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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嫂子来陪睡
忽然,门被推开,陈大姐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侯卫东好像被捉奸在床,惊恐地放开手臂,坐直了身子。
铁瑞青扭头看见妈妈,也是一脸惊慌,脸色都白了。
陈大姐威严地呵斥道:「青儿,你先回家。」
铁瑞青慌乱地扯扯衣服角儿,低着头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侯卫东坐得板直,像一个待审的囚徒,眼看着陈大姐步履坚定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
「陈大姐,我……」侯卫东眼神躲闪,张口结舌。
「你别怕,我没怪你。你想不想听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你难道不奇怪,我跟铁柄生为什么相差了二十岁?」
侯卫东心里也很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差不多二十年前吧,我考上了益阳一中的高中,家里穷,我在学校也过得很苦,缺吃少穿。当时铁柄生是常务副校长,知道了我的困难,就经常帮助我,让我去他家里吃饭,给我买衣服和学习用品,还辅导我学习。」
「他那时候老婆刚过世,孤身一人,我便帮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日久生情,我就爱上了他,第一次还是我主动投怀送抱。本来学校里只是有些风言风语,可没想到,我怀孕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铁柄生想让我打掉孩子,可我舍不得。」
「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终于闹大了,学校要开除我,还要给他处分。其实这件事情闹开后,铁柄生也没脸在一中待下去了。好在他有些关系,主动调到了上青林乡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降格当了一个小学校长。」
「我主动跟他过来,家里不同意,说白养了我这个女儿,用断绝关系威胁我。
可我那时候铁了心,这辈子非他不嫁,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生下了青儿,跟他相守到了现在。」
侯卫东听了很感动,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他迟疑地问道:「陈大姐,你后悔吗?」
「说不上后悔,只是觉得那时候年少不懂事,还是太冲动了。所以,我明白现在女儿的心思,不想她走我的老路。」
「陈大姐,其实我有女朋友了,我对铁瑞青没有那种想法。」
「真的?」陈大姐很高兴:「那你帮着姐,让青儿去掉私心杂念,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要不……我以后不再见她,不给她辅导英语了。」
「那样治标不治本,大禹治水的道理懂不懂?堵不如疏,只有让她死了心,她才会善罢甘休。不然,她心里装着你,照样踏不下心来学习。」
「那我下次跟她好好谈谈,这个假期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开学后让她轻装上阵。」
「好,一言为定!」陈大姐如释重负,开心地站起来:「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大姐慢走。」
陈大姐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冲他一笑:「你放心,事成之后,姐姐会报答你的。」
侯卫东盯着门口,愣住了,陈大姐那个笑容妩媚迷人,说出的话别有意味。
陈大姐的背影早已远去,侯卫东还有些恍惚。陈大姐刚才坐在他身边,离得不远不近,可那成熟的女人味却分外撩人。跟青涩的铁瑞青相比,这种三十多岁成熟的少妇对他的诱惑力无疑更大。
第二天晚上,侯卫东来给铁瑞青辅导,先是跟她一番深谈,亮明了态度:在她没考上大学之前,不会考虑跟她谈恋爱的事。如果她能专心学习,考上名牌大学,他就同意跟她做朋友,至于能不能恋爱结婚,要看感情的发展。
铁瑞青看到他眼神坚定,口气决绝,也知道这事不能强求,无奈地答应。
辅导功课时,少女总想离他近一些,可侯卫东总是刻意保持距离。每当铁瑞青把话题引到学习之外时,他总是坚决地打断她,重新把话题拉回到学习中来。
陈大姐时不时进来送杯水,拿些水果、点心给侯卫东吃。侯卫东知道当妈的不放心,是在监督他。他问心无愧,坦然接受。
可陈大姐的态度却让侯卫东觉得有点奇怪,她似乎殷勤得有点过头了。有一次,陈大姐端了一盘洗好的葡萄,站在他身边用手指捏着一粒葡萄往他嘴边送,侯卫东伸手想接过来,陈大姐却弯腰低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没洗手,我喂你吃。」
女人在耳边呵气如兰,吹得侯卫东耳根发痒,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看着嘴边女人两根白皙细嫩的手指掂起的葡萄,他忸怩地张开了嘴。
陈大姐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手指伸到他嘴里,轻轻放落葡萄粒,慢慢将手指抽了出来。侯卫东闭上嘴唇时,真想含住那两根手指吮吸一番。
陈大姐温柔、细心又体贴地将一粒粒葡萄放到他嘴里,有时候侯卫东使坏,故意提前合拢嘴巴,嘴唇就碰到了手指,陈大姐也不生气。
侯卫东胆气顿壮,吃最后一粒葡萄时,他含住手指还用舌头舔了一下。陈大姐低声轻笑,瞟了他一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这样亲昵的喂食,在侯卫东的理解中,只有恋人、情人和夫妻才会有。陈大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他将注意力从女儿那里转移到她自己身上,还是对他表现良好的奖励?
不管怎么说,侯卫东在上青林举目无亲,白天在工作组无聊度日,没人把他当回事。而在铁家,铁柄生待他如上宾,与之攀谈总有收获;陈大姐柔情似水,让他倍感温馨;铁瑞青暗恋着他,至少满足了他当男人的虚荣心。
离开铁家这个温暖的小窝,回到上青林乡大院,侯卫东又回到现实中,依然没有调动的任何消息。侯卫东想要通过努力工作来实现三年之约,可是现实是如此无奈,他被放逐到了上青林,根本就没有努力工作的机会。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在这个信念支撑之下,侯卫东准备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每看一份报纸,他都要认真做好笔记,让头脑跟得上形势的发展。
这天上午,侯卫东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看报纸,几个人走了进来。
「侯大学,这是粟镇长。」李勇大大咧咧地介绍道。
粟明一米六左右,身材瘦小,主动伸出手:「侯卫东,欢迎你到青林镇来工作。」
高长江、李勇、田福深、独石村的秦大江和江上山等人陆续到了办公室,粟明道:「办公室太小了,我们还是到会议室去。」
看到干净整洁的会议室,粟镇长点点头:「杨新春终于把办公室和会议室都打扫干净了。」
高长江道:「现在办公室和会议室都由侯卫东来打扫。」
粟明奇怪地问道:「这是杨新春的事,怎么能让侯卫东打扫卫生?」
高长江嘿嘿笑了笑:「这是侯大学主动要求的。」
等大家坐下,粟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狗日的天气,当真是热得要命。高乡长,中午让嫂子煮锅稀饭,炒盘回锅肉,我们喝两杯。」
村支书秦大江道:「今天中午就不麻烦高乡长了,粟镇长亲自追收去年没交的提留统筹。我们独石村再穷,一顿饭还请得起。」
「亲自追?我还亲自解手、亲自吃饭、亲自陪老婆睡觉。」粟明幽默了一句,随即脸色一正,道:「今天上山是追收去年独石村拖欠的提留统筹,具体情况请江主任给大家讲一讲。」
村委会主任江上山拿出一张纸,念道:「去年提留统筹一共欠3412元,独石村二社的何红富欠得最多……」
所谓提留,是指村一级组织收取的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统筹则是镇政府收取的计划生育、优抚、民兵训练、镇村道路建设和民办教育等经费,这两项是镇村两级的重要财源。
粟明道:「去年青林镇征收提留统筹费的情况很不理想,我认为主要原因有两条:一是个别群众交费意识差,对合理负担也不愿承担;二是提留统筹费计算不合理,收取方法也存在问题。」
他加重语气:「今年如果不采取措施收清,拒缴农户还会增多,村干部的工资无法支付,各项工作无法开展。这会挫伤村干部工作积极性,我们的工作将更加被动。」
「我们必须下大力气解决征收难的问题,具体做法,一要公开计算方法,获得群众认可;二要细化征收办法,对一些困难户通过群众公评的方式准予缓交或减免;三要强化财务公开,定期公布提留统筹费的收支情况;四要对确有交付能力而拒缴的,采取必要的处罚措施。」
粟明口才极好,这一番话讲得头头是道,侯卫东大为叹服:「粟镇长还真有水平。」
「今天我们催收的重点就是何家院子的何红富,他家连续两年没交提留统筹,还四处说怪话。不抓这个典型,独石村的款项以后更难收取。」粟明布置完任务,特意说了一句:「侯卫东也要参加行动,如果何红富敢乱动,就由你负责。」
侯卫东一听这个任务,心道:「怎么总是让我干这种事情?看来都是勇敢名声惹的祸。」
秦大江大声道:「何红富最会胡搅蛮缠,讲不通道理就只能来硬的。他养了两头猪,仓里还有谷子,我们只牵一头猪,挑四担谷子,这样符合政策。」
粟明道:「这种事情派出所不会出面,我们只能自己干。李勇负责牵猪,秦书记找几个村干部挑谷子。不上手段,何红富不会服软。」
这一次到独石村与上次抓超生不一样,抓大肚皮就如夜袭阳明堡一般,是搞偷袭。此次追提留统筹则是大张旗鼓,目的就是杀鸡儆猴。
侯卫东以为何红富又是郭蛮子似的人物,谁知却是一个白面书生。
何红富将众人都请进了屋里,翻着一本小册子与粟明辩论:「就说统筹款吧,有一项叫乡村道路建设费,我们独石村交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上青林乡目前一条公路都没有?」
「上青林的公路肯定要修,镇政府已经规划了。只是资金量大,我们正在争取上级资金。」
「几年前就规划了,现在还没有动静。反正我只认一条死理,公路什么时候开始动工,我就立刻交钱,现在这钱我不交。」
粟明道:「何红富,有意见可以提,但是拖欠的提留统筹一定要交。」
「没把问题说清楚,我就是不交。」
「相关手续你都拿到了,我们是先礼后兵。今天不交钱,我们就挑谷子牵猪。」
何红富暴跳如雷:「你们是共产党的干部,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什么时候变成土匪了?」他堵在门口,道:「你们今天敢挑谷子,我就到北京去上访。」
「我按照政策和镇人代会制定的标准来收,你随便到哪里去告,我都不怕。」
粟明不再和何红富纠缠,下令道:「愣着干什么?动手!」
何红富考大学只差几分,是村里的高学历,但他是文弱书生,不像郭蛮子敢暴力抗法。见对方人多势众,他气得在门外直喘粗气。
何家院子住了七家人,都姓何,听到吵闹声,围过来很多人。
粟明大声道:「镇政府在执行公务,何红富拖欠了两年提留统筹。大家说,皇粮国税该不该交?」
何红富的妻子尹小红抱着孩子,大声道:「我家粮食和农业税交了的,这才是皇粮国税。提留统筹算什么皇粮国税?都拿去喂狗了。」
谷子被挑了出来,肥猪也从圈里被牵到院里,粟明宣布:「谷子和肥猪弄到镇政府去。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不交提留统筹,就把谷子和肥猪卖了充抵,价格就按市价也不亏你。」
在何家院子众人的谩骂中,在尹小红恶毒的诅咒下,粟明还是将谷子和肥猪带到了青林老场镇。谷子放在了底楼的一间空办公室里,肥猪就在伙食团的猪圈里喂着。
中午就由独石村安排伙食,江上山在基金会旁边摆了一桌。
在等人之时,江上山问道:「侯大学驻村没有?」
驻村是镇政府的一项工作制度,镇政府派驻到各村帮助工作的干部,简称驻村干部。
侯卫东道:「我才到青林老场镇,正在熟悉工作,领导还没安排驻村。」
江上山道:「你坐在办公室怎么能够熟悉工作?你到独石村来驻村,我们欢迎你。」
侯卫东正等着秦飞跃把他调到计生办,委婉地道:「领导没发话,我驻村的事不好办。」
江上山态度很积极:「这还不容易?等会儿我去给粟镇长说。」
今天成功整治了拖欠大户何红富,粟明心情明显不错,酒桌上气氛很热烈。
粟明突然问侯卫东:「今天我们去挑粮食、牵肥猪,你有什么看法?」
侯卫东没想到粟明会问这样的问题,道:「这是工作需要所采取的必要措施。」
粟明道:「侯大学是政法专业,可能对乡镇财政这一块不太熟悉。一般说来,乡镇财政收入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即预算内的财政收入、乡镇统筹收入和部门收费。预算内财政收入是正规的税收入账的资金,以及上级返还和补助收入;镇统筹资金是由乡农经站入账管理的资金收入,一般称为五项统筹,统筹款按人头向农民摊派收取,另外还有义务工和积累工;部门收费是行政或事业单位在提供服务时的有偿性收费,如计生办的收费,国土办向土地开发商收取的服务费,学校向学生收取的杂费等。」
「青林镇税源不好,每年财政收入只有一百三十多万。而青林镇政府由上、下青林乡合并,干部数量多,有干、工一百一十多人,加上三所小学,一所中学,教职工又有二百多人。一百三十多万只能算是吃饭财政,捉襟见肘。镇里对提留统筹以及计划生育收费抓得很紧,并不是存心为难老百姓。这些钱收不上来,政府根本无法运转,这么多干部职工等着吃饭,还要养活一家人。」
下山时,粟明心道:「侯卫东这个小伙子真是不错,比苟林不知强多少倍。
欧阳林虽然不错,也比不上侯卫东。这个小伙子工作几年,肯定是乡镇工作的一把好手。」
下午召开的党政联席会上,秦飞跃提议将侯卫东调到计生办,充实计生办力量。赵永胜本来对侯卫东没什么意见,但对他跟镇长们走得近心怀不满,马上否决了秦飞跃的提议,理由是上青林有三个村一个场镇,工作组力量不够,既然分来大学生,就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侯卫东只是个小人物,他的去留只是一个导火索。赵、秦积怨日久,为了这件小事当场拍了桌子。分管党群的蒋兴财副书记提议暂时将侯卫东的问题放一放,不作调整,维持现状。
粟明趁机提议让侯卫东作为独石村的驻村干部,得到了大部分班子成员的同意。赵永胜和秦飞跃借着侯卫东的工作安排又掰了一次手腕,赵永胜占了上风,压制了秦飞跃。
第二天,益杨组织部副部长肖兵带着综合干部科科长郭兰来到了青林镇。此行主要目的是了解公开招考十名干部的工作情况,组织部办公室提前给赵永胜打了电话。
此事赵永胜故意没跟秦飞跃通气,秦飞跃按照他的工作日程,到县农办去要项目了。
等到秦飞跃坐着小车刚刚离开了政府大院,赵永胜把蒋兴财叫到了办公室:
「刚才接到电话,肖部长十点左右来镇里调研组织工作,到时你参加。」
在益杨官场,不管正职还是副职,皆按照正职来称呼。比如肖兵,正式称呼应该为肖副部长,可这样称呼听起来很别扭,基层同志一律称呼他为「肖部长」,没有人会把「副」字加上去。
蒋兴财有些紧张地问道:「肖部长到镇里来有什么目的没有?我们没有准备汇报材料。」
「肖部长就是来了解十名公开招考干部的工作情况,顺便调研组织工作。」
蒋兴财想起昨天开会的情况,提醒道:「公开招考是县委干部人事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我们把侯卫东安排在工作组,不知道组织部门会不会有意见?」
「组织部门能有什么意见?侯卫东分配到青林镇,就是青林镇的干部。到工作组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有利于干部的成长。」
侯卫东没有背景,赵永胜就没把他当回事儿。本来侯卫东调入计生办也没什么,但因为是秦飞跃提出来的,侯卫东就成了两人掰手腕的牺牲品。
书记赵永胜是青林镇土生土长的干部,而镇长秦飞跃却是从县里派下来的干部。
秦飞跃下来前是乡镇企业局副局长,对管理企业很有一套,来到青林镇以后,把基金会抓得很牢,同时也就间接把乡镇企业老板团结在身边。赵永胜与镇长秦飞跃的矛盾是从管理基金会和镇属企业逐步扩大、升级。
十点钟,组织部肖兵副部长准时到了青林镇。赵永胜汇报了青林镇的组织工作后,几个人坐在会议室聊天。
肖兵问道:「侯卫东是如何安排的?」
赵永胜丢了一根烟给肖部长,道:「侯卫东分到上青林乡工作组。」
各地工作组的情况,肖兵心里很清楚,不禁有些惊讶:「怎么分到了工作组?」
赵永胜不慌不忙地道:「上、下青林合并后,镇政府设在了下青林,而上青林七千多人也需要服务和管理。为了加强对上青林的领导力度,镇里在上青林设了工作组,侯卫东如今就是工作组成员。」
肖兵笑了笑,说道:「县委赵林书记很重视这十个公开招考的干部,说不定哪一天就要问起这十个人的使用情况。」
肖兵在烟雾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赵永胜听到他说的话,感到了一阵压力。
赵永胜灵机一动,道:「侯卫东工作中表现不错,镇党委准备让他担任工作组的副组长,慢慢地接过高长江的工作。他这个副组长,按照他所做的事情来看,相当于以前的副乡长。如果他能够胜任这个副组长,青林镇党委就给他压担子。」
肖兵在本子上记了几句,说道:「公开招考干部,是益杨县委在干部制度上的一次改革。沙州市委组织部很重视,粟明俊常务副部长专门听取了相关工作汇报。」
赵永胜便试探着问道:「肖部长,你看侯卫东的工作是否需要调整?」
肖兵不予正面回答:「这是青林镇党委的权力,组织部门向来尊重你们的意见。而且赵林书记交代过,公开招考的干部不能搞特殊,要一步一个脚印在基层工作。若是人才就大力提拔,若才能平庸,则按照干部使用原则进行合理安排。」
蒋兴财在党政联席会的第三天来到了上青林山,把工作组所有人召集起来,宣布侯卫东驻独石村,任工作组副组长,协助高长江工作。
这样的安排很滑稽:上青林工作组没权没势、没人没钱,高长江能当这个组长,靠的是老乡长的余威。侯卫东是新毛头,安排一个工作组副组长的职务,管不了任何业务,官不像官,兵不像兵……若高长江不在,他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送走了蒋兴财,高长江紧紧握住了侯卫东的手,道:「以后你就是工作组副组长了。工作一个月不到,就当了副组长,侯大学前途无量。」
侯卫东苦笑道:「我刚从学校毕业,什么事都不懂,让我当这个副组长,压力太大了。」他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道:「不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的主意,把我挂在山上。」
侯卫东在青林镇政府领导面前,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毫无反抗能力的新兵,此时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只得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接受了这个安排。
当然,不接受也不行。侯卫东可不愿意一边做事一边发牢骚,这种做法叫做割卵子敬神,卵子被割掉了,神也得罪了。
蒋兴财宣布任命后,侯卫东来到了独石村。村里对新来的驻村干部也很是重视,村委会、支部一班人基本到齐。支书秦大江、村委会主任江上山以及文书陈达川、民兵连长兼团支部书记杨柄刚、妇女主任朱姚芬,加上工作组组长高长江,刚好坐了一桌人。
这一次没有到上青林老场镇的大馆子,而是在秦大江家里。
划拳、喝酒、粗话,不知不觉中,十斤一罐的蛇酒就见底了。李勇、江上山、陈达川、杨柄刚喝得醉醺醺的,纷纷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秦家。
秦大江的老婆冯秀菊一直忙前忙后地端菜倒酒,等到别的客人都走了,只剩下侯卫东时,她都还没有上桌吃饭。
侯卫东不好意思地说道:「嫂子,你忙活半天了,赶紧过来一起吃饭吧。」
冯秀菊笑着说道:「等你们吃完了,我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秦大江也说道:「你不用管她,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家里来了客人,女人不上桌的。」
侯卫东更不好意思了,赶紧说道:「你们别把我当客人,现在没有别人,嫂子一起吃吧。」
秦大江便说道:「既然侯大学这么说,那你就过来吧。」
冯秀菊就笑眯眯地坐在侯卫东身边,随口问道:「侯大学有对象吗?」
侯卫东听女人问起这件烦心事,借着酒意索性把他和张小佳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冯秀菊听得很认真,眼眶都湿润了,拿过一只酒杯倒满酒,举杯对侯卫东说道:「没想到侯大学这么年轻,又有本事,日子过得这么可怜……嫂子陪你喝一杯。」
秦大江家里所用的杯子俗称为「良种杯」,比普通的杯子大上两圈,一杯就有一两。
侯卫东也举起酒杯,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侯卫东惊讶地看着冯秀菊,没想到这个女人也这么能喝。
「那你想那事了怎么办?」冯秀菊很好奇。
侯卫东知道这里的女人谈论性事向来无所顾忌,也就随口说道:「忍着呗。」
「你这么年轻,火气旺,要是把身体憋坏了可怎么办?」冯秀菊说着,瞟了秦大江一眼。
秦大江眼睛一亮,对老婆使了一个眼色,冯秀菊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头不语。
侯卫东很奇怪,不知道这两口子打什么哑谜,他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索性装作没看见。
秦大江很热情,侯卫东也不忍心拂了人家的好意,加上心中原本就郁闷,此时借酒浇愁,杯来酒干。喝到最后,侯卫东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住在了秦大江家里。
秦大江和冯秀菊把侯卫东抬到了厢房的床上。夫妻俩回到自己屋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声音很小,喝醉后睡得死沉的侯卫东根本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半夜,侯卫东被尿憋醒,忽然发觉怀里搂着一个光身子女人,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摸索着找到灯绳拉亮了屋里的灯,赫然发现怀里的女人一丝不挂,正是秦大江的老婆冯秀菊。
侯卫东头皮发麻,吃惊地问道:「嫂子,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冯秀菊四十出头,平时很少干农活,而且青林山的水土很养人,所以她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少妇的韵味十足。她能嫁给村支书,本就姿色出众,一身白肉丰腴绵软,性感撩人。
她往侯卫东怀里拱了拱,腻声道:「你喝醉了,我来照顾你呀。」
侯卫东赶紧说道:「我没事,嫂子快回去吧,让秦书记知道了可不得了。」
「嘻嘻……就是他让我过来陪你的。」
「怎么会?」侯卫东惊呆了。
「我们这里从老辈儿传下来个风俗,贵客登门,家里的女人是要陪睡的。你是大学生,又是领导干部,就是我家的尊贵客人。嫂子过来陪你睡,就是尽这个礼数。」
侯卫东以前看书上讲过有的地方以前有这种风俗,但他当时觉得这种事离他很遥远,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他好奇地问道:「现在还有这规矩?」
「对呀,贵客进门,家里所有女人都要露面。吃饭的时候,贵客想让哪个女人陪睡,就让她上桌陪酒。家里的女人不管是奶奶、妈妈还是媳妇、女儿,从十一二岁到七八十岁,贵客可以随便挑选……就是想让家里所有女人都陪他睡,也不是不行。」
侯卫东赶紧解释:「我不懂这个规矩,晚上让你上桌不是这个意思。」
冯秀菊的手已经摸进了侯卫东的内裤里,一边捋搓着涨硬起来的大屌,一边在侯卫东耳边喘息着说道:「你都这么硬了,别憋坏了,赶紧上来弄我吧。我家那个死鬼已经一个多月没跟我办事了,你是年轻小伙子,肯定比他有劲儿……快点吧,嫂子是自愿的。」
侯卫东正是性欲勃发的年纪,眼前这个女人予取予求,他怎能不动心?但这是村支书的老婆,他理智尚存,硬起心肠道:「嫂子,我不能……今天弄了你,明天我怎么面对秦书记?」
冯秀菊没想到今天碰了钉子,她陪过赵永胜和秦飞跃,也陪过县里来的领导,对自己的姿色很自信。面对年轻英俊的侯卫东,冯秀菊欲望如火,骚声骚气地说道:「你是城里人,又有文化,肯定很会玩女人吧……嫂子下边都湿透了,快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手段吧。」
侯卫东内心很纠结,他何尝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痛快淋漓地发泄性欲?但他是外来户,又初来乍到,行事不敢不小心谨慎,只能狠心拒绝:「好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秦书记也喝醉了,需要你照顾。」
冯秀菊没想到侯卫东如此意志坚定,她恋恋不舍地从侯卫东内裤里抽出手,略带自嘲地说道:「你还真是正人君子,是嫂子自作多情了。好吧,你休息吧,我走了。」
冯秀菊从被窝里坐起身穿衣服。看着白花花的肉体,侯卫东的眼睛贪婪地逡巡,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冯秀菊扭腰摆臀地离开了,过了好久,侯卫东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
第二天,侯卫东早早起床,来到水塘边。秦大江走过来,道:「青林山上的石头很多,硬度很高。以前我接待过地质队,他们说这些石头能烧石灰,也可以制造水泥,还可以用来做铺路的碎石。就因为没通公路,满山石头没有用场。」
侯卫东脱口而出:「既然这样,我们干脆组织起来,把公路修通。」
秦大江摇头:「修公路涉及三个村,复杂得很。没有政府来组织,根本干不成。」
侯卫东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修公路的艰难,急切地道:「事在人为,当年修红旗渠比修公路更难。我们七千人的上青林,难道修不成一条路?」
三年调回沙州的承诺,如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侯卫东的心头。修路之事如一道闪电,将他的内心照亮,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作为工作组副组长,如果牵头修好一条路,就多了一项政绩,对以后发展肯定有好处。如果修路之事上了报纸,我就出名了,县领导看到后说不定就会把我调进城,或提拔重用。高志远是上青林人,现在是沙州市人大主任、正厅级干部,如果知道了我在他的家乡修路的事情,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侯卫东兴冲冲地来到高长江家,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道:「高乡长,我有一个想法。」
侯卫东说完,高长江的脸色很平静:「以前上青林还没有撤乡的时候,曾经请县交通局的刘维工程师来勘测了地形,准备从独石村三社修一条上山路,全长约十六公里。这是贯穿三个村的最近路线,地势比较平缓,岩石也不多。」
侯卫东没想到上青林乡已经有过行动,心情更加激动。
「刘维搞了地勘,画了设计图,结果上、下青林突然合并了,这事就拖了下来。」高长江语重心长地道:「侯大学,修路之事,还得等你当了镇长再说,现在根本不可能。」
巧莲也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太天真,道:「当时上青林乡政府花了不少钱,几次想动工,都是刚刚开头就停了,弄得社员很有怨言。现在乡政府垮了,更没机会修路了。」
侯卫东不肯轻易放弃:「只要高乡长支持,上青林七千人齐心协力,一定能将公路修好。」
高长江道:「我一个退居二线的老头有什么能耐?即使要修公路,也是你张罗,我最多帮你敲一敲边鼓。」
侯卫东对眼前的处境很是不甘,与其在上青林不死不活地憋着,不知放手一搏。他没有推辞:「有高乡长在背后掌舵,我就当过河卒子,拼命往前冲,不将公路修好,我决不后退。」
修路曾是高志远、高长江那代人的梦想,他们曾经努力过,知道其中的艰难。
高乡长思虑再三,还是不想惹这种麻烦:「这事难度太大,让我想想。」
接连三天,任凭侯卫东磨破嘴皮子,高乡长就是不表态。
第四天早上,高长江刚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口的侯卫东。
高长江无奈地道:「侯老弟,我算服了你啦。如果三个村能统一意见,咱们去找赵书记和秦镇长。我们是镇里干部,这种大事还得向镇里汇报,否则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高长江一直称呼侯卫东为「侯大学」,今天第一次称他「侯老弟」。
高乡长召集独石村、尖山村和望日村的几个头头开会,当他讲完会议的主题,会场异常安静,只听到电扇叶片呼呼地转动。
尖山村村委会主任曾宪刚是石匠出身,上青林山有优质石材,只是不通公路,让他守着石山发不了财。听说要修路,他大声道:「拖了好几年,开了无数的会,这条路早该修了。」
他看到会议室只有高长江和新来的大学生,不客气地道:「这么大的事情,镇里也不来一个领导,完全是屁话。」
高长江也不生气,摇着蒲扇,笑道:「修路不是镇里的安排,是侯老弟提出来的。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征求大家意见。若是真想修路,我和侯老弟再给赵书记和秦镇长汇报。」
侯卫东原本以为高长江说出修路的建议,村干部们一定会群起响应,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冷淡的场面。他激动地站了起来,道:「青林山是一座宝山,就是因为不通公路,大伙儿还在过穷日子,你们甘心吗?」
秦大江对于侯卫东修路一事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见他慷慨激昂,道:「侯大学,大道理就别说了,我们都懂。既然修路,钱从哪里来,说来让我们听听。」
高长江知道侯卫东初来乡镇,不太懂具体情况,道:「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大家都同意修路,我和侯老弟就以工作组的名义向镇政府汇报,请求拨款。
若是政府没钱,只能是上青林七千人来集资,就和以前修水库一样,大伙出力办大事。」他随即冷下脸,「如果大家都不想修路,就当我和侯老弟的话没说,以后再不提修路的事情。」
望日村支书贺合全道:「修路是好事,大家都支持。只是修路是政府职责,政府如果不出钱,今年我们没有收齐的农业税、提留统筹都不交了,全部拿来修路。」
侯卫东不知此事轻重,不知不觉点了头。
高长江吓了一大跳,断然否决这个提议:「这是两码事,不要扯到一起。」
曾宪刚高声道:「农业税还是要交,但是镇里的积累工和义务工我们不交了,全部拿来修路,这总没有错。」又道:「修路是为了上青林的发展,侯大学是外乡人都热心张罗,我们应该支持他。」
秦大江态度最积极:「我坚决支持修路。」看到唐桂元、贺合全等人不说话,他骂道:「你们别想捡落地桃子,不出人出力,等路修好后老子就竖个横杆,收你们几个狗日的过路费。」
在吵吵闹闹中,各村总算是初步同意修路。中午在姚瘦子的饭馆吃豆花饭,侯卫东原本想下午就到镇里去汇报,可被几个支书、主任灌了酒,在宿舍里醒来已是满天星星。
第十五章 段英醉酒
第二天,侯卫东一早就守在高长江门口,见面后赔着笑脸道:「高乡长,昨天喝醉了,下午没有起来,我们今天下山汇报修路的事情。」
高长江坐在门口摇着蒲扇,道:「9月5日镇里发工资,我们那天下山,汇报了工作,又领了工资,免得跑两次。」他拍拍腿:「年纪大了,爬山路太吃力。」
侯卫东心急火燎地道:「9月5日,那还要等十几天,我们还是尽快向领导汇报。」他对镇里的事并不清楚,认为修路是好事,镇里应该能同意,因此坚持马上下山。
高长江无奈地道:「我先给赵书记打个电话。侯老弟还真能缠人。」
两人去乡政府大院的路上,侯卫东问了一句以后让高长江嘲笑很久的话:
「高乡长,镇里书记和镇长分别是党政一把手,到底哪个官更大一些?」
高长江万万没想到侯卫东会问出这等幼稚问题,挠着头,道:「政府是在党的领导之下,你说哪个大?」
高长江到杨新春的邮政代办点给赵永胜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对侯卫东说道:
「赵书记在办公室,让我们过去。」
一路下山,侯卫东无心看风景。到了镇政府门口,高长江特意交代道:「积累工和义务工的事情不要提,这是违反原则的话。」
高长江来到了赵永胜门口,直接就推门进去。赵永胜房间开着空调,极为凉爽。侯卫东走得浑身冒汗,被冷气一吹,犹如掉入了清凉世界,从头顶舒服到脚底。
「修路?」赵永胜听到高长江的想法,很是惊讶,他看了一眼侯卫东,道:
「老高,恐怕这不是你的想法。」
赵永胜在办公桌后稳如泰山,很有些威严。在他面前,侯卫东自信心没有那么足,但是他想起在上青林村干部会上说的话,鼓足勇气道:「赵书记,上青林没有公路,发展受到了限制,所以我想在上青林修路,三个村都表示支持。」
赵永胜吸着烟,心道:「这个小毛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如果修路真是这么简单,上青林乡早就开始修了。」
高长江见侯卫东说话不太对路,接过话道:「几年前,上青林就有修路计划,设计图也请人做出来了,可惜最终没有干成。今天秦大江他们几个都到工作组开了会,提出了要修路。」
赵永胜弹了弹烟灰,一字一顿地说道:「修路是好事,年轻人有想法也是好事。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工作组应该先给党委政府汇报,征得同意后,你们才能开这个会。」他严肃道:「你们工作组不按规矩办事,和村干部私自串联,这是在逼镇党委表态,明白吗?」
侯卫东听到「但是」两个字,心里已是一紧,再被赵永胜扣上一个违反工作原则的大帽子,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
高长江解释道:「如今益杨全县就只剩上青林没有通车了,高志远老书记很重视这事。今年春节我遇到高书记,他还跟我提起这件事。上青林秦大江、曾宪刚等人修路积极性都很高。」
高长江所说的老书记就是沙洲人大主任高志远,上青林就数他的官当得最大,大家都尊称他一声老书记。
赵永胜喝了一口茶,沉吟道:「修路是好事,村里有积极性,我原则上同意。
只是修路需要钱,秦镇长是行政一把手,钱的事情由他说了算。你们去向秦镇长汇报,具体落实资金。」
高长江知道青林镇财政的现状,心道:「赵永胜倒是会踢皮球。」
侯卫东没有听出话外之意,很高兴,暗道:「看来这事有戏,赵书记表态支持我们,也不知秦镇长能拨多少钱来修路。」
进了秦飞跃办公室,侯卫东屁股还没有坐稳,计生办黄正兵手里拿了一叠单据走了进来。
秦飞跃接过单据后刷刷地签字,突然,他停了下来,说道:「怎么有出租车费?镇里早就有规定,出租车费一律不报,这张你拿回去。」
黄正兵局促不安地道:「那天得到消息,双树村有一个大肚皮,我们怕她躲了,为了抢时间就从城里打了出租车赶回来。」
秦飞跃手中的笔始终没落下来:「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乱,出租车费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黄正兵尴尬地把票据收了回来,道:「计生办没车确实不方便。秦镇长,去年你答应给计生办买一辆车,县里计生委姜主任表了态,如果镇计生办要买车,计生委补助两万。」
微型面包车不过几万块钱,姜主任补助两万,镇里也出不了多少钱。秦飞跃有些心动,道:「你抽个时间约姜主任吃饭,只要他答应补助三万,今年镇里就给计生办买一辆车。」
黄正兵刚走,教办的张主任又进来要钱。好说歹说,秦飞跃答应先给五万,支付一部分教师工资,张主任千恩万谢地出了门。
侯卫东看到如此财政状况,心慢慢凉了,暗道:「以前都说乡镇干部很肥,怎么财政压力这么大?」
等到高长江说明来意,秦飞跃便把手中笔放下,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小圆圈,道:「老乡长,修路是好事,可是镇财政只有这么大一点,让我怎么办?」
高长江知道秦飞跃所说是实情,叹息不语。
侯卫东见高长江光是叹气,道:「上青林山上资源丰富,公路修通以后,可以开煤厂、石场。这些都是纳税大户,税源充足了,镇里面的日子就好过了。」
秦飞跃没有理睬侯卫东,对高长江道:「这么大的事情,镇党委没有研究,我不敢表态。不过从我个人角度看,我赞成修路。等到党委同意修路了,我们再来谈钱的问题。但丑话说在前面,镇里资金很紧张,不可能拿出大笔资金来修路。」
回去的路上,高长江对修路已是灰心丧气。侯卫东却信心满怀地说道:「虽然没钱,但是两位领导都同意修路,这意味着我们马上就可以着手了。」
高长江瞪着眼,对侯卫东的脑回路实在无语,半天说不出话。
侯卫东在高长江面前始终保持着坚定的态度,道:「既然硬着头皮上了,我宁愿碰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打退堂鼓。高乡长,公路的图纸当真已经做好了?」
说起图纸,高长江又是一肚子的苦水,道:「刘维很精明,不给钱,不管说啥好话,他绝对不会给图纸。」
「刘维是知识分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侯卫东把修路当成了自我救赎的唯一办法,恨不得马上开工,「高乡长,时间还早,我们干脆到城里去找刘工程师。」
高长江哭笑不得:「侯老弟,你真想把老哥累死?再说,刘维工程师长期都在工地上,事先没有约好,多半会扑空。」
晚上,到铁柄生家中吃饭,他在饭桌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将镇里同意修路的好消息讲了出来。侯卫东自豪地道:「等公路通了,上青林就能迎来大发展,跟外面的差距会大大缩小。」
青林镇初中,考上益杨一中的只有铁瑞青一人。她到了城里以后,穿的、用的、玩的,都与同学们格格不入,为此她受了不少白眼,自尊心更是受到了极大伤害,对于家乡的封闭有着切肤之痛,听到修公路的消息,禁不住欢呼雀跃。
铁柄生心道:「侯卫东是大学生,有文化水平,为人处世也不错。可到了青林镇,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想修公路,实在是异想天开。」
不过他熟读历史,洞察人情世故,对于侯卫东这种初生牛犊并不敢太轻视。
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是愣头青开创了先河;成熟之人,左思右想,前怕狼后怕虎,反而不容易创造奇迹。
「这次修路,镇里准备出多少钱?镇里财政很紧张,欠着老师三个月工资,哪有钱修路?」铁柄生是小学校长,可手中无钱就留不住素质高的好老师,教学设施无法改善,许多好想法、好点子也无法实施,听到修公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
侯卫东信心百倍:「镇里很重视修公路这件事情,虽然暂时没有出钱,至少赵书记和秦镇长同意我们修路。」
铁柄生不想去戳破他,在心中叹息一声:「镇里不出钱,不知这公路何年何月才能修好。」
铁瑞青马上就要结束暑假回到学校了,这几天侯卫东也来得很勤,争取在铁瑞青走之前将她的英语成绩提高一大块。但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每次他来,铁柄生陪他吃完饭就出门去了,让老婆和女儿在家陪着侯卫东。
而侯卫东辅导铁瑞青的时候,陈大姐对侯卫东越来越亲昵,有时候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还轻佻地捏几下,看侯卫东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简直可以说是含情脉脉。
侯卫东倒是很享受这种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感觉,但他纳闷,陈大姐就不怕女儿有所察觉吗?她虽然是站在铁瑞青的侧后方,但那些小动作也很难完全避开女儿的眼睛,侯卫东几次发现铁瑞青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们。
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跟陈大姐发生这种类似调情的小暧昧,侯卫东也有道德的压力。不过,既然当妈的都不怕,他这个大男人自然乐享其中。
第二天,侯卫东到了独石村。
听说镇里不出一分钱,秦大江破口大骂:「镇里那些王八蛋,光知道收钱,办正事一毛不拔。为了推广狗屁双三尺,能拿出五万元作为奖金。我们这些老农民种了几十年的地,还用得着镇里来教农业技术?这些钱完全是肉包子打狗!」
他激动地道:「我们不交今年提留统筹,积累工和义务工也不出,都拿来修公路,看镇里怎么说!老子就是农民,大不了不当这个书记。」
江上山谨慎得多:「提留统筹还得交,我们可以考虑多使用积累工和义务工。」
侯卫东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有些政策还不太了解,根本不知道截留提留统筹是严重违规行为。他满脑子就是修路:「赵书记和秦镇长都支持上青林修公路,现在最关键的是开工。」
秦大江外表粗豪,内心里却透着精明,把一个难题丢给了侯卫东:「侯大学和刘工程师都是知识分子,图纸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争取在9月15号以前开工,到11月份,把公路的基础拉出来。」
侯卫东一口答应,「好,我负责图纸,你们负责组织人。」
与独石村两位干部达成了共识,侯卫东赶回了上青林场镇,催着高长江给刘维打电话。
县交通局工程科办公室,刘维正在作图,接到高长江的电话,便道:「高乡长,什么时候把图纸钱给我?」
高长江道:「明天工作组的侯卫东副组长来找你,由他具体向你汇报。」
不管侯卫东如何做工作,高长江就是不愿意到益杨交通局去,侯卫东只得独自前往。
县交通局是一个老式的庭院,小院里停着几辆小车。
侯卫东找到了刘维,热情地道:「刘工,我是上青林的侯卫东,高乡长给你打过电话。」
刘维戴着一副厚眼镜,脸皮如风干萝卜,他把手中的笔和尺子放在桌上图纸上,疑惑地问道:「你在青林镇工作,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我刚参加工作。」侯卫东不管刘维的态度,继续热情地说道:「刘工,我们准备修通下青林到上青林的公路。这条公路关系到上青林七千多人,请你支持。」
刘维不客气地打断道:「地质勘察是我请人做的,我私人垫付了一万五千元。
你给钱,我给图纸。」
侯卫东诚恳地道:「钱一定会付的,现在公路等着开工,请刘工看着上青林老百姓盼着通车的份上,先把图纸给我。」
刘维不为所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当初说好的事情。我正在忙,下次要图纸,最好把钱带上。」
侯卫东不死心,道:「刘工,我们再商量商量。」
刘维小声道:「按照部颁标准,图纸原本该收七万五千元。为了支持上青林镇建设,我只收两万元。就算图纸我白忙活,至少把我垫付的一万五给我,不能让我贴钱吧?」
其实刘维找人勘探只花了一万元,他这样说,是想挣点画图辛苦费。
侯卫东失望地离开,在公用电话亭给高长江打了一个电话:「高乡长,刘维说付一万五千元就可以拿图纸,能不能给秦镇长说一说?」
高长江叹息道:「实话告诉你吧,赵永胜和秦飞跃两个领导其实没有修路的积极性,这一万五千元钱不好拿。」
侯卫东道:「是不是图纸钱太高了?」
「最初设计费是七万五,刘维老婆是上青林乡人,通过我们做工作,刘维才把价钱降到二万。若不是看他老婆面子,他不会把费用降到扰乱市场秩序的程度。」
挂了电话,侯卫东思索良久,觉得刘维还是可以争取,便又来到交通局找刘维。
刘维看见侯卫东,有些吃惊。此时办公室还有其他同志,他给侯卫东递了一个眼色,转身就朝外面走。下了楼,刘维生气地道:「这图是我接的私活,你别到办公室找我。」
侯卫东咬着牙道:「刘工,我先拿五千,等村里集了资,再把余下的钱送过来,行不行?」
磨了半天嘴皮,刘维考虑到能收多少算多少,这才同意拿五千元来取图。
侯卫东坐车直奔吴海县回家拿钱。
刘桂芬听侯卫东说要借钱去买图纸,道:「儿啊,单位上的事是公事,没有私人出钱的道理,而且这钱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你没有一官半职,犯不着做这样的傻事。」
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好,刘桂芬说的也有道理,侯卫东晚上躺在床上,不由得愁眉紧锁。
刘桂芬穿着睡裙来到儿子房间,见侯卫东闷闷不乐,抿嘴一笑,走过去坐在床边,温柔地说道:「妈知道你受委屈了,跟对象的事不顺,工作上又没啥希望。
不过,你还年轻,想开点儿,以后的路还很长。」
侯卫东把上青林的事简单说了,然后道:「妈,这事对我很重要。我这次是向你借钱,以后我一定还你。」
刘桂芬叹了口气,上床偎依到儿子怀里,柔声道:「说什么还不还钱,只要妈有,连命都可以给你,何况那些身外之物?」
侯卫东满脑子想着钱,跟母亲这么长时间没见,竟然没想那事。现在刘桂芬主动入怀,侯卫东能闻到妈妈身上温热的香气,接触到成熟妇人温软的娇躯,多日不近女色的他不由得性致昂扬,下身不受控制地勃起,宽松的裤头顶起了一个小帐篷。
刘桂芬嘻嘻一笑,伸手摸了一把那座小帐篷,打趣道:「这么长时间没见,还以为这位小弟弟忘了家门,没想到挺有灵性……」
女人小手一摸,鸡巴如同听到召唤,更加硬挺。侯卫东见母亲如此轻浪,忍不住色心顿起,调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小坏蛋,还赖上妈妈了?」
看母亲一脸媚意,侯卫东性欲勃发,一把搂住母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小色鬼,你想干嘛?」刘桂芬的身子一下子软了。
侯卫东喘着粗气,低声吼道:「干嘛?操你!」
「小冤家,妈就等你这句话!」刘桂芬淫情难遏,张开了大腿。
侯卫东脱掉内裤,涨硬的阴茎对准妈妈湿漉漉的屄眼儿,使劲一捅,「噗哧」
一声,溅起一片水花,鸡巴已经深入敌穴。
侯卫东正是能征惯战的年纪,可对付刘桂芬这员巾帼老将,也要使尽全力,才能不落下风。 一苇渡江,再向虎山行,梅花三弄,四渡赤水,第五回合结束的时候,天边
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母子俩抱着睡了没多长时间,刘桂芬就起床给儿子做早饭。
吃完饭,刘桂芬拿出存折,两人直奔银行。
等银行开门,取出五千元钱,这些钱都是没到期的定期存款,只能按活期支付利息,损失之大,让人肉疼。
侯卫东坐车返回益杨县,在交通局等到下午三点钟,终于在楼梯口堵到了刘维。
「这是我私人的五千元,先把图纸取出来,等开了工,我再想办法把钱凑齐。」
刘维再三追问,确定这五千真是私人的钱。他认真打量侯卫东,道:「你叫什么名字?高长江跟我说过,我没记住。」
「我叫侯卫东,沙州学院政法系毕业,参加县里的公招考试,如今分到青林镇工作,职务是上青林工作组副组长。」
「你在下面等一会儿,我把图纸给你。」刘维临行前再次说道:「你私人出了这钱,万一镇里不认这笔账,你的钱就打水漂了。」
侯卫东道:「只要公路修通了,还怕没钱?上青林山上资源丰富,石头、煤炭都是钱。我们工作组在路口放一根竿子,收过路费,一年也能收不少钱。」
刘维对山上的情况很了解,道:「你说的是实话,上青林的石头无论是做片石还是碎石,品质都极佳,到时开石场肯定能赚钱。」
在等待刘维之时,交通局大门口进来一辆皇冠车。等车停稳,刘坤从皇冠车前门下来,他穿着笔挺西服,手里提着包,走到后车门,弯着腰将车门打开。楼上迅速跑下来好几个人,一个高大胖子快步走上前,道:「马县长,欢迎到交通局视察。」
侯卫东站在交通局小院子的角落里,看着马县长、胖子以及刘坤一行,趾高气扬地进了交通局办公大楼,心道:「刘坤当上了马县长的秘书?」想到自己在青林山上的遭遇,对比刘坤的风光,他心里如针扎般难受。
等了十来分钟,刘维下了楼,将图纸交给了侯卫东:「这是从山下公路到独石村的图纸,你们拿到以后就可以开工了。独石村到场镇以西的图纸我保存着,再拿一万元来,我才能把图纸都给你。」
刘维上楼就变了卦,侯卫东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
出了交通局,侯卫东心情压抑到了极点。他抱着图纸,用公用电话给小佳打了过去。
侯卫东和小佳一般下班后通话,上班时间侯卫东很少打扰她。此时他特别想找人倾诉,破例打了电话。小佳正准备陪园林局领导向建委步海云主任汇报工作,接到电话后,匆匆说了句「我正忙着,改天再说」,就挂了电话。
听到小佳冷淡的声音,侯卫东如站在悬崖边再被人踢了一脚,心情晦暗无比。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汽车站,时间已过四点半,到青林镇的客车已经没有了。
侯卫东抱着图纸茫然地走出了车站,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一身红裙的段英高兴地道:「侯卫东,真巧,你是才从青林镇进城?」得知是误了班车,她马上道:「到我家里去吃饭,我今天买了鱼,正愁一人吃不完。」
侯卫东心情正低落,便接受了段英的邀请。
再次来到那个温馨的小屋,段英问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愁眉苦脸的?」
「事事不顺心,想做点儿事真是难。」
段英安慰道:「青林镇虽然艰苦,却是出领导干部的地方。沙州人大主任高志远就是青林镇出来的干部,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脱颖而出。」
「你没到过上青林,那里和八十年代初没有什么两样,连公路都没有通。」
侯卫东就向段英谈了自己修路遇到的种种困难。
段英听说侯卫东借钱去交图纸费,很是惊讶:「怎么能用家里的钱去修路?
修路是一个无底洞,你家里有多少钱也填不满啊。」
侯卫东满怀着信心去修路,在第一个关口就遇到了障碍,几乎没有人理解他的做法。他咬牙坚持道:「既然开了头,我就一定要做下去。否则,我在青林镇永远抬不起头。」
两人坐在一起慢慢地聊起了毕业以后的烦心事。
「真要做事,才知道事情不好做,每件事都不容易。」侯卫东一直坚强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疲软,「三年回到沙州,现在感觉希望很渺茫。」
聊了一会儿,段英去做菜,她做了一盆当前很流行的酸菜鱼,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侯卫东闻到香味接连咽了好几下口水,夸道:「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段英站在门口换鞋,临出门时回头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都是逼出来的。」
侯卫东心里想笑,想起那句经典名言:「人啊,都是逼(屄)出来的。」
不一会儿,她双手提着一袋子啤酒回来。侯卫东没想到她是到楼下买啤酒,赶紧接过来,道:「不知是谁发明了酒,我在上青林都喝怕了。」
段英道:「人生难得几回醉,今天我们两个伤心人好好地喝一杯。」
半瓶啤酒下肚,段英就有了醉意。她抹着眼泪开始讲起了她和男朋友之间的种种往事:「当时只要他开口,我就会跟着他到湖北,可是他临到毕业也没有提出让我分到湖北的要求。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别看他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可是内心却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概。找工作是他父母一手操办,他根本没有勇气向父母提起我的事情。」
说这话时,她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侯卫东却从中看到了深深的痛楚。
喝完一瓶酒,段英已经醉得厉害,在椅子上坐不稳,直往地下出溜。
侯卫东不能让她摔倒地上,赶紧过去将她抱上了床。段英看着丰满,抱起来却不是太重,皮肤温软滑腻又非常有弹性,体香也浓郁,像个肉体炸弹,性感到爆炸。
段英身体刚靠在床头,「哇」地吐了出来,一股酸臭气很快就弥漫在房间里。
「美女吐出来的东西,一样恶臭难闻。」侯卫东捂着鼻子,端来水盆,让她又吐了几口,吐完后,端来水杯让她漱口。段英闭着眼睛靠在侯卫东怀里,乖乖任他摆布。
折腾了一番,段英总算沉沉睡去,平躺在床上,满脸绯红,胸膛湿了一片。
红裙子此时贴在胸前,一对肉峰并没有因为平躺而坍塌,仍是高高挺耸,从领口望去,乳罩外肥白的奶肉挤出一条白皙深邃的乳沟。而裙子的下摆则往上撩起一截,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妈的,当真想引人犯罪吗?」侯卫东正值青春年少,且有了性爱经验,看到美人醉景,忍不住剑拔弩张。
段英翻了一个身,整个屁股都露在了外面。她穿着白色的内裤,紧绷绷地贴在硕大滚圆的肥臀上,胯间鼓凸出一个肥软的肉丘,有几根阴毛从内裤边缘露出来,调皮地探头探脑,仿佛在勾引侯卫东来寻幽探胜……
现在,段英醉得厉害,人事不省,整个人就像没人防御的阵地,任人随意占领。侯卫东如果想看、想摸甚至亲几口,只要不留下痕迹,段英就不会知道。
侯卫东真的有些蠢蠢欲动,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可是,理智从心底猛地跳了出来,恶狠狠地地制止道:「男人可以风流,但不能下流!你现在偷偷摸摸占段英的便宜,就是趁人之危、道德败坏!」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人,古今中外恐怕只有一个柳下惠吧?这人还不知道是不是阳痿或者同性恋。
侯卫东咽了几下口水,大着胆子将红裙子拉了下来,然后将灯关掉,就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侯卫东意外地发现段英的房门外面是老式挂锁,里面安了插销。
若是侯卫东离开,没人从房门里面插上插销;他如果从外面把门锁上,明天段英就没法出门。
无奈之下,他又回到房间里,摇了摇段英。段英却睡得像死猪,没有一点反应。
侯卫东将阳台上竖着的一张竹制折叠床搬进屋里,擦干净以后,坐在竹床上看图纸。
到了夜里十二点钟,段英还是未醒,侯卫东看得累了,在竹床上睡着了。
段英早上醒来之时,看到睡在竹床上的侯卫东,吃了一惊。
段英很快就明白昨夜是喝醉了,她的酒量很小,白酒不到一两,啤酒不到半瓶。
虽然自己醒来时在床上的姿势很不文雅,小半边胸脯露在外面,可是身上衣服完整如初,这说明侯卫东并没有趁她酒醉占便宜。
睡梦中的侯卫东,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轻微的呼吸声很是清晰。望着这个沉睡的青年男子,段英心房里一阵阵温暖。
侯卫东翻了一个身,正面仰躺,下身隆起了一个大包。段英虽然已有性经验,可从没有在早上见过前男友,此时见到侯卫东胯间的雄壮伟岸,不禁吓了一跳,目光却再也移不开去。
她眯着眼,假装还在睡觉,偷偷观察着睡在自己闺房里的男人,只觉一丝丝的燥热从小腹涌起,渐渐朝身体各个部位冲去,胯间的小妹妹也有了反应,痒酥酥的发涨发烫,淫水悄悄分泌,阴道湿润了。她侧着身体,双腿夹得紧紧的,难耐地绞缠扭动,以缓解那种骚痒感。
与醉美人同居一室,让侯卫东春梦连连,醒来以后,睁开眼,看见段英端着稀饭包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侯卫东猛地发现下面已经支起了帐篷,连忙坐起来掩饰眼前的尴尬。
经历了一夜同房,两人之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面对面坐着,却不知说什么好。
侯卫东喝了一口稀饭,咬了一口包子,问道:「今天你不上班吗?」
「我们厂是轮休,今天我休息。这是益杨老字号『老街包子』,特别好吃。」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侯卫东,段英心中泛起一阵柔情。有一个男人在屋里,这屋子才有家的味道,否则就只是一间宿舍而已。
吃完早餐后,侯卫东抱着图纸向段英告辞。段英却执意将他送到了汽车站,还给他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和一袋奶粉,殷切地叮嘱他一定要记得喝奶。
张小佳送别侯卫东的时候,从没有如此关心体贴。侯卫东心里暖暖的,就如受伤的孩子得到了关爱,他感激地道:「真是谢谢了。」
段英一直等到侯卫东的客车启动,还在车窗外依依不舍地向他挥手。侯卫东心里莫名地感动,将段英的身影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回到了青林镇。侯卫东抱着图纸急匆匆地上山,兴冲冲去找高长江。高长江听到他从自己家里拿了五千元才取回了图纸,心里感慨这个年轻人真有一股狠劲。
第二天,高长江再次召集三个村的支书和主任来开会。
上青林独石村、老场镇、尖山村和望日村是从东到西依次排列,设计中的公路是从东边独石村上山,过了老场镇才到尖山村和最西边的望日村。由于距离远,尖山村和望日村不少村民对于修路漠不关心,甚至还有抵触情绪。望日村的村民还想从西面的望日村上山,这是由来已久的东线和西线之争。
当看到只有到独石村的图纸,尖山村和望日村的头头脸色就变了。虽然侯卫东一再声明这只是部分图纸,公路一定会修到最西边的望日村,但那些村干部仍是不置可否。
等散会之后,侯卫东问秦大江:「说好的事情怎能说变就变,难道对我没有基本的信任?」
秦大江道:「前几次修路都是鸡公拉屎头节硬,说得好好的,结果说变就变,他们两个村是不见鬼子不拉弦了。」
侯卫东苦恼地道:「如果把全部图纸取回来,还得要一万元。我家里也没多少钱,三个村能否先凑一些?」
「让三个村出人、出力、出田土都可以,出钱就难了。」
侯卫东恼羞成怒:「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公路修好以后,最大的受益者是全体村民!惹毛了,我就不修了。」他马上意识到不能赌气:「秦书记,这条路我一定要修,你得支持我。」
秦大江出了个主意:「侯老弟是工作组副组长,找基金会贷个一万块钱,我估计他们会答应。只要货款下来,我们就可以开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上半年才贷了两万元修房子,再贷款,恐怕基金会黄永革不会同意。」
侯卫东二话不说,马上就去找基金会的白春城。
白春城、习昭勇、李勇、段胖娃正在李勇家里打麻将。侯卫东先散了一圈烟,又站在背后看他们打了一会儿牌。趁着白春城自摸之时,将贷款一万元用于修路的事情提了出来。
侯卫东满心以为,凭着如此熟悉的关系,白春城应该不会拒绝。
谁知白春城叫苦不迭:「基金会贷款利息高,要办抵押,而且一万元以上黄永革要签字。侯大学只要有黄永革的签字,我马上就办。」
回来后,高长江劝他:「侯老弟,你已经贴了五千块钱。如果贷了款,用什么来还,由谁来还?」
侯卫东赌气道:「公路修好以后,我就竖一根杆子收过路费。」
高长江听他说得天真,笑着摇头道:「公路必须达到一定等级才能收过路费,国家对此有明文规定,不是谁想竖就能竖起来。」他摇了半天蒲扇,终于下定了决心:「粟明分管基金会,我给他打电话,请他帮个忙。」
侯卫东总觉得步步都难,道:「不知道粟镇长肯不肯帮忙?」
高长江把蒲扇往桌上一放,道:「我在青林镇还有几分面子,贷一万块钱想必没多大的问题。」果然,他打完电话后,面带笑容,「粟镇长同意了,让你明天先到白春城那里填表,然后下山找黄永革签字。」
侯卫东为难地道:「我没有抵押。」
高长江爽朗大笑:「粟明都发了话,还要什么抵押?」
第二天一大早,侯卫东就来到了上青林基金会门市。由于基金会的存款利息比银行高,村民们都愿意把钱存到基金会里,赶场天存钱取钱的人很多。
到了11点,基金会门口的人群才渐渐地散去。
侯卫东站在基金会的窗口前,道:「白站长,昨天说的贷款,粟镇长同意了。」
白春城背靠着椅子,漠然道:「我不知道这事,黄永革没有跟我说。」
在侯卫东的催促下,白春城给基金会主任黄永革打了传呼。
侯卫东看着白春城不咸不淡的表情,心道:「都说基金会放款必须要给回扣,难道因为没有说回扣的事情,他们就不愿意办。」转念又想:「我是为上青林老百姓办事,又经过领导批准,这种事都要给回扣,肯定天理不容。」
过了会儿,电话响起来。白春城拿起电话,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后,他热情地道:「侯大学,你身份证在不在,填一张表。」
田福深打心眼里赞成修路,立刻耐心地指点侯卫东填表。
填到抵押一栏,田福深问白春城:「抵押填什么?」
白春城想了一会儿,道:「就填侯大学现在住的房子的门牌号。」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而且抵押物居然是公家的房子,这让侯卫东开了眼界,心道:「难怪基金会的人都牛皮哄哄,他们手中权力太大,手续上又有漏洞。」
从基金会取了整整一万元钱,沉甸甸的,这是侯卫东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感觉有点烫手。他把钱贴身装好,到了益杨县城,和刘维就如地下工作者一样碰了头。
刘维接过厚厚的一叠人民币,数了两遍,把剩下的图纸交给了侯卫东。他蹲在墙角,用石头画了几条线,道:「青林山地势陡,公路并不好修,有三个地方施工难度大。动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我过去仔细说说组织施工的事情,施工过程中有问题随时找我。」
刘维说起工程上的事,原本平凡的人立刻焕发光彩。从下青林到上青林的路线上,何处有暗水,何处是硬石层,何处需要做堡坎,他如数家珍,不由得令侯卫东刮目相看。
第十六章 侯小英结婚
侯卫东抱着图纸,刚走到交通局门口就遇上了刘坤。
刘坤头发凌乱,满眼血丝,一身酒味,大声道:「侯卫东,你在这里干什么?」
侯卫东道:「办了点小事。」
刘坤拍了拍侯卫东肩膀,指了指交通局办公楼后面:「这一段时间跟着马县长跑交通。曾局长在交通局家属院里给我考虑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房子大,就是没家具。」他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侯卫东,以后到了益杨县城,就住在我这里,反正宽敞得很,多住几个人没问题。」
想到自己的处境,侯卫东心里不禁酸溜溜的。
「今天成津县领导带队到了县里,我喝得太多了,马县长亲自批准我下午不上班。只是科里事情多得要命,我怎么闲得下来?刚才叫了交通局派车送我到县政府。」刘坤一脸兴奋,「前几天我在街上遇到段英,听说她现在单身。这下我的机会来了,她逃不脱我的掌心。」
侯卫东很奇怪:「你在大学追求过段英,她不是拒绝你了嘛,现在你怎么有把握了?」
「现在形势不同了,段英单位效益差,她的饭碗难保,想换工作。我求我爸帮忙,问题不大。」刘坤色眯眯地淫笑,「帮段英解决这么大的一个困难,她不以身相许,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沙州学院之时,刘坤一直对丰满性感的段英垂涎三尺,在寝室睡前卧谈会中经常说起段英,做梦都想征服这个尤物。侯卫东当时没什么感觉,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听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恨不得一拳把刘坤砸个满脸开花。
正在这时,交通局小车开了出来。刘坤上了车,向侯卫东挥了挥手,一溜烟地开走了。
侯卫东回到上青林,高长江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会,并在会上讲明了侯卫东为拿图纸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唐桂元、贺合全等人这才知道侯卫东为修路从家拿了五千,又货款一万,是真正下决心要修路,「侯疯子」之名也在三个村里不胫而走。
在高长江的建议下,一位上青林风水先生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上青林公路终于开工了。
开工仪式刚结束,下午的青林镇党政联席会上,赵永胜捧着将军肚,道:
「上青林公路已经开工了,这是一件关系到七千人的大事,镇党委政府必须参与并主导工程建设。我的想法是从国土办和农办各抽一个人,加上独石、尖山、望日三个村的驻村干部,成立青林镇修路领导小组办公室。粟明任组长,高长江任副组长,侯卫东任办公室主任。」
粟明道:「镇里现在的财政状况,如果我们主动参与进去,等路修好了,镇政府多半要破产。如果我们镇里要成立修路领导小组,又一分钱不出,村里也不会服从镇里的安排。」
「高长江、侯卫东还是不是机关干部?秦大江、唐桂元还是不是村支书?他们这个身份决定他们必须听镇党委指挥!」赵永胜挥了挥手:「党委的责任是把握方向,至于如何操作,这是镇政府的事情。」
秦飞跃在一旁冷笑几声。
散了会,粟明找到秦飞跃商议。秦飞跃道:「镇政府的财政开支是由镇人代会批准的,今年没有这笔预算,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粟明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左右为难,不过在联席会上定下的事情,他又无法推脱。
粟明马不停蹄来到了上青林,找到了高长江和侯卫东。
他宣布了镇党委的决定,道:「我在青林镇事情多,不能每天上工地,这个组长的职责就是负责协调,具体工作我不管。高乡长是老领导,在上青林说话有威信,修路的事就由高乡长统筹安排。侯卫东是大学生,人年轻,有干劲,就多跑工地,负责一线的事情。」
高长江道:「镇里既然成立了领导小组,多少还是得出一点钱。」
粟明头脑转得快,道:「镇里就是吃饭财政,难啊!我认为还是三管齐下:
一是上青林三个村,每户出点钱,也是一笔大数字;二是由老乡长去沙州找一找高志远,只要他肯出面,一定能化到缘;三是我去给两位主要领导汇报,看能不能挪用一些钱。」
粟明离开后,侯卫东的兴奋溢于言表。高长江泼了冷水:「侯老弟别高兴得太早。修路是造福百姓的事,赵永胜和秦飞跃不会明着反对,但是他俩都不牵头,说明两人对此事并不热心。以后修路,还得靠三个村的力量,遇到麻烦事,只能我们自己处理。」
开工仪式第二天,麻烦事就出现了。
秦大江找到了高长江和侯卫东:「青林山上除了三个村以外,还有一个国有青林林场,上山公路有一公里要经过这片国有林,新来的场长郭光辉不让我们动工。」
秦大江硬拉着高长江和侯卫东到林场的场长办公室,寒暄后说明来意,郭光辉的脸色便严肃起来,道:「你们新修的公路林场段长度有一千米,加上水沟和路肩,宽度有十几米,算下来占地大概二十亩。今年青林山林场被划入了长江林保护区,这事不好办。」
秦大江见郭光辉打起了官腔,道:「青林林场和上青林各村一直关系不错,欧阳场长曾经答应过,只要我们修路,他无偿支援。再说,以后路修好了,林场运木料也就方便多了。」
郭光辉刚从林业局森林派出所调到青林林场,办事很谨慎:「今年是长江保护林封山工程的第一年,手续控制得很严。这样吧,我抽时间专门向局里做一次汇报。」
秦大江不快地道:「上青林三个村都对林场很支持。去年发生火灾,要不是周围老百姓帮忙,林场早就烧光了,独石村的一个社员还因为救火受了伤。如果社员知道了林场不让修公路,以后有些事情恐怕不好办。」
这番话就有了三分威胁。郭光辉以前是森林公安,向来只有他去威胁别人,很少有人威胁过他,便强硬地顶回去:「我们是国有林场,上面有规章制度,不能乱来。」
这一拖就是好几天,粟明了解此事后,亲自出马到了林场。
郭光辉已经去林业局汇报过了,分管副局长不同意,他态度也强硬了:「长江天然保护林是国家大政策,占地二十亩是件大事,只有曾局长才能拍板,能不能再等几天?」
到了9月20号,郭光辉还是没有明确答复,秦大江破口大骂:「狗日的郭光辉,真是把老子惹毛了!我要把小公路断了,让林场的车不能进场部,给郭光辉点颜色看看。」
秦大江所指的那条小公路,是下青林公路通往林场场部及货场的一条机耕道。
由于要占用独石村土地,欧阳场长多次协调,村里才同意此事。
江上山主任是忠厚人,赶紧打圆场:「断路还是不太好,要不然还是请镇里出面?」
秦大江吼道:「请个鸡巴!再拖,这条路不知猴年马月修得成!我们把事情闹大,自然有人出面解决问题。」
侯卫东、秦大江和社长朱老八到现场查看。朱老八来到靠近林场的一个大山弯,指着那条小公路道:「那里原本是何家的田,以前是块大田,因为修公路而被隔成两块,我们就从那里挖开。」
秦大江道:「何家几兄弟都是无理闹三分的角色,让他们挖。」
过了一会儿,朱老八把何家人喊了过来,何红富也在其中。何红富本来因为上次的事闹情绪,听说是要修路,态度马上积极起来:「林场凭什么不准我们修路?他们占了我二哥的田土,今天我不仅要把公路挖了,还要让林场赔损失。」
侯卫东心道:何红富倒聪明,一点就透。他从法律角度分析道:「这是分给何家的田,林场没征地手续,也没有使用协议,更没有补偿……官司无论打到哪里,他们都没理。」
锄头飞舞,钢钎乱钻,一个小时后,泥结石公路路面就被挖开了一条一米多宽的大沟。
侯卫东心想:身为干部,挖路终究不妥。他对何红富道:「路断了,这件事情镇上和村里就不出面了。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跟他们评理。」
何红富对修路非常支持:「我知道怎么办。」
侯卫东、秦大江一行人离开,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从林场冲出了几个人,站在挖出的大沟旁,和何红富等人理论起来。
秦大江笑得很开心:「何红富歪道理最多,林场的人肯定拿他没有办法。」
侯卫东担心道:「林场人多,如果硬来,怎么办?」
秦大江道:「独石村有近三千号人,林场才几十号人?要打架,早就把他们打扁了。」
不一会儿,就见到林场的人退了回去。侯卫东暗道:「地头蛇真是不好惹。」
郭光辉收到公路被挖断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拨通了森林派出所的电话:
「我是郭光辉,你们派几个人过来。有几个农民把林场公路挖断了,木料全都运不出去,这是破坏生产。」
副场长在一旁劝道:「郭场长,公安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被挖断的小公路是占用村民的田土,人家挖自己的田土,不犯王法。」
「以前为什么不征用这些土地?引来这么多后患。」
「欧阳场长和秦大江关系好,修公路的地是村里免费让林场使用。欧阳场长不花一分钱,办成了这件事情,局里表扬过好几次。」
郭光辉听完,没了脾气。这是他来林场主持工作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处理不好,威信就要受影响。他思索半天,还是觉得绕不过青林政府,道:「我们去找粟镇长,请他出面解决。」
郭光辉找到镇上,粟明拍胸脯道:「郭场长,你放心,我会处理此事。」
挖断公路以后,林场和村民一直在对峙。
第二天上午,侯卫东、秦大江来到了镇政府。
粟明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侯卫东,心道:「这小子倒有些魄力,敢作敢为。」
可是嘴上却严厉地道:「侯卫东,你竟然去挖林场的公路,胆子还真不小。你这样做想过后果没有?」
侯卫东很无辜地道:「这不是工作组的行为。小公路占了何家兄弟的地,林场没有任何手续,他们是争取自己的权利。」
正说着,一辆吉普车开进院里,郭光辉很快走了进来。粟明也故意装傻,道:
「老郭,刚才我问了秦书记和工作组,他们不知道何家兄弟挖路的事情。」
郭光辉向林业局汇报村民闹事,林业局感到事情棘手,紧急召开了党组会,又听了欧阳老场长的意见,曾局长当场拍了板。
有了尚方宝剑,郭光辉今天主动到镇里来商量解决办法。经协商,镇里与林场达成协议:允许上青林公路穿过林场土地,而机耕道要扩宽三米,所有权仍然归村集体,林场无偿使用。
当公路进入独石村地界,又遇到了另一件恼人事。
公路重点建设地段有一个大弯,秦大江对着一个坟堆道:「这个坟是李老头家的祖坟,好几个阴阳先生都说这个地方风水好。李老头大儿子在沙州市统战部当副部长,小儿子在临江县政府,女儿在沙州中学教书。李老头以前说过,修公路不准动他家的祖坟。」
侯卫东道:「这条路线是经过交通局勘察的,施工难度最小,路线最近,必须让李老头迁坟。」
可是不管怎么做思想工作,这个固执的李老头就是不同意。
第二天,国土办欧阳林上山办事。国土办长期搞拆迁,侯卫东和秦大江就拉他一起商量。欧阳林和农办的赵登云是遵照赵永胜在青林镇党政联席会上的意见,抽调到青林镇修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只不过这两个人在镇上的工作也很繁重,很少上山,对修路这件事也不上心。
中午饭还是在秦大江家里吃,觥筹交错,尽欢而散。
苟林、欧阳林和侯卫东是青林镇的三名大学生。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侯卫东见到欧阳林觉得亲切,欧阳林对侯卫东也很有好感,饭后两个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先聊了一会儿各自学校及专业,然后,侯卫东发出感慨,「秦书记真是大公无私,每次我们下村,都是在他家里吃。这样吃下去,他一年的工资恐怕早就被吃完了。」
欧阳林笑道:「侯老弟,你没有搞懂,到秦书记家里来吃饭,村里是要付钱的。村委会江主任家里那位,做菜水平太低,没脸争这个美差,村里来人来客都是安排在秦书记家里。」
侯卫东这才恍然大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欧阳兄,我才到青林镇,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指教。」
欧阳林喝了三两多酒,说话就少了顾忌:「你别看青林镇小,人事关系很复杂。你以后要注意,别被误伤了。」看着侯卫东认真的神情,欧阳林唾沫横飞,「现在的领导整人都很有水平!你认识苟林吗?他在镇里无事可做,无人理会,变成了一个影子,被边缘化了。」
侯卫东知道苟林在镇上的印象不好,可是没想到他混得这么惨。同是大学生,他不禁对苟林很是同情,道:「苟林到镇上工作也就一年多,到底做了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
「说白了,也就是一些小事。苟林平日里自由散漫,怪话连篇。去年镇里发起计生战役,他当时还在计生办,没有请假,陪女朋友跑出去玩了三天,把分管计生的晁镇长气得跳脚,随后就被踢出了计生办,现在就在农技站里混日子。」
计生办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待遇好,而农技站越来越不受重视。苟林由计生办调到了农技站,算是一种惩罚了。
欧阳林心想:「不仅是苟林,你其实也被边缘化了。只是这家伙能力太出众,虽然远在青林山上,却在镇里很有些名声。」
迁坟之事成了拦路虎,大家商量了半天,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就三种:一是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并通过其子女一起做工作;二是暗中增加迁坟费用;三是强制迁坟。
这三种办法,要么行不通,要么不可取。
修路一事,侯卫东是主心骨,遇到难题别人能退宿,他必须硬扛起来。他给大家打气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偌大一个工程,难道真能被一座坟挡住?」
送走了欧阳林等人,侯卫东带着心事回到了乡政府大院,一眼就看见办公室旁边的小屋打开了。这是习昭勇的警务室,侯卫东还是第一次看见此门打开。
习昭勇跷着二郎腿,坐在桌子旁抽烟,在他对面蹲了一个人。桌上摆了几张纸币,一本算命的书。
他看见侯卫东在外面探了一下头,喊道:「侯疯子,这两天在干啥,怎么没有见到你?」
侯卫东进屋坐下,道:「还是修路的事,被一座冒青烟的祖坟挡住了。」
习昭勇当过兵打过仗,胆子大,眼界高,一般的乡镇干部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在上青林乡,他唯独看得起侯卫东,道:「修路的事你纯粹是瞎操心。今天有人捉来一条菜花蛇,三斤多重,晚上到我家里吃蛇肉。」
侯卫东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算命先生,见他胡子留得老长,想必平时也是仙风道骨,问道:「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算命人老老实实回答:「从二十几岁出师,算下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你们常年跑江湖的,都有外号,你叫什么?」
算命人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承蒙大伙儿看得起,叫我邢半仙。」
侯卫东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于是把李老头祖坟的事仔细地讲给邢半仙,道: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的任务就是说服那人迁坟。」
习昭勇在一旁威胁道:「这事你要办好了,这次就放过你;如果办不成,抓你进局子。」
邢半仙心里有数,对侯卫东说道:「政府,我要到坟地看看再说。」
三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李老头的坟地,邢半仙仔细观察半天,道:「政府,这家祖坟的风水还真好。我要到山上寻一寻,找一个风水更好的地方,这样我才劝他迁坟,要不然会损了阴德。」
侯卫东真怕他跑了,就道:「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二十元钱。」
邢半仙讨价还价:「这事不容易办,五十块钱。」
侯卫东咬了咬牙:「三十五块,不讲价了。」
邢半仙笑眯眯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习昭勇恶狠狠道:「明天上午,你必须到李老头家办成这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等邢半仙走了,他道:「侯疯子,这35元可没有地方报账,何必为公家办事如此认真?」
侯卫东道:「只要把事情办好,这点钱又算什么!」
利用算命先生来做工作,这不符合政府办事的程序和规矩,算是歪招。如果上纲上线,就是严重的违纪,也只有侯卫东这种敢想敢干的人,才使得出来。
第二天,侯卫东拉着习昭勇上山,找了一个可以俯瞰李老头家的坡顶。两人坐了下来,一边聊天,一边观察着李老头家。
邢半仙穿了一件长衫,长长的胡须、瘦瘦的身材,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在屋外走了一圈,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李老头就把他迎进了屋里。
不一会儿,邢半仙和李老头走了出来,一起到山上转了一圈,然后李老头又将邢半仙送下了山。
侯卫东笑道:「看来这事多半成了,邢半仙天生是吃这碗饭的,瞧着道行高深的样子,一般老百姓还真吃这一套。」
习昭勇点点头:「如果事情办成了,就让邢半仙拿钱滚蛋。」
回去的路上,侯卫东好奇地问道:「田大刀也不富裕,家里怎么会有录像机?」
习昭勇笑了:「他舅舅是我们所长秦钢,录像机和录像带都是秦所长在县公安局的时候扫黄的战利品,被田大刀死乞白赖拿回了家。本来说好了看几天就还,结果这小子看上瘾了,到现在也没还回去。听说当时正好这台录像机还没登记入档,很快秦所长又下放到青林镇,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池铭说她再也不去田大刀家里看录像了,又是怎么回事?」
「田大刀想追求池铭,就邀请她去家里看录像。其实池铭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对田大刀也有那个意思,就答应了。结果田大刀放了黄片,池铭看得入迷,稀里糊涂就被田大刀占了便宜……」
「办事了?」
「田大刀跟我讲过,没有。最后关头池铭忽然清醒过来,挣脱后跑掉了。估计是后怕吧,就再也不去田大刀家里看录像了,可能是不想让人误会她在性关系上太随便吧。」
下午,侯卫东和秦大江到了李老头家里。让秦大江意外的是,李老头爽快地同意迁坟,只是提出了具体迁移地点,那个地方正是邢半仙给他重新挑选的风水宝地。
难题解决了,侯卫东几乎每天都拿着图纸盯在工地上,一边监督工程质量,一边亲自下场劳动。他年轻力壮,干活不惜力,从早忙到晚也不喊苦喊累。村民们在他的带领下,也是干劲十足,繁忙的工地上热火朝天,欢声笑语不断。
国庆节到了,侯卫东告假一天,提前回到了吴海县。
走进家门,刘桂芬看到儿子又黑又瘦,心疼得直掉眼泪。
侯卫东心情很好,问道:「我姐呢?」
「去拿婚纱了,晚上来家里吃饭。」刘桂芬扑到儿子怀里,两只手捏捏侯卫东的胳膊,再摸摸他的胸脯,喃喃道,「虽然瘦了,也更壮了。这些天没见,想妈了吗?」
侯卫东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讪笑道:「每天忙着修路,还真没顾上想我的小老婆。」
「小冤家!」刘桂芬气恼地在儿子胸膛捶了一拳,哀婉地说道,「可妈天天想你,每天晚上做梦总遇见你。」
「哦,梦里遇见我在干什么?」
「梦见你亲我,摸我,操我……」刘桂芬毫不掩饰心中的情意,「醒来发现内裤都湿透了。」
「是吗?我摸摸。」侯卫东的手突然插入妈妈的裤裆里,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淫水,「我的小老婆还真骚。对了,你跟何勇发展到哪一步了?」
「别问了……」
侯卫东揪了一下妈妈的阴唇,恶狠狠地问道:「摸过你的屄了?」
刘桂芬羞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骚货!你摸过他的鸡巴没有?」侯卫东心跳加快,声音发颤。
「摸……摸了。」刘桂芬很紧张,生怕侯卫东生气。
「我跟我姐夫,谁的鸡巴大?」
「你的大,他没你粗,也没你硬。」
「你舔他的鸡巴没有?」侯卫东屏住了呼吸,等待妈妈的答案。
「没有!」刘桂芬回答得很干脆,「我就是用手给他撸射了,他想让我舔,我没答应。」
侯卫东心里找回些平衡,赞许道:「这还差不多。对了,你们亲嘴没有?」
「亲……了,不过,我只让他亲了嘴唇,没给他舌头,你说算吗?」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侯卫东被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刺激到了,拦腰抱起刘桂芬,「不行了,我现在就要操你!」
「别,你姐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晚上再干你。」
「你姐晚上住家里,明天从这里出嫁。」
「你个骚屄,成心想憋死我?」
「要不,咱们去屋里,别脱衣服,赶紧弄几下,你射了就行。」
何家,从大院门口,到单元楼口,再到家门口,都贴了大红囍字,家里更是张灯结彩。何勇的卧室已经按照洞房装饰一新,彩带、气球、红色剪纸密集交织,大红的床单枕巾被罩,家具也都是全新的。
何小娜坐在床边抹眼泪,高丽英搂着她劝慰。何勇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脸无奈。
高丽英说道:「你哥结婚后还住在咱家,跟以前一样,你生什么气?」
「能一样吗?新媳妇天天缠着他,他哪还顾得上我?肯定也会冷落妈妈你!」
「妈有你爸呢,倒无所谓。你别对你嫂子那么大的成见,我看小英挺懂事的。」
「她再懂事,也不会把丈夫让给我吧?」
何勇说话了:「小娜,你喜欢哥,哥也喜欢你,可咱俩是堂兄妹,不能结婚啊。你别钻牛角尖了,这辈子还是要找别的男人恋爱结婚,咱们私下倒是可以继续来往。」
「嫂子能同意你跟我好?」何小娜犹疑道。
「能!你嫂子思想很开放,她跟你爸的事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觉得,我爸知道你跟我,还有我妈的事儿吗?」
「他心里应该知道,只是大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何勇胸有成竹,「你爸给我介绍小英的目的,我清楚。我也是将计就计,用自己老婆换他的老婆和女儿,我不吃亏。」
「如果嫂子和我爸都不管我们,我就放心了。」何小娜转忧为喜,抓住妈妈的胳膊摇晃着,「妈,咱俩以后还可以跟哥哥好,你高兴吗?」
「妈高兴。其实妈怎么都行,要不是你爸总在外面沾花惹草,我都不会答应跟你哥好。」
「哥,今天晚上我要先跟你洞房。」何小娜赌气道,又转向高丽英,「妈,要不然,今天晚上咱们三个都在这屋睡吧。」
「妈可不敢。」高丽英笑着求饶,又叮嘱道,「你爸今天晚上在家,你可得小心点儿。」
何建军开车带侯小英从婚纱店取了明天穿的白色婚纱和中式礼服,回到了那套单元房。
在这里住了几年,侯小英留下了难忘的回忆,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衣柜和卫生间还有何建军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我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你会不会让别的女人住这儿?」侯小英忽然问道。
「怎么会?这里永远属于你,不,属于咱俩。」何建军信誓旦旦,「钥匙你收好,以后咱俩约会还来这里。」
「跑过来一趟挺麻烦,你有没有胆量在家跟我约会?」侯小英给何建军出了个难题。
「不是没有可能哦。」何建军想了想,忽然说道,「慢慢来,也许以后咱们那个家会非常和谐,亲密无间呢。」
邮电局是好单位,何副局长的房子有好几套,非常适合金屋藏娇。除了侯小英,他还有四个情人,这就是他心中的「五朵金花」。
「明天就要住进你家里了,对这套房子还真有点留恋。」侯小英说完,拎起婚纱的两个大袋子,「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过来一趟。好了,看也看过了,现在送我回娘家吧。」
「你真不知道我来这里干啥?」何建军笑嘻嘻地说道,「你换上婚纱,咱俩办事。」
「你这是要抢在你侄子前面做新郎吗?」侯小英不忍拂了他的兴致,果然换上了婚纱,里面还穿上了情趣内衣。
何建军还没操过穿婚纱的新娘,这种婚纱做工精致不能弄坏,有些姿势就没法施展,但那种心理刺激非常强烈。侯小英也是第一次穿婚纱被男人玩弄,心情很激动。她撩起婚纱的下摆,娇羞地躺在床上,将双腿大大地分开。何建军脱光下身,拨开内裤,将鸡巴插了进去……
这样干了一会儿,何建军又让侯小英换上中式礼服,跪趴在床上。何建军将大红的丝绸长裤褪到膝弯,露出侯小英肥美白嫩的屁股,红裤、白臀和乌黑的阴毛三色交映生辉,像是一副鲜活的春宫图,让人血脉贲张。
何建军跪在侯小英身后,胯下鸡巴对准女人臀缝下湿漉漉的阴户用力一捅,扑哧一声,浪水飞溅,鸡巴顺利入港。
「怎么屄里的水这么多?」何建军发觉侯小英的阴道湿滑异常,鸡巴游刃有余,抽插时胯间水声大作,忍不住问道。
侯小英娇喘着说道:「一想到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今天却跟自己的叔公乱伦,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坏女人。」
「你叫我叔公?」
「你是何勇的叔叔,又是他的养父。我嫁给何勇后,你不就是我的叔叔和公爹么?」侯小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边扭腰摆臀地迎合着何建军的抽插,一边叮嘱道,「以后咱们天天生活在一起了,你平时注意点儿,别让你的老婆女儿,尤其是何勇发现咱俩的关系。」
「何勇鬼精鬼精的,估计早就猜出咱俩的关系了。而且,我感觉他跟我老婆还有小娜的关系也不正常。大家都不干净,你不用担心。」
侯小英的阴道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缩,她吃惊地回头看着何建军,难以相信地问道:「你觉出何勇跟你老婆和女儿关系不正常,你不吃醋,也不追究?」
何建军的鸡巴被刚才的阴道肌肉强力收缩夹裹得很舒服,笑着回答道:「要是换个男人,我可能会生气,但何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跟亲儿子一样。再说丽英让我冷落了这么多年,我也想补偿她,何勇自然是最佳人选。至于小娜,何勇虽然好色,但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害她,这方面我对何勇有信心。」
侯小英听了很兴奋,嘴上却埋怨道:「我嫁到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呀?没一个正经人!」
「当正经人有什么意思?人啊,还是想开点儿,及时行乐,免得老了后悔。
所以说,你不要觉得自己是坏女人,我们这个家里面,就没有好女人,也不欢迎好女人。」
何建军当年和高丽英结婚的时候还没有婚纱和礼服,两个人就是穿了一身新衣服到照相馆拍了一张黑白合影。此时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正牌新娘穿着新婚礼服承欢于胯下,何建军仿佛自己又入洞房,激情高涨,雄风万丈。
两人尽兴后,天已经黑了,何建军开车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侯小英进门看到妈妈在厨房做饭,连忙问道:「卫东回来了吗?」
刘桂芬脸上红潮未退,背对着女儿说道:「刚回来,在屋里躺着呢。」
侯小英跑到次卧一看,果然发现弟弟侧身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弟弟虎背熊腰,一身腱子肉好像还有汗水的痕迹,屋里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侯小英暗自咽口水,定定心神,说道:「东子,姐今晚在家住,你去妈屋里睡吧。」
侯卫东转身坐起,忸怩道:「我在客厅凑合一晚吧。」
「你别装了,你跟咱妈的事,我都知道了。今晚委屈你了,姐就住一晚。」
侯卫东吃惊地看着姐姐,侯小英笑道:「妈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我不反对。」
看到姐姐手里的大袋子,再看她眼如春水,颊染红霞,侯卫东促狭地笑道:
「姐你刚才干嘛去了?这么晚回来,难道是迫不及待去跟姐夫提前洞房了?」
「别乱说,姐取婚纱去了。倒是你,跟妈刚才累坏了吧?」
侯卫东起身往外走,侯小英叮嘱他:「今晚早点睡,跟咱妈别太折腾了。明天还得早起,给我送亲呢。」
侯卫东来到厨房,走到刘桂芬身后,小声问道:「你把咱俩的事告诉我姐了?」
「是她发现咱俩的事了,我没否认。」刘桂芬低声道,「说开了也好,省得提心吊胆。」
三个人吃过晚饭,侯小英先洗澡,然后拎着婚纱袋子去了次卧,关房门时对母子俩说了声:「我先休息了,你俩悠着点儿。」
侯卫东和妈妈洗完澡来到主卧,上床后,侯卫东色心又起。
刘桂芬温柔劝阻:「今天晚上老实睡觉吧,明天有的忙呢。等你姐的事办完,家里就剩咱娘儿俩了,妈还不是随便你怎么玩?」
侯卫东无奈,只能抱着妈妈交颈而眠。等他美美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发现天还没亮,又动了心思。
一日之计在于晨,睡足了的他此时精力充沛,胯下的雄物更是斗志昂扬。
怀里的母亲还在酣睡,侯卫东淫心难遏,不由分说扳鞍上马。
刘桂芬被惊醒,蓦然发现阵地已经失守,只能低声央求:「动静小点儿,别吵醒了你姐。」
尽管两人小心行事,但此时万籁俱寂,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和淫水搅动的吧唧声还是不绝于耳。
刘桂芬又羞又急:「儿啊,妈求求你,赶紧射了吧。」
「小老婆,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
「卫东,妈的好男人、野汉子……」
「桂芬,我的小老婆,喊声哥听听。」
刘桂芬含羞忍臊,浪声低叫:「好哥哥,亲哥哥,情哥哥……操小芬,操妹妹的骚屄。」
妈妈的叫床像性爱的催化剂,侯卫东低声嘶吼:「芬儿,你真是哥的大骚屄!」
突突地射出了精液。
侯小英的婚礼按部就班,那些繁文缛节不必赘述。
忙活到下午,侯卫东才和妈妈从饭店回到家中。
侯卫东心中不是滋味,姐姐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家了,从此天天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回娘家的时候就不多了,他想见姐姐一面都不容易。
刘桂芬心中既欣慰又失落,女儿出嫁了,家里少了一个人,更冷清了。再看看儿子,这次回家虽然能多待几天,可很快又会远走他乡,更是让她伤感。
晚上躺在床上,母子抱在一起,很快来了性趣,很有默契地开始体验人类最原始的快乐。
「今晚是我姐的洞房花烛夜。妈,你说我姐现在是不是正让何勇操着呢?」
刘桂芬浪哼道:「他俩早就操过多少回了,今天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估计累得只想赶紧睡觉吧。」
「这么有经验,那你跟我爸结婚那晚有没有操一盘儿?」
「我们那个年代,人们都保守。我那天晚上才让你爸破处,一直折腾到天亮,把我的屄都操肿了。」
「那我将来为我的小老婆也偷偷办个仪式,让我的芬儿再入一次洞房,我也会操你一整夜。」
「只要你真心跟妈好,妈不在乎那些虚礼。」刘桂芬情难自抑,浪声催促道:
「别说话了,妈屄里痒死了,你使劲捅几下,给妈解解痒……」
家里只有母子俩,这里就仿佛成了伊甸园,两人纵情声色,尽享鱼水之欢。
侯卫东在家又住了两天,跟母亲极尽缱绻后,返回了上青林。
第十七章 小佳上山
10月5日早上,侯卫东去工地,路上碰见高长江。
高长江拉住他:「老弟,你到工作组也有些时间了,我怎么看你很少到镇里去?」
侯卫东手里拿着图纸,道:「没有时间,工地上事情多得很。」
高长江语重心长地道:「老弟,你在山上做这么多的事情,不到镇里汇报,镇里没有人知道,你做得再好也是白费力气。」
侯卫东虚心接受,道:「我先到工地上看一看,然后再到镇里去找粟镇长汇报工作。」
高长江指点道:「你要给粟镇长汇报,更要在主要领导面前多露脸,一把手才起关键作用。」
侯卫东在工地上忙到了11点,等他下山来到镇政府已是临近下班。
杨凤正在吃瓜子,见侯卫东在门外探头探脑,笑着招了招手,道:「侯大学,来吃瓜子。」
侯卫东笑道:「杨姐,我看大楼都空了,只有你还在坚守岗位。」
得知镇领导都不在,侯卫东夹着图纸一时不知朝那里去。杨凤神神秘秘地道:
「侯大学平时要提防小人,上青林工作组有人在镇政府说你的坏话。」
侯卫东愣住了:「说我的坏话?我就是一个小办事员,干吗说我?」
杨凤撇了撇嘴,道:「有些人不办正事,专门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说你屁股没有坐热就要修路,是出风头;还说你和池铭乱搞,经常在池铭家里过夜。」
前面的事还有些影子,后面的事则完全是造谣。侯卫东气愤地道:「工作组这么多人在伙食团吃饭开伙,难道都和池铭有不正当关系?杨姐,是谁这么坏,告诉我,让我有所防备。」
杨凤和田秀影历来有矛盾,顺势就将田秀影出卖了:「侯大学,我今天说的话千万别让田秀影知道,你心里明白就行了。」
侯卫东气不打一处来,他到了青林山,只和田秀影见过三次面,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这人无缘无故地在办公室说他坏话,真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本想骂田秀影几句,可是想起杨凤的快嘴,又把骂人的话咽进了肚子。
等到正式下班时间了,侯卫东主动邀请道:「杨姐,我请你吃饭。」
杨凤心里一动,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侯卫东,见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说道:
「有心请我,就另找时间……今天儿子回来了,我得为他做好吃的。」
侯卫东一个人来到街上,经过一个小卖部时,粟明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他东张西望,纳闷道:「侯大学,你找谁?」
侯卫东赶紧说道:「我从山上工地下来,准备找您汇报修路进展。」
粟明扬了扬手里的益杨红,道:「跟我走,到我家吃饭。」
粟明的家看上去很普通,只是在客厅有一个书柜,里面有几十本书。粟明见侯卫东注意力在书柜上,道:「那是以前买的书,这几年很少看书了。」
进了里屋,镇长秦飞跃、副镇长晁杰、计生办黄正兵、农经站黄永革正在搓麻将。
侯卫东恭敬地道:「能拿到图纸,多亏了粟镇长和黄站长关心,如果不是在基金会贷了一万元,刘维也不会给图纸。」
基金会货款并不需要秦飞跃签字,但是他来到青林镇以后就订了规矩,凡是大笔货款都要报告。秦飞跃听到侯卫东贷款一万元,而自己并不知道,就用眼光瞟了粟明一眼。
粟明看到秦飞跃的眼神,解释道:「侯卫东从自己家里拿了五千元,只拿到了独石村那一段图纸,尖山和望日就不愿意动工。我看这不是办法,和黄永革商量后,让侯卫东以私人名义从基金会贷了一万元,这事还没有来得及给秦镇报告。」
秦飞跃道:「什么叫作以私人名义贷的款?修公路的钱最后还是要由镇财政解决。」
粟明笑道:「秦镇,我这可是按照你的观点办事,放水养鱼,必须先把塘子筑起。上青林资源丰富,修路就等于筑堤,堤坝筑好了,才能更好地放水养鱼。」
秦飞跃一边摸牌,一边道:「修路是上青林七千人的共同心愿,可以作为青林镇政府1993年的民心工程上报县政府。马县长正在提倡全县办交通,说不定还可以争取到资金。」他对站在一边的侯卫东道:「这小伙子不错,很有想法,又有干劲,是个做事的料。」
这次下山,侯卫东和一个镇长、两个副镇长吃了饭,基本上达到了预期目的。
等到秦飞跃等人去上班,他高高兴兴地返回上青林。
走到小院,杨新春站在邮政代办点门口,道:「侯大学,张小佳打电话过来,说是星期六下午她要到山上来。」她对侯卫东打心眼里喜欢,真正把他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侯卫东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喜悦之情掩饰不住。
星期六,天气晴朗。午饭后,侯卫东就下山到青林镇车站等候。
等待是幸福的煎熬,下午六点,望眼欲穿的侯卫东终于在末班客车的下车人中,一眼就看见身穿粉红色短袖上衣和牛仔裤的张小佳,侯卫东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晒这么黑?」
「怎么这么晚?」
两人基本上异口同声,问完以后,同时笑了起来。
小佳挽住了侯卫东的胳膊,道:「原本计划是上午出发,结果单位临时开会。
散会以后我就去坐车,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听说小佳还饿着肚子,侯卫东心痛万分,马上牵着小佳的手去饭馆吃饭。
吃完饭,已过七点,侯卫东和小佳来到了山脚。
夜幕下的群山黑沉沉的如同睡卧的怪兽,阵阵山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音如松涛海浪。
小佳没有见过这等景色,既惊奇又有些害怕。侯卫东紧握着小佳的手,自豪地道:「强盗都被我们抓干净了,不用怕,我们只管欣赏大自然的美景。」
到了青林山顶,侯卫东牵着小佳,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大院。
上了二楼,侯卫东把小佳直接带到了自己宿舍。
进了屋,他关紧房门。小佳扑进侯卫东怀里,摸着他粗硬的头发,呢喃道:
「我想你。」
长吻之后,侯卫东和小佳已倒在了床上,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剥脱着对方的衣服。
环境虽然简陋,却是属于自己的小天地,虽然没什么光亮,可两个人的动作都很熟练。衣服脱光后,侯卫东和张小佳就如两条交尾的蛇缠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憋得太久了,没什么前戏,侯卫东胀硬的大鸡巴直接就捅进了小佳的屄孔里,那里淫水淋漓,热得发烫,像饥渴的鲍鱼吞噬了来犯之敌。
侯卫东如痴如狂,屁股如打桩一样急速地插入拔出,噗哧噗哧的水声大作。
小佳嗬嗬地浪叫,声音越来越高亢,侯卫东仿佛听见了冲锋号,更是干劲十足。
只是上青林的夜晚非常安静,他就一边用力,一边在小佳耳边说道:「小声点儿,别被人听到。」
小佳用手掩住嘴巴,叫床声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腹中似着火一般,屄里像有一根烧红的铁条横冲直撞,搅动一池春水,强烈的快感如火山爆发般汹涌澎湃……
两人做爱的次数虽然不多,却极为和谐,当侯卫东感到一阵不受控制的快感袭来之时,小佳身体也如蛇般扭动起来,两人几乎同时达到了高潮。终于,侯卫东释放出了如火般的热情,畅快地射出了积攒多日的精液。
结束后,他们仍然紧紧地搂在一起。两地分居的生活,让他们格外珍惜短暂的相聚时光。
躺了一会儿,侯卫东道:「今天晚上你睡这里,我去住招待所,免得让人说闲话。」
小佳很失望,不过考虑到特殊的环境,还是点头同意了。
穿过了后院的假山和花园,侯卫东在池铭隔壁找到了田秀影。
田秀影笑得很暧昧,大声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朋友来了还住招待所,想得出来!」
侯卫东解释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池铭听到动静走过来,她与田秀影是面和心不和,道:「听说侯大学的女朋友来了,明天早上我做包子,给你们两人留几个。」
田秀影并不急于拿招待所钥匙,说着些调侃的话,看到侯卫东狼狈的样子,她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快意。
拿到招待所钥匙,侯卫东这才知道招待所就在三楼,心道:「住招待所真是脱裤子放屁,不过有小人在旁窥伺,没有办法。」
侯卫东来到三楼,用钥匙打开招待所的房间,拉亮电灯后又点上蚊香。然后回到二楼,他用电饭煲烧了一锅开水,让小佳在走廊左侧的洗澡房里洗了热水澡。
等小佳洗完,他提了两桶冷水进去,「哗、哗」地冲了一个痛快。
两人清清爽爽地站在走廊上,吹山风,品青林茶,在不知名的小虫伴奏下,欣赏着上青林干净而纯粹的夜色。
「今天上午,我在沙州遇到了蒋大力,把你的电话留给了他。」小佳头发还是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洗发水的香味,以及小佳的体香。
在沙州学院,侯卫东最好的朋友就是蒋大力。毕业之后,蒋大力便南下深圳,断了音讯。听到这消息,他高兴地道:「哇,这小子在干什么?这么久了,一直联系不上他。」
「他给了一个传呼机号码,让你给他打电话。」
传呼机虽然不断在降价,可也要两千多元一个,在县政府工作的刘坤就有一个。如今听到蒋大力也配上了传呼机,侯卫东连传呼机怎么用还不知道,心里就有了挫败感,他暗下决心:「我在上青林一定要努力拼搏,早日配上传呼机,早日调到沙州。」
聊了一会儿,莫名的情愫又在身上荡漾,他拉了拉小佳的手,道:「进屋吧,外面蚊子多。」
小佳心领神会,瞥了一眼侯卫东的裤裆,见那里又鼓涨起来,就主动朝屋内走去。
小佳洗了澡以后,换上了侯卫东的宽大T恤衫,休闲而随意。这也方便了侯卫东,他的手顺着衣服轻松地探了进去,只觉触手处一片清凉滑腻。
这一次两个人放松了心情,做足了前戏。小佳洗完澡后,浑身清爽洁净,散发出淡雅迷人的体香。侯卫东就耐心地用唇舌舔遍了小佳的全身,从额头、耳朵到脖颈,从腋窝、乳房到肚脐,从屁股、大腿到脚丫,最后来到女人神秘的小花园。
虽然光线不好,看不清它的庐山真面目,但侯卫东能闻到那里发出温暖又湿润的淡淡骚香,好像催情的春药,让男人血脉贲张。侯卫东忍不住张嘴含了上去,细细舔舐着那里的每一寸媚肉……
张小佳很喜欢男人舔她那个地方。郭道林第一次跟她发生关系时,就将舌头当作开路先锋,开垦了她那块处女地,让张小佳体会到了美妙的滋味。后来她跟郭道林经常幽会,郭道林在前戏时也曾多次舔她的屄,使她逐渐沉迷那种感觉。
现在侯卫东接过接力棒,终于也无师自通地用嘴唇和舌头来耕耘这片热土,张小佳心神俱醉。她尽力张开大腿,静静地体会着那难言的快感。
接下来的男欢女爱进行得有条不紊,两个人放缓了节奏,细细品味着身心交融的快乐。
到了凌晨1点,侯卫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二楼宿舍,到了楼上招待所。招待所很久没有人住,灯光昏暗,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楼上楼下房间结构相同,住着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境界,不同的情调,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站在窗前,俯瞰伙食团旁边的宿舍,心想:「若不是田秀影,我何必从天堂搬到地狱?」
一大早,侯卫东来到了伙食团,田秀影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他:「侯大学,昨晚睡得好吗?我看到你12点还没关灯,怎么起得这么早?」
侯卫东在心里骂道:「这个长舌妇,吃饱撑得没事干,管我几点关灯!」嘴里却是一本正经:「招待所蚊子太多,下一次建议打点驱蚊药水。」
田秀影撇了撇嘴,见侯卫东满脸正经,没有回应自己的含沙射影,也就无趣地吃着早饭。
侯卫东端起热气腾腾的稀饭和包子,蹬蹬地几步就窜上了二楼。
小佳对着化妆用的小圆镜梳头,见侯卫东进门,便嗔怪道:「怎么屋里连镜子都没有?」
女人梳头,男人刮胡子,都是特别性感的动作。侯卫东见到小佳梳头,禁不住蠢蠢欲动,将小佳抱到了怀里。
小佳受到突然袭击,使劲在侯卫东肩头掐了一把,道:「别动,让我梳头。」
「等一会儿梳头,反正会再乱的。」侯卫东欲火攻心。
小两口迎着上青林初升的太阳,又充满活力地运动了一次,屋里春色无边……
等到两人重新穿好衣服,吃了早饭,收拾好房间,已接近十点。
快乐的相聚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侯卫东准备送小佳到益杨县城。
下了楼,小佳看到杨新春的邮政代办点,就拨通了段英的单位电话。
侯卫东和段英之间有一种暧昧的情愫,听到小佳给段英打电话,就在心中暗自祈祷:「段英最好不在。」但是,事与愿违,电话打到化验室,接电话的人正好就是段英。
「我到了益杨,马上就要回沙州。老三,你到车站等着我,我一定要见你一面。」
电话另一头,段英爽快地道:「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两人就下山,小佳边走边说段英的近况。侯卫东早从段英那里知道了详情,却装作第一次听到,不断地点头,他心中有些纳闷:「小佳有段英的电话号码,那么,段英也就有小佳的号码,她却一直没有提起此事。」
三个小时后,来到了益杨汽车站。段英一身红裙,打着一把小伞,在车站廊前亭亭玉立,在来去匆匆的行人中,就如一朵火红的杜鹃花,格外地引人注目。
段英看到侯卫东,心里忍不住揪紧,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使劲地挥着手,喊道:「小佳,在这里。」
小佳和段英见面极为亲热,拉着手就不放,「咭咭咯咯」的轻笑声和清脆的话语声就如机关枪一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侯卫东只得在一边站着傻笑。
段英亲热地道:「小佳,今晚别走了,就住我那里。」
「我明天还要上班,可不敢迟到。」小佳知道段英单独住,又羡慕地道:
「我好想自己有一间房子,哪怕只能摆一张床也行。」
段英听到小佳的感慨,特别提到「一张床」时,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往事,心中酸溜溜的,可是脸上神情依旧,笑道:「这房子也不是我的,只要主人回来,我立刻就要流落街头。」
侯卫东到售票窗口买了去沙州的车票。
临上车前,段英识趣地躲到了一边,小佳就紧紧地挽着侯卫东胳膊:「卫东,我妈态度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你父母,他们是真心为你好,无可厚非。」侯卫东强自镇定,笑了笑,「说不定将来咱俩生个女儿,我管得比你父母还要紧。」
前往沙州的客车都是清一色的大巴,价钱贵,设施也最好。隔着玻璃窗,小佳向段英和侯卫东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侯卫东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窗后面的小佳,她的眼光中充满了爱恋,还有淡淡的忧伤。
大客车渐渐远去,侯卫东怅然若失。
段英站在一旁冷眼观瞧,看到两人难分难舍的样子,不由得在心里哀怨地叹息:「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看到侯卫东失落的样子,段英关心地问道:「侯卫东,修路进展得怎么样?」
侯卫东便简单讲了一些修路碰到的情况。
段英比较早熟,对人性的认识明显比同龄人深刻,便宽慰他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特别是涉及利益的时候,更是勾心斗角。修公路牵涉面广,你要有防人之心。」
段英穿的是上次醉酒那天的红裙子,侯卫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
远去的张小佳就好像一座山,横亘在段英和侯卫东之间,两人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短暂的沉默后,段英首先开口,语气已恢复了正常,温柔地问道:「今天要回青林吗?」
看到段英眼中的希冀,想起那小屋里的旖旎,侯卫东不是没有动心,但他最终还是抗住了诱惑,点头道:「要回去,明天有事。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要回去就早些走吧。」段英没有挽留侯卫东,陪他买票后又送他上了车。
当客车消失在视线里,段英心情复杂地离开了汽车站。
星期一,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侯卫东早早起床,在街上吃过早饭后回到了办公室。
泡好了绿茶,侯卫东开始打扫卫生。办公室和会议室平时很少有人用,几乎成为侯卫东专用,他一边打扫一边自嘲道:「谁有我牛?刚刚参加工作,就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还有一间会客室,比镇长还牛X!」
接下来的时间,侯卫东就一心扑在了修路大业上。
上青林地处偏僻,因为没路,很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百姓们也穷,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就是男女那点事。这里民风开放,说话喜欢开黄腔,「操你媳妇」、「干你闺女」、「弄你妹子」这类话常挂在嘴边。
侯卫东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上青林的女人这一生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未婚大姑娘矜持腼腆,不和人随意开玩笑;结过婚的少妇就比较放得开,荤素不忌,说些下流话,甚至和男人动手动脚;一旦生过孩子,这些女人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不但和男人们嬉笑怒骂打闹成一团,甚至主动骚扰男人……侯卫东就亲眼看到过,几个老娘们把一个刚结婚的新郎官扒光了衣服,然后把他的鸡巴拨弄硬了,抬着游街示众。
侯卫东年轻英俊,而且是大学生,谁都知道这条路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才得以动工。村民们对修路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对他这位「修路的疯子」也善待有加,不断有村民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女人们对侯卫东这位干部还有些敬畏,不敢随便动手动脚,但看他的眼神都火辣滚烫。有些胆大的女人找机会凑到他身边,不但用胸脯和屁股挨挨擦擦,还在他耳边说些挑逗的话。有的女人说丈夫不在家,请他到家里「玩耍」,还有女人干脆约他去村外的小树林或庄稼地…… 侯卫东对这些主动求欢的女人统统婉言谢绝了,理由有三:一,他是外地人,无法融入当地这种风俗中,真闹出不愉快,连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二,他是未婚小伙子,是大学生,又是政府干部,跟这帮村妇鬼混,让她们「老牛吃嫩草」,谁吃亏谁占便宜还说不准呢。三,他从心底也看不上这些没有文化言语粗俗的村妇,不想自甘堕落。
侯卫东告诫自己:成大事者必须有克制力,他不能贪图一时之欢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如果在青林山落下不好的名声,自己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侯卫东洁身自好的行为愈发赢得村民们尊重,那些自认姿色出众的女人屡碰钉子,不但不恼,反而更加敬重他了,就连那些男人都佩服他是一个正人君子。
俗话说:众心齐,泰山移!11月,公路的线形已经被拉了出来。
这天,高长江找到侯卫东:「蒋书记通知你去益杨党校参加青干班,时间一个月。」
「这是谁发神经,安排我去青干班?」侯卫东觉得莫名其妙,心底却燃起一丝希望,对高长江说道,「我马上到工地去,把工作交接好。」
侯卫东来到工地,找到秦大江和曾宪刚,说自己要去党校学习,并交代一些修路的事情。
曾宪刚很高兴:「秦书记,约上兄弟们,今天中午到我家去,我们给侯疯子饯行。疯子去了青干班,肯定要当官,我们先表示祝贺。」
旁边一位正在搬片石的村民道:「侯领导,你是个实诚人,早就应该当官了。」
侯卫东看到刘维走过来,赶紧打招呼。
秦大江目光直接越过了刘维,对他身后的人热情地道:「高书记,你回来了。」
高志远是正厅级干部,这次他回家乡并没有惊动当地领导,从小路上了山,处理完私事后就来到了修路工地。
高志远认出秦大江,表扬道:「秦二娃,这条路当年我想修却没修成,你们把我的梦想实现了。」
秦大江是真心对侯卫东好,他明白政府官员的心理,就趁机向高志远推荐道:
「高书记,修路最大的功臣是侯卫东。没有侯卫东,这条路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高志远转过头看了一眼侯卫东,道:「你是新分来的大学生?我听刘维说过你的事。」
刘维是高志远娘家亲戚,国庆之时,刘维带了些益杨土特产到高家,顺便说起了上青林修路的事情,高志远就把此事记在了心头,这次他特意来看修公路的现场。
侯卫东恭敬地汇报道:「我是沙州学院政法系九三届毕业生,毕业前参加了益杨公招,考了第二名,分到了青林镇政府。修路是上青林干部群众的心愿,我只是跑跑腿。」
高志远亲切地问道:「你在镇里担任什么职务?」
「我今年才分到青林镇,现在是青林镇政府驻上青林工作组的成员。」
高志远自然明白工作组的性质,他没有再说什么,道:「带我去看一看工地。」
他一边走,一边询问修路的具体问题。侯卫东这一段时间天天泡在了工地上,对整个公路的所有情况了如指掌,对高志远的问题对答如流,听得高志远频频点头。
来到山顶,高志远登高望远,心情很舒畅,大声道:「公路修好后,我一定要过来看看。修路是当年上青林乡所有干部的心愿,终于在你们手里变成了现实。
我们老了,这个时代属于年轻人。」
侯卫东想着修路的资金实在短缺,壮起胆子道:「高主任,镇里财政紧张,修路主要靠村民投工投劳和集资,而且碎石铺好后需要压路机。高书记,我斗胆请您帮忙解决部分资金。」
高志远想了想,道:「我在这里也不打官腔了,青林山是我的家乡,我也该为家乡做点贡献。我去给交通部门打声招呼,免费或是低价提供压路机。至于钱,我找一下沙州交通局,看他们有没有支持乡镇公路建设的专款。」
听到高志远的表态,侯卫东高兴得鼓掌,村干部们在他的带动之下,也跟着拍起手来。
侯卫东看时间已到中午,主动道:「高书记,已经到吃午饭时间了。我能否代表上青林乡请您一起吃个午饭,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好,爬了一趟山,我还真饿了。但是先说清楚,我只吃农家饭,不去饭馆。」
一行人就朝秦大江家里走去,杀鸡剖鱼,热热闹闹吃了午饭。
高志远下山之际,把侯卫东叫到了身边,道:「农村工作很锻炼人,要在基层好好干,一定能够大有作为。我看得出来,青林人很认可你嘛。」
侯卫东连忙表态:「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组织和高书记对我的期望。」
高志远走后,侯卫东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前经常在文学作品中看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句话,侯卫东没有具体感受,很是不以为然。可是今天见到了沙州市人大主任,听到几句鼓励的话,自己就热血上涌,结实的心脏也就「卟嗵、卟嗵」地跳个不停。
「至于吗?虽然高志远官大,也没有必要这么激动,看来还是修炼不够。」
侯卫东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高志远和蔼的面容、亲切的谈话,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机遇,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然而,侯卫东突然发觉,高志远并没有对自己做任何表态和承诺。自己所认为的机遇,就像天上的月亮,美丽却遥不可及。
交代完修路上的事情,侯卫东简单收拾了衣物,到青林镇政府取了报名通知,直奔益杨。
在颠簸的路上,侯卫东暗暗皱眉:「弯道多,坡度大,没路肩,这是谁修的路?水平还不如我!等我当了官,一定要把青林到益杨的路修成高等级公路,」
侯卫东这一段时间恶补修路的知识,看到益杨主要公路如此状况,忍不住就在心里腹诽一番。
益杨党校位于城南,院子不大,大楼前面是一个操场。
报到后,侯卫东取过党校发的搪瓷杯子、笔记本和学习资料,来到寝室。
一名年轻人躺在床上抽烟,见到侯卫东走进来,如老朋友一般扔过来一根烟,道:「你是侯卫东吧?久闻大名了。」
侯卫东有些糊涂,问道:「我有什么大名,请问你是?」
「我叫任林渡,也是公招生,李山镇的。你是沙州学院政法系的,考了第二名。」
此人是自来熟,侯卫东也就不拘束,笑道:「原来我的老底都被人摸光了。」
任林渡道:「我有十名公招人员的名单及详细情况,这十个人就是以后益杨的政治明星,这关系我得留着。现在关系就是生产力,有九条关系就有了九条路子,不用好天理难容。」
对于这期青干班的规模、意义、组织单位等情况,侯卫东很茫然。他见任林渡很健谈,问道:「听说这一期青干班是团委组织的,我又不是团干,不知为何通知我来?」
任林渡惊奇地看了侯卫东一眼,道:「你真的不清楚,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真不明白。」
「我现在是镇团委副书记,你在镇上做什么?」
「我在上青林工作组,现在都不知道属于哪一个部门,这一段时间主要工作就是修路。」侯卫东又问道:「镇团委还设有副书记吗?青林镇就只有一个团委书记。」
任林渡彻底晕了:「老兄,你是怎么混的?不少镇并乡以后都有工作组,远离政治中心。领导看不到你,不了解你,如何提拔你?」
侯卫东虚心地问道:「青干班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你给我说说。算了,到了吃饭时间,我请客,咱们到外面饭馆边吃边聊。」
任林渡神神秘秘地道:「隔壁两人也是公招的,我把她们叫上。」
党校外面饭馆不少,任林渡选了一个鱼馆。两男两女皆刚刚走出校园,又同样分配在了乡镇,共同话题很多,坐下不久就聊得热火朝天。
杨柳个子娇小,圆脸短发,一笑两个小酒窝,就像是可爱的邻家小妹。她举起酒杯,道:「我们十名公招生,这一次终于见面了,敬两位大哥。」
任林渡消息灵通:「这一次青干班主要以后备干部为主,我们十名公招生是破格参加,这说明组织部门对我们很重视。这是一次好机会,我们要好好表现,争取在县领导心里留下好印象。」
秦小红说话颇为爽快:「我的想法很简单,先进城,找个好单位,然后嫁个好男人。」
在酒桌上,任林渡叫喊得最凶,可是酒量很一般,很快就醉了,被侯卫东扶回寝室。
喝酒的四个人,任林渡是团委副书记,杨柳是民政办工作人员,同时是镇里的妇女主任,秦小红在企办室工作。只有侯卫东被扔在山上,远离了镇里的政治中心,如被抛弃的孤儿。
任谁也想不到,起点最低的侯卫东以后会鹏程万里;能说会道、长袖善舞的任林渡成为他的手下,多方仰仗侯卫东。而今天第一次见面的杨柳,会成为侯卫东的「大管家」,两人更是成为一生的情人。
第二天,青干班正式上课,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柳明杨做了开班动员。
柳明杨是北方人,身材高大,颇有官威。青干班学员都是各单位骨干,前途可期,对管乌纱帽的组织部长自然无比尊敬。柳明杨讲话时,个个聚精会神,整个会场只听见柳部长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声音和钢笔写字的唰唰声。
柳明杨做完动员,第一堂课由党校副校长讲《再读东风吹来香满园》,侯卫东听得索然无味。忽然,他在第一排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刘坤身穿一件藏青色西服,正一本正经地作笔记。
侯卫东心道:「他怎么也来了?」很快又释然,刘坤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参加青干班太正常不过。看到刘坤正儿八经的样子,他心里想笑:「在学院时,这个家伙每次上政治课必逃课,现在却转性了。」
下课时,一位五官精致的短发女子走上讲堂,落落大方地道:「我叫郭兰,在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工作。这一次青干班培训,我为大家服务。」
美女突然出现,让无精打采的众学员不由得精神一振。侯卫东总觉得郭兰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中午,侯卫东和任林渡躺在床上闲聊。
任林渡对郭兰很感兴趣:「郭兰也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分到组织部后就勇夺部花称号。益杨县委县政府的年轻人成天盯着她,我以前只闻其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感叹道:「这些分到大机关的大学生,就在领导身边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很容易得到提拔。只有我们这些乡镇干部最倒霉,每个镇都有好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想见县领导一面都难。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尽快调进城,最好能调入中枢机构,这才是上策。」
和任林渡相比,侯卫东被发配到了上青林,远离镇领导,发展前途更是不妙。
他不服气地说道:「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走得更远,现在还说不清楚。」
任林渡对侯卫东的说法不屑一顾,道:「谁走得远其实很清楚,领导身边的人走得最远。刘坤和郭兰都不是公招生,但是他们两人发展起来肯定比我们容易一些,不信我们打赌。」
侯卫东道:「路遥知马力,我们不赌,到时走着瞧。」
下午课程结束后,任林渡用手肘碰了碰侯卫东,道:「我们去请郭兰吃饭。」
侯卫东迟疑道:「我们不认识郭兰,太冒失了。」
任林渡道:「你这人胆子小,不试试怎么知道?」
来到办公室,任林渡推开门,镇静地走到郭兰身边,道:「郭兰,你好。我和侯卫东是青干二组的,今天晚上想请你吃晚饭,向组织部领导汇报思想,不知你有空没有?」
郭兰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拒绝,眼光扫过侯卫东,她突然愣了愣,随即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
出了办公室,任林渡激动地跳起来,兴奋地道:「郭兰没有男朋友,我宣布,我将发动最猛烈的爱情攻势。」
晚餐选在距离党校不远的知味馆,任林渡点了牙签兔肉、糯米排骨、泡椒鱼三个主菜,配上豌豆尖汤、香菇菜心和麻婆豆腐,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任林渡妙语连珠,把郭兰逗笑了好几次。
侯卫东很低调,不太说话,郭兰冷不丁问道:「侯卫东还在上青林工作组吗?」
侯卫东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上青林工作组?」
「我和肖部长9月份到青林镇和赵书记见了面,了解你在青林镇工作的情况。」
侯卫东反应很快,道:「难怪镇里突然莫名其妙给我安了一个工作组副组长的官衔,原来是你们到了青林镇。」
任林渡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李山镇来没有?镇里对我有什么看法?」
郭兰道:「部里对公招生评价普遍不错,赵书记听取汇报后很高兴。」
任林渡继续追问道:「郭兰不能保密,镇里对我是什么看法?还有,部里对我们十人的使用有没有统一安排?」
侯卫东想着自己的境遇,心情有些压抑,只是不断地吃菜,让任林渡尽情发挥他的口才。
郭兰眼角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视着默默无语的侯卫东,刚才在办公室,她一眼就认出侯卫东正是在学院后门舞厅遇到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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