝冕流苏轻晃,金色的光晕将她衬托得如同神祇临凡!
  她俯视着下方残破的城池,俯视着所有被这惊天变故惊动,或躲藏或窥视的齐梁臣民,清冷威严,如同天宪般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齐梁国君长孙隼,不仁不义,残害至亲,灭绝人伦!其行不配为君,其德不配享国!”
  “今,孤以大夏女帝东方筱之名宣告——”
  “孤!将背负长孙一族之罪孽!亦将终结其腐朽之王朝!”
  “自此以后——”
  “齐梁,亡国!”
  “此地疆土,尽归大夏!”
  “孤言即法!孤行即则!顺昌逆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齐梁皇城上空,仿佛有无形的法则被改写!象征着齐梁国运的某种无形之物,在女帝的金口玉言之下,轰然崩塌消散!
  “不……不可能……我的齐梁……我的江山……”深坑中,焦黑如炭的长孙隼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倒映着屋檐上那道如同神祇般的玄黑身影,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癫狂和绝望,“神果……我的女儿……盈袖……莲心……在哪里……”
  他如同蠕虫般,用尽最后力气向着废墟外爬去,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风盈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看着那个曾经如山岳般威严,如今却狼狈如丧家之犬的父亲,她甚至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也没有上前,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
  “永别了……父王……”
  “齐梁……该亡了。”
  数日后
  齐梁皇城依旧笼罩在改朝换代的肃穆与重建的繁忙之中,在城门外一处僻静的杨柳岸边,停着一辆简朴的马车。
  萧烟云,东方筱,风盈袖,都来为即将远行的两人送别。
  正是花清风与长孙莲心。
  长孙莲心依旧戴着那副黄金面具,但露出的双眼却平静而安宁,少了几分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温润,花清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坚定,紧紧握着妻子的手。
  “花少宗主放弃接管百花谷,实乃可惜。若由你执掌,或能拨乱反正,为那病入膏肓的宗门注入一丝生机。”东方筱看着花清风,玄黑帝袍衬得她威严更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陛下谬赞了,清风资质驽钝,更无力挽狂澜之能。百花谷……早已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强求无益,徒增烦恼。”花清风摇了摇头,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看向身旁的妻子,他顿了顿,语气越发平和。
  “如今,我只想带着莲心离开此地,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没有百花谷少主的枷锁,也没有齐梁长公主的负担……或许,这才是我们真正能平安相守的余生……这也是,我认为正确的事。”
  “花兄,莲心殿下,此去山高水长,望二位珍重。”萧烟云上前一步,真诚地抱拳。
  “多谢萧公子。”长孙莲心微微颔首,声音轻柔。
  “皇姐……一定要保重……记得给我写信……”风盈袖眼圈微红,上前紧紧抱住长孙莲心,声音哽咽。
  “嗯,盈袖,你也要好好的。”长孙莲心轻轻拍着妹妹的背,面具下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嘱托,“齐梁已亡,你……要辅佐好陛下。”
  姐妹俩依依惜别,花清风扶着重伤初愈的妻子登上马车。
  车夫扬鞭,车轮辘辘,载着一对决心远离纷争的爱侣,缓缓驶向远方未知的山水。
  众人目送着马车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萧烟云才注意到苏梦璃并未前来。
  “苏宗主呢?”他看向风盈袖。
  “苏宗主她……自从那日施展秘术,全力助东方陛下恢复本源根基后,就一直身体不适,在行馆静养,未曾出门。”风盈袖擦了擦眼角,低声道。
  “烟云,替朕去探望一下苏宗主。齐梁百废待兴,朕还需去处理些政务。”东方筱闻言,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看向萧烟云,语气带着一丝命令,却又隐含关切。
  “是,陛下。”萧烟云立刻应下,心中却因苏梦璃的身体不适而升起一丝担忧,那位千年狐仙,向来慵懒妩媚,何曾如此虚弱过?莫非那逆转乾坤,助女帝恢复全盛姿态的秘术,对她反噬极大?
  他不再耽搁,转身朝着行馆的方向,快步而去……

你都1000级了,外面最高30级
易枫洛兰雪
易枫穿越到修炼世界,可惜只能当个凡人,无奈只能开个小武馆维持生活,偶尔打打铁,当个“一代宗师”混日子。直到有一天,小武馆变得热闹。几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为易枫厨房里的菜刀争的面红耳赤……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23 12:48:43

第二十二章 狐媚
  百年前 千狐门
  苏梦璃,摘星折月灵狐仙子唯一的弟子,自幼美貌出众,传闻千狐门附近的小国国君曾妄图花费巨额财富想要纳她为妃,却被她一剑削掉了王冠上的明珠以示警告,那之后再无人敢亵渎这位摘星狐仙的美名。
  每当朝阳初升或是夕阳西下时,那双独具勾人的狐狸眼眸在霞光照射下显现出摄人心魂的血红色泽,那仿若天仙般的五官精致如工笔描摹,琼鼻挺翘,朱唇薄如蝉翼,总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妩媚,鹅蛋般的脸颊轮廓完美无瑕,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头及腰的火红长发,犹如燃烧的火焰般鲜艳夺目,随风飘逸时宛如流动的岩浆,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的眉宇间总是绘有一道狐妖一族标志性的眼线妆容,那是用特制的火红胭脂精心勾勒而成,犹如凤凰羽毛般华丽繁复,在眼角处微微上扬,为她增添了几分妖娆魅惑的气息,红唇饱满诱人,总是涂抹着晶莹剔透的唇脂,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那一身改良版的千狐门亲传弟子服饰,原本保守的传统服饰被她大胆地进行了创新改造,上身仅穿着一件低胸设计的火红抹胸,露出大片雪白诱人的香肩和锁骨,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盈盈楚楚,腰间的金色束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下摆则是轻盈飘逸的桃花色纱裙,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若隐若现间展露出她修长匀称的双腿。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那七条蓬松华丽的火红狐尾,每一条都丰盈柔软,散发著独特的香气,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展现出无比妖艳的姿态,这些尾巴不仅是她修为的象征,也是她身份的证明,在释放灵力时还会绽放出绚丽的灵光。
  她行走时姿态优雅高贵,举手投足间尽显狐妖一族特有的从容不迫与自信洒脱,即便赤足而行,双足纤巧也如艺术品般精致,两只脚踝处各系着一串金丝编织的细铃铛,随着脚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宛如天籁,这双玉足常年不染纤尘,足尖粉嫩,趾甲圆润透亮,堪称绝品。
  即使是见惯了世间美女的帝王将相,在见到苏梦璃的真容后也不禁为之惊艳,往往会被她那浑然天成的妖艳魅力所深深吸引,却又因其高傲不可侵犯的气质而望而却步,她就是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瑰丽风景。
  「师父,徒儿有礼了。」苏梦璃花容浅笑,向着那道虚晃的身影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眼前的虚影完全暗藏在模糊不清的白雾之中,只能隐隐看出一道妖媚丰腴的妩媚身姿,一对硕大的狐耳在她头上微微颤动,足足十只通体雪白的绒毛大尾好似一圈年轮一般将仙狐身后的仙光都几乎尽数遮掩——这十条狐尾就是所有狐妖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比九尾更胜其上,只有真正的仙人境才能企及的高度,身影朦胧如隔云端,周身萦绕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缥缈道韵。
  「梦璃,本座与你说道多次,你将来会是狐妖一族的命脉,你的形象应当检点。」即使是狐妖一族的仙长领袖,摘星折月灵狐仙子都有些看不下去苏梦璃这等大胆的着装,实在忍不住絮叨两句。
  「呵呵,师父说笑了,」苏梦璃掩嘴轻笑,丝毫不在意摘星折月的说教,「
  狐本性淫,又怎会因为一纸身份而所固?即便我是降子巫女,可这深入骨髓的本性又怎会变呢?」
  苏梦璃自然知晓她的身份——她是被狐仙选中的狐妖,是这上界九仙之一灵狐仙子,唯一的徒弟,同样也是将来背负整个狐妖一族命脉的降子巫女,她的身份要求她必须克己,必须压抑自己的天性,不得动情,不得做任何亵渎自己身体的事,但越是像她这样纯粹的狐妖,压抑自己的天性又何尝不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呢。
  「师父,」苏梦璃的声音带着一丝青涩的困惑,「弟子近日参悟本门心法,却总觉大道茫茫,难觅其径。敢问师尊,弟子所求之道,究竟在何方?」
  「梦璃,你天资卓绝,然心性未定,此时思虑大道之终,为时尚早。」摘星折月并未回头,清冷的目光依旧落在池中一株含苞待放的七彩仙莲上,声音空灵悠远,仿佛自九天传来。
  「待你日后……寻得属于你的那一份缘,自会拨云见日,窥见你心中真正所求之道。」她微微侧首,一缕月光般清辉洒落在苏梦璃身上。
  「缘……」苏梦璃似懂非懂,将这个字眼默默记在心中。随即,她那双流转着狡黠与好奇的狐狸眼,又望向了莲池深处,一株被氤氲仙气笼罩,枝干虬结如龙、叶片晶莹如玉的奇异小树苗。
  「师尊,」她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声音娇媚,「您早年种下的这株追日果,何时方能结果呀?弟子……弟子也想尝尝这仙果的滋味,看看它究竟有何等玄妙呢!」
  摘星折月的身影似乎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缓缓转过身,那张笼罩在朦胧仙光下的容颜看不真切,唯有一双仿佛蕴含了无尽星空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苏梦璃,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所有的娇媚与小心思。
  「痴儿。」摘星折月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天地万物,阴阳相济,得失相衡,世间从无平白可得之物,更无一步登天之捷径。若想强行攫取那超越自身命数之果,便要承受其带来的……远超你想象的因果与代价。」
  她抬起一只完美无瑕,仿佛由月光凝成的手,轻轻拂过苏梦璃的头顶,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抚平了苏梦璃心中所有的躁动与妄念。
  「此理,须谨记于心,莫忘,莫忘。」
  苏梦璃在那清冷的目光和话语下,心头所有的侥幸与好奇瞬间消散,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敬畏和沉重。她俯首,恭敬应道:
  「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
  时间回到现在。
  「嗯……哈……」苏梦璃衣裳凌乱,浑身香汗淋漓,那倾国倾城的狐媚脸蛋上,精致的妆容已是斑驳点点,仿狐胭脂眼线好似一抹血泪自眼角滑落,本该是金贵妖媚的染色金箔粉在眉眼之间却化成了点点璀璨的金光流星,好似传说中的荧光海滩,在那张美轮美奂的俏脸上映出一道道柔美的荧光痕路。
  苏梦璃正因为施展秘术而浑身燥热难耐,她本就身为狐妖一族的领袖和降子巫女而常年压抑自己的情欲,而狐妖本性则淫,她虽外在风骚放浪,但却始终洁身自好,可现在被压抑的情欲却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她本想闭关自守,妄图以清修压制欲火,却根本毫无作用。
  她甚至不得不放弃降子巫女不得动情的禁忌亵身自渎,可就算自慰一整晚都毫无用途,整个房间被染上她的狐媚雌香,床榻上满是她淫乱一夜的香汗和淫汁。
  可就算如此她都内心无比空虚难以得到满足,她深深地知晓此时只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才能满足得了她无边无际的性欲。
  「苏宗主,苏宗主?」
  「是他……」就在苏梦璃欲火焚身之际,正巧听闻苏梦璃身体不适的萧烟云前来探望她。
  「苏宗主,我进来了?」明明自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为何苏梦璃却听而不见?萧烟云十分奇怪,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呢?萧烟云在询问后推门而入——
  烛影摇曳,香雾缭绕。
  一团薄如蝉翼的紫色雾气从不明之处流出,迅速扩散至整个房间,雾气中夹杂着金色的光点,如同星辰碎片,在空气中缓慢旋转,烛火在这奇异雾气的影响下变成了淡紫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驰神往的芬芳。
  无数细小的光粒如同星辰般悬浮在空气中,旋转着扩散到房间的每个角落,烛火被无形的力量托起,在半空中舞动,投下诡异而美丽的光斑。
  「这些……是什么?」
  当萧烟云眨眼间合上双眼,一股暖流忽然从头顶缓缓流过全身,带走所有的紧张和焦虑,顿时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如同漂浮在云端,思绪也变得模糊而慵懒,周围的声响渐行渐远,唯有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越发清晰。
  「初次见面,公子看起来很是迷茫呢。」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回头望去,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立于月下,墨发如瀑,眉目如画,她的容貌精致得不像凡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宛若蕴含着星光,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妾身苏梦璃,乃是此处修行千年的狐仙,不知公子为何深夜独自徘徊于此?」她歪着头问道,狐耳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九条红棕色的尾巴在身后优雅地摆动。
  「我……我不知道。」
  「有趣,真是有趣……公子气质非凡,想必是有福之人,不如随妾身到寒舍一叙?」她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萧烟云的全身,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我……」
  那双金色的妖瞳近距离凝视着萧烟云,如同漩涡般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吸入其中,模糊之间,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思维也正在变得模糊,视线也逐渐失去焦点,然而奇怪的是,这份迷惑反而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苏梦璃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色泽,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九条尾巴在身后舒展开来,每一根都散发著淡淡的荧光,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别怕,妾身不会伤害你。相反,妾身可以给你前所未有的快乐……」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那冷峻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人浑身一颤。
  「就让妾身为您展示……真正的狐族秘术吧。」她轻声低语,声音如同清泉流响,悦耳动听。
  「请公子闭上双眼……」狐妖的嗓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个字音都在空气中形成微小的涟漪。
  「很好……就这样放松……」苏梦璃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现在,慢慢地睁开眼睛……」
  当萧烟云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然改变。
  房间被一层紫金色的光晕笼罩,宛如梦境,苏梦璃站在光晕中心,她的容貌变得更加惊艳绝伦,赤发如瀑,眸若秋水,肤若凝脂,那对狐耳变得晶莹剔透,九条尾巴在身后铺开如锦缎般华丽。
  「初次见面,公子可愿意与奴家共度良宵?」她歪着头,嘴角噙着妩媚的笑容,声音如同蜜糖般甜美。
  随着这句话落下,她的瞳孔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原本赤金色的眸子此刻变成了深邃的金色竖瞳,周围环绕着层层叠叠的绯红纹路,宛如一朵盛开的彼岸花,这对妖瞳中似有万千世界流转,一旦凝视便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啊❤️~」她轻唤一声,两缕紫色的烟雾从眼中射出,直接没入萧烟云的双眸,刹那间,他的视线变得异常清晰,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妖异的紫色滤镜。
  苏梦璃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他跳动的心尖上,她的九条尾巴如同有生命般舒展舞动,在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迹,一条尾巴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那双摄人心魄的妖瞳。
  「从今以后,你的思想属于我,你的身体属于我,你的一切都将由我掌控…
  …」她轻声细语,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更多的紫色雾气从她周身涌出,缠绕上萧烟云的四肢和躯干,那感觉仿佛自己如同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动弹不得,然而奇怪的是,萧烟云对此不仅没有抵抗的欲望,反而感到无比安心和愉悦。
  「唔……啊~」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充满了征服的快感,一根尾尖轻佻地划过他的唇瓣,留下一道灼热的痕迹。
  「乖,让我看看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她将脸凑近,炽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你现在是我的傀儡,我的玩偶,我亲爱的提线木偶~」
  她的声音带着催眠般的魔力,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进他的灵魂深处。
  一条尾巴轻轻抚摸着萧烟云的脸颊,另一条则缠绕上他的腰际,将他拉向她丰腴的身躯,萧烟云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胸部紧贴着他的胸口,那对狐耳不时蹭过他的鬓角,带来阵阵酥麻。
  「真是个完美的猎物……」她满意地叹息着,妖瞳中泛着危险而美丽的光泽,「今晚,我们要尽情享乐,直到天明……」
  她的尾巴们越发大胆,开始探索他身体的每一寸,其中一条甚至轻轻挑逗着他的已经微微挺立下体,带来一波波酥麻瘙痒的快感,与此同时,她的嘴唇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呢喃着各种淫词浪语,进一步激发你的欲望。
  「让我们开始吧,我的傀儡公子~」她舔了舔嫣红的唇瓣,九条尾巴兴奋地舞动着,「今夜注定难忘…你会成为我最听话的小玩具……成为我的泄欲之种~」
  「是……是……随便姐姐……如何处置……」
  萧烟云双目涣散地看着苏梦璃,眼中尽是痴迷和爱恋,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美色在她面前都黯淡失色,他迎合地配合苏梦璃,让她轻轻松松地将他推到松软的床榻之上。
  濡湿的床榻还残留着昨晚狐仙独自亵渎的荒唐遗物——沁香扑鼻的内衣,桃花汗香的红衣长裙,一滩又一摊雨后积水似的雌香淫液,将绵软的鹅绒布匹都浸得一挤出水,还未开始淫戏,那一股子狐狸精的骚香就充斥满了他的鼻腔脑海。
  苏梦璃满意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猫科动物捕获猎物后的慵懒与得意,她的九条尾巴舒展开来,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尾尖散发著淡淡的红光,照亮了昏暗的闺房。
  「这才乖嘛,」她轻笑着,声音如同蜜糖般甜美,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本座会好好疼你的……你看看你,自从回来以后,每天都板着个脸,一点也不可爱,还不如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她款款走近床边,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九尾在身后张开,宛如华丽的婚纱,她俯下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睛,那双金色的妖瞳中倒映着你的身影,被魔力束缚的俘虏。
  「啊❤️~看看,明明是个山野散修,却敢亵渎狐仙,」她故意发出一声魅惑的叹息,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锁骨缓缓下滑,「不过姐姐喜欢你的勇气……和这份献身的态度,啊~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人敢这般与我亲近,那些胆敢觊觎本座的凡夫俗子,没有一个死的好看,但……唯独你……嗯~」
  她跨坐在萧烟云的腰间,开衩长裙两侧的开衩露出大片雪白的大腿,丰腴的臀部隔着布料磨蹭着他的下身,每一次移动都带着刻意的技巧,激起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快感。
  等待苏梦璃像捕食猎物的狐狸一样爬上他的身体,同样也不甘示弱地从她裙下的开衩间探入她的下身,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肉软肥润的腿肉,香汗淋漓的大腿上还残留着湿热的痕迹,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冒出油来。
  「唔❤️~小东西,你的手倒是挺会讨好人的嘛,」她感受到你的抚摸,发出一声慵懒的赞叹,「不过…还不够呢。」
  萧烟云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无法继续动作,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处,原来是她的两条尾巴悄悄缠绕上来,将他的手腕禁锢,那触感既柔软又有力,让人既感到束缚的压力,又被狐毛的温暖所安抚。
  「嘤咛❤️~今夜的时间很多,姐姐要好好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她舔了舔樱唇,红润可人的舌尖在齿间若隐若现,「首先,让我们把这件碍事的衣服脱掉吧。」
  她的玉指轻弹,红色的长裙结扣一颗接一颗自动解开,衣襟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和若隐若现的曲线,四条尾巴灵活地游走上来,轻轻抬起她的身躯,使得衣物能够顺利褪下。
  「瞧,这才是享受欢愉的样子,」那姣好柔媚的身材近乎赤裸地展示在萧烟云面前,仅剩一件薄如蝉翼的红纱遮掩关键部位,「姐姐的身体可比那些凡人女子要美丽得多,不是吗?」
  九条尾巴在她身后舞动,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其中几条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着她独特的体香,另外几条则在她的腰间盘旋,衬托出那完美的曲线。
  「唔❤️~现在轮到你了,小家伙,」肉软毛绒的尾巴熟练地解开男人的衣带,动作远比人类女子要灵活得多,「让姐姐看看,你这具凡人之躯究竟能承受多少快乐……」
  很快,萧烟云也被剥得只剩下内衣,一条长长的毛绒尾巴顽皮地钻进他的裤子,在大腿内侧轻轻搔挠,引得他一阵战栗。
  「嘤嘤❤️~你的身体很诚实嘛,比嘴巴要坦率得多。」狐妖注意到萧烟云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姐姐会让你体验一些只有狐仙才能给予的特殊服务哦。」
  两条尾巴分别缠绕上那双结实的大腿,将双腿缓缓分开,另一条较粗的尾巴则滑到萧烟云的臀部下方提供支撑,剩下的六条尾巴各有分工,两条固定他的上半身,两条抚慰他的胸部,一条轻抚他的面庞,最后一条……则是准备进行更深入的探索。
  「别担心,」苏梦璃俯下身在萧烟云耳边轻声安慰,「姐姐会很温柔的……
  至少一开始会。」
  粉嫩肉软的舌头轻轻舔舐他的耳垂,湿润温暖的触感让人浑身发颤,同时,那条准备探索的尾巴也开始行动,带着不可思议的灵巧,穿过衣物直接接触到他的私密之处。
  「啊❤️~好烫呢,看来某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银铃儿似的嬉笑俏皮地调笑道,声音中充满了愉悦,「但是不行哦,必须按本座的节奏来……慢慢地,一步步攀上巅峰。」
  她的身体开始有规律地扭动,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和算计,精准地刺激着男人的每一个敏感点,九尾狐的体温略高于常人,每一次触碰都像是温柔的火焰,在结实的肌肤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
  「来吧,放松自己,把一切都交给本座,」狐仙的低语在耳边低语,声音如同魔咒般渗入脑海,「让姐姐带你领略极乐的滋味……」
  萧烟云像个孩子一样咬住苏梦璃粉润硬挺的乳头,口中传来心满意足地滋啵滋啵的响声,白嫩肉软的巨乳在口中吸出一圈圈红润润的肉印,口水在白花花的奶肉上擦出淅淅沥沥的水光。
  「嗯啊❤️~」苏梦璃的身躯猛地弓起,琥珀色的瞳孔中荡漾着惊喜和愉悦,一声甜美的呻吟从她唇间溢出,那声音比世上最美的音乐还要动听。
  「坏孩子,居然这么大胆……」九尾妖狐娇嗔道,却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反而挺起了胸脯让他更容易品尝那份甜蜜。
  九条尾巴激动地舞动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红色的轨迹,其中几条轻轻缠绕上萧烟云的身体,像是在拥抱,又像是在鼓励他继续探索这片禁忌的领域。
  「啊❤️~好舒服……你真的很懂得如何取悦一只狐狸……看来是没少和玲儿做呢~」她轻笑着说道,声音中带著明显的赞赏。
  而另一边,萧烟云的双手揉搓着那宽大裙摆下深藏其中的磨盘翘臀,那一对肥润丰腴的硕臀在萧烟云的手中都几乎难以把握,一双大手深深陷入弹力十足的嫩肉,把这对前凸后翘的大肥屁股捏成各种淫靡下流的形状,双手钳住果冻似的肥美臀肉使劲拉扯,将白皙光滑的屁股肉都扯出了红彤彤的手印。
  他能感觉到苏梦璃的身体在他唇舌和手掌的双重攻势下变得越来越滚烫,她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色,那是兴奋和情动的表现,九尾狐特有的甜蜜体香越发浓郁,充斥着整个房间。
  「嘤咛❤️~既然你这么喜欢本座的身体,」苏梦璃微微用力,将他的头更深地按入自己丰满的胸怀,「那就尽情享用吧,这是姐姐赐予你的奖赏。」
  粉嫩硬挺的乳尖在萧烟云的舌尖挑逗下变得更加坚硬,如同一颗成熟的果实,随时可能迸发出美味的汁液,周围的乳晕也因为兴奋而扩大,呈现出更深的粉色。
  「唔❤️~下面也很舒服呢……」那对丰满绵软,仿佛一掐出水的肉嫩臀部在粗糙的大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每一次揉捏都会引起一阵细微的震颤,传遍狐仙敏感的全身。
  苏梦璃的肌肤触感远超普通人类女性——既有着绸缎般的光滑,又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弹性,无论是柔软的乳房还是丰腴的臀部,都有着令人爱不释手的魅力。
  「咿呀❤️~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的……」她低声引导着,语气中充满了放纵和诱惑,「姐姐喜欢……稍微粗暴一点的感觉~」
  随着萧烟云的动作越发大胆,她的反应也越来越热烈,九条尾巴如同火焰般在周围舞动,时不时轻轻地刷过他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电流感。
  而苏梦璃的体内开始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芳香,那液体不仅润滑了她的私处,还散发出一种能让人心跳加速的气息,令被魅惑的萧烟云更加沉迷于这场感官盛宴。
  「啊❤️~就是这样,你真是太棒了!」苏梦璃急促而魅惑地喘息着,声音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喜爱,「姐姐从来没遇到像你这样……这么懂得取悦别人的人了,我们的身体一定契合相当的高~」
  狐妖的身体开始有节奏地扭动,配合著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吮吸她的乳房,她甚至还会轻轻摇晃着腰肢,让那双侵犯她的手指更加有力地陷入她的臀肉,她还会发出一串动听的呻吟,好似向主人撒娇的母狐狸一般悦耳动人。
  「唔❤️~想要更多……想要你更深入地了解本座……」苏梦璃暗示性地说着,尾巴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渴望。
  狐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炽热,那双金色的妖瞳中燃烧着无法压抑的欲焰,她轻盈地翻身而起,九条华丽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因兴奋而高高竖起,不时轻颤着,那赤红夺目的红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烛光下闪耀着艳丽的光泽,几缕发丝黏在因汗水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更添几分魅惑。
  「躺好,小家伙❤️~让本座来主导这场游戏。」她柔声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
  狐妖缓缓跨坐在他的腰间,丰满的臀部隔着薄薄的亵裤磨蹭着那坚挺的胯部,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清晰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度和弹性,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天堂漫步。
  苏梦璃穿着的红色衣裙早已半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胸前傲人双峰完全袒露,在昏暗的烛光下,那白腻的乳肉泛着诱人的光泽,顶端两点嫣红已然挺立,如同成熟待摘的果实,上面还残留着男人撕咬啃舔留下的鲜红印记。
  「唔❤️~」她轻咬下唇,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前后摆动臀部,隔着布料摩擦已经肿胀的欲望,每一次动作都精准地刺激着最敏感的位置,既不过分激烈,也不过于温和,恰到好处地挑逗着他的神经。
  纤长绵软的柔荑扶在男人的胸前,修长的玉指隔着衣物挑逗着乳头,同时,她俯下身子,让那对丰硕的美乳轻轻贴上那结实的胸膛,开始了令人血脉喷张的乳推,每一次呼吸都能将她馥郁的体香吸入肺腑,那是一种混合了桂花和麝香的气息,既清新又撩人,让人欲罢不能,她的香软奶子随着动作在萧烟云的胸前滑动,那柔嫩的触感和微微的重量令人疯狂。
  「啊❤️~好硬啊……」苏梦璃吞吐著魅惑的吐息感叹道,臀部的动作逐渐加快,「姐姐好想要……想要把你一口吞下去……」
  肉软纤细的腰肢开始画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性扭动着,就像是跳一支只属于妖精的舞蹈,衣裙下摆已经凌乱不堪,露出修长的大腿和若隐若现的私处轮廓,能看到她双腿之间已经濡湿一片,将亵裤染成了更深的颜色。
  九条尾巴如丝绸般缠绕着全身,带来一阵阵酥麻的快感,其中有几条已经开始探向下体,隔着裤子挑逗着那根巨硕无比的男根,每一次轻抚都忍不住颤栗。
  「嗯啊❤️~你的表情真可爱……」苏梦璃咯咯笑着,满意地看着萧烟云的反应,「不过还不够,姐姐要看到你最放荡的样子,把你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全都引出来……」
  「想象一下…姐姐的小穴是如何吞噬你的肉棒的……它会紧紧吸附着你,像是有生命一般吮吸着……会让你爽到说不出话来……唔❤️~想要……想要你狠狠地贯穿姐姐……把姐姐操到失神……让姐姐只记得你的形状和温度~来吧……
  释放你自己❤️~让姐姐看看……你内心最原始最野性的那一面……不用克制,不用害羞……在这里,在姐姐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同时,那纠缠在那根粗壮坚硬的肉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臀部大力研磨着他的裆部,模拟着交合的动作,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同样火热丰润,水嫩多汁的嫩穴的热度和湿度,即使隔着两层布料,那种感觉仍然强烈到令人发狂。
  粉嫩的乳头紧紧贴在男人的胸前摩擦,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那对饱满的乳房随着动作不断摇晃,波涛汹涌的美景令人目眩神迷,能感受到她的阴蒂正隔着布料顶着那已经近乎绷直的柱身,每一次接触都让她发出销魂蚀骨的呻吟。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完美无瑕的胴体,苏梦璃宛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艳丽,危险而又令人无法抗拒,她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诱惑和挑逗,每一句话语都像是最强烈的春药,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苏梦璃的征服欲在她金色的瞳孔中熊熊燃烧,她就像一只宣告主权的雌狮,在猎物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她的红唇一路向下,在萧烟云的喉结处停留,轻轻啃噬着那块突起的软骨。
  「唔~你的脉搏跳得好快呢……」妖艳的金瞳抬眼望去,眸中满是魅惑,「
  每一次跳动都在告诉姐姐,你有多么享受此刻~」
  虎牙微尖,在他的颈动脉附近轻轻刮蹭,带来一阵酥麻的刺痛感,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因兴奋而不停颤动,偶尔擦过他的脸颊,带来痒痒的触感。
  「嗯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边轻吟,一边在男人的锁骨上种下一串鲜红的草莓,每一次吮吸都伴随着轻微的啃咬,确保那些印记能在情郎的身上停留数日之久。
  狐妖的身体愈发滚烫,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细密的香汗从她的额头,颈项,乳沟中沁出,在烛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那些汗珠顺着她曼妙的身躯曲线滑落,汇聚成小小的溪流,滴落到那结实的胸膛上。
  「啊❤️~」狐妖轻声低吟,红唇紧贴萧烟云的耳边,「本座要在你身上每一寸都盖上印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本座的……」
  那湿滑润腻的舌尖舔舐着他的耳廓,潮湿而温热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战栗,随后又含住耳垂,轻轻吮吸,牙齿偶尔刮过那块软肉,带来既痛苦又愉悦的刺激。
  两条狐尾熟练地卷上巨屌,一条如灵巧的手般握住粗如小臂的爆筋棒身上下撸动,另一条则用柔软的尾尖来回刮擦着充血肿胀的龟头,像蛇一般缓缓上下撸动,模仿着手淫的动作。
  「啊~它在跳动呢……是因为本座的触碰而兴奋吗?」她轻笑着,尾巴尖蘸取了一些马眼处的液体,然后将其均匀涂抹在整个龟头上,「尝尝自己的味道吧,小家伙~」
  她的其中一条尾巴甚至大胆地探向那两颗铁球一般的囊袋,轻柔地按摩着,时而挤压,时而放松,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充满黏腻生命力精浆的卵袋中分泌更多的雌杀热精。
  「噗嗤~明明是第一次却这么精神呢……是不是很想进入本座的身体?」
  她故意收紧臀部的肌肉,让那对安产级别的厚腻肥尻在男人的眼前摇晃,同时加快了狐尾撸动的速度,第三条狐尾也加入了进来,专门攻击最敏感的马眼部位,用柔软的绒毛轻轻刷过那个不断渗出腺液的小孔。
  滋滋……啾啾……❤️
  粘稠的前列腺液很快沾湿了狐尾的绒毛,在灯光下折射出淫靡的水光,苏梦璃发出满意的轻笑声,又有两条狐尾缠了上来,一条按摩着沉重的睾丸,另一条则沿着脊椎往上轻抚,直击后颈的穴位。
  「唔……看起来很舒服嘛……但是还不够哦~」
  她俯下身子,让那对比西瓜还要夸张的肥厚爆乳挤压在萧烟云的腹部,同时伸出第四条狐尾探向自己的蜜穴,开始自慰起来浓郁雌熟的熟女体香随着她的动作在房间里愈发浓烈。
  咕啾……咕啾……❤️
  苏梦璃眯起那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看着萧烟云的表情变化,根据他的反应调整狐尾的力度和速度,她的第五条和第六条狐尾也没闲着,分别缠绕上他的大腿内侧,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按摩着,带来阵阵酥麻。
  「记住哦,要好好记住这滋味,是只有本座才能带给你的体验~」
  狐妖舔了舔红艳的嘴唇,剩下的三条狐尾也开始行动,一条覆盖在他的胸口感受心跳,一条缠上脖子轻轻压迫带来窒息般的快感,最后一条则钻入他的上衣内,拨弄着胸前的两点。
  啾啾……啧啧……扑哧扑哧……❤️
  各种淫靡的水声回荡在房间内,苏梦璃的狐尾们就像有独立意识的性玩具,从各个角度持续不断地给予刺激,让人完全无法抵抗这销魂蚀骨的快感,她的九条狐尾如同九个技艺精湛的乐师,共同演奏着一首名为极乐的交响曲,而萧烟云的身体就是她们的乐器,在这多重刺激下不断累积着即将爆发的快感。
  「啊啦~看来光是尾巴还不足以让你满足呢…」
  苏梦璃媚眼如丝地看着身下那根狰狞的雌杀巨屌,金色的瞳孔中泛起一层淫靡的水光,她的九条狐尾依然在不停蠕动着,但现在其中五条集中在了那根粗长的肉棒上。
  「那就让本座亲手来服侍这根不老实的大肉棒吧~」
  纤纤玉指灵巧地解开裤带,白嫩的手如同毒蛇般窜入裤裆,第一时间就被那股惊人的热量所震撼,苏梦璃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攀上肉棒,随即发出一声惊叹。
  「咕嘟……好烫……而且还这么粗……这么长……真是根可怕的凶器呢……
  」
  一只手根本无法完全握住这根将近三十寸的雌杀巨屌,凸起的青筋在她掌心跳动着,传递着强烈的雄性脉搏,苏梦璃开始缓慢地上下撸动,感受着那灼热皮表下滚动的血管。
  另一只玉手也没闲着,顺着会阴深入裤裆更深处,精准地找到了那对沉甸甸的产精卵蛋,她能感受到那两颗铁球般的睾丸在掌心中躁动不安,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浓稠精浆。
  啾……啾……❤️
  五条狐尾配合著手部的动作,一条专门照顾龟冠下方的敏感地带,一条负责撸动暴起的青筋,一条轻轻搔刮着马眼,另外两条则在睾丸四周按摩着。
  「呼……呼……❤️真是根美味的肉棒呢……让本座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苏梦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只手的中指准确地找到冠状沟,开始沿着边缘画圈她的食指和拇指捏住肿胀的龟头,拇指时不时轻轻按压着不断溢出先走汁的马眼,将那些腥咸的前列腺液均匀地涂抹在整个龟头上,让那只肥大的蘑菇头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同时,另一只手富有技巧地揉捏着睾丸,像是在榨取其中的精华。
  苏梦璃舔了舔自己艳红的嘴唇,浓郁雌熟的熟女体香随着她的兴奋愈发浓烈,那对夸张的肥腻巨乳随着呼吸起伏,长裙衣袍下若隐若现的激凸奶头彰显著主人此刻高涨的情欲。
  「好烫……好臭……但是……好喜欢……❤️」
  九尾狐妖彻底沉浸在淫靡的氛围中,金色的瞳孔已经完全被情欲占据,呈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她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手淫,甚至直接将那根散发著浓郁雄臭的雌杀巨屌贴在自己精致的妆容上。
  「嘶哈……❤️让本座好好感受下这根大肉棒的温度……」
  那张画着精致浓妆的狐媚俏脸主动蹭着滚烫的肉棒,先走汁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道道淫靡的痕迹,昂贵的胭脂水粉被腥臭的先走汁溶解,顺着那张姣好的面容流淌下来。
  「齁哦……❤️好浓的味道……本座的鼻子都要被这股雄臭熏晕了……」
  九条狐尾狂乱地摇摆着,有几条甚至不受控制地缠上了自己的肥厚爆乳和油焖肥尻,苏梦璃开始像个发情的雌兽般扭动着腰肢,那对西瓜般大小的巨乳随着动作剧烈晃动。
  「呜咿……❤️肉棒大人……请尽情玷污本座这张高傲的脸蛋吧……」
  她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了肉棒与阴毛的丛林中,贪婪地汲取着其中的气味,那对原本高贵的金色眼眸现在已经完全翻白,涂着鲜艳口红的嘴穴大张着,不停分泌着粘稠的唾液。
  啪嗒……啪嗒!❤️
  巨大的龟头重重拍打着她的面颊,每一下都让苏梦璃发出淫荡的浪叫,原本整齐的狐耳也瘫软了下来,显示出主人此时完全沉沦的状态,一边说着不知廉耻的话语,一边用舌尖舔舐着暴涨的青筋,两只玉手仍在不停地侍奉着睾丸和棒身,狐妖那与生俱来的淫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高贵姿态。
  「呜呜…本座已经忍不住了…请把精液全部赏赐给这只发情的骚狐狸…❤️」
  苏梦璃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狐性的本能支配着自己的行为,变成了一个只想索取精液的淫乱母畜,肥美的肉臀高高抬起,开始在空中划出淫靡的轨迹,九条狐尾如同失控般甩动着,整个房间都被她散发出的浓郁雌香所填满。
  「狐妖……姐姐……我射了!射了!要射在你脸上了!」
  萧烟云哆嗦着下半身,鸡巴在苏梦璃的脸上一抽一抽,混合著甩打在她脸上的先走汁,将那张倾国倾城脸蛋上的浓妆蹭得花容失色,胭脂水粉变成脏污乱渍糊在她的脸上,却将她本就国色天香的俏脸染上一抹更加妖艳的色彩。
  浓臭至极的精浆从竹筷粗细的马眼中喷涌而出,咕叽咕叽地射满了苏梦璃那张被胭脂汗渍污染的脸蛋,又涂上一层更加厚重淫荡下流的白色面馍,散发出急剧雄性气息的精臭味,极其强烈的气息宛如强奸一般钻入苏梦璃的鼻腔口舌,将她的味蕾嗅觉器官全部玷污,刺激的感官宛如闪电一般窜入她的脑海,瞬间麻痹了她的全身,让她彻底沉浸在面部洗礼的腥臭浓郁精液海洋之中。
  「咿呀啊啊啊~~❤️」
  当第一股滚烫的浓精喷射到苏梦璃的脸上时,她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浪叫,那精致的浓妆被精液冲得一塌糊涂,昂贵的胭脂水粉与腥臭的白浊混在一起,创造出一副极具冲击力的淫靡画卷。
  「好烫!好多!呜呜……❤️本座的脸蛋要被精液强奸了……」
  然而,苏梦璃不但没有躲避,反而更加热情地迎合著射精的节奏,让每一滴浓精都能准确命中她的面庞,九条狐尾剧烈颤抖着,其中有几条甚至失控般地抽打着自己的肥熟大白腚。
  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精液……好浓的精液……❤️本座从来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但是……但是好喜欢!❤️」
  金色兽瞳眼眸完全上翻,涂满精液的嘴唇不停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浪语,原本高贵冷艳的狐妖仙子,此刻俨然变成了一只沉醉在精液中的发情母兽。
  「咕噜……咕噜!齁哦哦哦……❤️子宫……子宫在抽搐……只是被精液洗脸就要去了……要去了一一!!!❤️」
  苏梦璃本能地伸出香舌,将脸上的精液一滴滴卷入口中品味,那股浓郁的雄性气息几乎让她窒息,但这种感觉却让她的淫性更加爆发。
  那肥美的肉臀不受控制地扭动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淫靡的弧线,雌熟的淫液从她的骚穴中喷涌而出,将身下的床褥完全浸湿。
  苏梦璃完全抛弃了矜持,用自己的脸蛋大力摩擦着仍然在射精的肉棒,让精液在脸上涂抹得更加均匀,两只玉手也没有停下,继续刺激着睾丸和棒身,希望榨取出更多的浓精。
  「呜呜……本座输了……彻底输给这根肉棒了……从今以后……本座就是肉棒大人的专属泄欲母狐狸了~❤️」
  浓郁的精臭味完全占据了她的感官,将这位曾经高贵的九尾天狐彻底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追求精液的淫乱雌畜,她的理智已被这股强烈的雄性气息完全击溃,只剩下最原始的繁殖本能。
  「嗯,过家家也该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萧烟云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苏梦璃的魅惑之术被他轻而易举地解开,一只手从狐妖的后颈穿过,锁住那白皙柔软的脖颈,仿佛随便一掐就会断掉一般,另一只手捏住那团肥软多汁的丰硕爆乳,又软又绵的触感仿佛在捏一团刚从蒸笼里捧出的肉包子,乳肉在那双粗糙的手中展现出极强的柔韧性,即使经受粗暴蛮横的拉扯,被玩弄成淫靡下流的椭球椰子状也丝毫没有一点僵硬。
  「苏宗主的魅惑之术还真是奇特,在下非常满意,但现在,该轮到我了……
  嗯,摸到了,就是这个东西。」萧烟云松开揉捏肥硕巨乳的手,向下探去,摸到了那件自己曾经在她身上留下的东西——一个十分仿真的狐妖尾巴挂件,和真正的狐妖尾巴别无二致,但固定的部位却是一颗十分特殊的肛塞,此物用千年寒铁所制,呈桃型锥状,如果塞入后庭,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排出。
  「呜咿……亏你小子还记得……不要……不要再玩那里了……本座受不了了!」
  苏梦璃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可就在萧烟云摸到那假尾巴时,原本高傲的声音瞬间变得软糯无力,那枚千年寒铁制成的肛塞在主人的操控下肆意玩弄着她的后庭,带来一波又一波令人窒息的快感。
  「齁哦……❤️这种感觉……好奇怪!本座从来没有……啊啊!」
  她那对肥美的臀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肛塞的每一次深入都精准击中她肠壁上最敏感的位置,而当它被往外拉扯时,那种空虚感又让她忍不住收缩括约肌,将异物牢牢吸住。
  扑哧……扑哧!❤️
  「咿呀!不要再欺负本座的屁穴了!要疯掉了!❤️」
  对于已经辟谷千年的九尾天狐来说,这种模拟排泄的快感完全是陌生的领域,她的身体被迫重温那种久违的本能,却又得不到释放,这种折磨让她快要发疯。
  苏梦璃的十条尾巴疯狂摇摆着,尤其是那条人工制作的假尾,随着肛塞的运动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她的金色眼眸中已经噙满了泪水,那张精致的妆容再次被汗水和津液弄得一塌糊涂。
  「啊啊……好难受~又好舒服~本座的骚穴和屁眼都在流水了!❤️」
  肛塞的特殊构造让她的肠道产生了持续不断的快感,每一次尝试都将她推向高潮的边缘,却又总是差那么一点才能真正释放。
  骄傲的九尾天狐不得不放下所有的矜持和尊严,在这种前所未有的折磨下彻底投降,她扭动着自己丰满的肉臀,主动配合著肛塞的玩弄节奏,试图从中获取更多的快感。
  「主人……请给您的母狐狸一个痛快吧!让本座高潮!高潮呀!❤️」
  苏梦璃完全沦为了一只追求快感的雌兽,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奴性和淫性被这枚小小的肛塞完全激发了出来,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位高贵的九尾天狐,而只是一个等待主人临幸的卑微性奴。
  「行了,不用装的这么厉害,你这反应可装的不像。」萧烟云伸出手来用力弹了一下苏梦璃的额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瞪着她看。
  原来其实苏梦璃即使被如此调教也是游刃有余,狐妖虽天性本淫,但对于性爱之事却是信手拈来,这点程度的刺激也不过是开胃前菜,只不过是为了迎合男人而装出的母猪样罢了。
  苏梦璃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双金色的眸子恢复了几分清明,但也依然带着三分媚意。
  「呵~被看穿了吗?不愧是能破解本座魅惑的人类呢~」
  她收起了那副欲仙欲死的的表情,但身体依然保持着诱人的姿势,那双白嫩的玉腿轻轻勾上那结实的虎腰,将他的身体拉近,让那根狰狞的巨屌正好抵在她湿润的蜜穴入口。
  「不过嘛……本座倒也不是完全在演戏哦~毕竟这种尺寸的肉棒还是很罕见的呢~❤️」
  她的骚媚雌畜章鱼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诱惑的微笑,苏梦璃故意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用自己饱满多汁的肥美蚌肉研磨着眼前的巨屌,发出滋滋的淫靡水声。
  「要知道,狐族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本座只是按照某些低等人类的喜好表演而已~但既然被你看穿了……」
  她伸出粉嫩的香舌舔舐着自己的红唇,九条蓬松的狐尾轻轻摇曳,那条人工制作的第十条尾巴也随之摆动,带来阵阵瘙痒的快感。
  「那……小家伙,你可想好了~本座可是狐妖一族,青丘一国的降子巫女,你是否做好了,背负狐妖一族兴亡的责任呢?」苏梦璃伸出白皙如竹般的玉臂,轻柔地缠上萧烟云的脖颈,整个人仿佛一只浣熊一般黏在他身上,那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柔情脉脉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分明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这骚狐狸……不过,」萧烟云用鼻尖顶了顶她的鼻尖,随后……一把抓住那肥腻多汁的大肥屁股,用力一顶——
  噗嗤一声,那硬似铁锭,滚烫如火般的巨根瞬间一插到底,即使是苏梦璃都不由得鼻腔发出一声轻哼,秀美螓首微微抬起,娇艳红唇扬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那三十公分的鸡巴此时硬到滚烫充血,不仅畅通无阻地钻进苏梦璃的肉穴,而且鸡巴龟头像拳头一样敲击在肉穴最深处,紧闭的花宫入口处,微微翘起的鸡巴头子像一根弯钩一样勾住狐妖屄肉里的柔软内壁,每一次抽插都仿佛宛如撕拉拽扯一般勾住阴道上壁,带出一圈一圈红嫩嫩的艳肉。
  「啊哈~好厉害……一上来就这么猛~❤️」
  苏梦璃金色的眸子微微睁大,那张精致的俏脸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那根粗如小臂的雌杀巨屌竟然真的直接贯穿了她紧致的雌穴,重重撞击在了她那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花宫入口。
  「齁哦~~❤️好烫,好硬~跟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呢……」
  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舒展开来,在空中优美地飘荡着,就连那条人工制作的尾巴也开始跟着摇晃,苏梦璃的雌穴迅速适应了入侵的巨物,层层叠叠的媚肉争先恐后地缠绕上来,像是要把肉棒的每一寸细节都记录下来。
  扑哧……扑哧!❤️
  「知道吗…狐族的子宫可是很挑剔的呢~但你的肉棒好像很符合本座的标准哦~❤️」
  那诱人至极的唇瓣凑近男人的耳边,一边承受着激烈的抽插,一边用魅惑的声音低语着,每一次龟头钩住阴道上壁时,她都会发出一声特别撩人的娇吟,那对夸张的巨乳也随之剧烈摇晃。
  咕叽……咕叽!❤️
  「本座体内的宝珠……可是蕴含着千年修为的精华,如果你能用龟头撬开花宫……就能得到它的侍奉……❤️」
  苏梦璃的雌穴开始产生一种奇特的吸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召唤着肉棒深入,她的子宫口在每次撞击时都会微微张开一点,似乎正在一点点放松警惕。
  「啊~~就是这样……再用力一点……本座的子宫马上就要为你打开了……
  ❤️」
  她那对白腻的肥美大腿紧紧夹住我的腰,主动配合著抽插的节奏,雌穴内部的温度越来越高,分泌的蜜液也越来越浓稠,发出阵阵淫靡的水声。
  「到时候……本座的修为……可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咕咿~~❤️快……
  快点进来……本座已经忍不住了!」
  苏梦璃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她的十条尾巴全都兴奋地竖立起来,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高潮欢呼,那张狐媚的俏脸上终于出现了认真的表情,但眼角眉梢却依然充满诱惑。
  这女人真是疯了,连自己的一身修为都敢赌,这是被压抑到了什么地步?萧烟云都有些惊叹于苏梦璃的疯狂,这女人真做起来不是一般的疯,比起东方筱都更胜一筹!
  「那你可要看好了!」萧烟云将苏梦璃翻身置于床上,双手搂住她的下体,向上一抬,将这一身淫肉媚体前身压趴,下体却高高翘起,那一对浑圆如磨盘似的大白腚明晃晃肉嫩嫩地对准还未抽出的鸡巴,十根尾巴就连那根假尾巴都活跃地随着翘臀的扭动甩开甩去,男人抓住那十根尾巴最敏感的尾巴根处,将其当做操屄的摇杆一般驱使着苏梦璃的大肉腚前后甩开甩去。
  强而有力的下体和虎腰也是一齐发力,每一次都将鸡巴抽到最外面,只留下一只卡在穴口动弹不得的攻城锤龟头,又瞬间一杆到底,那形似弯刀般恐怖的坚挺鸡巴狠狠地从阴道口一路剐蹭,把肉屄上壁刮的通红泛肿,翘起的龟头把阴道壁上的层层褶皱都撞得平整,一道蚯蚓钻地般的可怕凸起在平滑的小腹上前前后后地快速移动。
  那精壮恐怖的龟头更是每次都要将苏梦璃脆弱的子宫口撞压变形,将本该细心呵护的肉嫩子宫撞成畸形的椭球状,雌杀鸡巴暴力地开宫,誓要将这千年狐妖的花宫亲手拿下。
  「呀啊啊~~❤️不要……不要抓住那里……尾巴根部最敏感了!❤️」
  当尾巴根部被抓在手里时,苏梦璃全身都剧烈地痉挛起来,就连那颗千年狐丹都开始不稳定地震颤,那十根尾巴就像是她身体的延长,尤其是尾巴根部,更是集中了大量的神经末梢。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咿呀!❤️好激烈……太快了!本座的小穴要被捣烂了!❤️」
  每一次抽插都让她的雌穴发出淫靡的水声,大量的蜜液随着抽插飞溅而出,将身下的床单完全打湿,那根弯刀般狰狞的雌杀巨屌如同一台无情的机器,在她的雌穴中疯狂进出。
  「咕呜……❤️子宫……子宫要被撞碎了……但是……但是好舒服!❤️」
  苏梦璃那原本高傲的声音已经完全变调,化作了连续不断的浪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子宫口正在一点点被攻破,那颗象徵着千年修为的狐丹也在子宫深处蠢蠢欲动。
  「齁哦……❤️龟头……龟头又变大了!子宫颈已经被撞得又红又肿了……
  马上……马上就……❤️」
  她的腹部能看到一个明显的凸起,随着肉棒的进出而来回移动,当龟头重重撞击在子宫口时,那个凸起就会在她的小腹上停留片刻,显示出子宫被压迫的形状。
  那颗蕴藏着千年修为的宝珠开始发光发热,与侵入的龟头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联系方式,苏梦璃的子宫颈终于在持续的攻势下屈服,开始缓缓张开一个小口。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浪叫,肉棒终于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巨大的龟头强行挤入了她狭窄的子宫,那颗狐丹被突如其来的压力挤到了子宫壁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进来了!完全进来了!❤️本座的子宫……本座的狐丹……全部都要被你夺走了!❤️」
  苏梦璃的九条尾巴同时炸毛,就连那条人工制作的尾巴也开始剧烈震动,她的双眼完全翻白,香舌不受控制地歪吐在外面,一副彻底败北的淫乱模样。
  「本座的千年修为……要变成主人的所有物了!❤️」
  啪!
  「谁要你的千年修为,你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操你一次身子连修为都不要了,你没了让青丘国怎么办,千狐门怎么办?」萧烟云一巴掌拍在那抖若筛糠的肉嫩肥大腚,那独属于狐妖的妖丹被这骚狐狸藏在子宫里,正像个怀在她肚里的小宝宝似的裹住他的龟头,恨不得把一身的灵力全部钻进他的身体里去,要不是他咬舌清醒了几分,把灵力都排斥出去,这骚狐狸还真就把一身的修为全都给他了。
  「呵呵~公子心疼奴家了……这可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渡劫境大妖的全部修为哦~小家伙,你真就一点都不心动?」苏梦璃呼呼地喘着媚气十足的喘息,还一脸春心荡漾地回过头来诱惑地盯着他看,两团肉嫩出油的大白腚裹着鸡巴扭来扭去,还在不停地勾引着他犯错。
  「你这骚狐狸!不仅是女流氓,还是个女疯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治治你!」
  感受着狐妖妖丹在苏梦璃的子宫深处像怀胎十月的婴儿一般裹着鸡巴头子,萧烟云更加卖力地抽插着她的蜜穴,鸡巴抽插拉扯子宫下垂,妖丹在子宫里将双修功法运转到极致。
  滚烫的子宫就像个火热的炼丹炉一般,不仅溢散着澎湃的灵力滋润着鸡巴和龟头,还更加刺激着苏梦璃的敏感子宫,每一次鸡巴抽插到底,妖丹就会迸发出激烈的刺激,就仿佛她的元神都被鸡巴插到最深处了一般,不仅肉体上的快感达到顶峰,就连精神都在被鸡巴强奸一般。
  「啊啊啊~~❤️不要……不要这样玩弄狐丹……本座的灵魂都要被搅乱了!❤️」
  苏梦璃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浪叫,她的金色眼眸中已经看不到一丝往日的高傲,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臣服和沉迷,那颗凝聚了千年修为的狐丹在子宫中被肉棒肆意玩弄,每次撞击都让她感到灵魂深处的震颤。
  她的十条尾巴疯狂地甩动着,狐耳也无力地耷拉着,一副完全被征服的样子,每当肉棒深入子宫,触及那颗珍贵的狐丹时,庞大的能量就会从接触点爆发,转化为令人窒息的快感。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咿咿……❤️肉棒……肉棒碰到狐丹了!本座的元神……都要被插散了!
  ❤️」
  苏梦璃的小腹上能清晰地看到一个不断移动的隆起,那是肉棒在子宫内的轨迹,狐丹被挤压在子宫壁上,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的结合处照耀得一片通明。
  雌穴已经完全变成了肉棒的形状,每一次抽插都会带出大量混合著灵气的蜜液,狐丹产生的能量本应该滋养她的身体,但现在却被用来强化这根入侵的雌杀巨屌。
  「齁哦……❤️脑子……脑子要融化了!本座的子宫……妖丹全都变成了取悦主人肉棒的工具!❤️」
  子宫深处传来的快感已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接影响着她的元神和意识,那种被彻底占有,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的灵魂都在战栗。
  「主人……主人!请把本座的狐丹……当成鸡巴套子一样使用吧!❤️」
  「呼呼……我也要射了,怎么样,就让老子的精液给狐妖姐姐润一润妖丹,给狐妖姐姐的子宫射个满堂彩怎么样!」萧烟云俯下身子抓住那两颗灯笼似的肥润嫩乳,下体更是激烈的抽动甚至跳跃起来,用全身的重力狠狠地将鸡巴抽出再顶进苏梦璃的子宫最深处,甚至将那娇嫩柔弱的子宫都摧残得肿胀通红。
  鸡巴已经憋到极限,就连自己都忍得下体颤抖痉挛,两颗铁球似的卵袋噼里啪啦地打在阴阜相思豆上,里面咕叽咕叽乱搅的浓臭精浆已经蓄势待发,就算是仙家的乾坤袋也能射的满满当当!
  「呜咿咿咿~~❤️射进来……全部射给本座……用主人的精液玷污狐丹吧!❤️」
  苏梦璃疯狂地摇晃着十条尾巴,金色的眸子完全翻白,香舌不受控制地吐出老长,肥美身躯在激烈的冲刺下不断耸动,那对西瓜般的巨乳被捏得几乎变形,乳头更是硬得像小石子一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子宫…子宫要被插烂了…但好舒服…狐丹在欢愉…它在欢迎主人的精液…❤️」
  每次龟头撞击在狐丹上,她都能感受到元神被撼动的快感,那颗曾经耗费千年苦修的宝珠,如今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接纳雄性的精华。
  她能感受到那两颗铁球般的睾丸中蕴含的能量,那是足以让她彻底沦陷的雄性力量,雌穴深处传来的灼热感告诉她,即将到来的射精会是多么恐怖。
  「齁哦……❤️本座的子宫已经变成主人专用的储精袋了……请把所有的臭臭的精液……射给这头不知羞耻的母狐狸吧~❤️」
  苏梦璃的雌穴开始剧烈收缩,像是要榨干最后一滴精液,她的狐丹也在发出耀眼的红光,与即将到来的精液遥相呼应。
  十条尾巴同时绷直,整个身体弓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就连那条人工制作的尾巴也在剧烈震动。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九尾天狐,只是一只期待被精液灌溉的淫乱母畜。
  「请把本座的子宫和狐丹……全部射到坏掉吧!❤️」
  「射了!全射给你这骚狐狸精了!让你勾引我!让你天天卖骚!爆射狐狸精的大骚屄啦!」
  萧烟云激动地连续抽插数百下,鸡巴都在苏梦璃的屄里抽出了细腻黏稠的白浆,噗地一声猛地扎进最深处,鸡巴将妖丹顶在子宫壁上。
  噗叽一声粗实的马眼深处喷射飞溅出浓稠至极的精液,大股大股又浓又稠的精浆咕叽咕叽地灌满了狐妖饥渴难耐的子宫,狐妖阴道急剧地收缩着,就连那原本平坦的小腹都被射的微微隆起也不舍的流出一滴精液,全部死死地锁进了肉嫩的子宫里。
  「咿啊啊啊啊~~❤️精液好烫……子宫要被精液灌满了!❤️」
  苏梦璃发出一声尖锐的浪叫,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抽搐,那对巨乳剧烈晃动,差点从他的手中滑脱,当滚烫的精液喷射在狐丹上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快感,从灵魂深处席卷而来。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啊……❤️修为……千年的修为在被玷污……但好舒服……本座要被主人的精液征服了~❤️」
  她的狐丹在接受精液的洗礼后发出妖艳的红光,原本纯净的能量正在被改造,烙印上属于男人的标记,每次精液冲击在狐丹表面,都会引起一阵灵力风暴,转化为更加强烈的快感。
  随着大量精液的注入,苏梦璃的腹部逐渐隆起,宛若怀孕了一般,她的雌穴死死咬住肉棒,不让一滴精液流失,就连输卵管和卵巢都被迫接受了这份滚烫的礼物。
  平滑柔嫩的小腹上可以看到一个明显的鼓包,那是被精液灌满的子宫,原本高贵的狐丹,现在已经沦为主人精液的容器,再也不复往日的纯净。
  啪……啪……啪!❤️
  「啊……❤️还在射……还在源源不断地射进来……本座的子宫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主人专用的精液袋了……❤️」
  苏梦璃的十条尾巴全都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只有那颗狐丹还在不停发光,将她体内最后一点反抗意志也燃烧殆尽,这位曾经高贵的九尾天狐,此刻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头发情的雌兽。
  「主人……❤️谢谢主人的精液……从今往后……本座就是主人的专属性奴……是主人的精液肉便器……❤️」
  金色眼眸中流下了幸福的泪水,那张曾经高傲的俏脸,如今只剩下对肉棒的无限崇拜和眷恋,肉软的小腹还在微微抽搐,每一次悸动都会让子宫里的精液晃动个不停。
  「呼呼……」萧烟云全身酥软地趴在苏梦璃丰满肉香的娇躯上,鸡巴一圈一圈地在狐妖体内继续研磨,龟头顶着妖丹和子宫内壁搅动着里面果冻似的精浆,直到鸡巴上的酥麻劲儿彻底过去,这才艰难地抽出鸡巴,那根狰狞的肉屌上还残留着大量精液和狐妖淫水的混合物。
  「嗯啾……❤️主人的大肉棒……让本座来帮您清理干净~❤️」
  苏梦璃像一只优雅的猫咪般爬到萧烟云的胯间,金色的眸子中充满痴迷,粉嫩的舌头轻轻探出,先试探性地舔了一下龟头,随即发出了陶醉的呻吟。
  滋溜……滋溜~❤️
  她开始用自己涂着胭脂色口红的丰润双唇轻吻肉棒的每一寸,每一个吻都精准地落在沾有淫液的地方,那对饱满的朱唇像是有生命般在肉棒上游走,将所有痕迹一一吮净。
  「啾……啾……啾……❤️」
  一个个鲜红的唇印逐渐在肉棒上绽放,衬托得那根刚刚经历了激战的巨屌更加威武,苏梦璃特别照顾那些凸起的青筋,用唇瓣细细品味着其下的脉动。
  当她来到龟头部分时,那双红唇变得更加虔诚,她先是围绕着冠状沟轻轻啃吻,将残留的淫液全部吸入口中,然后慢慢包裹住整个龟头。
  「滋噜……滋噜……❤️马眼里还有余味呢……本座都要把它吸出来~❤️」
  那张曾经高傲的嘴穴现在完全变成了服务肉棒的器具,贪婪地吮吸着尿道中可能存在的每一滴精华,她的香腮因吸力而凹陷,展现出一副淫乱的痴态。
  啵!
  最终,她在撤离龟头时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痕,那个鲜红的唇印正好环绕着马眼,就像是给肉棒戴上了一个妖艳的项圈。
  「怎么样,小家伙~还满意吗?」
  苏梦璃仰起头,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臣服与眷恋,她的舌尖依依不舍地挑逗着被胭脂染的通红的龟头,像是在和自己的新主人打着招呼。
  「你这骚狐狸精!」
  「哈啊~才刚刚射完又这么有精神呢❤️~哦!别摸耳朵,很敏感的❤️!
  」

总统夫人,晚上见!
吕涵芷
她被亲人出卖,沦为陌生男人的生子工具。五年后,她褪去青涩,成为名不见经传的插画师。一次漫展,她遇到傲娇萌宝。 “女人,乖乖跟我回家,我就让你抱大腿。一送你绝世好老公,二让你画画技能爆棚。”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8/31 03:30:38

第二十三章:魔教
  初三,平地木,执执位,冲龙煞北,宜嫁娶,采纳,订盟,祭祀,祈福。
  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线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凌乱的床榻之上,为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旖旎气息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苏梦璃悠悠转醒,赤红如焰的发丝铺散在锦枕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焕发,昨夜因灵力失控而带来的痛苦与脆弱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食餍足后的慵懒与妩媚。
  她侧卧着,单手支颐,另一只纤纤玉指则带着几分玩味,轻轻描摹着身旁仍在沉睡的萧烟云的眉眼轮廓。
  指尖划过他挺直的鼻梁,落在他微抿的唇瓣上,最后停在他英气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苏梦璃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狡黠又得意的坏笑,像是偷吃了蜜糖的狐狸。
  「哼,山野小子,睡得倒沉……」她低声嘀咕着,指尖变本加厉,准备再去揪揪他的耳朵,玩心大起。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耳垂的瞬间——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作乱的手腕!
  苏梦璃一惊,抬眼便撞入一双已然睁开,深邃如星潭的眼眸,那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分明清明得很,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和……刚刚苏醒的沙哑磁性。
  「玩够了?」萧烟云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他微微用力,反客为主,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轻易将苏梦璃压在了身下!
  锦被滑落,露出线条结实的胸膛和臂膀,与身下女子柔软曼妙的曲线形成鲜明对比,两人以一个极其暧昧亲密的姿势交织在床榻之间。
  苏梦璃猝不及防,被他禁锢在身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度和力量,她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红晕,但随即又被那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媚态所取代。
  「哟~醒了?怎么,占了天大的便宜,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本座兴师问罪?」她非但不慌,反而伸出另一只自由的玉手,指尖轻轻划过他胸膛的肌理,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萧烟云被她这倒打一耙的无赖行径气笑,没好气地瞪着她。
  「昨夜……那般荒唐……苏宗主倒是推脱得干净!」他想起昨夜的阴差阳错与失控缠绵,耳根不禁也有些发热,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却又并非真的责怪。
  「荒唐?」苏梦璃挑眉,狐狸眼中波光流转,理直气壮地反驳,「萧公子,你搞清楚,昨夜可是你闯进来,『救』了本座,本座堂堂千狐门宗主,神州大陆屈指可数的渡劫大能,天下不知多少英豪倾慕本座,如今身子便宜了你这么个山野小子,你倒先埋怨起荒唐来了?嗯?」
  她尾音上扬,带着钩子般的诱惑与指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萧烟云被她这番强词夺理噎得一时语塞,论口才,他哪里是这千年狐狸精的对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问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那……萱瑶和筱儿那边……该如何解释?」一想到镜萱瑶那清纯含泪的眼眸和东方筱那冷冽含煞的目光,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苏梦璃看着他这副为难又认真的模样,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出双臂,如同藤蔓般柔软地缠上他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怎么?我们萧大公子……这是想吃干抹净,事后不认账,当负心汉?」她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光芒,故意用气声问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惑人的幽香,萧烟云呼吸一窒,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心头猛跳。
  「当然不会!我萧某岂是那般人!」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语气却异常坚定。
  「这还差不多~」苏梦璃满意地笑了,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甚至还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全然没有一宗之主的威严,反倒像个撒娇的小丫头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不过呢……萱瑶丫头脸皮薄,东方筱那个醋坛子更是点火就炸……依本座看,昨夜之事,不如……就先当做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如何?」随即,她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提议道。
  她不等萧烟云反驳,立刻软语央求,声音又糯又媚,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
  「暂时谁也不告诉~就你知,我知~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寻个机会告诉她们,好不好嘛~嗯?」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摇晃着他的胳膊,赤红的发丝扫过他的皮肤,带来阵阵痒意。
  萧烟云本觉得此事隐瞒不妥,正要开口拒绝,却被苏梦璃这突如其来的软磨硬泡弄得毫无招架之力。
  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和恶趣味的狐狸眼,想到若是此刻坦白可能引发的腥风血雨,他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屈从于这狐狸精的淫威之下,点了点头。
  「……依你便是,只是……莫要玩得太过火。」
  「知道啦~本座有分寸~」苏梦璃立刻笑靥如花,得偿所愿地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随即像条滑溜的鱼儿般从他身下钻出,赤足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回眸一笑,风情万种,「这可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哦~」
  阳光勾勒着她窈窕的背影,那笑容里满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与愉悦,萧烟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中却也不知不觉地,被她那份独特的,带着些许恶劣的鲜活所感染,唇角微微扬起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弧度。
  这秘密……怕是守得不会太轻松,但他似乎,也并不后悔踏入这只狐狸精精心编织的,甜蜜又危险的罗网。
  ……
  正午的阳光透过御书房高窗的琉璃,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沉凝的气氛。
  东方筱端坐在原本属于长孙隼的宽大御案之后,指尖按压着太阳穴,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书仿佛要将她淹没,即使易容掩盖了原本惊世的容颜,那份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与此刻眉宇间的疲惫依旧形成鲜明对比。
  萧烟云踏入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脚步微顿,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回来了?」东方筱并未抬头,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问道,手中朱笔未停,「一夜未归,身上还沾了股狐狸精的骚味儿。」
  她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萧烟云紧绷的神经。
  「苏宗主昨日为盈袖公主疗伤,强行动用秘术,伤了本源根基。情况危急,我只好留下为她输送灵力,稳固经脉,耽搁了一夜。」萧烟云心头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镇定,走到御案前,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流畅而出。
  「如今已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他目光坦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东方筱终于抬起眼,深邃的凤眸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她确实亲眼见过苏梦璃疗伤后那罕见的虚弱模样,加之眼下齐梁初定,百废待兴,无数政务焦头烂额,她终究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将那份疑虑暂且压下,嗯了一声,算是揭过。
  「这些……齐梁积压的政务,还有战后安抚,各方势力平衡……千头万绪。」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文书上,疲惫更深,她揉了揉眉心,「天魔之乱牵制了大夏绝大部分精力,能臣干将皆在边境,孤的身边……如今最能信任,亦有能力处理此等事务的,恐怕也只有韩玥了。」
  「韩玥?」萧烟云心头猛地一震,失声脱口,他没想到东方筱竟还不知情!
  「怎么?」东方筱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眸光一锐。
  「筱儿,韩大人她……可能已经不在大夏军营了。」萧烟云面色凝重,沉声道。
  「什么?!」东方筱霍然起身,带倒了手边的笔架,墨汁溅染了明黄的常服她也浑然不觉,「你此言何意?!」
  她立刻取出一枚镌刻着龙纹的传讯玉符,强行接通了直通北境军营的紧急线路,玉符光华闪烁了几下,对面传来的却并非韩玥冷冽清晰的声音,而是一个带着几分迟疑和柔软的女声。
  「烟……」
  光影流转,凝聚成镜萱瑶略显局促的虚影。
  她似乎也没料到会直接连通到东方筱,两人隔着玉符光影相见,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尴尬。
  镜萱瑶下意识地避开了东方筱的目光,东方筱也抿紧了唇,视线游移了一瞬。
  那场边境的惨剧虽缓和了关系,但昔日情敌的隔阂与韩玥失踪的焦虑交织,让空气都仿佛凝滞。
  「萱瑶,是我,陛下正在询问韩大人的下落,你可知情?」还是萧烟云上前一步,打破了沉默。
  「烟云,陛下,我正想传讯告知此事,韩大人……她已不在营中,只在帅帐内留下一封书信……」镜萱瑶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看向萧烟云,快速说道,「信上说『家父已逝,罪臣韩玥奏请陛下不辞而别,若来日相见,定自请千刀万剐之刑』。」
  「千刀万剐……」东方筱踉跄一步,跌坐回身后的藤椅中,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韩云少战死,韩玥离去……她最得力的臂膀,竟在此时接连折损!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扶着额头,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茫然与沙哑。
  「齐梁初定,人心浮动,百废待兴……难道孤好不容易才……却要因无人可用,眼睁睁将这疆土拱手让人不成?」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沉重的压力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呵呵……」
  一声娇媚入骨,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女声,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在寂静的御书房内响起!
  萧烟云和东方筱同时一惊,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书房内侧的阴影处,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缓缓步出。
  来人一身艳红如血的旗袍,其上用墨黑丝线绣着繁复诡谲的缠枝花纹,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妖冶到了极致,旗袍高开叉处,一双雪白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她面庞妖媚,丹凤眼微微上挑,描着深红色的拖尾眼影,眼角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平添无限风情,唇上胭脂秾丽如血,衬得她肌肤胜雪,笑容危险而迷人。
  正是魔教合欢宗圣女,阡陌堂老板娘——月千寻!
  她竟能无声无息潜入守卫森严的御书房!
  「千寻姐?你怎么来了?」萧烟云却是惊诧又惊喜,他自是没有凡俗间对魔教的认知,在他眼中,月千寻只是一个对他好,而且长得很像他姐姐的女人而已。
  「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好弟弟呀~几日不见,弟弟身边倒是愈发『热闹』了。」月千寻红唇弯起一个妩媚的弧度,眼波流转,落在萧烟云身上,声音又软又媚,她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冰寒的东方筱。
  「萧烟云!你何时与这魔教妖女如此相熟了?!」东方筱看着月千寻那妖娆入骨的模样,又见萧烟云与她言语间竟如此亲昵熟稔,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她冷着脸,声音如同淬了冰。
  「陛下何必动怒呢?小女子还要多谢那些日子里陛下的不杀之恩呢……我阡陌堂生意遍布神州,弟弟云游四方,与我这做姐姐的投缘,常来照顾生意,有何不可呀?」萧烟云正要开口,月千寻却抢先一步,掩唇轻笑,笑声如同银铃摇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她说着,还故意朝萧烟云抛了个媚眼。
  「……哼!」东方筱气结,凤眸中寒光凛冽,眼看就要发作。
  「千寻姐,此地非同寻常,你冒险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萧烟云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挡在两人中间,隔开那无形的刀光剑影,转向月千寻,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催促。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方才无意间,听到陛下与弟弟似乎在为何人打理这齐梁国土而发愁?」月千寻这才收敛了几分外放的媚态,丹凤眼微眯,目光掠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又看向脸色难看的东方筱,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正好,我阡陌堂别的不多,就是人手和能人异士够多。只要客人付得起价钱,莫说是暂管一国政务,便是陛下想要天上星星,奴家也能想办法给您摘下来几颗玩玩呢~」她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卷着一缕垂落的发丝,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魔教妖女,竟敢妄言插手一国政事?!萧烟云心中一震,下意识觉得东方筱绝无可能答应如此荒谬之事。
  然而,东方筱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月千寻,你要与孤谈条件?可知与虎谋皮,是何后果?」她并未立刻斥责,反而缓缓坐直了身体,那双深邃的凤眸锐利如刀,牢牢锁定月千寻,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月千寻迎着她帝王般的威压,笑容却愈发妖娆灿烂,仿佛致命的罂粟花。
  「陛下说笑了~我阡陌堂开门做生意,向来只问价钱,不问后果,只要客人付得起,什么都好谈~」她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又危险,「就是不知陛下……是否出得起这个价钱了?」
  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个同样绝色。却代表着正邪两极的女子,目光在空中交锋,无声地较量着。
  「萧烟云,出去。」片刻之后,东方筱冷冷开口。
  「啊?我?」萧烟云一愣。
  「出去!」东方筱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目光却始终未离月千寻分毫。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诡异而紧张的一幕,心中惊疑不定,但见东方筱神色决绝,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退出了御书房,轻轻合上了房门。
  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内外。
  萧烟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心中波澜起伏,他不知道东方筱为何会选择与月千寻这样危险的魔教妖女单独谈判,更无法预料,这场交易最终会引向何方。
  齐梁的未来,仿佛悬于一线,系在了门内那两位正在进无声交锋的女子手中。
  ……
  一处悬浮于云海之上,由白玉琉璃筑就的仙阙之中,平日里仙光缭绕,祥瑞纷呈的景象,此刻却显得格外清冷寂寥。
  仙阙中央的圆台旁,只稀稀落落地站着三位身影,他们的存在本身便仿佛凝聚了无尽的道则与威能,却又无法驱散此地弥漫的萧索之意。
  玉面公子天上仙,依旧是一副看似逍遥洒脱的模样,但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化不开的凝重,他望着仅有的两位赴约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
  九仙之位,如今竟已凋零至此。
  「唉……常青藤踪迹全无,太上真仙……哼,真假难辨,玄妙清云私自下界,灵狐仙子更是早已陨落……九仙之位空悬近半,想不到我等竟连凑齐一半人都如此艰难。这上界……何其寥落!」仁德王神武大帝,身着玄黑帝袍,面容威严刚毅,此刻却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仙阙中回荡,带着英雄末路般的悲凉。
  「无妨,无妨。能得二位前来,已是幸事。」天上仙勉强笑了笑,挥了挥衣袖,仿佛要拂去那令人不快的氛围,他转向另一位一直沉默不语的仙人。
  那位仙人身着朴素的青灰色道袍,身形清瘦,面容古朴,仿佛已与周围的天地法则融为一体,正是深居简出,极少过问世事的灵台元君清源居士,他手持一柄青玉拂尘,双眼紧闭,却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的本质。
  「清源道友,平日潜修大道,不问俗务,此次竟愿拨冗前来,天上仙……感激不尽。」天上仙对他郑重一礼。
  「天上仙客气了,贫道沉寂太久,非是忘世,只是如今上界垂零,天道失联,秩序渐弛,已是关乎根本存续之秋。贫道……亦无法再置身事外了。」清源居士微微颔首,声音平和舒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依旧不得睁眼,那双紧闭的双眸究竟藏匿着什么样的未来,根本无人可知。
  「既如此,鄙人便直言了,此次请二位前来,只因一事关上界存亡之要事——」天上仙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神色随即变得无比严肃,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仁德王与清源居士,沉声道。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天璇宫内,供奉的斩仙剑……已被调换,如今那柄真正的,唯一能伤及我等仙体的斩仙剑,只怕……已落入那假扮太上真仙炽霞之人手中。」
  「什么?!」
  纵然是仁德王与清源居士这等修为通天,心性早已磨砺得古井无波的存在,闻言也是瞬间脸色剧变——斩仙剑!那是悬在所有仙人头上的利剑!是天道赋予太上真仙维持秩序的终极利器!其意义非同小可!一旦落入心怀叵测的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天璇宫的天道之音呢?!」仁德王急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难道天道之音未曾示警?!」
  「天道之音……早已与上界失联,我们与天道之间最后的直接联系……已然被彻底斩断。」天上仙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无奈,缓缓摇头,这个消息,比斩仙剑丢失更为致命,意味着上界已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天上仙,你待如何打算?莫非……要与那假太上真仙,拼个鱼死网破?」清源居士眉头紧锁,拂尘微摆,如今斩仙剑丢失,他也不得不相信太上真仙是他人假扮的了,既已如此,那假扮者的真实身份也不难猜测,更知道她的实力是何等恐怖。
  「鱼死网破?」天上仙再次摇头,语气沉重无比,「上界已失去太多仙人了……灵狐仙子陨落,玄妙清云下界被惩治,九仙平衡早已打破,秩序岌岌可危,现如今,任何一位仙人的失职或陨落,都可能成为压垮上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上界……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任何一位仙人的代价了。」
  「尤其是……这位太上真仙的师妹,她虽常居下界,乃地仙之尊,但其真正实力……恐怕与真正的太上真仙都不分伯仲,如今她手中更握有斩仙剑……与她争执,非但不能夺回神剑,更可能引得她与我等死斗,届时上界崩毁,只在顷刻之间!此非明智之举。」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带走斩仙剑,大摇大摆地离开上界,而我等却只能龟缩于此,束手无策吗?!如此奇耻大辱,本王绝难接受!」仁德王闻言,须发皆张,怒道。
  就在三位仙人心绪激荡,争执不下之际——  嗡……!
  一股极其霸道,带着洪荒龙威的恐怖气息,毫无征兆地闯入这片仙阙!气息之强,甚至让三位仙人都感到周身仙力微微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仙阙入口处的云海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排开!一位身披灿金色龙鳞铠甲,身材极为魁梧雄壮的身影,龙行虎步而来,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白玉地面都仿佛微微震颤,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已非人瞳,而是如同真正天龙一般的赤金色竖瞳!冰冷,威严,睥睨万物!脖颈侧方,一片熠熠生辉的金色龙鳞,更昭示着他与龙族非同寻常的关系。
  正是上界九仙之中,以战力强横,性格高傲,能御使天龙而闻名的——九龙仙尊御龙尊者!
  他的到来,本应让天上仙等人精神一振,毕竟御龙尊者实力超绝,是应对此次危机的绝强助力。
  然而,三位仙人的目光却瞬间被他身边的身影牢牢吸引,心中惊疑更甚——  御龙尊者并非独身前来。
  在他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跟着一位身影。
  那人身披一件宽大无比的漆黑斗篷,那斗篷不知由何物织就,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连仙人的神念都无法穿透分毫,无法窥探其下的丝毫气息与形貌,只能看到斗篷下摆处,垂落着长及膝弯的发丝——那发色,竟如严冬最深处的飞雪,是一种毫无生机的,纯粹的惨白。
  兜帽深深垂下,彻底遮蔽了来者的面容。
  这件避法斗篷的神异程度,让三位见多识广的仙尊都心中暗惊!竟能完全隔绝他们的窥探!来者……究竟是谁?!
  天上仙压下心中的惊疑,上前一步,正准备开口——御龙尊者的到来,或许能让斩仙剑之事出现转机。
  然而,御龙尊者却率先开口,声如洪钟,带着一如既往的直率,甚至……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身旁之人的……敬意?
  「天上仙,仁德王,清源居士,」他抱拳示意,赤金竖瞳扫过三人,却话锋一转,「本尊今日前来,并非为尔等所议的斩仙剑一事。」
  「什么?」三位仙人皆是一怔。
  「本尊此行,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护送这位姑娘前来此地罢了。」御龙尊者侧身,向他身旁那披着漆黑斗篷的神秘女子微微示意。
  此言一出,三位仙人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受人之托?护送?
  高傲如御龙尊者,连天道秩序都时常懒得理会,竟会屈尊降贵,亲自为人做护卫之事?!
  这神秘女子,究竟是何等身份?!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位静立不语,周身笼罩在神秘与死寂氛围中的女子身上。
  在三位仙尊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披着漆黑避法斗篷的女子,缓缓上前一步。
  她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古老的,仿佛与时间本身同步的韵律,兜帽微抬,虽然依旧无人能窥见其下的真容,但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之初的静谧与威压,悄然弥漫开来。
  她开口了,声音透过斗篷传出,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古朴与沙哑。
  「上界违和,天道失联,伪物窃居尊位……此间种种异常,吾已知晓。」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她的言语本身便是法则的体现。
  「那僭越之太上真仙……及其所持之斩仙剑……」
  她微微转向天上仙等人所在的方向,尽管看不到目光,三位仙人却同时感到一股冰冷的,似能洞穿他们所有仙魂秘密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此事,无需尔等再议。」
  「都交由吾来解决。」
  ……
  黑暗,粘稠的黑暗。
  萧烟云感觉自己像是在无边的深海中下坠,周围是冰冷刺骨的寂静。
  忽然,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前方急速掠过!那人身着能规避神识探查的漆黑避法斗篷,身形飘忽如同鬼魅,唯有一头月色般的长发和手中紧握的一柄长剑清晰可见——那剑身皎洁如月华,流淌着圣洁而冰冷的光泽!
  是她!那个在大夏祖地,与他有过短暂交手,甚至对他的身体反应都了如指掌的神秘女子!
  「站住!」萧烟云在心中呐喊,奋力追逐,无数疑问堵在胸口: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大夏祖地?与他的身世又有何牵扯?
  然而,任凭他如何催动灵力,那道黑影总与他保持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如同镜花水月,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就在他几乎要耗尽气力之时——  「哥哥……!」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稚嫩哭腔的呼唤,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一缕细丝,猝不及防地钻入他的耳膜,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
  这声音……!
  萧烟云猛地回头!
  只见在无垠的黑暗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孤独地跪坐在那里,她有着淡青偏白,如同月光染就的柔顺长发,此刻却凌乱地披散着,小小的肩膀无助地耸动,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啜泣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九月!是他的妹妹九月!
  那个他以为早已生死未卜,日夜牵挂,心痛如绞的妹妹!
  「九月!!」萧烟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所有的追逐,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他疯狂地转身,朝着那哭泣的身影扑去,体内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只求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抓住她!
  距离在缩短,他几乎能看清她颤抖的脊背,能感受到她那彻骨的绝望和无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抹淡青色发丝的瞬间——  周遭景象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轰然崩塌!
  「呃!」萧烟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因梦中的狂奔和激动而剧烈起伏,眼前不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御书房外殿熟悉的梁柱和昏暗的灯火。
  他发现自己正半倚在墙边,竟是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更让他愕然的是,他的右手正死死地攥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并将那只手的主人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牢牢地按压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顺着手臂看去,对上的是一张近在咫尺,妩媚绝伦却此刻布满寒霜的脸庞。
  苏梦璃!?
  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外殿,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此刻仿佛凝结着冰渣,红唇紧抿,正用一种你想干什么的眼神黑沉沉地盯着他。
  「摸够了没有?」苏梦璃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本座的手腕,可是很贵的。」
  「苏宗主……我……我方才做了个梦……」萧烟云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悻悻然地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梦到哪个小情人了?下手这么狠?」苏梦璃揉着被捏出红痕的手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语气酸溜溜的。
  就在这时,御书房内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打破了外殿微妙而紧张的气氛。
  东方筱和月千寻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东方筱神色依旧清冷,但眉宇间那抹疲惫似乎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月千寻则依旧巧笑嫣然,妖媚的眼底流转着一丝深藏不露的得意,仿佛刚做成了一笔极其划算的大买卖。
  「明日清晨,启程返回边境。」东方筱目光扫过萧烟云和苏梦璃,言简意赅地宣布了决定。
  萧烟云压下心中因那个真实得令人心悸的梦境而产生的波澜,尤其是对九月安危的强烈不安,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他看向东方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筱儿,那留守齐梁,总理政务的人选……?」
  东方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笑吟吟的月千寻。
  月千寻上前一步,旗袍开叉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她对着萧烟云抛了个媚眼,声音又软又媚,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自然是你千寻姐姐我啦~怎么样,弟弟,惊喜吗?」
  「什么?!」萧烟云纵然有所猜测,亲耳听到时还是大吃一惊,眉头紧锁,「千寻姐,此事非同小可!齐梁初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那些贵族大臣,乃至百花谷……他们怎么可能认可你……你的身份?」
  他尽量委婉地提醒她魔教圣女的身份是何等敏感。
  月千寻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指,轻轻点了点萧烟云的胸口,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淬毒的匕首。
  「认可?呵呵……弟弟,你还是太天真了。」
  「齐梁朝堂之上,十之七八的贵族大臣,都与我阡陌堂有过交易。」她红唇勾起一抹残酷而妖异的弧度,「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脏事、烂事、足够抄家灭族的把柄……可都在姐姐我手里攥着呢~你说,他们敢不『认可』我吗?」
  萧烟云倒吸一口凉气!
  月千寻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宫墙,看到那座恢宏的百花谷,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冷漠。
  「至于百花谷嘛……哼,他们自诩正道三大宗门之一,背地里却早就存了私通我圣教之心,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又怕被其他正道宗门群起攻之罢了。」
  她转回头,看着萧烟云,丹凤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你说,若是此时,由我这位魔教圣女,『不小心』将百花谷早有异心的证据散播出去……天下正道,会如何看待这位盟友?届时,等待百花谷的,恐怕就不是认可,而是……举世皆敌,群起而攻之了吧?」
  「所以呀,由我留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能用那些贵族的把柄让他们乖乖听话,也能用百花谷的软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魔教圣女的身份不是阻碍,反而是……制衡这里所有牛鬼蛇神的最好利器哦~弟弟,你现在觉得,姐姐我有资格了吗?」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月千寻妖媚绝伦却又充满危险气息的脸上,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绕上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揭示出一张以阴谋,把柄和恐惧编织而成的,足以掌控一国的黑暗之网。
  萧烟云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如同罂粟花般的女子,心中寒意陡生,却不得不承认,在这混乱的时局下,或许唯有她这般不按常理出牌,手握无数底牌与罪证的人,才能真正镇住齐梁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
  东方筱的选择,看似荒谬,实则……狠辣而精准。
  月千寻那番以把柄和威胁掌控齐梁的言论,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萧烟云眉头紧锁,心中那股违和感愈发强烈,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东方筱和苏梦璃,最后落在月千寻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解与坚持。
  「仅仅因为与魔教之人有所往来,甚至只是存了心思,便要引来天下正道的讨伐围剿……这是否太过……有失偏颇?」
  「我虽师从仙门,但师尊自幼便教导我,不可仅凭世俗偏见认定他人善恶,更不得以众人之行径以偏概全,我观千寻姐……虽行事诡谲,身处魔教,却并未见过她真正谋害无辜之人,反而多次助我……」
  他的话音未落,便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东方筱的眸光冷冽如冰,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洞悉人性黑暗的嘲讽,仿佛在说天真。
  苏梦璃则挑了挑眉,妩媚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唇角似笑非笑,并未出声附和。
  「哎呀呀,我的好弟弟~真是……难得还有人会替姐姐我说这样的话呢。」月千寻本人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掩唇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她眼波流转,似有暖意,却又很快被那惯有的,玩世不恭的妖媚所覆盖。
  她上前一步,伸出纤纤玉指,几乎要点到萧烟云的鼻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一丝罕见的认真警告:
  「不过呢~弟弟你这心肠太好,可是会吃亏的哦~别忘了,姐姐我啊,可是名副其实,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妖女呢~你呀,还是多防备着点姐姐比较好,免得哪天被卖了,还傻乎乎地帮姐姐数钱呢~」
  她巧笑嫣然地说着自贬的话,仿佛只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那双丹凤眼底一闪而过的深邃,却让萧烟云感觉她并非全然说笑。
  随即,月千寻转身,面向东方筱,脸上的轻佻稍稍收敛,多了几分谈正事的肃然。
  「陛下,玩笑归玩笑,方才所言,虽能暂时震慑宵小,但依靠恐惧与威胁的统治,终究如同沙上筑塔,绝难长久,齐梁内外隐患犹存,依我之见,最多一月,若无强力后援或根本解决之道,此地震荡必将再起,还请陛下早日解决北境战事,凯旋归来,方能真正安定人心,也……方能兑现您与我的承诺。」
  「孤向来说一不二。齐梁,暂托于你。一月之内,孤必归来。」东方筱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手腕边缘,良久,她才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月千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一言九鼎的分量。
  「退下吧。」
  「谨遵陛下旨意~」月千寻盈盈一拜,笑容妩媚,说罢,她再次对萧烟云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
  夜色渐深,各自返回临时居所休息之前,萧烟云回想起苏梦璃方才对月千寻的出现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忍不住问道。
  「苏宗主,方才见你对千寻姐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难道你与她……早已相识?」
  「嗯,见过一面。在千狐门。」苏梦璃正对镜梳理着她那如同火焰般的赤红长发,闻言动作未停,透过镜子的反射瞥了萧烟云一眼,语气平淡地承认。
  「那时,她便与本座打了个赌。只不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就是了。」她放下玉梳,转过身来,慵懒地倚在梳妆台边,月光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和绝美的侧颜。
  「打赌?」萧烟云好奇道,「赌什么?」
  苏梦璃的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那双狐狸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与时光。
  「这可不能告诉你。」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萧烟云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和……宿命般的意味。
  「既然这么久赌约都未曾实现,那岂不是代表苏宗主你已经赢了?」萧烟云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追问。
  苏梦璃闻言,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夜风拂过风铃,悦耳却带着一丝缥缈,她站起身,缓缓走到萧烟云面前,仰头看着他。
  这一刻,她脸上惯有的妩媚与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与笃定,那双洞悉世事的狐狸眼中,仿佛有星辰流转,宿命沉浮。
  她用一种丝毫没有玩笑意味的,近乎预言般的口吻,一字一句,清晰地对他说道:
  「不。」
  「本座的预言……」
  「从来不会出错。」
  ……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齐梁皇都的轮廓在晨雾中尚显朦胧。
  萧烟云,东方筱,苏梦璃三人已整装待发,准备即刻返回烽火连天的大夏边境。
  就在三人即将动身之际,一道娇俏的身影急匆匆地从宫道拐角处跑来。
  来人作寻常富家小姐打扮,藕荷色襦裙,梳着双丫髻,脸上还刻意抹了些许灰渍,但那灵动的眉眼和急切的神情,不是风盈袖又是谁?
  「萧公子!带我一起走!」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近前,一把就抓住了萧烟云的胳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央求。
  「殿下,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边境苦寒,战事不断,危机四伏,岂是你能去的地方?」萧烟云看着这位心血来潮的公主殿下,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无奈道。
  风盈袖却抓得更紧,仰起小脸,眼神异常坚定:
  「我知道危险!但我现在也有金丹修为了!而且……」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认真,「我身负追日神果,虽不能完全掌控,但其蕴含的生机之力对疗伤续命有奇效!边境伤员那么多,我去了一定能帮上忙的!绝不会给你们添乱!」
  萧烟云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在齐梁时见过的那些伤兵,更想起苏玲儿在后勤营地里忙得脚不沾地,常常因为过度消耗灵力而脸色苍白的样子,确实心疼不已,若有追日神果这等疗伤圣物相助,无疑能极大减轻压力,挽救更多生命。
  他下意识地看向东方筱,眼中带着询问。
  东方筱蹙着眉,显然对带上这位身份特殊又略显麻烦的公主心存顾虑,但权衡利弊,追日神果的治愈之力在战场上确实是无可替代的战略资源。
  「既如此,你看好她,若出了差池,唯你是问。」她沉默片刻,最终将目光移开,算是默许,冷冷抛下一句,说罢,便先行转身。
  「跟上吧,切记,一切听指挥,绝不可擅自行动。」萧烟云松了口气,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风盈袖点了点头。
  「嗯嗯!我一定乖乖的!」风盈袖顿时喜笑颜开,连连保证。
  四人不再耽搁,化作数道流光,朝着北方边境疾驰而去。
  ……
  大夏北境,军营辕门。
  几乎在萧烟云几人气息出现的瞬间,两道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从营地内飞奔而出。
  「公子!」
  「你终于回来了!玲儿好想你!」苏玲儿一马当先,像只欢快的小雀儿,乳燕投林般径直扑进了萧烟云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和委屈。
  「嗯,回来了。我也很想玲儿。」萧烟云被撞得微微一晃,随即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柔声道,几日不见,小丫头似乎清减了些,想来在后方救治伤员极为辛苦。
  风盈袖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扑进萧烟云怀里的少女,只见她一身素净的医者服饰,容貌娇俏可人,一双大眼睛清澈纯真,此刻因为激动而泛着水光,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风盈袖心中暗忖,原来这就是那位让萧公子时常挂念的玲儿妹妹,果真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另一边,镜萱瑶的步伐相对克制许多,她走到近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目光如水般落在萧烟云身上,轻声道:
  「欢迎回来。」
  虽只是简单一句,却蕴含了千言万语。
  萧烟云放开苏玲儿,转身看向镜萱瑶,丝毫不顾周围不少将士投来的目光,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镜萱瑶娇躯微微一僵,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坚定,最终还是放松下来,伸出纤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他一下,心中满是甜蜜与羞涩。
  两人分开后,镜萱瑶的目光越过萧烟云,落在了他身后那位气质清冷,威仪天生的女子身上——东方筱。
  场间的气氛似乎凝滞了一瞬,周围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谁不知道这位女帝陛下与镜萱瑶姑娘之间那点微妙的过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镜萱瑶只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东方筱微微屈膝行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与恭敬。
  「恭迎陛下顺利归返。」
  东方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诧,她显然也没料到镜萱瑶会是这般反应,她深深看了镜萱瑶一眼,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最终,她还是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份礼节性的问候,声音平淡无波。
  「嗯。」
  随即,不再多言,径直越过众人,朝着中军大帐走去,帝王威仪丝毫不减。
  待到东方筱走远,镜萱瑶这才直起身,转向自己师父苏梦璃,恭敬行礼。
  「师父。」
  苏梦璃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在她和萧烟云之间来回扫视,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狡黠且意味深长的坏笑,伸手将她扶起。
  「乖徒儿,几日不见,倒是愈发懂事了嘛~」这笑容和语气,看得镜萱瑶心头莫名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总觉得师父话里有话。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烟云,却见他也是一脸无奈又头疼的表情,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众人正准备一同入营,忽然,一道清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营门旁,正是身负万剑,以白纱遮眼的剑仙林凤,她似乎并未看向任何人,但那股凌厉的剑意却精准地锁定了萧烟云。
  「萧道友,」林凤的声音如同她的剑,直接而冰冷,「你身上的魔剑气息……愈发浓重了。」
  她微微侧头,仿佛在仔细感知。
  「自第一次相见,林某便想请教,道友这柄蕴藏着如此精纯魔煞之气的佩剑,究竟从何而来?」
  萧烟云心中一凛,正欲开口解释红绫的来历以及剑灵的特殊性——  嗡!
  腰间红菱古剑骤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一道炽烈的红光冲天而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位高挑挺拔,身着火红劲装,束着马尾的少女剑灵猛然现身!红绫双手环胸,俏脸含霜,赤红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桀骜与嘲讽,扫视着周围瞬间脸色大变的众人。
  「魔教诡剑!」林凤失声惊呼,虽然目不能视,但她的灵觉却比常人敏锐百倍,瞬间便感知到了红绫身上那纯粹而强大的魔道本源气息!
  「什么?!魔教之物?!」
  此言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在周围将士中炸开!恐慌和敌意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方才还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
  许多士兵下意识地后退数步,手按兵器,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萧烟云和他身旁那妖异出现的红衣剑灵,仅仅因为「魔教」二字,便足以让这些与天魔厮杀的将士们心生极大的警惕和排斥!
  红绫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嗤笑一声,声音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对萧烟云说道:
  「看吧,我亲爱的主人,我就说过,这些人,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就因为我出身魔教,是柄魔剑,他们便视我为洪水猛兽,连带着手持本座的你——在他们眼中,与那些域外天魔,也没什么分别了!」
  「妖女休要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林凤面色一寒,厉声呵斥!她并指如剑,一柄环绕着清冽剑气的飞剑瞬间自身后剑匣中呼啸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刺红绫心口!竟是毫不犹豫便要斩妖除魔!
  「住手!」萧烟云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瞬间挡在红绫身前!掌心灵力吞吐,化作一道凝实的屏障!
  锵!
  飞剑撞在屏障之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劲气四溢!
  萧烟云挡下这一剑,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带着恐惧,怀疑,甚至敌意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凝,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萧某愿以自身性命担保!红绫虽为魔剑之灵,却从未主动伤及无辜!她之心性,我深知!若她日后真有伤天害理之行,我萧烟云身为剑主,定责无旁贷,愿连座受罚!」
  「我也愿为烟云担保!」镜萱瑶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与萧烟云并肩而立,清丽的面容上写满坚定,「我镜萱瑶以百宗比武大会魁首之名起誓!」
  「再加上我千狐门千年基业。这小子,本座保了。」苏梦璃轻笑一声,摇曳生姿地走上前,狐狸眼中却没了平时的戏谑,只有不容置疑的维护。
  「还有我!」苏玲儿虽然有些害怕周围的气氛,但还是鼓起勇气,紧紧抓住萧烟云的衣袖,小脸煞白却眼神倔强,「玲儿相信公子!要罚连我一起罚!」
  风盈袖也站到了萧烟云身侧,虽然没说话,但姿态已然分明。
  就在双方僵持,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够了!」
  一声冰冷而充满威严的怒斥,如同九天龙吟,骤然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东方筱去而复返,面罩寒霜,一步步走来,她虽未着龙袍,但那身经百战,执掌乾坤的帝王威压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令人生畏,就连林凤也不得不神色一凛,稍稍收敛了剑气。
  东方筱的目光冷冷扫过林凤以及周围躁动的将士,最终落在萧烟云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萧烟云是孤的人!他的对错,他的功过,自有孤来评判!即便他有错,也该由孤来责罚!还轮不到他人越俎代庖,在此妄动刀兵!」
  她的话语霸道绝伦,带着女帝独有的强势与护短,瞬间镇住了全场。
  林凤眉头紧锁,面对东方筱的威压,她终究还是缓缓收回了飞剑,但语气依旧冷硬。
  「陛下既执意维护,林某无话可说,只望萧道友好自为之,莫要被魔物蛊惑,误入歧途,辜负陛下信任与……天下正道期许。」她最后那句话,显然是说给萧烟云听的。
  萧烟云迎着她那无言的目光刺来的方向,目光清澈而坚定,拱手道。
  「多谢林仙子赐教,然,是非对错,人心善恶,萧某心中自有尺规衡量,红绫于我,绝非蛊惑之魔物。」
  林凤闻言,不再多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转身无声地离去,白纱随风轻扬,背影依旧挺拔孤直。
  萧烟云看着远去的剑仙背影,以及身后护着的红绫,看来自己和魔教,终有一天还有不解之缘……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09/15 23:44:31

24-三人行
  鹏摇山深处,云雾缭绕,仙灵之气却凝滞如冰,九天缚仙阵无声运转,道道璀璨却冰冷的仙道符文如同锁链,交织成一座繁复而坚固的囚笼,将中心那道素白清冷的身影牢牢禁锢其中。
  真正的太上碧落真仙——炽霞,正端坐于阵眼之中,她容颜绝丽,却似万载寒玉雕琢,不带一丝烟火气,双眸闭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已在此静坐了千年万年,这阵法并无杀伐之气,凌慕雨布下此阵,目的显然并非伤她,只是要将她困在此地一段时日。
  炽霞心中并无多少怨怼,反而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慨叹——她这位师妹啊……明明早已斩断尘缘,踏上无情大道,为何偏偏要对那凡间小子生出那般痴念?甚至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囚禁上仙,逆天而行?
  情之一字,果然是最难勘破,也最易引人堕落的魔障。
  就在她心念微动之际
  一道气息,如同无形之水,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凌慕雨布在鹏摇山外的重重护山大阵,正以一种不可思议,近乎闲庭信步般的姿态,径直朝着她所在的阵法核心走来。
  炽霞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中首次泛起真正的惊讶。
  慕雨师妹设下的这座护山大阵,融合了鹏摇山万年地脉与空间法则,玄奥无比,威力绝伦,即便是上界其他八仙亲至,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写意地穿透,至少也要费尽周折,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
  来者是谁?竟能视师妹的阵法如无物?莫非是身负某种万法不侵之道体?
  脚步声渐近,轻盈得如同雪花落地。
  炽霞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怎样冰冷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亘古不化的雪原,深邃,淡漠,倒映着天地规则却唯独没有属于“人”的情感。
  映入她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万法不侵之体,而是一位身披宽大墨黑色避法斗篷的身影,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如瀑般垂泻至膝的雪白长发,但炽霞却在看到这身影的瞬间,眼底的惊讶便化为了了然。
  她认识她。
  “原来是汝,”炽霞的声音清冷空灵,如同冰晶碰撞,在这寂静的阵法空间内回荡,她天山寒雪般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避法斗篷,“师妹这阵法,汝竟能如此轻易穿过……吾明白了,原来汝与他,竟是这般关系……难怪,难怪……”
  她像是解开了某个久远的谜题,低声喃喃,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真相后的淡漠。
  斗篷女子对于炽霞猜出她的来历似乎毫不在意。
  她停下脚步,站在阵法光幕之外,声音透过斗篷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冷意,直指她的:
  “为何露出破绽?”
  炽霞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若非自己有意无意地纵容,甚至暗中引导,凌慕雨纵是天资绝世,又岂能那般顺利地找到机会将她困于此地?
  “慕雨与吾,师出同源,功法同根。”炽霞的回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她的实力与悟性,未必在吾之下,有心算无心,吾受制于此,并非全然意外。”
  斗篷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又或许根本不在乎真相。
  “此次天道可不追究汝之失察,但凌慕雨,触犯天条,私囚上仙,干涉下界过甚,必须带回上界受罚。”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天道使者般的无情宣判。
  她顿了顿,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告诫,又像是某种冰冷的提醒。
  “身为仙神,在下界滞留过久,即便无天道敕封,亦不该与下界生灵产生过多羁绊,更遑论……生出那般悖逆天道之情愫。”
  “解开此阵,”斗篷女子最后道,语气不容置疑,“由汝亲自出手,将凌慕雨带回上界领罪,此乃将功补过之唯一途径。”
  炽霞静静地听着,那双忧郁而冷艳的冰眸注视着阵法外的身影,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天道那冰冷无情的运行轨迹,看到了师妹即将面临的命运,也看到了这世间一切爱恨痴缠终将归于虚无的必然。
  良久,她缓缓地,漠不关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天条的森严,师妹的安危,都与她这尊早已太上忘情的仙尊再无干系。
  她的声音飘渺而出,如同自九天之外落下,带着一种彻底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诺。”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已然决定了凌慕雨的命运。
  得到承诺,斗篷女子不再多言。
  她抬起手,宽大的墨黑袖袍中伸出一只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掌,五指纤长,指尖缭绕着一种不同于此界任何灵力的,蕴含着至高法则力量的细微光尘。
  与此同时,阵法内的炽霞也再次睁眼,素手轻抬,结出一个与凌慕雨同源却更为古老玄奥的法印。
  里应外合!
  嗡——!
  璀璨夺目的九天缚仙阵光幕剧烈震颤,无数仙道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斗篷女子指尖的光尘与炽霞仙印中涌出的磅礴仙力内外交织,如同找到了阵法的唯一命门,精准地击碎了维系阵眼的核心枢纽!
  咔嚓!
  如同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传遍山腹!
  困锁太上真仙多日的九天缚仙阵,轰然破碎!化作漫天流萤般的光点,纷纷扬扬,最终消散于无形。
  禁锢尽去,浩瀚无匹的太上仙力如同解冻的江河,瞬间充盈炽霞的四肢百骸,她缓缓自打坐的姿态起身,素白仙袍无风自动,周身流转着清冷而威严的仙辉,那双冰眸之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复杂情绪彻底湮灭,只剩下纯粹的神性光辉与天道威压。
  太上碧落真仙炽霞
  于此界,彻底归来。
  她目光淡漠地扫过身旁那墨黑衣袍的女子,声音恢复了那亘古不变的冰冷与空灵:
  “走吧……带吾那误入歧途的师妹……回返天阙。”
  ……
  “所以,为什么又要把我绑起来?”
  女帝帐内,正上演着一副春色满园。萧烟云此刻是衣不附体,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凤榻之上,而身边正是一脸宠溺地盯着他看个不停的东方筱,女帝单手撑起美艳螓首,那双勾人夺魄的赤金凤眼流转着万般风情,朱红唇下胭脂闪烁着粼粼水光,仿佛一掐出水般柔嫩,看的人恨不得立刻亲上去撕咬品尝这风情万种的熟媚帝王到底是何滋味。
  刚回到这荒无人烟的边境之地,东方筱就传令让他夜晚来她的营帐商量正事,可没想到这“正事”还没谈到,自己刚一进门就被她逮个正着,全身被早早埋伏好的咒印封的动弹不得。
  这女人就这样玉体横陈地躺在凤榻上,那一身雍容华贵的黑金龙袍此刻尽数褪下,只剩一件纯黑如墨般的金丝镶边龙纹内衬,宽容到只有两根金丝带勾搭香肩的蜀绣丝稠面料连那一对肥硕丰腴肉乳的一半都堪堪难以遮掩,两边白花花的侧乳仿佛两团饱含生命力的肉球,随着那馨香四溢的幽幽喘息而上下起伏。
  软弹肉嫩的乳浪在布条一般的内衬两侧勾勒出两瓣木瓜似的丰满,在鲜明的烛火和刚刚沐浴后的残留水珠下,性感肉软的乳浪闪烁着勾人眼球的熟媚光泽,再加上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和熟女独有的雌肉乳香,更是让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两团侧面爆出的嫩肉完全勾引。
  这女人的肉体简直不是一般的勾人,就算自己已经和她有过数次鱼水之欢,但无论看多少遍这具性感熟美的身姿都是那样摄人心魄。
  一根修长曼妙的白嫩肉腿自墨黑告开衩裙摆下下流地勾住他的两条大腿根处,用那团肉感十足的丰腴大腿肉毫不羞涩地磨砂着他的私处,瞬间就将他肚腹里那团早就被勾起的欲火彻底点燃,那根雄壮无比的粗壮肉筋也随之傲然挺立。
  “陛下,您若是想与在下双修,在下却之不恭,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束住我?”萧烟云吞咽了一口唾沫,东方筱那根留着细长尖锐丹蔻的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地游走,尖锐的指甲在他不着寸缕的胸口刮出一道道浅浅的白痕,不痛甚至有些瘙痒,却是令他更加燥热难耐。
  “呵呵,你急什么,孤今天特意让你来,肯定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东方筱那双晦明莫测的赤金凤眼流转风情万种,殷红似血般性感的红唇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啪!东方筱随意地抬手打了个响指,就在同一时刻,营帐的门帘刷地展开,进门之人
  “陛……下?”
  镜萱瑶原是面无表情地进来,可一进营帐映入眼帘的却是这般不堪入目的景色,可她正要张口惊呼之时,女帝却忽然邪魅一笑,手捏成爪瞬间凝气将她拉近一手掐住她纤细的天鹅颈。
  “额!”
  脖颈被掐住后镜萱瑶下意识地张口呼吸,而东方筱则是看准时机将一颗药丸投入她口中。
  “你……你喂我吃了什么?!”镜萱瑶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这药效发挥得如此之快,瞬间就令她全身失力,她试图支撑起身子,却发现四肢沉重如铅,浑身上下泛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燥热。
  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入四肢,使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强烈的战栗,丝绸衣料轻轻擦过肌肤,竟如同千万只蚂蚁爬过般酥麻难耐。她惊恐地发现,胸前那深深凹陷进乳肉中的两点已经不受控制地溢散出酥麻的快感,腰身和腿间更是传来阵阵火热的悸动。
  镜萱瑶本能地并拢双腿,却无意中使那股热流更加汹涌,她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一种她已经体验过无数次的强烈空虚,渴求瞬间席卷全身。
  “看你这模样,药效应该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吧?”东方筱轻笑着走近床边,玉指轻轻抚上镜萱瑶滚烫的脸颊。
  镜萱瑶想要后退,却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冲击得浑身发软。她那双平日里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薄雾,既羞耻又无助地看着她。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镜萱瑶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火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炙热的气息。
  东方筱优雅地在床边坐下,纤细的手指轻轻在身旁无力摊躺的萧烟云胸前轻轻划动。
  “只是一种能让人认清自己内心最深处渴望的药材罢了。”她柔声道,另一只手不经意间抚过镜萱瑶裸露的肩膀,“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镜萱瑶妄图起身,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倒,而柔软的衣物此刻却像是磨砂的性器一样蹂躏着她的每一寸敏感的肌肤,这轻柔的碰触令她浑身一颤,一声轻吟几乎要冲出喉咙,却被她死死咬住嘴唇压了下去,她羞愤地闭上眼,却无法阻止体内越来越强烈的渴求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来自镜萱瑶身上的体香与东方筱身上的名贵香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迷醉的氛围。
  “不用感到羞耻,”东方筱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催眠般缭绕在镜萱瑶耳边,“这世上最难抵抗的,往往是自己的心,今晚,孤就让你的心带你走向真正的快乐~”
  随着话音落下,东方筱的手指沿着镜萱瑶的脖颈缓缓下滑,在锁骨处轻轻打转,这个简单的动作竟引发了镜萱瑶全身一阵剧烈的震颤,一股电流般的快感窜过脊柱,使她忍不住弓起了腰身。
  室内香雾缭绕,烛光映照下的纱幔轻拂飘荡,窗外传来阵阵虫鸣,与房内愈发升温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镜萱瑶勉强撑起酸软的身躯,凤眼里燃起一团愤怒的火焰,尽管全身燥热难耐,但她仍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直面东方筱那张仿佛带着胜券在握笑容的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镜萱瑶咬牙问道,声音因体内翻腾的热潮而微微发颤,“你传我来你的营帐,就是为了这样羞辱我吗?这般蛮横无理,就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吗?”
  东方筱不紧不慢地起身,抓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凤眼里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她放下茶盏,继续躺在萧烟云身边,眼色却始终没从他身上离开。
  “名声?呵呵……”东方筱嫣然一笑,“孤本就是四海皆知的暴君,又何来名声?倒是你……孤不过只是成全所有人罢了,你以为孤真的只是为了羞辱你才设下这场局吗?不,孤……只是想给大家一个坦诚相见的机会。”
  镜萱瑶不解地蹙眉,身体因药物作用而不受控制地开始酥麻,而东方筱这番话更是让她让她既羞耻又困惑。
  “孤当然知道你与他之间的过往,”东方筱直视着镜萱瑶的眼睛,语气异常平静,“你们情投意合,却因孤的任性而分离,却是孤的肆意妄为诞下的孽缘,可这么多年来,孤亦深受其害……孤本打算将这段情遗忘,却不曾想记得更加清楚,从那一刻孤就知道,孤是不可能与他分开的。”
  镜萱瑶瞳孔微缩,胸口剧烈起伏,既是因药力发作,也是因那炽热而真诚的话语,若是多年之前,她只会认为这天下第一暴君残酷蛮横,蛇蝎心肠,可现在她知道,这女人或许冷酷,残忍,但她对萧烟云的爱,不比任何人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镜萱瑶艰难地说道,手指紧紧揪住被单,试图抵御体内越来越强烈的燥热,“你到底想怎样?!”
  “孤想怎样?”东方筱轻笑一声。
  她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她婀娜的背影。
  “在孤看来,爱也可以是一种包容和成全,孤知道,他心里有你,正如我心里也有他一样,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创造一种新的关系,让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镜萱瑶震惊地看着她,体内的火焰灼烧得更加强烈,但比起身体的煎熬,东方筱这番话带给她的震撼更为深刻。
  也就是说,这位冠绝天下的女帝,要让她……让她……
  “你的意思是……”镜萱瑶喃喃道,“你要让...我与你共侍一夫?”
  “准确地说,是让大家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方筱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你爱他,孤也爱他,孤也愿意接纳每一个同样深爱着他的女子,这不是最完美的结局吗?”
  每一个……镜萱瑶当然知道,以这家伙处处留情的性格,问鼎苍穹的未来,定还会有无数无数的红颜知己……不,什么红颜知己,他只要看上的女人,都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得到,他今后的身边一定会有无数个为他倾心的女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但……
  就在这时,东方筱走回床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论先后,你确实比孤要早;论身体,孤却比你先与他结合,纠结于谁大谁小,谁主谁次,不过是庸人自扰,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在他身边找到自己的位置。”
  “孤不再打算拆散任何人,而且愿意让任何他接纳的女人也做为他的妻子,孤根本不在乎她们和孤到底谁在他的心目中更重要,什么区分大小妻妾这种事实在太麻烦,都是斤斤计较的小女人才会在乎的蠢事,孤也不喜欢,反正他对我们都有感情,以后都是他的妻子,又何必分个大小呢?”
  “你……你这不入流的女登徒子!可是……可是世人是不会承认的!”镜萱瑶满面羞红,虚弱地辩驳道,东方筱这般大胆妄为的说辞还是太震撼她的三观了。
  “世人?”东方筱不屑地嗤笑一声,“关他们什么事?这是孤自己的选择,只需对自己负责即可,更何况,孤的身份足以抵挡任何流言蜚语,还是说,珏剑仙子就这样在乎自己的名声?连这点牺牲都不肯让步?”
  “你!”房内的温度似已升至顶点,镜萱瑶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消融,而东方筱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你倒不必急于回答,今晚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东方筱附在镜萱瑶耳边低语,“让身体告诉你,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
  烛光摇曳,室内弥漫的香气愈发馥郁。
  东方筱唇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纤细的手指轻抚过镜萱瑶滚烫的脸颊,一路向下,撩开散乱的紫色长裙。
  “不必害羞,这是人之常情。”女帝的声音如同流水般清冽,却暗含蛊惑,“让我教你一些能让你和萧烟云都愉快的事情。”
  不等她回应,东方筱便轻巧地搀扶起她瘫软的身躯,珏剑仙子本想挣脱,却被体内奔涌的热潮夺走了所有力气,只能任由这女魔头摆布,她的双颊绯红,呼吸急促,如同一朵被朝露浸润的牡丹,娇艳欲滴。
  东方筱动作娴熟地将镜萱瑶抬起,将那对肉软丰润的大白肉尻对准床榻上那根早已顶的飞起的硕大肉根,一瞬间,镜萱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热度抵住了她最为柔软的部分,那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温度,如同一块烧红的铁石,坚硬而滚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啊!”镜萱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随即咬紧下唇,她那向来端庄自持的面容此刻因这意外的接触而扭曲成一副混杂着震惊,羞耻与隐秘欢愉的神情。
  那根火热的硬物如手臂般粗壮,长度惊人,完美地嵌入她丰润腿根之间的缝隙,即便是隔着衣料,那股热量仍然如同实质般灼烧着她的皮肤,一路向上蔓延,直达小腹深处。
  珏剑仙子全身战栗,一股奇异的感觉从交界处扩散开来,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血管中奔涌,她的身体违背意志地做出了反应,那片早已泥泞不堪的私处开始分泌出湿润的汁液,如同清晨的露珠,悄然渗出。
  东方筱背靠在她身后,像是在帮她推背一般带着她那绵软虚脱的身体,让紧致热润的滚烫腿根夹住那火热如铁棒般的鸡巴来回抽送,而她则是满意地欣赏着镜萱瑶的反应。
  那湿润的痕迹已经清晰可见,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在交合处形成一片旖旎的风景,镜萱瑶羞耻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背叛。
  “萱瑶……你的腿夹得太紧了!”就连身下的萧烟云都忍不住发出低沉的嘶吼,那粉嫩娇柔的私处,无论是肉感十足的腿根深处,还是紧贴肉棒的白虎馒头嫩屄,都无一不在谄媚地将鸡巴夹得更紧。
  肉屄穴口宛如一张贪吃的小嘴一般,对着紫红的铁棒又亲又吮,若是有人在那阴阜唇瓣上涂上胭脂口红,怕是能在鸡巴上亲下几道红艳艳的唇印。
  烛光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室内弥漫的香气愈发浓郁,东方筱满意地观察着镜萱瑶的反应,能玩弄这位多年的情敌仿佛也成为了她情趣的一环,镜萱瑶那张平日里清冷自持的面孔此刻已染上层层绯红,如同盛开的桃花般绚烂动人。
  “看来珏剑仙子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得多。”东方筱轻笑道,玉指抬起镜萱瑶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已蒙上一层薄雾,既是羞耻,又是难以遏制的渴望。
  镜萱瑶咬紧下唇,徒劳地试图压制从体内迸发的强烈感觉,她的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全身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着,房间里温度似乎在不断上升,烛火噼啪作响,为这旖旎的氛围增添了更多热度,而她感觉自己像是置身火炉,每一寸肌肤都被灼烤得滚烫不已。
  而就在这时,东方筱那修长的手指在她胸前停留,原本只是轻柔的触碰,却在触及那特殊的凹陷时顿住了。
  “原来珏剑仙子还有这样的秘密,”东方筱轻声惊叹,眸中浮现出几分兴味,“难怪,难怪~你会如此害羞。”
  镜萱瑶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深,胸口急促起伏,如同一只被困的蝴蝶,既想逃离,又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她那罕见的凹陷乳头,在薄薄的紫色衣衫下呈现出两道细细的缝隙,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羞怯地藏匿于乳肉之中。
  “你住手……不准碰!”镜萱瑶声音微弱,几乎是哀求,她本能地想要伸手遮挡,却被东方筱抢先一步,一条精致的红绳如蛇般缠上她的手腕,几番交错纠缠后,一股无形的念力将她的双手高高吊起。
  这个姿势让她不得不挺起胸膛,那对饱满的肉奶也因此更为突出,如同献祭般展现在萧烟云眼前,即使紫衣长裙还未褪下,但这幅模样太过羞耻,而且因为浑身发热,汗水也早已濡湿了衣裳,紫衣内衬已经被雌香四溢的汗水浇成了半透明状,除了深色的抹胸以外,其余春色一览无余,镜萱瑶只能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透露出内心深处的忐忑和挣扎。
  “睁开眼睛,我要你好好感受这一切。”东方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她纤细的手指再度覆上那深深凹陷进去,只剩一道细细肉缝的奶头,隔着丝绸布料,修剪精致的指甲轻轻刮蹭着那道细缝。
  镜萱瑶猛地仰起头,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那种感觉既陌生又强烈,如同电流般从胸前扩散至全身。
  “还是身体更老实一点呢,珏剑仙……”东方筱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时而用指腹轻轻按摩周围的乳晕,时而用指甲轻搔那道缝隙,如同耐心的园丁,等待花朵绽放的那一刻。
  一滴汗水顺着镜萱瑶的脖颈滑落,在锁骨处形成小小的水洼,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胸口的起伏更加明显,那两朵含羞的蓓蕾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先是周围的一圈变得坚硬,接着,那隐藏的花蕊逐渐顶开包裹它的乳肉,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还真是便宜了你这坏东西,你说,你是不是就喜欢这样,把它们挑逗出来的瞬间?”就连东方筱也忍不住赞叹道,那纤细手指灵活地撩开镜萱瑶的衣衫,让那对椒乳完全显露在空气中,此时,那两粒嫣红已经充血挺立,如同成熟的果实,骄傲地屹立在雪峰之上。
  “我……我……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萧烟云欲哭无泪,自己现在这样子都不知道该说啥,跟你这女流氓比起来我还算得了什么呢?
  镜萱瑶更是羞愧难当——自己的情敌居然在和自己的丈夫讨论自己的玩法,到底让不让人活了?!却又无法抑制身体的反应,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摩擦着,试图缓解下身传来的空虚感,那处丰润饱满的私处此刻已是湿润一片,蜜液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淌,在烛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泽。
  镜萱瑶被束缚的双手拽紧红绳,胸前那对罕见的凹陷乳头在东方筱的挑逗下已然完全挺立,肥嫩大腿紧紧夹裹着萧烟云的阳物,每一次细微的摩擦都让那根肉棒变得更加坚挺,白虎馒头穴源源不断地分泌着蜜液,沾湿了身下的锦缎。
  那向来清冷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既是羞耻,也是不甘,然而身体的反应却背叛了她的意志,每一次与萧烟云的接触都让她忍不住轻颤。
  “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到底在假装什么矜持?还是说你对自己不够自信,觉得比起床上功夫,孤要比你强得多?”东方筱颇为戏谑地嘲讽道。
  镜萱瑶的身躯因这番话而僵硬一瞬,随即在萧烟云腿间的摩擦中再度软化,她的臀部不受控制地扭动,丰满的臀肉在萧烟云大腿上留下绵软的触感,那根滚烫的肉棒时不时戳刺她的穴口,惹得那处嫩肉不断翕动,吐出更多透明液体。
  “大夏女帝就是不同凡响,论起胸襟,怕是天下也没哪个女子敢比得过您。”镜萱瑶终于开口,许是被那嘲讽的话语刺激到,此时终于不再羞怯,声音低沉而略带嘲讽,但她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动摇。
  “现在倒是伶牙俐齿,待会儿孤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犟嘴,”东方筱闻言挑眉,径直走向一旁的檀木箱,从中取出一瓶水晶瓶,她倒出些许晶莹液体在掌心,涂抹在镜萱瑶大腿内侧,“这可是宫中秘制的熏香油,能让人通体舒畅。”
  那液体甫一接触到皮肤,便如同活物般渗入毛孔,带起一阵难以形容的灼热感,镜萱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双腿间的温度骤然升高,连带着那处幽谷也变得更为空虚难耐。
  而东方筱则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身来到萧烟云身边,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却不碰触其他地方。
  “今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希望二位都能尽情享受。”她的语调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月光穿过窗棂,投下冰冷的光斑,房间内,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一位是出身高贵的大夏女帝,举手投足间尽显权势与从容;另一位则是盛名远播的珏剑仙子,外表清冷却内心炽热。
  她们共同围绕着同一个中心人物,却又彼此疏离,如同两条永不交汇的河流。
  可这条看似永不汇聚的河流,却真的因为一个人交织在了一起。
  “你们俩玩的倒是起劲,我可是一点要射的想法都没有呢。”萧烟云故意挺了挺鸡巴,让下体和镜萱瑶的肥屁股撞出几声响亮的肉花,他朝东方筱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把镜萱瑶抬起来,像抱小孩子甩着玩一样用她的腿穴上下抽插自己的鸡巴。
  东方筱也敏锐地捕捉到那个暗示性的目光,丹凤眼中掠过一抹了然,她嫣然一笑,款步移至镜萱瑶身后,纤纤玉手扶上对方汗湿的腰肢。
  “既然夫君还不尽兴,想必是我们伺候得不够妥帖。”东方筱语气平静,双手却毫不客气地托起怀中丰腴的臀部,“这就让珏剑仙子更加卖力些。”
  她修长的手臂展现出惊人的力量,轻易地将镜萱瑶抬起数寸,这个姿势让她那饱满的臀瓣完全悬空,仅靠着东方筱的扶持和手腕上的绳索支撑,那对浑圆的臀丘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如同成熟的桃子般诱人采撷。
  “你……放开我!”镜萱瑶低声抗议,却被东方筱无视,她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自己被摆布成如此羞耻的姿态,白皙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
  女帝冷哼一声,手臂发力,开始缓缓上下晃动镜萱瑶的身体,那丰满的臀肉随之摇晃,在空中划出淫靡的弧线,她那对肉感十足的大腿根部紧紧夹着那根炙热的肉棒,每一次起伏都让那根硬物在她腿间滑动,擦过那处湿润的蜜穴。
  “大夏女帝竟做这等下流之事……”镜萱瑶咬牙切齿,声音却因身体的颠簸而断断续续,她那素来清高的面容此刻已是一片狼藉,汗珠顺着优美的颈线滑落,消失在起伏的乳沟之间。
  东方筱的动作逐渐加快,镜萱瑶的身体随之剧烈起伏,那对饱受摧残的乳房在空气中上下翻飞,顶端的红樱已然肿胀得宛如成熟的樱桃,她的大腿内侧早已被自己的蜜液浸透,每一次与那根肉棒的摩擦都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珏剑仙看起来不太适应这种方式?”东方筱冷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过没关系,习惯了就好……我们可是要当好姐妹的人,以后说不定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呢~”
  她的语气依然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镜萱瑶的呼吸越发急促,蜜穴在持续的刺激下不断张合,大量透明的爱液顺着交合处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渍,她想要出声反驳,张开的唇却只能逸出断断续续的喘息。
  房间里回荡着肉体碰撞的啪啪声,混合着绸缎摩擦的沙沙声,构成一幅极其香艳的画面,东方筱的动作越发熟练,掌握着怀中美人起落的节奏,确保每一次都能准确地让那根肉棒擦过最敏感的位置。
  而镜萱瑶被这种熟悉的快感折磨得近乎崩溃,往日清冷自持的形象荡然无存,她的身体在女帝的掌控下不断达到新的高度,直至那股积攒已久的压力即将喷薄而出
  悬空的胴体猛然绷紧,双剑仙子仰起修长的脖颈,口中溢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泣音,她的双腿剧烈颤抖,十趾蜷曲,整个身体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紧绷。
  那股累积许久的快感终于突破阈值,在体内炸裂开来,妩媚的蜜穴疯狂痉挛,大量透明的爱液从甬道中喷涌而出,如同失控的泉眼般四处飞溅,肉软娇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更多液体的喷射。
  与此同时,一股暖流也从她的下腹涌出,起初只是涓涓细流,继而变成湍急的瀑布,淡黄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淌而下,浸湿了那件典雅的紫色长裙,在裙裾处晕染开大片深色的痕迹。
  房间里很快弥漫开一股特殊的气味,既有着女性独有的馨香,又带着淡淡的尿液气息,那股味道在空气中华丽绽放,为这幕春宫增添了一层原始而淫靡的氛围。
  镜萱瑶如遭雷击般呆滞在高潮的余韵中,直到东方筱停止了对她身体的操控,她才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向端庄自持的大夏女帝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呵,堂堂正道第一翘楚,万人敬仰的珏剑仙子,竟然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东方筱语气中带着讥讽,纤指挑起镜萱瑶下颌,迫使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看来传言中的仙子也不过如此,骨子里比青楼女子还要淫荡。”
  “你住口!唔!”镜萱瑶无力反驳,那张素来清冷的面容此刻已被羞耻染成了绯红色,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东方筱按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失禁,更无法接受的是,这种极度的羞辱竟然让她体内的欲火燃烧得更加猛烈。
  房间里弥漫的雌性气息愈发浓郁,那股特有的麝香味道笼罩着三人,镜萱瑶低头看见自己裙摆上的污渍,又看了看萧烟云那被自己弄湿的下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身体的快感却告诉她,这种羞辱反而让她的欲望更加高涨。
  “还未让夫君尽兴,仙子怎能就此躺下?”东方筱冷冷地说,修长的手指分开镜萱瑶早已泥泞不堪的花瓣,露出那处粉嫩的幽径入口,“且让我看看,闻名天下的双剑仙子,身子究竟有何不同。”
  大夏女帝可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一手揽住谢那柔软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扶着那处娇嫩,将入口对准那根紫红色的凶器,仅仅是接触的瞬间,镜萱瑶便因疼痛而倒吸一口凉气。
  话音未落,女帝双手猛然松开,紫衣美人的身体骤然下坠,那处紧窄的幽径被粗暴地撑开,三十公分的狰狞性器瞬间没入大半,一声凄厉的尖叫回荡在房间内,镜萱瑶仰起头,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渗出冷汗。
  撕裂般的剧痛从下身传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将她整个人劈开,蜜穴本能地收缩着,妄图排出入侵者,却只是徒劳地箍紧了那根可怕的阳具。
  “想不到,想不到,镜仙子竟是鼎鼎大名的重峦叠嶂,果然不同寻常,竟能将那样粗长的物件吃得这般顺畅,想必是天生适合欢爱的体质。”而东方筱却满意地观察着这一幕,她轻笑着说道。
  镜萱瑶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魂魄,她的身体不住地战栗,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下身传来的剧痛。
  “萱瑶,若是受不了的话就算了……”萧烟云看着镜萱瑶这般模样实在有些不忍,遂提议道,但这显然反而勾起了她那骨子里的骄傲和那抹对我依依不舍的依恋那句关切的话语如同一柄双刃剑,既抚慰了镜萱瑶伤痕累累的心,又刺痛了她那不服输的自尊,她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倔强。
  “我…无妨…”紫发美人轻咬下唇,强忍着剧痛挺直腰背,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区区小事,岂能难得倒我……”
  东方筱挑眉,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倔强颇感兴趣。
  “哦?方才还不是疼得像个病西施?”她调侃道,手下却暗暗施力,将镜萱瑶的身体又往下压了几分,那一瞬间,登时令她感觉下身如同被火烧般疼痛,珏剑仙子死死咬住嘴唇,不愿发出一声痛呼,额头却冒出细密的冷汗,那根狰狞的阳具已经突破了第二层褶皱,正抵在第三层关口前蓄势待发。
  体内那层层叠叠的穴肉不受控制地蠕动着,既像是抗拒异物的入侵,又像是在热情地欢迎久别的故人,每一道褶皱都被无情地撑开,却又在撤退时依依不舍地收紧,形成一种独特的吸吮感。
  疼痛仍在继续,但某种陌生的快感也开始在体内萌芽,镜萱瑶能感觉到,随着身体逐渐适应,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正在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两粒红樱在空气中挺立得更加明显。
  “继续……”她轻声道,声音中已带上几分难以察觉的期待,“我想要……更多……”
  “我也是……萱瑶,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害怕,害怕回来的太晚,甚至害怕你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再见到你时,我本以为可以释怀放你离去,可我做不到,重新和你在一起,哪怕你会怨恨我,我也会很开心……但你没有,甚至依旧如从前那般包容我,你不知道,你说着让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高兴。”萧烟云真挚地看着镜萱瑶那凄美绝艳的俏容,深情实意地告白道。
  这番真挚告白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刺入镜萱瑶心底最柔软处,她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微微睁大,瞳孔深处似有星辰震颤,往昔记忆如决堤般涌来,那个曾经少年才俊的面容与眼前之人重叠,跨越时空相望。
  “你……我当然也是如此……”镜萱瑶哽咽着,声音几不成句,她曾多少次在梦中期盼着重逢,又多少次在现实中说服自己放手忘却,此刻真挚的情话入耳,那些常年对外强装出来的冷漠与坚强轰然倒塌。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交握的双手上,镜萱瑶感觉胸口闷痛不已,不知是因身体的创伤还是情感的激荡,她的唇微微颤动,几次想要言语却又哽住,唯有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如星。
  东方筱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丹凤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镜萱瑶的肩膀,动作看似挑逗,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力度。
  “真是感人肺腑啊,”东方筱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光是说些漂亮话可不够,得用行动证明才是。”
  说着,她修长的手指滑至镜萱瑶细腻的腰际,略微施力,那根埋在体内的阳具随即又深入几分,顶开了第三层褶皱,紫发美人猛地仰头,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既是痛苦,又隐约带着某种解脱的快感。
  “看,她的身子多诚实,”东方筱轻笑道,“明明下面咬得这么紧,却还在不停地流水。”
  她刻意将两人相连处的蜜液涂抹在双剑仙子的大腿内侧,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镜萱瑶羞耻地闭上眼,却无法否认身体的反应,随着萧烟云真挚的告白带来的感动,下身的疼痛甚至都在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那层层叠叠的膣肉紧紧包裹着入侵者,如同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甘霖,既贪婪又珍惜。
  “筱儿,我爱你不比萱瑶浅半分,不仅是因为那所谓的龙凤和鸣,而且从那一天,你和我一起喝下那瓶醉生梦死时,我就知道我已经无法忘记你了,无论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除非你对我腻了,要把我甩了,否则就是天打雷劈,都无法分开我们。”萧烟云又看向了东方筱,言语同样真挚万分,对这两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都有着无法割舍的深厚感情东方筱听完那番告白,面上的表情如涟漪般微微波动,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慢的丹凤眼里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她的手指在他的肩头轻轻一顿,继而滑至其脖颈处,如同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说得好听,”半晌过后,她才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刻薄,“不知道是谁当年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你是一个好皇帝,但不是一个好妻子。”
  她说着,却是缓缓扶住镜萱瑶的腰肢,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上下移动,而怀中美人那早已泛滥的蜜穴被迫吞吐着他的阳具,每一次进出都带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镜萱瑶此刻更是已无暇回应,她那对杏眸半阖着,眉头微蹙,樱唇微启,每一次起伏都让那根炙热的铁杵深入几分,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层褶皱,那处幽径被层层撑开,又层层吸附,如同无数张小嘴在吮吸讨好。
  女帝的另一只手悄然滑至紫发美人胸前,握住那团绵软揉捏着,时而轻捻顶端的红樱,惹得珏剑仙子不住轻颤,那对凹陷的乳头在刺激下愈发挺立,如同两颗成熟待摘的樱桃,鲜艳夺目。
  绵软瘫痪的身体在双重刺激下愈发敏感,每一次粗壮巨根的深入都让她感到既痛苦又愉悦,那层层叠叠的膣肉不断收缩蠕动,如同有自我意识般热情地拥抱着入侵者。
  肉体的碰撞声在房间内回荡,镜萱瑶感觉自己如同一叶在风暴中飘摇的小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推向未知的深渊。她的秀发散乱,玉体轻颤,那对饱受折磨的乳尖在空气中挺立如石,随着身体的起伏摇晃出诱人的弧度。
  当那根滚烫的铁杵突破第四层褶皱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如闪电般贯穿镜萱瑶全身,她猛地仰头,口中溢出一声高昂的呻吟,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那种被彻底占有的感觉既痛苦又甜美,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心脏,带来致命的快感。
  东方筱敏锐地察觉到镜萱瑶的变化,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她的手指收紧,在那纤细的腰肢上留下清晰的指痕。
  “看来是碰到要紧的地方了?”她语调轻佻,手上动作却愈发狠厉,控制着镜萱瑶的身体快速起伏,“珏剑仙,滋味如何?要不要再深一些?”
  镜萱瑶已经无力回答,她那张素来清冷的面容此刻已被情欲彻底占领。樱唇微启,断断续续的呻吟不受控制地逸出,她感觉下身那处幽径正在贪婪地吞噬着侵入者,每一层褶皱都被完全撑开,却又迫不及待地收缩吸附,形成一种奇妙的吸吮感。
  汗水顺着她优美的颈线滑落,在锁骨处汇聚成小小的水洼,继而又沿着饱满的乳房蜿蜒而下,消失在两人相连之处,那处蜜穴早已泛滥成灾,透明的爱液顺着交合处溢出,沾湿了身下的锦缎。
  镜萱瑶羞耻地闭上眼,却无法抑制身体的热情反应,她的膣肉越发活跃地蠕动着,如同有生命般追逐着那根带给它们极致欢愉的阳具,每一次退出都依依不舍地绞紧,每一次深入都欢呼雀跃地敞开,但那硕大的龟头却始终未能攻穿那神秘紧致的花宫入口。
  东方筱观察着二人交合的状态,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一抹狡黠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看来常规方法不行,那只好用些特殊手段了。”
  她的右手仍然把持着镜萱瑶的腰肢,左手却悄然滑至对方臀后,在镜萱瑶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纤长的手指已经探入了她后庭的入口。
  “你…你要做什么?”镜萱瑶惊慌失措,声音因羞耻而微不可闻。她想要挣扎,却被东方筱牢牢控制住。
  “别怕,只是帮你更深入一些,”东方筱安抚道,手指却毫不犹豫地进一步探入那处禁忌之地。
  镜萱瑶只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后庭传来,既陌生又奇特,当东方筱的手指隔着那层薄薄的肉壁按压到前面的阳具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
  那突如其来的侵犯让镜萱瑶浑身一颤,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东方筱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探入了她那从未被人触碰过的禁地,那处紧闭的菊穴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不由自主地收缩,如同受惊的雏菊般瑟瑟发抖。
  “住……住手!”镜萱瑶虚弱地抗议着,声音却因身体的快感而断断续续,“那里……不可以……啊!”
  镜萱瑶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前面的蜜穴已经被撑到极限,后面的菊穴又遭受这样的折磨,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既痛苦又欢愉,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的身体在这种双重刺激下变得愈发敏感,每一次东方筱手指的动作,都能引起她全身的震颤。
  东方筱置若罔闻,她的手指灵巧地在那紧致的后庭中探索着,很快就找到了隔着薄薄一层肉壁的所在,那正是萧烟云的阳具前端,以及那最后一道防线的位置。她的动作忽轻忽重,时而轻柔地按压,时而有力地揉搓,巧妙地隔着肠道刺激着前方的交合处。
  镜萱瑶呜咽着,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这种特殊的刺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东方筱灵活的手指如何隔着那层肉壁按摩着体内的阳具,每一次按压都让那根炙热的铁杵在她体内跳动,顶开更多阻碍。
  东方筱的手法愈发娴熟,她能精准地找到隔着肠道的阳具位置,时轻时重地按压着,同时控制着镜萱瑶的身体上下起伏。
  镜萱瑶这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当那根手指隔着肠壁直接按压到最后一层褶皱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快感从下腹部爆发,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全身。
  在东方筱的巧妙助力下,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被攻克,镜萱瑶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前端已经抵达了她体内最深处,抵在了那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子宫口上,一种被彻底占有的感觉让她既震撼又茫然,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那灼热粗壮的形状在镜萱瑶体内肆意冲撞,每一次进出都将那幽径深处的褶皱熨烫平整,她的蜜穴早已不堪重负,内壁被摩擦得通红炽热,却仍不知餍足地紧紧吸附着侵入者,那些交错的青筋如同精心雕刻的图腾,无情地刮擦着每一寸敏感的黏膜,带来令人战栗的快感。
  东方筱的手指依然停留在镜萱瑶的后庭,时轻时重地按摩着,同时另一只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凸起的轮廓,随着萧烟云的动作一起一伏。东方筱熟练地按压着那处突起,隔着血肉与子宫中的龟头间接对话。
  镜萱瑶咬紧下唇,试图压抑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她的身体已经在多重刺激下几近极限,理智与本能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蜜穴深处的子宫口在东方筱的帮助下渐渐松弛,如同一朵绽放的花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入侵。
  汗水浸透了她的青丝,凌乱地粘在脸颊和颈项上,她那原本清冷的眼眸此刻已蒙上一层水雾,瞳孔因强烈的情欲而扩大,倒映着无尽的迷茫与放纵,粉嫩坚挺的乳尖在空气中挺立,如同两粒熟透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东方筱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手指在镜萱瑶体内轻轻转动,寻找着那个能让镜萱瑶彻底崩塌的点。
  “这里……还有这里……”她轻笑着,准确地按压着镜萱瑶体内最脆弱的,紧致柔嫩的肠道,“珏剑仙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诚实呢。”
  镜萱瑶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全方位的侵蚀,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内壁疯狂地收缩着,如同一张贪婪的嘴,拼命吮吸着体内的热源,她的理智在这灭顶的快感中逐渐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她迎合这残酷的欢愉。
  那灼热粗壮的形状在镜萱瑶体内肆意冲撞,每一次进出都将那幽径深处的褶皱熨烫平整,她的蜜穴早已不堪重负,内壁被摩擦得通红炽热,却仍不知餍足地紧紧吸附着侵入者,那些交错的青筋如同精心雕刻的图腾,无情地刮擦着每一寸敏感的黏膜,带来令人战栗的快感。
  东方筱的手指依然停留在镜萱瑶的后庭,时轻时重地按摩着,同时另一只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凸起的轮廓,随着萧烟云的动作一起一伏。东方筱熟练地按压着那处突起,隔着血肉与子宫中的龟头间接对话。
  镜萱瑶咬紧下唇,试图压抑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她的身体已经在多重刺激下几近极限,理智与本能的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蜜穴深处的子宫口在东方筱的帮助下渐渐松弛,如同一朵绽放的花蕊,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入侵。
  汗水浸透了她的青丝,凌乱地粘在脸颊和颈项上,她那原本清冷的眼眸此刻已蒙上一层水雾,瞳孔因强烈的情欲而扩大,倒映着无尽的迷茫与放纵。她的乳尖在空气中挺立,如同两粒熟透的樱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东方筱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手指在镜萱瑶体内轻轻转动,寻找着那个能让镜萱瑶彻底崩塌的点。
  镜萱瑶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全方位的侵蚀,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内壁疯狂地收缩着,如同一张贪婪的嘴,拼命吮吸着体内的热源,她的理智在这灭顶的快感中逐渐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她迎合这残酷的欢愉。
  “萱瑶,我也要……射了!”
  东方筱在萧烟云即将喷发的前一刻松开手上绑缚镜萱瑶的绳索,让她无力的身体瘫软在那结实宽厚的胸膛上,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绳索松开的刹那,镜萱瑶失去支撑的身体如落叶般飘然而下,她本能地环抱住身下之人,柔软的身躯完全贴合,如同两片契合已久的拼图。
  当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镜萱瑶看清了萧烟云眼中倒映的自己——那张因极致欢愉而扭曲的面容,早已不见往日清冷,只剩纯粹的痴迷与眷恋,她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所有的矜持、骄傲、克制都被那深情的目光融化。
  “萱瑶……”就在目光和她那凄美温婉,楚楚可怜的凤眼对上的那一刻,萧烟云就毫不犹豫地吻上她的唇瓣,随后下身同时喷发,无数浓稠如稠粥般的精液瞬间喷涌而出,尽数钻进软化的花心,硕大的龟头顶住柔软无比的花宫小嘴,被贪婪的花宫深深吻住,一股一股地将精液全部吃干抹尽。
  东方筱优雅地后退半步,欣赏着眼前的画面,她注意到镜萱瑶的双手已紧紧攀附在萧烟云背上,十指陷入他的肩胛骨处,力道之大足以留下印记,这位一向以珏剑仙子自居的女子,此刻完全化作了情欲的俘虏。
  房间内充斥着浓郁的麝香味,那是情欲达到顶峰的证明,镜萱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云端,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每一次脉搏都伴随着灭顶的快感。
  “现在,我可要好好惩罚一下我的另一位夫人了。”在镜萱瑶体内享受完射后的余韵后,萧烟云才依依不舍地从她体内退去,而其实他早就解开了绳索,直到将镜萱瑶安顿好后,他才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东方筱的手十字相合,揽住她的柳腰将她楼入怀中,轻轻地在她鼻子上亲了一下。
  “你今晚这么坏,看来是没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
  东方筱闻言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靥,她并未挣脱萧烟云的怀抱,反而顺势贴近,纤手反握住他的大手,十指交缠得更加紧密。
  “惩罚?”东方筱仰首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丹凤眼里波光流转,“夫君这是在说笑吧?若非孤这般安排,今后珏剑仙子恐怕还要与孤两不相看,到时候你那后院天天都是八婆吵架,争抢名分,自己听着不觉得吵闹吗?。”
  她的话语虽带几分调侃,身子却诚实地依偎在萧烟云怀中,青丝散落在他的臂弯,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方才在一旁冷眼旁观许久,她虽表面从容,实则体内早已燃起一团火,此刻被他这般亲密相拥,更是春潮涌动。
  “再说,”东方筱抬起另一只手,葱白指尖轻点萧烟云的胸口,“夫君方才射得那么爽利,该说是孤伺候得好,还是夫君定力不足?”
  床上的镜萱瑶虽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却依稀听见两人的对话,她的睫毛颤了颤,意识逐渐回笼,隐约察觉到萧烟云已经转向东方筱的方向,但也只是淡淡地喘着粗气,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东方筱敏锐地注意到床榻上的动静,却并未分神关注,她踮起脚尖,玉臂环上萧烟云的颈项,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烛光映照下,东方筱的脸庞泛着诱人的酡红,既有着得到男人宠爱的得意,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她故意扭动了一下腰肢,让两人的身体贴合得更紧密些。
  “既然夫君说妾身没把你放在眼里,那该如何惩罚才好?”东方筱故作无辜地歪着头,眼波流转间满是挑衅,“是要孤脱光了任君处置,还是要妾身跪下来服侍你的龙根?”
  这般露骨的话语若是换作平日,定会让人面红耳赤。然而此刻春宵帐暖,加上方才观看活春宫许久,东方筱竟是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你这女流氓,哪像是母仪天下的大夏女帝,别人家的皇女都知道知书达理,怎么就你这般任性。”萧烟云调侃着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虽是责备的话语,但语气里却全无责怪之意,反而更是喜爱地让鼻尖和她的鼻尖碰在了一起,像是在说可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刁蛮劲儿一样“知书达理?”东方筱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在夜色中格外动听,她并未躲避萧烟云的亲昵动作,反而顺着他刮弄的动作微微眯起了眼,模样慵懒而妩媚。
  “孤若是真的知书达理,”她的手指在他背上画着圈,动作轻柔却充满暗示,“怎会让夫君夜访寒舍,还带着别的女子同床共枕?”
  说到这里,东方筱故意瞥了一眼床上的镜萱瑶,见她虽然闭着眼睛装作昏睡,眼角眉梢却藏不住那一抹哀愁,不由得心中暗笑,这珏剑仙子表面清冷,内心却敏感得很,方才萧烟云的举动定让她百味杂陈。
  “倒是珏剑仙才是真正知书达理的人物。”东方筱故意大声说道,确保床上之人听得清楚。
  东方筱收回视线,重新专注于怀中的男人,她踮起的双脚使得两人的距离更加贴近,她的鼻尖轻轻蹭过萧烟云的鼻梁,如同两只亲昵的鸟儿在相互梳理羽毛。
  “罢了,既然夫君说妾身是女流氓,”东方筱松开环抱的手臂,优雅地理了理鬓角,“那就让妾身好好做个女流氓给你看。”
  她退后半步,目光流转间已有算计。
  “我可不准你再有什么坏心思了。”可萧烟云抢先一步,瞬间将她按倒在床上,东方筱双手并拢被他只用一只手就控制住,高举过头顶,萧烟云也趁机俯下身子吻上她柔软的唇瓣,另一只手伸进她华美的黑金内衬衣襟,从侧乳抓住她大片白花花的乳肉。
  相比于镜萱瑶丰满圆润的奶子,东方筱的更加肥嫩绵软,光是尺寸就比镜萱瑶大上一圈,薄薄的丝绸内衬几乎都快被撑爆开来,所以才会有侧乳外漏的壮观景象,而那粗糙大手深入内衬,手背被紧致绷起的丝滑绸缎顶住,手心里都是肉软多汁的肥乳,瞬间就将刚刚射过的鸡巴又唤醒了起来,壮硕的三十公分鸡巴隔着三角亵裤顶住东方筱的肥嫩白虎馒头穴,咕叽咕叽地吐露着先走汁。
  东方筱被突如其来的钳制弄得措手不及,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发现萧烟云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双手,她仰躺在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铺散开来如同绽放的墨莲,衬得肌肤越发莹白如玉。
  “唔——”唇瓣被猝不及防地封堵,东方筱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眸,继而很快便沉醉在这份侵略性的亲吻中,她的身子在男人身下轻轻扭动,既是本能的抗拒,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情动。
  当那只手探入她的衣襟时,东方筱清晰地感受到了萧烟云手掌的温度,隔着薄薄的丝绸,她的胸口起伏愈发剧烈,一颗心砰砰直跳,竟有种久违的心悸之感。
  “夫君这般猴急…”她好不容易挣脱唇齿纠缠的机会,气息不稳地喘息着,眼波流转间却带着几分得意,“方才看珏剑仙承欢,可是看得兴致勃勃,现在轮到妾身,倒是这般迫不及待了?”
  东方筱故意挺了挺胸脯,使得那只作怪的大掌更深地陷入绵软之中,性感丰润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即便处于被动地位,依旧不肯示弱半分。
  身侧的镜萱瑶睫毛轻颤,虽仍闭着眼装睡,耳畔传来的细微声响却让她心跳加速,那种亲昵的氛围透过空气传递而来,让她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种种,汗水还未来得及擦干,身体依然酥软无力,此刻听着近在咫尺的暧昧声响,心中五味杂陈。
  东方筱敏锐地察觉到身旁那人的异常,心中暗笑不已。她故意提高了音量:
  “夫君好生霸道,妾身不过是略施小计,便如此惩罚人家?”她的声音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媚态,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撩人心弦。
  说话间,东方筱感觉到抵在自己腿心处的那个火热之物愈发坚挺,隔着薄薄的亵裤都能感受到那份惊人的热度,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修长的颈项因仰躺的姿势而绷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即将引吭高歌的天鹅。
  东方筱察觉到身旁之人细微的动静,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慵懒地偏过头,一只玉足悄然伸出,轻轻地抬起了镜萱瑶的下巴,迫使她睁开那双躲闪的眼睛。
  “装睡可不是淑女所为哦。”东方筱嗓音魅惑,即便处于萧烟云的掌控之下,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优雅,“方才孤那么'欺负'你,你就不好奇报答回来是什么滋味?”
  话音未落,她便感觉到身旁一阵窸窣声响。
  那本应沉浸在欢愉余韵中的女子竟真的爬起身来,动作虽有些迟缓,眼中却燃起了某种不服输的火焰。东方筱心中暗赞,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家小姐——外表柔弱,骨子里却不输须眉。
  镜萱瑶缓缓挪到两人身旁,看着东方筱被钳制的模样,听着萧烟云粗重的喘息声,体内那未消退的情潮再次翻涌起来,方才种种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羞耻与不甘交织成一种奇特的情绪。
  “既然陛下都开口了……”镜萱瑶深吸一口气
  从怀中衣领抓出一粒金丹!毫不犹豫地一口闷入!
  “极品大还丹?!”二人瞬间被药力暴起的镜萱瑶吓了一跳,就连东方筱都被她这不惜磕极品金丹也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牛犟劲儿给唬到眼神一呆。
  只见那素手轻颤着搭上东方筱修长的双腿,毫不犹豫地将其掰开,那姿态竟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
  东方筱呼吸一窒,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真的敢如此大胆,她试图挣扎,却发现镜萱瑶的手法巧妙至极,正好按住了她腿部的几处要穴,让她一时难以发力。
  “镜……镜萱瑶!孤警告你!不准……咕呃!!!”
  只见镜萱瑶绕至萧烟云身后,纤细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腰际,找准了两人的连接之处,下一刻,她竟是用自己的力道调整角度,使得那灼热的硬物更深地嵌入东方筱体内。
  “啊!”东方筱猝不及防,一声媚叫脱口而出。她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镜萱瑶。
  镜萱瑶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掌控着萧烟云腰部的节奏,时快时慢,忽浅忽深,竟是比方才更加刁钻,东方筱只觉得体内那根巨物如同烧红的烙铁,在镜萱瑶的掌控下四处搅动,每一次都精准地撞在最敏感之处。
  “好……好你个珏剑仙!镜萱瑶!孤……论辈分……和你师父是一辈!你不能……啊!!!”东方筱咬牙切齿,玉面潮红如醉,偏偏身子被镜萱瑶巧妙地束缚着,只能被动承受这份甜蜜的折磨。
  烛光映照下,三人交织的身影投射在纱帐之上,构成一幅极尽香艳的画面,房间内充斥着肉体碰撞之声,夹杂着两位东方筱始料未及,当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臂环住萧烟云腰际时,她心中警铃大作。镜萱瑶竟趁她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而起,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扑出。
  “镜萱瑶!”东方筱黛眉紧蹙,素来从容的面容首次露出惊讶之色,她的双手虽被钳制,腰肢却本能地扭动试图挣脱,“你……好大的胆子!”
  然而镜萱瑶根本不理会她的威胁,那双素来温婉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熊熊战火,修长的手指巧妙地引导着萧烟云的硕大,径直抵住了东方筱的幽谷入口,未经许可,那灼热便长驱直入,瞬间撑开了层层褶皱。
  “啊——”东方筱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惊呼,堂堂一国之君竟被昔日情敌这般折辱,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面色由白转红,既是震惊,又是羞愤。
  镜萱瑶搂住萧烟云腰身的手臂收得更紧,纤细的手指在他劲瘦的腰线上游移,引导着他进出的节奏,她俯下身子,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天然的帷幕,将三人纠缠的部位笼罩其中。
  “陛下方才不是很得意吗?!”萱瑶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报复的快意,“现在轮到妾身来伺候夫君了。”
  说着,镜萱瑶收紧手臂,迫使萧烟云的动作愈发猛烈,东方筱只觉体内那根炽热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下都精准地顶撞在最要命的所在,激起阵阵电流般的快感。
  “你这贱人!”东方筱咬牙切齿,双手在萧烟云掌控下徒劳挣扎,“竟敢如此放肆!”
  镜萱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调整角度,让每一次深入都碾过东方筱体内最敏感的那处,方才还高高在上的大夏女帝,此刻竟在她的主导下婉转承欢,这份反转让她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快意。
  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权力更迭,空气中弥漫着愈发浓郁的麝香味,伴随着肉体撞击的淫靡声响,交织成一曲绝妙的乐章。
  “萱瑶……你!你等会儿!考虑考虑我啊!”连萧烟云都有些惶恐地呼唤着镜萱瑶,但镜萱瑶此刻已经被求胜欲蒙蔽了双眼——惩治情敌,共侍一夫,荷尔蒙喷发的各种刺激已经让她停不下来,她一边挑衅着东方筱,一边完全不停下腰部和手上驱使他的动作,让鸡巴在东方筱的肉穴里一次又一次地深插猛刺,捣得东方筱都有些七荤八素,痛处和刺激一股脑涌上她的脑海,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疼还是爽。
  东方筱的抗议渐渐变调,从愤怒转为难以抑制的呻吟,她的身体诚实回应着这番折辱式的快感,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理智的防线正在一点点崩塌。
  东方筱瞪大了眼眸,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脸庞此刻染上了惊惶,她从未想过会在床上被人如此掌控,更没想到会是昔日那个温婉如水的情敌。
  “镜……镜萱瑶!”她咬牙切齿地唤着这个名字,纤手撑在床上想要起身,却因腰部传来的阵阵酸软而再次瘫倒,“你这个狐媚子!竟敢……啊!”
  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快感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镜萱瑶的动作越发娴熟老练,每一次摆动都将那根炙热狠狠送入最深处,撞击着她体内最敏感的所在,东方筱只觉得浑身发软,方才的强势姿态荡然无存。
  房间里响起更加急促的啪啪声,伴随着东方筱再也压抑不住的呻吟,那声音断断续续,既有着愤怒不甘,更多的却是难以名状的欢愉。
  “别……别动了!萱瑶!我又要射了!唔……”最后的冲刺,镜萱瑶痴醉地将萧烟云的头转过来不停地和他接吻,喃喃地呼唤着夫君的名字,还用那还在喷吐着黏稠精卵混合物的小穴顶住他的屁股,配合自己的腰身抽插着东方筱的肉穴,在情敌的一声声哀鸣中,就连她自己也第二次被送上了高潮。
  镜萱瑶痴醉地吻住那双唇瓣,香舌主动探入,与之缠绵交织,她能感受到身下之人即将爆发的悸动,那种熟悉的搏动感让她的蜜穴也开始疯狂收缩。
  “烟云…烟云!”她在他耳边呢喃着心心念念的名字,同时调整角度,让自己的幽谷贴上那结实的臀部,被蹂躏过的嫩穴还在淅沥滴落着混合液体。。
  东方筱的呻吟愈发高昂,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矜持与骄傲,只能任由快感吞噬理智,那双曾经高傲的丹凤眼此刻失焦涣散,檀口中溢出断续的哀鸣。
  “啊……镜萱瑶!你这个妖妇!”她想要挣扎,却被两人紧密相连的身体禁锢在原地,“慢些……慢些啊!”
  然而镜萱瑶充耳不闻,她的动作愈发狂野,湿滑的蜜液沾满了萧烟云的股间,每一次贴近都会发出羞人的水声。她的小腹紧贴着他结实的背部,能清晰感受到那逐渐累积的爆发感。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靡靡之音——肉体碰撞声、压抑的呻吟声、还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烛火摇曳不定,在墙壁上映出游移的影子,如同一场无声的默剧。
  就在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席卷全身。镜萱瑶感觉到萧烟云在她怀中的震颤,同时也察觉到自己体内升起的奇异感觉,那种熟悉的酸麻从脊椎攀升至头顶,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巅峰时刻。
  东方筱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缠上了萧烟云的腰际,脚趾因极度的快感而蜷曲,蜜穴疯狂翕动,贪婪地吞咽着进出的阳具,每一次拔出都会带出大量晶莹的蜜液。
  镜萱瑶感受着两人即将同步攀上云端的预兆,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她紧紧抱住怀中之人,如同拥抱整个世界。
  咕叽咕叽……即使在萧烟云虚脱地离开二女的肉体后,不甘示弱的二人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镜!萱!瑶!你这妖妇,孤一定要杀了你!”
  “你这妖后!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妖妇!”
  头疼……头好疼啊……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青青河边草 / 发表于: 2025/10/07 01:46:10

25-红绫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神州边境的裂谷深处,最后的魔教残余聚集于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一座由累累白骨和黑色巨石垒成的祭坛矗立在中央,祭坛上刻满了扭曲蠕动的天魔符文。
  魔教大巫师身披一件用干涸血污浸透得发黑的破烂法袍,枯槁的身形在祭坛跳动的幽绿火焰映照下,宛如一具疯狂的骷髅,他挥舞着由人脊椎骨制成的法杖,声音嘶哑而亢奋,在整个裂谷中回荡: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些所谓的正道,那些匍匐在虚伪光明下的蝼蚁!他们以为赢了?!不!天魔之道,才是这世间唯一的真理!今日,便是用他们的血,他们的魂,铸就我圣教不朽的丰碑!”他猛地将法杖插入祭坛中心的一个凹槽,凹槽内早已注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百面千相之鬼大人!请赐下魔源,让这柄绝代凶兵,降临世间!”
  祭坛阴影处,一个难以名状的身影缓缓蠕动,那便是潜入神州多年的天魔魔将——百面千相之鬼,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团翻滚的黑雾,时而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痛苦的人脸,时而又凝聚成布满鳞片的怪爪,一个阴冷,滑腻,仿佛无数细语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响起,直接钻入每个人的脑海。
  “嘶……人类的绝望,是最美味的祭品,大巫师,你很懂事……将这柄剑铸成,它将成为一扇门,一扇让无尽天魔踏入此界的门!届时,人类……将沦为圈养的牲畜,他们的恐惧,将是吾等永恒的点心。”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仿佛毁灭一个文明只是场有趣的游戏。
  祭坛周围,幸存的魔教徒们眼神狂热而麻木,他们机械地将俘虏来的正道修士和无辜百姓推入祭坛周围巨大的血池中,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汩汩涌入祭坛上的刻痕,让那些符文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祭坛中央,一柄剑胚正在血与火中沉浮,那是用首山之铜和天外陨铁锻造的胚体,此刻却如同活物般,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血液和灵魂,大巫师念动着亵渎的咒文,百面千相之鬼则分出一缕本源魔气,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注入剑胚之中。
  “成了!就要成了!”大巫师眼窝中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以万灵之血为引,以天魔之气为魂,杀!杀光所有生灵,让这世界为我圣教陪葬!”
  然而,魔剑出世刹那,并非预想中的血光冲天,而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暗红煞气。
  如同活物般从剑胚上蒸腾而起,扭曲了周围的光线,那煞气中蕴含的暴戾与不祥如此浓烈,连一手促成此局的魔教大巫师都面色剧变,踉跄后退,枯槁的手掌微微颤抖,他发现自己竟连靠近这柄魔剑都感到神魂刺痛,更遑论驾驭。
  “嗬……嗬嗬……”
  一阵非人的,混合着气流穿过狭窄孔洞与骨骼摩擦的怪异笑声响起,发出笑声的,正是天魔魔将——百面千相之鬼。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蠕动上前,纤瘦精干的上身却有着异常宽厚的肩膀,微微佝偻着,暗黑色的皮肤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那并非穿戴的盔甲,而是一层紧贴躯体、既似坚硬甲壳又如同柔滑丝织物的奇异外皮,这层皮肤一直延伸至脚下,形成如裙摆般的褶皱,遮住了它非人的下肢。
  当其移动时,裙摆下传来清晰的咯噔咯噔声,那是唯有坚硬的蹄脚踩踏岩石才会发出的声响,这只集合了人形与兽态,坚硬与柔滑于一身的怪物,本身就是对常理的亵渎。
  然而,此刻这不可名状的怪物,那不断变幻,浮现出痛苦人脸的头部区域,却清晰地传达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惊叹。
  “完美……完美的杀戮之器!”它的声音仿佛无数细碎的低语叠加,“此乃大天神为魔尊降下的福祉!凡俗之手,岂配染指?”
  它无视了战栗的大巫师,那蠕动的躯干中央,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枚宛如活物心脏般搏动着的,漆黑如永夜的结晶体被缓缓挤出,那是高度浓缩的天魔本源——来自天魔魔尊的魔煞剑心。
  “咯咔……咯咔……以魔尊之心血,赋汝之真形……成为吾族期望的模样吧……”
  伴随着不可名状的低语,那枚漆黑的“剑心”被它按向祭坛中央躁动不安的魔剑。
  “剑心”触及剑胚的瞬间,竟如冰雪消融般被迅速吸纳,原本蒸腾混乱的暗红煞气仿佛找到了核心,开始向内急剧收缩凝聚,剑身嗡鸣,其上玄奥的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稳定而幽深的红芒。
  而在剑身旁,那原本模糊朦胧的剑灵胚胎,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芒流转间,一位少女的身影彻底凝实。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扎眼的红金相间衣裙,看年岁,不过碧玉年华,身形高挑,马尾长发利落束于脑后,以一简单后盘发固定,清爽干练,英气逼人的少女。
  然而,细看之下,却令人心底生寒。
  她那邪魅几近妖冶的面容,仿佛集天地间灵秀与诡谲于一身,黑眸杏眼,本该清澈无辜,此刻却眼波流转间,带着如偷猎者盯视猎物般冰冷而戏谑的可怖眼神,扫过之处,幸存的魔教徒无不脊背冰凉,双股发麻。
  横浅一字眉平添几分清秀下的倔强与疏离,高挺翘鼻高傲地挺起,与她那微微勾起的纤薄绛英红唇相得益彰,那唇角弧度,似是嘲弄世间万物,又似是对眼前一切的鄙夷。
  她身着红底金纹的双层晋襦,衣领复古典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少女纤细却又不失饱满的身材曲线,袍衣上的红金双色撞花设计,既显华贵,又不失灵动少女之气,将她柔美曼妙的身段映衬得淋漓尽致。双袖之上,各纹有精美的刺绣,图案优雅细腻,如同浮雕般立体。
  裙摆清新飘逸,采用红金双层撞色,由一根鲜红丝带系住那盈盈一握的软糯腰肢,轻薄裙身古典雅致,美轮美奂,一双修长玉腿在微透的白纱内衬下若隐若现,随着她灵体微动,裙袂飘飘,其上刺绣的红团花纹宛如凌空飞扬的灼灼花灯,美艳不可方物,足下,一双刺红绣鞋,则紧紧包裹住那娇小纤窕的玉足。
  她,便是魔剑之灵。
  百面千相之鬼看着彻底成型的少女,那无数张人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它那怪异的声音响起
  “去吧,魔剑之灵,与这些卑微的教徒一起,让那些所谓的正道,感受真正的绝望,用他们的血,为你的诞生献上贺礼。”
  少女闻言,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魔将,又瞥了一眼周围那些形容猥琐,战战兢兢的魔教徒,眼神中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她朱唇微启,声音清冷如玉碎,却带着一丝天生的傲然与不屑:
  “哼,一群废物……也罢,便让你们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力量。”
  虽极不情愿,但她还是接受了这道命令,暗红魔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吟,自动飞入她凝实的玉手之中,剑锋所指,煞气凛然。
  ……
  红衣少女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溃败的战局。
  她手中魔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暗红色的毁灭浪潮,剑气所及,无论是法宝,灵力,皆如滚汤泼雪般消融。
  魔教教徒在她这无可匹敌的威势下,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从绝望中滋生狂热的勇气,嚎叫着向正道阵营发起疯狂反扑。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立刻惊动了坐镇后方的万剑宗长老。
  数道凌厉的剑光冲天而起,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长老联手布下剑阵,将红衣少女困于其中,剑光交织,如天罗地网,引动风雷之势。
  然而,那少女身处剑阵中心,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手中魔剑或挑或劈,看似随意,却总能以最精准,最霸道的方式将袭来的剑气击碎湮灭,金石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狂暴的能量涟漪不断炸开,双方竟一时战成平手,难分轩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却忽有异象。
  一道流光,宛如划破暗夜的流星,自九天之上垂落。
  其光炫白夺目,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垢,所过之处,连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与血腥味都被涤荡一空。
  流光散去,一道身影悄然立于虚空。
  来人身着一袭素白胜雪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流转着淡淡莹光,仿佛将月华织就,青丝如瀑,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挽住部分,其余柔顺地披散在身后,衬得她脖颈修长如玉,她的面容清冷绝俗,五官精致得宛如造化最完美的杰作,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子,澄澈如寒潭秋水,倒映着世间万象,却不起丝毫波澜。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散发出一股清冷孤高,遗世独立的气息,仿佛与这纷扰污浊的战场格格不入。
  “是仙尊!仙尊!” 下方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因久战不下而有些低落的正道修士士气大振,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高呼着——仙尊助我!魔门邪教必败!再次向魔教发起了更猛烈的冲击。
  凌慕雨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淡漠地落在了那红衣少女身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残暴凶狠的魔剑之灵,而仅仅是一个……迷途的存在。
  “器灵初生,灵智未固,”她开口,声音清越,如同玉磬轻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散去煞气,收敛锋芒,莫要徒增杀孽,否则……”
  她微微一顿,语气依旧淡然,却蕴含着天地般沉重的力量
  “定斩不饶。”
  那红衣少女闻言却只是嗤笑一声,她那双邪魅的杏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战意与……被轻视的恼怒。
  “斩我?就凭你这一身素缟,装腔作势的女人?”
  话音未落,她身形猛地一动,化作一道血色惊鸿,手中魔剑爆发出滔天煞气,暗红光芒凝聚成一道宛如开天辟地般的巨大漆黑剑气,撕裂长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凌慕雨当头斩下!这一剑的威势,远超之前对抗万剑宗长老之时,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成两半。
  下方众人无不色变,连那几位万剑宗长老都感到一阵心悸。
  然而,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凌慕雨依旧静立原地,纹丝不动。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闪避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撕裂空间的漆黑剑气呼啸而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斩断山岳,湮灭神魂的漆黑剑气,在距离凌慕雨尚有三丈之遥时,竟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剑气前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散,不是崩碎,不是爆炸,而是如同轻烟遇上了炽阳,迅速分解淡化,最终在触及凌慕雨衣角之前,便已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天地间,一时间只剩下风过的声音。
  红绫脸上那邪魅傲然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持剑的手,第一次微微颤动了一下,那双盯着凌慕雨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凌慕雨依旧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凌慕雨悬立于空,素白衣袂在激荡的能量余波中纹丝不动,仿佛独立于这片喧嚣的战场之外,她看着那桀骜不驯的红衣少女,以及下方因她的出现而愈发狂热的魔教信徒,那双澄澈如寒潭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破尘嚣的寂寥。
  她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那手莹白如玉,指节修长,并无任何灵力光华闪耀,只是极其简单地,向下一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芒。
  然而,就在她翻手覆掌的刹那间,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苍穹倾覆的威压,骤然降临!
  轰——!
  下方战场上,所有正在冲杀,咆哮的魔教邪修,无论修为高低,仿佛同时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狠狠拍中。
  惨嚎声戛然而止,成百上千的身影如同被收割的麦秆,齐刷刷地五体投地,被死死镇压在地面,筋骨欲裂,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在这股力量面前,他们与蝼蚁无异。
  而天空中的红衣少女,感受最为强烈。
  那股威压仿佛化作实质的枷锁,瞬间缠绕她的灵体,恐怖的的力量挤压着她的每一寸灵体,她闷哼一声,那身华丽的红金衣裙剧烈波动,原本邪魅傲然的脸庞瞬间失去血色。
  她试图运转魔剑之力抗衡,周身暗红煞气疯狂涌动,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在那纯粹的,绝对的力之法则下,不堪一击。
  她浑身剧烈地痉挛颤抖,握剑的手骨节发白,高傲的头颅被迫一点点低下,仅仅坚持了不到三息,她凝聚的力量便彻底溃散。
  “呃啊——!”
  一声短促而不甘的低呼,她整个人如同折翼的血鸟,从空中直直坠落,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荡起一圈尘土,那股威压依旧如山岳般镇在她身上,迫使她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屈辱姿势,连抬起一根手指,甚至扬起头颅都做不到,她能看到的,只有眼前那一片被血与火浸染的焦土,以及不远处,那一尘不染的素白裙裾。
  凌慕雨甚至未曾再看她一眼,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被彻底镇压的魔教阵营。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
  士气大振的正道修士如同潮水般涌上,清剿着那些失去反抗能力的魔教余孽,哀嚎与兵刃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为这场除魔之战画上了血色的休止符。
  待战场稍定,凌慕雨身影微动,已如瞬移般出现在跪地的少女面前,她伸出那莹白如玉的手,并未触碰少女,只是隔空对着她,以及她手中那柄依旧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魔剑轻轻一拂。
  一道温和却无可抗拒的清光闪过,少女感到周身压力一轻,但灵体与魔剑的联系却被一股更加深邃的力量瞬间隔绝封印,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连凝聚一丝煞气都做不到了,下一刻,她与魔剑一同化作一道微弱的红光,被凌慕雨收入了袖中。
  素白的身影不再停留,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直向那超然世外的鹏摇山而去。
  此时的鹏摇山,远不似后来有萧烟云时的光景,山间云海翻涌,雾霭缭绕,入目皆是冷清与孤寂,唯有偶尔几声清越的鹤唳划破寂静,几只羽毛洁白的仙鹤在云雾间自在徜徉,它们是这冷清仙山上,除凌慕雨外为数不多的生灵。
  凌慕雨将封印着的少女与魔剑置于一处灵气相对平和的山谷中,她看着那团沉寂的红光,眼神依旧淡漠,却并无杀意。
  “器灵初生,心智如白纸,煞气侵体,非你本愿,”她清冷的声音在空谷中回荡,仿佛是说给红绫听,又似是自语,“魔性深种,却未曾真正造下杀孽……尚有回转之机。”
  她并未打算毁灭这新生的剑灵,而是决定将其带回山中,以鹏摇山的清灵之气与漫长岁月,慢慢消磨其与生俱来的凶煞之气,导其向善,灭杀她心中那由天魔与魔教邪念种下的“魔”。
  这清冷孤寂的鹏摇山,自此,除了仙尊与仙鹤,又多了一位被封印于此,等待救赎的红衣剑灵。
  那红衣少女被禁锢在鹏摇山的清冷山谷中,周身缭绕的暗红煞气与这方灵秀天地格格不入,她生性桀骜,心中被天魔种下的魔根深重,自踏入此地起,便对凌慕雨充满了敌意。
  “装模作样的女人!有本事放开我,我们再战一场!”每当凌慕雨那素白的身影出现在谷口,少女尖刻的斥骂便会响起,那双杏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却又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股纯净清灵之气的本能不适。
  凌慕雨对此置若罔闻。她每日都会来到谷中,寻一处光洁的青石静坐,无视少女那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的目光,开始念诵清心咒,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磬,不高不低,却字字清晰,蕴含着某种抚平躁动,涤荡污浊的奇异力量。
  那咒文对少女而言,却如同蚀骨的毒药,每一个音节钻入耳中,都让她灵体深处那扎根的魔性躁动不安,引发阵阵剧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头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穿刺她的意识。
  “住口!老妖婆!念这些鬼东西折磨我,算什么本事!”她时常疼得蜷缩在地,冷汗涔涔,却依旧咬着牙,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试图以此抵抗那无孔不入的净化之力。
  然而,凌慕雨只是平静地念诵着,日复一日,风雨无阻,那清冷的咒音如同涓涓细流,看似微弱,却持之以恒地冲刷着少女灵体中被污染的角落。
  不知过去了多少寒暑,山谷间的花开了又谢,云聚了又散。
  这一日,凌慕雨照例念诵完清心咒,山谷内一片寂静,唯有鹤唳与松涛之声,她正欲起身离去,身后却传来少女有些迟疑,甚至带着点别扭的声音:
  “喂……如果没有这个……‘魔’,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凌慕雨脚步微顿,缓缓转身,她看着那依旧倔强地别开脸,不肯与她对视的红衣少女,眼神依旧淡漠如初,仿佛对方只是问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万物皆非生来就已定性,”她的声音清越而平静,如同在阐述一个简单的自然之理,“好人可堕为恶徒,恶徒亦可重归正途。心中有魔,驱散便是。”
  她微微停顿,那澄澈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少女强装出的凶狠,看到其内里初生的,迷茫的核心。
  “可若心中本无魔,却偏要自甘沉沦,滋生魔念,那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少女怔住了,这番话与她认知中非黑即白,弱肉强食的世界截然不同,她似懂非懂,心中某种坚固的东西似乎松动了一丝,但长久以来的桀骜让她立刻竖起了防御的尖刺。
  “哼!尽说些云山雾罩的大道理!”她猛地扭回头,故意做出嫌恶的表情,语气夸张地抱怨,“唠叨得紧!像你这样古板无趣的女人,以后要是收了徒弟,肯定不到三天就把人家烦死了!”
  她以为会看到凌慕雨动怒,或者至少有些许不悦。
  然而,凌慕雨只是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那双冰潭般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她什么也没说,仿佛少女这番气急败坏的口是心非,只是山谷间掠过的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她转身,素白的身影融入云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少女一人在谷中,对着空寂的山谷,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并非全然源于愤怒的烦躁。
  鹏摇山的岁月在清心咒的吟诵中静静流淌,红衣少女眼中的戾气似乎日渐消褪,那抹扎眼的血红也仿佛被山间云雾涤淡了几分。
  然而,那深植于剑魂核心的魔尊之心,远比预想中更为顽固狡诈。
  这一日,如同过往千百个清晨一样,凌慕雨端坐于青石之上,清越的咒文自她唇齿间流淌而出,化作缕缕清辉,萦绕在闭目蹙眉的少女周身,一切看似平和。
  骤然间,异变突生!
  少女身上那原本已被压制到极致的暗红煞气,毫无征兆地猛烈爆发!一股远比她自身魔性更加古老、更加暴戾,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凶兽骤然苏醒,她胸口处,一道漆黑如深渊的印记剧烈闪烁——那是魔尊之心的具象!
  “呃——啊——!”
  少女猛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灵动的杏眼此刻一片漆黑,不见丝毫眼白,宛如两口吞噬光线的绝望深井,她原本娇俏的面容因痛苦和某种外来意志的侵占而扭曲,喉咙里发出非人般的,混合着无数怨念与亵渎之语的恶鬼低语。
  这低语并非少女的声音,而是跨越了无尽虚空,借她之口降临的——天魔魔尊的意志!
  清心咒所化的清辉在与这股陡然爆发的魔威碰撞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眼看就要被彻底侵蚀、反噬!
  凌慕雨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微微蹙起了眉头。
  但她反应快如电光,几乎在魔尊意志降临的瞬间,素手已然抬起,指尖绽放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夺目的清冷仙光,如同九天月华凝于一指,毫不退让地压向那翻腾的漆黑魔气!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少女灵体上空激烈交锋,空间都为之扭曲,震荡,最终,那清冷仙光更胜一筹,强行将爆发的魔气压回少女体内,暂时封禁。
  这时,那完全被黑暗占据的双眸盯住了凌慕雨,口中发出的低沉魔音带着一丝惊诧与玩味:
  “竟能设下如此护山大阵,隔绝本源感应……此界凡尘,何时出了你这等‘仙’?”
  凌慕雨眸光清冷,如同冰封的湖面,淡淡道:“意欲何为?”
  “哈哈哈……”魔尊借少女之口发出沙哑而嘲弄的冷笑,它感受到凌慕雨身上那纯净而强大的仙灵之气,充满了贪婪与觊觎,“你拘禁了本尊的一部分,竟还问本尊意欲何为?”
  凌慕雨并未被激怒,她施加在魔心上的封印之力骤然加重,仙光如锁链般收紧,让那漆黑的印记都黯淡了几分,她冷眼睥睨着那非人的存在,眼神锐利如亘古不化的寒冰。
  “想要?”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那便亲自来取,只要你胆敢踏足神州半步,吾便会现身,将你……从此世间,彻底抹除。”
  一股凛冽如严冬,纯粹为杀伐而生的意念,隔着无尽虚空,精准地刺入那遥远的魔尊意志核心。
  魔尊的冷笑戛然而止,随即化为更加癫狂的大笑:
  “好!好一个狂妄的仙!但你可知道?这剑灵已被魔心侵蚀至剑魂本源,二者早已纠缠难分!除了将她连同魔心一同彻底湮灭,你绝无可能将本尊的力量剥离!”它的话语如同诅咒,带着恶毒的愉悦,“杀了她,魔心回归,本尊会更加强大!不杀她,她终将成为本尊降临此世的完美容器!仙子,做出你的选择吧!哈哈哈……”
  狂悖的笑声还在山谷回荡,凌慕雨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聒噪。”
  “嘭!”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依附于少女灵体之上的那道魔尊神念,被她毫不犹豫地彻底捏碎,消散于无形。
  山谷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少女软倒在地,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气息微弱而混乱。
  凌慕雨独立于青石之上,衣袂飘飘,望着脚下昏迷的剑灵,那双冰潭般的眸子里,首次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微光,魔尊最后的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道心深处,漾开了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抹杀,还是……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第三种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意识才从那片被魔尊意志污染的混沌中挣扎着苏醒,灵体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撕裂后又强行拼接的剧痛,让她瞬间明晰了发生的一切。
  那非人的低语,那纯粹的恶,皆源于她自身,是她无法摆脱的原罪。
  她蜷缩在灵体深处的虚无里,那张曾邪魅傲然,倾绝众生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厌倦尘世的苍白,唇角勾起,却是一个自嘲到了极点的弧度,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存在本身。
  “呵……”“还等什么?”她低声笑着,声音沙哑,抬起漆黑的眼眸,望向那感知中依旧清冷如月的身影。
  “我这等错误,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动手吧,把我这肮脏的灵体撕开,把那该死的魔心挖出来,碾碎它,也……杀了我。”
  她扬起纤细的脖颈,露出其下脆弱的线条,仿佛在迎接最终的审判。
  “我早已……厌倦了这一切。”
  然而,预想中雷霆万钧的净化之力并未降临。凌慕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素白的身影在缭绕的云雾中显得愈发朦胧不清,她沉默着,如同亘古矗立的山岳,让人窥探不出丝毫情绪。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少女从最初的决绝,等到了一丝不耐,等到了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渺茫的疑惑,她正要再次开口催促这漫长的沉默
  凌慕雨动了。
  她并未向少女的灵体出手,而是凌空一摄,那柄暗红褪去,暂时沉寂的魔剑本体便悬浮而起,落入她莹白如玉的掌心。
  下一刻,磅礴如海,精纯至极的清冷仙光自凌慕雨体内涌出,如同九天星河倒灌,尽数灌注于魔剑之中!那不是温和的净化,而是最绝对,最彻底的封印与抹除!
  “啊——!”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感觉自身的灵识与剑体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剥离隔绝,那构成她力量源泉的凶煞之气,在这股无可抗拒的仙力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发。
  过程并不漫长,却仿佛经历了一场酷刑。
  当仙光散去,悬浮在空中的,再也不是那柄煞气冲霄,暗红流转的魔剑,它变成了一柄……通体覆盖着厚厚红锈的铁条,黯淡无光,灵气全无,甚至连凡铁打造的劣剑都不如,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岁月中彻底腐朽。
  凌慕雨看也未曾再看那锈剑一眼,袖袍轻轻一拂,空间泛起涟漪,那柄锈剑便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消失不见,被彻底封存于她法宝洞天的最深处,与世隔绝。
  做完这一切,她的身影便化作点点莹光,消散在山谷之中,再无痕迹。
  ……
  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少女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绝对虚无的空间里,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她自己那伤痕累累,近乎透明的灵体,被强行抹除煞气带来的创伤,如同无数道撕裂神魂的裂痕,时刻传递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虚弱。
  她蜷缩着,紧紧抱住自己冰冷的双膝,将脸深深埋入臂弯,最初的愤怒与不甘,早已被这漫无天日,永无止境的孤独磨平。
  一天?一年?一世纪?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被遗弃了。
  那个看似清冷,实则曾每日为她诵经,试图净化她的仙尊,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正确”,也最残酷的方式——封印,然后遗忘。
  呵……果然……我这样的魔物,终究……只是累赘……
  她在心底喃喃,声音里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她甚至已经笃定,凌慕雨早已忘却了法宝洞天深处,还封印着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失败的魔物。
  她存在的意义,或许就只剩下作为封印魔尊之心的可怜容器,在这永恒的黑暗中,独自腐朽,直至彻底湮灭。
  永无天日。
  她已经做好了被彻底遗忘,直至意识最终消散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与绝望深处,在那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灵识最底层,一丝被仙力强行烙印下的,微不可查的清心咒文印记,如同风中之烛,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
  它微弱地闪烁着,维系着她灵体最后一丝不灭的清明,也成为了这无尽黑暗囚笼中,唯一不是由魔性构成的,属于她自身的……微弱信标。
  在连自我意识都近乎被漫长孤寂磨平的深渊里,时间早已失去意义,少女蜷缩在灵体深处,如同风中残烛,仅凭着那道微弱的清心咒印维系着最后一丝清明,等待着永恒的沉寂。
  直到某一天
  那绝对封闭的洞天虚空,竟被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清辉从外部撕开了一道缝隙!久违的,属于外界的光透了进来,刺痛了她早已麻木的感知。
  她感觉到到,那素白清冷的身影再次出现。
  只是,如今的凌慕雨,气息似乎比记忆中羸弱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眉目清秀,眼神澄澈的少年。
  “这一层是玄阶法器,” 凌慕雨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她对那少年讲解着,“玄阶之下还有地阶,人阶,由于收藏太少我也一并列入这里了。法器也分三六九等,每一阶之上也有上中下品之分……前面是天阶,再而后则是仙阶……”
  两人缓步行走在这收藏着无数珍品的洞天之中。
  少女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那些被天材地宝滋养,蕴含着磅礴灵力的神器仙兵,此刻如同苏醒的骄子,纷纷散发出独属于自己的璀璨灵光与道韵。
  剑气清鸣,宝光冲霄,器灵低语……它们都在拼命地展示自己,试图吸引那少年的注意。
  而她,也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从那少年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宛如汇聚了三界玄光的先天鸿运,纯净,磅礴,带着无限的可能。
  能被仙尊亲自引入此地,他将来必定是独步万古的绝世天才,这些光芒万丈的神器,渴望被他选中,伴随他闯荡寰宇,缔造传奇,它们的嗡鸣是那般热烈而自信。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一柄被仙力抹去煞气,只剩下斑斑红锈的残剑,灵体重伤未愈,虚弱不堪,被埋没在这洞天角落,如同尘埃。
  她如何能与那些天之骄子般的神器争锋?带他闯荡天下?打出响彻万古的神话?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股深植于骨子里的自卑与绝望,几乎要将她再次吞噬。
  然而,就在那少年目光即将掠过她所在的这片黯淡区域时
  一种冥冥中的牵引,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驱使着她那残破的灵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那道纯净的气息,微微伸出了手。
  她没有璀璨的灵光,没有磅礴的道韵,只有那锈迹斑斑的剑身,在这片被无数神器光辉照亮的虚空中,散发出一丝如同浩瀚夜空中随时会熄灭的星辰般,微弱到极致的气息,这气息,混杂着铁锈的腐朽味,以及一丝被净化后残存的,属于她本源的特殊波动。
  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但
  那少年的脚步,骤然停住。
  他如同最敏锐的猎手,瞬间便精准地锁定了这道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息,他的目光,穿透了周遭所有争奇斗艳的璀璨光华,直直地落在了那柄毫不起眼的锈剑之上。
  他最终在天阶与仙阶法器的分界线这里停下。
  不到半步脚印尺寸的间隔之中,横贯着一柄锈红长剑,五尺长短,乍一看平平无奇,只是一把满是铁锈的普通修仙者配剑而已。
  少年蹲下身,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甚至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满是扎手铁锈的剑身。
  “你要选她吗?” 凌慕雨剑眉微蹙,那冰容寒貌之上,罕见地掠过了几分清晰可见的不安与凝重。
  少年抬起头,看向师尊,眼神却异常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是。”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他再次低头看向锈剑,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脑海,他轻声念出,如同呼唤一位久别重逢的故友:
  “就叫你,红绫吧。”
  话音未落,他已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从冰冷的角落拿起,郑重地背在了自己尚且单薄,却仿佛能承载一切的背上。
  在接触到他体温的刹那,红绫那在黑暗中冰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体,猛地一颤。
  一股温暖纯净,带着无限生机的力量,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笼罩她的部分严寒与死寂。
  她……被选择了。
  被这个,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光亮的少年。
  ……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自萧烟云背后的红锈剑中传出,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意识,如同破开冰层的潜鱼,骤然苏醒。
  红绫睁开了灵识之眼。
  外界的光亮,声音,气息……久违的感知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一阵恍惚,随即,被封禁前的记忆,以及凌慕雨在她灵体深处种下最后一道禁制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清晰地回现。
  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仙尊担心她魔性未泯,伤及她这新认的主人。可如今,感应着萧烟云追寻绝情剑线索一路来到这大夏边境,感应到那冥冥中与魔尊手中最后一块绝情剑碎片产生的牵引……她明白了。
  凌慕雨早已算到今日。
  萧烟云选中她,便注定要与那域外魔尊正面相对。仙尊留下禁制,或许是想延缓这一天的到来,为她,也为萧烟云争取更多时间。
  可人算不如天算,禁制破开的速度,远超预估。
  仙尊……还有后手吗?红绫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个冰冷的事实
  若让她体内这颗魔尊之心重回魔尊手中,融合完整,以此地如今空虚的防备,大夏边境必将瞬间崩溃,天魔铁蹄将长驱直入,将这万里人间,化作血火交织,万灵哀嚎的炼狱。
  这个认知,像一块万载寒冰,冻结了她初醒的些微茫然。
  她必须做出抉择。
  趁着一个无人注意的间隙,红绫凝聚灵体,显化出身形,将萧烟云引至一处偏僻无人的断崖之后,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脸色却比月光更苍白。
  她没有隐瞒,将魔尊之心的真相,凌慕雨的禁制、以及那迫在眉睫的炼狱般的未来,尽数告知了眼前的少年。
  说完,她沉默下来,那双曾邪魅傲然的杏眼,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凝视着萧烟云。她在等待他的裁决。她为他准备好了两条“正确”的路:
  一是效仿仙尊,重新将她封印,这是最直接的办法。
  二是……将她和盘托出,交给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万剑宗。
  让他们将她带回神州腹地,用最深邃,最永固的封印将她彻底封锁。
  如此,魔尊之心将永无重见天日之时,代价是——她红绫,将在这漫无天日的绝对黑暗中,度过永无止境的,比死亡更绝望的余生。
  她等待着。
  等待这位天命之子,做出符合他身份,符合天下苍生利益的,正确的决定。
  然而,萧烟云在短暂的震惊与沉默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我绝不会让天魔得逞,也绝不会……把你交出去。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红绫愣住了。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夹杂着难以名状的酸楚,猛地冲上了她的心头。
  她咬牙切齿,仿佛恨铁不成钢般,对他发出了苏醒后的第一次,也是最为激烈的斥骂:
  “蠢货!你看不清形势吗?!你是天命之子!你的存在,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儿女情长?护住一把剑?这不是你该执着的东西!你必须认清现实!”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破音。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萧烟云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反问她,眼神灼灼,逼视着她。
  “把我交出去!让万剑宗封印我!这才是最正确、最稳妥的办法!”红绫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仿佛要用声音撕开他的固执。
  萧烟云猛地摇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宣誓:
  “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不是以丧失自己的人性为代价!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座冰冷无情的机关!我必须护住你,无论如何!”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我已经因为自己的犹豫和软弱,错过了太多,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优柔寡断下去!无论你怎么想,无论你曾经是什么,现在,你是我萧烟云的剑灵!是我的红绫!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不是魔剑,不是魔尊!只是我的剑灵!”
  “你……你这蠢材!冥顽不灵!”红绫连声骂着,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双拳紧紧攥住,指甲几乎要掐入灵体构成的掌心,她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无奈,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容,最终尽数化为一片难以言喻的混乱。
  身影一晃,她不再多言,瞬间化作一道微光,重新钻入那柄红锈剑中,消失不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包括他那份让她心慌意乱的固执。
  断崖边,只剩下萧烟云一人。他轻轻抚摸着背后那冰凉,粗糙的剑身,脸上的表情愈发惆怅,却也愈发坚定。
  他深知,自他在师尊洞天选中这柄红锈剑的那一刻起,便已踏入这巨大的因果漩涡,他并不畏惧挑战,他唯一害怕的,是再次失去身边任何人。哪怕是这个终日与他斗嘴、性子倔强骄傲的红绫。
  他最后抬眼,望向南方那遥远而缥缈的鹏摇山方向,山风拂动他的衣发,心中默念:
  师尊……这一次,希望您的徒儿……没有选错路。请您……保佑徒儿周全。
  他的抉择,已将他和红绫,乃至这片边境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前路未知,唯信念与手中剑,相伴而行。
  ……
  大夏边境,中军主帐。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女帝东方筱端坐主位,一袭玄金龙纹帝袍也难掩她眉宇间的疲惫与凝重。
  帐下,汇聚了此刻边境几乎所有的顶尖力量——萧烟云、千狐门宗主苏梦璃及其大弟子镜萱瑶,万剑宗剑仙林凤,以及几位戍边多年的老将。
  唯独少了那位,以往总能提出关键建议的北镇抚司指挥使——韩玥。
  她的缺席,让东方筱在决策时,少了一份至关重要的倚重。
  须发皆白,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驻军老将军率先抱拳开口,声如洪钟:
  “陛下!末将以为,当以固守为上!边境有陛下亲手设下的镇魔法印,再加上千狐门的幻术大阵、万剑宗诸位剑仙的凌厉剑气,更有陛下您——这凡间唯一的大乘境巅峰,最接近仙人境的存在坐镇!天魔虽众,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绝无可能突破我军防线!贸然出击,反而可能中了天魔调虎离山之计!”
  “固守?”但他的话音刚落,万剑宗一位面容肃穆的长老便冷哼一声,反驳道,“徒留此地与无穷无尽的天魔消耗,不过是坐以待毙!魔气侵蚀天地灵机,日久天长,阵法必衰!唯有擒贼先擒王,集中力量,直捣黄龙,将那天魔魔尊彻底铲除,方能一劳永逸!这,才是我万剑宗前来,誓要完成的除魔大业!”
  “除魔大业?哼!说得冠冕堂皇!谁不知你万剑宗是想借此战之功,重夺那正道第一宗的虚名!你们眼里只有你们的宗门大计,何曾真正在乎过我大夏边境百万军民的血肉之躯、生死存亡?!”老将军闻言,脸上皱纹因怒气而更深,毫不客气地讥讽。
  “你!血口喷人!”万剑宗长老勃然变色。
  一时间,帐内争执四起,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剑,吵得面红耳赤,僵持不下。
  而在这一片喧嚣之中,有几人却显得格外安静。
  代表万剑宗最高战力的剑仙林凤,始终紧闭着那双凤眸,宛如一尊白玉雕像般端坐不言,仿佛周遭的争吵与她毫无关系,只在听到某些关键词时,纤长柔美的睫毛会微微颤动一下。
  千狐门一方更是超然,宗主苏梦璃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宽大座椅,惬意地斜倚在上面,单手慵懒地支着下巴,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轻轻摇曳,她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如同在观赏一出与己无关的热闹戏剧,镜萱瑶则安静地侍立在她身后,目光偶尔担忧地看向萧烟云。
  东方筱被这嘈杂的争论扰得心烦意乱,她揉了揉眉心,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一直沉默思索的萧烟云身上。
  “萧烟云,”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的意见呢?”
  萧烟云脑海中瞬间闪过红绫的话语——一切的源头,都是天魔魔尊,不除掉魔尊,边境永无宁日,红绫的危机也无法真正解除,他深吸一口气,踏步出列,声音清晰而坚定:
  “陛下,在下认为,当主动出击,枭首魔尊!”
  “黄口小儿!说得轻巧!那魔尊有诡异魔宝护体,连陛下全力一击都难伤其分毫!你拿什么去杀?”老将军立刻怒目而视。
  “将军,正因如此,才更要尽快动手!据我所知,魔尊的力量尚不完全,仍有部分流落在外,此刻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若等到所有魔将回归,其力量本源圆满,成就完全之体,那时……”他顿了顿,声音沉重,却毫无惧色,迎视着老将军的目光,“才是真正的末日降临!”
  “萧烟云,愿打头阵,独自面对魔尊,为陛下与诸位同道,开辟诛魔之路!”他转身,面向东方筱,单膝跪地,抱拳请缨,字字铿锵。
  此言一出,满帐窃语,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现在他的的确确站在了所有人的身前。
  就连一直闭目端坐的林凤,也骤然睁开双眼,那双凤眸之中,凌厉的剑意一闪而逝,剑仙缓缓站起身,白衣胜雪,声音清冷如剑锋交击:
  “除魔卫道,乃我辈剑修之责,萧道友既有此魄力,林凤愿与你同往。”
  东方筱看着跪地的萧烟云,又看了看挺身而出的林凤,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挑眉浅笑,泫然起身,玄金龙袍无风自动,无上的帝王威压弥漫开来,瞬间压下了帐内所有的杂音。
  “善,”她只有一个字,却重如山岳,“孤,与你们同去。”
  而就在东方筱定策三人联手出击的决议已定之时,帐内气氛为之一紧。
  一直慵懒斜倚的苏梦璃终于收起了那副看戏的姿态,她优雅地直起身,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红唇微启,显然想要开口请缨同行。而她身旁的镜萱瑶更是急切地上前一步,那双清纯的眸子写满了担忧,望向萧烟云,意图再明显不过。
  然而,萧烟云仿佛早已预见了她们的反应,他目光迅速扫过二女,抢先一步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直接对着东方筱,却意在阻止苏梦璃:
  “陛下!陛下既欲亲征,军中不可无主!苏宗主智计超群,修为高深,且在联军中威望素著,末将恳请,由苏宗主暂代陛下,总揽军中防务,协调各方!”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直接将苏梦璃抬到了“代掌军权”的高度,苏梦璃闻言,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眸意味深长地瞥了萧烟云一眼,带着一丝了然,也有一丝被看穿意图的无奈,她确实不愿困守后方,但更深知,若女帝与顶尖战力皆离营,大营确实需要一个足够分量且手段高明之人坐镇,方能稳定军心,防备天魔偷袭。
  她轻叹一声,那叹息中带着几分不甘,却也含着顾全大局的决断。
  “既然陛下与萧道友信得过本座,”她重新慵懒地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平日那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那这看家的担子,本座便暂且挑起了。”
  萧烟云感激地点头,随即目光转向镜萱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为复杂,有温柔,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严厉的坚定。
  “萱瑶,”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你留下。”
  “烟云,我……”镜萱瑶急切地想反驳,她想说自己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不想再像以往那样只能被动等待。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萧烟云便打断了她,语气更加坚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听话,留下来!这里需要你,也需要……你协助苏宗主。”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中读出什么,又似乎想传递某种无法言说的信息。
  镜萱瑶被他这异常严肃的态度慑住,唇瓣微张,还想说些什么,眼眶却微微泛红。就在这时,一旁的苏梦璃忽然伸出手,轻轻却坚定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上前。
  苏梦璃对着镜萱瑶,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交汇间,似乎传递了某种只有她们二人才懂的含义,那眼神里带着劝阻,也带着一丝更深沉的提醒。
  镜萱瑶接触到师父的目光,身体微微一僵,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挣扎与委屈在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抹深深的无力感,她终是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哽咽:
  “……我……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萧烟云时,眼中除了殷切的期盼,更沉淀了一抹难以化开的,沉甸甸的忧愁,那忧愁似乎不仅仅源于对前线风险的恐惧,更夹杂着某种无法言说,只能独自承受的重量。
  萧烟云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心底,随即毅然转身,与东方筱,林凤一同大步走出营帐。
  帐内,镜萱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美目顾盼,最后只能化作一抹难以言说的忧愁,咽下腹中。
  苏梦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怜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
  “放心,他会回来的,现在,稳住心神,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镜萱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点了点头,但那抹深藏的忧愁,却已如烙印般留在了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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