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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国事艰难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静得只剩下殿外隐约的风声。清虚真人到底是历经风雨的一派之主,反应极快,立刻从宗主位起身,快步走下台阶,来到殿中,对着姜青麟的身影便是深深一躬:"贫道清虚,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有他带头,殿内众人如梦初醒,无论是紫云山长老弟子,还是慕云带来的那些原本趾高气扬的护卫,此刻都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敬畏与些许慌乱,汇成一片:"参见殿下------!"
声浪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姜青麟神色平和,微微抬手,虚扶一下:"真人不必多礼,诸位也都请起罢。"他的目光掠过清虚真人,随即与一直凝望着他的叶倩对视一眼,递去一个"安心,交给我"的沉稳眼神。最后,他才转向那跪伏在地、抖若筛糠的慕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先随孤出来。"
说罢,不再多看殿内众人一眼,转身便向殿外走去。玄色衣袂拂过光洁的地面,不带一丝烟火气。
一直如石塑般静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侍卫成洪,此时也无声迈步,紧随姜青麟身后,一手轻按腰间刀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警戒距离。
慕云如蒙大赦,又似被无形绳索牵引,慌忙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拍打袍服上的灰尘,低着头,弓着腰,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那道玄色身影之后,方才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卑微。
紫云山众人望着三人一前两后消失在殿门外的身影,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大殿之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姜青麟并未走远,只在紫霄殿外寻了一处延伸出悬崖的宽阔云台。云台以白玉栏杆围护,台下便是万丈深渊,云雾在山间翻涌流淌,如海如涛。极目远眺,满山青翠欲滴,在春日阳光下泛着生机勃勃的光泽。几只羽翼洁白的仙鹤,姿态优雅地穿梭于云海之间,发出清越的鸣叫,更添仙家气象。
成洪并未靠近,只在云台入口处站定,身形挺拔如松,面朝外按刀而立,目光沉静地警戒着来路与周围动静,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将这一方天地隔绝开来。
慕云垂首躬身,跟在姜青麟身后三步处站定,冷汗已浸湿内衫,额上更是层层细汗,却不敢抬手去擦。
姜青麟背对着他,凭栏远眺,手中那柄玉骨折扇无意识地在掌心轻敲了几下。他想起年前阅览吏部与都察院对各地勋贵子弟的考评,这位怀远侯府的少侯爷慕云,评语竟是"敏达干练,颇识大体",印象不算差。也正因如此,他此刻才愿多费这番口舌。
静默良久,直到山风将慕云心头那根弦几乎绷断,姜青麟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说吧,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云听到问话,紧绷的心神稍弛,暗暗松了口气,忙躬身回道:“回殿下,臣……臣对叶真人,确有几分仰慕之心,但此番上紫云山,并非全然为此。”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姜青麟的背影,斟酌用词,“臣事先实不知叶真人与殿下有……有旧谊。若早知如此,借臣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对真人有半分不敬!”
姜青麟闻言,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慕云脸上,审视着他眼中的每一丝情绪。见其目光虽惶恐,却并无闪烁狡诈,反倒带着几分急于辩白的赤诚。他沉吟片刻,才道:“继续。”
慕云见他没有立刻斥责,心下又安定几分,语速稍快:“其实臣此次上山,大半缘由,是为了那落霞山而来。”
“落霞山?”姜青麟眉梢微挑。
“是。”慕云见引起注意,连忙解释,“殿下可知紫云山立宗至今,已历多少岁月?”
“只知是千年大宗,具体年岁,孤未曾细究。”
“紫云山传承,已逾四千年!”慕云语气带上几分郑重,“在我大齐,能有如此悠久传承的宗门,屈指可数。其能历经朝代更迭而香火不绝,固然因历代掌门苦心经营,但其中关键,却在于落霞山。”
姜青麟静立聆听,未置一词。
慕云不敢卖关子,接着道:“紫云山立宗之时,正值前朝末世,天下动荡。其祖师选中抚州这处灵秀之地,更在落霞山布下一座聚灵大阵。此阵能缓慢汲取抚州一地的天地灵气,反哺紫云山主脉。正因如此,紫云山才能灵气长存,灵草仙药不绝,英才辈出,传承至今。”
他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沉重:“然而此阵运转数千年,其弊亦显。抚州地脉灵气被阵法长期汲取,虽缓慢,却如涓滴细流,日久年深,已影响到整个抚州境内的灵药生长、矿脉孕育之速。近些年来,抚州上缴朝廷的灵材年赋,总是拖延亏欠,根子便在于此。紫云山受朝廷册封,每逢战事,皆遣精锐弟子相助,于国有功。抚州官府若直接以此为由问责紫云山,恐寒了天下宗门之心,亦有损朝廷威信。谭知府上任以来,为此事焦头烂额。月前,他不得已寻至我慕府,希望我慕家能出面,借个由头,迫使紫云山同意暂时关闭或调整落霞山阵法,缓解抚州灵脉之困。臣……臣一时糊涂,又听闻叶真人之名,便顺水推舟,应下了这桩差事,想借此……一睹芳容。”
言毕,他深深低下头,如同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姜青麟默然片刻,忽问:“若今日孤不在此处,你是否当真要强索落霞山,或强逼叶真人?”
慕云猛地抬头,急声道:“万万不敢!殿下明鉴!纵使叶真人不允亲事,臣也绝不敢行强取豪夺之举!原计划只是借朝廷北伐需资之名,迫使紫云山暂时关闭阵法一段时日,待抚州灵气稍有恢复,便即‘归还’。只因这事由官府出面不便,才想了这么个……不上台面的法子。是臣考虑不周,行事孟浪,请殿下责罚!”
姜青麟目光再次投向云海远山,静默良久,方才开口,声音低沉:“日后,莫要再口出狂言,说什么‘在抚州,慕家就是律法’之类的话。此等言语若传至朝堂,于你慕家,是祸非福。”
慕云心头大石落地,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大半,连忙躬身:“臣谨记殿下教诲!再不敢胡言乱语!”
姜青麟却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间提起另一事:“对了,孤近日在抚州,听得些民间非议,关乎十年前那场地龙翻身……说是朝廷下拨的赈灾款项,被你慕府贪墨了?此事,你可知情?”
慕云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至嗓子眼,脸色白了白,沉默片刻,才嗓音干涩地回道:“回殿下,十年前那场大灾,臣年岁尚幼,并未参与具体事务,其中详情确不知晓。只是近期流言纷扰,臣也有所耳闻。得知后,第一时间便询问了家父。”
他悄悄看了眼姜青麟的背影,见其并无不耐,才继续道:“家父言道,当年地龙翻身,灾民数百万,朝廷拨付的赈灾款,实则远远不够。那时抚州粮价飞涨,奸商坐地起价,即便将赈灾米熬成清可见底的薄粥,仍是杯水车薪。家父为使更多灾民能活命,不得已,将部分赈灾米换成了更便宜的米糠,又将部分款项抵押给信誉尚可的李氏钱庄,换取更多糠麸,这才让无数灾民每日能有一碗糠粥吊命。许是当时账目混乱,登记不清,才导致后来数目对不上,惹出这许多流言。”
姜青麟眉头微蹙。他自然知道米糠比米价贱数倍,以此法应急,虽显残酷,却也是无奈之下的权衡。可以想见当年灾情之重,局势之艰。他问道:“既知赈灾款不足,为何不当时上奏朝廷,请求增拨?”
慕云面露苦笑:“臣当时也如此问过家父。家父言道……殿下,我大齐疆域万里,子民亿兆,皇上肩负祖宗社稷,治大国如烹小鲜,需权衡四方。”
他深吸一口气,复述着当年父亲的话语:“宣和一百一十一年,亦即十年前。正月,妖族陈兵日月关,边关告急;三月,妖族更在沿海数州滋扰;二月,清国佯攻我北境,实则欲吞并邻国卫国;二月,金州大饥,流民塞道;三月,兰洲土司内乱,烽烟又起;同月,福州流民叛乱,波及扬州;四月,黄河决堤,数州沦为泽国;五月,我抚州便遭此罕见地龙翻身……国事艰难至此,朝廷能挤出那些赈灾款,已属不易。实在……再无余力了。”
姜青麟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十年前接连不断的天灾人祸,眉头越皱越紧,直到慕云说完,他才长长叹了口气,问道:“这些话,都是怀远侯亲口所言?”
“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慕云郑重应道。
姜青麟点了点头,沉吟道:“怀远侯如今可在府中?”
慕云摇头:“家父上周便动身前往株州,赴一位老友寿宴去了,尚未归来。”
“既如此,”姜青麟吩咐道,“你回府后,若怀远侯归来,便让他来紫云山见孤。孤会在此盘桓两日。若他未能赶上,也不必特意去信催促,待他回抚州后,让他自行赴京一趟。至于落霞山之事,孤自会处置。你回去,好生与谭知府分说清楚。”
“臣遵命!”慕云躬身领命。
姜青麟摆了摆手,语气透出些许倦意:"去吧。"
"臣告退。"慕云如蒙大赦,再次躬身行礼,这才脚步虚浮地转身,匆匆离去,经过成洪身侧时,更是不自觉地将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成洪依旧静立原处,直至慕云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略微放松了按刀的手,目光依旧警惕。
姜青麟并未立刻返回大殿,依旧独立云台,凭栏远眺。山风拂动他额前碎发,带着云霭的湿润凉意。远处,那几只方才飞远的白鹤,不知何时又翩然绕回,洁白的羽翼在青翠山峦与缭绕云雾间,划出悠然的弧线。
姜青麟在云台又静立了片刻,将慕云所言之事在心头细细过了一遍,正待转身返回大殿,却听得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香气。
他未回头,嘴角已不自觉微微扬起。
叶倩在殿内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心中那份因他骤然出现而产生的激动、安心,以及些许难以言喻的委屈,交织成一种难以按捺的迫切。她终究是寻了出来,凭着冥冥中的感应与那萦绕不散的一丝独特气息,找到了这处云台。
见慕云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成洪静立入口,对她微微颔首示意未曾阻拦,她便放轻了脚步,悄然来到姜青麟身后。
看着他挺拔却似乎带着一丝疲惫的背影,望着远处云海出神的模样,叶倩心头一软,所有清冷孤高的外壳在这一刻尽数剥落。她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自后轻轻环住了他紧实的腰身,将侧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感受着那份实实在在的温暖与安心。
姜青麟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覆盖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温热而有力。
“我好想你。” 叶倩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简单四字,却道尽了这数月来的分离、担忧、琅琊台死里逃生后的心悸,以及听闻他被册立、赐婚后的彷徨无助。
姜青麟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缓缓转身,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和强自镇定的面容,什么朝堂纷争、抚州旧案,此刻皆被抛诸脑后。他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
叶倩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
姜青麟抱着她,走到云台一侧设有的石凳旁坐下,将她稳稳安置在自己腿上,圈在怀中。他低头,用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尖,动作亲昵而带着无限的怜爱。
叶倩何曾受过如此对待,还是在光天化日、宗门之内,脸颊瞬间飞起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羞赧地想要偏头躲开,声如蚊蚋:“别……还有人呢……这在紫云山,叫人看去……”
姜青麟看着她这般难得的小女儿情态,与平日那个清冷孤傲、甚至敢在听竹轩强吻他的叶仙子判若两人,不由低笑出声,存心逗她:“怎么?当初那个在听竹轩清冷强势、敢作敢为的叶仙子,如今也会脸红害羞了?”
叶倩被他调侃,更是羞恼,抬手欲捶他胸口,却被他更快地捉住了手腕。
姜青麟不再给她躲避的机会,低头便攫取了她那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唔……” 叶倩所有的抗议都被堵了回去。起初她还记得挣扎,记得羞涩,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但姜青麟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与这数月分离积蓄的思念,轻易便瓦解了她的抵抗。他的舌尖技巧性地撬开她因紧张而紧闭的贝齿,温柔却又坚定地深入,与她生涩躲闪的舌尖纠缠在一起,汲取着她的甘甜与气息。
叶倩只觉得浑身发软,头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这个吻抽走了。原本推拒的手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他的脖颈,身体不由自主地更加贴近他。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大手在她纤细的腰肢和后背上轻轻摩挲,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苗,让她身体深处泛起一阵阵陌生的战栗和燥热。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叶倩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轻轻呜咽了一声,姜青麟才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两人唇瓣分离,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叶倩脸颊酡红,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唇瓣更是被吻得微微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靠在姜青麟怀里微微喘息,那模样,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清冷,分明是个坠入情网、意乱情迷的小女子。
姜青麟压下身体涌起的燥热,拇指温柔地拭去她唇角的水渍,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与一丝愧疚:“这几个月……怪我未曾给你只言片语吗?”
叶倩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后的柔软:“我回到紫云山,闭关疗伤许久,才将九幽腐神瘴的余毒彻底清除。刚一出关,便听闻你被册立为皇太孙,还……还与湘钰郡主定了亲事。”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你,怕……怕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怕我的出现会让你为难。”
听着她话语中深藏的不安,姜青麟心中怜意大盛,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是我不好。事务繁杂,又牵扯众多,便耽搁了。早该让你安心的。”
叶倩在他怀里蹭了蹭,仿佛要将这数月来的思念与不安都驱散,轻声道:“无妨。你能来,我便……已经很开心了。”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与歉意,心中那点小小的怨怼早已烟消云散。
姜青麟低头看着她这般全然依赖的乖巧模样,与记忆中那个清冷强势的她截然不同,心中爱极,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手掌在她腰间敏感处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低笑道:“让我仔细瞧瞧,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子,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在琅琊台逼走周勉、在听竹轩强吻于我的叶仙子?莫不是被人掉了包?”
叶倩被他揉得浑身发软,腰间传来的酥麻感让她几乎要呻吟出声,连忙按住他作乱的手,求饶般娇嗔:“哎呀,你……你别闹了……” 说着,飞快地在他唇角印上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一触即分,红着脸道:“这……这是奖励你刚才……替我解围。” 她试图转移话题,找回一点场子,微微扬起下巴,努力做出往日清冷的模样,“至于周勉那小丫头,我不过是让她早些认清现实罢了。似你这般人物,身边岂会只有一两个女子?她那般爱吃醋的性子,早晚也得适应。”
姜青麟闻言,不由失笑,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你倒是‘深明大义’,替我想得周全。”
叶倩微微撇嘴,丢给他一个“难道不是?”的白眼,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狡黠:“我洞玄灵目又不是白修的,早在临江府赠玉之时,便知你非池中之物,情缘纠葛只怕不少。既决定跟你,这些……我早有预料。” 话虽如此,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细微黯然,却未能逃过姜青麟的眼睛。
姜青麟知她骄傲,能说出这番话已是不易,心中更是柔软,不再纠缠此事,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叶倩也适时转了话头,问道:“对了,那个慕云……你如何处置了?”
姜青麟目光扫向山下云雾缭绕的道路,淡淡道:“问了些话,便让他先回去了。此事涉及颇多,还需后续查证。”
叶倩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她信任他的判断和处理。两人便不再言语,只是相拥着坐在云台石凳上,静静看着天际的日头渐渐西斜。绚烂的晚霞铺满了大半天空,将云海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与金紫,光芒柔和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远处仙鹤的鸣叫也显得格外悠长宁静。
第十九章提亲
接下来的两日,姜青麟果真如他所言,暂留于紫云山。
清虚真人自是极为重视,亲自安排了最清幽的客院供其下榻,并严令弟子不得随意打扰。
是夜,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紫云山客院之中。
姜青麟暂居的院落清幽雅致,推开窗,便能看见远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的朦胧剪影,以及近处庭院中随风摇曳的修竹。
叶倩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悄然来到院外。成洪如影子般守在院门处,见到是她,默默躬身行礼,无声地让开了道路。
她推开虚掩的房门,见姜青麟正坐在书案后,就着明亮的烛火,批阅着从京城快马送来的奏报。他换下了一身玄色常服,穿着月白色的寝衣,外罩一件宽松的墨色长袍,少了几分白日的威仪,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眉宇间却依旧凝聚着化不开的凝重。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见是她,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见你这里灯还亮着,便过来看看。”叶倩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几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灵药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你晚膳用得少,这是我让小厨房用后山灵谷和温补药材熬的粥,你趁热用些。”
姜青麟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倦色:“抚州旧案,落霞山阵法,还有北伐军需……千头万绪,一时难以入眠。”
叶倩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指尖凝聚着淡淡的紫色霞光,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清凉舒缓的灵力度入,有效地缓解了他的疲惫。
姜青麟舒适地闭上眼,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喟叹道:“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叶仙子,还有这般手艺。”
叶倩抿唇一笑:“紫云山弟子,虽不精通医理,但一些舒络安神的法门还是懂的。”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额角,轻轻梳理着他的鬓发。烛光下,他俊美的面容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更显真实。她看着他眼下的淡淡青影,心中泛起细密的心疼。外人只道皇太孙殿下身份尊贵,权势滔天,却不知这尊荣背后,是何等沉重的担子。
“国事虽艰,亦非一日可解。你……要爱惜自己。”她轻声道。
姜青麟睁开眼,握住她停留在自己鬓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一吻:“有你在身边,便不觉累了。”
他的吻落在手背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叶倩脸颊微红,却没有抽回手,任由他握着。
用完粥点,叶倩并未立刻离开。她走到书案另一侧,那里摆放着姜青麟平日习字的一套文房四宝。她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皓腕,亲自为他研墨。
“你批你的奏报,我为你研墨可好?”她抬眸,眼中带着一丝浅笑,“算是……红袖添香?”
姜青麟看着她灯下如玉的侧颜,专注研墨的姿态优美如画,心中一片宁静满足。他笑了笑,重新拿起朱笔:“求之不得。”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墨条与砚台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两人各据书案一端,无需过多言语,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静谧而温馨的默契。偶尔抬头,视线交汇,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安宁与情意。
对于落霞山阵法之事,姜青麟只与清虚真人进行了一次长谈,并未急于下结论,只言需通盘考量,从长计议。清虚真人感念其并未偏听偏信,亦未以势压人,心中感佩,自是应允。
姜青麟褪去了皇太孙的威仪,叶倩也暂卸了清修仙子的清冷。他陪她在紫云山漫步,看她自幼长大的地方。她引他去看后山那株千年紫云松下她常打坐的磐石,去灵药园辨认各类仙草,去藏经阁外的竹林感受清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响。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寻一处僻静之地,或对坐品茗,或并肩观云。
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叶倩似乎格外黏人。她会主动牵住他的手,会将头靠在他肩上,会在他讲述泸州风物或京城趣闻时,睁着那双流转着紫色星璇的眸子,专注地望着他。姜青麟也极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与亲密,他会耐心解答她关于朝堂、关于江湖的种种好奇,会在她因宗门事务暂时离开时,于客院书房亲手为她调制安神的香料。
第二日下午,姜青麟处理完手头事务,叶倩便拉着他去了紫云山后山一处更为僻静的山谷。
这里不同于主峰的庄严肃穆,奇花异草遍布,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山谷深处,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零星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叶倩拉着姜青麟在溪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脱了鞋袜,将一双玉足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师尊管得严,功课繁重,只有偷跑到这里,才能得片刻自在。”
姜青麟学着她的样子,也除下鞋袜,将脚浸入水中。冰冷的溪水刺激着皮肤,带来一阵清爽。他侧头看着身边难得流露出几分稚气的女子,想象着一个小小的、穿着紫色道袍的女童,在此处嬉戏玩耍的模样,嘴角不由勾起。
“你小时候,定然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道姑。”他笑道。
叶倩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娇嗔:“谁说道姑就一定是粉雕玉琢的?我小时候可皮了,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没少被师尊责罚。”她指着不远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看见那棵树了吗?我第一次学御风术,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幸好师尊及时赶到,不然非得摔断腿不可。”
姜青麟想象着那画面,不由低笑出声。
叶倩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掬起一捧溪水泼他:“不许笑!”
姜青麟轻松躲过,看着她微红的脸颊,眼中笑意更深。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那洞玄灵目,可是天生便有?”
叶倩摇摇头,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追忆:“并非天生。是六岁那年,师尊为我开启的灵窍。开启之时,痛苦异常,仿佛灵魂都被撕裂重组。但自那以后,我便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天地灵气的流转,人心的善恶气机,甚至……一丝命运的轨迹。”
她说着,右瞳中的紫色星璇不由自主地缓缓流转起来,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她转向姜青麟,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就像在咸城都卫所外,第一次见到你时,”她的声音变得轻柔,“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一个满身煞气的少年将军。我还看到……一条蛰伏的潜龙,周身缠绕着紫气与血光,命运多舛,却又有星辉庇佑,前程不可限量。”
姜青麟心中微震。他从未听她如此详细地说起过初见的感受。
“所以,”他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早在那时,你便‘看’上我了?”
叶倩被他直白的话语问得耳根一热,别开脸去,小声嘟囔:“谁……谁看上你了!只是觉得……此人非同一般,值得留意罢了。”
“哦?只是留意?”姜青麟凑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在临江府,为何又要赠我玉佩?在听竹轩,为何又……那般对我?”
叶倩被他逼得无处可逃,羞恼之下,猛地转过头,几乎撞上他的鼻尖。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她看着他含笑的眼,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羞红的模样,心一横,索性承认:“是!我就是看上你了!从咸城初见,到临江赠玉,再到琅琊台……我心悦于你,姜青麟,你待如何?”
她的话语如同最炽热的告白,在这幽静的山谷中回荡。姜青麟怔住了,随即,巨大的喜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从未想过,能从清冷如她口中,听到如此直接而热烈的情话。
他深深地望着她,望进她那双流转着星河与真挚情感的紫眸,一字一句,郑重回应:“我亦心悦你,叶倩。。”
话音落下,他低头,吻出了她微张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云台上的急切,也不同于听竹轩中的混乱与炽烈,而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珍视,如同溪水般缠绵,如同星空般深邃。他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吮吸着她的甘甜,仿佛要将所有的爱与承诺,都融入这个吻中。
叶倩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感受着他唇间的温柔与爱意,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填满。她生涩而真诚地回应着,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付。
溪水潺潺,鸟鸣啾啾,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相拥亲吻的两人身上,仿佛为这静谧的时刻镀上了一层永恒的金边。
傍晚,雨后初霁,天边挂起一道绚丽的彩虹。两人站在紫霄峰侧的一座小亭中,看着彩虹逐渐清晰。
“真美。”叶倩倚着栏杆,轻声感叹。
姜青麟站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冽的冷香:“不及你。”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从储物匣里摸出一卷画。
"喏,给你的。
她展开画轴,愣住了。画上是咸城都卫所的仪门,晨光里,满身血污的少年将军正与紫衣道姑擦肩而过。连她道冠上玉珠晃动的样子都画得清清楚楚。
"你......"她指尖轻轻拂过画中少年的脸,"什么时候画的?"
"来找你前那几天。"姜青麟蹭了蹭她的发顶,"闲着没事就画两笔。
叶倩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她记得那天他身上的血腥味,记得他疲惫的眼睛,却不知道他也记得她。
"画得不好。"他见她一直不说话,低声补了句。
"挺好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就是把我画得太呆了。那天我明明......"
"明明什么?"他低笑,"明明一脸'哪来的毛头小子这么冒失'的表情?"
"我收着了。"她把画卷好,小心地握在手里。山风吹过,画纸微微发烫。原来那天的相遇,不止她一个人记在了心里。
姜青麟低笑,在她耳边道:“其实此番前来,除了探望你,更是要向你和清虚真人,正式提亲。”
叶倩身体微微一颤,倏然转过身,仰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右瞳中的紫色星璇因心绪激荡而加速流转。“提亲?” 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轻颤。
“嗯。”姜青麟目光坚定而温柔,“我已备好聘礼,只待与你一同禀明掌门。”
当日,紫霄殿内,香烛高燃,气氛庄重而喜庆。
姜青麟与叶倩并肩立于殿中,清虚真人端坐主位,诸位长老分列两侧。姜青麟神色郑重,向清虚真人及诸位长老再次表明了求娶叶倩之意,并将聘礼——京师开观之权、《紫霄神雷真解》下册以及祖师《洞玄心经》注解一一送上。
清虚真人抚须而笑,眼中满是欣慰,目光在姜青麟与叶倩之间流转,见徒儿虽努力维持平静,但眉眼间的光彩与微红的耳垂却泄露了内心的喜悦与激动。他朗声道:“殿下诚意拳拳,更对叶倩情深意重,对紫云山恩同再造。此等良缘,贫道与紫云山上下,岂有不允之理?倩儿能得殿下青眼,是她的福分,亦是我紫云山之幸!”
他看向叶倩,语气温和而郑重:“倩儿,你的意思呢?”
叶倩上前一步,敛衽行礼,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弟子……愿意。” 短短三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力气,却也带着尘埃落定的释然与对未来隐隐的期盼。
“好!好!好!” 清虚真人连道三声好,笑容满面,“既然如此,这门亲事,紫云山便应下了!后续纳采问名之仪,但凭殿下安排。”
婚事既定,殿内气氛更是融洽。
两日温馨时光匆匆而过,姜青麟需继续前往泸州的行程。临别前夕,他握着叶倩的手,细心安排道:“倩儿,京城规矩礼仪与山中不同,需提前熟悉。我会安排可靠仪仗与嬷嬷,明日便护送你先行前往京城,暂居于我的秦王府别院。宫中会派遣女官前去教导你皇家礼仪规范,你且安心学习,适应一段时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等我从泸州接回娘亲,处理完一些琐事,返回京城后,便会着手筹备大婚之事。不会让你等太久。”
叶倩知他安排周到,是为她日后在京城生活更为顺遂。虽然对他即将离去心生不舍,但想到不久后便能长相厮守,心中更多的是甜蜜与期待。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都听你安排。你自己一路也多加小心。”
次日,紫云山门前。
晨曦微露,云雾未散。姜青麟的随行队伍与护送叶倩入京的仪仗均已准备就绪。
叶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紫色衣裙,站在马车旁,与师尊清虚真人及几位交好的师姐妹话别。
姜青麟走到她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并未有多余亲昵的动作,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极为自然地帮她理了理被山风吹拂到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
“京城见。”他低声道,目光温和而笃定。
“京城见。”叶倩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抹清浅却动人的弧度,眼中是全然信赖的光芒。
他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玄色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挺拔而决绝。随着他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缓缓启动,向着山下迤逦而行。
叶倩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直至再也看不见,才在随行嬷嬷的轻声提醒下,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车轮滚滚,载着她驶向一个全新的未来,心中虽有不舍,却更充满了对重逢的期盼。
...... .......
第二十章休想让我们低头
远离了抚州地界,车马一路向泸州迤逦而行。走走停停数日,眼见着泸州城已在望。
这日黄昏,一行人抵达进入泸州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天色渐沉,姜青麟下令在此过夜休整。
或许是因为临近目的地,连日紧绷的侍卫们明显松懈了几分。晚膳时,不少人要了酒水,推杯换盏间,谈笑声渐起,打破了驿站的寂静。成洪听着那喧嚷,眉头紧锁,刚欲起身呵斥,却被姜青麟抬手止住。
“由他们去吧,连日赶路,也辛苦了。”姜青麟淡淡道,目光掠过那些微醺的面孔,并未苛责。他自己亦执起酒杯,浅啜一口。醇酒入喉,带来些许暖意,思绪却已飘向即将抵达的泸州。
半年未见娘亲李清月,不知她一切可好?自来到此世,还不曾与她分离如此之久。还有另一位娘亲夏玄月,以及苗疆那个总爱缠着他的小姑娘依依……思及此,他紧抿的唇角不由微微松动,泄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成洪沉默地为他续上酒。
就在这时,驿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驿站门前停下。姜青麟执杯的手微微一顿。此地已是通往泸州的最后一段官道,入夜后少有行人,不知来者是谁。
未几,门帘掀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人一张国字脸,风尘仆仆,眼神却锐利。姜青麟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这张脸,他在新年朝贺时见过,抚州怀远侯,慕志远。
慕志远目光在驿站内一扫,迅速锁定在姜青麟这一桌,脸上顿时露出混杂着疲惫与如释重负的神情,快步走了过来。
成洪在他靠近的瞬间,周身肌肉已然绷紧,右手无声地按上腰间刀柄。姜青麟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果然,慕志远行至桌前,便是规规矩矩地躬身一礼:“臣慕志远,参见殿下。”
“侯爷不必多礼。”姜青麟语气平淡,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
慕志远依言坐下,姿态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拘谨。
姜青麟并未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等待他自己说明来意。烛火跳跃,映照在慕志远略显憔悴的脸上,额间细汗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慕志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刚欲开口,异变陡生!
只听“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周围那些原本还在饮酒谈笑的侍卫,竟接二连三地瘫软在桌案上,不省人事。成洪脸色骤变,霍然起身欲拔刀,却只觉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身形晃了晃,亦重重栽倒。
姜青麟瞳孔微缩,瞬间警觉。
慕志远却似恍若未觉,自顾自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酒壶,又拿过两只干净的酒杯,不疾不徐地斟满,将其中一杯推到姜青麟面前,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殿下,请。”
姜青麟并未去碰那酒杯。一道身着暗红宫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半步之地,正是内侍监太监陈进卫。他目光如鹰隼,死死锁定慕志远以及他身后那位一直垂首默立、气息若有若无的老者。
“怀远侯,”姜青麟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何意?”
慕志远笑了笑,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一下,才道:“殿下放心,这两杯酒无毒。有问题的是他们刚才喝的……不过是掺了些能让人暂时昏睡的小玩意儿。”他抬眼看向姜青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只是没想到,对殿下竟似毫无作用。”
姜青麟心下冷笑。方才成洪等人倒下瞬间,他便已察觉空气中那极淡的、几乎无法感知的异样波动——是蛊。依依赠他的生生蛊乃万蛊之王,寻常蛊毒近身即被压制,自然奈何他不得。能弄到如此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的蛊虫,绝非寻常势力所能及。放眼天下,除苗疆外,便只有与苗疆渊源极深、更精于诡毒之术的清国万毒窟了。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慕志远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怀远侯,我大齐待你慕家,可谓不薄。何至于此?”
话音未落,驿站二楼的楼梯口,传来几下清晰的拍掌声。
“啪、啪、啪——”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四人缓步自楼梯走下。两男两女。为首女子身着锦绣华服,看年纪不过二八,一张瓜子脸莹白如玉,杏眼流转间灵动逼人,琼鼻挺秀,唇若点朱,顾盼神飞间自带一股娇蛮贵气。她身后紧随着一名女子,全身被宽大的墨色袍服笼罩,连帽遮头,面上覆着一层轻纱,将容貌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再之后,是两名老者,身形干瘦,眼眶深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竟是两位元婴修士!
陈进卫见状,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出鞘的利剑,横跨半步,将姜青麟更严密地护在身后。
那华服女子目光落在姜青麟脸上,眼中掠过毫不掩饰的惊艳,轻笑出声,嗓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早就听闻大齐的皇太孙殿下风姿卓绝,有滴仙人之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笑语盈盈,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太孙殿下,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姜青麟根本未理会她的话语,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对方四人。两名女子皆是金丹修为,后面那两名老者气息深沉,至少是元婴中期,甚至可能更高!再加上一个立场不明的慕志远及其随从老者,敌我实力悬殊。
“殿下,老奴拖住他们,您速走!”陈进卫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双手自袍袖中翻出两柄寒光闪闪的半月弯刀,化作两道银弧,直取最近的慕志远!擒贼先擒王!
一直静立在慕志远身后的那名灰衣老者冷哼一声,踏步迎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判官笔,精准无比地点向弯刀:“半月弯刀?阁下想必就是大齐内侍监的陈公公了!老夫来领教高招!”
“叮叮当当——”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炸响!两人皆是元婴后期修为,出手快如闪电,气劲纵横,却诡异地控制在方寸之间,竟无一丝余波逸散开来殃及中央的姜青麟与慕志远所在的这张桌子,显示出对力量精妙绝伦的掌控。
姜青麟心念急转,试图勾连大齐国势,引动国力护身破局,却发现冥冥中的感应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开来。他目光一凝,看向那两名一直未曾动手的老者,心下了然。
那华服女子见状,嫣然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殿下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此地乃两州交界,龙脉稀薄,本就远离中枢。更何况,我们早已布下隔绝阵法,您……唤不来救兵的。”
姜青麟面色沉静,手腕一翻,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已自储物匣中跃入掌心,剑尖斜指地面,冷然相对。
陈进卫与灰衣老者战况激烈,一时难分高下。就在这时,那两名黑袍老者中,身形稍高一人动了!他身形如鬼魅,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已瞬移般出现在姜青麟侧前方,干枯的手掌轻飘飘地拍向他的胸口,掌风阴柔,却带着摧筋断骨的暗劲!
姜青麟虽惊不乱,体内真元急速运转,长剑挽起一道剑花,横削而出,正是攻敌之所必救!
“铛!”
掌剑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一股磅礴巨力沿着剑身传来,姜青麟只觉胸口一闷,气血翻涌,喉头泛起腥甜,被他强行压下。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卸去那股力道,持剑的手臂微微发麻。
那出手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金丹圆满,竟能硬接老夫七成掌力而不倒?殿下好深厚的根基!”
蒙纱女子立刻娇声提醒:“枯木长老,下手轻些!莫要伤了他性命!”
那被称作枯木长老的老者微微颔首:“小姐放心,老奴晓得。”身形再次消失。这一次,速度更快!姜青麟只觉眼前一花,对方已鬼魅般绕至身后,一掌拍向他后心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姜青麟怀中玉佩骤然亮起柔和白光,形成一道光盾。“咔嚓!”光盾应声而碎,玉佩也化为齑粉,但总算堪堪挡下了这一击。
枯木长老一愣。另一名矮胖些的老者幽泉长老见状,不再给姜青麟喘息之机,身形一晃,如附骨之疽般贴近。指风如电,疾点姜青麟周身数处大穴!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姜青麟挥剑格挡,却只觉对方指力凝练无比,穿透力极强,剑势竟被轻易荡开。瞬息之间,肩井、璇玑、气海等数处要穴一麻,真元运转骤然停滞,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僵立当场,连哑穴亦被制住,口不能言,只能用冰冷彻骨的目光死死盯住眼前几人。
枯木长老上前,取出一根闪烁着幽光的特制绳索,将姜青麟双手反剪,牢牢捆缚,随后将他按坐在凳子上。
幽泉长老则身形一闪,加入了对陈进卫的战团。原本与灰衣老者势均力敌的陈进卫,顿时压力大增,陷入以一敌二的劣势。虽一时不至落败,但拳风掌影间,逸散出的能量波动越发骇人,整个驿站的梁柱都开始微微震颤。
蒙纱女子见状,迅速吩咐:“幽泉长老,你去后院把马车赶来!我们即刻离开!”说罢,她目光落在姜青麟腰间的储物匣上,毫不客气地伸手取下。
枯木长老看了一眼横七竖八昏倒的侍卫,以目光请示是否灭口。
蒙纱女子摆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不必节外生枝,血腥气徒惹麻烦。我们的目标是他。”她指了指姜青麟。
很快,一辆外观普通的马车被赶到驿站门前。慕志远沉默地拉起被缚的姜青麟,率先钻进车厢。两名女子紧随其后。枯木长老亲自坐在了车辕之上,一抖缰绳,马车立刻驶入沉沉的夜色之中,方向并非泸州,而是朝着西北而去。
车厢内,随着驿站被远远抛在身后,那华服女子似乎松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雀跃。她拉住身旁一直沉默的面纱女子的手臂,带着撒娇的意味:“娘,我们成功了!只要把他带回去,以后就没人敢打我们的主意了!”
面纱女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透过面纱传来,带着一种柔媚却冷静的质感:“莫要高兴得太早,尚未出齐境,万事还需小心。”
姜青麟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神智清明。听得“带回”等言语,再结合这伙人的行事风格与所用蛊毒,其身份已呼之欲出——必是清廷之人无疑。他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慕志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质询与冰寒。
慕志远似乎看懂了他眼神中的疑问,苦笑一下,拿起那个银质酒壶,又灌了一口,声音带着几分酒意与难以言喻的沧桑:“殿下是想问,臣为何要叛齐投清吧?”
旁边的母女二人对此恍若未闻,并未出言阻止。
慕志远摩挲着冰凉的壶身,眼神有些飘忽,陷入了回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家父尚在,只因年事已高,加上早年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复发,已是药石罔效,油尽灯枯……我访遍大齐名医,求尽灵丹妙药,却依旧回天乏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就在我走投无路之时,当时的昭德郡王……派人送来了信,说他或许有办法。”
姜青麟目光一凝。昭德郡王,他那因谋逆已被爷爷赐死的皇叔!
慕志远继续道:“他将我召入王府,直言只要我效忠于他,他便出手救我父亲。那时……我只以为是皇子间的党争,需要勋贵站队,为了父亲,我便应下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召我入府,赐下一颗丹药……”他脸上露出深深的苦涩,“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丹药,而是蛊。待到桂州事发,京城传来王爷自缢的消息,我还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前段时日,刚才与我来的灰衣老者送来密信,若我不从,体内潜伏的蛊虫便会立刻发作,令我爆体而亡。”他看向那面上覆着轻纱女子。
那面纱女子任然没有任何反应,没听见一般。
慕志远摇了摇头,并未接话,反而看向姜青麟,眼神复杂,缓缓道:“家父临终前,曾对我说过一段话……他说,‘在一个严寒的冬天,两千多名破虏军弟兄,奉命死守沧州长列城。两千对两万,为的是护住沧州后方数十万百姓。一旦城破,沧州门户大开,后果不堪设想。那时我们想,我们所做的是最有意义、最伟大的事,所以能战胜一切艰难困苦,最终,我们把长列城守下来了!’”
他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在复述一段神圣的箴言:“‘可是没过多久,朝廷邸报传来,陛下与徐国公亲率五万天策军,一举夺回了山海关!那是何等雄伟的功业!志远,相比之下,我们当年苦守的长列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空,仿佛穿透了车厢,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在今天这个时代,我们这些功臣之后,该以何种态度面对生活?是贪图安逸,醉生梦死,还是该继承父辈遗志,继续为北伐大业、天下一统而奋斗?当年,我的父兄们浴血奋战,为的就是能换来一个强盛、统一的天下,让后人能安居乐业!那么今日,我辈青年,更该团结一心,手挽手,一往无前!任何困难,都休想让我们低头!’”
当他说到“手挽手一往无前”时,那对母女已然察觉不对,面色微变!
就在这一瞬间,慕志远动了!
他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身形如猎豹般蹿起,一手抄起被缚的姜青麟,另一只手凝聚起毕生功力,化作一道刚猛无俦的掌风,悍然轰向车辕上正全神驾车的枯木长老后心!
“噗——”
枯木长老猝不及防,硬生生受了这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掌力震得向前飞扑出去,马车顿时失控!
“走!”慕志远低吼一声,借着那一掌的反震之力,挟着姜青麟,如同离弦之箭般撞破车厢侧壁,落入道旁浓密的夜色山林之中!
姜青麟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树木枝叶不断从身旁掠过。他无法动弹,只能感受到慕志远带着他亡命飞掠的速度极快,但不过片刻,他便清晰地感觉到,挟持着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速度也在明显减慢,气息更是变得粗重紊乱。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慕志远脚下一个踉跄,带着姜青麟一同从一处陡坡滚落,“噗通”两声,重重砸进一条冰凉的河水里。
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口鼻,窒息感汹涌而来。就在姜青麟意识开始模糊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奋力将他拖出水面,拉到了河岸边的乱石滩上。
慕志远将他放下,动作急促地扯断他身上的特制绳索,又运指如风,连点他周身数处大穴,解开了禁制。
姜青麟只觉几股暖流注入体内,被封堵的经脉逐渐通畅,麻痹的四肢恢复了知觉。他刚想运转真元,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慕志远已瘫软在地,正大口大口地咳出黑红色的粘稠血液,脸色在月光下呈现出骇人的青灰之色。
姜青麟心中一沉,立刻伸手探向腰间储物匣,想要取出疗伤丹药,却摸了个空——储物匣早已被那女子夺走。
慕志远看着他徒劳的动作,咧开嘴想笑,更多的鲜血却从嘴角涌出,染红了前襟:“不……不必费力了,殿下……蛊……蛊毒已随我强行运功……深入心脉……无……无药可救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西边:“趁……趁他们还没追来……您快走……沿着这个方向……再往前……二十里……便是兖州城……到了那里……就……就安全了……”
话音渐渐低微下去,他勉力支撑着的那口气仿佛也随之消散,抬起的手臂无力垂下,脑袋缓缓歪向一边,双目依旧圆睁,望着大齐京城的方向,却已失去了所有神采。
姜青麟身体猛地一颤,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抖动,缓缓探向慕志远的鼻息。
……一片死寂。
他怔怔地看着慕志远犹带不甘与释然的遗容,在原地默立了片刻。最终,他缓缓收回手,俯身,轻轻合上了慕志远未能瞑目的双眼。夜风吹过河岸,带起阵阵寒意。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慕志远的遗体深深一揖,然后毅然转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慕志远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他刚掠出不到三里地,三道强横的气息便如同跗骨之蛆,自后方紧追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找到你了!”
第二十一章都得死
姜青麟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夜色中,他玄色衣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冰冷如刀,直刺追来的三人。
那三人身上都带着伤,气息紊乱。方才围攻陈进卫的两人中,灰衣老者的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血肉模糊,仅以真气勉强封住血流。另一名矮胖的幽泉长老胸前衣襟碎裂,隐隐可见一个凹陷的掌印,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最后喘着气的脸色惨白的枯木长老 。
“陈公公怎么样了?”姜青麟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断臂的灰衣老者剧烈喘息几声,浑浊的老眼盯着姜青麟,嘶声道:“那阉狗……确实厉害!老夫付出这条胳膊,枯木道友几乎被打碎心脉,才勉强将他耗死!殿下,不必再枉费心机,乖乖随我们走,也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死了……”姜青麟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微光寂灭,随即被汹涌的寒潮彻底覆盖。陈进卫沉默护卫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那个总是如影子般跟随在他身后,关键时刻却会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老太监……死了。
一股暴戾的毁灭欲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不再犹豫,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决绝,悍然冲向心脏深处——那处被娘亲夏玄月以月华本源和魂音共鸣设下的封印!
“嗡——”
仿佛某种古老的壁垒被强行冲开,一声无形的嗡鸣以他为中心荡开!封印解开刹那,姜青麟只觉浑身剧震,原本需要艰难汲取的天地灵气,此刻竟如同决堤洪流,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体内!他的双眸瞳孔异变,炽白灼热的日轮与清冷幽邃的月环同时显现,日月双瞳,诡异而神圣。束发的玉冠“啪”一声碎裂,长发披散开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梢开始,渲染上璀璨的金色!
灵气灌体,他的修为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攀升,金丹圆满的壁垒一触即破,直逼元婴,甚至还在向上冲击!周身衣衫无风自鼓,猎猎作响,强横的气息卷起地面碎石枯叶,形成一道小型旋风。
“不好!他在强行破境引动天地之力!阻止他!”伤势最重的枯木长老见状,骇然失色,嘶声大喊。他比谁都清楚,这种强行引动天地灵气灌体的方式何等凶险,但爆发出的力量也绝对恐怖!
话音未落,速度最快的幽泉长老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直接出现在姜青麟身后!他深知此刻打断的重要性,这一掌毫无保留,枯瘦的手掌上幽光凝聚,带着摧山断岳的阴毒掌力,直拍姜青麟后心要害!掌风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腐蚀的嗤嗤声响。
姜青麟感应到身后袭来的致命威胁,日月双瞳中厉色一闪,正欲不顾一切转身硬接,哪怕拼着重伤也要拉对方垫背——
然而,预想中筋断骨折的剧痛并未传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一道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月白色光华,如同九天垂落的纱幔,悄无声息地隔在了他与幽泉长老之间。
幽泉那凝聚了十成功力、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拍在这看似轻薄的月白光华上,竟如泥牛入海,所有阴毒掌力瞬间被化解消弭。不仅如此,一股更为精纯、更为浩荡的反震之力顺着他的手臂猛然涌回!
“噗!”幽泉长老如遭重击,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后踉跄十几步才勉强站稳,那只与月华接触的手臂软软垂下,藏在袖中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指尖兀自滴落着殷红的血珠,脸上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姜青麟愕然回头。
只见一抹熟悉的银亮色彩映入眼帘,如同月华凝聚。一位女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他身侧,身姿窈窕,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清辉与灵秀。她穿着一袭简单的月白长裙,却勾勒出惊心动魄的优美曲线,青丝如瀑,绾成一个慵懒而典雅的发髻,衬得脖颈修长如天鹅。月光洒在她脸上,肌肤莹白如玉,光洁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宛若秋水的眼眸,澄澈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天然的妩媚与温柔。鼻梁挺秀,唇瓣丰润,唇角天然含情,此刻正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浅淡却足以令月色失笑的温柔笑意。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像一首月下流淌的清诗,一个从古老梦境中走出的、不容亵渎的月色女神。
“麟儿,”她侧过头,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夜絮语,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交给娘亲吧。”
说罢,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萦绕着一点清冷的月晕,在姜青麟心口轻轻一点。
姜青麟只觉一股温润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疯狂涌入体内的天地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轻柔地引导、散去。眼中日月异象迅速消退,恢复成原本的墨黑瞳仁,披散的金发也重新变回乌黑。强行提升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带来一阵虚脱感,但他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安定。
夏玄月这才缓缓转过身,面向惊疑不定的三人。她脸上那抹面对儿子时的温柔浅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冰冷与漠然。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扫过幽泉滴血的手,扫过断臂的灰衣老者和脸色惨白的枯木长老身上。
“伤害我麟儿的人,”她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都得死。”
话音未落,她身影微微一晃,仿佛融入了月色之中,瞬间消失。
下一刻,她已出现在左侧试图偷袭的枯木长老面前。枯木长老瞳孔骤缩,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的,只觉眼前月华一闪,脖颈处便是一凉。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去,触手温热粘稠,鲜血正从一道细如丝线的伤口中狂喷而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瞬间断绝。
那断臂的灰衣老者见状,亡魂大冒,转身就想遁走。然而他刚提起真气,便觉腰间一麻,视线诡异地向下偏移——他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还站在原地,而他的下半身,正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坠落。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元婴后期的修士已然毙命!
仅存的幽泉长老肝胆俱裂,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身形暴退,化作一道幽光向远处天际遁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夏玄月立于原地,甚至未曾看他逃遁的方向,只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对着幽泉消失的虚空,轻轻一握。
“嘭!”
远方的夜空中,仿佛有一朵凄艳的血色烟花骤然绽放,随即消散无形。连一声惨叫都未曾留下。
从夏玄月现身,到三名元婴修士尽数陨落,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姜青麟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月光下,娘亲夏玄月衣袂飘飘,银发如瀑,绝美的侧颜清冷如仙,与在破碎天庭废墟中那个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柔弱,任由他予取予求的娘亲,形成了强烈到极致的反差。这种强大令他感到陌生,如月中仙子,遗世独立,姜青麟看着她有种不真实感。
就在这时,夏玄月已转身回到他面前。方才还凝在眉梢眼角的凛冽杀意,竟如春雪般悄然消融,只剩下一片温软的关切。她俯下身,指尖轻抬,替他拂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目光落在他因玉冠碎裂而披散开的乌黑长发上。
“头发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她声音很轻,像夜里悄悄落下的絮语。没等姜青麟开口,她已经绕到他身后,不知从哪取出一柄细玉梳,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为他梳通纠缠的发丝。她的指尖微凉,带着月华灵力特有的温润,每一次梳落,都像也一并带走了他骨子里的疲惫。
姜青麟肩头微微一僵,随即又彻底松了下来。他闭上眼,任这份久违的、被人细心打理的暖意包裹全身。这一刻他才找回了那个破败天庭里的娘亲,那种陌生感瞬间消失。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只是执梳的人,已从李清月换作了夏玄月。
“方才你强冲封印,时间虽短,灵气却如洪流过境,经脉怎么受得住。”她一边低语,一边熟练地将他的长发拢起,束成一个挺拔的发髻。话音里藏着心疼,也带着一丝未散的后怕,“若不是娘亲感应到你封印有异,及时赶来……”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中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不过片刻,一个端正的发髻已然成型。她略略沉吟,指尖月华流转,竟凝出一支玉簪——通体温润,隐有光华内蕴,细看之下,那质地竟与她所居的月华宫有几分相似。她小心地将簪子插入发间,固定妥当。
“好了。”夏玄月转回他面前,仔细端详片刻,唇角终于漾开一丝笑意。她伸手轻抚过那支玉簪,低声道:“这里面凝了我一缕月华本源,平日可助你静心。若再遇危急……或许,能为你挡下一次灾劫。”
说罢,她又一次将他轻轻揽入怀中。
“麟儿。”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颤音。
“娘亲……”姜青麟埋首在她带着清冽冷香的怀抱中,劫后余生的松弛感涌上心头。
夏玄月仔细端详着他,确认他除了真气消耗过度、脸色有些苍白外,并无明显外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拉着姜青麟走到旁边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旁,柔声道:“你先躺下,让娘再仔细检查一番,娘怕有隐患。”
说着,她让姜青麟枕在自己柔软而充满弹性的大腿上。姜青麟依言躺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视线不经意间向上望去,话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从这个角度看去,娘亲绝美的脸庞被那高耸饱满的峰峦遮挡了大半,视线所及,唯有那两座几欲裂衣而出的浑圆玉峰,几乎要压到他的鼻尖。薄薄的月白丝质衣料下,隐约可见顶端微微凸起的轮廓,随着她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一股混合着月华冷香与成熟女性体香的独特气息幽幽传来,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几拍。
夏玄月对此恍若未觉,或者说,在她心中,麟儿永远是需要她呵护的孩子。她玉指轻点姜青麟眉心,一股精纯柔和的月华真气缓缓渡入,仔细探查他的识海与经脉。另一只手则覆上他的心口,感受着那颗“天心”种子的状态。
真气在他体内流转一周,夏玄月微微蹙起的黛眉缓缓舒展。封印虽然被强行冲开片刻,但得益于她当初设下的禁制足够稳固,加上姜青麟解除的时间极短,并未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只是经脉因灵气粗暴灌入有些许震荡,需要调养几日。那“天心”种子依旧被月华符文牢牢封印着,并无异动。
她轻轻松了口气,指尖怜爱地拂过姜青麟的额发,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轻柔与郑重:“以后,绝不可再自行解开封印,知道吗?若非娘感应到你体内封印异动,及时赶来……”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后怕。
“嗯,我知道了,娘亲。”姜青麟连忙点头,压下心中那丝因近距离接触而产生的异样悸动,撑着手臂坐起身来。他握住夏玄月微凉的手,关切地问:“娘亲,你体内的反噬之伤,都好了吗?”
夏玄月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令他安心的笑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得了麟儿的‘鼎力相助’,早已痊愈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和深意,脸颊微微泛红,在月光下更显娇媚。
姜青麟自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想起在月华宫殿和瑶池中的种种荒唐与亲密,耳根也不由热了起来。
看着她那双漾着水光的柔媚眼眸,以及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调弄神情,姜青麟心头那点被强行压下的燥热“噌”地又窜了起来。他哪还忍得住,手臂一伸,便将那具温香软玉的身子揽进了怀里,低头便覆上了她微启的红唇。
“唔…”夏玄月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吟。齿关几乎是瞬间便被熟悉的力道叩开,任由那滚烫的舌长驱直入,精准地缠住了她无处可逃的软嫩香舌。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试探,这个吻带着几分惩戒,急切地吮吸、纠缠,将她口中清冽中带着一丝甜腻的津液尽数攫取。她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脑中晕陶陶的,只能发出细弱可怜的呜咽。
姜青麟的手也没闲着,顺着她纤细的腰肢滑上,隔着薄薄的月白丝料,一把便握住了那团他无比熟悉的丰腴软玉,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指尖有意无意地刮过顶端悄然挺立的蓓蕾。
“嗯啊~”夏玄月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过电般,从被他肆虐的唇舌到被他掌控的乳峰,酥麻感瞬间流窜全身。她双腿发软,几乎完全躺在了儿子身上,原本下意识抵在他胸膛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已攀上了他宽阔的肩背,指尖无力地蜷缩着,抓皱了他的衣袍。鼻腔里溢出的呻吟又娇又媚,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求:“麟儿…别…”
直到感觉怀里的娇躯彻底化为一池春水,软绵绵地依附着他,连反抗的力气都快没了,姜青麟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唇瓣分离时,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他看着娘亲脸颊绯红、眼波迷离、微微喘息的模样,心头那股被她挑起的邪火才算平息了些,拇指揩去她唇角的水渍,低笑着问道:“娘亲,还敢不敢调戏我了?”
夏玄月缓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魂儿都被吸走的晕眩中回过神。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似娇似嗔地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三分埋怨,七分纵容,还带着一丝被“欺负”后的委屈,端的是风情万种。她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声音还带着事后的沙哑与绵软:“坏麟儿…就会欺负娘亲…”
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同时将夏玄月也拉了起来:“娘亲,我们先回之前的驿站一趟,还有些手尾需要处理。”他想起了那对母女,以及昏迷的侍卫们,眼神重新变得冷冽。
“好。”夏玄月温顺地应道,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两人并肩,踏着清冷的月色,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夏玄月安静地跟随在姜青麟身侧,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儿子身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满足。仿佛只要在他身边,踏足这凡尘俗世,去面对任何风波,都成了甘之如饴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容身之处
夜色如墨,山风凛冽。姜青麟与夏玄月并肩走在返回驿站的山路上,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尚未完全散去,心头却已开始盘算着如何收拾残局,以及如何向母亲解释这位突如其来的“另一位娘亲”。
就在此时,天边骤然传来一声刺耳的音爆!一道青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以骇人的速度破空而来,所过之处,云气翻涌,空气都发出被强行排开的轰鸣!
夏玄月眸光一凝,几乎是本能地将姜青麟拉至身后,周身月华微敛,已进入戒备状态,清冷的目光锁定那道急速逼近的身影。
来人速度极快,几乎是音爆声尚未完全消散,那道青色身影已如陨星般坠落在两人前方不远处。遁光散去,露出一道窈窕身影。
月光下,李清月一身黛青色流仙裙,因急速飞遁而略显凌乱,紧贴着身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饱满曲线。她微微喘息着,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急促起伏,额间沁出细密的香汗,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泛红的脸颊边。那张平日清冷如冰雕的绝美脸庞,此刻因真元剧烈消耗和内心的焦灼,染上了一层动人的潮红,凤眸之中担忧、急切、如释重负等情绪交织,在看清姜青麟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时,才骤然松弛,随即,她的目光便锐利地钉在了夏玄月紧握着姜青麟的那只手上。
姜青麟看清来人,心头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暖流,下意识地唤道:“娘…娘亲。”他没想到母亲竟会亲自从泸州赶来,而且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护心符碎裂的瞬间,她便不顾一切地动身了。
夏玄月听到这声呼唤,秋水般的眸子微微流转,落在李清月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了然。原来,这就是此世孕育麟儿的女子。
李清月却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呼唤,她的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向夏玄月,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一丝被侵犯领地的冷意。她直接越过夏玄月,快步走到姜青麟身前,一把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极紧,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姜青麟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身体的微颤和那急促的心跳,他心中微软,反手轻轻环住她,手掌在她略显单薄的后背上温柔地抚摸着,低声道:“我没事的,娘。”
李清月紧紧抱了他好一会儿,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存在,这才稍稍松开手臂,但一只手仍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她抬起眼,目光急切地在他身上扫视,声音依旧维持着惯有的清冷,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青麟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娘,是……”他话语一顿,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夏玄月,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这复杂无比的关系。
李清月此刻才终于将目光正式转向一直静立旁观、气质空灵如月的夏玄月,眼中的冰寒更甚。不知为何,面对这个银发女子,她心中本能地升起一种强烈的威胁感,如同遇到了天敌。
夏玄月却似毫无所觉,唇角弯起一抹浅淡而温柔的弧度,目光落在姜青麟身上,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你就是李清月吧。”
李清月微微颔首,下颌线条绷紧,声音冷冽:“是。你是?”
夏玄月嫣然一笑,那笑容在月华下显得格外动人心魄,她拉起姜青麟的另一只手,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我吗?我叫夏玄月,也是青麟的娘亲。”
“娘亲?”李清月凤眸骤然眯起,寒光迸射,视线猛地转向姜青麟,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何时在外面认了个“干娘”,还如此不知分寸。
姜青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正挠着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匪夷所思的真相时,夏玄月清越的声音已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不是认的。麟儿的灵魂本源,确实是由我所创造。若论根源,说是我所生,亦无不可。”
李清月眼中疑惑更深,但警惕未减分毫。姜青麟张了张嘴,发现这事实确实难以用三言两语说清。
夏玄月不疾不徐,目光柔和地看向李清月,继续道:“你当初生下麟儿之时,是否发现他初生那一刻,眼中双瞳与常人不同,并非纯黑,而是在同一瞳孔中,日轮与月环交相辉映?"
李清月瞳孔微缩!这件事是她深藏心底的秘密!当初生产时,唯有她一人清晰地看到,麟儿睁开眼的刹那,确实是那般诡异的日月同辉之瞳!只是那异象转瞬即逝,随后便与寻常婴孩无异。就连他心口处那个随之浮现、又迅速隐没的日月印记,也从未对第二人提起过,包括他已故的父王!她看向夏玄月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惊疑与更深的审视。
夏玄月对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轻轻一笑,并未再多言解释,而是缓缓抬起眼眸。
就在她睁眼的瞬间,那双原本温柔含笑的秋水眸子骤然一变!瞳孔深处,日轮与月环同时显现,相互环绕,静静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周遭的空气仿佛随之凝滞,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清冷的月辉洒在她身上,银发流转光华,当真如同月宫神女降世,令人不敢直视。
她迎着李清月震惊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你没发现吗?麟儿的容貌,除了继承你的清丽,眉宇间的神韵,是否也与我有几分相似?”
李清月心头巨震,猛地转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姜青麟的脸庞。平日里看惯了不觉有异,此刻经夏玄月点破,再对比她那绝世的容颜,果然发现儿子的鼻梁弧度、唇形,乃至那眉宇间偶尔流露出的、超越年龄的深邃气韵,竟真的与这银发女子有着惊人的神似!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慌乱涌上心头,握着姜青麟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入他的皮肉。
姜青麟吃痛,却不敢呼出声,只能悄悄拉了拉夏玄月的衣袖,示意她别再说了,同时赶紧向李清月开口,语气带着确认与一丝恳求:“娘亲,嗯……娘亲说的,都是真的。”
“娘亲?!”李清月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胸中一股无名火骤然窜起!自己感应到护心符碎裂,心胆俱裂,不惜耗费真元从泸州一路疾驰而来,结果却看到他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携手同行,这女子竟还妄称是他娘亲!而这小子,居然还叫得如此顺口!一股被背叛、被抢夺的怒意冲上头顶,她当场就想甩开姜青麟的手,拂袖离去。
姜青麟熟知母亲性情,哪能不知她此刻想法。他立刻放开夏玄月的手,双臂用力,一把将李清月紧紧抱住,不让她挣脱,同时俯身在她微凉的脸颊上快速轻吻了一下,低声道:“娘亲,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从泸州赶来的。方才若非娘亲及时出手相救,您此刻……恐怕真的见不到麟儿了。”
李清月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僵。她抬起眼,看向姜青麟,又瞥向神色平静的夏玄月,这才注意到周围环境中残留的、尚未完全平息的激烈能量波动,以及远处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儿子的话,让她强行压下了立刻离开的冲动。
姜青麟感受到她身体的软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温言道:“娘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驿站,我再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讲给您听,好吗?”
李清月看了看儿子带着恳求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气质超凡、深不可测的夏玄月,心知此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姜青麟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双手扶着李清月的肩膀,将她微微扳过来面对自己。只见母亲依旧别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因急速赶路而泛红的双颊尚未完全消退,紧抿的唇瓣带着一丝倔强,此刻这般情态,竟有种不同于平日清冷的、动人心魄的娇嗔之美。
姜青麟心头一热,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再也按捺不住这些时日的思念与劫后重逢的激动,低头便精准地攫取了她那微凉的唇瓣!
“唔!”李清月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感受到儿子滚烫的舌尖试图撬开她的贝齿,她才猛然惊醒,羞恼交加,立刻紧闭牙关,身体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双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却又顾忌着他可能身上有伤,推拒的力道最终化作了不轻不重的拍打。
姜青麟攻城略地受挫,感受到她强烈的抗拒,也不强求,只是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一道带着无尽思念与依赖的神念,如同暖流般直接传入李清月的识海:“娘亲,麟儿好想你……这半年来,麟儿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娘亲。”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一句话,如同拥有魔力,瞬间击溃了李清月所有的心防。她挣扎的力道渐渐消失了,身体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赌气般的、想在夏玄月面前宣示主权的意味,原本推拒的双手缓缓攀上了他的脖颈,紧闭的齿关也悄然松开了缝隙。
姜青麟立刻捕捉到这默许的信号,舌尖长驱直入,与她无处躲藏的小舌纠缠在一起。李清月起初还有些被动,但很快,便在儿子炽热而熟悉的亲吻中迷失,甚至开始生涩而大胆地回应,香舌主动与他交缠,将自己清甜的津液渡了过去,唇齿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水声。
夏玄月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浅浅笑意,看着这对母子旁若无人的亲昵,眼神温和,并无半分意外或不适,仿佛早已接受了这复杂而亲密的关系。
直到感觉到姜青麟搂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向上游移,李清月才猛地惊醒,一把将他推开。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依旧含笑而立的夏玄月,见对方脸上并无任何吃味或窘迫的神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头不由又是一阵气闷,狠狠瞪了姜青麟一眼,眼刀如冰。
姜青麟却心满意足地笑了,他知道母亲这关暂时是过去了。他伸出手,一手牵起李清月微凉的手,一手牵起夏玄月温润的手,朗声道:“好了,我们先回驿站吧。”
李清月被他牵着手,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只是低声啐了一口,便任由他牵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两人交握的手,又飞快移开。夏玄月则始终温顺,含笑任由他牵引。三人便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踏着月色,朝着驿站方向行去。
马车内。
华服少女同诗妍紧紧抓着母亲沐馨漪的手臂,娇俏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娘,枯木长老他们……能把那位殿下抓回来吗?”
沐馨漪面上维持着镇定,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宽慰道:“放心吧,诗妍,三位元婴长老出手,定然万无一失。”然而,她覆在轻纱下的面容却凝重无比,心底的不安如同阴云般越聚越浓。
她本是清国汉臣之女,家族自前朝大燕时便已效忠。燕朝在对清战役中屡战屡败,最终被迫割让了山海关外的大片土地。后来清国势大,她爷爷凭借过人勇武与谋略,被大清开国皇帝看重,屡立战功,最终获封异姓王,显赫一时。然而自她爷爷去世后,家族势力便日渐衰微,在清廷中逐渐边缘化。近年来,清廷内部排汉情绪抬头,有意清除异己,她们家族更是首当其冲,早已是某些权贵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稳固权势,父亲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嫁入满清大族同尔里氏。然而命运弄人,新婚不久丈夫便意外身亡,她独自抚养女儿同诗妍长大,却在守寡期间被一位权势滔天的王爷觊觎美色,甚至想着将她们母女双收。对方散布她“命中克夫”的恶毒谣言,不仅将丈夫之死归咎于她,甚至连她父祖的亡故也被牵连。同尔里氏家族迫于压力,无情地将她们母女遣送回娘家。而她那继承了王位的弟弟,为了巴结那位王爷,保住自家爵位,竟也意图将她当作礼物送出。
幸得祖父留下的两位忠心护卫——枯木与幽泉一直暗中保护,她们母女才得以保全。
此次清廷之所以如此看重并急于掳掠这位大齐皇太孙,根源在于清廷那位地位尊崇的大巫祖曾留下预言:"好圣孙,大齐可旺"。这道预言深深触动了大清高层的神经,姜青麟的存在引起了清廷的极大关注与忌惮,必欲除之或控之而后快。
此次清廷欲利用前齐叛王昭德郡王布下的暗线,劫掠大齐皇太孙,无人愿派自家精锐涉险。那位王爷与她弟弟,便是看准了这个清廷极度重视的机会,强行将枯木、幽泉推出来执行这危险任务,名为"效力",实为借刀杀人,断她臂膀。她得知此事后,心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唯有带着女儿逃离清国,便冒险带着诗妍偷偷跟随枯木二人离开。然而万没料到,万毒窟的高手也在,让她们母女的逃亡计划彻底落空,被迫卷入了此次劫掠行动。
一路上,她三番五次叮嘱尽量不要伤人性命,以免留下命灯追踪。然而,那位陈公公还是死了......慕志远恐怕也凶多吉少。她不知道计划是否还能成功,但无论成败,她们母女未来的路,都注定布满荆棘。
沐馨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透过车帘缝隙,望向北方清国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若此番事败,清国再无她们母女容身之处,那说不得,也要为自己和女儿的将来,另做打算了。一丝狠厉的光芒,在她柔媚的眼眸深处悄然闪过。
第二十三章夏太妃
姜青麟牵着两位娘亲,朝着那辆仍停在原地的马车走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显然车内的人也听到了动静。
沐馨漪在马车内听得脚步声渐近,心头一紧,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恰好看见姜青麟三人安然无恙地走来,身后却不见枯木长老等人的身影。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沉了下去,无声地叹了口气,放下车帘,转向身旁的女儿,强自镇定地轻声道:“妍儿,别怕,有娘在。”
同诗妍在母亲掀帘的瞬间也瞥见了姜青麟,以及他身后两位气质非凡的女子。想到自己身为敌国之人,又是女子之身,如今落入敌手,未知的命运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脑海中闪过种种可怕的后果。
沐馨漪感受到女儿的恐惧,伸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温柔与坚定:“别怕,娘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同诗妍抬眼望着母亲,眼中已泛起泪光,她用力点了点头,将头靠在母亲肩上,寻求着唯一的依靠。
姜青麟走到马车旁。方才车帘掀动时,李清月已看清车内是两名女子,她目光如电,瞬间刺向姜青麟,那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能将他凌迟。
姜青麟顿觉后背发凉,握着李清月的手也被她猛地收紧。他连忙低声解释:“娘亲,她们是清国派来参与劫掠我的人。”
李清月闻言,眼中寒意稍减,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但审视的目光依旧在姜青麟脸上停留片刻,才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放过了他。
姜青麟扶着两位娘亲上了马车,对着车内沉声道:“暂且安分待着,回到秦王府前,莫要自误。”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清月没理会他的话,径直走进车厢,在左侧坐下,姿态优雅却带着疏离的冷意。夏玄月则安静地坐在右侧,目光平和。坐在最里面的沐馨漪母女见这两人进来后并未立刻发难,只是静静坐着,心中稍安,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同诗妍偷偷打量着这两位突然出现的女子。一个清冷如冰霜,气质高华;一个温婉如月华,空灵出尘。皆是世间难寻的绝色,她只觉得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或许唯有自己的娘亲,能在风韵上与之相较。
姜青麟坐到车辕上,亲自驾驶马车,调转方向,朝着刚才慕志远身陨的那条溪畔行去。
马车在寂静的夜色中辘辘前行,车厢内,四位姿容绝世、气质各异的女子共处一室,却无一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压抑的静谧。这份沉默让同诗妍越发不安,只能紧紧靠着母亲,从那只始终坚定握着她的手中汲取一丝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李清月以为是到了驿站,掀开车帘一看,却发现只是来到一条陌生的溪流边。只见姜青麟跳下马车,快步走向溪畔,俯身从草丛中扶起一人,将那已然僵硬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搀扶回来。
李清月敏锐地感知到,那人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命气息都已断绝。她默默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姜青麟将慕志远的遗体安置在车辕旁,让他靠着自己,再次调转马头,朝着驿站的方向驶去。
回到驿站,姜青麟停稳马车,依次扶两位娘亲下车。轮到沐馨漪母女时,他目光落在覆着轻纱的沐馨漪脸上,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安分待在房中,我不会为难你们。但若试图逃走,后果自负。”沐馨漪默默点头,拉着女儿低眉顺目地快步走进驿站大堂。
李清月和夏玄月随后步入大堂,只见之前中毒昏迷的侍卫们依旧横七竖八地倒在桌椅上,尚未苏醒。李清月微微蹙眉,从储物匣中取出几枚清香扑鼻的解毒灵丹,运起真气,先将修为最高的成洪唤醒。
成洪悠悠转醒,脑中尚有几分混沌,呆愣片刻后,昏迷前的记忆猛地涌上心头,他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佩刀,却听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成统领,危机已解,不必惊慌。”
成洪循声望去,见到李清月与夏玄月,尤其是看到李清月时,更是大吃一惊,连忙起身,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太妃!末将护卫不力,请太妃降罪!”
“起来吧,事发突然,非你之过。”李清月语气依旧平淡,将手中的丹药递过去,“将这些解药分发给众侍卫,助他们苏醒。”
“是!谢太妃!”成洪双手接过丹药,立刻行动起来。
李清月不再多言,与夏玄月对视一眼,两人便径直往驿站二楼走去。
姜青麟则将慕志远的遗体从马车旁小心地抱入大堂,又走进内间,将之前混乱中力战而亡、已然气绝的陈进卫的尸身也抱了出来,与慕志远并排安置在地上。他命已然苏醒的成洪寻来白布,郑重地覆盖在两位逝者身上,沉声吩咐:“明日,将慕侯爷的遗体妥善送回抚州慕家。
交代完毕,他转向安静站在角落的沐馨漪母女:“你们今晚先在二楼客房歇息,明日随我一同返回秦王府。”
沐馨漪再次点头,拉着女儿默默走向二楼。
姜青麟看着她们上楼后,也转身走向二楼那间最为宽敞的主房。
推开房门,只见两位娘亲正相对坐在桌旁。姜青麟反手关上房门,指尖流光一闪,布下了一道简易的隔音禁制,这才走到桌边坐下。他拿起桌上的水壶,为两位母亲各斟了一杯温水。
李清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显然在等待一个解释。夏玄月则目光温柔,带着一丝鼓励。
姜青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略一沉吟。前世的孤儿经历太过离奇且与此世关联不大,他决定暂且略过,只聚焦于灵魂本源与两位母亲的关系。他理了理思绪,开口道:
“娘亲,”他先看向李清月,语气郑重,“此事关乎孩儿根源,或许难以置信,但请娘亲相信,孩儿所言句句属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简单来说,夏娘……玄月娘亲,乃是远古天庭崩碎后,由世界本源之力凝聚而成的特殊存在。她奉命搜集散落的天庭之主灵魂碎片,并最终将这些碎片汇聚,孕育出了……我的灵魂本源。”
李清月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震惊。
“然而,玄月娘亲不愿我的灵魂仅仅成为他人复活的容器,她反抗了世界本源的意志,在我灵魂初生、尚未定型之时,强行撕裂虚空,将我的灵魂送离了此界,投入了另一个遥远的世界轮回。”姜青麟看向夏玄月,眼中带着感激,“所以,从灵魂根源上讲,我确实是玄月娘亲所‘生’。”
“而您,”他再次看向李清月,目光孺慕,“此世的世界本源不甘失败,在二十六年后,又强行将我的灵魂从彼界牵引回来,投入您的腹中。是您孕育了我的肉身,给予我此世的生命,含辛茹苦将我抚养成人。您,是我此生无可替代的娘亲。”
“我的灵魂拥有独立的意志,并非任何存在的转世或容器。我就是姜青麟,是您李清月的儿子,同时也是夏玄月灵魂意义上的孩子。”他最后总结道,语气坚定。
姜青麟讲述完毕,室内陷入一片沉寂。李清月垂眸看着杯中微漾的水面,消化着这石破天惊的真相。天庭之主、世界本源、灵魂创造与转移……这些远超寻常修士认知的概念,让她指尖冰凉。直到听到姜青麟最后那句“我就是姜青麟”,她一直紧绷的心弦才骤然一松,无意识攥紧裙摆的手也缓缓松开。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姜青麟,似乎仍有些难以置信。她伸出手,轻轻捧住儿子的脸,指尖带着微颤,仔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轮廓,仿佛要通过触感来确认这一切并非虚幻。
良久,她终于确定这不是梦境,眼中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层水光。她站起身,面向夏玄月,郑重地敛衽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多谢……多谢你保全了麟儿,让他能以独立的意志来到这世间。”
夏玄月连忙侧身避开,不受她这一礼,伸手虚扶,柔声道:“清月妹妹快请起。该是我谢你才对。若非你辛苦孕育、悉心教养,麟儿岂能平安长大成人?我……我甚至未能尽到一日为母之责。”她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真挚的感慨。
姜青麟见气氛有些感伤,连忙起身,一手拉住李清月,一手拉住夏玄月,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都是我的娘亲。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可不许再这般客气生分了。”
李清月看着他,又看了看神色温柔的夏玄月,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夏玄月忽然神色一凝,猛地抬头望向北边的方向,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有人正朝驿站而来,速度极快……这气息,很强。”
姜青麟和李清月闻言一怔,随即凝神感应。片刻后,才听到天际传来隐隐的音爆之声,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可闻。更让姜青麟心惊的是,伴随着音爆,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磅礴浩瀚的“国力”正在被引动、汇聚!那是调动了整个州域的天地之力,加持于一身的恐怖伟力!
音爆声在驿站上空戛然而止。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成洪沉稳的通报声:“殿下,内侍监总管王勤王公公到了。”
姜青麟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王勤,内侍监总管,皇城太监第一人,修为深不可测,乃是护卫皇宫的元婴大圆满高手,深受祖父信任。陈进卫魂灯一灭,他竟能如此迅疾地从京城赶来,途中更是调动了如此庞大的州力,其实力和地位可见一斑。
他推开房门,走下楼梯,李清月和夏玄月也紧随其后。
楼下大堂,一位身着大红宫袍、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太监,正俯身看着地上覆盖着白布的陈进卫,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化开的悲伤。
听到脚步声,王勤缓缓直起身,转过身来。他的面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为苍老一些,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此刻那锐利中掺杂着浓浓的悲戚。他见到姜青麟,立刻收敛情绪,快步上前,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老宦官特有的低沉:“老奴王勤,参见殿下。”
“王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姜青麟上前一步,虚扶道。
王勤起身后,又转向李清月,同样恭敬行礼:“老奴参见太妃。”
李清月微微颔首:“王总管一路辛苦。”
王勤的目光随即落在夏玄月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李清月的声音适时响起,平静无波:“这位是夏玄月,夏太妃。乃是先秦王早年于泸州所纳侧妃,因身体缘故,常年静养,鲜少人知。”她这番说辞,直接为夏玄月安排了一个合理且尊贵的身份,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姜青麟身边。
王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毫无迟疑地再次躬身:“老奴参见夏太妃。”
夏玄月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李清月的用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对着王勤微微点头还礼。
王勤这才转向姜青麟,语气沉痛地问道:“殿下,不知今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陈公公他……”
姜青麟面色一肃,将今夜驿站遇袭,慕志远临阵倒戈、舍身救主,陈进卫力战而亡,只是将最后娘亲夏玄月现身解围的经过换成了娘亲李清月,简明扼要地向王勤叙述了一遍,略去了关于夏玄月真实来历的核心秘密。
王勤听完,老眼之中悲愤与杀意交织,但很快便压抑下去。他看向姜青麟,再次躬身,语气异常郑重:“殿下,请恕老奴僭越。为保万全,老奴需亲自为殿下查验一番。”
姜青麟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是为了排除自己被控制或夺舍的可能,便坦然伸出手腕:“有劳王公公。”
“老奴得罪了。”王勤说了一句,随即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姜青麟的腕脉之上。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姜青麟只觉眼前景象蓦然一变!四周光线瞬间黯淡,大堂、众人尽数消失,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
陡然间,虚空上方亮起两道巨大无比、如同日月般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凝聚成龙瞳的形状,威严、古老、浩瀚,带着审视万物的冷漠,牢牢锁定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威压轰然降临,姜青麟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灵魂为之战栗。在这极致的外力压迫下,他体内潜藏的力量亦被激发,身后隐隐浮现出一条略显虚幻、却尊贵威严的紫色龙影,昂首与上方的龙瞳遥遥相对。
两条龙影,一实一虚,一庞大一渺小,在这诡异的意识空间中隔空相望。上方的龙瞳注视着姜青麟,以及他身后的紫龙虚影,那冰冷的目光渐渐发生了变化,先是审视,继而转为一丝讶异,最后化为了毫不掩饰的赞许与欣慰。
巨大的龙瞳微微眨动,仿佛点了点头。随即,周遭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光明重现。
第二十四章魂源
姜青麟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驿站大堂中,王勤的手指已从他的腕脉上移开。
王勤看着姜青麟,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他后退一步,再次深深一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与肯定:“殿下洪福齐天,根基稳固,老奴确认无误。”
姜青麟点了点头,他沉声吩咐道:“怀远侯与陈公公的后事,便交由王公公全权处理,务必表明其忠烈。”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抚恤与封赏细则,交由政事堂议定,你且拟个折子,将今夜之事详述,火速送往京师。务必为两位忠烈,争取身后哀荣。”
王勤躬身应道:“老奴遵命。折子今夜便写,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接下来的路程,便由老奴亲自护送殿下,必保殿下万无一失。”
“有劳王公公了。”姜青麟颔首,随即转身走向二楼。
然而,他刚走到房门口,手还未触到门扉,便被李清月从旁拉住。
“你今晚,”李清月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去别的房间睡。”说罢,不由分说地拽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夏玄月,直接进了房间,随即“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夏玄月在被拉进去前,回头给了姜青麟一个爱莫能助的无奈眼神,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青麟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摸了摸鼻子,只得无奈地转身,在二楼寻了另一间空置的客房安歇。
长夜漫漫,不知那紧闭的房门之内,两位娘亲将会谈及些什么。
清晨的微光驱散了夜的寒意,姜青麟一行人再次启程。马车辘辘,车内坐着四位女子——两位娘亲,以及两位来自清国的俘虏。姜青麟与王勤并骑而行,马蹄声在官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一路无话,再无波折,当熟悉的泸州城郭映入眼帘时,已是华灯初上。
离别半载,重返秦王府,姜青麟心中感慨万千。这一路变故丛生,所幸最终平安抵达。马车径直驶入王府,在内宅门口稳稳停住。李清月率先下车,自然而然地挽起夏玄月的手臂,亲昵地拉着她往内宅走去,期间连一个眼风都未曾扫向姜青麟,姿态清冷,意图明显。
姜青麟看着她们联袂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吩咐心腹侍女仔细看管好那两名清国女子,不得有误,随即也步入了内宅。如今两位娘亲形影不离,他想寻个机会与任何一人独处都难如登天,这让他不由感到一阵头疼。
无奈之下,他只得独自返回自己的院落。连日赶路,精神紧绷,此刻松懈下来,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躺在宽大的床榻上,思绪纷杂。杨依依那丫头……那小丫头不知此刻是否也在想念他?上次分别时,他许诺要八抬大轿迎她入门,可届时她见到的,恐怕不止她一人……想到那可能的场面,他不禁又是一阵头大。
还有清国那对母女……明日需得好好“审问”一番。种种思绪交织,不知不觉间,困意上涌,他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姜青麟来到用膳的花厅。李清月与夏玄月已然端坐,正优雅地用着早膳。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们绝美的侧颜上,一个清冷如月,一个温婉如水,让姜青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几拍。
他神色自若地走到两女中间的空位坐下,立刻引来李清月一记带着嗔意的白眼。姜青麟面上不动声色,一只手拿起调羹舀着面前的碧粳粥,另一只手却悄然滑下桌面,精准地覆盖在右侧夏玄月穿着柔软绸裙的大腿上,轻轻摩挲起来。
夏玄月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他,眼中水光潋滟,似幽似怨,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霞。感受到掌心下肌肤的温软与微微颤栗,姜青麟心中那点被天心悄然滋长的占有欲更是蠢动,手上动作加重,指尖开始不安分地朝着腿根深处探去。
李清月舀起一勺粥,却没往唇边送。她想起那晚在野外,姜青麟当着夏玄月的面吻她时,夏玄月脸上那副了然的神情,心里便像堵了团棉花。
她悄悄用余光打量夏玄月——这女人正小口抿着粥,脖颈微微低垂的弧度都透着温婉。麟儿素来胆大,这般性情柔顺的女子……李清月握着调羹的手指微微收紧,瓷勺边缘硌得指节发白。
正想着,忽见夏玄月耳根泛起薄红,连执调羹的指尖都颤了颤。李清月视线往下一扫——姜青麟那小子右手明明在舀粥,左臂却紧贴着桌沿,肩膀的线条绷得不太自然。
她不动声色地将左手垂到桌下,指尖准确无误地寻到那片腰间的软肉,隔着衣料狠狠一拧。
姜青麟即将触碰到那隐秘之地时,腰间猛地一疼!却是左边的李清月,玉手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腰侧,精准地掐住软肉,用力一拧。
姜青麟吃痛,立刻坐直了身子,脸上却堆起讨好的笑,迅速换了只手,一把抓住了李清月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柔荑。李清月用力一挣,却被他紧紧握住,挣脱不得,只得恼怒地瞪着他。
姜青麟对李清月终究不敢如对夏玄月那般放肆,他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强硬地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交握。掌心相贴,温热的触感传来。李清月又嗔怪地瞥了他一眼,终究是半年未见,心中思念压过了矜持,便也由得他轻轻摩挲把玩着自己的手了。
一顿早膳,便在这样暗流涌动、暧昧难言的氛围中度过。直至餐毕,李清月优雅地拭了拭嘴角,拉起夏玄月便要离开。
“娘,你要带夏娘去哪?”姜青麟连忙问道。
李清月回眸,声音清冷如玉:“我带姐姐去熟悉一下王府的规矩礼仪,免得在你爷爷面前露出破绽。”她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姜青麟,“你也安分些,莫要胡闹。”
夏玄月闻言,回以姜青麟一个安抚又带着些许歉意的轻笑,柔顺地随着李清月离去。
姜青麟望着她们袅娜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李清月这防贼似的架势,让他根本寻不到与任何一人独处的机会。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心中暗忖:难道我与夏娘亲的事,被她看出了端倪?不应该啊……夏娘亲应当不会主动告知。罢了,且再寻机会试探。
收敛心绪,姜青麟转身朝着关押清国女子的别院走去。两名女子分开关押在不同的厢房,他略一思忖,选择了那名始终蒙着面纱的女子所在的房间。
推开房门,只见沐馨漪独自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望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株海棠出神。阳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背影,带着几分落寞与哀愁。连姜青麟进来,她也未曾察觉。
姜青麟没有出声,自顾自走到房中的圆桌旁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茶水注入杯中的清脆声响,终于惊动了沉思中的沐馨漪。
她猛地回神,转过身,见到端坐桌前的姜青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迅速压下,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姜青麟面前,盈盈一礼,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天然的媚意:“妾身沐馨漪,见过殿下。”
姜青麟抬眼打量着她,面纱依旧遮掩着她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眼波流转间,风情暗藏。他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开口问道:“沐姓?据孤所知,清国平南王府,便是沐姓。你是平南王府的人?”
沐馨漪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初代平南王正是妾身祖父。如今承袭王位的,是妾身的弟弟。”
姜青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话。如此说来,你身份尊贵,堂堂郡主,为何要亲身涉险,潜入我大齐?”
沐馨漪并未依言坐下,而是抬眸直视姜青麟,那双露在外面的美眸中,情绪复杂:“殿下,妾身……亦是身不由己。”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出身清国汉臣家族,家族日渐式微,自己被当作联姻工具嫁入满清大族,丈夫早亡,携女守寡却被权贵觊觎,乃至被家族当作弃子,被迫参与此次行动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她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平静,但话语间流露出的无奈、悲愤与作为母亲想要保护女儿的决绝,却清晰可辨。
“……妾身原本打算,若能借此机会脱离清国,便带着诗妍在齐国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了此残生。奈何……事与愿违,终究还是落入了殿下手中。”她说完,微微垂下眼睑。
姜青麟静静听完,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目光锐利如刀:“你的遭遇,孤暂且听着。但孤如何能确信,你此言非虚,而非清国苦肉之计,刻意派你来迷惑孤?”
沐馨漪抬起头,望向北方清国的方向,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恨意与决绝。她转回头,看向姜青麟,目光坚定:“只要殿下答应妾身一个条件,妾身愿将清国边境军事布防、朝中派系倾轧、乃至各地粮草囤积之所等机密,尽数告知殿下,绝无虚言!”
“哦?”姜青麟挑眉,“条件?说说看。再者,孤又如何能验证你提供的消息真伪?”
沐馨漪轻轻一笑,那笑声带着一丝凄婉,又有一丝解脱。她抬起纤手,缓缓解开了系在耳后的面纱细带。
面纱滑落。
一张绝美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姜青麟眼前。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胜雪,光滑细腻。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眼型极美,眼尾微挑,眸色似醉非醉,蒙着一层朦胧的水光,顾盼间风情万种,柔媚入骨,眉眼如画,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偏偏鼻梁挺秀,唇形饱满而棱角分明,冲淡了那过分柔媚,添了几分不容侵犯的贵气与疏离。足以让任何男人心生涟漪,乃至升起强烈的占有欲。
姜青麟瞳孔微缩,呼吸也为之一滞。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何清国那位王爷会不惜手段也要得到她了。这样的绝色,尤其是那双眼眸,仿佛能勾魂摄魄。
沐馨漪对上姜青麟瞬间变得深邃的目光,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更添艳色,但她的语气却异常清晰坚定:“妾身的条件便是,希望殿下能纳了小女诗妍。无需正妃之位,哪怕只是侍妾、婢女,只要能让她留在殿下身边,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妾身便心满意足。”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为表诚意,妾身愿将自身魂源,交予殿下!”
“魂源?!”姜青麟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魂源,乃是修仙者性命交修之本源,一旦离体,轻则修为大损,重则神魂俱灭。将魂源交给他人,便等同于将自己的生死、乃至一切意念,完全奉上,从此生死荣辱,皆系于对方一念之间。主人甚至可以通过魂源,强行翻阅仆从的记忆,虽对仆从伤害极大,却也是验证忠诚与话语真伪最残酷也最直接的手段。
沐馨漪此举,无异于将自身的一切,包括尊严、性命、乃至女儿的未来,毫无保留地押注在了姜青麟身上。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之事:“殿下收取妾身魂源后,自可探查妾身记忆,届时一切真假,一目了然。妾身……无从欺瞒。”
姜青麟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伪饰,却只看到一片近乎绝望的坦诚与孤注一掷的决绝。“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魂源,却出尔反尔,甚至……对你的女儿不利?”
沐馨漪凄然一笑,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也脆弱得令人心怜:“妾身……别无选择,只能相信殿下。殿下乃大齐皇太孙,天潢贵胄,文武双全,更有天人之姿。即便……即便殿下最终背诺,妾身母女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又能如何?只求殿下……念在妾身毫无保留的份上,能善待诗妍。”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恳。她清楚的知道,除了自己和所掌握的清国机密,她已没有任何筹码。
姜青麟看着她那双泫然欲泣、柔媚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眸,心中那股因解开“天心”而悄然滋长的、日益强烈的占有欲与掌控欲,在此刻被彻底点燃。他并未察觉这是“天心”带来的隐患,只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驱使着他去征服,去占有,去掌控眼前这个将一切都奉献出来的绝色美人。
他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霸道:“好。你的条件,孤答应了。”
沐馨漪闻言,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身子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她不再犹豫,抬起纤指,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光,轻轻点在自己光洁的额间。
随着她的动作,一团约莫鸽卵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球,缓缓自她眉心浮现。光球出现的刹那,沐馨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也萎靡下去,仿佛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
她强撑着虚弱,将光球托在掌心,递向姜青麟,目光充满最后的恳求与决然:“愿殿下……信守诺言,善待诗妍……也……善待……”她说到这里,脸颊绯红更甚,声若蚊蚋,“……妾身。”
第二十五番外二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跟许诗告了下别,姜青麟便来到车库。果然,妈妈李清月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了,他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车钥匙早已插好,姜青麟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引擎低吼声中,李清月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晚上你夏妈回来了,去买菜。”
姜青麟点了点头,方向盘一转,驶向常去的那个菜市场。他斜眼瞥了下妈妈,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无瑕的侧脸上,看不清内容。那双裹着透薄黑色丝袜的长腿优雅地交叠着,纤细的足尖勾着那只猩红底的高跟鞋,随着车内音响流淌出的《童话》旋律,轻轻晃动着。她甚至无意识地跟着哼了几句,嗓音低柔。
姜青麟不由想起很久以前,和她一起看《情书》的时候。那时她看得眼圈泛红,最后忍不住,抽了纸巾,靠在他的肩上,哽咽着抱怨剧情。那是她极少在他面前展露的另一面。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笑出声。
李清月疑惑地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何发笑。她顺手打开副驾驶遮阳板上的镜子,仔细照了照,脸上并无异样,便嗔怪地刮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姜青麟带着她到了菜市场,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问道:“要买什么?”
李清月任由他牵着,没有挣脱,也不回答,只领着他熟门熟路地往市场深处一个方向走去。姜青麟一看这方向就明白了。
那是家海鲜铺子。姜青麟清楚地记得,之前几次跟她来,有一次在这铺子前,那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打趣道:“呦,今天带着小老公来买菜啊?”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之后姜青麟便连着吃了好多天的鱼。而且,每次来菜市场,李清月必定要“光顾”这家铺子。
来到铺子前,果然还是那个热情的老板娘。姜青麟识趣地站在外面等候,看着两个女人在琳琅满目的水产前挑挑拣拣。眼见李清月选的数量已经远超三人份,姜青麟忍不住开口:“妈——”那个“妈”字的口型刚做出,李清月仿佛背后长眼般,冰冷的视线立刻扫来,让姜青麟生起一个寒颤。
他赶紧咽了口口水,硬生生改口:“老…老婆,够了,等会吃不完了。”话音未落,又换来她一记更冷的眼刀。姜青麟彻底无语,只能由着她去。
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到家,一进门李清月便钻进了厨房。姜青麟想进去帮忙,却被她以“笨手笨脚,碍事”为由赶了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坐到沙发上发呆。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姜青麟起身走到门口。
门开了,一头火红的大波浪卷发先跃入眼帘。发丝下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光洁的额头下,双眉如远山含黛,自然地舒展开来。最动人的是那双杏眼,黑白分明,眼尾微挑,此刻因惊喜而骤然明亮,宛如沉静的秋水忽然映满星光。挺秀的鼻梁下,唇不点而朱,此刻正微微上扬,牵动着饱满的双颊漾开温柔的笑意。
姜青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两人目光交融处,暖意流转。他轻声唤道:“妈。”
夏玄月却反手关上门,将姜青麟猛地推到墙边,一条长腿利落地抬起,直接跨过他肩头,抵在后面的墙上,做了一个近乎一字马的高难度动作,试图来个霸气壁咚。奈何身高有些差距,她踮了踮脚,发现还是够不到理想的控制位置,不由气鼓鼓地瞪向努力憋笑的姜青麟。姜青麟无奈,配合地微微蹲下身,让她能够到自己。
身高差距一缩小,夏玄月立刻捧住他的脸,红唇直接印了上去,香舌热情地撬开他的齿关,纠缠住他的舌头,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渍渍”水声。
姜青麟起初任由她施为,但没过多久,便感觉她身体的重量渐渐靠向自己。他顺势伸手,托住她悬空的那条腿的腿弯,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以一字马的姿势抱离了地面,悬空搂在怀里。他反客为主,含住她主动送上的香舌,加深了这个吻,肆意品尝。夏玄月被他这样抱着,全身重量都依托于他,舌头又被他贪婪吮吸,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声细碎的呜咽:
“嗯~哼~”
李清月刚好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门口这火辣的一幕,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声音平淡无波:“吃饭了。”
姜青麟这才意犹未尽地慢慢松开夏玄月。看着她布满红晕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他低笑出声。夏玄月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下,挣扎着落地,脚步还有些虚浮,忙去厨房帮忙端菜了。
姜青麟笑着摇头。这就是他的另一个妈妈,夏玄月。他是试管婴儿,卵子由李清月提供,而怀胎十月生下他的却是夏玄月。所以他便有了两个妈妈。从小便是由她们两人共同抚养长大。
夏玄月端着一盘菜出来,见姜青麟还站在原地,不由催促:“还傻站着干什么?吃饭了。”
饭桌上,姜青麟给两人夹菜。夏玄月一边吃,一边看向姜青麟,问道:“你今天去清月公司了?感觉怎么样?”
姜青麟点点头:“公司氛围挺好的,同事们也都不错。”
李清月小口吃着菜,头也不抬,声音淡淡地飘过来:“是挺好的,第一天上班就引得美女上司格外关心。”
夏玄月闻言,筷子一顿,手立刻精准地袭向姜青麟腰间的软肉,掐住,一拧,脸上堆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家麟儿就是优秀啊,走到哪儿都有女孩子围着转。”
姜青麟扭了扭身子,却没躲过那精准的袭击,强忍着酸麻道:“哪有的事,就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李清月却又淡淡补刀:“又是摸头,又是约吃饭的,关系确实挺‘正常’。”
夏玄月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笑眯眯的眼神里仿佛掺了冰碴子。
姜青麟赶紧夹了一筷子李清月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又迅速夹了块肉塞进准备继续发言的夏玄月口中,语气带着点求饶的淡定:“好了好了,在家不谈工作的事,吃饭,吃饭最大。”
夏玄月这才暂时松开了手。姜青麟暗暗松了口气。两个妈妈都是醋坛子,只是表现方式不同:李清月是腹黑冷静型,擅长轻描淡写地煽风点火;夏玄月则是行动派,直接上手,热情也火爆。从小到大,他可是没少在她们的“关爱””。
三人安静吃饭,晚餐很快结束。两女率先放下碗筷,她们食量本就不大,剩下的“清扫”工作自然落在了姜青麟身上。夏玄月拉着李清月,对姜青麟说:“今天商场服装店上了新品,我跟清月去看看,买几件衣服。你好好看家。”
姜青麟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前她们买衣服也会带他去,但后来因为姜青麟在女装店总容易引来搭讪或过多的注目礼,她们便不再让他跟随了。
李清月弯腰穿着鞋子,看向还在努力“光盘”的姜青麟,叮嘱道:“记得洗碗。”
姜青麟应道:“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两人相继出门。
姜青麟看着桌上还剩不少的菜,认命地努力吃完,才收拾好碗盘,放进洗碗机。
搞定厨房,他便拿出今天许诗交给他的公司文件,仔细翻阅了一遍,加深了解。看看时间还早,他起身去了家里的健身室,开始了锻炼。
再说两女这边,她们一路逛了不少店,都买了些衣服。差不多尽兴时,夏玄月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谈了几句,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烦躁。挂断后,她瘪着嘴对李清月说:“清月,我得连夜去趟X市了。那边公司的合伙人突然要过来谈合作,也不知道那疯批娘们抽什么风,非要今晚见面。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你等会儿回去跟麟儿说一声。”
李清月点点头:“你去吧,路上小心。”
夏玄月匆匆走向停车场,又回头问:“要不要我开车先送你回家?”
李清月摇了摇头:“不用,我打车就行。”
夏玄月也不坚持:“那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说完便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李清月站在原地,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默默拿出手机,打开了连接家里监控的APP。她想看看儿子此刻在做什么。先是切换到客厅监控,空无一人;又切换到卧室,也没人;她微微蹙眉,依次切换家里的几个摄像头,终于在健身室找到了他——他正在做引体向上。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画面中,姜青麟只穿着一条运动短裤,裸露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随着引体向上的动作,背肌、肩胛骨、手臂肌肉贲张起伏,汗珠沿着紧实的脊沟滑落,充满了年轻男性的力量感和生命力。李清月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渐渐泛起红晕。
她赶忙退出监控APP,关掉手机屏幕,快步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一进家门,她径直走向卧室,迅速换上了一套贴身的瑜伽服,然后来到客厅,将自己常用的瑜伽垫铺开。打开电视,调出瑜伽教学视频,却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一半,按下暂停键。她并没有立刻开始练习,而是整个人伏在瑜伽垫上,再次点开了手机里的监控……看着姜青麟在健身室里运动,那腰腹间壁垒分明的块状肌肉,以及运动短裤下若隐若现的饱满轮廓,她脸上的红晕愈发深重,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直到看见姜青麟拿起毛巾,似乎要出来了,她才慌忙再次关掉监控,将瑜伽视频点击播放,然后跟着视频里的指令,摆出了瑜伽姿势。
姜青麟肩上搭着毛巾,走出健身室,一眼就看见客厅亮着灯,知道她们回来了。只是他有些奇怪,按照往常,尤其是夏玄月,如果知道他在健身,肯定会跑进去“观摩”,甚至时不时还会上手“骚扰”一下他,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他走近客厅,便听到里面传来舒缓的瑜伽音乐。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只见李清月正背对着他,做了一个标准的“下犬式”。瑜伽服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背部的优美线条和那两瓣浑圆饱满、如同成熟蜜桃般的臀部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她上身低俯,使得胸部因重力作用更显沉甸甸的,被挤压出诱人的形状;下身则高高撅起,薄薄的瑜伽裤几乎像第二层皮肤,紧紧包裹着挺翘的臀瓣和修长的双腿,甚至能隐约看到底裤的细微痕迹。这个姿势将她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放大到极致,在朦胧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无声而强烈的诱惑。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走到沙发边坐下,却没看到夏玄月的身影,于是问道:“妈,夏妈呢?”
李清月维持着姿势,清冷的声音因为倒置而带着一丝微喘:“她公司合伙人来了,得过去接待,今晚不回来了。”姜青麟“哦”了一声,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回到她身上。只见她随着视频指令,缓缓将臀部抬得更高,双腿向外打开,上身则压得更低,整个身体形成一个更加开放的倒“V”字,那隐秘的三角区域几乎毫无保留地朝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听着她依旧清冷的语调,看着她却做出如此邀请般的姿势,这极致的反差感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姜青麟的下腹。他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而下,身下的兄弟立刻不受控制地抬头,将运动短裤顶起一个明显的帐篷。他赶忙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试图压下躁动。
此时,电视里的瑜伽动作再次变换。姜青麟看见李清月跟着视频,双腿缓缓向两侧滑开,最终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一字马。这个动作让她腿心那处柔软的隆起在瑜伽裤的包裹下无所遁形,饱满的阴丘轮廓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那缝隙的走向。而她微微侧过的脸上,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依旧着平日的冰冷漠然,汗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黏在肌肤上,平添了几分凌乱的美感。冰山的表象与身体本能的情动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疯狂的魅惑。
这视觉冲击实在太强,姜青麟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理智瞬间崩塌,下身的肿胀感达到了顶点。
他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起身,大步走到瑜伽垫前。就着她一字马的姿势,他俯身,双手穿过她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她的双腿扛上了自己的肩膀。因为动作带来的惯性,李清月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他,语气却还在努力维持镇定:“干嘛?”
姜青麟一把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坚实的臂膀托着她的腿弯和后背,大步流星地朝浴室走去,声音因为情动而变得低沉沙哑:“洗澡。”
李清月没有挣扎,只是将发烫的脸颊埋在他汗湿的颈窝,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胯下勃发的灼热,正紧紧抵在她弹性十足的臀肉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瑜伽裤,传递着滚烫的温度。
姜青麟抱着她走进宽敞的浴室,将她放在防滑垫上,转身去给浴缸放水。哗哗的水声中,他直接脱掉了身上汗湿的运动短裤和内裤,毫无遮掩地转过身。那根早已昂首挺立的肉棒粗壮如幼童手臂,长度惊人,紫红色的龟头饱满狰狞,因为兴奋而微微跳动,马眼处渗出点点透明的液体。
李清月此时双手抱胸,看似淡定地看着他,但当他完全赤裸地转身时,她的视线一触碰到那骇人的尺寸,脸上刚褪下一点的红潮瞬间再次涌上,她慌忙别过脸去,耳根都红透了。
姜青麟全裸着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解开了她固定马尾的发绳,如瀑的乌黑长发瞬间披散下来,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他双手抓住她瑜伽服的下摆,缓缓向上掀起。李清月配合地抬起手臂,任由他将上衣脱掉。霎时间,一对饱满傲人的雪乳弹跳而出,颤巍巍地晃动了一下,被一件精致的黑色蕾丝胸罩紧紧包裹着,深深的乳沟诱人遐思。姜青麟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他接着俯身,将她腰间的瑜伽裤连同里面那小小的黑色蕾丝内裤一起,慢慢褪至脚踝。李清月抬脚,任由他除去这最后的束缚。
此刻,她全身赤裸地站在他面前,肌肤因刚才的运动和羞意泛着淡淡的粉色。身材好得令人窒息,双峰挺拔,腰肢纤细,臀部圆润挺翘,双腿笔直修长。最诱人的,是那双腿之间,光洁无毛的蜜穴,粉嫩嫩的穴口此刻正微微开合,渗出一丝晶莹的蜜液,彻底暴露了女主人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的事实。
姜青麟看了眼浴缸,水已放了大半。他关掉浴缸水龙头,转而打开了旁边的花洒,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便拉着李清月站到了温热的水流下。
水流瞬间打湿了两人的身体。姜青麟挤了些洗发水,在掌心搓出泡沫,然后温柔地涂抹在她的长发上,指尖不轻不重地按摩着她的头皮。李清月闭上眼睛,任由他伺候。泡沫顺着她的脸颊、脖颈流下,滑过精致的锁骨,蜿蜒过饱满的双峰,最后消失在双腿之间。冲净头发后,他又挤了沐浴露,先关了水,然后开始将滑腻的乳液涂抹在她身上。从纤细的脖颈,到光滑的背脊,再到不盈一握的腰肢……然后,他的手停留在了那对高耸的玉峰上,开始用掌心缓缓画圈揉按,感受那惊人的弹性和分量。很快,他的手指找到了顶端那粒早已硬挺的蓓蕾,开始有技巧地捻弄、刮搔。
“嗯~”李清月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身体微微发软。
姜青麟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她平坦的小腹向下,覆盖住了那处神秘的三角地带。掌心感受到那片柔软茸丘的温热,手指试探着滑入早已泥泞不堪的缝隙,轻轻摩挲着那颗敏感的小核,随即,一根手指寻着源头,缓缓刺入了那紧致湿滑的蜜穴入口。
“啊……”李清月浑身一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身体彻底软倒在他怀里,抬起的眼眸里水光氤氲,春意弥漫。
姜青麟哪里还忍得住,低头便攫取了那两片微凉却柔软的唇瓣。
“唔……”唇舌激烈交缠,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啧啧声响。姜青麟手上动作不停,揉捏乳尖的力道加重,引得她阵阵战栗;探入穴内的手指也开始缓缓抽送起来,感受着内里无比紧致湿滑的包裹和吸吮。
“嗯…嗯…”李清月在他唇舌和双重的攻势下,理智渐渐剥离,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诱人低吟。
直到感觉她呼吸愈发急促,身体颤抖得厉害,姜青麟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她被吮吸得红肿的唇瓣。两人唇分,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看着她眼中再也无法掩饰的媚意,姜青麟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在哗哗的水声中,用气声低语:“妈,我想要了。”
李清月此刻浑身酥软地靠在他身上,穴内还停留着他作恶的手指,强烈的空虚感和渴望几乎将她淹没。她强忍着脱口而出的呻吟,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得到许可,姜青麟迅速抽出手指,将早已硬得发痛的粗壮肉棒抵在了她湿漉漉的穴口。但他并不急于进入,只是用滚烫的龟头在那两片娇嫩的花唇间来回摩擦,一次次刮蹭过那颗充血立起的阴蒂,时轻时重,若有若无地挑逗着。
“嗯哼…别…”李清月被他这欲进不进的折磨弄得心痒难耐,每一次刮蹭都带来一阵强烈的电流,让她忍不住扭动腰肢,发出难耐的轻吟。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她受不了这甜蜜的酷刑,反手向后,一把抓住了那根作乱的巨物,将硕大的龟头精准地对准了不断翕张、渴求抚慰的穴口,不让他再乱动,回头幽怨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催促和不满。
姜青麟看到她这似嗔似怨、与平日冰山形象截然不同的风情,下腹一紧,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他腰身猛地向前一送!
“嗯啊!”
李清月发出一声满足而短促的娇吟,只觉一根烙铁般粗长坚硬的肉棒,瞬间撑开了她湿滑紧致的甬道,破开层层叠叠的媚肉,直抵花心最深处。龟头重重撞在娇嫩的子宫口上,带来的强烈酥麻感让她双腿一软,几乎彻底瘫倒,全靠他环在腰间的手臂支撑。
姜青麟一手紧紧箍住她柔软的小腹,防止她滑落,手掌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自己在她体内顶出的形状。他不由低笑,继续啃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和脖颈,声音沙哑带着得意:“妈,你里面…已经是我的形状了。”
李清月听到这露骨的话,羞得无地自容,但身体却诚实地更加湿润紧绞,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嗯…嗯…别…别说…这种…话…”
姜青麟感受着穴内无数嫩肉如活物般贪婪地包裹、吮吸着他的昂扬,开始缓缓抽动起来。
“啊…嗯…啊…”
看着她还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不想让呻吟泄出,姜青麟坏心地加重了揉捏她乳尖的力道,下身抽插的速度和力度也骤然加快加重。
李清月感受着他越来越凶猛的攻击,快感如潮水般涌来,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她抓住他揉弄自己乳房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嗯啊…慢…慢点…嗯…啊…太深了…麟儿…”
姜青麟却置若罔闻,扶住她小腹的手更加用力,将她整个人微微提起,让她的翘臀更紧密地贴合自己的胯部,使得每一次进入都更深更狠,撞击得也更加响亮。
“啪~!啪~!啪~!啪~!”
结实的小腹撞击饱满臀肉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混合着水流声和呻吟声,显得格外情色。每一次猛烈进入,都让那两瓣雪臀荡起诱人的臀浪。
李清月终于彻底放弃了抵抗,婉转娇吟脱口而出:
“啊啊啊…太…太快了…慢…慢点…嗯嗯…啊…嗯啊啊…”
姜青麟感受到她穴内的嫩肉收缩得越来越紧,像是有无数张小嘴在拼命吮吸他的龟头和马眼,强烈的吸附感让他头皮发麻。再加上她一声声媚入骨髓的呻吟,更是催情的毒药,让他失控般地加快冲刺的速度和力度,每一次都狠狠撞在花心最深处。
“啊…麟儿…慢点…妈…妈受不了了…嗯啊…啊啊啊…太…太快了…嗯啊啊…”
李清月被他半抱着,双脚几乎离地,全身的重量和快感来源都系于那根在她体内疯狂进出的硬物上,这种悬空无助的感觉让快感变得更加尖锐而强烈。只听他喘着粗气问:
“妈,喜不喜欢麟儿这样…?”
李清月被他顶弄得神智昏沉,语无伦次:
“嗯…嗯…不…不喜欢…嗯嗯嗯…你慢…慢点…啊…”
姜青麟低笑,动作反而更加凶狠,连续上百下的深捣,每次龟头都重重研磨在那最敏感的子宫口上。
“啊啊啊…别…别磨那里…麟儿…麟儿…嗯嗯嗯…我…我…不行了…要…要去了…你…你…嗯嗯嗯…慢点…”
感受到她体内剧烈的收缩和痉挛,尾椎骨的酥麻感也积累到顶点,姜青麟猛地将她一条腿抬得更高,就着流水的冲刷,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变成面对面的姿势。他双手托住她的臀瓣,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就着这个姿势,发起了最后也是最猛烈的冲刺。“啪~!啪~!啪~!啪~!”
李清月突然被翻转,下意识地双手紧紧攀住他宽阔的肩膀。一抬头,恰好看见对面镜子里那个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红唇微张、不断发出羞人呻吟的自己。这淫靡的画面和他更加凶猛的进攻叠加在一起,强烈的刺激让她忍不住双眼翻白,达到了高潮的临界点:
“嗯啊啊!我…我不行了…啊啊啊…去了…要去了…啊…”
姜青麟感受到她花心深处传来一阵阵极致的、痉挛般的紧缩,死死绞住他的肉棒,仿佛要将他的精髓都吸出来似的。他知道她也到了。他不再忍耐,抱着她的臀,用尽腰力,又是几十下全根没入的猛烈冲刺,终于在感觉到她子宫口一阵剧烈收缩,一股滚烫的阴精汹涌喷出,浇灌在他龟头上的瞬间——
“射了!都射给你!嗯啊!”他低吼着,马眼一松,一股股浓稠滚烫的白浊精液激射而出,狠狠灌入她身体最深处。
李清月在他爆发的同时,也达到了极致的高潮,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眼彻底失神翻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一丝涎水,脚趾紧紧蜷缩起来。她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满足的慵懒:
“好…好烫…麟儿…都射进来了…”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剩下细微的痉挛。她无力地将头靠在他汗湿的肩上,不敢让他看见自己此刻彻底失神的放荡模样。
姜青麟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射精后的余韵和她体内持续的悸动。好一会儿,才感觉她攀附自己的力量在消失,身体微微下滑。他连忙抱紧她,关掉花洒,然后抱着她迈入已经放满热水的浴缸。
直到两人沉入温热的水中,水流漫过身体,李清月才渐渐从高潮的余韵中缓过神来。想起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她羞得不敢抬头,更不敢让姜青麟看自己的脸,只是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舒服地偎依着他。而那根刚刚使坏的肉棒,虽然稍稍软化,却依旧停留在她的体内,不肯退出。
姜青麟抱着她坐在宽大的浴缸里,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光滑的背脊,时不时低头亲吻她的发顶。两人就以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依偎着。姜青麟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妈,你刚才那样…真可爱。”
李清月不理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慵懒的“嗯”,像只餍足的猫咪,任由他抚摸,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两人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直到水温有些下降,姜青麟才抱着她出来。当粗长的肉棒“啵”的一声轻响,从她体内抽出时,李清月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婉转的娇吟:“嗯~”
姜青麟低头看了看她微微红肿、狼藉一片的腿心,只见那粉嫩的穴口一时无法完全闭合,微微开合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混合着两人体液的白浊,但并没有大量流出,想必是刚才在浴缸里被温水稀释冲走了一些。他拉过浴巾,细心地为她擦干身体,又拿起吹风机,温柔地为她吹干每一缕长发。李清月此刻浑身散发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脸上春情未褪,眼角眉梢带着惊人的媚意。
透过镜子,看着身后正专注为自己吹头发的姜青麟,她轻声说:“我刚才…给你买了新衣服,在卧室,等会试试。”
姜青麟动作轻柔,应道:“嗯。”直到两人头发都吹得干爽蓬松,他又为她仔细擦干身上的水珠,这才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卧室。李清月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卧室里,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平日里三人睡略显拥挤,今夜却显得空旷。对面墙上挂着一只巨大的液晶电视。姜青麟将她轻轻放在柔软床铺上,目光扫到地上放着的几个购物袋和衣服盒子,走过去翻看起来,问道:“哪件是我的?”
李清月也没穿衣服,就那样慵懒地趴在床上,拿起电视遥控器,开始挑选影片,头也不回地答:“那件灰色的卫衣。”
姜青麟看着她趴伏的姿势,那两瓣雪白浑圆的臀丘高高耸起,双腿还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不由摇头失笑。他找到了那件灰色卫衣,拿起来一比划,只觉得异常宽大。他又看了看其他袋子,确认只有这一件男装,不禁疑惑:“妈,你是不是买大了?”
李清月终于选好了一部电影,按下播放键,声音依旧带着事后的微哑,却努力维持着平日的清冷:“给你买就穿,哪那么多话。”
姜青麟无奈,只好拿起卫衣套上。果然,衣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袖子长了一截,下摆也快到膝盖了。他看向李清月:“我就说你买大了吧。”
哪知李清月忽然伸出手,拉住他过长的衣袖,将他拽到床中央。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她像只灵活的小猫,掀开他宽大的卫衣下摆,整个人钻了进去,头从他卫衣的领口钻了出来,身体则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被他完全包裹在卫衣里面。
姜青麟看着她这出人意料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低笑出声。原来买这么大,是为了这样“穿”的。他低头,看着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一脸“理所当然”表情的李清月,心头软成一片。他伸出手,穿过卫衣下摆,环住她纤细滑腻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下巴抵在她发顶,看向电视屏幕。
这时他才发现,她放的是一部经典恐怖片。当屏幕上出现惊悚画面时,怀里的身体会明显一僵,她会立刻把眼睛藏进卫衣领口里,或者直接把脸埋进他胸膛,不敢再看。偶尔被突然的音效或画面吓到,她抓住他大腿的手会猛然用力,指甲掐得他生疼,让他忍不住皱眉。
姜青麟看着她这副又怕又爱看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又怕又爱看。”
李清月从他怀里抬起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只是继续专注地看着电影,只是抓着他腿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窗外,秋风依旧飒飒作响,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温柔地洒满卧室,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银辉里。
第二十五章漪儿
说罢,她将那承载着她一切的光团,轻轻推向姜青麟。
姜青麟伸手接过那团温热的魂源,仔细感应,确认其中蕴含着沐馨漪纯净的本源气息与毫无防备的开放意念,绝非作假。他心念一动,将魂源纳入自身气海之中,以精纯的紫龙乾坤功力小心包裹、温养。
这紫龙乾坤功融合了阴阳和合功的奥义,刚猛中自带一股生生不息的滋养之力。魂源被其包裹,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如同久旱逢甘霖,原本因离体而显得有些虚弱的魂光,竟渐渐稳定下来,甚至比在沐馨漪体内时更加凝练了几分。
沐馨漪原本因魂源离体而带来的剧烈虚弱感,瞬间得到了缓解,一股温润浩大的力量反哺而来,不仅稳固了她的神魂,连带着她停滞多年的修为瓶颈,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自灵魂深处升起,让她看向姜青麟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了更深的依赖与一丝……臣服的媚意。
姜青麟感受到气海中魂源的稳定与沐馨漪气息的变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他看着眼前这位因魂源牵连而与自己产生奇妙共鸣、娇躯微颤、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的绝色美妇,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再也无法抑制。
他伸出手,一把将沐馨漪柔软的娇躯拉入怀中!
“嗯哼~”沐馨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娇柔的惊呼,整个人便软软地跌坐在姜青麟腿上。
感受着怀中胴体的温软与丰腴,嗅着她发间传来的淡淡馨香,姜青麟的手自然而然地滑入她宽大的衣袍之下,隔着薄薄的亵衣,覆盖上那一片惊人的饱满与高耸。刚一触及,掌心传来的绵软与弹性便让他心中一震。他所经历的女子中,能有如此规模的,恐怕只有赢莹能与之一较高下。便是两位娘亲,虽形状完美,在份量上似乎也略逊半分。
“嗯……”沐馨漪敏感的身子剧烈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自二十年前怀上女儿后,她便再未被男子如此亲近过。清国贵族为保障子嗣,有一套特殊功法,女子破身修炼后极易受孕,但孕后直至生产,皆需禁欲。她与那短命的丈夫同刚,仅有新婚一夜夫妻之实,且同刚本钱有限、她几乎未曾领略过男女之事,甚至一度以为天下男子皆不过如此。……她思绪混乱,对比身后男子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的惊人热度与轮廓,心中不由骇然。
姜青麟手上动作不停,五指收拢,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丰硕,指尖寻到顶端的蓓蕾,轻轻一按,却是一愣。那蓓蕾并非寻常凸起,竟是内陷的。
他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征服感,俯身含住沐馨漪早已通红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喷吐在她敏感的耳廓与颈侧,低哑笑道:“没想到……郡主竟是罕见的媚珠内蕴之体……”说着,指尖不再强求进入,而是绕着那小巧紧绷的乳晕边缘缓缓画圈,时而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那凹陷的中心,时而用指甲尖端极其轻巧地刮搔内里那颗悄然试图苏醒的稚嫩蓓蕾。
“啊……殿……殿下……”沐馨漪哪里受过这等手段,每一次刮弄都如同电流窜过全身,引起她阵阵剧烈的战栗。胸前传来的陌生而强烈的快感,与身后男子坚硬灼热的压迫感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沉寂了近二十年的身心。她双腿紧紧夹拢,试图抵抗那股不断从花径深处涌出的空虚与渴求,却徒劳无功,反而让摩擦带来的快感更加强烈。
“嗯哼……不……不要……你……嗯嗯……不查看……妾……嗯哼……妾身的记忆……吗……”她断断续续地,还想维持最后一丝理智。
然而,姜青麟的挑逗愈发娴熟而富有技巧,指尖的动作时而轻柔如羽,时而急促如雨。
“啊——!嗯哼…好…好奇…怪…的感觉…嗯哼…嗯哼…殿下…不…不要…妾身…要去了…嗯哼…啊——!”
沐馨漪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身体绷紧如弓,发出一声绵长而压抑的哀鸣。花径剧烈痉挛,一股温热的阴精沛然涌出,瞬间浸透了薄薄的亵裤,甚至沿着腿根流下,在青石地板上留下几滴暧昧的水渍。
她竟就这样,被姜青麟仅仅把玩挑逗胸前蓓蕾,便送上了极致的高潮。
姜青麟看着怀中彻底瘫软、靠在他胸前大口喘息、眼神迷离的美妇,心中充满了掌控与征服的快感。他轻笑着,咬着她通红的耳垂低语:“孤相信郡主……你看,流了这么多,可是等不及孤的疼爱了?”
沐馨漪闻言,羞得无地自容,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坚实的胸膛。再无半分平南郡主的清冷自持,只剩下一副任君品尝的柔媚姿态。
姜青麟朗笑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房内那张铺着锦褥的软榻。
窗外阳光正亮,姜青麟抱着沐馨漪来到榻上。
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褥上,俯身便想解开她衣袍的系带,却被一只微颤的手按住。沐馨漪眼中水光潋滟,残存的理智让她低声哀求:“殿……殿下,现在还是白日……”
姜青麟低笑一声,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她:“外面无人,我早已吩咐过。”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磁性,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她薄薄的衣衫。
沐馨漪指尖一颤,最后一点抗拒也在这炽热的注视下融化。她垂下眼睫,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那仅存的力气也从他掌心抽走。
姜青麟不再犹豫,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腰间束带,轻轻一扯,外袍便顺着光滑的肩头滑落,堆叠在榻边。月白色的肚兜包裹着呼之欲出的饱满弧度,因方才的动作微微荡漾,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波涛。肚兜上绣着淡雅兰草,更衬得露出的锁骨与肩颈肌肤莹白如玉。
沐馨漪紧闭双眼,长睫不住颤抖,脸颊绯红如霞。二十年未曾展露于人前的身子,此刻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这个年轻男子眼前,羞耻与一种隐秘的期待交织,让她浑身肌肤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姜青麟绕到她身后,找到肚兜颈后的细绳,轻轻一拉。系带松脱,那月白色的布料瞬间失了依托,顺着她胸前的丰隆滑落,堆在纤细的腰肢间。
两团雪腻浑圆的玉兔骤然弹跃而出,饱满挺翘,顶端两圈淡粉色的乳晕极大,如同初绽的花苞,而花心处的蓓蕾竟是内陷的,羞涩地藏匿于丰软之中,只在情动时微微探出一点娇嫩的头。
阳光透过窗棂,清晰地映照出这完美的胸型,以及那两点因他先前挑逗而悄然硬挺、若隐若现的媚珠。
感受到身后男人骤然加重的呼吸,以及抵在她腿根处那愈发灼热坚硬的巨物,沐馨漪不由自主地并拢双腿,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轻哼:“嗯哼……”
姜青麟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覆上了一只丰盈,五指收拢,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与惊人的弹性。指尖在那巨大的乳晕边缘流连,时而用指腹按压那凹陷的中心,时而用指甲极轻地刮搔内里那颗试图苏醒的稚嫩。
“殿……殿下……不……不要……”沐馨漪扭动着腰肢,试图躲避这过于刺激的玩弄,却更像是将自己更深地送入他掌中。
姜青麟不理会她破碎的哀求,俯身将她放倒在榻上,动作利落地褪去她的绸裤与亵裤。早已泥泞的幽谷在亵裤褪下的瞬间,拉出一道淫靡的银丝。沐馨漪羞得无地自容,双手掩面,任由自己最私密的花园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饱满阜丘之上,仅有稀疏柔软的绒毛,下方两片肥嫩饱满的玉户紧紧闭合,色泽是鲜嫩的粉。姜青麟伸出两指,轻轻将那玉户掰开,内里更加娇艳的两瓣小花唇便颤巍巍地显露出来,中间那道细缝正随着主人急促的呼吸微微开合,不断沁出晶莹的蜜液,散发出成熟女子特有的馨香。
“别……殿下,别看……”沐馨漪感受到他专注的视线,以及那掰开自己羞处的动作,惊惶地睁开眼,声音带着哭腔。
姜青麟喉结滚动,迅速扯开自己的衣袍,那早已昂然挺立的巨物瞬间弹跳而出。紫红色的狰狞龟头硕大饱满,青筋盘绕的茎身粗长骇人,马眼处正缓缓渗出透明的腺液,彰显着其恐怖的实力与亟待宣泄的欲望。
沐馨漪偷眼瞥见,心中骇然。这……这东西竟如此硕大狰狞!与她记忆中亡夫那短小之物简直是云泥之别。如此巨物,怎能进入她那久未经人事的幽径?恐惧让她身体微微瑟缩。
姜青麟却不急于进入,他将灼热的肉茎抵在湿滑的玉户入口,借着充沛的春水,缓缓上下磨蹭,龟棱不时刮过顶端那粒悄然凸起的敏感肉珠。同时,他俯下身,张口便含住了她一侧的胸乳。
“啊!”强烈的刺激让沐馨漪惊叫出声。
那内陷的乳头本就极其敏感,此刻被湿热的口腔包裹,灵活的舌尖不断舔舐、挑逗着那藏匿的珠粒,时而用牙齿轻轻啃咬周围的乳晕。另一只大手也没闲着,握住另一只丰盈,粗暴地揉捏挤弄,指尖精准地捻住那颗渐渐硬挺凸起的乳头,时而拉扯,时而旋转。
“嗯哼……不……不要咬了……殿下……嗯哼……不……不要拉……嗯哼……”灭顶的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沐馨漪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姜青麟的头,十指插入他浓密的黑发中,非是推拒,反倒像是将他的头颅更用力地按向自己胸前。
姜青麟清晰地感受到,抵在幽谷入口的肉茎被越来越多的春水浸湿,那两片花唇竟开始微微翕动,仿佛有自主意识般轻轻吮吸着他的龟头。他心中了然,这美妇的敏感带果然在胸前。他坏心地加重了唇舌的攻势,猛地将那颗已被玩弄得完全充血凸起的乳头连同乳晕一起吸入口中,用力一嘬,随即松开,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嗯哼……不……不要……好奇怪……”沐馨漪浑身剧颤,眼神迷离,春水弥漫,媚态横生,丰腴的腰肢不受控制地向上挺动,迎合着他的玩弄。
姜青麟转移到另一侧胸乳,更加卖力地吮吸舔弄,齿关轻轻啃咬着肿胀的乳晕,舌尖疯狂拨弄那硬如小石的乳头。另一只手则变本加厉地揉捏玩弄另一侧乳峰,身下磨蹭的动作也悄然加剧。当肉茎前端的龟棱再一次重重刮过那颗早已肿胀不堪的肉蒂时——
“嗯啊——!!!”
沐馨漪发出一声高亢尖锐的哀鸣,腰肢猛地反弓起来,脚趾死死蜷缩,花径内剧烈痉挛,一股温热的阴精沛然涌出,浇淋在姜青麟的龟头与茎身上。她双眼翻白,身体剧烈地抽搐,攀在姜青麟发间的手死死攥紧。
高潮的余韵持续了良久,她才如同脱力般松开了手,瘫软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香汗淋漓。
姜青麟抬起头,看着身下美人高潮后艳若桃李的脸庞,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带着茫然与满足,他低笑:“舒服了?郡主。”
沐馨漪望着身上男子俊美如谪仙的容颜,感受着他强健体魄带来的压迫与安全感,心中最后一丝防线彻底崩塌。她声音沙哑柔软,带着事后的慵懒:“不……不要叫妾身郡主了……妾身……早已不是了。”
姜青麟伸手,温柔地将她汗湿的鬓发掠到耳后,指腹擦拭着她额角的细汗:“那该叫什么?”
沐馨漪被他怜惜的动作触动,羞涩地垂下眼睫,声若蚊蚋:“妾身……现在是殿下的人了……叫妾身馨漪,或者……漪儿都可……”
“漪儿?”姜青麟勾起唇角,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目光深邃带着诱惑,“那漪儿……该叫我什么?”
沐馨漪看着他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心跳如鼓,怯生生地道:“殿……殿下……”
姜青麟空着的那只手再次覆上她敏感的胸乳,揉捏着那饱受蹂躏的乳尖,同时俯身在她耳边,湿热的气息灌入她敏感的耳蜗,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不对……叫主人。”
第二十六章主人
“主人……”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沐馨漪浑身一颤。这称呼意味着彻底的臣服,将她从身份尊贵的郡主直接打落为他的私有玩物。她紧抿朱唇,强忍着胸前与耳际传来的阵阵酥麻,试图抵抗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快感,喉间却依旧溢出断断续续的娇吟。
姜青麟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与抗拒,手上动作加重,两指夹住那颗硬挺的乳头,不轻不重地捻动拉扯,胯下粗壮的肉茎更是精准地抵住花心处那颗充血勃起的肉蒂,用力研磨起来:“不叫?”
“嗯啊~”强烈的刺激让沐馨漪腰肢乱颤,理智的弦终于崩断。她望着姜青麟那带着邪魅笑意的俊脸,眼中水光几乎要溢出来,带着哭腔颤声道:“主……主人……”
“我没听清。”姜青麟得寸进尺,身下研磨的力道更重,指尖拉扯乳头的动作也愈发孟浪,啃咬着她如玉的耳垂。
沐馨漪彻底放弃挣扎,意乱情迷地喊道:“嗯哼……主……主人!殿下是馨漪的主人!”
姜青麟满意地低笑,低头攫取了她微张的红唇,舌头强势地撬开贝齿,深入其中,缠住她无处可逃的香舌,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甘甜与气息。
“唔嗯……”沐馨漪生涩而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深吻,香舌被他纠缠吮吸,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
与此同时,姜青麟腰身一沉,那硕大无比的龟头挤开湿滑泥泞的穴口,猛地刺入了一片紧致湿热的所在!
“呃啊——!”撕裂般的痛楚让沐馨漪瞬间绷直了身体,攀在姜青麟肩背的十指猛地收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抠入他结实的背肌,划出数道血痕。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太满了!太胀了!那久未接纳异物的花径被如此恐怖的巨物强行撑开,仿佛要被从中劈成两半。
姜青麟感受到那极致紧致的包裹,内里温湿的媚肉如同无数张小嘴,死死绞缠着他的茎身,吸吮着他的龟头,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差点让他当场失控。他强忍射意,松开她的唇,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腰胯却再次发力,缓缓地、坚定地将整根粗长尽根没入!
龟头重重撞上一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软肉,那是她花径的最深处。
沐馨漪痛吟出声,秀眉紧蹙,但最初的剧痛过后,那被填满的胀痛感中,竟奇异地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渴求。花径内的媚肉在经过最初的抗拒后,开始自发地蠕动、吮吸,欢迎着这入侵者。
感受到她身体的逐渐放松与内里的湿润,姜青麟不再忍耐,开始缓缓抽送起来。粗长的肉茎在紧窄的甬道中进出,带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嗯哼……慢……慢点……”沐馨漪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适应着这陌生而汹涌的快感。
见她渐入佳境,姜青麟坏心地突然将肉茎退出大半,只留龟头卡在穴口。突如其来的空虚感让沐馨漪疑惑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恰好对上他戏谑的笑容,她羞得又想闭眼。
姜青麟却不容她躲避,他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双腿大大分开,扛在肩上。这个姿势使得她饱满的臀瓣被抬高,幽谷门户大开,那根粗壮骇人的肉茎与她粉嫩花穴紧密结合的画面,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别……”沐馨漪瞥见那根狰狞的肉茎正对着自己最私密处,羞得浑身泛粉。
话音未落,姜青麟腰身猛地发力,再次狠狠撞入!
“啊!”整根没入,龟头重重撞在宫口软肉上。
接着,他便不管不顾地大力抽送起来,次次到底,结实的小腹不断撞击着她饱满的阴阜。
“啪!啪!啪!” 肉体的撞击声混合着水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啊…啊…太…太快了…殿下…慢…慢些…啊!”沐馨漪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娇吟不断。花径内的嫩肉因这激烈的摩擦而更加敏感,每一次深入都带来更强的绞紧与吸吮,快感如潮水般冲击着姜青麟的理智。他俯身,含住她耳垂,沙哑命令:“叫我什么?叫主人!”身下动作越发凶狠,次次深入,龟头研磨着花心。
“嗯啊!殿…主人!太…太重了…啊啊啊…太快了…我不行了…要…要去了…”沐馨漪只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小舟,被一波波前所未有的快感浪潮推向巅峰,这感觉彻底颠覆了她对男女之事的认知。
姜青麟舔弄着她的耳廓,双手下滑,紧紧握住她丰腴的臀瓣,将臀抬得更高,以更方便的角度,全力冲刺!每一次撞击都让臀肉荡漾出诱人波纹,撞击声愈发响亮密集。
“啪!啪!啪!啪!”
“啊!啊!主人!去了!要去了!!”忽然,沐馨漪尖叫一声,双臂死死抱住他,身体剧烈颤抖,花径内媚肉疯狂痉挛绞紧,一股股温热的阴精再次喷涌而出,浇洒在两人交合处。
“啊啊啊——!!”
姜青麟只觉那绞吸之力几乎要将他魂魄都吸出去,强忍着的射意再次濒临爆发。他闷哼一声,强行压下,看向自己腹部,已是水光淋漓,床褥更是湿了大片。而身下的人儿,双眼失神,微微翻白,嘴角挂着涎丝,满脸潮红,一副被彻底玩坏的模样。
他抽出依然硬挺的肉棒,将她软泥般的身体翻转过来,让她趴伏在榻上,使得雪臀高高翘起,嫣红穴口微张,尚在翕动,流淌着混合的蜜液与些许白浊。他就着这个姿势,再次从后方抵住穴口,龟头在入口处不怀好意地旋转磨蹭。
“嗯啊!”敏感处被如此刺激,沐馨漪刚经历高潮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一股蜜液不受控制地涌出,发出“噗嗤”轻响。
姜青麟低笑,胸膛贴着她光滑的脊背,在她耳边哑声道:“漪儿真是水做的,这么容易就……”
话未说完,他便握紧她的纤腰,再次挺身闯入,开始新一轮的征伐。
“嗯哼……啊啊啊……别……殿下……刚……刚去过……”这个姿势进入得更深,每一次顶撞都直击花心,带来更强烈的快感。
姜青麟看着她跪趴的姿势,饱满的臀瓣因撞击泛红,纤细腰肢被自己牢牢掌控,胸前那对丰硕因重力垂下,随着动作晃出诱人乳浪,乳尖摩擦着身下锦褥。这画面刺激得他血脉贲张,冲刺得更加凶狠。
沐馨漪身前双乳因趴伏的姿势被压成圆饼,乳尖摩擦着身下锦褥,带来额外的刺激。她声音已带上了哭腔求饶:“啊啊…太…太深了…主人…饶了漪儿吧…刚…刚去过…太敏感了…嗯啊啊…”
这求饶声反而激起了姜青麟更强的征服欲。他俯身,一手从她腋下穿过,用力揉捏那团软肉,指尖玩弄乳尖,另一手则抚上她的脸颊,食指与中指探入她微张的口中,夹住那无处可逃的香舌,肆意玩弄。身下撞击的力道愈发狂野。
“唔…嗯啊啊!!主人…不行了…啊啊啊!!”沐馨漪意识模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强烈的欢愉,香舌不自觉地舔舐着口中的手指,发出含糊的呻吟。
姜青麟抽出手指,双手尽数握住她胸前丰盈,当做把件般用力揉捏,双膝微屈,调整角度,开始了最后也是最激烈的冲刺。每一次没根而入,都带出更多晶亮蜜液与先前射入的白浊。
沐馨漪已被顶弄得神智昏沉,只能死死咬住枕角,双手胡乱抓着床单,从喉间挤出断断续续的媚吟:“嗯…啊…主人…不行了…漪儿…又要…又要去了…嗯嗯嗯…”
就在她话音落下之际,姜青麟只觉她花径内媚肉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疯狂痉挛、吸吮,宫口更是如小嘴般咬住龟头,一股滚烫的阴精沛然喷出。这极致的包裹与刺激,终于冲垮了姜青麟最后的防线,尾椎骨窜起灭顶的酥麻,他低吼一声,龟头紧紧抵住花心,浓稠的白灼尽数喷射进那温暖的最深处。
“都射给你了,漪儿!”
沐馨漪被那滚烫激流烫得浑身剧颤,双眼翻白,脚趾死死蜷缩,在一阵高亢哀鸣后,彻底晕厥过去。嘴角淌下一缕银丝,脸上尽是纵欲后的潮红与失神。
姜青麟喘息着,伏在她汗湿的背上,等待高潮的余韵过去。待最后一阵轻颤结束,他才缓缓退出。粗大的肉茎离开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回头望去,那狼藉的玉户仍在微微开合,一股股混合着精水与蜜液的白浊缓缓流出,床褥已是一片湿泞。
他看着怀中昏迷的人儿,那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尽是承欢后的靡艳与脆弱,长睫湿漉,宛如被风雨摧折的娇花。他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一旁干净的软榻。
动作间,听得“啪嗒、啪嗒”的水声,是她腿间蜜液滴落的声音。姜青麟低头,见她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方才射入的精液量多所致。
用温热的湿布巾细细为她擦拭身体,从布满吻痕的颈项,到备受蹂躏、乳尖红肿的双峰,再到微肿的玉户。指尖无意划过敏感处,引得昏睡中的她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嗯~”仔细清理穴口残留的污浊,见内里嫩肉嫣红,媚肉微翻,又是一阵心猿意马,强自压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她揽入怀中,拉过薄被盖住两人。阳光透过窗棂,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此刻的她,褪尽了情动时的妖娆媚态,那双总是含情带媚的桃花眼此刻安静地闭着,长睫如蝶翼栖息,少了平日的风情万种,反倒显出一种纯净脆弱的美,宛如精致的瓷娃娃。
姜青麟拥着她,目光却投向窗外明晃晃的日光,眉头微蹙。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控,那股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欲望与心底翻涌的粗暴征服欲,与平日虽风流却尚知节制的自己判若两人。是了,自从那日强行解开天心印记,体内似乎就潜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与躁动。此事,必须尽快寻娘亲问个明白。
视线落回怀中沉睡的美人,又是一阵头疼。阴差阳错,竟真要了人家的身子,还平白多了份承诺。不过…想起她提及旧事时,气海内那魂印毫无波动的纯粹,他心下稍安。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等她醒来,再细问清国之事吧。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轻柔一吻。怀中人似有所觉,无意识地嘤咛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身,睡得愈发香甜。
姜青麟不由失笑,收紧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住。
窗外,阳光正好。
第二十七章清国
姜青麟抱着她,等到夕阳渐渐落下,沐馨漪似乎这段时间都在担惊受怕,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嘴角边还溢出些许晶莹,在斜照进来的余晖里泛着细碎的光。姜青麟伸出手指,轻轻将她唇边的湿痕抹去。指尖温热的触感让怀中之人微微一动,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沐馨漪一睁眼,便对上了姜青麟那双含着笑意的深邃眸子。她还有些迷糊,像浸在温水里,浑身的骨头都酥软着。直到感觉到身上一凉,才惊觉薄被不知何时滑落腰间,自己竟还赤裸着,连忙慌慌张张地将被子拉起,紧紧裹住身子。这一动作,早上那些激烈缠绵的画面便一股脑涌回脑海,从耳根到脖颈瞬间烧成一片红霞。
姜青麟低笑一声,伸手连人带被将她整个揽了过来。沐馨漪轻呼一声,薄被他轻易抽走,重新赤裸地贴上他温热坚实的胸膛。肌肤相贴,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线条与热度,脸上红晕更深,连呼吸都乱了。
“睡舒服了?”姜青麟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声音里带着事后的慵懒与温和。
沐馨漪低着头,脸颊贴着他心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轻轻“嗯”了一声。这片刻的安宁与依靠,让她几乎想要永远这样待着。
姜青麟抚着她的发,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缓缓游走,语气转为正色:“好了,漪儿,跟我说说清国的事吧。”
沐馨漪刚想开口,忽然想起早上情动时他逼自己喊的那声“主人”,脸上又是一热。那时意乱情迷尚能出口,此刻神智清明,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姜青麟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看着她眼中尚未褪尽的水光与羞赧,他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声音放得极柔:“那称呼不过是床笫间的趣话,当不得真。以后……”他顿了顿,也一时想不到更合适的称呼,沉吟片刻道,“就叫夫君吧。”
沐馨漪睫毛颤了颤,迎着他温和的目光,怯生生地唤了声:“夫君。”
姜青麟笑着应了,将她往怀里搂紧了些:“说吧,我听着。”
她定了定神,眼中的柔媚渐渐敛去,泛起一层冰冷的锐光:“自从清廷老皇帝三年前驾崩后,继位的是他最年幼的儿子,金承级,到今年才四岁。如今清廷表面看似如日中天,暗地里却早已分裂为两派。”
“其中一派,是正统的太后党,由太后云氏——云皖溪把持。她以‘代幼帝摄政’之名,掌控了正黄旗。正蓝旗的旗主是皇帝的老师,明面上也该是太后一派的人。”说到这儿,她咬了咬唇,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怨恨,“另一派,就是现在的摄政王金信盛。我……我就是被他觊觎,才被迫卷进这趟浑水,落到如今这地步。”
姜青麟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暖有力:“没事了,有我在。”
沐馨漪吸了口气,继续道:“金信盛手里握着两白旗——正白旗与镶白旗,还有镶红旗。镶红旗的旗主是他岳父博尔济吉特氏,自然也是他一派的。”
“其余三旗,镶黄旗由宗室掌管,正红旗的旗主是少壮派的元西齐,镶蓝旗则是汉军旗。这三旗目前都持中立态度,至少明面上如此,暗地里有没有倒向哪一边,谁也说不准。正红旗与镶蓝旗如今都驻扎在边境。”
“表面上金信盛是摄政王,实则一直觊觎他侄子的皇位。只是顾忌宗室与朝野议论,才暂时隐忍。我不知道他背后还拉拢了多少势力,但我逃离清国时,他已掌控了大半朝局。”
“我这次能出来,太后暗中出了不少力。她原本的打算是,若我能将……”她抬眼看了看姜青麟,改了口,“若能将夫君带回清国,她便有筹码拉拢一直中立的镶黄旗,以此制衡金信盛,维持朝堂平衡。”
姜青麟眼中暗光流转,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两白旗是八旗精锐,金信盛手握这两旗,就已掌握了清廷六成以上的军力。那些宗室老狐狸,不会轻易押注。”他顿了顿,问道,“跟我说说那位太后,云皖溪。”
沐馨漪点头:“云皖溪是老夫少妻,嫁给老皇帝没几年,老皇帝便驾崩了。正因为她娘家势力单薄,又为老皇帝生下了幼子,老皇帝才选她做太后,与另外两位托孤重臣形成三角制衡。”
“可老皇帝万万没想到,他死后不久,另一位托孤重臣金信忠就突然暴毙。他麾下的镶白旗不知怎的落到了金信盛手里。金信盛借此在朝中大肆清洗,坐上了摄政王之位。”她语气里满是鄙夷,“金信忠的妻女都被金信盛‘接’进府中,美其名曰照顾寡嫂孤侄,实则……哼,真是不要脸面。”
姜青麟轻笑:“倒是个活曹操。”
沐馨漪疑惑:“曹操?”
姜青麟摇头:“没什么,一个古时典故罢了。照你这么说,如今驻守边境与我大齐山海关对峙的,就是正红旗的元西齐?”
“是,”沐馨漪应道,“而在太沅一带驻防的,是镶蓝旗旗主许宁。这镶蓝旗早年本是我祖父执掌,后来平南王府一代不如一代,才交由许宁接管。他原是我祖父旧部,如今清廷内斗激烈,金信盛数次召他回京,都被他以军务繁忙推脱。他心里清楚,一旦回去,这旗主之位定然不保。所以,他或许是个突破口。”
姜青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漪儿真是帮了我大忙。”
沐馨漪见他开心,自己也舒展了眉眼,又从储物玉佩中取出一卷细致的羊皮地图,在榻上铺开。她指着上面几处关隘、粮仓和兵力标记,一一向姜青麟讲解。两人挨得极近,她发间的馨香淡淡萦绕,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时,不时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这一讲便是许久,窗外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最后一丝霞光也被夜幕吞没。
门外传来侍女轻柔的叩门声:“殿下,可要传晚膳?”
姜青麟应了一声,命侍女将饭菜送进来。晚膳简单却精致,四菜一汤,都是温补的菜式。他拉着沐馨漪在桌边坐下,自己先盛了一碗山药鸡汤,吹凉了些,才放到她面前。
“你身子虚,多喝些汤。”他语气寻常,却透着自然而然的关切。
沐馨漪捧着温热的汤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小口喝着,汤水温润入喉,一路暖到心里。姜青麟又夹了一块清蒸鱼,细心剔了刺,才放进她碗中。
“多吃些鱼,好得快。”
沐馨漪低头看着碗里雪白的鱼肉,忽然有些鼻酸。这些年带着女儿在清国如履薄冰,处处算计,何曾有人这样细致地待过她?她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鲜甜嫩滑,却不知怎的,尝出了一丝久违的、属于“家”的安稳滋味。
一顿饭吃得安静,却并不尴尬。姜青麟不时为她夹菜,动作熟稔得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沐馨漪起初还有些拘谨,渐渐便放松下来,偶尔也会将他爱吃的菜往他那边推一推。
用完膳,姜青麟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漪儿,等会儿你去看看诗妍吧。我会吩咐下去,不再限制你们母女走动。只是暂且还需在这院里住一段时日,委屈你了。”
沐馨漪连忙摇头:“不委屈的。我……我这就去看看她。”
姜青麟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袍,又回头看她一眼:“好好休息,我忙完这段时间再来看你。”
沐馨漪起身相送,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廊下,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
床榻上的被褥早已被侍女换过,崭新干净,仿佛白日那场激烈欢爱从未发生。只是方才侍女收拾时那躲闪又好奇的眼神,仍让她脸颊发烫。她走到床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光滑的锦缎,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今日并非全无算计。为何姜青麟会那般轻易被她勾起情欲,甚至有些失控——这与她自身的体质脱不了干系。
她天生便是内媚之体,这也是她多年来一直以面纱遮面的原因。这体质自小便困扰着她,幼时曾无意中对贴身侍女流露过一丝,那侍女便面色潮红,没多久便情动失态。她自此知晓厉害,时刻以心法压制。
后来嫁人,原以为成了婚便无妨。有一回她心神不宁,忘了压制,竟让丈夫中了招。当时他双眼赤红,状若疯狂,可刚扯开衣襟,便泄身晕厥过去。此事成了她心底一根刺,也让她对这体质更是畏惧,从此压制得更为小心。
今日面对姜青麟,她刻意放开,想着为他能把持不住,却没想到……竟是那般结果。反被他弄得晕厥过去,丢盔弃甲。想到那些不堪的画面,脸上又是一阵火烧。
罢了。她摇摇头,将那些混乱思绪撇开。如今木已成舟,魂源已交,身子也给了他,再多想无益。眼下最要紧的,是女儿诗妍。
既然已跟了姜青麟,同尔里这个姓氏便不能再用了。诗妍往后,便随她姓沐吧。只盼……只盼他真能如承诺那般,给诗妍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处。
整理好心绪,沐馨漪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对镜稍稍理了理鬓发,这才起身推门,朝着女儿所在的厢房走去。
与此同时,李清月处理完泸州府衙交接的一应琐事,回到秦王府时,天色已完全暗下。
她步入内院,忽觉今日似乎格外安静。略一思忖,才想起竟是一整日都没见到姜青麟的身影。
心下微疑,她唤来贴身侍女春棠:“今日殿下在何处?”
春棠福身行礼,声音有些怯怯的:“回太妃,殿下……殿下今日似乎一直在春苑那边。”
李清月眉头微蹙。春苑——那不是关押那对清国母女的院子么?
“一整日都在?”她声音沉了几分。
“是……是的,太妃。”春棠头垂得更低。
李清月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审问?什么样的审问需要审上一整天?怕不是审到榻上去了罢。想起那蒙纱女子即便遮掩也能窥见的绝色姿容,以及那华服少女娇憨鲜活的眉眼,她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闷。
“去,”她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把他叫来。”
春棠不敢多言,躬身应了“是”,匆匆退了出去。
李清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扣紧了窗棂。
第二十八章不止
姜青麟回到寝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屋内暖黄的烛火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上,带着些许晃动的疲惫。今日一整日,先是与沐馨漪的那场荒唐纠缠,后又细细听了关于清国的诸多秘辛,心神耗费颇大,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有些黏腻。
他脱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正欲唤人准备热水沐浴,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
“殿下,太妃吩咐奴婢唤您过去。”
是春棠的声音。
姜青麟心头一跳,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脊背。他脑中飞快一转,转身便踏入了屏风后早已备好的浴桶中,温水瞬间包裹住身体。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放缓,带着几分慵懒:
“是春棠姐吗?先进来。”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春棠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她刚跨过门槛,抬眼便瞧见了屏风后朦胧的人影,以及浴桶边沿搭着的那条结实的手臂。水汽氤氲中,姜青麟半靠在桶壁上,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露出水面以上的胸膛线条流畅而分明,水珠顺着肌理缓缓滑落,没入水中。
春棠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慌忙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蚋:“殿、殿下……”
“过来帮我洗洗。”姜青麟的声音从水汽那头传来,带着温和。
春棠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挪步走了过去。绕过屏风,浴桶内的风光再无遮掩。温水清澈,能隐约看见水下紧实的腰腹轮廓,以及那半沉半浮间依旧显眼的雄性器物。她呼吸一窒,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颈耳后,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诱人的粉色。
她不敢多看,低着头走到姜青麟身后,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捧起热水,淋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划过他紧实的背肌。
没过多久,她便转到了前面。烛光透过水汽,柔和地映在姜青麟脸上。他闭着眼,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下少了几分平日的威仪,多了几分慵懒的柔和。眉如墨裁,鼻梁高挺,唇形优美,水珠沾湿的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这张脸,春棠从小看到大,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那闭目养神的姿态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慌意乱的吸引力。
姜青麟忽然睁开了眼。
春棠正捧水的手一抖,水花溅起些许。她撞进他那双深邃如星夜的眸子,那里似乎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又像是深潭,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她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呆呆地看着他,连手上的动作都忘了。
姜青麟看着她那张染满红霞、带着几点俏皮雀斑的脸蛋。往日只当她是母亲身边的侍女,从未仔细打量。此刻细看,才发现她其实生得颇为耐看,杏眼圆润,鼻梁秀气,唇瓣饱满。尤其是那身段,虽是侍女打扮,但衣衫下的曲线却掩不住——胸前鼓囊囊的,将衣料撑得饱满,腰肢纤细,往下又是浑圆挺翘的臀瓣,竟是意外的玲珑有致。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春棠浑身一颤,被迫抬起脸,眼中水光盈盈,满是慌乱与无措。
“以前没发觉,”姜青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指尖在她下巴上轻轻摩挲,“现在仔细看看,春棠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殿……殿下……”春棠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整个人都软了半边,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浴桶边缘。
姜青麟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温热的触感让她又是一颤。“春棠姐以后,可是要做我的通房丫鬟的。”
一股又羞又喜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让她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紧紧抓着浴桶边缘,低着头,再不敢看他一眼,心跳快得仿佛要跃出胸腔。
姜青麟见她这副模样,笑了笑,转而问道:“娘亲叫我何事?”
春棠这才从眩晕中勉强找回一丝神智,想起正事,声音依旧带着颤:“刚才……太妃问奴婢,殿下今天都去了哪儿……奴婢……”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姜青麟,见他目光温和,才继续道,“奴婢说……殿下今日一整天都在春苑那边……太妃听完,脸色便沉了,让奴婢立刻来唤殿下过去。”
姜青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他苦笑一声,伸手揽过春棠的脖颈,在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又轻啄了一下。柔软的触感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让春棠彻底懵了,整个人晕陶陶的,仿佛飘在云端。
“等会儿娘亲若是再问起,”姜青麟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你就说,是你记错了。就说我下午去了武台练武,练了一身汗,刚回来沐浴。知道了吗?”
春棠唇上还残留着那酥麻的触感,脑子里浑浑噩噩,好半晌才回过神,不由有些犹豫:“可……可是太妃她……”
“放心,”姜青麟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容里带着安抚,“照我说的做便是,娘亲不会怪你的。”
春棠看着他笃定的眼神,终究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帮我擦干穿衣吧。”姜青麟说着,从浴桶中站起身。水花哗啦一声,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线条完美的身躯滚落。春棠慌忙拿起一旁柔软的布巾,却还是忍不住飞快地瞥了一眼那具充满力量感的男性躯体,脸上刚褪下些许的红潮又猛地涌了上来,连指尖都有些发烫。
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干水渍,又取来一套月白色的柔软内服。姜青麟也不着急,任由她服侍着穿上。他没有束发,任由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仅用一根丝带松松挽在脑后,配上那身素白的内服,少了白日的庄重,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随意,却愈发显得面容俊美,气质清贵。
“走吧。”姜青麟整了整衣襟,当先向外走去。春棠连忙跟上,低着头,脸颊依旧滚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李清月的寝殿外,春棠替他推开房门。
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冷梅幽香。李清月正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执着一卷书册,垂眸阅览。烛光在她绝美的侧颜上跳跃,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清冷,仿佛一尊玉雕的仙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李清月正坐在桌前看文书,闻声抬眼,见他这副松散模样,眉头微蹙。
“今日都做什么了?”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姜青麟熟门熟路绕到她身后,伸手替她揉肩,语气轻松:“上午去了春苑,午后在武台练功,出了一身汗,刚洗净。”
李清月没接话,目光转向春棠。
春棠低着头,声气微弱:“是奴婢……奴婢记错了。”
李清月看着她那心虚模样,心中了然,轻叹口气:“下去吧。”
春棠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门一关,姜青麟手就从肩上滑下,环住李清月的腰,脸贴着她脸颊蹭了蹭,拖长声音:“娘亲——”
李清月反手拧住他耳朵,用力一扯。姜青麟吃痛松手,被她拽到一旁软凳上坐下。
“看看这个。”李清月将桌面上一封密信推到他面前,“锦衣卫刚送来的,你爷爷从京城发来。”
姜青麟敛了嬉笑,拆信细看。
是两道关于边将的请示。其一,沧州守将鲁行远,被百姓告到御前,一借贷不还,二强抢民女,该如何处置?其二,山海关守将李伯司,被麾下士兵揭发违法乱纪,又该如何办?
姜青麟皱眉沉吟。李清月走到他身后,双手替他按着太阳穴,轻声问:“怎么想?”
“若查证属实,鲁行远该杀。李伯司亦然,依法处置便是。”姜青麟答道。
李清月却摇了摇头。
“鲁行远镇守沧州十五年。当年你爷爷只给他五千兵马,盯着幽州方向的清军,这是玩命的差事。”她声音平缓,却透着深意,“你爷爷对文官苛严,但对这些提着脑袋守边的武将,往往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此人,动不得。”
姜青麟眸光微动。
“至于李伯司,”李清月顿了顿,“你可知,多年前你爷爷曾从禁军中精选三百精锐,拨给他补充兵力。后来山海关爆发战事,部分禁军临阵脱逃,李伯司一怒之下,当场斩杀百余人。”
姜青麟一怔。
“那都是禁军里百中挑一的精锐。消息传回京城,你爷爷正在校场阅兵,闻言勃然大怒,当着全军的面说:‘朕派去的人,他敢一口气杀上百个,朕绝不饶他!’”李清月说到这里,语气微转,“可转过头,他私下派宦官去传话:‘那些禁军仗着出身,不服管束,你该杀就杀!’”
姜青麟默然。
“此后李伯司麾下,再无人敢退半步。山海关能守到今天,他是首功。”李清月看着他,“你爷爷这回问你,不是真要你拿主意。他是想看看,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分寸。”
姜青麟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李清月见他神色凝重,知他已听进去,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到了窗前,凭栏而立,望着窗外庭院中那轮清冷的明月。月光如水,洒在她窈窕的背影上,那身素白衣裙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
姜青麟站起身,轻轻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这一次,李清月身子只是微微一顿,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立刻挣开,任由他将下巴搁在自己肩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和窗外隐约的虫鸣。
半晌,姜青麟才像是想起什么,他从储物匣中取出一卷画,递到她面前:“给娘亲的礼物。”
李清月被他抱在怀中,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这才伸手接过。入手是一卷画轴,用淡青色的丝带系着。她解开封绳,缓缓展开。
烛光与月光交织下,画卷上的景象清晰映入眼帘。
画的是一处庭院,背景依稀是多年前秦王府的模样。一个约莫十岁左右、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小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沾着晨露的蓝郁金香,正努力踮起脚,要将花递给面前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姿窈窕,一袭素衣,容颜绝美,正是李清月年轻时的模样。只是画中的她,脸上并无笑容,眉宇间凝结着冰冷的霜雪与愠怒,微微俯身,似乎正在严厉地质问着男孩。男孩仰着小脸,眼神里有些怯意,却更多的是倔强和期待,脸颊上甚至能看出一点隐约的红肿指印。
李清月的指尖轻轻颤抖起来,抚过画中男孩脏兮兮的小脸,又划过女子冷若冰霜的眉眼。她记得太清楚了,那天他从妖国边境伤痕累累地回来,脸上混合着污渍、汗水和血痕,远没有画上这般干净。而那时的自己,震惊、后怕、愤怒交织,只有冰冷的斥责和失控下的一巴掌。
可这幅画,却将那一刻永远定格了下来。画师的笔触细腻传神,将男孩眼底的执拗与女子强压的冰冷刻画得淋漓尽致,甚至连她当时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线条,都隐约可见。
“喜欢吗?”姜青麟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李清月握着画轴的手指微微收紧,将画卷往怀里贴了贴,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她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那轮孤月,声音轻叹:“这次回京,你便要大婚了。除了你阿姐,你爷爷还让你娶青丘狐族的人,是不是?”
姜青麟心头猛地一紧,硬着头皮道:“……是。”
李清月沉默了一瞬,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再加上你父王早年订下的苗疆依依,这便三个了。”
姜青麟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声音不自觉地放低:“额……娘亲,其实……不止。”
话音刚落,他便清晰地感觉到,怀中温软的身子骤然一僵。
他咬了咬牙,一股脑地继续道:“还有青云岛的周勉,紫云山的叶倩,合欢宗苏有容……”每报出一个名字,他便感觉搂着的身体温度似乎就下降一分,李清月握着他的手,也渐渐从交握变成了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最后一个名字说完,寝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李清月转过头,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还有没有?”
姜青麟只觉得后背冷汗都要出来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声音越来越低:“涂山……涂山那里……可能不是一个……是她们姐妹……”还有几个,他是万万不敢再提了。
话未说完,他只觉腰间一股沛然大力传来!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木门被撞开的吱呀声,姜青麟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直接踹飞出了寝殿,狼狈地摔在门外的青石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住。
身后的殿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震得梁柱都似乎轻颤了一下。李清月冰冷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来:
“从今日起,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姜青麟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腰眼,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紧闭的、仿佛散发着寒气的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拍了拍门板,声音放软:“娘亲……”
“啪嗒!”
门内传来什么东西被用力砸在门上的声音,随即是画卷滚落在地的轻响。
“滚!”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姜青麟碰了一鼻子灰,知道母亲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无用。他揉了揉额角,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默默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
寝殿内。
李清月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带动着那丰腴饱满的胸脯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素白的衣衫下,能清晰地看到那两团浑圆的轮廓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颤动。她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着两簇冰焰。
她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烧得她心口发闷。她猛地走到床边,抓起床榻上柔软馨香的绣枕,用力捶打了好几下,仿佛要将所有的恼火都发泄在这无辜的枕头上。
“早知如此……”她咬着唇,低声自语,“当初就不该解那元阳锁……就该双修完再给你锁上!”
说完,似乎仍不解气,她又狠狠捶了枕头好几下。
良久,她起身走到门边,将画轴拾起,小心展开检视。见未有损坏,才松了口气。指尖再次抚过画中男孩的脸,她唇角不自觉弯了弯,轻轻哼了一声。
窗外,夜风拂过庭院,月色正好。
第二十九章母亲?
泸州边界,姜青麟之前与那三人在山林中死斗的地方,夜色沉寂如墨。
忽地,空地边缘的泥土松动了一下,钻出一只通体纯黑的猫。月光落在它身上,毛色油亮得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它轻盈地跃上碎石,两三下便跳到当初姜青麟站立的位置,低下头,鼻尖贴近地面,细细嗅了嗅。
然后,它抬起前爪,用舌尖慢条斯理地舔了舔爪背。
猫头转向泸州城方向,那双碧绿的竖瞳在夜色里幽幽发亮。
“找到你了。”
声音竟是清冽的女子嗓音,只是语气冰冷,没有半分温度。
话音未落,黑猫忽地抬头看向天空,脸上竟浮现出极其人性化的厌恶表情——眉毛位置的两撮毛皱了起来,嘴角向下一撇。
“真是阴魂不散。”
几乎同时,整片空间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下了静止键。虫鸣、风声、乃至月光流动的痕迹,都在这一刻凝滞。
只听见“嗡”的一声轻鸣。
黑猫所站的那块地面,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白区域——就像有人把这片土地从现实里硬生生抹掉了一样。边缘整齐得骇人,泥土、碎石、杂草,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方形凹坑。
那只黑猫,连一声叫唤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消失了。
天空中,一道身影静静悬立。
是个女子。
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头流金般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她身着素白长裙,裙摆在虚空中轻轻飘荡,不染尘埃。面容清丽绝伦,眉若远山含黛,眼如秋水凝霜,鼻梁挺秀,唇色很淡,整张脸透着一股子冷,冷得像是高山巅上终年不化的雪。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日轮与月环缓缓轮转,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她就那样站着,俯视着下方那个突兀的方形坑洞,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冰冷得近乎无情。
姜青麟揉着腰,一脸悻悻地走出李清月的院落。
月光洒在回廊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琢磨着今晚该去哪儿凑合一宿,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个人。
银发如瀑,月白裙裾,不是夏玄月是谁?
她正单手托腮,斜倚在亭栏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柔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显然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姜青麟眼睛一亮,心里那点郁闷顿时散了大半,三两步蹿进亭子里,挨着她坐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娘亲,这么晚还不睡,在这儿干嘛呢?”
手心传来温润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
夏玄月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柔得像夜里悄悄落下的絮语:“我在等麟儿来找我啊。”
姜青麟心里那点暖意瞬间化开了,想也没想,手臂一伸,穿过她的腿弯,轻轻松松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搂进怀里。
夏玄月低低“呀”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姜青麟已经低头,精准地噙住了她的唇瓣。
“唔……”她喉咙里滚出一声轻哼,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上,推了推,声音从两人紧贴的唇缝间含糊地溢出来,“麟儿……等会儿叫人看见了……嗯哼……”
姜青麟压根不理,舌尖抵开她微启的齿关,长驱直入,卷住那截香滑的软舌,便开始贪婪地吮吸、纠缠。他尝到她口中清冽的甜,让他忍不住更深地探进去,像是要攫取她所有的气息。
夏玄月起初还推搡两下,可抵着他胸膛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指尖蜷起,转而揪紧了他的衣襟。身子一点点软下来,最后彻底陷进他怀里,任由他索取。鼻息变得细碎而凌乱,混着他粗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姜青麟将她的舌卷出来,带到自己口中,含弄、挑逗,直到她喉咙里溢出绵软娇腻的呜咽,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唇分时,拉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夏玄月双颊潮红,眼眸里水光潋滟,胸口随着喘息轻轻起伏,那件月白色的薄衫被蹭得有些凌乱,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
姜青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一热,又凑上去在她脸颊上“啪叽”亲了一口,低声笑道:“娘亲真可爱。”
夏玄月冲他飞了个白眼,那眼波却软得能滴出水来。她指尖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画着圈,声音轻轻埋怨:“麟儿就会欺负娘亲。”
姜青麟低笑,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我说过要欺负娘亲一辈子。”
夏玄月无奈,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
姜青麟笑了笑,另一只手往储物匣里一摸,取出一卷画轴来,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诺,我画的娘亲,你看看像不像。”
夏玄月目光落上去,微微一怔。
画中是一片破败而寂静的宫殿,月华流转,映出两道紧紧相拥的身影——正是当初在破碎天庭废墟中,她与姜青麟初见的场景。画中的她银发披散,仰着脸,双手环抱着少年的脖颈,眼中泪水晶莹,嘴角却绽着失而复得的笑。而少年的手臂用力箍着她的腰,脸埋在她颈窝,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
笔触细腻,连她眼角泪光的折射、他衣袍上沾染的尘灰,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夏玄月看着画,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时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脉在身体里奔涌,千年等待终于落地成真的悸动、愧疚、狂喜,还有一丝生怕是梦的惶恐……所有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
她抬起头,看向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姜青麟,眼神柔软得不像话,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姜青麟笑着问:“喜欢吗?”
夏玄月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宝贝似的搂进怀里。姜青麟看她那副模样,心里又痒又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娘亲要是喜欢,以后麟儿再画。不过画的场景……可就不是这些了。”
夏玄月偏头看他,眼里带着好奇:“那画什么?”
姜青麟一口含住她柔软的耳垂,舌尖舔了舔,呵着热气道:“画我们不穿衣服的样子。”
夏玄月脸颊“蹭”地一下红透了,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记:“你……我才不呢!”
姜青麟低笑,下巴蹭着她的发顶:“那可由不得娘亲。”
夏玄月横他一眼,那眼神似嗔似媚:“你就会欺负我。”
姜青麟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又搂了搂,声音沉沉的:“我说过要欺负娘亲一辈子。”
夏玄月不理他了,靠在他胸口,又展开画细细地看,越看眼底笑意越浓。
姜青麟这时才想起正事,开口道:“对了娘亲,今天……我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是不是因为上次强行打开天心封印,留下的后患?”
夏玄月闻言,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她从他怀里微微直起身,神色转为凝重,轻声道:“我看看。”
说罢,她将掌心轻轻贴在他心口位置。
一股温润清凉的月华真气缓缓渡入,如同涓涓细流,温柔地包裹住他的心脏,仔细探查着每一丝波动。
姜青麟安静地坐着,感受着那股暖洋洋的气流在体内游走,舒服得让他几乎想喟叹出声。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娘亲——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柔和。
过了好一会儿,夏玄月才睁开眼,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
“天心的确可能影响你的情绪,让它变得……更具侵略性,更想掌控一切。”她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我刚才探查,封印本身还算稳固,但那股冰冷规则的渗透,比我想象的更难彻底隔绝。”
她抬起头,望进姜青麟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明天,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一处能稳固本心、甚至让本心强大到不输于天心的地方。”夏玄月一字一句道,“就算日后真有什么意外,也不会让你变成另一个人。你会永远是姜青麟,完完整整的姜青麟。”
姜青麟心头一暖,重重点头:“好。”
话说完,他手臂一用力,抱着她就站起身,转身往自己寝室方向走。
夏玄月在他怀里挣了挣,双腿轻轻踢蹬:“麟儿,今晚不行……我得先找到那处地方的入口。”
姜青麟停下脚步,低头看她:“入口很难找?”
“像秘境一样,需要特定时机或方法才能显形。”夏玄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又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羞赧,“而且……你要是在旁边,一定动手动脚的,我哪还能专心找……”
姜青麟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我保证今晚就抱着娘亲睡,绝不动手动脚。”
夏玄月却轻轻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仰着脸看他,眼角眉梢染着浅浅的笑意,还有几分狡黠:“好了麟儿,今晚就先忍一忍。”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乎听不清,“你以为……娘亲就不想么?”
这话像火星子,瞬间点燃了姜青麟心头那簇火。
他伸手就要去捞她,夏玄月却像只灵巧的猫,向后轻盈一退,躲开了他的手,抿唇偷笑道:“说好了,等找到入口,解决了天心的事……”她眼波流转,颊边红晕未褪,“以后娘亲……任由麟儿怎么样。”
说完,她转身就往自己院落的方向走去,银发在月下划过一道柔软的弧光。
姜青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得,今晚是真什么都吃不到了。
夏玄月转过回廊,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最终彻底消失。
她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泸州边界的方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双日月轮转的瞳孔忽的现出。
下一秒,她身影如月华消散,凭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立于那片山林上空。
夜风拂动她的银发与裙裾,她垂眸,看着地面上那个刺眼至极的方形坑洞——边缘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深不见底,透着一种“空白”。
然后,她缓缓抬头。
天空中,那道金发白裙的身影依旧静静悬立着,日月双瞳淡漠地俯视着她,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来。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对视。
月光洒在她们身上,一个银发如瀑,温润中蕴着深不可测的威严;一个金发流灿,清冷里透着不容侵犯的孤高。相同的日月双瞳在夜色中静静轮转,映照着彼此的身影,却没有任何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对峙。
金发女子终于开口,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好听,却没有半分情绪:
“或许,我该叫你一声母亲?”
夏玄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瞳孔深处的日轮与月环流转得愈发缓慢。
金发女子也不在意,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
“你阻止不了的。哥哥总有一天会醒过来。”
说完,她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空气像是布帛般被撕裂,一道幽深的裂隙凭空出现,边缘流淌着暗金色的光。她最后看了夏玄月一眼,眼神依旧无波无澜,转身迈入裂隙之中。
身影消失,裂隙合拢。
夜空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夏玄月依旧悬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银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许久,她才极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影如月光般淡去,消散在夜色里。
再出现时,已回到秦王府她那处清寂的院落中。
她站在窗前,望着天边那轮孤月,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怀中那卷画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辨明的情绪。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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