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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囚禁
月凉如水。
满园琼花玉草在银辉之下,随着夜风微微摇曳。
你独坐院中,静看树影绰绰。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转头,恰好对上一双湛青眼眸。
正值夜深,来人已卸了冠,乌润青丝只以一根玉簪半挽着,发间编着翠羽,透出几分宁静闲暇。
视线往下,见他怀中正抱着琴,你眨眨眼,还未开口问询,便听得对方一本正经道:“吾怕你遇到危险,特来护卫。”
“当真?”你微微偏头看他,含笑反问。
那人长睫轻轻一颤,半掩着秋水似的眸光,人顿了一顿,又道:“山中常有野兽出没……”
你仍只是单手支颐,笑意盈盈看他,“这是你的真心话?”
那人倏地止住声音,薄唇轻抿,眉峰微微蹙起,面上却一点点染上红晕。
他肤色生得极白,欺霜赛雪,那一抹绯色便尤为明显,似浅浅桃花晕染。
直过了片刻,才轻声道:“你今日,仿佛有什么心事。”
你闻言,不由微微一愣。
难怪他抱琴而来。
怔了片刻,神情才恢复如常,点头允准。
男子便席地而坐,横琴于膝。
垂眸,手抚上琴身。
他生了双天生适合弹奏乐器的手,指节明晰,手指修长。
指尖抚过琴弦,琴音泠泠,清越悠远。
随着清澈如流水的琴音倾泻而出,无数奇异流萤开始汇聚而来,如星砂浮动,将院落照得一片银蓝。
一曲终了,尾韵悠长。
比起赏花听曲,你向来更喜欢舞刀弄枪,对于音律自是一窍不通,只觉得那旋律悠扬婉转,不由好奇问道:“这曲子倒是好听,叫什么?”
对方却并不回答,只静静看你。
他生得一张出尘面容,总叫人觉得清冷,此刻眼中光华浮动,渐渐却染上温柔神色,“此曲名唤,凤求凰。”
那声色殊丽温和,如凤鸣玉漱,仿佛还带着些什么未尽之意。
你便也只看着他,慢慢收敛了笑意,垂下眼眸,低声道:“明日,我便下山了。”
“铮——”
琴弦乍断。
指尖倏然沁出血珠,落在桐木琴面,洇开一小片暗色。
你皱了皱眉。
那人神色如常,仿佛并未感觉到痛楚,睫羽微垂,半掩着眸中光华,“你要去哪。”
你回想起先前收到的密信,定了定神,才道:“如今北疆战事焦灼,圣上却想借此削弱玄甲军势力,不肯派兵支援。谢凛撑不了多久的,我得帮他。”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你听得他这样反问,已有些不快,当即反讽道:“当初主动说要送我走的也是你,怎么现在却装模作样。”
搭在琴弦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血珠顺着细弦滚落,他犹自未觉,静了片刻,才低声解释,“我曾推演天机,大昭国运强盛,气运足以延绵百年,你不必担心。”
“那谢凛呢。”你沉声问。
他闻言,垂下的长睫倏忽一颤,薄唇轻抿,没有回答。
你便已猜到结果。
当年谢家用满门忠烈,成就帝王伟业。
可如今唯一仅剩的血脉,也要因为权力斗争,委作泉下骨么。
心头渐渐生出些戾气,你不再多谈,转身欲走。
才踏出第一步,一只手倏地攥住你手腕。
“……别走。”
那声色仍是放得轻缓,好似全然事不关己,平静得叫人恼怒。
你神色倏地一沉,猛地转过身去,正要呵斥,看清对方面上神情,却是微微一怔。
面对面时,才看出他表情却远不如语气平静,眼尾微微泛红,眼中华光漾动,似有千言万语,又蕴着许多伤心难过。
那只扣着你腕骨的手微微颤抖,体温透过衣袖传来,几乎是炽人的温度。
你顿了顿,终于还是叹口气,望着对方,认认真真道:“他再怎样,也是我的兄长,是谢家唯一的血脉。我靖国公府受人托孤,自然要竭尽全力,护他周全。”
他仍是执拗看你,碧色眼眸中情绪纷乱难辨,声音亦放得极轻,“那我呢。”
他低声问:“那我怎么办……”
“你……”你颦眉望着对方,犹疑间,忽然却嗅到一线极淡的冷香。
意识随之混沌模糊起来,你倏地浑身一软,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只觉自己被温柔揽入一个盈着冷香的怀抱。
(二)初遇
意识渐渐自混沌转至清醒。
你迷迷糊糊间想坐起身,方一动作,却觉浑身都疼得厉害,四肢百骸亦重如千钧,连指尖都使不出分毫力气。
你不免蹙眉轻哼,挣扎着翻了个身。
弄出声响的刹那,便听得有人道:“醒了?”
那声色淡淡,似泠泠珠玉。
你骤然清醒几分,勉力睁眼,只见绡帐外隐隐绰绰一道身影,也不知守了多久。
你撑起身,抬手掀开织金鲛绡帐,看清对方面容,却是微微一怔。
那人听声音已知容貌不俗,乍见真容,却比想象的还要秀雅出尘。
尤其他生了双极为罕见的碧绿眼眸,澄澈明净,仿佛雨过天晴,春色晕染,独留一泓青湛之色。
你一时忘记言语,只呆呆看他。
那人骤然与你对上视线,睫毛颤颤,忽然别过脸去,发间编着的翠羽微微晃动,人淡声道:“既已苏醒,吾送你回家。”
你原本还有几分茫然,几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听了这话,终于忆起自己正离家出走,登时急声辩驳道:“我不回去!”
“你身上受的伤,吾已简单处理过。”他却状若未闻,只自顾自叮嘱着,“虽未伤及肺腑,保险起见,仍需修养月余。”
尝试着活动了下筋骨,果真身上无一处不痛。
零碎的记忆开始回笼,几日前你途径某处村落,听闻有山贼作乱,本想着为民除害,不料追击到后半夜时骤雨突至,视线受阻不慎跌落山崖,想来就是当时受的伤。
只是低头检查了番,却见自己身上虽是伤痕累累,衣饰却还洁净完好,连衣摆沾染的泥泞都消失无踪。
也不知他用何方式清洗。
你想到此处,冷不丁问道:“你脱我衣裳了?”
那人倏地止住声音。
他肤色本就极白,听了这话,也不知想到何处,脸上竟一点点染上绯色,人仿佛十分无措似的,直过了片刻,才解释道:“吾并未作出此等逾矩之事。”
这反应倒是新奇。
你从前相处得最多的异性十分不要脸,罕见这样脸皮薄的,忽然起了戏弄的心思,佯作垂泪,“你这样毁了我的清白,还叫我往后如何抬头做人……”
他闻言,眸光有些慌乱地一闪,人张了张口,却似乎有什么顾忌,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干巴巴安抚道:“你别哭。”
若非时机不对,你险些笑出声来。
好在及时控制住表情,懒洋洋坐起来倚在床头,掀起眼皮看他,“我要在此住下。”
他听了这话,人终于回过神来,断然拒绝道:“不可。”
你攥着袖口,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索性胡编乱造起来,呜咽道:“这样不清不白地被陌生男子送回府中,恐怕我那小气善妒的未婚夫当场就要将我打死……”
余光偷瞄着对方,果真他正颇有些无措看你。
他与你对上视线,眸光轻轻一颤,忽又错开目光,抿了抿唇。
“鸣玉。”他忽然道出两字,语毕,也不等你反应,便匆匆起身走了。
徒留你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默许你留下了。
(三)爱美是男子的天性
可惜不过两日,你便深深后悔起当初赖在这里的决定。
鸣玉此人,绝对有问题。
这就是你经过几天的观察后,得出的结论。
最初的疑点,是你此刻所在之处。
当日你初初苏醒,便见此人守在一旁,注意力大半放在对方身上,是以并未及时察觉到环境的异样。
然则你自幼习武,耳力远较常人要好,待他离开以后,却发觉屋外寂静得很,甚至连一丝蝉鸣都无,分明是罕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与你坠崖之处大相径庭。
若他只是恰好路过救下了你,怎会大费周折,将你转移到如此偏远之地。
其次便是他本人。
鸣玉生得一副出尘容貌,又隐居在这样清幽静谧之地,分明是隐士高人作风,按理说不太会在意身外之物。
然则细看之下,这座三层竹楼中却是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就连屏风都是一整块珊瑚雕成,点缀着宝石鲛珠,每逢阳光自窗外落入,整个房间都泛着莹莹辉光。
更古怪的是,他虽然足不出户,一日里却要换上数次衣裳配饰,就连发间都点缀珠玉,整个人流光溢彩,盛服韶颜,简直如同珠宝匣修炼成精一般。
愈想愈是古怪难言,你不免暗自懊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到屋外走走。
月色下的山林极幽极静,夜风徐徐,抚过繁茂枝叶作出簌簌声响,是与京中全然不同的景致。
你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穿花拂柳,渐渐听得水声潺潺,循声而去,却见深林之中,竟有一池幽深寒潭。
那寒潭应是极深,暗处漆黑如墨,此刻水面却波光粼粼,倒映着湛湛明光。
流萤浮动,缭绕在潭水中心的生灵身侧。
那仿佛是……青鸾?
青鸾正对着水面,长喙细细打理着自己流光溢彩的翊羽,一席羽色丰盈华美,浅处是湛湛碧色,深处如青山含黛。
长长的尾羽逶迤入水,映着粼粼水光,摇曳一池清辉。
你看得失神,不自觉迈出半步,脚下不慎却踩到一截枯枝。
枝桠折断的声响在寂夜里尤为明显,那青鸾乍然受惊,登时振翅欲飞,羽翊簌簌落下流光。
“等一下!”
你当即要追,偏偏伤势未愈,才追出几步忽然脚下一软,人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清风拂过,掺杂一线极淡的冷香。
鸣玉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稳稳将你揽入怀中。
正值夜深,他已卸了冠,未束的长发散在身上,发尾微微卷曲,尤带着夜露湿意。
“你……”
你抬头望着对方,正焦急想问问那青鸾去向,看见他额间还未淡去的湛青灵纹,忽然灵光一闪,几日里观察到的种种线索一一掠过,不由脱口而出:“原来你是只爱臭美的鸟儿!”
话音落下,鸣玉搂着你的手微微一紧。
直顿了片刻,才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人低声辩解道:“也没有……很爱美的。”
此番言论实在是大大相悖于现实,你当即借力站稳身体,据理力争,“不爱美还深夜出来梳理羽毛?白日里一天也不知要换多少件衣裳,此处也没旁人,莫非是特意给我看……”
话至中途,你忽觉对方搀扶着自己的手臂微微发抖,抬眼看去,才看见他仿佛万分羞恼,肌肤从耳尖一直红到锁骨。
你这才想起,这人脸皮极薄,全然经不得旁人调笑。
只是这模样实在好玩儿,你抬手摸摸他脸,鸣玉微微一僵,并不挣开,唯有长睫紧张地颤个不停。
指尖轻轻游移,从脸颊,慢慢抚到耳廓。
你垫脚凑近他脸,距离不过咫尺之间,呼吸几乎都交织在一处。
他紧张地屏住呼吸。
而你凑到他耳边,声色含笑,玩味道:“被发现秘密,你得听我的啦。”
(四)“就该叫你只着妆饰,跪着任我玩弄。”
掌心之下,传来细微的颤动。
指腹稍一施力,便陷进暖融融的蓬松,像是拢着团温软的云朵。
青碧色的翊羽根根舒展,绒羽细密丰盈,指尖若有似无地顺着羽轴抚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恶作剧地屈指轻搔,那根被你把玩的翊羽根部登时泛起桃粉,细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蓬松炸开。
青鸾在你手中颤栗得愈发厉害,虽明知对方此刻化作原形无法回答,你仍是随口搭话,“你这羽毛倒是稀奇。”
湛湛青碧,仿佛蕴着一泓春光,又似云破天青之色。
你一边抚弄,一边凑近了些,呼吸倾洒在他身上,有些好笑道:“色泽比宝石还亮,难怪你总喜欢编入发中。”
想来青鸾虽是神话中的祥瑞,恐怕习性与鸟儿差不多,都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
想到此处不免有些走神,手下也没控制好力度,不知被你碰到何处,那青鸾忽而受惊似的一颤,翅膀猛地一扇,霎时卷起狂风,吹得你眯起眼睛。
不过刹那,鸣玉已重新化作人形,跌坐在地,雪白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发丝凌乱面颊泛红,“够了。”
他气息不稳,眼眸湿润,声音也有些沙哑,直缓了片刻,才低声道:“羽毛……不能这样碰。”
你伸手抚上他脸,屈指轻搔了搔他脸颊,笑眯眯地,“不能如何,像这样?”
指尖故意顺着颌线滑至脖颈,满意地感受对方骤然不稳的气息。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你早知鸣玉生得一副出尘容貌,性子却十分温和,近乎腼腆。
见他面颊泛红,睫羽无措地颤个不停,终于大发慈悲决定不再逗弄对方。
只是手才微微一动,还未替对方将散落发丝捋好,人已经慌乱避开,“吾、还有事……”
他一面说着,一面手忙脚乱地拢住衣襟,踉跄起身,衣冠都来不及整理,眨眼间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仅余一枚翠羽晃晃悠悠落下,恰好落在你手心。
翌日清晨,你来到院中时,桌上早已准备好餐食。
奇怪的是,鸣玉却不见踪影——平日里他虽不必进食,但总会陪着你用餐。
你也不急着去寻,慢悠悠用过早膳,到他常待的几处地方逛了圈,仍旧没见到人,便猜到对方是在刻意避着自己。
还真是……幼稚。
你思忖片刻,心中便有了引他主动现身的主意,足下轻巧一跃,在靠近院墙的老树上站定。
视野骤然开阔许多,你眺望四周,依旧不见对方踪影,正要下树之时,脚下却不慎踏空—— 清风抚过,扬起的雪色广袖遮挡视线,将你稳稳护在怀中。
你嗅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冷香,安心卸力靠在他身上,笃定道:“你一直在关注我。”
鸣玉轻轻蹙眉看你,面上已看不出昨日羞赧慌乱,清清冷冷,如明霞映雪,“你是故意的。”
你并不回答,只笑得眉眼弯弯。
你习武多年,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孱弱,哪怕鸣玉不肯现身,亦是无碍。
却也早知这人心肠极软,定不会坐视自己受伤。
话虽如此,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对方,手臂干脆揽上他脖颈,故作不满,“昨日是谁允诺,今后要听我的。”
你笑盈盈道:“鸣玉,你擅自躲起来,还险些害我受伤,该罚。”
这原本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哪知他闻言,却流露出些许苦恼神色,眉峰微微蹙起,直犹疑思索片刻,才低声请求,“那你……罚得轻一些。”
这人实在是有趣,越逗弄越有趣。
你见他这般反应,低头闷闷笑了片刻,才反问道:“你想被怎么罚?”
鸣玉好似并听不出这是句随口的浑话,思忖许久,才认真提议道:“你可以罚吾不许妆饰。”
对天性爱美的羽族而言,这惩罚倒显出几分诚意。
不过你对此自然毫无兴趣,便摇摇头,故意更贴近了些,气息若有似无地拂在他颈侧,“这样有什么意思?我若是罚你……”
指尖轻佻地抚过他脸,声音亦放得极轻,带着几分含混暧昧似的,低低含笑,“就该叫你只着妆饰,跪着任我玩弄。”
话音落下,鸣玉呼吸骤然一乱。
那双碧绿眼眸微微睁大,人仿佛万分羞赧无措,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唯有绯色飞快攀上他面颊与脖颈,如桃花晕染。
你见他反应如此之大,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逗你玩的。”说罢,也不再看对方表情,悠悠然回房午睡去了。
(五)兄妹
山中日月倏忽而过,转眼已是月余。
先前坠崖的伤势早已好全,你每日里闲得发慌,见天光明媚春色正好,便邀着鸣玉一同下山游玩。
鸣玉向来好说话得很,虽似乎有所顾虑,却还是应允下来,只临出门前递来一枚玉镯,叮嘱你贴身戴着。
那玉镯质地细腻温润,剔透得无一丝杂质,呈现出雨过天青的湛湛碧色。
你见那色韵与青鸾翊羽似有几分相像,也没多想,顺手便戴在了腕上。
穿过青要山笼罩着的结界,刹那间移形换影,周遭景色模糊变幻,不过几步,便从清幽寂静的山林,到了最近的一处繁华城镇。
市井喧嚣扑面而来。
此番风土人情已与京城大不相同,你甚少离家,此刻自然难掩兴奋,拉着鸣玉自街上最大的珠宝铺子一路逛到街边小摊,直到晌午,才进到醉仙楼歇息片刻。
你本就是为了体验生活,特意没要包厢,只是午膳吃到一半,却见旁边一桌江湖人气氛热烈,不知在聊些什么。
侧耳听了片刻,便知议论的是某位京城贵女行踪不明,兄长谢凛才刚自北疆归京,又启程亲自奔波寻找,消息已传到这千里之外。
说起这谢小将军也是位传奇人物。
传闻他十二岁随军出征,十六岁大败北戎王庭,从此统领玄甲军,至今八年来立下无数战功。
又有流言说他容貌姝丽、面若好女,如今弱冠之龄尚未娶亲,已是无数春闺女子的梦中人。
有人听到此处,不由称赞道:“倒是兄妹情深。”
另一人却反驳:“兄台此言差矣。实则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不过是顾及名声,尊称一声兄长罢了。”
市井中人对此等高门秘辛自然好奇,那桌人登时活泼起来,连声催促对方快讲。
一连催促几番,先前那人才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
“当年谢家满门忠烈战死疆场,靖国公受谢老将军临终托孤,名义上是将他收作义子,我看实则,是为了招作快婿。只是先前贵女年岁尚小,才一直没正式定下来。你瞧这些年,小将军一直守身如玉,不就是顾忌靖国公府权势么。”
你听到此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鸣玉却忽然问道:“你对他很感兴趣?”
你蓦然回神,摇了摇头,“只是听个新奇。”
鸣玉又问:“谢小将军,是所有春闺女子梦中人吗。”
“他讨厌得很——”
你脱口而出,又倏然止住声音,狐疑看向对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鸣玉神情淡淡,“你好像对他很了解。”
“不过是道听途说。”
他听了这话,也不知信或不信,并不言语,只垂着眸,慢慢把玩着手中茶盏。
指节明晰修长,白如好玉。
那寻常茶盏被握在手中,倒像是什么珍奇古董。
人却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旁人再议论什么你亦没兴趣细听,用过午膳又逛了会儿,后半日很快便也过去了。
到了夜里,许是因为白天兴奋过度,许久都没有丝毫睡意。
你索性披衣起身,本想去找鸣玉聊天,他却不在房中。
脑海中忽然闪过先前那方寒潭,你徇着记忆寻去,果真渐渐听得潺潺水声,又似乎掺杂着铮鸣之声。
月色如银,倾泻于寒潭之上,映照水面盈盈。
潭心处,一道身影长身玉立,如墨长发散落满肩,乌发白衣,衣不沾水。
剑锋点水,惊起层层涟漪。
倏尔,剑势骤变。
寒芒乍现,长剑如一泓流光掠过,点点碧色荧光自剑锋流泻,似星砂洒落,攀上他翻飞的衣袂,又随旋身簌簌抖落。
剑影如虹,身姿若仙。
竟是惊鸿剑舞。
你一时看得出神。
直到潭水复归平静,才发觉鸣玉已收剑而立,正静静望着你。
月光映在他眸中,碧眸秋水流转,光华漾动,竟似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这才回过神来,轻弯眼眸,半真半假地称赞,“若是在京城,这般剑舞,定是要赏金赐银的。”
鸣玉闻言,那双美丽眼眸中渐渐涌上笑意,人偏要端着矜持模样,只淡淡道:“不过一时兴起。”
顿了顿,又故作不经意问,“与那谢小将军相比如何?”
你不解看他,“我又不认识对方,怎好与你作比较。”
鸣玉便不讲话了。
只是眉心微蹙,长睫低垂,分明在意得很,好似十分苦恼。
这人心事实在好猜,越熟悉越好猜。
你存心想要逗他,面上仍是端正态度,故弄玄虚地拖长语调,“不过有一事,你定胜他许多。”
他果然上钩,虽仍维持着从容姿态,手却悄悄握紧剑柄,喉结微微一滚,颇为专注地等你后文。
(六)“不要总这样……不正经。”
你故意止住话头,直等得鸣玉不安起来,才笑道:“传闻那谢凛形如恶鬼,可止小儿夜啼,哪及你半分美丽。”
话语间带着几分轻薄玩味,显然是在调侃对方。
鸣玉却有点儿茫然看你,直过了片刻,好似才反应过来。
那双碧色眼眸一下子亮起,眼里光华微漾,倒映皎皎月光。
人仿佛极为雀跃欢欣,几番按耐,才谦虚道:“或许是吾,比较擅长打扮。”
他说到此处,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视线微微错开,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这山中,比之京城如何。”
“有点无聊。”你实话实说。
毕竟初初留下是为了养伤,后撞破他青鸾真身又觉有趣,兼之山林生活十分新奇,这才耽搁了一阵。
现在听外界消息,恐怕由不得你继续悠游自在,得尽快去程去下一个地方。
鸣玉微微垂眸看你,手中微光浮动,长剑化作羽毛消失在他手中。
人朝你走近一步,轻声道:“那我们,一起去游历吧。”
这个话题提起得突然,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当即兴奋道:“当真?是要缩地成寸,还是日行千里?”鸣玉却疑惑看你,诚实道:“明日,吾会下山买一辆马车。”
“……”这答案委实太过寻常,你不免撇了撇嘴,兴致霎时褪却大半,“没意思。”
他见你这般反应,也有些不好意思,认认真真解释,“吾虽能御天地灵气,可神通是为济世救人,不能为一己私欲随意动用。”
想他秉性温柔,这样的观念倒说得通。
只是身负异能之人,怎可能毫无私欲。
你不由得问:“其他族人呢,也如你一般想么?”
鸣玉摇了摇头,“吾顺应天时而生,诞生至今,未曾见过其他同族。”
“那你岂不是年纪很大?”你疑惑看他。
鸣玉登时一僵,下颌线条绷紧。
你见他面色微微发白,恐怕被自己说中伤心事,好心宽慰道:“年纪大些也不必自卑的,反正瞧着还是弱冠模样。”
哪知你难得如此为人着想,对方却并不领情,仿佛气得厉害,薄唇紧抿,有些委屈看你,眼尾都跟着微微泛红,像被人欺负得狠了。
你委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眼下既已决定同游,自然要把握机会,“走之前,再变回鸟儿给我摸摸吧。”
否则将来分道扬镳,恐怕难有机会。
鸣玉闻言,长睫倏地一颤,半掩着眸中光华,声音低低,“不要总这样……不正经。”
“不行吗。”你佯作失落。
隐约觉得鸣玉似乎正在看你。
你故意避开视线,只低头盯着自己衣摆,一副失望做派。
忽觉有清风抚过,莹光浮动,一团柔软蓬松的绒羽贴上掌心,生疏别扭地蹭了蹭你。
你双眼一亮,欢欢欣将青鸾抱了个满怀。
青鸾一身翠羽丰茂,胸腹处绒羽最为蓬松,细密如云锦。
指腹陷入绒羽的刹那,只觉鸟儿微微发抖,翅膀簌簌洒落光芒。
“你喜欢被摸这里?”
你轻笑出声,变本加厉抚弄着那处,正把玩得起兴,忽然却失去平衡,往前栽倒。
——鸣玉不知何时已化作人形,青丝散落如瀑。
你顺势跌坐在他怀中,手按在他胸膛,感觉那处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腻白肌肤飞快漫上绯色。
目光相接,碧色眼眸中已是水雾氤氲。
他缓了缓,别过脸去,仿佛羞赧至极,声色不稳,“所以、所以才说……”
所以才说,不能随便摸么。
你知他脸皮极薄,作势要收回手。
对方却好似愈发委屈,轻覆住你手背,按在自己身上,目光游移,声音几不可闻,“你分明、夸我好看……”
这番模样,哪儿还有先前清冷仙君的作派。
分明是被揉乱羽毛的鸟儿,既想维持风度,又渴望着主人疼爱。
你便维持着与他贴近的姿势,目光扫过,又是忍不住要笑,“好粉啊。”
鸣玉懵懵抬睫看你,好似没听出这是句荤话。
屈指轻轻搔弄肌肤,男子身体倏地绷紧,掌心之下,那颗心怦然欲出。
呼吸亦乱得不成样子。
相贴的手缓慢游移,顺着紧绷的腰线往下,每过一处,都似是点燃了一簇火苗。
可也不知怎的,你分明亦是兴奋,却也许是夜风吹得久了,思绪渐渐就有些迷糊。
不由止住动作,坐直身子,将额头贴上他的,茫然问,“我是不是有些烫。”
鸣玉一手扶在你腰身,骤然贴近,登时紧张得屏住呼吸,长睫颤动不停,睫羽错落根根分明。
耳珠红得几欲滴血。
人好似未曾听见你在说什么,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当真?”
“……”你开始觉得有些不对。
想扶着他手臂站起身来,却忽觉浑身无力,一时不稳,便脱力栽倒在他怀中。
直被人打横抱起,软作一团,才惊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夜深露重,寒潭湿冷。
此般种种,偏害你在如此关键时刻……
感染风寒。
(七)求偶
风寒来势汹汹,不过几个时辰,你便烧得浑身滚烫,神志昏聩。
模模糊糊想起自己不过离家数月,却总受伤生病,心中难免委屈,蜷缩着啜泣,“头疼……”
鸣玉听了这话,好像看了你很久,伸出手,轻轻将你凌乱贴在颊旁的湿发捋开。
鼻腔隐隐嗅到血腥气。
你想睁眼看看,却昏沉得抬不起眼皮。
只觉半梦半醒间,好似有人单手将你抱起,让你靠在他怀中,另一只手端着瓷碗,温声哄你喝药。
那药味道十分古怪,带着股特殊的腥甜。
你一点点饮尽,仍觉热得厉害,摸索着将发烫脸颊贴上对方掌心。
那一处肌肤微凉,你舒服得喟叹出声,感觉对方微微一颤,仿佛想抽回手,最终却并未动作,只低声问:“你……当真……”
你不解其意,含混应了声“嗯”。
汤药起效得很快,困意涌现,你蜷回被中,意识朦胧间,只觉室内光华流转。
勉强掀起眼皮,却见青鸾显出原身,正低头埋进羽毛里不知在找什么,直找了许久,长喙才衔着根流光绚烂的尾羽,小心翼翼放在你手中。
你困得厉害,哪里分辨得出他要做什么,只迷迷糊糊攥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许是药效发作,你昏昏沉沉大睡一场,再睁眼时,高热已退,只是身上还有些乏力。
撑坐起来,忽觉外侧锦被凹陷下去,转头一看,才发觉鸣玉竟守了你整夜,此刻正枕着手臂浅眠。
他睡着的模样倒不似醒来冷淡,乌木似的长发垂散在身上,有几缕滑落至手边,屈指勾住,触感凉滑如丝绸。
那张总显得有些清冷的脸此刻毫无防备,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你欣赏了会儿,不客气地掐住他脸颊。
鸣玉眉峰微微蹙起,迷蒙睁眼,看见你愣了会儿,脸忽然红了。
“我要喝水。”你使唤道。
他呆呆应了声,可人好似神游天外,斟得茶水满溢出来溢满桌案,还在发呆。
你又唤了声,他方才如梦初醒,却始终不肯看你,眼神飘忽游移,只把茶盏凑到你唇边。
你就着他手,一点点将水饮尽了。
昨夜高热发了汗,此刻身上黏腻得难受,你试着活动了下筋骨,自觉已无大碍,干脆起身去沐浴。
出门前余光瞥见,鸣玉依旧十分奇怪,无意摩挲着手中杯盏,耳根微微泛红,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等梳洗完神清气爽回来,你随意推门而入,险些竟被满室华光晃花眼。
不过沐浴的功夫,屋内已天翻地覆—— 檐上垂落南海鲛珠帘,屋侧摆放翡翠琉璃屏风,就连烛台都换成了玛瑙镶嵌的九枝灯,日光洒入,满室珠玉生辉。
穷工极丽,极尽奢靡。
鸣玉正立于正中,忙忙碌碌布置着屋室。
此情此景着实古怪,你怔了半晌,才拖过一张黄花梨圈椅坐下,茫然道:“你这是、刚去劫了国库,要与我分赃?”
只是心中不由得腹诽,恐怕大昭国库,也寻不出这许多奇珍。
鸣玉不知何时已去换了身华服,站在这锦绣斑斓之中,灼灼夭夭晃人眼,唯有那双碧眸似浸了四月春水,温柔轻漾。
他见你回来,不由停了动作,温声解释,“是在筑巢。”
原来是筑巢。
可是。
“为什么?”你仍是不解。
他长睫轻轻一颤,似是羞赧,直过了片刻,才轻声道:“你明明知道的。”
“……”
自今日醒来,他种种行为实在古怪,以至于有那么一会儿,你几乎以为自己烧糊涂了。
正想躺会塌上睡个回笼觉,却见就连锦衾上都已铺满翠羽明珠,哪儿还有睡觉的地方。
你拎起一串累丝嵌宝金璎珞,朝鸣玉晃了晃,“你究竟怎么了,这般反常。”
许是你的态度实在茫然,他终于抿了抿唇,声音几不可闻,“明明是你……先向我求偶……”
这话简直大大出乎意料,你手一抖,璎珞落回珍宝堆中,不可置信问:“什么时候?!”
鸣玉面上绯色也渐渐褪去,好似有些惶然无措,声色微微发哑,“你昨日、体温升高,不是在……示好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你直想了许久,才恍惚喃喃,“我那叫感染风寒。”
隐约记得有谁说过,对于鸟儿来说,体温升高,便是发情求偶的征兆。
想来鸣玉虽天生通晓药理,可一直隐居深山,对于凡人恐怕不甚了解,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人类生病之后,本就是会发热的。”
他却好似没听明白,执拗看你,“你收下了翎羽……”
你方觉心口微微发烫,在怀中摸索片刻,果真不知何时收入一根翊羽,形状舒展氤氲光华。
原来半梦半醒间看到青鸾,是为了赠你羽毛。
你理清前因后果,有点无奈,也有点心软,“我在病中,根本没看清这是什么……何况人类没有这样的规矩。”
他仍是怔怔看你,好似有些伤心难过,直呆了许久,才低声道:“是我误会了。”
语毕,他便错开视线,佯作无事。
只是脸色微微发白,肩膀也有些颤栗,碧绿眼眸渐渐涌上水汽,湿润似盈满江南春雨。
目光扫过,你心脏一跳,不小心脱口而出:“你哭了?”
(八)“这也学不会么。”
鸣玉下意识摸了摸眼睛。
自己却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垂下眼,怔怔望着指尖沾染的水痕。
你见他如此失魂落魄,正要宽慰几句,满室珠玉华宝忽然锒铛落地,他身形亦化灵光消散。
……他这一害羞就躲起来的毛病,真该改该。
横竖对此已有经验,你并不着急寻他,只管将自己的事儿做好,顺带从满室珠宝中找了些好变卖的,权作游历时的物资。
待得日影西斜,便搬出前些日子在镇上买的胭脂青梅醉,在院中自斟自饮。
这酒据店家说是独门秘方,虽不算什么名贵佳酿,只当尝个新奇。
酒液初入口时,舌尖只尝到清甜的果香。
待得滑过喉间,才隐约品出一丝酒气辛辣。
你不知不觉便饮多了些,待月轮攀上树梢,抬睫望去,眼前已晃出三四个重影。
你醉醺醺伏在桌上,摸索着去够酒盏,却触到一段微凉腕骨。
眯着眼辨认许久,见那只手冰肌莹澈,指节明晰,才恍惚笑道:“鸣玉……”
你拖着调子,身子一歪,整个人栽进他怀里,迷迷糊糊抬起脸看他,“你又在躲我。”
鸣玉身体微微一僵,想扶你坐正,却被你一把攥住手腕。
“躲什么……”你轻笑出声,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怎么看我都不敢?”
他喉结微动,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你醉了。”
“醉?”你哼笑一声,忽地凑近,呼吸几乎在咫尺之间,“那你呢?你醉没醉?”
“我……”
他话语倏地止住,碧眸因错愕而微微睁大。
你望着那双澄明眼眸,喉咙里发出声含混轻笑,借着醉意,加深这个吻。
他生得一副美丽样貌,吻技却生涩得可怜。
紧张得屏住呼吸,被你轻轻咬了下唇,才小心翼翼探出舌尖,与你缠绵。
酒意上涌,你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人也晃晃悠悠,被鸣玉揽住腰肢,抱坐在他腿上。
得了空的双手试探着探入衣襟,触到一片温润如玉的肌肤。
他看似清瘦,肌肉却意外分明。
指尖沿着胸口的线条游走,试探的触碰引得对方喉间溢出不稳的气音。
“唔……”
你正要继续寒潭边未尽之事,忽被擒住作乱的手腕。
抬眼望去,你看见鸣玉额间湛青灵纹,碧眸染上深色,嗓音低哑,“回房间……”
屋内未点灯盏,唯有朦胧月色。
“好青鸾,你听话些……”
你骑在鸣玉身上,俯身下去,贴着他耳畔呢喃。
手向下摸索,握住他的瞬间,他脊背骤然绷紧,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掌心里那物色泽极浅,顶端泛粉,却分量惊人。
滚烫坚硬,青筋虬结的脉络在你指腹下突突跳动,一只手几乎圈不住。
你虽不似他不通风月,可迷迷糊糊估量了番,仍是大惊失色,当即在性器顶端掐了一下。
鸣玉轻轻抽气,睁开眼望向你时,凤眼已是水雾迷蒙。
“太大了,进不去的。”你直白道。
他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整张脸倏地涨红,连眼尾都染上艳色。
眸中水雾氤氲,竟显出几分无措,人呆呆问你,“怎么办……”
你伸手抚上他脸,指尖摩挲着对方柔软唇瓣,探入口中,暧昧搅动。
“这也学不会么。”
鸣玉睫毛颤了颤,顺从地俯身,用脸蹭了蹭你腿心嫩肉。
柔软的唇瓣贴着敏感的肌肤,顺着腿根游移,轻轻吮吻,直到唇舌温柔地覆上阴阜。
滋味却远比想象中难耐。
鸣玉动作虽然生疏,但足够温柔细致,碾磨的力道恰到好处,直将你舔得浑身颤抖,咬唇发出点儿含混轻吟。
你屈膝踩在他背上,脚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手抓着他长发,脑袋晕乎乎的,被快感裹挟,仿佛飘荡在大海的一叶小舟。
小腹处一阵阵难耐的酥麻流过,小花蒂很快鼓胀起来,被人含在口中舔吮轻咬。
爱液泊泊,待得在对方口中泄了出来,你已是视线失焦瘫在榻上,浑身酥软得连手指都懒得抬一下。
鸣玉抬起脸,唇上水光潋滟。
绵长余韵过后,你方才缓过神来,懒懒抬眼看他,“真乖。”
他气息亦有些不稳,肉刃早已硬得厉害,顶端不住沁出清液,浸得柱身都一片湿濡。
你见他如此乖觉,又仿佛难耐得厉害,想了想,抬脚踩上他小腹。
感受到那线条分明的肌肉因你的触碰而紧绷,随后缓缓下移,带着几分力度,碾过硬挺性器。
他闷哼一声,猛地抓住你的脚踝,指腹摩拿着内侧肌肤,似是想阻止,却又渴求更多。
你却故意不让他满足,只若有似无地轻蹭,惹得更多清液溢出。
鸣玉额角沁出细汗,此刻澄明眼眸中染上欲色,仿佛谪仙跌落凡尘。
他喉结微微一滚,忽然俯身虔诚地亲了亲你小腿,声音哑哑地,小声乞求,“……别捉弄我了。”
你挑眉,带着几分力度踩了下去。
他呼吸骤乱,低低喘息,终于释放出来。
(九)“找到你了。”
晨光透过窗纱,照得屋内一片晕黄暖意。
天色分明早已大亮,可你始终不愿起身,只恹恹倚在塌上,一个劲儿盯着床顶的缠枝纹出神。
昨夜情境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你记得鸣玉肌肤的温度,隐忍不稳的喘息,以及……
以及在你脚下释放时,那种濡湿的触感。
此般种种,最终汇聚成两个字—— 荒唐、实在荒唐!
你既懊恼自己酒后放纵,又记恨鸣玉立场太不坚定,直纠结许久,才做好心理建设,佯作无事发生。
推开门,却见鸣玉恰好正站在廊下,背影清冷如常,并不像是死缠烂打要你对他负责的样子。
你眨了眨眼,正要松口气,忽然却发现他发间编着的尾羽正泛着淡淡粉色,仿如桃花晕染。
隐约记得那尾羽隐蕴灵力,似与他心意相通,所以……
他这是、害羞了?
心里那点儿懊恼瞬间烟消云散,你唇角翘起,故意绕到他面前,歪头看他,“昨夜……”
鸣玉长睫微微一颤,面上神色如常,微微侧身好似在听,许久等不到你下文,才略带疑惑地“嗯?”了声。
你弯眼轻笑,“你脸红了。”
他眸光一动,下意识抬袖去遮,被你握住手指,逗弄似地捏了捏,“骗你的。”
“……别欺负我了。”他轻轻叹气,声音又低又哑,却并不将手抽回。
你只当作没听见,捏着他手把玩了片刻,冷不丁问:“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以鸣玉的性子,若非早已动心,恐怕不会由着你乱来。
他指尖微微蜷起,腕骨纤秀,过了片刻,才轻声道,“从前,我们其实见过。”
“什么时候?”你讶然。
若是此前见过,以他的容貌,你不该轻易忘记才对。
何况记忆里你从未离开过京城,唯独及笄那年听家里人说是失足落水,等醒来时已过了数月有余,就连昏迷前的事情亦全无记忆,只是料想当时也没机会与他见面。
鸣玉却不肯再往下说了。
不说就算了,你并不十分在意。
比起情情爱爱这种小事,此时此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 趁着昨日空闲,你已从鸣玉筑巢用的珠宝中捡了些不那么贵重权作盘缠,至于琐碎衣物之类随处都能买到,只要买好马车,你们即刻便能出发。
这一路,倒是十分顺利。
路上游山玩水,不时行侠仗义,这样走了约莫月余,终是到了云洲。
儿时你便听闻云洲以繁茂花卉闻名,春夏百花盛开,你们到时恰逢山茶花期。
直至亲眼见过,才识书中所言。
云洲建筑极具特色,商铺檐下挂满五彩花布,间或摆放葳蕤繁花。
往来居民衣着鲜妍,女子发间簪着新鲜花朵,男子则腰佩香囊,擦肩而过时,尽是馥郁芬芳。
一切都显得如此新奇有趣,甚至连日赶路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唯一烦恼的便是旁人目光总落在你与鸣玉身上,虽并无恶意,但仍是过于热情,等你匆匆去买了个帷帽戴上,才觉得自在些。
正要沿路去找间客栈住下,忽然感觉衣角被人轻轻扯住。
转头看去,竟是个头戴花环的小姑娘。
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粉蓝布衣,眼眸乌溜溜的,手中拎着编织竹篮,与你对上视线,登时扬起笑脸,举起竹篮脆生生推销,“姐姐,要叫夫君买支花儿给你吗?这是今早才摘下来的‘美人面’,能保三日不谢呢。”
你瞧她这样小的年纪就出来讨生计,不由得心生怜惜,“小姑娘,你几岁了?”
“姐姐,我过完生辰就七岁啦。”她有些羞涩地朝你一笑,笑容澄明得毫无阴霾。
倒是比想象中还要小些。
你思忖片刻,扯了扯鸣玉袖子,“夫君,将这些花全买给我吧。”
不过随口逗弄,鸣玉却微微一愣,待得反应过来,连耳珠都红透了。
他犹自未知,端着张清冷面容,故作冷静地微微点头,从怀中随意摸出把金叶子,矮下身子放入卖花女孩手中,顺手接过竹篮。
小姑娘兴奋得小脸通红,雀跃得直跳,“祝姐姐和哥哥百年好合!”
你摸摸她头,“小孩儿拿着钱不安全,快回家去吧。”
她重重一点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你舒了口气,正要拉着鸣玉走开,却见他面色微红抱着花篮伫立原处,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轻轻一笑,霎时间引得无数人目光望了过来。
你:“……”
因鸣玉实在太过惹眼,你干脆叫他独自去找客栈,自己则站在阴凉处等他。
街道上人流熙攘,你见有人经过,下意识退后避让,却不小心撞入一人怀中。
正要开口道歉,鼻腔却先一步嗅到清冽冷松香。
于刹那间,你忽然意识到对方是谁。
呼吸骤然一滞,你尚未回头,腰身已被一只手臂稳稳揽住。
“找到你了。”
低哑含笑的嗓音贴着耳畔落下,温热气息拂过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人将你拥在怀中,手臂收紧,柔声唤道。
“妹妹。”
(十)“若非阁下不值得托付,何须由我这做哥哥的来操心。”
那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手上力道却如铁钳般不容挣脱。
你心下一沉,猛地抬脚踩向他云纹靴面,手肘狠狠往后撞去—— 谢凛早有预料般侧身避开,顺势将你往怀里一带,低笑,“许久不见,妹妹还是这样热情。”
你几番挣脱不开,眼见有人已开始关注这边只能放弃,偏过头冷哼了声,“你到底想怎样?”
他垂眼瞧你,眼底笑意渐深,终于松了手,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别在你发间。
“我这次回来,带了礼物送你。”
你一怔,抬手取下,竟是支嵌金丝蝶恋花乌木簪,花蕊处嵌着细碎的红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谁稀罕你的东西。”你抬手便要扔进街边竹篓,却被他拉住。
“簪身是我在军中时亲手雕的,许久才做出来一支……甫一回京,便请了匠人镶嵌。”
谢凛轻轻拢住你手,指腹摩挲着发簪,声音忽然轻了,“妹妹行行好,饶我这一回罢。”
那双惯会骗人的桃花眼正专注地望着你,眼中光华漾动,日光落入其中,似盛满一池琥珀色的酒。
你却只是冷笑。
这人生就一双含情目,又惯会说些半真半假的话,若非你此前已吃过几次亏,恐怕真要上当。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这才哼了声,将发簪收入袖中。
余光忽然却瞥见他腰间系着的香囊。
那香囊缝得歪歪扭扭,针脚生疏,纹样已早模糊,似是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把玩。
只是看上去十分熟悉,竟仿佛是某年你练手所做,早已扔掉,却不知怎的被他捡了去。
谢凛顺着你视线,看见香囊,又是微微而笑,“多亏有妹妹的护身符在,才保佑我屡次平安归来。”
你才懒得与他多言,索性转过身去,只以后脑勺对着他。
只是不知怎的却有些走神。
京中传言谢凛冷酷嗜杀,是尊玉面罗刹,你见他笑得极多。
多得竟害你有些想象不出他褪去笑意,冷漠疏离的模样。
正出神时,忽然听见有人唤你。
鸣玉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客栈已安置好了。”他走近,声音温润如常,仿佛未曾察觉你们之间古怪气氛,只将那串糖葫芦递给你,“路上见着,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阳光穿过薄脆的糖衣,将山楂映得如红玉般透亮。
你接过,试探着咬了一口。
甜意裹着山楂的微酸漫开,竟比想象中可口。
“如何?”他问。
“不如你自己尝尝。”你朝他晃了晃糖葫芦。
本是玩笑,却见鸣玉低下头,将垂散长发撩至耳后,就着你的手,轻轻咬下一颗山楂。
你惊讶看他,不知何意。
毕竟鸣玉在青要山时,至多会饮些露水,餐食从来是只为你准备的。
便见他细嚼慢咽,眉心极轻地蹙了蹙,而后慢吞吞道:“甜。”
一只修长的手蓦地横插进来,抽走糖葫芦,随手扔进街边竹篓。
谢凛抱臂而立,唇角噙着笑,眼底却泛起冷意,“脏了。”
这样的言语,完全是挑衅。
你早知鸣玉秉性温柔内敛,对草木尚且悉心呵护,对这般无礼举动,恐怕说不出什么重话。
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鸣玉神色如常,只略一颔首,淡淡道:“被他碰过,的确是不能要了。”
语毕,同你温和一笑,“听闻醉仙楼的百花酿乃云洲一绝,不若去尝尝。”
醉仙楼雕梁画栋,菜式精巧,果然名不虚传。
只可惜席间偏偏多了位不速之客,害你食不知味。
你愤愤然咬住木箸盯着谢凛,在桌子下一直踢他小腿。
他恍若未觉,执壶替鸣玉斟满一杯百花酿,笑意盈盈,“不知阁下平日都给妹妹准备什么餐食?瞧着清减不少。”
鸣玉浅啜一口清酒,玉白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声色淡淡,“许是见着小将军,叫她倒了胃口。”
“若非阁下不值得托付,何须由我这做哥哥的来操心。”
谢凛轻叹口气,顺手夹起一块酥烂入味的樱桃肉,稳稳落在你碗中。
你刚要发作,低头却见正是自己爱吃的菜色,只得愤愤一口咬下。
“小将军事事操心,恐怕过犹不及,平白惹人厌烦。”
话音落下,谢凛长眸微眯,似是无意般抚上左耳耳坠,轻轻撩拨。
你知这是他生气的前兆,正要制止,却见他忽然话锋一转,朝鸣玉微微笑道:“阁下何必非要与我争出优劣?若是两人合力,定能将妹妹照顾得更好。”
这番话说得诚恳,连鸣玉都微微怔忡,露出思索之色。
这厮满嘴胡话的本事、真是愈发精进了!
眼见鸣玉竟要被他说动,你急忙打断,“方才听见有人卖唱,鸣玉可否替我去给些赏银?”
待对方应承下来,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你立即望向谢凛,压低声音飞快道:“我在外边过得好好的,你趁早滚回京城,告诉母亲父亲,不必替我挂心。”
谢凛微微偏头看你,耳侧单边耳坠熠熠生辉,“妹妹确定吗?”
他含笑举箸,一面给你布菜,一面慢条斯理道:“若妹妹执意不肯带我同行,我只好修书一封,说你在外与陌生男子朝夕相处。届时,说不准家中两位快马加鞭,亲自将你接回府中。”
“你……!”
你气恼,使劲又踹他一脚,却心知对方所言非虚。
许是见你说不出反驳的话,谢凛笑意更深,桃花眼微微弯起,“只要妹妹带上我,不仅替你隐瞒,还能挡掉不少麻烦。这笔买卖,不亏吧?”
(十一)他兴奋得白皙面容微微泛红,声音微微发哑
待得鸣玉回来,你已与谢凛暂时达成同盟。
此事既成定局,你索性专注于眼前的美食,将烦恼暂且抛诸脑后。
席间气氛竟意外地融洽起来。
谢凛对云洲了解颇多,风土人情如数家珍,还说起城南五里外有片花海,此时正值花期。
只是这个时辰过去有些晚了,不若休整一天,明日出发。
鸣玉听到此处,微微抬眸,“小将军对云洲倒是了解。”
“嗯,毕竟……”谢凛话至半途,见你正在瞪他,便适时收住,只微微一笑,“只是我幼时与人约好一起来看花海,时常惦念着,便了解得多了些。”
鸣玉听完,若有所思地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过饭,你们便在市集中随处逛逛。
云洲商品虽不如京城精致华贵,但极具巧思,且大多是手工制品,细看之下每件都各有不同。
你正挑得尽兴,忽然有人从身后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你耳际。
“妹妹看这个如何?”
他掌心托着一对累丝牡丹耳坠,牡丹花瓣的弧度各异,仿佛真的在随风轻颤。
你正要接过,另一只手亦从身侧探来。
鸣玉看中的是枚步摇,雕成凤凰衔珠的样式,那羽翼栩栩如生,纹理竟是用金丝一根根嵌出来的。
“尚可……”
话未说完,两人已各自付了银钱,又去寻下一件合你眼缘的饰品。
掌柜见状,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下捧出个紫檀锦盒,“这对玉佩可是小店珍藏,今日与姑娘有缘,权当添头。”
那锦盒中放了一对半月形玉佩,严丝合缝嵌合在一处,分明是情人款式。
谢凛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状若无意地摩挲着腰间半旧香囊,眼波盈盈,欲语还休看你。
你佯作思忖。
按说谢凛才赠了你发簪,应该礼尚往来。
可你偏偏将锦盒推给鸣玉,看见谢凛神情幽怨,只觉心中一口郁气抒出,不免扬起眉头,朝他得意一笑。
他望着你微微一怔,眸光忽然却柔软下来,带着些许你看不懂的情愫,低笑,“妹妹光会对我使坏。”
“你若能安分些,我也不至于如此。”
你翻个白眼,却见谢凛若有所思地垂下眸,似是用心听了进去。
本以为这话能让他收敛些,哪知逛到脂粉铺子时,他忽然失手打翻了胭脂盒。
艳红粉末泼洒在鸣玉衣襟上,瞬间晕开大片刺目的红。
“抱歉抱歉,”谢凛抬起双手,语气中不仅听不出多少歉意,简直将幸灾乐祸写在脸上,“都怪我笨手笨脚,只能麻烦阁下换身衣裳了。”
本以为两人又要一番口角。
未成想鸣玉闻言,却只是心不在焉地道了声“无妨”,同你说了句很快回来,便自去更衣了。
你望着他背影,只觉得疑惑。
似乎从你赠他玉佩之后,鸣玉就十分沉默,总叫人感觉……
感觉他像在失落似的?
只是还未等你想清楚个中关窍,忽见身旁谢凛眼眸弯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霎时回过神来,“你是故意的。”
谢凛笑靥盈盈,“妹妹都将本该归我的玉佩赠他,我不过讨点利息。”
“幼稚。”你冷哼了声,一把拽住他手腕,径自往外走。
直进了条青砖小巷,见四下无人,便双手撑墙将他圈在自己身前方寸之内,板着脸警告,“若你真想与我一起游历,就少耍这些手段。”
话至此处,却忽觉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身量已比你高出许多,得要仰起头才能看着他脸。
谢凛被你这样冷声诘责,面上却丝毫不见怒意,反而极为雀跃似的,人微微低头看你,桃花眼中光华漾动,单边耳坠折射出细碎微光。
他兴奋得白皙面容微微泛红,声音微微发哑,亦放得极轻:“是哥哥错了,任凭妹妹教训。”
这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倒像是在讨要奖赏一般。
你一时气结,正要发作,他却执起你手,慢慢抚上自己脖颈。
肌肤温热细腻,这样贴近,就连脉搏都变得鲜明,沉稳地在掌心之下跳动。
“妹妹想怎么罚我?”他声音带着蛊惑的低哑,引着你的手缓缓上移,停在喉结,“掐这里?”
拇指摩挲着你腕骨,“还是……”
你猛地抽手,却被反扣住手腕,整个人往前踉跄半步,下一刻已被锁住双手按在墙上。
“谢凛!你别太过分!”
谢凛低低笑了片刻,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你手腕。
“妹妹这样不设防,我怎能放心你与那人同行。”
(十二)女子三夫四侍倒也寻常
说什么替你向家里隐瞒行踪、果然不过半日、便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面色骤冷,猛地抬膝就朝他腿间要害踢去,谢凛果然松手后撤,你趁势变招,化掌为刀直劈他颈侧。
谢凛反应极快,柔韧有力的腰身猛地向后弯折,玄色衣摆在半空中划出凌厉弧线。
不过瞬息你已与他连过数招,两人本就师出同门,可恨你力量不及对方只能全凭技巧,被人抓住破绽扣住手腕往前一扯,登时收力不及踉跄跌入他怀中。
他单手稳稳拦住你腰身,声音模模糊糊隐含笑意,“是我赢了。”
“谢凛!”你最看不得他这般轻巧调笑的态度,当即提起内力,一掌击向他胸膛欲将人逼退。
他看见你神情却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怔忪,分神刹那,竟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掌。
“咳……”谢凛闷哼着后退半步,捂住心口弯下腰,气息都有些不稳。
直过了片刻,才哑声低叹,“妹妹这下……打得真狠。”
你亦是惊愕,不知他为何没能避开,只是仍嘴硬道,“活该。”
谢凛闷闷笑了声,一手扶着墙,不知为何却迟迟直不起身,似是极为痛楚,就连指节都用力得泛白。
你见他额角已渗出细汗,渐渐有些不安,“……真伤到了?让我看看。”
谢凛顺势靠在你肩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色仍是笑意盈盈,“担心我?”
你蹙眉,指尖触到他肌肤,只觉冷得吓人,不禁心头一跳,“你究竟……”
正欲追问,巷口忽然传来阵孩童的嬉闹声。
你见一群半大孩子正追逐玩闹着要跑进巷中,只得止住话语,侧身避让。
只是忽然却响起道清脆童声:“咦?是好心姐姐!”
转头看去,竟是早上才见过的卖花女孩儿。
许是因为花早早卖完,女孩手中没再提着竹篮,而是捧着只绣球,在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望你,姐姐,你夫君怎么不在啦?”
“夫君?”谢凛蓦地从你肩膀抬起头,语气颇为古怪。
女孩这才看到他,眨巴眨巴眼睛,“这位哥哥是……”
你忽觉大事不妙。
还未来得及阻止,谢凛已蹲下身子,玄色衣摆在青石板上铺开,人单手托腮,做出一副哀愁模样,“我是她养在外面的男宠。”
你:“……”
看他还有闲心胡扯,恐怕是在装伤,可恨你还替他担心了片刻。
“可是,姐姐已经有夫君了呀。”女孩仰着小脸,茫然道。
“女子三夫四侍倒也寻常,只是可怜我们这些痴心人……”
谢凛说到此处,抬眸望了你一眼,将那三分哀怨四分不舍演绎得恰到好处,人幽幽叹息,“还能怎么办,不过日日揽镜自照,数着日子等她垂怜,唯恐容颜逝去、再不得恩宠……”
你看他青丝乌润,面容除却略显苍白外毫无瑕疵,半个字都不信。
“啊、那……”卖花女孩听得懵懵懂懂,绞尽脑汁,才想出一番安慰,“姐姐人很好的,你多讨她欢心,就不怕被抛弃啦。”
女孩说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目光在你们之间来回打转,似乎想说什么吉祥话,却除了“百年好合”外想不到别的,最后只羞涩鞠了一躬,便拉着小伙伴跑开。
谢凛笑眯眯应了,看你面色不虞,这才慢悠悠站起身,“妹妹教我,要怎样讨你欢心?”
“这个么……”你拖长语调,缓步上前,忽然抬手抚上他脸,轻轻摩挲。
指尖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条缓缓游移,像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瓷器,最后轻佻地抬起他下巴。
谢凛罕见地怔住了。
那双总是盈满笑意的桃花眼微微睁大,长睫错落根根分明,在眼睑投下浅浅阴影。
他似是不太习惯你主动的亲昵,喉结微微一滚,面颊微红,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只凝眸看你,显出几分紧张地专注。
你忽地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暧昧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你弯弯眼睛,蓦地轻声道:“……给我看看你身上是否有伤。”
谢凛面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你一把攥住衣襟,抵在墙上。
“唔……”
玄色锦缎在你指间很快被扯得松散,谢凛难得露出几分狼狈,正要挣扎,动作却忽然停滞,目光望向远处。
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巷口有花,花枝在风中轻轻摇曳。
鸣玉遥遥站在那儿,素白衣角被风拂动,如一幅展开的画卷。
他的目光穿过纷扬的花瓣,似越过千山万水,极静地落在你身上。
(十三)“就是吃醋了,不行吗。”
鸣玉的目光在你与谢凛间轻轻掠过,最终垂下眼帘,声音放得很轻。
“是我来得不巧了。”
你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讪讪说不出话。
谢凛惯是能言善辩的,此刻却只顾匆匆合拢被扯散的衣襟,甚至还往旁避让几步,生怕再被人剥下衣裳似的。
此番做派、分明是将你当做当街调戏良家的登徒子。
可你分明一片好心、分明是在关怀义兄……
暮色渐沉,你也没了闲逛的心情,与他们二人在诡异的沉默中回到客栈。
只是今日这遭委实冤枉,直到夜里,你仍是心有戚戚,只觉自己此身清白苍天可鉴,断然不是那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之辈。
横竖也睡不着,干脆披衣起身。
只是站在房门前,你忽而又有些犹豫,曲指悬在空中顿了许久,才轻轻叩响。
门扉应声而开。
室内烛火未燃,唯有些许微薄月光。
鸣玉一身素色中衣,发间珠饰尽卸,唯余一支青玉簪松松挽着几缕散落发丝。
他似乎并不意外你的来访,略一颔首,侧身让你进来。
你坐在案前,忽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先铺垫一下,“今日那胭脂……”
“无妨。”他低声打断,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时又是沉默。
你终于忍不住道:“你往日不这样的。”
他闻言,忽然抬起眼睫看你,眸光几许复杂,叫人辨不明晰。
手自怀中取出一物,轻扣在桌上。
那轮廓有些熟悉,你借着月色看了会儿,才想起是店家额外赠的玉佩。
“为何赠我?”
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摩挲着玉佩边缘新月似的弧度。
当时你已将另一枚玉佩收入袖中,只是过了大半日,早不知随手丢到了何处。
脑海中忽然模模糊糊想到点什么,只是那思绪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只得随口答道:“就是想给你。”
鸣玉摇头,“这是你赠我的第一件礼物。”
他声音放得轻缓,似乎是为了让你听清,却也很笃定。
“你是为了气他,才赠与我的。”
你微微一怔。
看他说完便错开视线,薄唇微抿,忽然明悟—— “鸣玉,你吃醋了?”
你蓦地凑近他耳畔,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鸣玉抿了抿唇,长睫微微颤动,直过了半响,才极小声嘟囔,“就是吃醋了,不行吗。”
你不由失笑。
虽知他性子温柔内敛,对待感情亦有些笨拙,却也难得见到如此孩子气的做派。
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原来你吃醋是这样的。”你轻笑,起身越过案几,指尖抬起他的下巴。
鸣玉瞬间紧张起来,睫羽颤颤不敢看你,喉结微微一滚。
你慢慢贴近,先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而后才慢慢覆上唇瓣。
他的吻和人一样温柔,小心翼翼回应着,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一点点与你气息交融。
“鸣玉,你想要吗?”你在咫尺间轻声问。
他呼吸一滞,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低声道:“……这是在外面。”
“可是……”你微微挑眉,指尖暗示性地抚过他的喉结。
故意顿了顿,感受到掌心下急促的脉搏,指腹轻轻摩挲着他颈侧肌肤,“你都这么有感觉了。”
下一刻,身体便被人腾空抱起,床帏层层垂下,遮去交迭身影。
他撑在你上方,发丝垂落与你交缠在一处。
这个吻比方才急切许多,你靠在软枕上,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喘息渐渐有些不稳。
感觉到修长的手探入裙底,摸索片刻,似是觉察到指尖湿意,人含混轻笑了声,轻咬了下你唇瓣,俯身埋入你腿心。
灵巧的舌尖抵上腿间窄缝,顺着缝隙,来回吮吸舔弄。
他舔屄的技巧已娴熟许多,唇舌柔软湿热,舌尖从上到下拨碾着,把汁液都给吞入口中。
花唇叫他给吸得阵阵发麻,嫩屄不住抽搐翕张着,深处咕啾吐着水儿,弄得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随着舔舐的动作,高挺的鼻梁不断摩擦着充血肿胀的花蒂,带起阵阵过电般的刺激。
鸣玉注意到那颗可怜的小东西,微微张口,衔住吮吸轻咬。
“呼、嗯……”
你舒服得哼哼唧唧,指尖忍不住嵌入他散落的发间。
鸣玉舔弄得温柔缠绵,把整个小肉芽都含在口中吸吮,不时用牙齿轻轻咬住磨碾,惹得水儿一股一股地流出。
战栗又舒适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爱液泊泊,好似彻底融化在他唇舌中。
被这样讨好侍弄,不多时,你就浑身颤抖着泄了出来。
余韵过后,你懒洋洋倚在榻上,一时半刻提不起力气。
见鸣玉仿佛难耐得厉害,如玉肌肤都泛着淡淡桃粉,性器勃发硬挺如铁,忽然来了兴致,逗弄道,“鸣玉,自己弄给我看吧。”
鸣玉眸光微微一颤,张口似要推脱。
你先一步抬脚踩上他胸膛,语气故作不满,“别忍坏了,日后我还要用的。”
鸣玉听了这话,从脖颈到胸膛俱是染上绯色,气息亦有些不稳,咬了咬唇,终于极轻地“嗯”了声,慢慢拢住那处。
那只手生得极为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娴雅得天生适合拈花执棋,此刻却握着狰狞性器缓缓撸动,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再重些。”“你支着下巴看他。
那本就分量惊人的肉刃被你看着,竟又胀大几分,鼓胀的筋络突突跳动,顶端也渗出些许晶莹。
呜玉眼尾泛起薄红,呼吸渐渐乱了节奏,吐息带着热意,显得轻薄淫艳。
他微垂着眸,绷紧的颈线格外漂亮,隐约有汗缓缓下沁。
可动作显然不得技巧,套弄许久,依旧发泄不出来。
你伸手抚上他脸颊,他微微偏头蹭蹭你掌心,眼眸被情欲折磨得有些湿润,湛青碧色盈盈,似盛了一池春水。
指腹忍不住摩挲他眼角,轻声夸赞,“真漂亮。”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
鸣玉喉咙间溢出低哑轻喘,忽然极重地套弄几下,指尖在顶端小孔处用力一掐,终于泄了出来。
待叫来热水收拾妥当,已是夜深。
鸣玉执意要你睡他的床,自己另寻住处。
你无奈摇头,只说以谢凛的性子,若明日发现你未从自己房里出来,怕是要闹得把屋顶都掀了。
说罢便起身披衣,正要推门而出时,你忽然回头,见鸣玉站在那儿看你,素白中衣松散地系着,忽然弯了弯眼睛,“听说多亲昵几回,身体才会更合拍呢。”
见他白皙面庞瞬间染上绯色,这才意足心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