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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要你跟她分手
“不过我确实讨厌沐萱宜,她太聪明,而且过于漂亮了,看到那张脸就想给她划烂。”叶萦栖看着洛宸寰已经冒出细汗的额角,贴着他耳朵,声音轻柔而魅惑,“我要你跟她分手,不然……”
她的手隔着衣料贴上他的腹部,摩挲硬实的腹肌,缓缓往下滑。
洛宸寰压抑不住,喉头溢出一声闷哼,不知道她下的是什么邪门药,开始仅仅是燥热,现在感觉五脏六腑都点了一把火,欲望灼烧,全身的血液都朝下体涌去,那根性物愈发胀痛坚硬。理智尚在,身体反应却遵循最原始本能。
叶萦栖满眼得意,笑着威胁道:“不然你就这样子爬出去找别的女人吧?”
这小镇可找不到解药,要找只能找女人,引起什么麻烦还未知,至于联系他下属送解药,他撑不到那个时候。
脸色难看,仿佛内心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好半晌,洛宸寰才艰难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叶萦栖愣住。
怎么这就答应了?比她想的容易太多,她以为要费很大功夫呢。
说不出成功的喜悦多,还是对他和沐萱宜关系脆弱的复杂感更多,只能说……太子爷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不知是她喝那一口助兴的酒对自己也造成了影响,还是欲望在作祟,躁动被勾起,浑身隐隐发热发软。
她已经湿了。
不管怎样,她想睡他。
叶萦栖整个人压了过去,唇瓣贴上他的,洛宸寰没有抗拒,他一身衣裤都快被汗水浸透,现下正值初夏季节,两人衣着单薄,皮肤接触的地方隔着薄薄布料仍能感受到互相体温的滚烫。
亲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她发现洛宸寰虽不推拒,也不算很配合,舔舐啃咬,舌尖撬不开他的牙齿,因身体紧贴而稍微缓和的欲念没得到满足,更加燥热。
难道他不喜欢接吻?叶萦栖有些迷茫地抬头望向他,红唇水光潋滟,唾液在嘴角留下了湿迹。
洛宸寰黑眸暗了暗,终于揽住她的腰,主动覆上她的唇。
叶萦栖欣喜地配合,结果前倾的动作过大,手肘一不留神“咚”一声撞到桌边。
“嘶……”她痛得面容扭曲,重力惯性下两人唇齿未分……磕到牙了。
赶紧拉开一些距离。
火热的场面顿时变得有点尴尬。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逼仄的空间太影响发挥了。
“要不……去床上?”激情氛围并未退去,她试探性地提议。
“可以。”
然后一双炙热的大掌托住叶萦栖的臀将她抱了起来,修长的双腿下意识地缠上他的腰。
她有点懵,他怎么还有这么大劲?
似乎有一丝危险,但应该……没事吧?
没有太多时间走神,洛宸寰把她抱进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卧室。
一进门就被抛到床上,力度完全谈不上温柔,如果落点不是床垫而是地板的话,她恐怕要摔得屁股开花。
猝不及防他靠近,“刺拉”一声,她身上的香槟色丝质裙子被扯烂。
叶萦栖尖叫:“啊!你别撕呀,我没带几件衣服!”
“你下的药,还提要求?”洛宸寰手上动作没停,药物的发作让他急需一个宣泄口,理智与欲火开始拉锯,他已经没有耐心慢慢脱去两人的衣服。
好凶。叶萦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下药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很快,她的裙子变成一条难以蔽体的破布,被扔在地上,彻底阵亡。
海边傍晚的风微凉,裸露的肌肤在空气中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第一反应是想遮的,可又不愿怯场,于是心一横,干脆躺成侧卧姿势,手撑头看着正在扯上衣扣子的洛宸寰,问:“我美吗?”
他看过去,黑发如瀑,红唇似火,挺翘的雪乳,婀娜诱人的身段。
“还不错。”没多说什么,行动更为实际,衣衫落地,赤裸的上身呈现出来。
洛宸寰肩宽腿长,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胸肌腹肌块块分明,均匀健美,窄臀和腰线也十分性感。
不愧是她馋很久的人,叶萦栖莫名感到一阵干渴,舔了舔唇。
洛宸寰也不客气,覆上来,大手包裹她饱满的乳房挤压,雪白从指缝漏出,一手不能掌握,尖顶的红蕊不知何时悄然挺立,他用两指夹住微微用力。
“嗯……”叶萦栖被他捏得又疼又麻,皱着脸抗议,“你温柔点。”
“有一件事。”他喘息着,汗水打湿的黑色发丝黏在额角。
“什么?”
“你要承担你下药的后果,我做不了太多前戏,也不可能多温柔。”他解开裤链,硕大的肉棒弹跳而出。
叶萦栖注意力瞬间全被眼前的物什吸引走,忘记要回他什么话。不同于他的低调风雅,长长的性器张扬狰狞地翘起,粗壮的茎身胀得紫红,上面布满凸起的青筋……让她不禁怀疑,会不会捅穿她?
不管面前人的呆滞,洛宸寰手一捞,抬起她的腰,让她下身暴露在他目光中,那里肿胀嫣红,卷曲的毛发也被淌出来的淫液打湿,像一朵鲜艳吐露的玫瑰。
“湿了就行。”
他体内血液都要沸腾了,能确认她湿没湿已是仁至义尽,尽管这程度可能还不够。
拉开她的腿,硕大的顶端戳进湿滑的两瓣肉唇蹭了蹭,汁液丰沛。
肉根的棱边刮得嫩肉一阵酥麻,叶萦栖微爽地颤了颤,软哼一声,手攀上他的肩膀,“等等……”
洛宸寰充耳不闻,找到凹陷的穴口,挺腰顶入。
第十五 章挠
“啊——”
性器硕大的头部猛地戳进穴口,下体传来一阵撑裂般的难受感觉。
叶萦栖弯眉紧蹙,指甲陷进他的肩膀,“慢、慢点。”
洛宸寰痛苦地吐出一口浊气,顶端的龟头刚一挤进甬道,穴口的软肉就紧紧地缠上来,绞得他又痛又爽,难以动弹,灼烧的欲望催促着他,想要被她更完整地包裹。
汗珠滴落在她白皙的肩头,两手握住她的大腿扳开成更大的角度,用力一顶,艰涩地往更深处开凿。
“不行不行,你别进了!”叶萦栖尖叫。
阴壁被炙热的肉棒撑到极致,内里的褶皱仿佛要被他粗壮的欲根一寸一寸熨平,好胀好疼,比她自己弄破处女膜还疼,感觉要被捅烂了。
洛宸寰低头看了眼,才进去一半,那花穴小小的孔洞被撑圆了,吃力地迎入他的男性欲望,动情的黏滑汁液被挤出腔道,沾得两人交合处一片狼藉。这样场景使他血液更加沸腾,又毫不留情地重重一顶,戳开穴肉,一下直接捅到了底。
像一尾猝不及防被甩上岸的鱼,叶萦栖张大嘴努力地呼吸,冲击感实在太大,眼泪都飙出来了。
“太深了!”感觉顶到宫口了,稍微缓过来一点,她立刻拿手胡乱地去推他胸膛,奈何压在身上的男性身躯又沉又重,完全推不动。
他埋首在她颈侧浓重地喘息,贴在她耳畔问:“这不是你要的吗?”
她哪想要这么凶残的体验?!
感觉脆弱的腔道被一根火热的硬物塞满了,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壁肌本能地收缩排斥,反而把他的茎身箍得更紧,叶萦栖“嘶”地抽了一口气,难受死了。
他尝试抽插,但穴肉咬得实在太紧,肉棒挪动得十分艰难,弄得两个人都疼。
她皱着眉喊他:“你别动。”
他置若罔闻,动作继续,头都没抬起来搭理她一下,仿佛他肏的不是她。
好煎熬,本来身体就被他弄得难受,现在心里也有点难受了。
忽然,又听他伏在她颈边问:“后悔给我下药吗?”
“……”
叶萦栖终于反应过来,洛宸寰理智清醒,所有粗暴、恶劣、冷漠对待其实都是在惩罚她。他记仇了,因为她下药加胁迫他分手。
浑身发抖,分不清被气到还是被体内正往外拔的大肉棒刮蹭得太难受。
他妈的,好小气的男人。
凶她和装聋就算了,关键是插得这么用力,是想杀了她吗?他知不知道刚才她差点背过气去!
哪怕真的有后悔给他下药这件事,也不乐意容忍他这般粗暴的行径。
凭什么?彰显男人的特权吗?欺负她没鸡巴是吧?就不能用别的方式表达对她的不满吗?
她之前没找男人做过,顶多自己玩,今天好歹算头一次,体验堪称奇差无比。
“洛宸寰你是狗吧?”越想越气,指甲狠狠地抠进他结实的背部,用力挠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一字一顿警告道:“给、我、轻、点!”
洛宸寰闷哼了一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能知晓他被挠痛了,所幸这次没不理她,“我要是狗,你就是被操的小母狗了。”
叶萦栖瞪大双眼。
有生之年居然能在洛宸寰这么正经的人嘴里听到下流的荤话?
像是为证实,他又挺腰,没撤出多少的肉棒重重撞到更深的地方。
“嗯——”阴道深处像是有什么被戳开了,又像是有什么被顶坏了,又疼又麻。
叶萦栖脑袋空了一瞬,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她也不想哭,可刺激的感觉太大,生理性眼泪控制不住。
但是哭了也不可能认输,又报复性地使劲在他背上挠出一道血痕来,“啊混蛋……只有你是狗,说了多少次给我轻点!”
洛宸寰感觉到背上再次传来的火辣辣痛感伴随有温热的水珠滴落晕开,他无奈地抬头去看叶萦栖,“哭什么?自己惹的祸,还玩不起?轻不了,忍着。”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眼中泛着猩红血丝,表情忍耐且挣扎,犹如一只即将冲出铁栅栏的困兽。
看上去不妙啊……她药下多了吗?他流了好多汗,她的肩颈锁骨在两人相贴的肌肤分开后,传来阵阵凉意。
叶萦栖此时是庆幸她买的药没把他变成发情野兽的,她根本扛不住,是药特殊还是他意志力强?他该不会一直清醒地痛苦着吧?她缩了缩脖子,心想:洛宸寰不论从药性角度还是个人角度来说都打算死命折腾她吧?
不行,她不做了,跑吧?
再顾不上难受,她缓缓挪臀,准备一鼓作气让两人相连的私处分离,却被他一双手掌摁住了胯骨,“想走?”
……完蛋。
她开始软硬兼施地最后挣扎:
“你放开,我不做了,我给你解药。”
“不行。”
“强扭的瓜不甜嘛,我错了。”
“晚了。”他的语气不容置辩,执意让她咽下苦果。
第十六章 疯狂
他的肉棒一直都埋在里面撑开胀满穴肉腔壁,加上顶到深处的扩张,她还是要比开始稍微适应些。
抽插艰涩,但勉强可以进行。
叶萦栖皱着眉头,只能说被人插和自己玩区别太大了,粗壮的阴茎进出完全不受她掌控,硕大的尺寸每次都能充分磨到大面积媚肉,抽插的动作让她感官神经没时间休息,陌生强烈的接触是完全无法预料的节奏。
又插了一会儿,她逐渐没有那么痛苦,身体能放松点了。
喘息之余,叶萦栖好奇地往两人紧密交合的地方瞧了一眼。
他戳进来之前她就是湿漉漉的,过程中身体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下面为配合他的抽插出了好多水,肉棒顶端的冠状和虬结的青筋刮蹭出她晶莹的爱液,茎身泛着一层亮亮的水光……看着颜色更深更狰狞了。鮜续zнàńɡ擳噈至リ:rouseba.com 好粗好大……他还留了一截没插进去,小穴已经吃得很费力了,饱胀感一直蔓延到小腹。
总觉得……两人如同在进行一种原始而野蛮的肉搏,画面暴力又淫靡。
莫名移不开眼,就这么看着他插,她水越流越多,抽送也越来越顺畅,隐约带起一点点酥麻的感觉。
洛宸寰显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目光跟着下移,呼吸有一瞬的凝滞,哑声问她:“好看吗?”
……这问题听起来不太妙。
果然,不等她回答,他将留在外面那截棒身也全塞了进去。
“嗯啊……”好深,她仰头呻吟,指甲又掐进他背部皮肤。
接下来,他的每一下动作都是尽根没入,虽然插得深,但力度不算很重,叶萦栖哆嗦着,感觉勉强可以承受,就没再挠他。
只是随着抽插的时间越来越长,本来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哗哗地流。
胸腔里空气变得稀薄,脑袋一阵眩晕,知觉全集中在下半身的刺激,甬道已经被捣弄得很软了,里面又酸又胀又麻……又爽。
她感到时间流逝得很慢,好像这场交媾永远不会结束。
真的做好久了。
忍不住问:“洛宸寰,你要完了没?”
他眼尾发红,粗喘着回她:“还没。”
“那你快点。”
他听她的话加快了速度,可插了数十下,根本没有要射的意思。
叶萦栖哪受得了他一直疯狂地律动,火烫的摩擦让敏感的内壁近乎麻木,她却还能清晰感受两人下体肉与肉的贴合扯动,她崩溃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般,一开口连哭腔都哑得厉害:“够了够了!你快射,你再不完我就要完了!”
他是不是想把她搞死在床上?
然而洛宸寰就像听不见她哭喊,理智荡然无存,只知道挺腰疯狂肏干,紫红的肉棒快速进出,汁液四溅,染得两人私处毛发一片黏湿,顺着她的股沟滴落床单。
“太快了,好疼……啊啊啊!”
最后,她用尽全身能调动的力气,一口咬在他肩上。
终于,在阴道花壁一阵紧缩抽搐中,一股热流喷发在她最深处。
等高潮余波散去,叶萦栖意识回笼,突然尝到自己嘴里有股铁锈味。
一抬眼,洛宸寰还在微微喘息,他捂着肩膀,脸色难看。
糟了……她把他咬伤了。
是心虚的,不敢面对,于是乎她装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弄痛我,我才咬你的。”
见她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脸上湿答答的,分不出汗水还是泪水,他面色缓和下来,“还疼?”
“嗯,疼。”她没说谎,身体确实又酸涩又疼痛。
洛宸寰眉心一跳,该不会弄伤了吧?
撤出肉棒,来不及合拢的小孔洞溢出粘稠的蜜水混合白浊的精液,从她腿根淌下来,没有参杂血丝。
犹豫了下,又把她抱到床头灯光更明亮的地方,分开腿检查。
厚脸皮如叶萦栖此时也不禁有点尴尬,两人虽然上了床,实际却不是很熟,她没想过要被他这样“仔细检阅”。
想反悔说她不疼了,又怕洛宸寰继续找她计较咬伤他肩膀的事,他的小气她清楚见识过。
而且她又很累,一根指头都不想抬,就任由他摆弄了。
良久,他才告诉她:“你没受伤,只是红肿。”
叶萦栖含糊地应了声,她好困,体力耗尽,脑袋也昏沉沉的。
洛宸寰看了看床上眼皮已经合上的人,又看了看自己再次高高翘起硬挺的性物,只感叹她心太大了。
迟疑了一下,强忍住按着她再来一次的冲动,转身走向浴室,自己动手平息欲望。
再做她可能真会受伤,他拿她没有办法。
叶萦栖在昏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她再也不想睡洛宸寰了,跟他做爱比打架还累。
而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她就醒了,没睡好,半梦半醒间恍惚以为自己被大象踩了,全身被碾压过般疲倦酸痛。
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爬起来,下床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地上。
“去干什么?”动静吵得他也醒了。
叶萦栖心情比较复杂,暂时不想理他,主要是怕他想再来一次。
挪步走去旁边房间,锁上门,她在自己带来的行李中一阵翻找,拿出一套完整的内衣和裙子。
换好后,她又拿出装有解药的小瓶子。
本来没想睡一次就给洛宸寰解药的,可是……他肏得实在太重了。
估计给了解药,她今天以后再难跟他有肉体关系了吧?
……从长计议吧。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回到洛宸寰所在的房间,把那个小瓶子扔给他。
“解药,喝了吧。”不想多废话,想赶紧溜,“我下楼找点吃的,你慢慢收拾。”
“等一下。”
“……”叶萦栖身形僵住。
“你需不需要吃药?”
她松了口气,回头,“不用,我受的影响小。”
“我是说,避孕药。”他的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第十七章 破例
叶萦栖挑眉。
照理说这种事他应该比她有经验和熟练啊,怎么现在才想起?难道她下的药把他脑子搅晕了?
想了想,半是试探半是开玩笑地说:“不用,要是怀了我就生下来,你出点抚养费,让郇宇炫当爸爸。”
一回坑两个,一个看自己孩子叫别人爹,一个戴绿帽子帮别人养孩子,反正两个都让她不爽。
洛宸寰闻言先是怔住,然后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严肃认真地对她道:“让郇宇炫当爸爸不行。”
“为什么?”
“放在你们俩名下就是嫡长子了,没郇宇炫的基因,继承权和培养计划都是难题,若是当做私生子,又委屈了孩子。”
……妈耶,洛宸寰在一本正经地思考。
她只是想知道他对于“她要怀着他的孩子去找郇宇炫在一起”的态度而已,结果他开口全是关于怎么安排孩子的利弊权衡。
呵,没有感情的分析机器。
真的有很认真在“帮她”考虑孩子呢,她谢谢他啊!
简单总结后,洛宸寰墨眉紧拧,“所以……”
所以孩子不好“处理”,她还是得吃避孕药对吧?
不为难他来说,叶萦栖当机立断开口:“放心,我已经提前吃过药了,不会怀孕,我只是想睡你,怎么会让自己怀孕?我还没玩够呢,不想当妈妈。”
“你收拾吧,我下楼了!”言尽于此,她“砰”地一声摔上门。
“嘶……”由于动作太大,又把腿根肌肉扯疼了。
原本就烦躁,现在更烦躁了。
虽然是她主动贴上去的,但好歹睡过了,他要不要这么冷漠无情啊?刚刚是假设性问题没错,她也确实提前吃过药,可看到他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还是气,他大爷的!
卧室内,洛宸寰面无表情地盯了房门一会儿,片刻才收回视线关注满屋的狼藉。
叶萦栖拖沓地下楼,在一楼餐厅找了个方便看风景的位置坐下,初升的朝阳配上波光粼粼的海面,静谧美丽,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
这时,早起在旅店帮忙的封乐岩跑过来问她:“你看起来很累,没睡好吗?”
“没事,有点认床而已。”随口敷衍了一下,叶萦栖整个身子转向窗户,表示她不想被人打扰。
封乐岩黯然地离开。
不久后,她听到老板柜台那边有动静,望过去,原来是洛宸寰下楼了。
他在和老板说些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她听不清。
老板又喊了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出来跟他交谈,估计是老板娘?长得跟封乐岩挺像,他们的说话声更小,在安静清晨也听不见。
洛宸寰精神看起来还蛮好的……举手投足依然彰显矜贵,那沉稳自持的模样,仿佛昨夜疯狂的人不是他。
叶萦栖扭回脑袋,又感觉一阵气。
她浑身骨头快散架,他却那般光鲜。
此时全然想不起是自己先下药,再回忆刚刚在楼上的经历,只想骂洛宸寰是狗。
“妈的,狗男人。”
“又在骂我?”
没发觉他已经走过来,好巧不巧,说坏话碰到正主。
“没有,我在说你好棒。”叶萦栖表面笑嘻嘻,心里面继续骂骂咧咧:器大活不好,睡完不认账,狗男人!
明白她心情差,洛宸寰没跟她计较,在她对面坐下,唤封乐岩拿来菜单。
叶萦栖怀疑自己现在没胃口,但不确定,点了碗和洛宸寰同款的海鲜米线,打算试试。
端上来时,她确定了,完全没胃口。
旅店食物做得不错,用料扎实,昨天她还吃了不少,今天的身心状态大概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难伺候。
索性无聊地观赏起洛宸寰吃饭。
他丝毫不受目光影响,吃得很快,动作仍保持赏心悦目,不单单是人帅干什么都好看,他的仪态是有注重的,自然而然。
眼见他把米线吃得一根不剩,汤也喝干净了,她猜想太子爷从小就是省心孩子,不挑食,好养活。
而叶萦栖那碗米线份量不减,甚至吸汤涨多了,是洛宸寰想忽略都不能忽略的程度。
“不吃?”
“没胃口,不想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她思索几秒,顺着本心的欲望,报出她现在唯一愿意吃的东西:“芒果粒布丁夹心的棉花糖香草蛋糕。”
不知是不是昨晚消耗太大,想吃甜甜的东西补充能量。
她没有特别期待洛宸寰能去给她买,可是……他都问了,她也说了。
哪知,他听后表情微妙,又问一句:“别的一口都不能吃吗?”
不如不问……
她甚至懒得跟他置气了,嫌弃地把那碗米线推远,蔫巴地趴在桌子上。
洛宸寰叹了口气,似乎非常头痛她。
“我去帮你买吧。”一直在旁边关注他们的封乐岩又过来毛遂自荐。
她不是故意耍脾气,因此谁买都想吃,“那谢谢……”
“不必了。”洛宸寰替她回绝,提醒她:“看不到外面天色多早?”
“是很早啊,那又怎样?你……”说着,叶萦栖突然反应过来,想起一楼的座钟,转头一瞥……
六点半。
“配料有要求的定制蛋糕,正常买回来你要饿到接近中午。”
岛上蛋糕店都没开门,就是挨家挨户去求人家做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叶萦栖是马上想吃,早餐。
哦?所以她跟洛宸寰提了个必须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特权要求?
那以他的性格,八成不会答应。
相处到现在,要不是碍于身份不合适,洛宸寰恐怕有好几次想直接喊她懂事、别添麻烦。
什么“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类昏君行为,一看就与他不挂钩,虽然她现在只是想要个蛋糕,没那么严重,但性质够出格了。
“让……小封去吧,多给点跑路费,我饿一顿饿不死。”她瞅了他一眼,又蔫巴地趴回桌上。
“……”洛宸寰抬手揉了揉额角。
“破例一次。”他郑重道,也不知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
“等着。”他撂下两个字。
嗯?
真的假的?
叶萦栖仰头,他只留给她一个高挑挺拔的背影,不可否认,还是有点点帅的。
那碗没动的米线她叫封乐岩端走。
洛宸寰效率奇高,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拎着一个白色盒子返回。
好快啊,难以想象,别是拎个其它东西回来敷衍她吧?
直到蛋糕下肚,她才有了实感。
优秀的甜点用糖讲究,通常甜而不腻,这个蛋糕完美符合,奶油柔和芬香,布丁嫩滑软弹,棉花糖绵软蓬松,搭配新鲜水果,叶萦栖吃成了一只餍足的猫儿。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回答她甩出的问题,“你吃完可以上楼睡一觉,我今天有事要办,反正你也不想竞争继承者名额,我找了人来陪你,下午抵达,你到时候需要什么直接提。”
找人来陪她?好心任她提要求?……其实准确说应该是监视她,不让她搞事吧?
不过,叶萦栖还是来了精神,“男的女的?”
“女的。”
“那多没意思啊,给我换成帅哥吧?诶,洛宸寰,别走嘛……”
第十八章 希望他一切顺利
沐萱宜一个人留在岩灵村已经第三天了。
前天,她跟路赫学长下船后来到这个村子与郇宇炫汇合。
郇宇炫在见到她后,好看的眉头紧拢,几乎可以夹死苍蝇。看表情似乎是有话想讲,又顾及路赫这位学长在场,不方便开口。
三人按部就班地走流程,因为他们分配到的地点范围比较大,除去他们集合的这处岩灵村,还包括最近一个城市,红沼城。
通过路赫介绍,沐萱宜才知道红沼城的特殊性,它在整个垠洲国乃至周边国家都臭名昭着,满城的妓院,皮肉生意快做出花来。
郇宇炫表示:“我要去红沼城。”
路赫愕然,城里确实地方大、人多,机会更多,问题是他负责这对学弟学妹都属于容貌如画的长相,乍见令人惊艳,细看又很贵气。
传闻最小一届特招班的学生在院长刻意安排下,身份基本非富即贵,他不了解他们俩的出身背景,但传闻应该不假。
在气质上,郇学弟尊贵张扬,气场十足,摆明了生人勿近,而沐学妹温和优雅,使人如沐春风,仿佛仙子精灵遗落凡尘般的脸是他生平所见最美,历届特招班的女生没有谁不漂亮,却都难望其项背。
他当年初见她时震撼无比,被旁边的女朋友揪了一把胳膊才回神,其他男人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城里寻欢作乐的多数是男人,哪怕没人敢招惹学弟,也难防有人觊觎学妹到脑子不清醒,找机会敲她闷棍、套她麻袋,不知道学弟能否保护得住?
本不该多管闲事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地开口:“那学妹和你一起太危险了……”
“我不管她,她留在村子最好,省得被人当街拖走了,恨我见死不救。”郇宇炫直言不讳,嘴里假设的场景非常过分。
攥紧双手,沐萱宜勉强维持住了平静的表情,倒是路赫不由得露出尬尴的神情。
从这两位见面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声,他就料到不太对了,可他没想到他们关系如此之差,郇学弟在这么危险的环境竟然完全不打算照顾沐学妹?费解他是如何做到对仙女一样美丽的女孩毫无恻隐之心、爱怜之情的?有私人恩怨?
氛围略显僵持,郇宇炫无动于衷,沐萱宜先看不下去了,怕他们起争执,微笑着安慰路赫:“没事学长,我留在村子也挺好的。”
“那……”路赫犹豫了一下,才说:“学妹留在村子里帮忙也行,我来过几次,岩灵村人口稳定,男女比例均衡,家家户户都没有卖女孩的恶习,村民淳朴好客,好相处得很,你只用提防外来者和红沼城的人,实在撑不住,可以对徽章说自愿放弃竞争继承人,我会带人来救你。”
路赫交代完就离开了。
郇宇炫原地蹲下,开始整理他的背包。
那个双肩包感觉很沉,目测重量起码二十公斤,沐萱宜好奇他带了什么东西,留下想瞄一眼。
郇宇炫也不遮掩,任她随便看。
呃……他包里的东西……有绳子、防水布、指南针、匕首、工兵锹等各种工具以及医疗包……
是不是弄错了?
他是来荒野求生的吗?
红沼城再乱也是城市啊,情况再恶劣也不至于用上这些吧?
她的行李都是衣物和普通日用品……
顿时,沐萱宜有些摸不准,郇宇炫是要跟她一起参加继承人名额竞争吗?
虽然他们一起走完了流程,确定了去哪儿,戴上了徽章,可他准备的东西太让人困惑了,总觉得他要去干其它事。
他似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没解释包里为什么装这些东西,只提醒她一句:“注意安全,别完全相信任何人。”
沐萱宜面露惊讶,刚想回以礼貌的谢意,却听他接着道:“学院在垠洲国没有驻军,你出事撑不下去求助,如果阵仗太大,路赫学长救不了你,我那边就会被打断,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
脑袋混沌了几秒。
原来不是让她注意安全,而是让她注意尽量别影响他。
他们戴着徽章,现在算非常规的公开场合,仍是公开场合,不能当做只有两个人去相处。观察他们的考官老师表面上是学院的人,实际不知道有没有潜藏其它势力的耳目口舌。
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叶萦栖不喜欢她,郇宇炫也不喜欢她,郇宇炫没有目的不关心她,做得对。
不过,郇宇炫的方式多少会有点败坏考官老师们对他的印象分,他是真的需要她整个过程中不要打扰到他吧?
其实对她来说,参不参加继承人考验不重要,原本遇到棘手的问题,她肯定放弃,她知道她和叶萦栖两个八成没机会。
会参加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习惯在人前做事看起来尽力,既然排名进了前三,就来帮人把和谐公正的戏演完,毕竟学院没对男女一碗水端平,也有提供教育资源之恩。
还有……与其待在学院度过一周,不如留下更多关于郇宇炫的记忆。
也许……她之后会做出懦弱的选择,无论远嫁还是背井离乡,能与他相见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想真正独处是需要把徽章取下来的,现在才刚戴上徽章,他们马上分开,大概到结束两人都不会有机会独处了吧?
沐萱宜能做的事,就是配合他的需求。
希望他一切顺利。
她装作很有骨气,被人看轻也不生气的模样,“我会努力的不麻烦你,你也注意安全。”
“嗯。”他随意地应了一声,站起身,单手拎起包甩到背上背好,“走了。”
沐萱宜站位离他有点近,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他比她高大半头,俊美的侧颜如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乌黑浓密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挺直的脊背承载的好像不止背包的重量。
“好,再见。”没敢看太久,她马上强迫自己转身投入跟岩灵村人打交道的工作,要是一直目送他离开,明显会让所有人起疑。
只是……郇宇炫为什么会给她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呢?他跟叶萦栖公主不是关系很好吗?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了。
第十九章 村子与孩子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把沐萱宜拉回了神,此时,她正坐在岩灵村中心大路旁的草坪上,七八个孩子围绕着她,从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
情况当然不是她的能力也就适合帮村里人带带孩子,而是她碰巧赶上村长带人外出开年度大会的时间段,他们要等几天才回来,她暂时没机会和管事做主的人交流。
村民以待客之礼热情款待了她,孩子们是对她感兴趣,主动凑过来的。
她不排斥跟小孩相处,并且会耐心友善地对待他们。
现在整个村子的孩子放学后,如果得到许可不用帮家里干活,就跑来围住她问东问西、让她讲故事,这局面也是她一开始没料想到的。
“仙女姐姐,你今天能不能先去我家?先去我家好不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旁边稍大一点的女孩扯他衣服,“你都九岁了小海,我们昨天答应过姐姐的,她吃完晚饭先去给年龄小的孩子讲故事,再去大孩子家。”
“可是……我昨天等到好晚都没等到她,睡着了,那仙女姐姐你今天一定要来,我今天会坚持住的,不睡觉也等!”
沐萱宜莞尔,岩灵村的孩子比学院里的孩子生活上早熟许多,但性格更为单纯,让她难得有了放松的感觉。
不太确定今天能不能早点去小海家,通常年龄小的孩子更缠人,昨天有一个小女孩一直拉着她不让走,她一走就要哭,费了很大功夫才安抚好,最后村里七岁以下的孩子还没全轮到。
她注视小海的眼睛,认真告诉他:“小海,不管我能不能去,晚上都要按时睡觉,太晚睡觉会长不高的哦。”
小海似乎陷入了纠结,反倒是另外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听到吓了一跳,“啊,不会吧?”
“会的,太晚睡觉生长激素分泌不足,就会影响长高。”
“生长激素是什么?”基本所有孩子脸上都充满着困惑不解。
“生长激素是我们大脑脑垂体前叶分泌的一种激素,会在人体生长发育中起到关键性作用。”沐萱宜猜到他们可能听不懂,但还是以严谨的语言地讲出,在每个孩子心中撒下知识的种子也好,虽然不一定有机会发芽。
“仙女姐姐你说的话好难懂。”
“我也听不懂。”
“没关系,你们只要记住每天都要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就可以。”
孩子们纷纷点头,有的和同伴讨论起来。
“仙女姐姐。”小海纠结半天,还是决定鼓起勇气坦白。
“嗯?”
沐萱宜看过去,小海极恳切地请求道:“其实我家也有一个年龄小的孩子……我妹妹,她知道你后一直想见你,想听你讲故事,所以……你今天可以早点来我家吗?”
此话一出,沐萱宜发现原本吵闹的孩子们瞬间噤若寒蝉。
怎么了?
她扫视一圈。
那些孩子的脸上展现出不同程度的恐惧、厌恶表情。
没谁敢说话。
小海一双大眼还望着她,咬着唇紧张地等待她答复。
沐萱宜拿不准状况,目光越过几个孩子,询问地对上站在最后面、年龄最大的一位少女。
目睹全程的少女表情平静而麻木。
她名叫池银铃,是村里神婆的小孙女。
岩灵村的神婆掌管祭祀,地位很高,仅次于村长。
不过神婆本人卧病在床,紧闭房门不出,跟村长一样没让她见到真人,但神婆有两个孙女,大孙女与她同龄,小孙女小她两岁,也就是池银铃,沐萱宜住在她们家,这几天也是由两姐妹作陪。
池银铃个性阴沉,对人和事态度淡漠,对周边一切都缺乏兴趣的样子,陪着沐萱宜她也喜欢沉默,礼貌疏离,沐萱宜不喜欢强人所难,除非有问题问她,几乎不打扰她游离的状态。
“沐姐姐不用勉强去。”池银铃隐晦地说:“他妹长得有点吓人,村里大人和我奶奶都说是不吉利的征兆。”
她的两句话仿佛让孩子们重新找到主心骨了。
有孩子愤愤不平:“对,她不吉利,怎么能见仙女姐姐?”
“有人去的时候你应该让你爸把她藏起来。”一个男孩对小海说。
“对,藏到衣柜里。”旁边的孩子附和。
又有孩子嚷:“他妹是怪物!”
小海在一片骂声中白了脸,小小的身躯颤抖着。
见状,沐萱宜微蹙了下眉,自动过滤掉不吉利、怪物等说法,抓重点问清楚:“说那个孩子长得吓人是生病了吗?又或者面部畸形、身体有残疾之类?”
“算残疾吧,她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沐萱宜稍做思忖,又问小海:“你妹妹很想见我?”
小海使劲点头。
“我觉得我可以去看看她……银铃,你现在方便陪我去吗?”
“现在?”池银铃脸上浮现出一刹的错愕,“如果沐姐姐想,当然可以。”
小海家里条件不错,住得离村中心不远。
通往两层小楼的道路有一点坡度,走进后观察,灰白的房子墙面是整齐排列的石砖堆砌而成,屋檐很宽,门口还放了一套桌椅。
小海推开门想领着她们进去,却被池银铃阻止,“小海,把你小妹喊出来吧,我们不进屋。”
“哦,好。”他现在只想快点让妹妹见到仙女姐姐,没问原因,听话地跑进去喊妹妹了。
池银铃解释道:“小海爹文石匠的老婆死了几年,一直没再娶,相了好多个姑娘他都没看中,我阿姐不在,沐姐姐不要进单身汉子家。”
沐萱宜表示理解,“是应该注意的。”
第二十章 怪异
小海牵出来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
她四肢健全,面部也没有畸形,相反,一张小脸秀丽漂亮,圆圆的大眼睛水汪汪,皮肤不属于健康的白皙肤色,有点积年累月不见阳光的苍白感。
岩灵村的人普遍长相普普通通,小海的妹妹是沐萱宜这些天见过脸蛋最漂亮的一个,其次便是池银铃,池银铃面容姣好,阴沉着脸也不掩其漂亮的事实。
当然,她们是一般标准意义上的漂亮,让人注意到优点。
像叶萦栖骨相优越、身材比例出挑、气质独特、动态美丽,沐萱宜反而以最严格的审美眼光留意起缺点,觉得她五官还不够精致完美。
“仙女姐姐。”小海的妹妹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句。
上前两步,沐萱宜蹲下,和小女孩视线齐平,“你好啊,你可以叫我沐姐姐或者萱宜姐姐。”
小女孩犹豫了下,拒绝采纳,执拗道:“你就是仙女姐姐。”
沐萱宜心中十分无奈,这些孩子对她的称呼果然都纠正不了吗?
“好吧。”温柔地笑了笑,她继续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呀?”
“文锦钰。”
沐萱宜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感觉这个名字光靠听就和村里其他人有区别。
不过她不能完全确定。
侧目看小海,“小海,你会写名字吗?能不能把你和妹妹的名字写给我看看?”
“好啊。”小海虽然不懂她的用意,还是乖乖放开妹妹的手,找了截小树枝开始在家门口的泥土地上写字。
旁边沉默的池银铃动了动唇,纠结煎熬,最终按耐住没有阻拦。
是“文瀚海”和“文锦钰”。
确实比较独特。
“谁给你们取的名字啊?”
“是妈妈。”文锦钰小声回答。
“你们妈妈读过很多书对吗?”
文锦钰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她不知道这个问题,扭头求助哥哥。
小海是知道的,他面带骄傲,“当然了,我们妈妈可是……”
话语在小海发现银铃姐正用阴森恐怖的眼神瞪他后戛然而止,他害怕得不敢再继续说了。
沐萱宜并不迟钝,有人当她面吓唬孩子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询问应该是触碰到什么禁忌了,没抬头看池银铃,伸手把小海拉近,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
她日常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但必要的场合从不掉链子,例如现在。
握住文锦钰的小手,沐萱宜“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手真漂亮,感觉不是你的手指多了,而是我们的手指少了。”
这个小女孩是六指,双手都是,一共有十二根手指。
不像许多多指症的人,在大指或小指旁有一个骨骼畸形的赘生指,文锦钰的双手都多了一根指骨完整的功能性手指,该说中指多了还是无名指多了?总之根根分明,自然和谐,宛若人类生来就该有六指。
沐萱宜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选择正常跟孩子互动。
“我妈妈也这样跟我说过。”文锦钰有点不好意思,没把手缩回去。
“我叫你小钰好不好?”
“嗯,哥哥也叫我小钰。”
“姐姐给你讲一个故事,然后我要去吃饭了。”
她在脑海里翻找出一个小女孩会喜欢的励志童话故事讲给小钰听。
故事讲完,还没来得及道别,兄妹俩的父亲先喊他们吃午饭了,嗓门很大,声如洪钟,颇有喊不答应就要出来逮人的气势。
沐萱宜赶紧让两个孩子回家,避免他们挨骂。
门口只剩下她和池银铃。
四目相对,池银铃的表情平静无异常,“沐姐姐?”
“多指一般是常染色体显性遗传,隐性遗传或基因突变也有,不会不吉利,也不是怪物,你们可以把她当正常孩子对待。”
“沐姐姐的意思我懂,生物医学能解释的事情不该迷信。”她垂下头,语气幽幽,参杂了她自身浓烈的爱恨,“但是村里人比你想象的难改变。”
沐萱宜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话带有强烈的个人情绪,原本正常的十七八岁少女气质也不会如此阴郁,她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我看村里的孩子很敬畏你,你懂得更多,说不定你有力量影响更多人呢?”
“……”池银铃呆滞片晌,没有正面回答她,转而突兀地提出一个要求:“沐姐姐,我想看看你脖子上戴的东西。”
沐萱宜迟疑了一下,手指在脖颈处轻轻一勾,通过细细的银链捻出吊坠,捏住那朵小小的淡绿色玫瑰展示。
小玫瑰是绿钻石雕琢镶嵌的,比翡翠碧玉更加耀眼夺目,流光溢彩。
池银铃看见她的项链后,却毫无头绪地夸起她:“沐姐姐聪明博学又美丽善良,真是没人比得上。”
……
沐萱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夸赞褒奖,她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甚至数不清,情景不同她会给出不同反馈,现在怎么说呢……令她警觉。
池银铃是有求于她?看上她项链了吗?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见不到面的村长和管理层、卧病不起的神婆、围绕她问东问西的孩子们、文家兄妹的生母、池银铃的态度等,岩灵村怪异的地方很多,她却串联不起来。
她担心主动探寻会招来灾祸,又担心不行动是坐以待毙。
奇怪得最明显的首属池银铃,被安排陪她,却是个不喜说话的性子,脸不是阴沉就是平静,眼睛像一潭死水透着麻木,怠不怠慢客人另说,光是看着就感觉高兴不起来。
结果现在行为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所以岩灵村的人对她到底有没有恶意?
把她难住了。
此时,池银铃主动发话了:“沐姐姐,你把这条项链送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想太吃亏。”
站在她的角度看,池银铃的脸半边被夕阳照亮,另半边笼罩在房檐的阴暗下,难形容的莫名诡谲。
看样子她不是必须要这一条项链,是想要有交换价值的首饰,沐萱宜开口:“抱歉银铃,这条项链是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买不到第二条了,我其它首饰可以全给你,如果你告诉我重要的秘密,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她行李里有几件价值不错的首饰,无所谓全部送人。
倘若硬要她的绿玫瑰项链,她会考虑弃权。
第二十一章 姐妹
“那你随便给我一条项链吧,沐姐姐别说什么感激,项链到手我才告诉你秘密,交换而已。”
“好,我们回你家一趟去拿?”
池银铃没说话,扬了扬头示意她,走吧。
沐萱宜边走边想:要是一些首饰能换到的秘密,可以让她不弃权不麻烦路赫,不打扰郇宇炫,太值了。
岩灵村明显不是普通的村子,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一座尽是妓院的城市周围全部是普通村落。
实际上不普通的概率远大于普通,哪怕看起来普通。
路赫跟她说岩灵村的人好相处,这位学长要么心思良纯,没想太多,要么就是有东西不能告诉她。
她更倾向于后者,特招班的人没有不聪明的,在容不容易相信人上,大家存在个性差异,明事理的基础逻辑却不会出错。
和村民打交道之初,她就刻意留心告诉他们:她与郇宇炫、路赫是关系非常好的同学、朋友以及队友。
暗示她是被重视的,不要把歪心思打到她头上。
目前,村里的大人对她很热情,但她其实不确定他们私下的态度,成人间的虚以委蛇最正常不过。再穷乡僻壤的地方,知识会落后,人性永远不会。
孩子们应该是真心喜欢她不参假。
池银铃是她接触最多的一个人,以沐萱宜的经验来说,人类的阴沉麻木常常是为屏蔽一些痛苦的事,是自我保护。
某种角度这位怪异的少女并不是内心毫无波澜,她可能是善良敏感的,对发生的事难以忘怀,所以沐萱宜试探地做了一些唤醒她的事。
似乎……奏效了。
池家的宅子不小,经典的合院式建筑,除开她这个客人,只住了祖孙三人。
宽敞的内院积了一层灰,没有花花草草,唯一的绿植是一棵橘子树,贴着西北角的房檐,照不到多少太阳,长势凋萎,结的果子恐怕都是酸疙瘩。
池银铃率先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沐萱宜回头望了一眼,景象颓败的感觉,让她刹那间有些怀疑,他们口中卧床不起、闭门不出的神婆,真的还活着么?
穿过院落,池银铃已经在房门口等她。
房门是只能从里面反锁的结构,里面没人时可以从外面直接打开。
池银铃没有擅自开门,她在自己家,但房间暂时借给别人用了,人家才是主人。
沐萱宜拧开房门后迅速扫视观察细节,确定没有人在她离开时来过。
她请池银铃进后,直奔首饰盒。
拿到银质雕花的首饰盒,掀开给池银铃看,“满意吗?都给你,盒子是纯银的。”
随即整个盒子塞过去。
池银铃被沐萱宜毫无犹豫、仿佛视珠宝为尘土的态度有点吓到。
“沐姐姐,我说好只要一条。”之前看起来冰冷淡漠的少女脸涨得微红,随便瞎抓了一条项链,抗拒地把首饰盒推回去,“一条就够,我们村的秘密不值钱。”
行吧,还挺有原则一孩子。
池银铃整理了下思绪,“我们村……”
“砰砰、砰、砰——”陡然,几声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沐萱宜朝池银铃做出一个噤声手势,缓步走过去开门。
来人是女性,短发圆脸,中等身型,大概十八九岁的年龄,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我找了你俩半天,回家怎么不告诉我?”
池银铃呆愣愣地看着她,“阿姐。”
姐妹俩外貌迥异,唯有一双眼睛神似。
“我在外面听到了,银铃儿,你怎么能要客人的东西呢?没礼貌,还给人家。”池金铃打了池银铃胳膊一巴掌,又对沐萱宜说:“别惯着她,她孩子气的话别较真,我们村能有啥秘密哟?百来口人的小村,最多说一下寡妇门前的是非,你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肯定不爱听。”
“没事,我喜欢银铃,项链送给她了。”
“使不得使不得。”池金铃嘴里念叨着,伸手把项链抢过来,掀开沐萱宜手上的首饰盒。
当场被里面的异彩琳琅晃花了眼。
抵御住诱惑,赶快把项链往里头一丢,脸一歪,眼不见心不动。
然后又想起什么,拿过首饰盒放在桌上,用双手拉住沐萱宜,兴高采烈退着走,迫不及待地说:“我做了拿手好菜,你一定要赏脸尝尝。”
沐萱宜看了一眼池银铃。
池银铃摇了摇头,抬脚跟上她们,心里谋划过会儿再找机会跟沐姐姐交谈。
三人走到饭厅后,池银铃去帮沐萱宜挪椅子。
池金铃不高兴地问:“你跟你沐姐姐倒亲,快忘了亲姐了?”
醋意昭然的一句话。
“没有,阿姐。”
“那你表现一下,今天你帮我去伺候奶奶晚饭。”
沐萱宜不好插话。
池银铃默默点头,去盛饭。
开饭没多久,一个女孩提着篮子登门。
熟悉的情况,村里人会一起送些好菜点心来给客人,这几天送好几回了。
陌生的面孔,巴掌小脸,秀气五官,看上去比池银铃还小一两岁的一个女孩。
只是沐萱宜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视线从一进门就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表情先是惊艳,随后是难以掩饰的浓重失望。
“怎么是你?阿勇哥的新媳妇?!”池金铃惊呼,见了鬼般跳起来。
女孩放下篮子,埋下头回话:“我来送菜,是村里大家伙儿给客人做的。”
听她一讲话,沐萱宜难掩心中的震撼。
……乡音。
南至垠洲国的周边,北至星移帝国,两百多年前都曾属于超级南方帝国。
现今超级帝国已土崩瓦解,却留下曾经统一过的痕迹,例如语言。
十几个大国小国使用同一种官方语言,证明了旧日的超级帝国疆域有多辽阔。
在口语发音上,部分字词各地人会有一些细微差异,地理位置越近差异越小。
不是所有人都会辩识,但沐萱宜会。
这女孩说话……听上去是她故乡月森王国或者星移帝国的人,她应该不属于岩灵村,甚至不属于垠洲国。
想到出门“办公”多日的村长等人,事情的全貌隐隐可以窥见。他们不卖掉自己的女儿,不代表不拐来别人的女儿。
“不行,你不该送饭,我要和他们说道说道!”池金铃面露凶光,恶狠狠地抱住女孩胳膊,“走,跟我走!”
一边把女孩往外拖,一边给自家妹妹使了个眼色,“小事儿,你们先吃哈,我去去就回。”
被拖走的过程中,少女没出声,口型却在传达“救救我”,她一直用凄哀、求助的眼神看着沐萱宜,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管对方孤零零一个女生帮不帮得了她。
沐萱宜满脸复杂,站在原地没动,现在制止,自己将面临不可控的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她迫使自己冷静,思考要怎样才能救人。
这时,有人一把抓住她手腕。
是银铃,她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道:
“沐姐姐,我阿姐清楚瞒不住了,等下绝对要对你下手了,没有时间解释了,别管那女孩,快走吧,我带你离开村子。”
第二十二章 梦魇
经池银铃一番话,沐萱宜也马上认清了她一己之力救不了人的现实,最好先离开再想办法找人帮忙。
她脚跟着池银铃,思绪却飘远。
院长给他们安排的是特定地点,学院方不可能不调查清楚环境背景,说明他们对发生的这一切是知晓且漠视的。不仅漠视,还把这里作为一个可以利用的场地?是否……有些太丑陋了?
而且需要救的肯定不止那一个女孩,但救一个都在挑战她的能力极限,她几乎爱莫能助,该怎么办?
她预感现在弃权求援,学院的人肯定只会想办法带走她一人。
还有,继承人名额的考验内容是帮助当地人解决问题,可那些被拐到村子、卖到红沼城的女人算不算当地人?
到底在考验他们什么?
沐萱宜为一脑子的问题发愁,她只能暂时把池银铃视为友军信任,咬咬牙选择继续坚持下去。
“我们走后面。”池银铃拉着她一路狂奔,推开院子后门,一条宽阔的土路横亘眼前,不远处的树林葱葱茏茏,灌木乔木草本丛生,植被混合复杂。
“你进林子隐蔽后往东南方……”话还未说完,院墙拐角处不知从哪蹿出一个男的。
男人看到她们,立马回头挥手,大吼:“人在这儿,快,要跑掉了!我就说必须包围!”
“动作快!”他率先冲过来,身后跟着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不少人。
沐萱宜不去看他,“继续讲银铃。”
“东南方有条小河,顺着低地势一直走有个普通村庄,在那儿你可以想办法联系队友和亲人。”
一句话的功夫,为首的男人已至眼前。
“小神婆不道义呀,想把咱们岩灵村的机缘放走?”男人长得獐头鼠目,不怀好意地眯着眼,朝沐萱宜扑来。
观对方体型算不上壮硕,沐萱宜趁其不备,紧锁他的胳膊,以背部做支点,利用他扑过来的力量使劲将他摔了出去。
男人被摔懵了,随后感觉浑身骨头一阵散架般疼痛,“艹,臭婊子!”
池银铃惊愕地张大嘴,看傻了。
后面五个刚出现在拐角的男人也目瞪口呆。
等众人反应过来,沐萱宜已经逃往树林的方向。
“别他妈傻看了,快抓住她!”男人呲牙咧嘴,狼狈地翻身从地上爬起。
沐萱宜摔完人后感到腰酸背疼,手关节也传来一阵扯痛,绝对拉伤了。
刚刚那个男人急切想抓住她,没有防备,并且对方不够高大。
摔人来不了第二次的,不能硬碰硬,她迅速钻进树林里。
但进了林子就无影无踪是丰满的理想,实际情况非常骨感。
她没有系统学过在各种地形怎样隐蔽自己和反追踪专业课,不弄出动静太难,注意不踩到树枝,又总触动草叶。
很快被发现了。
对付一个人她还勉强可以周旋下,但势单力薄对上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完全不行,打不过跑不过,最终还是被制住。
带头被她摔过的男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衣裳扒了,把她轮了!”
抓住沐萱宜左手臂的男人却面色犯难。
“哥,不好吧?她有点……”顿住,看了眼沐萱宜的侧颜,更词穷了,“我不说上来。”
“我懂。”右边的人点头认同。
……是渎神要遭天谴的感觉。
“你们糟蹋的女人还少吗?她长得跟仙女一样性子又烈,你们就不想征服吗?让她在胯下哭泣呻吟,想想都爽飞。反正人差点跑掉,我们抓回来已经立功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有心动,又不敢迈出那一步。
如果说面对危险时刻,有人高声尖叫,有人恐惧失声,沐萱宜就属于反而特别平静那种。
她想到来之前没签过什么生死状,何况历届特招班都没人出过事,学院肯定留有后手。
没轻易开口,她脑中思考着怎么化解现状。
带头的男人见久久还是没人敢动,愤愤道:“一群怂货,你们不上老子自己上!”
“不行,她是珍贵的货物!”这时,池银铃拨开树叶走出来。
她喘息着,头发全被汗水打湿,胸口起伏不定,是听到人找到了,疯跑过来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小神婆到底是哪边的?”带头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池银铃,“是你差点把人放走了,兄弟们才追得那么费劲,不该给我们点补偿吗?”
“我当然是村子这边的,赏罚是村长的工作,凭你也想做主?”说着她走到沐萱宜身边,“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你们粗手粗脚的当心点,我会看着你们的。”
“银铃……”
“抱歉,沐姐姐。”
池银铃将一方帕子按在她口鼻上,瞬间,一股多种植物汁液混合药苦的气味占据她的嗅觉。
身体越来越沉,灵魂仿佛离开躯壳,陷入混沌中。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没过去多久,她不清楚身在何处,周遭一片黑雾弥漫,看不见远方。
海底?深渊?
可她面前有好多只手,人是藏匿黑暗中的,只有一只只伸出的手。
它们向上摊开,向她发出邀请。
她不知道该抓住哪一只。
直觉告诉她,选不对,就会万劫不复,永堕污秽。
她犹疑不决,哪只手才能带她离开黑暗?
倏地,离她最近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紧接着,所有的手像失去耐性的掠食者,一拥而上,抚摸她的长发、脸颊、手臂、小腿……
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它们是贪婪的,背后的主人必然都是高高在上的食物链顶端存在,他们垂涎她的血肉芬芳,藐视践踏她的脆弱,期盼她永远孤立无援。
不在乎她的想法,没有怜悯,只有掠夺。
她想呼救,绝望却像潮水涌入她的口鼻,让她发不出声音,剥夺她呼吸和行动的能力。
被吞没、被凌辱、被蹂躏是她的宿命吗?
她的人生是不是完了?
不对……是梦!
她已经选过了。
她选了……郇家,离他最近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 被卖
“公主”对于叶萦栖来说是身份,对曾经的沐萱宜而言,它是她的形容词。
沐家可谓富可敌国,但十四岁那年突如其来的一场意外,她失去了双亲,因为没有兄弟,父母也未来得及留下遗嘱,女儿无合法继承权,沐家财产全数充公。
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她父母的朋友、朋友的父母纷纷表示希望收养她。
沐萱宜通过那些少年和男人的眼神悟出,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单纯想收养她,他们在觊觎她的肉体,美貌成为了她的灾难。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有答应任何人,她暂时寄住在堂叔家,有一天回去,却发现堂叔躲在她床下。
事情怎么过去的她忘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她可以活着长大吗?
自此她爱上明亮柔和的浅色系,洁癖,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要反复检查、打扫干净,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觉得危险,但需要时表面装作没事的样子。
之后,郇家家主续弦的新夫人也提出想收养她。她知道郇家家主没什么权势,是空头贵族,倒是他独子郇宇炫的母族极其显赫。
郇宇炫的外祖父是军队的总帅,镇守一方,而郇宇炫去世的生母是在老王后身边长大的,曾是沐萱宜的礼仪老师,他们两个以前没太多交集,只在他母亲葬礼上见过一面。
不过,她听别人讲过郇宇炫的事迹,他一回王都就揍了好几家的贵族少爷,因为目睹他们背后说各家小姐的下流话。
她希冀地想:在这位少年看得见管得着的地方,也许会不一样?
堂叔家已然待不下去,沐萱宜考虑了很久,决定赌上一把。
犹记那日在郇家见面,他站在高处,一双墨绿眼眸傲然睥睨,语气冷漠:“别叫我哥哥,我没有妹妹。”
晚宴却当着所有人面表态:“父亲,阿姨,既然人已经领回来就好好对她,要是被谁欺负了,吃不好穿不好之类的,那太搞笑了。”
尽管日常郇宇炫在军镇的时间比在郇家的时间长,他也始终没承认她是他妹妹,但他放下的话份量不可动摇。
谁也不能欺负她,除了叶萦栖公主无法无天外,没人敢惹她。
她的人生幸而遇见他,没有向最糟糕的处境坍塌。
至少她生命中还有光明,能与黑暗博弈。
确信这一点后,窒息感退去,噩梦的场景顷刻间崩裂,缝隙中光辉洒落她的周身,白茫茫的一片,将她包围。
意识知觉逐渐清晰。
但眼皮很沉重,睁不开。
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阿姐,你相信我,她不一样,我们放过她好不好?”
“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她多不容易才满足人家要货的标准,以后陪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吃鲜喝辣怎么不好?”
“她漂亮得就像从月亮上下来的,阿姐不怕犯忌讳吗?”
“你不是最不信这些吗?……银铃儿,你就是不想做吧?奶奶留那些东西只有你能弄懂,我一个人当不了神婆。你聪明,还可以出去读书,你是不是想抛弃我们了?”
……
“沐姐姐,对不起。”
浓烈的植物汁液混合药味又一次充斥着她的鼻腔,是加大剂量的迷药。
沐萱宜又沉入黑暗,带着一些重要的信念,没有再次坠入噩梦。
隐隐约约颠颠簸簸,她清醒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身下躺的床板是硬梆梆的,空气中的霉味刺激着她的嗅觉。
床边坐了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语出惊人:“愿不愿意接客?”
心中五味陈杂,摇头。
女人叼着老式烟斗,吸上一口,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圈,“你们这些大小姐真是难办,不见棺材不落泪。”
“……”
被迫吸了一口,有点反胃。
见沐萱宜神色郁郁,昏昏欲睡,女人毫无耐心,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自己好好想想吧,先饿几天。”
药效还没过,困意袭来,她蜷缩着躺倒在坚硬的床板上。
该弃权了,现在没被强暴、迷奸、殴打已经很幸运了。
救别人,她是不会想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什么都不想管了,但她答应过郇宇炫会努力,现在放弃,是不是要麻烦他来救?
内心挣扎着,朦朦胧胧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摇晃她,“醒醒,醒醒。”
沐萱宜疲倦地睁开眼,面前是个又黑又瘦小的男孩。
男孩二话不说,手迅速伸向她胸口,把徽章揪下来,“咣当”一声丢进他端来的水碗。
“你干什么?”吓了一跳,整个人坐起来,睡意全无。
“有个超级帅的哥哥,让我给你带话和带吃的,他说,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说什么,就要把这玩意泡水里。”
“……”这行事风格除了郇宇炫也没谁了,“他让你带什么话?”
“他让我告诉你,别害怕,他一直在你附近保护你,他清楚你的情况,坚持下去对你有好处,如果真的想放弃,现在出去,他接你回家。”
心头一丝暖流淌过,伤心、郁闷、失落、不安与挣扎顿时一扫而空。
“那你跟他说,我可以坚持。”低头看着那袋食物,忽然噗嗤一笑,“怎么能给我巧克力呢?我会吃胖的呀……”
第二十四章 我药发作了,帮帮我?
海鸟成群结队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下。
穿西服的女人毕恭毕敬地将一张图画递到洛宸寰面前,“少爷,这是叶小姐在开发区展会看上的猫眼石,她纠结选哪枚,问您金绿色的好看还是金黄色的好看?”
纸上画着两颗中间带有一条竖线高光的宝石,一颗浑圆,一颗椭圆,犹如猫眼珠和蛇瞳。
洛宸寰指节叩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给出回应:“我看不出来,给她买贵的。”
“是。”穿西服的女人颔首。
“算了……”又觉得不妥,他将准备回去复命的人叫住:“两个都给她买了吧。”
楼下的叶萦栖在听到转述后,勾起嘴角,“哦哟,这么大方?”
太子爷果然不缺钱。
话很难回,站在一旁的舜英还是回了句妥帖的:“叶小姐值得。”
洛宸寰找来服务她的舜英,是管家一般的角色,短发干练,形象一丝不苟。舜英恭敬地称呼她“叶小姐”,称洛宸寰为“少爷”,业务能力非常专业,短时间内就摸清了她的性格与喜好,陪吃陪玩,做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敷衍,比起她爸派给她那些个总敢阳奉阴违的人,好用太多。
现在只剩买特别贵的东西做不了主时,需要请示洛宸寰。
怎么说呢……她还是比较怀念洛宸寰亲自“纡尊降贵”“勉为其难”迁就她的样子。
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天她过得挺舒坦的,除了……
本想安静坐会儿,陡然,身体深处涌起一股熟悉的热潮。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
下腹阵阵发热紧缩,身体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
都是她上次给洛宸寰下药,自己还为助兴喝上一口的遗留问题。
当时根本没发现影响,没想到现在天天折磨她,脑子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欲望却不受控,来势汹汹,翻江倒海。
忍忍就能过去,毕竟药量不大。往次过去很快,但今天不知怎的,这次持续时间太长了。
焦灼着,翘脚的坐姿左腿换右腿,右腿换左腿,缓和不了一点。
终于,忍无可忍。
她抬手拢了拢长发,假装心血来潮:
“舜英,我特别想吃昨天晚上我们在海边买的苹果糖,不吃不开心,你去给我买?晚点回来也可以。”
卖苹果糖的晚上才出摊,她可以晚上再回来。
闻言,舜英罕见的愣了一下,答:“好。”
舜英一走,叶萦栖立刻跑上楼,敲响洛宸寰的房门。
实在太难受,她不要脸了,反正这样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
门嘎吱一声开了。
洛宸寰一身干净的白衬衣搭配黑西裤,有种禁欲的气质,逆光的五官深邃清晰,整个人矜贵且帅气。
他神色平静,并不诧异是叶萦栖,听敲门声可以推断一二。
“找我干什么?有事直接找舜英。”
“舜英解决不行,我要你。”她现在好想扒了他,但不行,她没法把正常状态、体力充沛的他怎样。
他自动忽略后半句,皱眉头,“什么事她不行?”
叶萦栖克制住直接上手的冲动,微着仰头,装作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药发作了,你帮帮我?”
表情泫然欲泣,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药?”他怪异地看着她,“你给我下药时,自己喝来助兴的那口?”
“对。”
他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嘲弄的意味明显,讲了句听上去是关心的话:“前两天怎么不说?”
妈的蔫坏。
明知故问。
就……很明显因为过于丢人。下给他的药,她自己非要喝一口,还信誓旦旦说自己受影响小,不用喝解药。
她一言不发,咬牙瞪他。
洛宸寰转身进屋,扯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又把问题抛给她:“怎么帮?”
都行动了还问她?叶萦栖跟着他进去。
岂料他解了一颗扣子就不继续了,没事人一样回到书桌位置,告诉她:“先坐,等我把工作忙完。”
叶萦栖:??
他好像是认真的。
确定不是故意吊着她?想磨死她吗?
能坐得住她就不是叶萦栖了。
走过去,裙摆一撩,爬上那张书桌,把那些白纸一律坐到屁股底下。
一双细腻白皙的大腿交迭,身材曲线婀娜迷人,眼神勾人,媚态天成。
“我好看还是文件好看?”
“……”
文件哪还看得见?被迫满眼都是她。
她当然也知道他看不见文件了,笑嘻嘻的:“有我在,还看什么文件?”
“叶萦栖。”洛宸寰头疼道:“虽然我看不起那些让女人背锅的窝囊废,但你真的很符合红颜祸水。”
第二十五章 死缠烂打
“我就当你是夸我有魅力了~”她笑容满面。
洛宸寰不置可否,站起身走到椅子后方的窗户旁,面朝大海背朝她。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让人去给你弄解药,晚一点可能明天到;二是你再忍两三天,回去了怎么都好解决。”
“两个我都不选。”她撑着胳膊肘从书桌爬下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你明白我找你是为了什么,我当然需要你出人帮忙,但是你本人。”
感受到柔软的身躯贴上来,他全身僵了僵,语气变得严肃:“别总这样,我负不了责。”
叶萦栖走神了,此刻她的心情跟老鼠掉进米缸类似,注意力无法集中在对话上。
衬衫散发着被洗涤和熨烫过的淡香,混合男性荷尔蒙的温暖气息,太好闻。
腰真细,背肌真结实,想起见识过他衣物包裹下的精壮肉体,那长腿细腰倒三角的比例,简直赏心悦目。
下身又是一阵暖流涌来,淌出一股黏稠的汁液。
环着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嗯……腹肌又硬又滑。
腹部一紧,他忍无可忍地拨掉她作乱的手,加重语气:“听到我讲话没?”
啊?他说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时间短,还有印象,“你可以对我负责的洛宸寰,不用其它,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就好啊。”
“什么意思?”他转回身面对她,有些错愕。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啊,你不用为难,我又不要你跟我结婚。”她凝视他的眼睛,态度异常认真:“你也清楚,隔着山隔着海,我们将来各掌一方生杀,谁家还没个皇位要继承呢?所以,我不想做你的唯一,只想做你最特别的那个,只要你喜欢我、在乎我就足够,我们可以享受这种关系。”
在她说话间,洛宸寰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阴沉下去。
“你说的不是负责,是地下情人。”他一语点破。
“不好吗?我爸的女人多得能从殿前排到宫门口,你父皇也不止你母亲一个吧?妻妾成群,你底下有弟弟妹妹一堆呢。”
正妻温柔体贴,情人热情洋溢,都爱,是他们父辈的常态。
“我们的关系不耽误事业,你也轻松?”她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转瞬隐去,洛宸寰没能捕捉清楚那是什么情绪,又听她接着说:“而且,你生来位高权重,从你十几岁开始,肯定不少人为了讨好你,给你送美人?你在我之前……应该不止沐萱宜一个女人吧?”
闻言,洛宸寰怔了怔,刚准备开口澄清,盯着她却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旋即他紧抿双唇,面部紧绷,沉默了。
……
短暂的寂静后,叶萦栖有点茫然。
他怎么不说话了?看起来还……生气了?
绝大多数男人不都认为性对象多是值得炫耀的资本吗?各方面条件优渥的男人天然会去拥抱更多女人彰显自己雄性魅力吧?
洛宸寰应该也不能免俗?
她都做好强忍不适“洗耳恭听”给他捧场的准备,好让他接下来配合,结果……怎么回事?
正当感觉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下了逐客令:“出去,药的事自己解决。”
“啊?”她慌了,“别,有事好商量嘛,我们可以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观念差太远了。”
“能谈的,我保证。”
但,许是因为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还摸过抱过,她穴口黏糊糊的,里面又热又痒,还有更多液体淌出来,现在只想往他身上蹭,让他帮她把身下流水的地方堵住。
所以……“我们能不能先睡完再谈?”
洛宸寰原本生气的表情,又增添几分匪夷所思,“你觉得可能么?”
“可是,我现在很难受。”
“不、行!”两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好像铁了心要拒绝她,怎么办?
她灵机一动,心一横,双手迅速搂住他的脖子,一蹦。
遽然感觉上身一沉,洛宸寰稳住重心才没让两人摔倒,等站稳,她修长的双腿已经紧紧缠住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你有本事就把我丢出去,不然就先做再说!”
是谁教她不合意,就死缠烂打的?
他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毕竟是气笑的。
俊庞亲昵地贴近她,几乎额头相抵,声音却透出冰冷:“看来,你是想我亲自送你出去。”
不再废话,任她挂着,朝外走。
他真打算把丢她出去??
“我好难受。”她开始哼哼唧唧,“你好残忍,呜呜,我没你那么厉害,这样还能谈事。”。
他脚下步伐顿了顿,没有停下。
见装可怜也没用,她哇哇乱叫:“求你了洛宸寰,不要把我丢出去!……啊啊啊!我会死的!”
魔音贯耳这属于。
他被她搞得整个人完全绷不住了,无可奈可地抱着她走回房间,脸黑得犹如抹了锅底灰,低吼:“闭嘴,你的声音全世界都要听到了!”
虽然他表情看起来想杀人灭口,但她不怕。
洛宸寰自视甚高,不管她如何闹腾,经常被气黑脸,他基本还是一直维持风度的,不会拿她怎样,也没下过重手,除了……肏她。
她拉住他衣角,带点撒娇的口吻,委屈巴巴,“你人给我睡,我就不闹。”
她不管,她最惨。
“……”
僵持半天,拳头攥紧又松开,他终究妥协。
“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