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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客厅寂静, 只能听到外面的冬风,温暖笼罩着苏秋子, 心却莫名一疼。她不想何遇这个样子, 在她心里,何遇是意气风发、彬彬有礼、成熟稳健的, 她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变得脆弱。
可是, 她怎么办呢?
「我从没有和何氏集团比过,我知道在你心里何氏集团比我要重要, 这没关系,何遇。我不想比何氏集团重要, 因为我不想让你变成一个只知道爱情的傻子, 你也不能变成这样。」苏秋子嗓音微颤,她捏着文件,看着何遇道:「但是你应该相信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苏恭丞, 我这一辈子的苦难都是他给我的,我恨他入骨。但是,如果你告诉我,并且让我先稍稍忍耐, 我能忍得下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忍得下去吗?」苏秋子眼眶发红,她尾音拔高,道:「为了你。」
何遇猛一抬头。
「我前半辈子全是黑暗, 你是我的光, 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灯光笼罩着女孩, 然而却没有温暖她茶色的眼睛,她声音又落了下来,最后道:「但是你不信任我为了你可以忍。」
他觉得自己沉溺在深海中,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冰冷又炽热,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想要说什么,但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何遇想死。
苏秋子和何遇之间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缪华苓知道了。元旦过后,苏秋子录制完节,走出电视台,看到了缪华苓。看着面前慈爱的女人,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缪华苓拉了她的手,苏秋子扯了个笑。
两人去了咖啡厅,坐在卡座上,缪华苓点了咖啡。咖啡上了以后,卡座上就只有两个女人,苏秋子喝了一口,舌尖苦得发麻。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缪华苓开了口,女人的声音依然温柔。
苏秋子抬眼,眼神里有些惶恐,她要开口,缪华苓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何遇和你结婚是有目的,但不知道是这个目的。不管怎么样,开始我应该劝住你俩,不要结婚的。」
「是我自己想要结的。」苏秋子抠了抠瓷杯,她说:「我也知道会被利用,只是……」
她没想到会利用这件事情。
「你要和他离婚吗?」缪华苓道。
苏秋子愣了一下,抬眸看着缪华苓,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缪华苓却笑了笑:「离了也好。」
这话说出,倒是让苏秋子有些始料未及。
「他是个好丈夫,但不是个好爱人。」缪华苓对于儿子了解深刻,她笑容有些歉疚,对苏秋子道:「是我没教育好他,我和他父亲都有责任。」
何遇脾气温和礼貌,但缪华苓也不和他交心,甚至没有人和他交心。何遇长这么大,缪华苓只在他小时候看他有过喜怒哀乐。而现在,他像是将自己武装了起来,展示给别人的只有何氏集团继承人的谦谦君子形象。
他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孙子、哥哥、丈夫,但不管她还是何逢甲,他从未展示过他的内心给他们。
太疏离,太冷漠了,然而造成他这样的,是她和他的父亲,还有何家家庭情况。他不得不让自己强大,强大得不展露自己的内心。
算不得他错,他也无辜,但他的无辜不能伤及别人,尤其是苏秋子。缪华苓不为自己的儿子辩解,只希望苏秋子能够别再伤心。
苏秋子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她不好去评价别人,她只笑了笑。后来,缪华苓跟她说了些什么,苏秋子都一一听了。最后,缪华苓说让她有时间的时候去家里吃饭。其实苏秋子临时是不想去的,但缪华苓笑了笑,道:「即使以后不是我儿媳妇了,也是我孩子。」
两人从咖啡厅离开,出门时,外面有人叫了她一声。苏秋子回过头,看到了站在路灯下面,穿着派克棉服的洛帆。
洛帆找她是工作上的事情,下一期的案件有文件需要去刑警队拿。许思汝没时间,让洛帆送过来。但洛帆没去找许思汝,看到苏秋子后,准备把文件递给她。
只叫了苏秋子一声,洛帆就看到了她身边站着的女人。女人安静的笑了笑,苏秋子介绍了一下,缪华苓笑了笑,说:「那你忙工作,我先走了。」
苏秋子点头应声,缪华苓驱车离开。风有些冷,苏秋子裹了裹围巾,抬头看着洛帆,道:「有事么?」
洛帆将文件递了过去,苏秋子拿过来一看,笑着说了一句会递给许思汝。听她说完,洛帆并没有离开,他看了苏秋子一眼,道:「一起吃晚饭吗?」
从苏秋子那里离开后,缪华苓去了何氏集团。她打电话给何遇过,让他去家里吃饭,但每一次,何遇都说工作忙。她问Kane,Kane说何遇已经这样忙碌了半个月。
她到了大厦后,Kane过来接她,缪华苓问:「何遇吃饭了么?」
Kane闻言,苦笑一声,道:「没吃,午饭都没吃。」
从顺骋集团破产那天起,何遇就投入了工作之中,他似乎和往常一样,又似乎和往常不一样,而从上个星期开始,他更加忙碌了,像一台机器。
听Kane说完,缪华苓没再说什么,她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投射在办公桌上,何遇伏案坐在那里,偌大的办公室里布满了黑暗,只有那一隅有些光亮。
他依然是得体儒雅的,领带扎得工整,衬衫熨得平整,坐在办公桌前,薄唇微抿,眸光深邃。
在缪华苓进去时,他并没有抬头,缪华苓看着桌上Kane给何遇准备的晚餐,她默默拿起来,饭盒碰撞的声音让何遇回神。在看到来人后,他唇角浅浅勾起,温和一笑。
这一笑,缪华苓眼睛里的光都揪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何遇没有起身,坐直了身体。他瘦了很多,眼窝陷下去了些,五官更为凌厉,刀削斧凿一般。
「没吃晚饭?」缪华苓问道,后者笑着说了声忘了,缪华苓起身去了餐厅。餐厅里有小厨房,她将饭菜热好,叫了何遇。
何遇礼貌,缪华苓给他热了饭菜,他倒起了身。母子两人坐在餐厅的两边,何遇在坐下时,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回神。
他吃了些东西,但很少,缪华苓接了水,何遇道谢后接过,彬彬有礼。缪华苓过来定然有事,何遇喝完水,将玻璃杯放下,眸色平静地看着母亲,道:「有事么?」
「我去找秋子了。」缪华苓道。
男人手中握着水杯,平静的水面起了一层淡淡的波纹,他应了一声。缪华苓看着他,道:「我建议她和你离婚。」
「我犯了错。」何遇说,他垂着眼睫,墨黑色的眸子深邃黑沉。
「她值得更好的。」缪华苓刺激道,「我在离开时,有个男人在等她。她不缺爱她的人,你也爱她,但你伤害了她。你若是不做出改变,让她相信你,你们这段婚姻,不要也罢。」
缪华苓的话像是尖刀,哪句话难听她说哪句,但刀子扎在木偶身上好像不疼。何遇安静地听着,缪华苓道:「你现在有感觉吗?」
水杯里的波纹安静的动着,半晌后,何遇道:「您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他们没有交过心,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感觉。何遇是个内敛而绅士的人,这注定他不会热烈地去寻求苏秋子的原谅,积极地保证他会改正。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心里,将所有的保证都放在行动里。
但这样不行,没有人会真正地等待他去将他的心思表现出来。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窗外是凛冽的冬风,缪华苓看着何遇抬起头来,他漆黑的眸子里昭示着他的悲伤,她听到她的儿子说。
「我现在的感觉是,想死都死不了。」
他做了让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得到了让他痛不欲生的结果。而如果能改变结果,将苏秋子留下,他做什么都可以。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上次他去找苏秋子,听她说完那些话,他才知道,如果真的请求苏秋子留下来,就太自私了。
夏城电视台的新节目开机录制,主持人蔡佳羽已经确定,但她仅仅录制两周,就被调了回来。
电视台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动,曹亭平因为金融方面的问题被从制片人的位置上被拉了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名下级领导顶替了上来。这名领导姓方,大家都叫他老方。而蔡佳羽,就是被老方调回来的。
对于这件事情,谢佳谷八卦说是曹亭平有把柄在蔡佳羽手上。曹亭平厌弃蔡佳羽后,蔡佳羽转而投入老方的麾下与他合作,一起搞掉曹亭平,而后老方再给予蔡佳羽一定的报酬。
蔡佳羽的报酬很简单,她回来以后,成为了电视台综艺节目的固定主持人。
新节目在蔡佳羽回来后,停止了录制,老方在寻找新的主持人。
在主持人会议上,苏秋子毛遂自荐,确定下来后,苏秋子收拾了行李,去了新节目录制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 51 章
时间转瞬即逝, 元旦过后,春节来临。集团已放春节假,何遇被翟姨一通电话叫回何宅。回到家时, 翟姨看到何遇, 眼睛光芒微动, 唇角勾了个浅笑, 道:「何老在茶厅。」
从元旦过后, 何遇就搬回了染枫公馆,平日在何氏集团工作, 很少回何宅。何逢甲临近冬日,病症比往年要轻,许是心病去了, 身体也随之好了。
何遇到了茶厅,何逢甲依然在棋盘前。年过古稀, 老人家须发已全白,穿着得体的唐装,见到他时,老人道:「瘦了这么多。」
「工作太忙。」何遇浅笑着回答。
话不多说,何遇坐在了棋盘前,爷孙俩又开始下棋。棋盘上没有硝烟的厮杀着, 何逢甲明显感觉到何遇的棋路变了。何遇往日下棋, 棋路迂回绵柔, 往往在趁他不备时攻克城墙。现在比以往凌厉迅猛, 不出半小时, 棋盘上的何逢甲已溃不成军。
EV如今已经收归何氏集团旗下,由顾虞完全接手,而何遇则完全接管何氏集团。何逢甲最近很少去集团大厦,但每日仍有何氏集团的董事来找他。找他无非是说一些集团状况,亦或是讨论一下新任集团掌门人何遇的情况。
「你李叔叔说你准备开拓文体类的市场?」即使这盘棋输掉,何逢甲面色依然和善,和何遇淡淡交流着。
何遇前段时间收购了电视台的某节目,目前正在接触球队和游戏竞赛队伍。其实最近几年,地产和建材类生意已大不如前,确实是该接触些新的项目,来保证何氏集团发展的长盛不衰。
「嗯。」何遇淡淡地应了,他简单聊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先从投资综艺节目和电影出发,最近影视IP这块饼很大,好多集团都在进行这类项目的开发。
何遇向来有眼光有头脑,他是何逢甲最为得意的继承人,自然是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只不过,刚收回建材市场,何氏集团正在□□阶段,何遇已经够忙碌了。再接触新的产业市场,何逢甲怕他忙不过来。
「你也别太累了。」何逢甲说。
何遇抬眸,深沉的双眸微微有些深陷,他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安置棋子,道:「还好。」
何逢甲没再说,他观察了一下孙子的表情,即使何遇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也很少能窥探到他的内心。更不知道孙子心中所想,但从外表看得出来,他最近过得并不开心。
当初收购顺骋集团后,苏秋子与他分居,这是症结所在。元旦前夕,苏恭丞被曝谋杀发妻的新闻,何逢甲知道这件事后都是大吃一惊。他以为何遇与苏秋子结婚,只是为了联姻和顺骋集团合作,从而一点点吞掉顺骋集团。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当年竟然是为了给何氏集团送情报而死。想到这里,何逢甲想起去年他对女孩说的话。当时气得住院,何遇都没有跟他透露半分。而只在今年带女孩过来前,告知他既然和她在一起,就相信他的选择。
何逢甲从未向这方面想过,只以为何遇是真喜欢她,而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渊源。
说起来,何家是欠着苏秋子的。
「你和秋子通过电话没有?」何逢甲放了一颗白棋子,安静地问道:「过春节总该回来的吧?」
对面何遇执着黑棋的手指微微一顿,一束阳光穿透修长的指尖,他落了棋道:「她在拍摄纪录片,目前在西部地区。任务比较紧,春节没法回来。」
「你们两人最近怎么样了?」何逢甲问道。
他话一问出,对面何遇并未再答,只浅浅一笑。
吃过年夜饭后,何逢甲与何遇两人守岁。这么多年,因为何逢甲身体的缘故,很少会通宵守岁。两人聊了很多事情,多是以前何家的热闹。
何遇是过了一段热闹的日子的,记事的时候,奶奶没去世,父母没离婚,怀荆的母亲也没有出家。那时,是何家最为团圆热闹的时候。
这不过寥寥几年,最后偌大的家宅,只剩了爷孙两人。
外面是万家灯火,漆黑的夜空上,烟花炸裂开来。客厅内开着暖风,寂静温暖,何逢甲望着夜空,道:「很久没有这么安稳的除夕了。」
人是情感很强的动物,爱和仇恨能绵延数年数十年,一朝结束,在心思放松的同时,往往会生出许多感慨。
何逢甲曾想过这一辈子,这仇恨都会淤积在心口,而没想到,最后是他的孙子帮他报了这仇,出了这气。
但造成的后果,却让他并不认为轻松。
在凌晨的时候,何遇送何逢甲去卧室睡了。他回到染枫公馆,外面天还未全亮,春节来临,鞭炮声连绵不绝。走廊灯大开,家里的门上空空如也。
记得去年春节,苏秋子买了红色的春联和福字,将家里装点得带了些年味。而今年,什么都没有了。
浓密的眼睫下,眸光深沉,何遇推门而入,回到了家中。
大年初一,缪华苓打了电话,例行去她家吃饭。缪华苓在厨房忙碌,何遇没有陪连君因闹,而是去了厨房帮忙。
以往是苏秋子在厨房随着缪华苓忙碌,何遇身高腿长,在厨房竟有些逼仄感。但他本就有些厨艺,帮起来比苏秋子更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连君因也走了进来,她就靠在门口,看着母亲和兄长忙碌着。缪华苓做出新菜,她时不时会吵嚷着要尝尝味道。何遇将菜品递过去,连君因拿了一片藕片,脆生生的,问道:「哥,你是不是做什么都做的挺好?」
连君因话音一落,男人脸上浅淡的笑容微微收了起来。脑海中,另外一个女孩的声音想起,她也问过这样的话。
「不是。」何遇回答道。
「你明明什么都会。」连君因辩驳道,「你做什么都做的很好。」
在连君因问出第一句话时,厨房里的气氛明显就压了下去,她想重新调动起来,但收效甚微。这一切都源于何遇,他比刚才更沉默了些。
连君因抬眼向母亲求救,缪华苓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今早秋子给我拜年了。」
何遇抬眸,母亲眼中蓄着笑意,说:「让我也祝你新年快乐。」
从苏秋子离开以后,两人就没了联系。她连电话和短信都很少给他发过来,但微信朋友圈倒是一直在发。苏秋子的行程,何遇都是从朋友圈看到的。
她好像在努力忘记他。
厨房里,水蒸气顶着砂锅盖,声音清脆。何遇淡淡应了一声,她笑容微顿,看着儿子唇角的笑,最终没有再说话。
吃过晚饭后,何遇例行带着连君因出去放烟花棒。连君因今年高三,今年就要高考。她最近学习压力很大,好不容易春节,和何遇出来后,就彻底放飞了。
何遇坐在长椅上,黑夜弥漫,冷风凛冽,手上的烟花棒安静的燃放着。何遇打开手机屏幕,滑动着界面。
他微信里仍旧只有苏秋子一个好友,整个朋友圈,全是她在发。从元旦离开夏城后,苏秋子去中部地区与纪录片团队汇合,然后一路向西拍摄,目前已在藏区。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拍摄那个地方的景色,今天发了一张照片,皑皑雪山上,穿着民族服饰的藏族人正围着五色旗连接成的山坡起舞。
苏秋子配文:今天是藏历新年。
离开他以后,她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而且对她来说,没有他的日子,她很快乐。
手上烟花燃尽,何遇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像是在胸腔内结了冰晶,尖锐冰冷地划过,每一次呼吸都疼痛难耐。
黑暗中,没人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何遇安静地仰头看着星空,等待着苏秋子与他渐行渐远。
他是不值得被爱的,只要她的未来,生活无虞,快乐就好。
何遇以为,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而这一想法,在今天彻底崩塌。
连君因燃完了一只烟花棒,过来又要了一只,绚烂的烟花像盛开的花朵,他和连君因交谈着。缪华苓看到烟花燃放,匆匆跑了过来。她神色慌张,对何遇道:「秋子拍摄纪录片的地方,刚刚发生了6级地震。」
何遇的脑袋里嗡得一声,将他所有的温和礼貌都炸开了。
缪华苓和连君因从未见过这样的何遇,原本气定神闲的他,拿了自己的手机开锁,手指点开苏秋子的通讯录。电话拨出,无人应答,何遇手搭在长椅上,一遍又一遍地打过去。
「哥?」连君因也在担心,她站在何遇身边,说话时都带了哭腔:「嫂子不会有事吧?」
何遇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着手机,缪华苓担心地看着,她伸手去握住何遇的肩膀,感受到他的浑身都在发抖。
「何遇。」缪华苓轻轻地叫了一声。
何遇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他联系到了电视台。
电视台的负责人声音十分急切,他道:「我们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摄制团队,但团队所有人的电话都打过,信号已经中断了。据最后一名联系我们的团队制作人电话发过来的位置来看,他们就在震区……」
没等那边说完,何遇将电话挂断,收起手机,对缪华苓道:「在震区,我得去一趟。」
「那边现在很危险啊。」缪华苓声音也带了哭腔,她焦急又无奈,但总归还是想让儿子冷静一些,毕竟震后还有余震,那边十分危险。
何遇淡淡应了一声,他正在联系审批航线和进藏的车队。男人安排工作时,条理十分清晰,刚刚的话不像是一时冲动。等事情安排妥当,何遇挂了电话。
他看着缪华苓,缪华苓也看着他,她在自己的儿子眼中,看到了死寂。然而在这死寂的眼神中,他却淡淡一笑:「她还祝我新年快乐。没有她,我怎么快乐?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要把她带回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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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苏秋子加入的节目叫《风味大陆》, 导演是一名40岁左右的女人,名叫卢佳。她是记者出身,在电视台做记者深入过战区。后来对战区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再后来做了自由记者, 出过书, 写过传记。现在则主要做纪录片导演, 《风味大陆》是她执导的第二部纪录片。
她个人风格很杂, 第一部的纪录片是关于民俗文化,第二部是美食。每一个纪录片的所讲的内容都不相同,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通过不同的纪录片内容,来丰富自我的人生阅历。
相比较朱檬, 卢佳性格更为热烈奔放些,她常年在外, 性格洒脱,能力出众,为人也比较热情。苏秋子随着来拍摄了两周,就彻底爱上了这个女导演。
说是爱,其实是钦佩,毕竟这个女人身上有另她欣赏和敬佩的女性特质, 独立自主, 果断坚强。
相对蔡佳羽, 卢佳也喜欢苏秋子, 这个主持人年纪不大, 但亲和勤劳。纪录片里,主持人的工作不多,苏秋子忙完的时候,要嘛在摄制组帮忙,要嘛会和摄制组拍摄的人说话闲聊,学习一些自己不会的东西来充实自己,挺上进的。
时间到了春节,《风味大陆》节目组一路向西,进入了藏区,他们这次拍摄的内容主要是藏区年夜饭里的「古突」。
节目组是外包节目,即这个队伍其实是卢佳攒起来的。除了导演之外,还有一个摄影赖卓。赖卓今年三十岁左右,人高马大,穿着雪地靴牛仔衣,戴着棒球帽,古铜色的皮肤,格外有范儿。除此之外,还有各色助理若干若干,负责帮忙拍摄的。
临进藏前,卢佳联系了一个藏族向导,叫格桑旺姆。小姑娘是典型的藏区姑娘,今年才二十岁,大学寒假,做向导赚些钱。
随着藏区的发展,大部分人都会说汉语,但他们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多是年纪大或者是没上过学的中年女人,说藏语的居多。格桑年纪不大,但会看天,节目组车队行驶进藏,路线规划好后,比较难走,还会遇到恶劣天气,都是格桑帮忙。
因为年纪相仿,苏秋子和格桑走的比较近。格桑上学比较晚,今年才上大一,在某师范学院学声乐。平时在车上的时候,格桑还会唱歌。藏人的嗓子,像是被天使吻过,歌声嘹亮清脆,一些民谣唱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在进藏的时候,从羌塘进入可可西里,路过无人区的时候,还碰到了藏羚羊。关于藏羚羊,卢佳问了格桑很多问题。比如盗猎、保护,还有羚羊皮……
进藏后,格桑帮忙联系了一个人家,那家只有四口人。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妈,还有男女夫妻,他们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儿子,节目的拍摄就在这里进行。
苏秋子作为主持人,是在镜头内的,她需要看着阿妈制作,然后随手帮忙。制作完成后,她要品尝「古突」,还要说一下味道。
节目组内有文案,会帮忙写好稿子,苏秋子有时候即兴发挥,有时候也会说自己的一些感受。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十分开心。
拍摄完成后,节目组当天是在这家住下的。这里地处偏僻,生活水平低下,但房子不少。
拍摄完了古突后,卢佳在整理相机,看今天拍摄的内容。他们节目组的人今晚住大通铺,男女分开,苏秋子在卢佳看内容的时候,还过去看了一眼。
卢佳抱着设备,在苏秋子过来时笑了笑。她留着长发,很瘦,笑起来时脸上有笑纹。苏秋子也随着她笑了笑,索性坐下了。
手指在电脑触摸屏上来回动作着,卢佳和苏秋子说着拍摄时的事情,最后道:「你上镜真好看,年轻就是好,素颜也能打。」
镜头里,苏秋子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头发扎了个马尾垂在后面,青春靓丽,一张脸蛋素净却不寡淡,很清新仙气。
苏秋子笑了笑,谦虚了两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今天拍摄的事情,卢佳将视频关掉,和苏秋子开始聊正事儿。
「你有没有想过专门做纪录片?」卢佳问道。
苏秋子一开始说过,她是想做纪录片方面的主持人,在电视台里面,念着编辑说出来的台词,其实工作难度和强度都不大。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卢佳觉得有些屈才了。
苏秋子愣了一下,还没回答,卢佳笑起来,道:「进藏的时候,我问格桑这边藏羚羊的问题你还记得吧?」
「要拍藏羚羊的纪录片吗?」苏秋子问道。
「不是。」卢佳笑起来,「这个纪录片结束后,我要去非洲,拍大象的纪录片。我女儿喜欢的大象,我想做些她喜欢看的节目。」
卢佳是单身母亲,有个十八岁的女儿今年上高三。等拍摄完这些以后,六月份陪着女儿参加完高考,到时候会带着她去非洲看大象,顺便拍摄大象的纪录片。
「大象的盗猎者不少。」苏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卢佳笑着点头,随后,她问苏秋子:「要一起去么?」
「是主持人的身份?」苏秋子笑起来问道。
「你也可以学习一下导演相关。」卢佳像是拉人入行,笑着道。
仔细思索了一下卢佳的话,苏秋子联想到最近跟着节目组拍摄的行程。诚然,做导演拍摄纪录片每天都过的充实又丰富。但相对来说,苏秋子还是喜欢自己的老本行。
播音主持比普通专业花钱要多,因为她选择了这个专业,宋伊筠没少挖苦讽刺,苏秋子都一一应承下来了,就是因为她热爱这个职业。
苏秋子笑起来,婉拒了。卢佳并不意外,她对苏秋子道:「我以前在热搜上看过你,我女儿是许智的粉丝,当时有一小段视频。」
是她和何遇互相告白的视频,闻言,苏秋子脑海里回想起了那个画面。她胸口略微有些闷,喉头也发涩,这种感觉,从她来节目组不久后就有了。
脑海中,男人温柔地笑着,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离开夏城多久了?苏秋子回想着,盘算了下时间,该有一个月了。去年的今天,她在家门口贴着福字,何遇下了电梯,帮她扶住了门上那红红的纸,两人齐心协力。最后,他还把爷爷给他的红包给了她。
当时的自己,多开心啊。
回忆很甜,但回想起他瞒着母亲的事情一年多没有告诉她,苏秋子就觉得像是站在火炉旁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凉水浸透,火炉里的火依然炙烤着她,她身上湿漉漉的,一时半会儿也热不起来。
出来这么久,苏秋子走出夏城,心也豁达了不少。她拿准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胸闷喉涩是因为她在想何遇。而她被凉水浇透的身体还没干,她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还是换身衣服,离开火炉。
她知道她和何遇最后的结局一切看她。
如果她不离开,他也会依然将她当做他的妻子,爱她敬她。但苏秋子不喜欢这样,这样的夫妻,和一开始两人没有爱意时结合,有什么不一样呢。
而如果她想离开,何遇不会拦着她,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做这么不尊重她的事情。但有时候,苏秋子其实希望他能自私一些。最起码,这样让他看起来像个人。他如果能自私,那他就和普通人一样了,他也会向她道歉,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在欺瞒她。这样的何遇身上满是烟火气,会更为鲜活生动。
和卢佳又闲聊了半晌,苏秋子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了。刚刚和卢佳的话,让她一时半会心绪难平。她拿了手机,窝在被窝里看着。房间里烧着火罐,空气中都是树木燃烧的味道,格外好闻。
她先去微博上看了一会儿,她参加节目以后,电视台临时找朱檬顶替了她主持的位置。朱檬常年主持财经新闻,主持法治追踪时有些严肃。微博上不少节目组的粉丝问她去哪儿了,想让她回来。
节目组的粉丝尚且让她回去,而何遇却从没有要求过。
她点开了微信。
苏秋子微信好友不多,昨天除夕,不少好友都发了新春祝福,当时她和节目组在参加藏族的庙会。
想到聚会,苏秋子打开相册。
在《风味大陆》节目组,苏秋子学习了很多技能,比如拍照技能。赖卓是个很热情的男人,平时她拍摄风景的时候,他会教她一些基础的拍摄技巧。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苏秋子拍摄技能见长。
庙会的时候,苏秋子拍摄了很多照片,但她最喜欢的一张却是在庙会结束后,天暗下来,庙会里堆了火把。她将火把拍了下来,像一条红色的长龙,更像是去年她和何遇陪着连君因放的烟花棒。
当时她还用烟花棒画了一个心,画完以后,何遇吻了她。
记忆里,那个吻似乎还有温度,有触感,安安静静地贴在唇上,还能感受到何遇身上清冽的味道。
苏秋子睫毛微颤,胸口又有些闷,她将照片划过,选了另外一张,发了一条朋友圈。
朋友圈刚发,就有人点赞,有人评论。
【青青子衿:过得挺滋润的嘛,心情好点了没?】
在和何遇分居后,苏秋子找林青聊过这件事。林青并没有这样的经验,也并不能给她很好的建议。
点开与林青的聊天框,还能找到当时和她聊天时,她跟她说过的话。
【青青子衿:我不知道怎么办。在我这里,我要和许绍分手的话,除非他对我不好,人品不行,还有出轨。他如果爱我,骗我利用我,事后跟我道歉,并且保证会改,我也还会给他机会改正。不过许绍和你老公完全不是一类人,我老觉得你老公像个机器人,设定好了「五好丈夫」程序,然后按照程序运转。而他骗你这件事,也是程序里设定的,表示这件事对你无害,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苏秋子觉得林青这个比喻挺贴切的,两人在一起后,从何遇说让她从爱感谢他,并且两人谈恋爱后。他从来没有吝于说「我爱你」这样的话,他对她做的一些事情,也确实是爱她才会做的事情。
但这种爱,让苏秋子并没有切身体会,像是隔着层薄膜。看着像是爱,但实际感受老是差了那么一层感觉。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爱不爱的问题。
苏秋子叹了口气,即使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和何遇走下去。
发了朋友圈后,苏秋子收了手机,明天要早起赶路。摄制组要继续往西,前往尼泊尔,《风味大陆》并不只是一档国内美食节目。不光中国,其他亚洲国家也会涉及。
苏秋子刚闭上眼睛,身下突然有些晃动。她睁开眼睛。等她拿了手机电筒确认时,墙壁已经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心下一凛,苏秋子一把扯起身边的两人,大喊了一声:「地震了!」
在她喊完之后,一声巨响,苏秋子被石块砸中,眼前瞬间陷入黑暗。
6级地震不小,在地震后,藏区随即进行了救援活动。何遇从车上下来时,已经是拂晓时分,天边红彤彤的朝阳映照着面前的一片废墟。哭喊声和急切的救援声络绎不绝,冷风割着脸,何遇呼吸了一口,像是一把刀,割破了他的心口。
Kane随着何遇一起来的,他焦急地看着面前的废墟,又看了旁边的何遇一眼,开口叫了一声:「何总……」
剩下的话没说出,何遇起身走进了废墟。
何遇这次来并不是只身一人,他带了救援团队,参与了救援行动。这次地震,震区比较偏僻,但由于地震是发生于夜晚,所以需要救援的人也不少,救援量很大。
救援活动紧急而密集,顺着居民区开始搜救,时间分秒必争。何遇穿着救援服装参与了救援,Kane跟在他的身边,看着老板紧绷的下颌线,全程配合,没再说话。
救援是一项体力活,何遇并非专业救援人员,震后24小时,夜晚降临,何遇被安排在了帐篷内。
帐篷内,医疗人员正在进行初步的救治,仅仅24小时,被救出了几百人。这几百人中,没有一个是苏秋子,或者是《风味大陆》节目组的人。
入夜后的藏区比着白天更为寒冷,凛冽的风刮着帐篷,呼啸而过,掠过人的皮肤,像是冰刀一样。何遇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他从昨晚就没有休息,身上的救援服因为参与了一天的救援沾满了湿泥。冷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漆黑深邃,深沉的眼球旁边,满是红血丝。他看上去疲惫而无神,眉头浅浅的蹙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何总,您先休息一下吧。」Kane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何遇,他知道老板的婚姻出了些问题。这几个月,他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过得并不好。但即使再累,他永远保持着他的神态。而今天,他没有保持,像个人一样,有血有肉的坐在那里。
何遇眼睛并未抬起,浓密的睫毛将他眼中的神色遮住了,他闻着空气中泥土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的腥气,耳中是伤者的哀嚎声,何遇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藏哪儿去了。」
Kane心神一震,盯着自己的老板,一时间竟是无话。何遇在说完之后,拿着手套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Kane闲聊。
「在来的时候,我在想,我不能跟她离婚。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她跟在我的身边,我离不开她。但来了以后,我想,只要她能让我在想她的时候,想去看她就能看到,她想怎么样都行。」
「黄金救援时间是72小时。」Kane道,这是两人在飞机上,何遇问的救援团队。
「嗯。」何遇浅浅应了一声,半晌后,他笑了笑,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光芒。
「你有离不开的人么?」何遇问。
Kane在何遇从学校毕业,创立EV的时候,就被安排到了他的身边。他是何逢甲派过来,专门给他做助理的。能被何逢甲看中,Kane也是精英人士。他在国外读的大学,能力一流,情商奇高。
而他和何遇的交流,也仅限工作,偶尔穿插一些何遇的个人生活。何遇从未主动和他聊过天,尤其像今天这样。
「有。亲人、爱人……」Kane道。
「我高中就出国了。」何遇听完Kane的话后,语气平静地说:「我自己生活,不需要任何人,就能过得很好。工作、生活,我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使是我爷爷,我母亲,我都不需要他们的陪伴。」
孤独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小到大,何遇并没有和谁交过心,也从未让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是个没有弱点的人,但是现在他有了。
「但秋子是不一样的。」何遇浅声道。
苏秋子是他的爱人,她只陪伴了他很少的时间,然而爱融于骨髓,再分开时,要将他剥皮剔骨,将她的痕迹从他的身上消除。
即使消除,也留下了永久的印记,这是何遇在和苏秋子的婚姻里感受到的。
他不贪心能将她留下,只想她能快乐。然而爱情里怎么能有人这么无私呢?他不想做什么彬彬有礼的绅士,他只想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将她禁锢于他的生活,给苏秋子他的全部。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他会想得这么透彻,让苏秋子真正从他的生活里淡开吗?
不会。
从苏秋子离开后,他按照以往的处理方式,压制自己的欲、望,想让苏秋子自己选择,他尊重她的选择。
但随着时间变长,苏秋子和他之间的线撕裂开来,牵扯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痛不欲生。他知道,时间越长,苏秋子离他越远,他会越心痛。
他终究不是圣人,不会任凭着她离开。等两人之间的联系渐渐断开,他会去追赶她,重新让两人缠绕起来。
这次地震,只不过加速了这个过程。
太慢热了。
他做事喜欢制定计划,然后气定神闲地看着计划展开,最后将战利品收入囊中,他享受这种慢慢收拢,掌控全域的感觉。
而万万没想到,他也在局中。他被置于局中,爱上苏秋子,而最后苏秋子离开,再加上这次地震,最后的结果就是让他悔不当初,生不如死。
真是可笑。
「何总,您别担心。」Kane看到这样的何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现在救援出来的,大部分都是伤者,情况还是挺乐观的。」
看着何遇憔悴的神色,Kane叹了口气,道:「您休息一会儿吧,您已经连续2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
他话还没说完,帐篷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里有伤者。」
Kane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他还未细想,对面的何遇忽然起身,高大的身影霎时间消失。Kane赶紧起身跟上,然而他哪里跟得上何遇,站在帐篷外,Kane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隐入废墟之中,横冲直撞地跑了过去。
苏秋子被地震压了起来,但她命比较大,并没有完全被压住。地震结束后,她先呼喊着救命,然而节目组所在的地方太偏僻了。救援人员肯定先从城镇救起,到他们这里的时候,注定要很晚。想到这里,苏秋子决定先存了力气。
她身边的格桑和卢佳都被埋了起来,但下面有破碎的墙壁支撑,两人好像都受了伤,但意识还是清晰的。几个人商量着,保持着清醒等救援人员到来。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受伤比较严重的格桑已经没了声音。苏秋子没有再等,她清理着身边的石块,挣扎着往外钻。
这样挣扎了一天,最后她将外套脱掉,顺利从废墟里爬了出来。等爬出来后,她查看了一下附近的情况,和卢佳他们说了以后,就跑来找救援了。
救援的地方不远不近,本来也快要搜索到了他们那里,跑出来的苏秋子看到人后就大喊出声。
救援团队的人随后组装队伍,确定了被埋人员的位置以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苏秋子劫后余生,浑身都在发抖,被医护人员带着要去做身体检查。而在她要走的时候,她恍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秋子望着人影,下颌微颤,她的心脏像是被扔进了皑皑雪山,冻得她浑身都疼。喉间酸涩,还未喊出声,她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
苏秋子的身体都被何遇抱住了,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清冽,苏秋子大口的呼吸着,在废墟中还没爬出来时,她脑海中想过的最多的人,现在就站在她的身边。苏秋子眼眶通红,胸口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叫我。」男人抱着她,像是要把她融进他的身体。
「何遇。」苏秋子带着哭腔,声音也已经稳不住了。
「叫我。」他又重复了一句。
苏秋子眼泪簌簌落下,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沾了一手的泥土。她叫了一声,委屈而释然,天地之间,什么都烟消云散,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老公……」
男人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他的喉间轻轻地溢出了一丝「嗯」,她的耳边,男人的呼吸乱而无序,将热气喷薄在了她的颈侧。
她感受到脖颈间温热后的一丝清凉,心像是被剥开那层覆盖的薄膜,放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炉边炙烤。她感受到了他炽热的心脏,还有这滚烫的心脏里对她的爱意。
何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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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卢佳受了伤,她被救出来时就陷入了昏迷, 抢救过后, 要准备送去医院救治。《风味大陆》节目因为卢佳的伤暂停, 卢佳伤势稳定后,被送回了夏城。
这不过是两三天时间发生的事情, 苏秋子能力有限, 没参与救援,也就只帮助了节目组的几个人。除了卢佳以外, 其他几个人被顺利救出, 只受了些轻伤。救人结束后, 苏秋子也一同回了夏城。
回到夏城后, 苏秋子随着一起去了医院。她身上有多处擦伤,但没有伤着筋骨。不过毕竟也在废墟中被埋了半天, 苏秋子被带着做了全身的检查。
检查时, 何遇全程陪同, 在飞机上的时候,苏秋子就介绍了何遇是自己的丈夫。除了她以外, 节目组的其他人都没有人陪同。苏秋子想让何遇去休息, 但何遇没同意,最后她也没坚持,任凭他跟着了。
表面上来看, 两人好像是和好了。
在检查到一半的时候, 缪华苓来了。看到苏秋子, 缪华苓红着眼眶抱住了她。女人只是将她抱在怀里, 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久久没有说话。苏秋子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担心和关心,她还从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母爱。她身体放松下来,回抱住她,叫了一声妈妈。
缪华苓在医院待了一上午,苏秋子住院观察,要下午才能出院。中午的时候,缪华苓回家做饭,送了午饭来给节目组的人吃。节目组的人纷纷夸赞,这种感觉像是参加春游时,同学们都拿了母亲做的拿手菜给大家尝尝,而只有她的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让人开心又自豪。
原本缪华苓还要做晚饭,但苏秋子说下午就出院了,没有让缪华苓忙活。后者听了以后,在医院里又陪了她一会儿,最后才回了家。
等缪华苓离开,病房里只剩了何遇。她坐在病床上,何遇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地震发生后,他就去了震区找她。Kane说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他身体素质再好,也不过是个凡人,在飞机上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到了夏城后,就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神色有些疲惫,但眼神有了些光彩。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冲锋衣,黑色的衣身裹在颀长的身体上,让他看上去格外凌厉飒气。他正在打电话,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安排工作。这时候的何遇,远没有当时找到她时的那种脆弱感。
苏秋子坐在床上,回想起颈边的温热清凉的感觉,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而脑海中,男人发红的眼眶让她又确定那不是在做梦。
春节过后,气温明显回升,带着些春意盎然的意味。空气中透着些湿漉漉的潮气,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又冷又清新。
在苏秋子晃神间,何遇挂断了电话。他收起手机,抬眸看了一眼床上正看着自己的苏秋子,两人视线一对,男人温柔一笑,一如既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何遇问道。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医院白色的被子反射着光芒,将床边的男人笼上了一层白色的光圈。一个月不见,再次看到何遇对她笑,苏秋子总觉得像是在梦里。
她「哦」了一声,收回视线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最后确认道:「没有。」
「我去叫医生。」何遇看着她擦伤位置包着的绷带和纱布,轻声说完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男人掌心温热干燥,像是带了细微的电流,苏秋子眼睫微颤,点头应了一声好。
何遇出门后,不一会儿,上次给她处理伤口的那个医生走了进来。医生神色清淡,给她又做了一些检查,检查过后,医生提醒可以出院了。
办完出院手续,医生拿了药给何遇,看着苏秋子叮嘱道:「伤口不能碰水,药要按时上,不然会留疤。这都是些小伤,家人帮忙上药就可以。」
听了医生的话,苏秋子道谢,旁边何遇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原本神色清冷的医生淡淡一笑,苏秋子和何遇出了医院。
「这个医生长得还挺帅的。」苏秋子出门后,意识到那医生和何遇认识。从医院大门的台阶下去,她说了这么一句。
即使是工作日,医院也十分忙碌,来来往往都是人。何遇走在苏秋子身边,他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浅浅一笑,格外有风度。
何遇身边不乏有长相优秀的男人,不同的人自然是不同的气质和长相,大家各有各的帅气。苏秋子没少当着他的面夸过,但她每次夸奖,何遇好像都不会吃醋生气,像个神仙。这不仅让苏秋子又怀疑起来,当时何遇是真的哭了么?
从藏区回来后,两人似乎和好,又似乎还别扭着。苏秋子想回公寓,何遇并没有阻拦,仍旧尊重她。现在打车不好打,何遇说要送她,苏秋子也就同意了。
下午五点,车子里开着暖风,车窗外斜阳照射进来,带着温柔的暖意。苏秋子这几天休息的并不好,临睡前总能想起地震中的一幕幕。但在上了何遇的车后,她精神松懈下来,车子开得平稳,她闭上眼睛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她睁开眼,看了一眼熟悉的车库,眉头一皱,打开门就往外走。刚下车,身体就被男人给拦住了。何遇身材挺拔高大,苏秋子整个人都撞进了他的怀里,伤口被扯到,她疼得龇牙咧嘴,抬眼瞪他。
「去哪儿?」何遇垂眸看着她,语气温柔。然而他的身体拦在她的身前,这温柔里竟然带了些霸道。
「我要回家。」苏秋子抬头看着他,两人面对面站着,苏秋子气势不输。
男人神色不变,浓密的眼睫下,一双眸子深沉如海,他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这里就是你家。」
现在是在染枫公馆的地下停车场,何遇话一说出,苏秋子愣了一下。她牙齿咬了一下下唇,解释道:「我要回我的公寓。」
停车场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声,苏秋子话音一落,何遇只安静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会让你回去?」
何遇话一说出,苏秋子猛一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遇。人还那个人,但好像又不是那个人了。若是以前,何遇肯定会尊重她的意见。苏秋子抬头看着他,道:「你怎么变得不讲理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讲理?」男人话里带笑,还带了些胡搅蛮缠的意味。
经过一次地震,苏秋子也知道自己最后肯定会原谅何遇,毕竟人生苦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在这苦短的人生了,何不忘记过去的伤痛,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但是,伤痛已经造成了,苏秋子不打算这么容易就原谅何遇。她也是有脾气的,哪能何遇去救她一次,哭一次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今天何遇有些不对,苏秋子眼看说不过他,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苏秋子身体往旁边一拐,然后拔腿就跑。而她还没跑走,何遇伸手拦住,苏秋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一个腾空,她「哎呀」一声,就被何遇打横抱了起来。
「何遇!」苏秋子没见识过这样的何遇,她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在她叫出何遇的名字时,何遇并未松手,他抱着她,将她抵在了车上。
她的身体并没有撞在车上,倒是何遇的手指碰在了车窗玻璃上。男人的骨节碰到玻璃,发出一声闷响,苏秋子下意识觉得这样挺疼的,转头看向何遇。
男人眸光微垂,深邃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深沉的光。看到他的眼睛,苏秋子的心像是被放在了柔软的云层上,里面还夹杂着细微的闪电电流,她被过了一下,心脏里的血液都疏通了。
承受不住他的眼神,苏秋子又心动又不甘,她低头撇开他的视线,皱着眉头认真道:「我还没原谅你呢。」
「我会改。」何遇道。
心中又一层电流流过,苏秋子的眉头蹙得轻了一些。在两人婚姻的前半段,并没有彻底交心,所以互相迁就。而如果感情深入,要想走到对方的心里,必然会经历一系列的磨合。一开始谁也不让谁,到最后却因为爱而一再迁就。
这就是爱情和婚姻的本质,没有绝对契合的恋人。
「那也不能随便说说。」苏秋子明显软化了。如果何遇愿意改,她也是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的。
她一说完,能感受到何遇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线条松开了一些。但他仍旧没有将她放下,两人僵持着,像是在谈判。
「那我们不应该分居,分居的话你怎么能看得出我改正了错误。」何遇浅声道,语气温柔如水。
耳边回荡着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好听,苏秋子心软了半边,她思索了一下,确实如此。但她还没原谅,也不能两人就将这页给揭过去了。
「我住在染枫公馆。」苏秋子妥协,同时提出要求,她说:「但是我们分床睡。」
生活可以一起,但不能那么亲密。既然要改正,那就从头开始。
她说完后,就看着何遇。何遇垂眸看着她,半晌后,笑了起来。男人的唇角浅浅的勾起,眼睛里散着光,像是盛了浩瀚星辰。
苏秋子看得有些愣,其实相比那个气质清冷的帅气医生,何遇这样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更对她合他的心意。她有些沉迷男色,走神的时候,她被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苏秋子回过神来,后背靠在车上,身上全是何遇的气息。
「还有,你要……」
苏秋子还要跟他谈判,然而她剩下的话被堵在了他的吻里。双唇相触,男人清冽的味道将她包裹。酥麻的感觉从柔软的唇瓣直击心底,苏秋子双手扶住何遇的胸膛,她呼吸急促起来,还没将他推开,何遇自己先离开了。
眼前一片烟花,苏秋子喉头微动,视线飘散。她回过神来,看着何遇,眉头生气地皱起,道:「你干什么?」
何遇比她高了很多,他双臂支撑在车顶,将她圈在了怀里,笑着看她,道:「你说我在干什么?」
苏秋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她感觉两人就不能同一屋檐下。何遇已经不是以前的何遇了,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喜欢搞突然袭击。这样下去,两人很快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我说过,我们现在分床……」苏秋子再次强调。
女孩声音清甜,语调强硬,却又有些底气不稳,说起话来时,像是小猫咪凶神恶煞地在你手臂上用毛茸茸的拳头挠了你一下。
她刚开口,何遇就又吻住了她。
这次的吻比刚刚的要深,到了最后,苏秋子靠在车上,茶色的眼睛都湿漉漉的。她看着面前依然笑得温柔的何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而危机感之后,却有些心动。相比以前他斯斯文文地吻她,明显现在这种出其不意的吻,更为亲昵,更能感受到他直白的,有血有肉的爱意。
但这个吻,渐渐就变了味道。
何遇的吻从她的唇沿着她的下颌线,吻到了她的耳边。耳垂已经滚烫,男人的唇却有些温凉。他的牙齿轻轻地啃噬着,一点一点,将她攻占。
苏秋子眼神有些涣散,在她意识迷沉间,男人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畔,温热而湿漉。他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水汽,隔着万水千山而来,低哑又磁性。
「你只说分床,没说车上不可以。」
苏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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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章
何遇一句话, 让苏秋子霎时间清醒, 她脸蛋往一旁别开, 最后何遇的吻擦在了她的发间。呼吸有些急促, 苏秋子声音都带着颤。
「我身上还有伤呢。」她提醒道。
何遇刚刚那话,自然也是吓唬吓唬她。听她当了真,男人微舔了一下下唇, 唇落在她的发间, 低声问道:「我和那个医生谁帅?」
男人的呼吸喷薄在耳侧, 温热潮湿,声音都像是过了电,顺着耳朵传递到每一根神经。苏秋子身体发软,想起她在医院里看到的医生。
身体和心理都被何遇掌控着,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苏秋子并不习惯, 何遇突如其来的控制欲让她心下有些酥麻。她回过头来, 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道:「医生帅。」
她话音一落, 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往怀里一拢,两人身体碰触在一起, 何遇打开了车门,苏秋子身体后面空空如也, 差点就要倒在后车座上。她双臂攀住何遇的脖子, 避免自己躺下, 「哎呀」叫了一声, 手忙脚乱地问道:「你干什么啊?」
「谁帅?」何遇声音里带着笑, 还有一丝似有似无地威胁。
苏秋子:「……」
这秋后算账未免算的太晚了些吧?当时她开口夸医生帅的时候,他不是还表现得十分大方又坦荡吗?
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何遇又将她往车上放,大有两人今天真要在这里做一次的架势。两人姿势暧昧,身体就贴靠在一起,狭窄的车内空间将两人身上的味道都缠绕在了一起。苏秋子面红耳赤,连声道:「你帅你帅。」
苏秋子一时的妥协,并没有让何遇放开她。她皱起眉头,何遇低声笑起来,鼻尖与她相抵,轻轻将她放在了车座上,他双臂支撑在她的身侧,问道:「以后还敢不敢夸别的男人帅?」
身体被何遇禁锢住,苏秋子在挣扎间,后知后觉地体味到这话里的酸意来,何遇竟然在吃醋?她抬眼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心中有一股甜意滋生,唇角想要勾起,被她用牙齿咬住了。想笑没有笑出来,苏秋子眼睛却带着水光。
「敢。」
「嗯?」
他修长的腿别在了她的腿间,苏秋子听到车库里传来轮胎滑过橡胶地面的声响,有些刺耳。她怕被人看到,立马改口:「不敢了。」
身上的人笑起来,但没有起来。
两人之间小打小闹着,各自心情愉悦,苏秋子躺在车座上,心里像是塞满了松软香甜的棉花糖,一点点在心底融化开来。
「你在吃醋?你为什么吃醋?你以前都不吃的。」苏秋子道。
男人微敛清俊的眉目,他鼻间一声低笑,从她身侧起身,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吃醋?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
在身上的禁锢消失后,苏秋子的手被男人拉住了,她坐了起来,仰头看他,嘟囔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让我知道?」
「你太过分了。不让你知道,下次你还当着我的面夸别人。」何遇解释完,低声一笑,拉她站起来,捏了捏她的耳垂,道:「我是正常男人,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别的男人多么帅,我也会不舒服。」
耳垂上还有男人手指的温度,苏秋子微微有些恍惚。他刚刚说的话,不像是何遇能说出来的,而他确实说了。和何遇在一起的时候,相对来说还是何遇迁就她迁就得多一些。现在有些事他不再迁就了,苏秋子却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两人这样的相处更为自然舒服。
这样的何遇,在她脑海中的印象也立体了起来。在他面前,他不是别人眼中的斯文儒雅的贵公子形象,他会吃醋,会表达不满。而她也有私心吧,能被何遇放在心中,不再是浮于表面的尊重,而是因为爱她所以表现出独占欲来,且不是无理取闹,这样的度让她觉得很自在。
何遇是在一点点改变的,她能感受得出。
苏秋子目前是和《风味大陆》节目组一起行动,节目暂停后,苏秋子回电视台报导。报导时,电视台领导让她不用急着上班,可以先在家休息。苏秋子经过一次大灾,身体的擦伤正在痊愈,但精神确实还没稳定下来,也就没有客气。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办公室几个与她关系不错的主持人都过来慰问。确定她没事后,几个人也松了口气。
「当时都吓死了,给你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你都没有接。」谢佳谷心有余悸。
苏秋子笑着抱了抱她,谢佳谷是真心为她担心的。当时《风味大陆》节目组待的地方本就偏远,信号很差。地震后,信号直接中断。等她回到夏城,落地后就收到了电话的轮番轰炸。有林青,有缪华苓,有许思汝还有谢佳谷等。
「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样?我们今晚……」谢佳谷放心下来,挤眉弄眼和苏秋子商量:「聚个餐给你压压惊?」
谢佳谷说这话,其实是主持人办公室的意思,大家同事一场,有不少主持人是从苏秋子实习生时就和她打交道的,对她印象不错。
她说完以后,其他人纷纷附和。现在马上下班,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苏秋子笑着点头,道:「好啊。」
就这样,聚餐的事情定了下来。询问过主持人们的意见后,苏秋子索性将《法治追踪》节目组的几个人也带上了。
这个局攒了十个人左右,还是在电视台附近那家火锅店。主持人们先到了,后来《法治追踪》的几个人随后来了。大家坐在包厢,包厢门是推拉式的,打开门李法走进来,后面跟着许思汝,最后面则跟着洛帆。
看到洛帆,几个主持人都愣了一下,苏秋子也抬眼看了过去。许思汝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和苏秋子道:「他刚好来给我送资料,我就带着他一块过来了。」
多个人不过是多副碗筷的事儿,苏秋子也没在意,笑着点了点头。洛帆随着许思汝坐在了苏秋子旁边,大家聊起了地震的事儿来。
洛帆坐下后,打量了一下苏秋子,看着她说道:「身体做过检查了么?」
在从回夏城的飞机上下来后,苏秋子也接到了洛帆的电话,她当时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就没有接,后来还忘了给他回复,只发了一条朋友圈。
「嗯,没事儿,只有点擦伤,抹抹药就好了。」苏秋子笑着回答。
苏恭丞被抓以后,苏秋子对洛帆的感觉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方面洛帆曾经报复过她,而另外一方面他之所以报复自己是因为她父亲谋杀了他的父亲。对于以前的事,洛帆都没有再提,两人的相处也变得没那么冷漠。
算不得朋友,也算不得陌生人,就这么心平气和地相处着。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菜渐渐上桌,热腾腾的火锅香气扑鼻,大家聊天也渐渐聊得私密了起来。
「我听赖卓说这次地震,你老公带着救援队亲自去救你啊?」谢佳谷的八卦属性,在哪儿都变不了。
赖卓曾经也是电视台的摄影师,和谢佳谷关系不错,他这次腿受了伤在住院,谢佳谷还去看过他。问了当时地震时发生的事情,赖卓把这事儿告诉了谢佳谷。
对于苏秋子的丈夫,因为许智演唱会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他长得清俊贵气,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但对于何遇的具体身份,大家都猜不着。
但如果能请得起救援队的话,可见不光有钱,还十分有地位。
她话音一落,桌上的人都震惊了一下,齐齐看着苏秋子。
何遇不光带了救援队,他还带去了很多物资,用何氏集团的私人飞机和车辆运输。她被救出来后,何遇和她还有节目组的人先行回了夏城。但救援队和各种物资仍然留在那里,何氏集团好像还给灾区捐了上千万。
但何遇低调,苏秋子也是听赖卓说的。赖卓和救灾的某个领导认识,当时这消息也是他透露的。
被大家看着,苏秋子笑了笑,只道:「嗯,是带人去了。」
她云淡风轻,大家都知道她不想说,而心里却又兀自感慨与吃惊着。平时苏秋子为人低调亲和,倒没想到她有这么强的背景。
在苏秋子刚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是何遇打来的。她和大家说了一声后,起身出去接。现在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何遇从公司开车过来,准备接她回家。
「我在和同事聚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呢,要不我今天先在我公寓睡……」
「在哪儿?」何遇打断了她。
「啊?」苏秋子迟疑了一下,说:「你要来啊?」
「嗯。」何遇道:「我还没吃晚饭。」
「那你找个地方吃吧。」苏秋子说,「我们这里吃火锅,人比较多,我怕你不习惯。」
「有人在?」何遇听得出苏秋子不想让他过去,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有人在,苏秋子其实是觉得如果他来了,大家目光难免会放在他身上,会让他不自在。而且洛帆还在这里,当时他知道她母亲和洛帆父亲是冤死的消息,却一直没有说出来,她也怕洛帆对他有不满,再在餐桌上一言不合打起来。
苏秋子应了一声,以前她不想让何遇过来,何遇都不会问她,而是尊重她就不过来了。但现在何遇霸道了很多,她不知道今天他会不会不愿意。
「谁在?」何遇果然没有罢休。
苏秋子也没瞒着,道:「洛帆在,他今天给我同事送资料的,然后一块过来了。」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最后,何遇道:「嗯,那我不过去了。」
「我是怕他……」苏秋子觉得自己还想解释一下,她话说了一半,却被何遇打断了。
男人笑起来,声音低沉好听,他道:「我知道,你原谅了我,他未必原谅,你是为了我好。哪些醋该吃,哪些醋不该吃,我分得清楚。」
何遇玲珑心思,一点就通,苏秋子心里也痛快。她还是低估了何遇,他这样的人,还是挺拎得清的。
苏秋子也笑起来,和他说了两句后,就挂断电话回了席间。
回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正在聊着什么。苏秋子手放在门上,听到谢佳谷问了一声:「秋子高中的时候长得就很漂亮吧,是你们班的班花?肯定很多人喜欢她,然后追她。」
话题不知道怎么聊到了她高中的时候,苏秋子真要笑着推门而入,突然听到洛帆说了一句。
「嗯,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我那时候也喜欢她。」
包厢里响起开玩笑的起哄声,辈分最大的朱檬提醒了一下,道:「别起哄了,现在秋子都结婚了。」
「高中时候的感情,纯粹又美好,现在想想,那时候也挺好的。」有个男主持人笑着说道。
「秋子喜欢你吗?」旁边许思汝问了一句。
洛帆沉默半晌,笑了笑,道:「不喜欢。」
他话音一落,苏秋子就推门而入,笑着问了一句:「聊什么呢?」
见她进来,几个人的视线都投注到了她的身上。李法心直嘴快,已经笑了起来,道:「老孟先前说你和洛帆一个学校,还问你认不认识洛帆。原来你俩是同班啊?」
刚刚洛帆问苏秋子身体的时候,谢佳谷察觉到了,就问了一句以前是不是认识。洛帆说两人同班同学,大家才聊了起来。
正主过来,话题没往感情方面去聊,苏秋子听李法说完,笑着道:「嗯。他变化太大了,我当时不敢认。」
洛帆抬眸看过来,苏秋子冲他一笑。再聊起以前,真正放下过去的人,表现得会格外坦荡。而放不下的人,聊起过往都全是谎言。
这顿饭吃到了八点,大家在门口散开。虽然已经立春,但天气依然有些冷,刚一出门,火锅店里的热气就被吹没了。几个人冷的一哆嗦,谢佳谷往某个方向一看,对苏秋子道:「秋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老公?」
她话音一落,大家的视线都投注去了她指着的方向。在路边一辆黑色的SUV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大衣西装的男人。男人站在车边,身材高大挺拔,清俊的五官被覆了一层暗影,显得更为深刻。原本他是比较精致的长相,但偏偏气质斯文温润,站在那里看着苏秋子,薄唇浅浅的勾起,矜贵儒雅。
两人挂了电话后,苏秋子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一直站在这里等她。大家也是明白了过来,让她赶紧过去。苏秋子和大家笑着告别,然后小跑着到了何遇身边。
女孩跑过来时,明显有些喘,何遇垂眸看着她,眼睛里柔情似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不用跑。」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苏秋子问道。
何遇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有些凉,他应了一声,问道:「要补偿我么?」
男人眼睛里带了些笑意,苏秋子愣了一下,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何遇,凶凶地说:「我可没让你等。」
「我擅自等的。」何遇理所应当地说道。
他说完之后,苏秋子又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她组织好语言和表情,刚要说话。何遇低头,吻在了她的唇角。
男人温凉的唇落下,柔软的触感让苏秋子唇角一颤,大脑像是过了电。身后没散开的同事们已经笑着起哄,苏秋子的脸霎时间通红。
「你干嘛?」苏秋子心跳乱了起来,她有些无措又害羞,脸颊滚烫。
何遇看着她微红的耳垂,伸手捏了捏,凑到了她的耳边,低笑了一声,男人温润的气息和好听的声音一起传入她的耳朵。
「有人在看。」
「有人看你还亲……」身后起哄声还没停,苏秋子脸上的热度还没消散。她质问的话只说了一半,说完后,苏秋子脑中灵光一闪。
他是亲给洛帆看的?
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不是说不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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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抬眼看着何遇, 苏秋子心里嘀咕了两声, 谢佳谷和她道别,她回头去挥了挥手。主持人队伍散开, 洛帆和许思汝他们也已经离开了。等告别完后, 何遇打开车门,苏秋子上了车,系了安全带。
何遇随着上车,将暖风打开了,车内一片寂静, 只有暖风的声音。何遇开着车, 调头驶入了马路上。
今晚吃得尽兴,车子平稳行驶,暖风安静地吹着, 苏秋子靠在车座上, 望着流光溢彩的黑夜, 有些犯困。她迷迷糊糊打着瞌睡, 临睡着前,手机震动,收到了谢佳谷的微信。
【布谷布谷:你老公好帅啊!比视频里还帅!】
【布谷布谷:我看他气质像是温柔内敛挂的,没想到竟然当众吻你!哇!又苏又撩!】
手机屏幕照亮了脸颊, 苏秋子看着谢佳谷发来的信息,手指剐蹭了一下下唇, 脸又烧了起来。她给谢佳谷回复了一个尴尬笑着的表情包, 收起手机, 看向旁边正开着车的何遇。
何遇以前是挺内敛的啊,现在变得热烈奔放,苏秋子一时间还不习惯,总是被他突然的行动搞的措手不及。但他掌握得度很好,不会太过分,又恰好让她心动。苏秋子想控诉,都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她就这样被他给拿捏住了。
红绿灯路口,何遇停车,察觉到她的视线后,转头望了过来。黑夜里,偶有车辆行驶而过,光芒在车内移动,将男人英俊的脸庞照亮而后又变暗。他的眼睛深沉如海,安静地看着她,蕴含着笑意和深情。
从藏区回来后,何遇像是撕开了身上的隔绝电流的薄膜,眼神都变得赤、裸直白。苏秋子心跳漏跳一拍,她硬着头皮没把视线移开,道:「你吃晚饭了吗?」
何遇头微微一侧,眼睛里带着笑,回答道:「没有。」
苏秋子本是随口一问,当时她不让何遇去吃火锅,并且说了她要两个小时才结束,让他自己找点东西吃,还给他推荐了旁边那家日料,他竟然没去吃?
眉头蹙了蹙,想到他忙了一天工作还没吃晚饭,苏秋子有些心疼和急躁。她问道:「为什么不吃?」
看她蹙起的眉头,何遇浅声一笑,红灯变绿,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语调淡淡地说:「等你,不然跟别人跑了。」
话说到这里,苏秋子也算是明白了。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下又有些好笑,斜眼看着何遇,道:「你不是说你拎得清不会吃醋吗?」
「有时候说到未必能做到。」何遇认真地说。
苏秋子无语,视线内,男人唇角浅浅一勾。
喉中轻哼了一声,苏秋子靠在座位上,车内暖风很温暖,像是还带着丝丝甜意。想起何遇没吃饭,苏秋子絮絮叨叨的边说他边看着路边有没有合适的餐厅。现在这个时间,回家都九点多了,何遇估计也不会做东西吃了。
从上次她说两人暂时分开后,何遇瘦了很多,Kane跟她说何遇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心里虽还没过去,但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女孩边说着他边趴在车窗上找着什么,何遇安静地开着车,等到了红绿灯路口,他将车停下,女孩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回头和他道:「那边有家粥店还开着门。」
「心疼了?」何遇手搭在方向盘上,问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问,苏秋子愣了一下,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否认,但心里确实心疼。可她又不想承认,就抿了唇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何遇并没有开车去那家粥店,他眼睛里收着光芒,唇角上扬,轻声说了一句:「还真挺好用的。」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苏秋子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苦肉计。」何遇说,「我跟我爷爷学的。」
男人说完,已经笑出了声,苏秋子回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是吃过晚饭了,之所以说没吃,是为了让她心疼他。
想当初,何逢甲为了让何遇和她离婚,用了苦肉计,大年三十装病住院,你们爷孙俩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苏秋子气得眼睛都圆了。
她生起气来,何遇却一直在笑,逗她说话。苏秋子不想理他,也不想说话。然而何遇是什么人,总能找到话茬让她开口。一路上,苏秋子又气又笑,对他彻底服气了。
什么温柔什么内敛,她就没见过这么皮的。
等回到家里,苏秋子都不想搭理何遇,上楼后径自走进了卧室。两人现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分房睡,她在主卧室,何遇在客房。
苏秋子刚关上门,门外就想起敲门声,苏秋子过去开门,开口凶神恶煞:「干嘛?」
刚才闹得并不算过,何遇手肘撑在门框上,低头看她,道:「你伤口今天是不是要换药了?」
昨天上的药,回家没换。今天忙活了一天,也没有换,当时那个医生说是要一天一换的。
这不提还好,何遇这么一说,苏秋子觉得自己伤口有些痒。她动了动肩膀,知道何遇是在关心自己,语气已经软化下来,她说:「我自己换就行。」
「其他地方你自己换。」何遇垂眸看着她,说:「后背你自己抹不到。」
两人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就像还没结婚不准同房的男女朋友。苏秋子犹豫了一下,觉得何遇说的有理,毕竟再怎么别扭,不能和自己的伤过不去。
「我先去洗澡。」苏秋子同意。
何遇理解她的意思,伸手握住门把手,边关门边道:「那洗完叫我。」
苏秋子的擦伤主要是从废墟里爬出来时,没注意被瓦砾给擦到的。四肢、后背和前面肚皮上都有。伤口不严重,但擦破的地方还挺多的。这让她洗澡有些费劲,等好不容易洗好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她洗好之后,穿了内衣内裤,套了一件睡衣。刚洗完热水澡,头发半干垂在肩侧,眼睛湿漉漉的,双唇也嫣红湿润。睡衣领口处,露出半截锁骨来,脖颈又细又长。
苏秋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样有些危险。想到这里,她脱掉睡衣,换上了平时穿的衬衫和长裤。换完以后,去叫了何遇。
在她洗澡的时候,何遇也把澡洗过了。他头发也未干透,刘海垂在漆黑的眼侧,衬得皮肤更为白皙。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和一条灰色的棉质长裤,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只在门口一站,苏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海洋调,清冽又干净,带着异性的荷尔蒙气息,让人心跳有些乱。
何遇手上还拿着药,抬眼看着苏秋子,女孩站在门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垂在肩侧的长发,才能看得出她刚刚洗过澡了。她的沐浴露是水蜜桃味的,带着水果的清香和馨甜。
喉结微动,浓密的睫毛下,男人眼角带了些无奈的笑。
「穿这么多?」何遇问道。
他话音一落,女孩警惕地抬头看他,微舔了舔下唇,何遇浅笑一声,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伤,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两人昨天在车边的时候,最后就是因为她说自己身上有伤何遇才停下的。他向来言而有信,苏秋子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她现在还没彻底原谅何遇,就想通过分床睡来惩罚惩罚他,总不能刚实行了一天这个计划就变了。
听何遇这么说,苏秋子眼神里的警惕松了下来,她没多说,让何遇进了房间,只道:「穿多了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何遇也不在意,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上药的时候,早晚还是要脱掉的。」
苏秋子:「……」
保持着最后的倔强,苏秋子并没有把衬衫脱掉。她趴在床上,何遇坐在床边,将她的衬衫撩了上去。撩上去时,男人略有些温凉的指腹划过了她的后背。一束电流随着刚才的触摸贯穿了神经,苏秋子咬住了下唇。
她后背的伤相对全身来说是比较厉害的,苏秋子心猿意马的时候,何遇却皱起了眉。他拿了棉球,给她在伤口做着处理,棉球放在伤口上,轻而温柔,临放下前,何遇问道:「疼么?」
「有些痒。」苏秋子声音闷闷的。
她话音一落,后背传来男人低声轻笑。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后背冰冰凉凉的,苏秋子看着窗外高悬的月牙,心里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相比轰轰烈烈的爱情,其实这种平淡安定更让苏秋子心动。她想起刚和何遇结婚的时候,那次何遇把她从酒吧带回家,两人做完以后,他给了她一张卡,让她花钱就从卡里花。
这是很平淡的一个举动,但苏秋子却从这段荒唐的婚姻里,体会出了一丝甜意来。她以为自己是苦日子过惯了,所以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感动。但其实不是,主要那时候那个场景,让她觉得自己真正置身于一场婚姻之中。她不再是孑然一身,她身后有人可以依靠,两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这就是最浪漫的事情了。
当时她满意她的婚姻,是因为何遇是最好的丈夫人选。现在来看,何遇好像又是最好的爱人人选。
他细心而温柔地给她抹着药,抹过的地方清清凉凉,通透又舒服。等到最后,苏秋子在着一丝丝清凉中,感受到了一股柔软温热的触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能明显感受得出不是棉球,顺着她后背的神经,一下蹿到了她的耳畔。耳垂微烫,后背又被触碰了一下,苏秋子疑惑回头,对上男人漆黑的双眸。
他浅浅一笑,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侧,低头吻在了她光、裸的肩头。
「你……」苏秋子嗓音发颤,茶色的眼睛水润亮泽,低声控诉:「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将她包拢在怀里,像用怀抱囚禁了一只软绵绵的兔子。男人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他说。
「我言而无信了。」
【未完待续】
第 56 章
何遇这话一说出来, 苏秋子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哪里肯依。她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何遇压制住了。但他并没有继续往下做什么,只在她肩头又吻了一下, 随后,伏在她的脖颈间,低低地笑了起来。
「吓唬你的。」声音轻而温柔, 像是在哄炸毛的小猫。脖颈间喷薄着男人的气息, 湿润温凉, 掠过敏感的后颈皮肤,一阵酥麻。
苏秋子面红耳赤,心跳都有些漂浮,刚要翻转身体, 何遇却抱住她,将她身体翻转了过来。在苏秋子要生气挣脱开时,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 抬眸安静地看着她, 声音温柔道:「别闹。」
「你先闹的!」苏秋子不可思议道, 他倒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了。
何遇又笑起来, 他低着头, 松开了她的脚腕, 将手上沾着药水的棉球擦在了她腿上受伤的地方。沉默无言, 似是默认,又似是只在低头做事,一时间让苏秋子无话可说。
他现在像是把管理公司那一套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比拿捏人苏秋子是玩儿不过何遇的。吃饱饭洗完澡,本就精神疲乏,苏秋子也不跟何遇再继续斗下去。老老实实得让何遇给她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最后毫不留情地将他扫地出卧室。
苏秋子身上有伤,可以小打小闹,但不能动真格,两人睡在一起,何遇还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分开睡也好。临出门前,苏秋子警惕地趴在门上目送何遇离开。男人回头,并没有再进门的冲动,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声晚安。
何遇说完后,就去了客房。卧室里就剩了苏秋子自己,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药味。灯光柔和,卧室空而大,有些冷清。苏秋子抬手摸了摸头发,回头趴到了床上,心里像是被什么浇灌,一朵小花儿渐渐盛开,甜丝丝的。
这是谈恋爱的感觉?苏秋子不确定地想。
身上的伤没几天就好利落了,何遇带她去了趟医院,检查没毛病后,就算是痊愈了。在医院的时候,苏秋子还去看了一趟卢佳。卢佳伤得是最重的,至少要住院一个月。但苏秋子不能休息一个月,等伤好了个差不多,她就回了电视台帮忙准备元宵节晚会去了。
元宵节晚会是提前两天录制的,录制结束后,电视台的人松懈了下来。其实在电视台里,主持人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就算迟到早退也不会怎么样。
苏秋子一开始还秉持着是个新人,按时上下班,但后来被谢佳谷带了两次,也习以为常了。不过她也是有事儿的时候才提前下班,比如今天元宵节,她要和何遇去缪华苓家吃饭。
缪华苓家在学校附近,元宵节后,大学城里各学校都开学了。陶艺舍也重新开门,临去缪华苓家前,苏秋子去了一趟陶艺舍。
学校明天才开门,但学生情侣们提前到了,一个寒假不见,回到学校后,就约了一起逛街吃饭游玩儿。天还未黑下来,白马大厦来来往往全是成双成对的学生。陶艺舍里,拉胚机前,男女混坐着,正在做着不成形的陶器。
苏秋子入股成了老板,以前陶艺舍的同事们和她还和以前一样亲切。主要是管理陶艺舍的关林,在管理上就比较松懈,大家也都跟朋友一样相处,老板和员工之间气氛本就融洽活跃。
和陶艺舍的人打了招呼,苏秋子抬眼看向办公室。关林的办公室装修的十分现代,两扇玻璃墙,他在里面做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正拿着飞镖在那里射飞镖。
他射得十分专注,并没有看到苏秋子进来。苏秋子走过去,要敲门进去时,接到了何遇的电话。
今天去缪华苓家吃饭,早上她和何遇说了自己开车过去,不用他接。何遇最近工作也挺忙的,她能体贴还是体贴些。
「下班了么?」何遇那边还是翻文件的声音,估计还没从办公室出来。也是,现在才五点,他要下班得六点多了。
「嗯,我来陶艺舍了。」苏秋子回答道。她从跟着《风味大陆》拍摄之后,都没有和关林对过账了,一晃都快两个月了,趁着今天有时间,顺便过来对对账。
电话那端沉默了,连翻文件的声音都没了。苏秋子随着沉默了两秒,她按了按太阳穴,问道:「这个不要吃醋的吧?」
她话音一落,男人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很低,带着男人特有的性感,学播音主持的,多少有些声控,苏秋子最控何遇这种声音,笑起来时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笑得人心都有些飘。
两人最近比前段时间亲密了不少,虽然还分房睡,但拥抱和亲吻已经彻底放开了,两人真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和何遇生活在一起,被他用心的对待,很难不沉溺于他的魅力之中,更何况她心里也有鬼,是喜欢着何遇的。这种互相喜欢的感觉,真的很甜蜜。
何遇倒没说吃醋,只说他要晚点过去,苏秋子笑起来,点头应声,两人闲聊两句。她一直站在门口,里面的关林已经看到了她,冲她比了比飞镖,苏秋子赶紧挂了电话,推门走了进去。
等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声音鲜明了起来,「啪」得一声,飞镖飞向了靶盘,射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苏秋子一脸崇拜,鼓掌道:「厉害厉害,老板厉害。」
这女学生情商奇高,知道他喜欢被人夸奖,以前在这里做兼职的时候就拿捏他这一点,有时候请假什么的,他也会批了。他做生意讲究随心所欲,雇佣员工也讲究一个缘分,他觉得自己和苏秋子就挺有缘分的。
当初苏秋子过来找兼职,他觉得这个女学生合眼缘,即使没有陶艺基础,他也要了。来了陶艺舍以后,她好学上进,和其他小伙伴相处得挺不错,关林能感觉得出她情商很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愉悦。
她负责的拉胚机在办公室旁边,每次他来或者走的时候,小姑娘都会抬头冲他笑。一双茶色的眼睛,干净又纯粹,和他平时交往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
关林是个玩咖,从小所处的圈子如此,他深知不能走心,因为他深知没有结果。而在酒吧或者是外面碰到的女人,不想和他有结果的,他也愿意与之交往,大家各取所需。
但越是这样,好像是越是空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空虚,直到亲眼见了何遇,他胸腔里的嫉妒和后悔差点让他窒息。
哦,原来他喜欢这个女学生。
但一切为时已晚,关林索性将她锁在了心里某个角落。在这方面,关林还是挺拿得起放得下的。
他觉得自己挺大义的,因为他觉得苏秋子和何遇在一起,肯定比和他在一起要幸福,毕竟何遇是何氏集团的继承人,干净斯文,没他那么混。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关林乜了苏秋子一眼,将手上的飞镖递了过来,问道:「试试?」
成天看关林玩儿,苏秋子倒真有些手痒,她笑起来,接过飞镖,说:「好啊,我试试。」
不过这个东西看着简单,实际操控起来非常难,苏秋子扔了一个,扔到墙上。她力气倒是不小,墙都被砸出个小坑来。
「哦哟。」苏秋子跑过去看着小坑,腼腆一笑,道:「不好意思啊。」
「你这是扔□□呢。」关林没在意那坑,吐槽她扔飞镖时的姿势,他招了招手,让苏秋子过来。苏秋子赶紧过来,关林给她做着示范,道:「要瞄一下,食指拇指夹着……」
说着,关林操作,「啪」得一声,飞镖扔到了靶盘上。
苏秋子和他站在一起,学着他刚刚的姿势往外扔,这次又在旁边砸了一个坑。她怕把关林的墙砸成马蜂窝,顿时放弃道:「算了算了,我不扔了吧。」
她拿了飞镖,往回走。刚走到关林身边准备放下,关林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苏秋子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而关林没搭理她的视线,他侧脸轮廓精致立体,一双狭长的眼睛上挑着,望着不远处的靶盘。他食指和拇指捏住了苏秋子的手腕,像是将她的手腕当成了飞镖,苏秋子回过神来,在关林将她手腕扔出的时候,她顺势将手上的飞镖扔了出去。
「啪」得一声,飞镖虽然未中靶心,但好歹没把墙砸出坑来。
「哇!」苏秋子看着靶上的飞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关林乜了她一眼,仍然是一副颓废厌世的表情,然而唇角却勾了起来,眉梢微挑,双手抱臂靠在办公桌上,努努嘴说:「跟着刚才的感觉走,再试试。」
一次的成功很能刺激人的积极性,苏秋子拿着飞镖,「嗖」得一下扔了出去。
「啪」得一声,这次虽然有些偏,但仍然扔在了靶盘上。苏秋子很开心,旁边关林笑起来,抬手与她击掌。
两人击完掌,苏秋子手机铃声响了。拿了手机一看,抬头和关林笑着说:「我老公。」
听到是何遇,关林笑容微收,眉毛抬了抬,示意她接。抬眉头的时候,关林扫了一眼外面,苏秋子「喂」了一声后,关林视线放在办公室外,问道:「你回头看看外面,那个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的人,像不像你老公?」
「啊?」苏秋子闻言回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何遇。陶艺舍的小姑娘们正对他犯着花痴,他站在人群中间,一身西装,矜贵儒雅,正冲她笑着。
没来由的,苏秋子有些心虚,乖巧地叫了一声:「老公。」
何遇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大学城了。听她说她在陶艺舍,所以让司机开车来了白马大厦。
说话的功夫,苏秋子已经小跑着过去开了门,何遇从门外进来,和关林打了个照面。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算熟悉。何遇与关林打过招呼,略带歉意地浅笑着,道:「我来接我太太。」
知道是你太太。
关林心中腹诽,但面不改色,也随着客气一笑,说:「我们很快就结束了。」
微微点了点头,何遇侧眸看着身边的苏秋子,温柔道:「去忙吧。」
办公室的气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苏秋子「啊」了一声后,回过神来,赶紧去了办公桌前坐好。关林客气了两句,问何遇喝不喝茶,何遇说不用麻烦,关林也就真没再麻烦。
苏秋子和关林开始对账,何遇就在办公室内等着,气定神闲。苏秋子开始以为他会吃醋,但没想到何遇竟不在意,她收回心思,赶紧和关林对账,毕竟不能让何遇等太久,外面还有一群小姑娘在看他呢。
两个月的账单对得不快不慢,关林在对账的时候,还提了一句要在市区开分店的事情,问苏秋子要不要入股。如果在市区开分店,要投入的就多了,毕竟市区的房租不便宜。
苏秋子手上倒是还有些闲钱,但不多,她想了想后,回头看了一眼何遇。何遇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在苏秋子看过来时,就冲她笑了笑,道:「你想投就投,我给你那张卡上有钱,可以用来做投资。」
其实不光那张卡上,苏秋子现在还握着顺骋集团百分之七十五的股票。不过虽然是她的资产,但其实是何遇在打理。对何遇来说,他是看不上她这些小钱的。
但她也在学习投资,不可能一口气吃个大胖子,都是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来的,这是很好的投资经验,苏秋子想慢慢积攒。
听何遇这么说,苏秋子笑起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本就是夫妻,苏秋子现在也不跟何遇客气,共同财产她拿来做投资也是学习。相对何遇,她确实还很年轻稚嫩,其实她有很多地方是被何遇拉下很远的。但她乐意学习,愿意追赶,有这种态度总不至于两人到最后渐行渐远。
和关林又敲定了细节,苏秋子决定投资,,两人商量完以后,已经七点了,缪华苓打电话过来,苏秋子拉着何遇匆匆往外走。
临走前,何遇拿了一个飞镖,问关林自己能不能试试。关林同意,何遇随手将飞镖扔到了靶上,正中靶心。何遇是个精英男性,苏秋子倒没想到他还会玩儿这种东西,一时间有些惊奇。
何遇淡淡一笑,说:「回家慢慢教你。」
苏秋子:「……」
苏秋子知道刚刚办公室那紧张的气氛是为什么了。所以何遇是看到关林教她扔飞镖了吧?可关林只是普通男性啊,普通男性的醋也要吃吗?苏秋子有些搞不懂。
何遇让司机回去了,两人上了她的小polo。何遇开车,苏秋子坐在副驾驶上,想着何遇刚刚吃的那飞醋。
她敲了敲下巴,安静地看着何遇。在红绿灯口,男人回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道:「怎么了?」
夜色正浓,大学城附近全是压马路的小情侣。有些手牵着手,有些女朋友挎着男朋友的胳膊,还有一些在闹着小别扭,女生生气,男朋友在哄。长长宽宽的街道,各色的行人,将夜幕也笼上了一层鲜明的烟火气。
何遇也有了烟火气,或者说,苏秋子对他的了解渐渐深入了。他也会跟她用些小伎俩,比如上次的苦肉计,而每次用的,苏秋子恰好都能看得出。想起他和她离开关林办公室时,他说的回家慢慢教她,苏秋子摸了摸下巴,说:「你吃关林的醋,是不是因为他认识我比你认识我认识得早啊?」
还有洛帆也是。
且不说她竟然看不出关林对她有些喜欢,她是怎么认为关林认识她比他认识她早的?
手扶着方向盘,男人侧眸看她,墨色的眸中蓄着光,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你认识得比他晚?」
何遇话音一落,苏秋子就愣住了。她一时有些不信,不可思议地看着何遇,皱眉问道:「你大三就认识我了?」
「我比洛帆认识你认识得都早。」何遇又扔了一个□□过来。
这些两人都没有聊过,苏秋子对何遇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听他这么说,苏秋子是真吃惊了,但她被他逗习惯了,犹豫了半晌,问道:「你不是在玩儿文字游戏吧?」
她问完以后,男人就低声笑了起来,苏秋子被笑得心痒痒,听他笑完以后,说了一声「不是」
这就奇怪了,而且还有些想笑,原来两人一开始就已经有缘分了?苏秋子好奇,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旁敲侧击:「你高中以前就见过我?」
车子行驶进缪华苓家的小区,居民楼里是万家灯火,暖意融融。车子安静地开过减速带,何遇并没有回答,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后,他回头看着苏秋子,问道:「进度条现在有多少?」
「啊?」苏秋子的问题被打断,随后反应过来。她眉头蹙得更紧,何遇是拿捏住了她想知道,所以现在问这个问题。这几天被拿捏惯了,苏秋子心里起了反抗意识,她眉眼微敛,食指和拇指比了小小的一截,道:「很少,百分之十。」
她说完,何遇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男人手掌很大,将她的手指完全包裹住,像是掌控住了她的身心,苏秋子心下一动,何遇已经欺身压了过来。
暗影中,男人的五官轮廓清俊,身上清冽的海洋调香味像是从鼻腔钻入了她的心底,她下颌微颤,抬眼看了看四周,颤声道:「你干嘛?这里人很多……」
女孩脸颊起了红晕,身体往后缩着,像被卡在角落里的小动物。何遇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他笑起来,笑得苏秋子心跳紊乱。男人低头吻在她的唇侧,将她身边的安全带解开了。
解开之后,何遇起身离开,打开车门边走边道:「可以,那等进度条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我们的关系稳固了,我再告诉你。」
苏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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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两人从车上下来, 何遇刚才那话显然是认真的,而苏秋子也偏偏不服气,她起身先上楼, 后面何遇笑着跟了上去。
在从电梯上下来时,连君因已经耳尖地听到电梯声跑过来开门了。看到苏秋子和何遇,小姑娘甜甜地叫了一声:「嫂子!」
小姑娘实在可爱, 苏秋子笑起来应声,而在她过来时,连君因似乎才看到后面的何遇, 叫了一声哥哥。
三个孩子往家里走,厨房里缪华苓笑着出来,看到连君因抱着苏秋子, 笑着说:「现在嫂子比哥哥亲了啊。」
说起来,连君因毕竟是个女孩。小时候亲哥哥,长大了还是亲近同性。这个时候, 苏秋子刚好出现,正中了小姑娘的下怀,所以对苏秋子格外亲近。
厨房里, 缪华苓准备了一厨台的饭菜,冒着袅袅香气。客厅里连君因笑着闹着,何遇在和连孝清聊天, 苏秋子则被连君因拉着去了琴房。房间里, 满是其乐融融的家的味道。苏秋子喜欢来缪华苓家, 就是喜欢家里的这个氛围。
来到缪华苓家后, 让苏秋子忘了刚刚和何遇的不服气。她陪着连君因练了会琴,连君因被缪华苓叫了出去,何遇进来,两人又一起坐在了琴凳上。
这次,两人没有合弹,何遇手指放在琴键上,手指修长白皙,在琴键上飞舞,行云流水的音符在他指尖流淌。他安静地弹了一小段,旁边女孩眼睛盯着他的手指,在他停下后,回头看他,茶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艳。
弹钢琴的男人真的挺撩人的,尤其是何遇这种气质儒雅,长相清俊的成熟男性。他只坐在那里,起个范儿都挺让人心动的。而他显然不是个花架子,一段音乐演奏的特别美妙,每一个琴键都像是按在了她的心口,在她心底奏出响来。
「想学么?」何遇侧眸看着她,漆黑的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被他这一笑给迷了一下,苏秋子紊乱的心跳没平息,她想起刚才在车上时何遇跟她说的话。苏秋子一时警醒,手指收回在身侧,问道:「这次进度条要进多少?」
她话音一落,男人眸光微怔。苏秋子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不一会儿,她听到了让她耳朵怀孕的男人低低的笑声。
「这个不需要进度条。」何遇握住了她的手,两人手指迭在了一起。他的手掌很大,将苏秋子的小手完全包住了。女孩的手很小,还有些凉,他压着她的手放在了琴键上,不小心压住了一个键,琴键走音,声音清脆好听。
「你喜欢的,想学的,我都教你。不管是扔飞镖,还是弹钢琴,或是其他什么东西。我喜欢看你学会新的东西时,开心的样子。」
男人语调平静,浅笑着说出了这一串让人心动的话。
手被男人的手压着,掌心温热,源源不断的温度传递到了她的手背,顺着青色的血管跑到了胸腔后的心脏。苏秋子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心里像是藏了一轮暖阳,她歪着脑袋,看着旁边的男人,道:「是你教会我学会新东西时开心的样子吧?」
何遇是看了她和关林在办公室里玩儿飞镖时开心,所以才会教她钢琴。她的开心,他都要掌控,独占欲真强。
他倒没否认,手指在她的手指上动了动,十指连心,苏秋子心里都有些痒。刚要说话,外面缪华苓敲门后,推门而入,道:「秋子,何遇,吃饭了。」
女人声音一响,苏秋子有些慌乱,急忙抽手,手指没控制好力道,琴键一阵乱响,她猛然回头,对缪华苓道:「来了来了。」
琴房的钢琴旁边,小夫妻俩坐在一起,距离很近。苏秋子面红耳赤,旁边何遇气定神闲得多,在苏秋子说完后,他指尖在钢琴上浅浅弹了几个音符,笑着说:「好。」
苏秋子从西藏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有一半的时间,她和何遇都是在缪华苓家吃饭的。这半个月,缪华苓亲眼看着小夫妻俩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心中也越来越放心和开心。
知道刚刚两人有小动作,缪华苓心下好笑,但怕让苏秋子尴尬,只当没看见,招了招手,说:「来吧。」
苏秋子赶紧起身,朝着缪华苓走了过去。在她出门的时候,何遇也随着她一起过来了。苏秋子伸手,手指轻轻一勾。不一会儿,后面传来笑声,一只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女孩放慢了脚步,肩膀靠在了男人的身上,她头轻轻一歪,小声对何遇道:「进度条百分之四十。」
说完,她松开了他的手指,像小兔子一样,灵巧地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去帮忙。而临进去前,何遇看到了她侧脸上微勾的唇角,还有一旁微红的耳垂,低声笑了起来。
桌上准备了一桌子饭菜,每次来缪华苓家吃饭,一家五口人,每次缪华苓都会张罗一桌子饭菜。她是个很精致的女人,饭菜每样做的并不多,但种类很多,照顾了所有人的喜好和胃口。
苏秋子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这段时间受伤比较懒,加上每天吃这么丰盛,苏秋子感觉自己都要胖了。
家里吃饭没那么多规矩,餐桌上氛围向来不错,缪华苓问着苏秋子最近工作的状况,苏秋子一一说了。
「你还要随着《风味大陆》节目组去吗?」缪华苓问道。
苏秋子想过这件事情,她现在固定为《法治追踪》的节目主持人,回来的时候,朱檬也和她做了交接班。要是到时候再跟着节目组出去,至少要两个月没法主持。这种纪录片类的节目,也有些认主持人,在苏秋子离开这段时间,节目收视率有所下降。
其实当时她离开电视台去《风味大陆》节目录制,就有些对自己的节目不负责任。现在她想离开《风味大陆》继续主持《法治追踪》也可以,不过,苏秋子想把《风味大陆》录完。
她现在还年轻,刚进电视台不久,现在定性为某节目主持人还太早。而《风味大陆》这种纪录片节目,一来给她提供了不同节目主持经验,二来经过上次地震,她如果不继续录制,有些临阵脱逃的意味,三来她觉得《风味大陆》也十分有意思。
「要去,估计三月底卢导演身体好了就要去了。」苏秋子说道。
这件事情,苏秋子和何遇提过。其实何遇并不想让她去,毕竟她出过一次意外。虽说上次地震是自然灾害,是意外,只是很偶然才会发生。但这种爱人不在身边发生意外的感觉,真的挺让心空的。
但何遇虽然霸道,但也霸道的有章法,该尊重她的时候会很尊重她。而苏秋子也尊重何遇,拍完《风味大陆》后,她将来再接什么纪录片,都会和他商量。
看苏秋子和何遇这表现,显然小夫妻俩是已经商量好了,她笑了笑,道:「年轻多接触接触新事物是好的。」
说完以后,桌上话题一转,缪华苓问何遇道:「你们回来后回何宅看过爷爷吗?」
「去过。」何遇回答道,「今晚老爷子还打电话让过去吃晚饭,我和他说明天过去。」
从何遇的话里,缪华苓能听得出,比起以前,现在何逢甲对苏秋子要热络得多了。当时何遇娶苏秋子,何逢甲甚至被气到住院,这事儿在夏城圈子里都有传开。而现在,何逢甲会主动让苏秋子和何遇回何宅吃饭了。
苏秋子在渐渐融入这个何家,她和何遇的关系也更为稳固,缪华苓十分欣慰。
晚餐很快吃完,今天是元宵节,天刚黑下来时,漆黑的天空就有一朵朵烟花炸裂开来。坐在餐厅里,望着窗外,都能看到被照亮的天。
漆黑的天空中开出五颜六色斑斓的花,格外好看和喜庆。元宵节不算个大节日,以前猜灯谜这种活动已经渐渐销声匿迹,而放烟花这种活动却风生水起。
过年时,因为苏秋子出事儿,连君因的烟花棒都没有放完。今天何遇和苏秋子都在,小姑娘拿了烟花棒带着俩人就下了楼。
仍然是何遇点燃了,连君因小狗一样撒欢去放,何遇和苏秋子坐在长椅上看着,天空像是春天的花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有烟花在盛开。随着烟花炸裂开后,又伴随着一阵炸裂的声音,有些吵闹。
但这种吵闹的喧嚣,苏秋子很喜欢,有着厚重的韵味,年味的小尾巴像是在空中随着礼花的绽放而渐渐消散。
相比去年,苏秋子今年更能感受到这种脚踏实地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是随着和何遇的相处而渐渐加深的,这是何遇给她的。
第二天下午下班,何逢甲已经派车来接苏秋子。何遇也从集团早退,两人在门口汇合后,被翟姨领着去了茶厅。
老爷子最近身体越来越硬朗,这个冬天咳得也没往年厉害,甚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冬天没有住院。小两口到茶厅的时候,老爷子身边站了一个人,他正神色凝重地和那人说着什么。
苏秋子想起去年的事来,她看了何遇一眼,小声道:「不会是要让我们离婚吧?」
她说完以后,自己就先乐了。何遇侧眸看了一眼笑得眼角弯弯的苏秋子,道:「我过会儿问问。」
「别问……」苏秋子赶紧拉住他,男人低声笑起来。
小两口拉拉扯扯地进了茶厅,何逢甲已经抬头看了过来。何家的家教还是很严的,比如公共场合即使是夫妻也要相敬如宾,不要太腻歪的好,不然有失大家风范。而看到何遇和苏秋子进来,眼睛里蓄着笑,何逢甲只眉头挑了挑,并没有多说。
「你先出去吧。」何逢甲对身边的人道。
那人点头后,将手上的文件放下,和何遇、苏秋子稍一点头后,离开了茶厅。茶厅里,就剩了爷孙三人。
在苏秋子随着何遇过去的时候,何逢甲突然对苏秋子说了一声,道:「秋子,你去问问阿翟,晚餐好了没有。」
老爷子这话显然是为了支开她,苏秋子看着桌上的文件,旁边何遇握住了她的手。苏秋子回神,点点头说:「好。」
说完,苏秋子退了出去。
何逢甲确实有事情要和何遇单独商量,而这件事让苏秋子回避也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是关于她。当然,不可能是让他们两人离婚。
何遇坐在沙发上后,接了何逢甲递过来的文件,抬眸扫了两眼,已经明白了过来,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
「您什么时候开始找的?」何遇问道。
「知道他们是被苏恭丞谋杀的那天。」何逢甲端坐着,没喝茶也没下棋,只看着文件叹了口气,「一开始我还误会秋子的母亲是……」
话没说完,何逢甲中断了这句话,只对何遇道:「我们何家欠了秋子的,这些年她受了不少委屈。我也没办法补偿什么,所以托人打听了她母亲埋葬的地方。这件事情不好直接问她,文件上都写了当年这件事的后续处理,还有她母亲埋葬的地址。你问问她,如果她想去的话,陪她去看看。」
在餐厅布置晚餐,翟姨和苏秋子闲聊着,倒让她忘了去想何逢甲单独和何遇要谈什么事情。翟姨将一道道菜放在桌上,笑着和苏秋子道:「你来家里吃了几顿饭,老爷子就知道你的口味了,今天这些菜,是老爷子特意叮嘱厨房做给你吃的。」
听了翟姨这话,苏秋子愣了一下,恍惚间,她回过神来,心底有些温暖。她没体会过隔辈亲,不管是因为何遇喜欢她或是其他,老爷子现在完全接受她并且真心待她好。虽然在餐桌上,老爷子依然话不多,面相有些严肃,苏秋子却觉得他比以前慈祥了很多。
既然老爷子这么慈祥,那他和何遇聊的事情应该对她没什么影响,苏秋子渐渐放松下来,拿了勺喝汤。
正喝着汤,原本和何遇聊着工作的老爷子突然视线一转,转到了她身上来,开口一道惊雷。
「你们两人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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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何逢甲话一问出,餐桌上一时安静, 苏秋子看了一眼老爷子, 心想他们两人刚才聊的真不是离婚的事儿,那到底聊的什么?想完之后, 她回过神来, 匆忙看了何遇一眼。
关于生孩子这件事, 她和何遇还没有考虑过,甚至连顺其自然都没想过。她和何遇年纪都不大, 现在她是事业上升期, 何遇正在着手准备全权接手何氏集团, 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察觉到苏秋子的视线,何遇回眸看过来,两人视线相交, 苏秋子看到他唇角勾了个笑,意味不明。不多时, 他回头看着老爷子, 道:「最近没有计划, 秋子还小。」
何逢甲是个很传统的家长,何家目前就只有何遇一个人。何家是大家族,在何遇以后,总该有人要继承。
刚刚小夫妻视线来回, 他也看得出这是两人的意思。何逢甲心有不满, 但也只蹙了蹙眉, 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桌上一片安静, 最后,老爷子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可不小了。」
老爷子话音一落,苏秋子和何遇对看一眼,低头喝汤,唇上带笑。
在何宅吃过饭后,两人没回染枫公馆,就在何宅住下了。两人住的房间是何遇以前的房间,他成家后,房间重新又装修过,温馨柔软。
陪着老爷子喝茶下棋,等老爷子身体乏了,棋局散开,何遇和苏秋子回了房间。何遇回去的时候,手上拿了文件,苏秋子不用细看,就知道是老爷子在茶厅里的那份。何遇好像没有避讳她的意思,但也没有跟她说的意思,她收起好奇心,先去了浴室洗澡。
在何宅的时候,两人是睡在一起的,但是不同床,何遇房间是套房,书房里有一张休息用的床。
苏秋子洗过澡后,何遇也洗了澡出来了。他换了睡袍,头发半干乌黑,刘海垂在额边。他手上拿了文件,坐在了卧室阳台旁边的沙发上。何遇是贵公子,即使是平日,坐姿也十分端正,但奈何腿太长,坐下时露出小腿和半截大腿,腿部线条流畅,肌肉紧实,冷白色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柔光。
见苏秋子出来,何遇抬眸,眼睛像是刚被烟雨洗过,朦胧却又清亮。他看着苏秋子垂在耳边的湿发,将文件收起,从沙发上起身,说:「我给你吹头发。」
「啊,好。」苏秋子视线从文件上收回,她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而何遇进了浴室拿吹风机。临进去前,苏秋子又看了一眼文件,问道:「这个我能看吗?」
何遇站在浴室门口,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进浴室找了吹风机,何遇并没有马上出去,浴室里空气潮湿,带着甜甜的花香,是苏秋子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他双手撑在洗漱台前,等待了片刻,差不多苏秋子看到文件重点时,他收了吹风机的线,拿着吹风机走了出去。
房间里,苏秋子垂着小脑袋,脸隐匿在黑湿的头发下,她还在看文件,似乎还没看完。何遇走过去,将吹风机插上电。旁边传来线路拉扯的声音,苏秋子回神,抬头看了何遇一眼。
她的眼神很平静,是那种激动过后的平静。在她看过来时,何遇一笑,举着吹风机道:「开始吹了?」
「好。」苏秋子点头,何遇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头发下,打开了吹风机。
吹风机声音不大,何遇用手指梳理着她的湿发,用风筒把头发一点点吹干。温柔的热风从发丝间贯穿,撩扫在脖颈间细腻的皮肤上,将皮肤都吹得柔软了。
苏秋子头发不算长,是主持人的那种长度,刚到肩膀。但她头发多,柔软,吹起来有些慢。等吹完以后,苏秋子将手上的文件都看完了。
女孩的头发柔软顺滑,带着暖风,在手指间流淌,何遇关掉吹风机,低头在她发间吻了一下。最后,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要去么?」
这份文件是关于她的母亲的,她以前是何氏集团的员工,和苏恭丞是办公室恋情,后来结婚生子,才渐渐淡出职场。
这是苏秋子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照片,留着那时候流行的齐耳短发,对着镜头笑着。她和母亲长得很像,也正是如此,苏恭丞才如此讨厌她。
母亲叫童雅,来自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高原山区,是何氏集团资助的大学生之一。她读大学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过世了,只有个哥哥,等她读了大学后就与她断了联系。
所以在母亲死后,没人给她收尸,苏恭丞没管,后来是和她比较要好的同事去领了尸体将她葬在了夏城北区的小墓地里。
苏秋子看着文件,一页页翻开揭过,心中有些堵闷,又有些怅然。母亲去世的时候才24岁,跟她差不多年纪,几页文件概括了她的生平。她爱苏恭丞,所以放弃事业和他结婚生子,但耐不住他野心膨胀。为了保全自己和女儿,来找何氏集团庇护,最后却被谋杀。
从小到大,母亲的「丑事」如影随形,苏秋子却像是置身事外,因为对她来说,她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现在,有照片有生平,几页纸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后知后觉,苏秋子心里说不上的郁猝与闷钝。
何遇坐在了她的身边,他修长的手臂撑在了她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像是将她抱在了怀里。苏秋子从纷杂的情绪中渐渐回神,收起文件说:「去吧。」
周末那天,何遇开车带着苏秋子去了小墓地。这里在北区的山区,车开到山底就不能开了,两人下了车步行。
虽是在山区,但小墓地十分规整,这里没有开发,环境也比较清幽。今天刚好下雨,朦胧的春雨中,远山被薄雾笼罩,泛着天青色。
两人爬上了山,墓地不大,很快就找到了童雅的墓地。当时那名同事和母亲关系不错,给她做了墓碑,上面选了她入职时的那张照片。只不过后来,同事辞职去了外省,就没有来看过她了。
墓碑还算干净,春天到来,草木萌芽,墓地旁边在青色烟雨中,几簇嫩芽绿草安静生长,还有些杂草。
苏秋子拿了些祭祀的东西过来,还抱了一束康乃馨和百合花。她也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花儿,就按照自己的喜欢选了。将花束放下后,苏秋子站在墓碑前,细雨打在了她的脸颊上,女孩的睫毛颤了颤。
何遇和她站在一起,看了她一眼后,问道:「要我回避么?」
苏秋子抬眸看了他一眼,何遇淡淡一笑,将手上的伞递给了她,望着不远处的一棵玉兰树道:「我去树下等你。」
说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起身离开了。
雨下得不大,撑不撑伞都没有问题,玉兰树叶子大,也遮不住雨幕。何遇站在树下,想着墓碑上的照片,望着远山,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身后传来脚踩青草的声音,何遇回过头,女孩撑着黑色的伞从雨中走来。她穿了黑色的衣服,一张小脸裹在黑色的围巾和乌黑的长发下,衬得双唇更为红润。
她皮肤白,脸上的颜色也格外鲜明,所以眼眶红起来时,格外明显。她或是委屈,或是为了母亲委屈,哭了以后总比一直闷着强。
等苏秋子走近,何遇还能看到挂在睫毛上的细小泪珠。他抬起手,拇指指腹淡淡一擦,说:「走么?」
苏秋子点了点头,何遇还未转身,她抬手拉住了他。女孩手上的黑伞掉落在旁,她的双手顺着他的腰侧滑过,最后,用手臂环抱住了他。
脸埋在何遇的胸前,女孩声音不大,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打在何遇的身上。
「好想有个妈妈。」
想要有个亲生的妈妈,可以撒娇,可以抱怨,可以对她唠叨,可以在她生活工作不如意时,给她安慰给她鼓励,最后给她做她爱吃的饭菜,然后将家里装点的温柔又整洁的妈妈。
她不是白眼狼,缪华苓对她是很不错的,但有些血缘和骨头里带着的东西,别人复刻不了。
苏秋子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想要一个妈妈。
怀里女孩身材娇小,何遇的身体可以将她完全抱住。这时候,所有的安慰和保证都是徒劳,他安静地听着她说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两人在玉兰树下抱了很久,雨越下越大,天被阴云遮住,黑沉沉的。后来,两人从墓地离开,回到了家里。
回家时,外面的雨刚好下大。苏秋子和何遇身上或多或少都淋了些雨,因为下雨,天气有些阴冷。两人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苏秋子洗得慢些,等洗完下楼的时候,何遇已经熬好了姜茶。
暖暖的味道直冲鼻腔,苏秋子拿了杯子,热度透过杯体传递到手掌间,被冷冻的身体渐渐缓过神来。
从墓地离开后,苏秋子情绪平复了很多,她喝着姜茶,何遇坐在她身边,正抬眸端详着她。苏秋子抬手摸了摸脸,手掌因为拿着水杯变得有些发烫。
「脸没洗干净吗?」苏秋子问。
「没有,只是看看。」何遇浅浅一笑,淡声道。
现在才下午四点,但外面阴云黑沉,天都像是黑了一样。窗外冷风呼啸,房间内开着灯,却暖意融融,眼睛被水杯里的雾气蒸腾着,苏秋子的心也渐渐被热开。她笑起来,放下水杯,张开手臂,道:「老公抱抱。」
男人低声笑着,他后靠在了沙发上坐好,将苏秋子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抱在了她的身上。苏秋子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身体被他完全抱住,苏秋子歪了歪脑袋。
「进度条百分之八十。」怀里的女孩说道。
说完,她从他怀里起身,只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看着他,说:「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了吧?」
看着她唇角的笑,何遇眉眼微垂,半晌后,看着她道:「很久之前,你母亲还没有去世,爷爷找你父亲有事,我见过你,在襁褓里。」
「你见过我妈妈?」女孩的重点果然跑到了这上面。
何遇点头,说:「我那时候才五岁,记不太清楚她的长相了,不过她眼睛的颜色和你很像,有些浅的茶色。」
苏秋子眸光微动。
何遇歪了歪脑袋,在苏秋子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女孩手指纤细,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蓝宝石安静的闪耀着。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说因为你是秋天的生日,所以叫秋子,秋之子。」
苏秋子的心有些发烫,何遇与她视线相对,继续道:「她问我你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她还开玩笑对我说,将来给何遇做妻子好不好。」
这是大人逗弄孩童时说的玩笑话,说到这里,何遇浅笑着看着苏秋子,说:「我说好。」
「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何家和苏家的关系就断了。」何遇道。
苏恭丞背叛何家出走,何逢甲大病……
这一切好像都有联系,苏秋子想起当时何逢甲和她说过的话。如果苏恭丞当年没有背叛何家,说不定她和何遇是一段美好姻缘。
然而阴差阳错,事情总是那么狗血。
房间里归于安静,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苏秋子的身体随着房间里的温暖渐渐融化,她笑了起来。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她问道。
男人眉梢微挑,无奈地笑道:「我那年才五岁,你还是个婴儿……」
苏秋子哈哈笑起来,何遇也笑起来,小夫妻抱在一起笑着,全然不管外面的风雨。
「进度条百分之百。」在笑完之后,苏秋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睛亮晶晶的。
「嗯?」何遇看着她。
苏秋子抱住他,脸颊不知是笑得还是因为其他,有些微红。她抱住了何遇,柔软的唇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声音软软。
「可以不用分床睡了。」
她话音一落,男人双手扶在了她的腰间。没穿外套,男人掌心的温度沿着薄薄的羊绒衫传递了过来,有些痒,有些麻。他一起身,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苏秋子身体悬空,眼睛跳跃着光芒,问何遇:「你要干什么?」
将她抱在怀里,何遇牙齿在她耳垂上轻轻咬合,声音低哑。
「行使丈夫的权利。」
女孩听了声音,身体像雪一样软化在了他的怀里,与他渐渐融合,她伏在他的颈间,低声「嗯」了一声,小声道。
「老公,我爱你呀。」
苏秋子在说完后,听到了她耳边传来的一声深沉的呼吸,他的呼吸喷薄在了她的耳边,带着些温热的感觉,像他这个人一样。
「我也爱你。」何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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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你今天走这么早啊?」
苏秋子录制完《法治追踪》后, 回了办公室。现在才下午四点, 她回到办公室就一顿收拾, 等最后将包背上,旁边谢佳谷笑嘻嘻地问了一句。
早退是正常现场,但苏秋子入职这么长时间,一直秉持着新人的谦逊,很少早退, 即使早退, 也在五点以后, 今天真是破天荒。
苏秋子被谢佳谷点了这么一下, 从她手里拿了片薯片,笑着回道:「我接了私活。」
电视台的主持人, 除了在电视台的工作外,偶尔还会参与本城市的一些活动主持,比如政府的大型会议, 城市晚会等等。但这些是电视台里统一安排的, 并不算是私活。主持人的私活多种多样,或是出去开辅导班辅导艺考生,或是开店做音响设备类的生意,或者是主持集团类的晚会。
所以其实相对来说,主持人做得越久, 门道越多, 收入也十分可观。
苏秋子的《法治追踪》目前收视率很好, 也渐渐有了些名气, 现在也开始接私活了,谢佳谷有种养成的成就感。
「不错不错。」谢佳谷欣慰点头,还和朱檬说了一句:「你徒弟现在都能出师了。」
朱檬正准备去录制节目,听谢佳谷这么闹了一句玩笑,笑了起来,问道:「怎么出师了?」
「接了私活呢。」谢佳谷说完,回头急忙问道:「对了,什么私活?」
苏秋子嘿嘿一笑,说:「我老公集团的音乐会。」
「哦。」谢佳谷眉毛一挑,哼哼了两声:「裙带关系啊。」
「对呀对呀~」苏秋子笑嘻嘻地说完,没等谢佳谷这个单身狗被虐到打她,就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后面谢佳谷一直追着她到了办公室门口,临走时还骂了她一句什么。
苏秋子笑得更大声了。
融洽的同事关系让人愉悦,苏秋子坐上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到了停车场以后,开上了自己的小polo出了停车场。
现在已经到了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夏城像是被点了翠一样,到处都是勃勃生机。苏秋子开了车窗,一路疾驰着去了何氏集团大厦。
尽管是自己家的产业,苏秋子对何氏集团大厦却并不熟,她来的次数不多,每次都得Kane领着。何氏集团大厦在金融中心不只有一座,是呈四方形,中间用玻璃栈道的长廊连接,下面则是中心花园,气派又复杂。
何氏集团今天的音乐会,就在集团大厦顶楼的演出厅。家里爷爷喜欢交响乐,以往每年都会在个时间联系乐团来何氏集团举办音乐会,这么多年延续下来,已经算是何氏集团的集团文化。
参加演出的乐团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常年在国际演出,格调很高。
今天何遇要接待集团各高层,交响乐团结束后还有酒会。何遇现在刚接手何氏集团,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这次音乐会和酒会他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仍然在百忙之中,找人领着苏秋子去了顶楼的演出大厅。
顶楼的演出厅平日只接待何氏集团的活动,装潢高雅堂皇,精美细腻,格外大气。苏秋子的时候,演出团队还没到,她拿了主持词,匆忙准备了起来。
说实话,她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她第一次接私活,还是自己老公的集团,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她在后台化妆并且安静地背着主持词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很多,伴随着人们的交谈声。
苏秋子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这时给她化妆的化妆师笑着说:「乐团的乐手来了。」
正说话间,乐团的人走了进来。学音乐的人,气质非凡,骨子里带着股高傲。这种高傲并非贬义,就类似于主持人的精气神,让人看着就格外有距离感,但同时又觉得对方厉害。
在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就说她们的团队和乐团打过不少次交道了。虽然如此,乐团里也只有几个人同她们打了招呼。化妆师都这么尴尬,苏秋子也没主动打招呼,只浅浅笑了笑。
她笑着的时候,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大眼睛女生走了过来。她后背背着小提琴盒,应该是个小提琴手,她先端详着苏秋子,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梨涡,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左右。
「你是这次音乐会的主持?」女生笑着问道,声音清脆。
「是的。」苏秋子看着她身后站着的正在看着她的大提琴手,小提琴手回答道。
女生上下打量,最后评价道:「也不比蒋婕姐美多少嘛……」
「小森。」有个女人打断了小森的话,她声音一出,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乐手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个气质清雅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穿得很简单,牛仔裤和黑色的紧身毛衫加一双棕色的皮靴,然而大美女即使是基础款也能穿出一种高贵感。
她抬眼扫了扫苏秋子,苏秋子望着她,她收回视线,对手下的乐手道:「散开去准备,马上开始彩排了。」
众人应声而散,小森似乎还有话说,被那个女人用眼神制止住。苏秋子与小森视线一对,看着她忿忿不平地离开了。
「她是蒋婕,是乐团的钢琴手,音乐会以前都是她做主持的。」化妆师在乐团的人散开后,和苏秋子小声八卦道。
说完以后,化妆师突然想起什么,对苏秋子道:「哦,对了,她和何总……」
人有时候就这么奇妙,话永远只说一半,剩下的一半留在肚子里,让听者抓耳挠腮。苏秋子维持着表面的淡定,抬眸看她,问道:「嗯?」
化妆师是知道苏秋子和何遇的关系的,毕竟当年她和何遇在许智的演唱会上那么高调。所以今天,她对待苏秋子十分客气。刚才她确实有话要对苏秋子说,但话还没全说出来,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背后说人八卦的嫌疑。当着何总太太的面,化妆师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些为好。
祸从口出啊。
化妆师说了句没事儿,苏秋子眼睛淡淡一挑,心里扭着一根弦,面上不动声色。她拿了手机,开屏锁屏,最后,将手机收了起来。
何遇给苏秋子打电话的时候,苏秋子刚换好礼服。她看了一眼手机,按了接听,语气平平道:「喂。」
今天何遇很忙,到现在才有时间联系苏秋子,听得出她语气有些不对,男人低声笑了笑,问道:「准备好了么?」
「嗯。」何遇声音里略有疲惫,他在外面仍然是滴水不漏的,但在她面前会懈怠一些。这种对待自己的与众不同,让她心下有些软化。
「今晚你也参加晚宴。」何遇说,「爷爷让酒店做了你爱吃的几样菜。」
今晚晚宴是自助餐形式的,饭菜由何氏集团旗下的拾里国际大酒店提供。听了这话,苏秋子笑起来,说:「他想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曾孙子。」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老爷子最近时不时会提两句,他还不正面提,旁敲侧击得提,甚至还用上了苦肉计。她陪着老爷子下棋的时候,老爷子捶着胳膊捶着腿,说自己老了,身体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何时能体会四世同堂。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低笑声。
正听他笑着的时候,苏秋子的笑也爬上了眉梢,但很快,旁边有人催促了一句,道:「好了没有?」
苏秋子听出声音,是蒋婕,语气淡淡。
刚才化妆师跟苏秋子说,以前乐团演出,主持人都是由蒋婕主持的。这次突然换成了她,也难怪蒋婕和乐团和她交好的几个人过来鸣不平。
鸣不平就鸣不平吧,diss她长得不如蒋婕好看什么意思?而且还有何遇……
苏秋子从更衣室出来,蒋婕站在外面,手上拿着演出服。在她出来时,蒋婕视线落在了她身上的礼服上,一时间眼神莫测。但她比小森厉害得多,很快将情绪隐了。
「好了吗?」蒋婕问。
「嗯。」苏秋子应了一声后,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小森气愤的声音:「她的礼服是X集团的高定,要小十万呢。要不是她,这件礼服就是你穿了!」
蒋婕呵斥了她一句,小森闭了嘴。
苏秋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礼服,眉梢挑了挑。这是何遇给他太太苏秋子参加晚宴准备的,跟乐团主持没有任何关系好吗?
听到那边的声音,何遇问了一句:「你和蒋婕在一起?」
何遇果然是认识蒋婕的,苏秋子蹙了蹙眉头,心底像是浇了一勺酸梅汤。她应了一声后,问道:「乐团的人不知道我们俩是夫妻啊?」
她话音一落,何遇沉默半晌,道:「他们常年在国际上演出,国内演出的次数很少,估计没有看热搜。但他们知道我是已婚的。」
「哦。」苏秋子应了一声,但似乎没被安慰到点子上,她还没说话,化妆师又叫她过去补妆,苏秋子和何遇匆忙说了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化过妆后,时间到了六点半,最后一次彩排。彩排到了尾声,听众陆续入席。苏秋子站在舞台一侧,还在练习着戴川又纠正她的新问题。
正默默练习间,小森身体从后台探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某个方向,表情欣喜。
「何先生来了。」
听到「何先生」三个字,乐团几个人像是逐光的向日葵一样先看了蒋婕一眼,而后齐齐望向了听众席。
即使来的都是何氏集团高层,但高层也有级别之分,排位置也有讲究。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坐的位置越佳。听众席最前,最后都不行,而是要坐在最中间那排。
中间那排的座椅安排也颇有讲究,与前后都隔开了一行,前方放置了小桌,桌上鲜花热茶,养眼舒适。
音乐会的听众陆续入场,来的人都是何氏集团高层,基本上年过半百。而在这一众年过半百的人中间,偏偏站了一个年轻男人,就像是一片衰败的枯木之中,生长了一棵郁葱挺拔的树。
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材高大修长,模样英俊,在人群中尤为突出。演出厅柔和的灯光打在他有棱有角的脸上,高挺的眉骨和鼻梁下晕了一层暗影,衬得眼窝微陷,双眸漆黑深邃。
他五官深刻,然而气质却格外温和。他此时正与中央的何逢甲说着什么,薄唇微扬,斯文克制,将他的棱角都收敛了许多。
「演出马上开始,都做好准备,不要分心了。」蒋婕换了一身黑色的礼服,她上了一层淡妆,姣好的面容和高贵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黑天鹅。
她嘴上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走到了这边,抬眼望着中间的方向。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男人抬眸望了过来,灯光铺陈在他的眼睛里,似是装了满眸的星光。
「何先生不愧是大家公子,真有点古时候大户人家公子,温润如玉,气质不俗。」旁边化妆师手里拿着刷子,半探着个身子和苏秋子说道。
说话间,男人似乎听到了这个评价,唇角微抬,冲着这个方向浅笑了起来。
只这一笑,几个人心花怒放,还伴随着低声尖叫,全然没有艺术家的稳重和端庄。
「哇,何先生他是冲我笑的吧?」站在苏秋子身边的女生笑眯眯地开玩笑道。
「什么冲你!」小森气哼哼地说,看了一眼身后,道:「明明是冲着蒋婕姐笑的。」
几人你说我话地打闹间,苏秋子头一歪,避开了她的视线。她视线一避开,何遇神色微顿,和旁边的何老爷子说了句什么,起身朝着后台走了过去。
何遇是第一次在演出前来到后台,他走过来时,后台的几个年轻女乐手已经低声尖叫了出来。而不少人,视线多少都放在了蒋婕身上。
男人身材修长高大,气质温润如玉,进来时,乐团的人与他打着招呼。他礼貌地笑着,一一应了,朝着旁边蒋婕的身边走了过去。
蒋婕望着何遇,眼神微微发紧。
在她刚要开口说话时,何遇淡淡冲她一笑,随后,他视线落到她的身后,墨色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别人从未见到过的温柔。
「紧张么?」
他话音一落,整个后台的人,视线都落在了坐在后面的苏秋子的身上。苏秋子被这么一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角余光处,蒋婕脸上原本的笑意消失,拧眉看着她。
「还行。」苏秋子说。
她说着话时,何遇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苏秋子今天很漂亮,一身水蓝色的星光礼服,头发是大波浪,化着精致的妆容,在何遇的眼睛里发光。
「很漂亮。」何遇说。
他说这话时,身边乐团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被夸了这么一句,苏秋子已经笑了起来,她看了看旁边的化妆师,道:「当然,化妆师比较厉害啊。」
「我们的水平向来和资费持平的。」化妆师突然被cue,赶紧说道。
提到资费,苏秋子抿了抿唇,问何遇:「化妆师收费,乐团演出是不是有演出费啊?」
「嗯。」何遇浅笑一声,点头应声。
他话一说出,女孩脸上随即不满,道:「那为什么我没有?」
眼睛里蓄着温柔,男人低声一笑,抬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你是我的太太,家里的资产也是你的。」
说完,何遇无奈道:「哪有自己给自己发演出费的?」
她话音一落,后台炸了锅,苏秋子看着旁边几个人变了脸色,心里豁然,泛着丝丝甜意,点头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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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苏秋子的第一次私活, 开场主持得还是挺成功的,这与她的心情有很大的关系。在开场主持结束后, 苏秋子回后台, 与上场的乐手们擦肩而过。
坐在后台, 苏秋子拿着主持稿看着, 听着外面蒋婕作为乐团的门面,正在介绍着乐团的乐手。这个乐团除了有年轻乐手外,还有些德高望重的年长乐手, 在国际上都地位斐然。有一些人的名字, 苏秋子还在教科书上见过。
苏瑷也是乐团的乐手, 常年在外演出, 这个乐团真是实力雄厚, 以前偶尔听她跟苏恭丞说过, 要花钱塞进这个乐团,但人家没搭理她。
旁边化妆师见她坐下, 视线一直往她这边瞟, 她想无视都无视不了。苏秋子笑起来, 看了她一眼, 化妆师对上她的视线, 眼睛一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想跟苏秋子聊天, 但刚才何遇过来, 吓了她一跳。化妆师在高端化妆团队, 平时也会给晚宴的名媛或者是当红明星化妆, 见多识广。苏秋子乍一看,和普通的主持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人也挺温和的。可刚才何遇过来一趟,让她意识到这可是未来何家的当家主母啊!
化妆师都有些不敢跟她聊天了。
不过,苏秋子确实性格不错,两人对笑以后,她就找了话题和她闲聊。化妆团队的人这次来了七八个,她和化妆师聊起来后,其他几个化妆师也七嘴八舌地加入了。
年轻女孩的聊天话题挺规范的,无非是一些化妆、护肤、美食、旅行方面的事情。偶尔还会讲几句音乐会上的一些事情,比如音乐会举办了这么多年,何总可是第一次来后台。
最终话题还是聊到了何遇身上,大家提起来时,苏秋子唇角几不可查地上扬。何遇这次来后台,应该是下午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不放心过来看看她。而最后,他和她的聊天也自然而然地让两个人的关系透明化于乐团,包括小森,包括蒋婕。
苏秋子觉得自己还年轻,忍不住心里的嘚瑟就不忍了,她老公帮她来打脸,她就是高兴,嘻嘻嘻。
音乐会演出十分成功,最后,乐手谢幕,苏秋子上台主持谢幕仪式。主持完后,苏秋子回后台补妆。何遇要先行去宴会厅,Kane过来接了她,两人从集团大厦的VIP通道去了宴会厅。
路上,Kane夸奖苏秋子:「太太主持得真不错。」
苏秋子是电视台的纪录片主持,没想到主持这种大型音乐会,气质完全不输。她年纪偏小,外形上还显稚嫩,可等精气神一端起来,典雅端庄,高贵自信。
有时候夫妻俩是会互相影响的,Kane从苏秋子身上看出了些何遇身上的味道。
被夸奖自己是开心的,苏秋子笑着道了谢,何遇已经忙完一波,在宴会厅外等她。这是正经场合,来往都是集团高层。何遇视线定在苏秋子身上,最后,笑着抱了抱她。
「今天表现很棒。」何遇说。
爱人的夸奖总归是不同的,苏秋子伏在他的肩侧,侧着眼睛抬头看他,扬着唇角笑着道:「你夸晚了,刚刚Kane已经先夸奖我了。」
男人手扶在她的腰间,苏秋子的礼服腰部有些小心机设计,露了半截纤细的腰肢出来。何遇的手掌就放在那里,手掌的温度渐渐传递进皮肤,有些痒,有些麻。
在她说出上面的话时,何遇的手指若有若无地剐蹭了她的腰一下,苏秋子吃惊,想要离开,却被何遇更紧地抱在了怀里。两人身体贴靠在一起,何遇还没忘了和路过的高层打着招呼,苏秋子的脸渐渐升温,小声提醒:「这么多人呢!」
她说完后,何遇似是听了她的提醒,手渐渐放开,临放开前,耳边男人声音低沉,道:「那我就做一些,Kane不敢做的事情。」
男人气息喷薄,两人之间暧昧又迷离,离开时,气氛随之散开,苏秋子的心跳却没有平复。她抬头看着何遇,何遇浅笑着看她,苏秋子喉间轻轻的哼了一声,娇俏又可爱。
今天既是集团宴会,又是苏秋子和集团董事们的见面会。苏秋子往年都没参加这样的活动,现在何遇接手何氏集团,她是未来何家当家主母,自然要参与到这样的宴会中来。
乐团的人将乐器收好之后,也来了宴会厅。苏秋子正和何遇陪着何逢甲和几个老董事们聊天,乐团里何逢甲的老友过来与他打招呼,几个人一通寒暄,老友看了一眼何遇旁边的苏秋子,觉得面生,问道:「这是……」
何遇微一颔首,礼貌一笑,道:「陈伯伯,这是我的太太,苏秋子。」
苏秋子也随着叫了一声,何逢甲看着苏秋子,说:「今晚的主持人也是秋子。」
老爷子随意一句话,既确认她的身份,又不动声色地夸奖了她,苏秋子看了老爷子一眼,问道:「那爷爷我今晚主持的好吗?」
何逢甲作为大家长,还是挺谦逊低调的,苏秋子开口问出后,他面上依然严肃,但还是开口说了一句不错。苏秋子笑起来,何逢甲压着唇角,也淡淡一笑。
等和几个老人家打过招呼后,何遇和苏秋子去自由活动。因为是主办人,所以不少人过来敬酒,何遇一一给苏秋子介绍着,苏秋子浅笑着回应。她虽年纪不大,但气场还是很足,今晚的话题,多多少少都在她身上。
刚和集团的某个高层碰杯结束,苏秋子端着酒杯喝葡萄汁时,就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蒋婕。蒋婕换了礼服,身姿摇曳,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外形和能力都很强。但在走过来时,视线一直胶着在何遇身上,苏秋子不动声色地将何遇的胳膊挽紧了。
小小的动作,何遇和蒋婕都有察觉。何遇低头看着她,唇角浅浅一勾。而蒋婕的注意力,也从何遇身上转到了她的身上,上下打量。
在走近后,蒋婕叫了何遇,和他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不见,里面信息很多,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大部分是因为两人以前有故事。
但何遇并没有给蒋婕叙旧的机会,和她介绍了一下苏秋子后,顺带向苏秋子介绍了一下蒋婕,介绍的文案只有四个字。
蒋婕,乐手。
这介绍还不如没有。
蒋婕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但她好歹绷住了表情,只扯了扯唇角,对苏秋子似有似无地笑了笑。苏秋子比她大方得多,何遇带着她离开时,她笑着和蒋婕说道:「蒋小姐随意。」
蒋婕看着苏秋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抱臂,笑着说:「客气。」
「不客气。」苏秋子笑起来说,「我要尽地主之谊嘛。」
说完,她随着何遇离开,背影翩然,像只骄傲的白孔雀。
但苏秋子根本不骄傲,虽说何遇给她找回了场子,表现得也像是跟蒋婕没什么关系一样。可当时在后台,那些乐手们若有若无的表情还是让她觉得何遇和蒋婕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过分的关系,毕竟何遇挺坦荡的,而且对蒋婕也只保持着面上的礼貌。但女人很奇怪,要吃起飞醋来,根本不管你老公对别的女人怎么想,只要别的女人对你老公有想法,你就能跟他掰扯半年。
但宴会上,这么多人在,苏秋子并没表现出来。等回到家后,就他们夫妻俩,有什么事情,关上门好好掰扯。
宴会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何遇开门后,让苏秋子先走了进去。打开灯,他将苏秋子外面穿着的大衣脱下,问道:「喝水么?」
何遇在宴会上喝了些酒,苏秋子酒量太差,喝的葡萄汁。
他问完后,身边苏秋子脱掉鞋子,淡淡应了一声。她身上还穿着礼服,肩头和后边的光、裸,在灯光下被照得有些透明。
喉间微有些发干,何遇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后,去了餐厅倒水。倒了水后,他拿了水杯来到客厅。苏秋子坐在沙发上,正垂眸盯着面前地毯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何遇将水杯递给她,抬眼看着苏秋子修长脖颈下的锁骨,他抬手勾开了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有些热。
苏秋子的低气压,从两人上了车以后就开始了,一开始不明显,后来愈发浓烈。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之中,越想越离谱,然后越想气压越低。
「说吧,为什么不高兴?」何遇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苏秋子喝完水后,接过她手上的水杯,问了一句。
话题是何遇主动提出的,苏秋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她眼睛里探寻地看着何遇,似乎想从的表情里发现什么,但什么都没发现。
她身体往后一靠,双腿盘在了沙发上,在家里的时候,苏秋子是比较随意的。一身礼服,加上这个动作,让她在俏丽中平添了一点可爱。
「这可是你自己问的,那我就说了。」苏秋子身体转向何遇,盯着他问道:「你和蒋婕怎么认识的?」
这是苏秋子第一次询问他关于其他女人的事情,何遇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知道苏秋子在别扭什么。他微一低头,右手握拳放在唇边,遮住了唇边的笑,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说:「同学,她以前追过我。」
「那你还不避嫌!?」他的小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下,何遇没有遮挡,直接笑了出来,他有些无奈,对苏秋子道:「喜欢我的人很多,避嫌是避不过来的。既然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情,那就洒脱相处。」
原本胸口集聚了一团酸酸的云朵,何遇这番话说完,苏秋子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呢喃了一句「也是」,身边何遇的身体凑了过来。男人清俊的脸庞放大在她的眼前,无论是什么时候,苏秋子都抵挡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魅力攻击。她心跳微乱,别扭地将视线转向一边,问道:「干嘛?」
「你在吃醋?」何遇问。
「没有!」苏秋子当即否认。
她一说完,何遇的吻就落了下来,唇上酥麻柔软,苏秋子心下一痒,双手抬起,抓在了何遇的衬衫上。
这个吻很深很长,结束时,客厅里的气氛都变得旖旎了起来。苏秋子被亲得心里甜甜的,脸颊上透着些粉色,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何遇。
「今天穿高跟鞋累么?」何遇又吻了她一下,声音有些哑。
何遇的吻落在了她的耳边,苏秋子肩膀小小的一耸,撒着娇应了一声:「嗯。」
女孩声音清甜,身上的皮肤似有似无地隔着他身上的衬衫磨蹭着,发出浅浅的声音。身体有了些变化,何遇眸光渐沉,低笑一声,说:「那……老公抱抱?」
他一说完,苏秋子已经笑着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的脖颈。何遇浅声一笑,将她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你干嘛?」
「干坏事。」
【未完待续】
第 61 章
夏城的春天过得很快, 不过五月初,暮春的尾巴悄然而逝,随即步入了初夏。海滨城市的初夏, 还没到闷热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水汽, 冰冰凉凉, 十分舒适。这种季节,最适合结婚。
林青和许绍的婚礼定在了五一假期,两人结束爱情长跑, 异地恋的最终结果,以许绍的妥协告终。许绍从景城电视台辞职后, 来到了夏城电视台, 等结婚之后就会入职。
两人在夏城读的大学,也在夏城定居, 所以婚礼也在夏城举行。而举行的地点, 则在何氏集团的拾里国际大酒店。
苏秋子从婚礼前几天开始, 就跟着林青忙碌结婚的事情, 她当年结婚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操办,稀里糊涂就结了。现在跟着林青重新操办一次,感觉像是自己重新结了一遍婚一样。
忙碌几天, 婚礼开始, 苏秋子跟在化妆室里陪着林青。这次的化妆团队, 是苏秋子帮忙联系的, 还是上次音乐会的化妆师。
林青穿着一身婚纱,坐在那里化着妆,身为一个相声演员,她从开始化妆嘴就停过,一直在和苏秋子闲聊。上过无数次台,做了无数次相声表演从不怯场的相声演员,但在婚礼上紧张了。苏秋子没有戳破,听她说着买房装修的事情,还有吐槽许绍妈妈让他们早点生孩子的事情,家长里短,乱七八糟。
化妆师听着两人聊着天,时不时插一句嘴,等最后林青说了半晌住嘴叹了口气,化妆师看了苏秋子一眼,笑着说:「新娘紧张了。」
身体都有些微僵,林青也敞亮,笑着说:「是紧张了,我这演出了多少场都没紧张过。对了,秋子,你当时紧张吗?」
话题转到苏秋子身上,化妆师和林青齐齐看过来,苏秋子笑起来,回想半晌,摸了摸鼻子说:「忘了。」
「是结婚时间太久了吧。」化妆师笑着说。
她和何遇的婚礼,外人并不知道里面的缘故,化妆师这么一说,苏秋子也没解释,只笑着点了点头。等化妆师给林青化完了妆出去,房间只剩了两人,林青回头看着苏秋子,感慨了一句:「你和何先生如果是现在结婚的话,肯定会紧张。」
苏秋子笑起来,说:「为什么?」
「嫁给陌生男人和嫁给与你相爱的男人,感觉是不一样的。」林青说:「当然我没有嫁过普通男人,我只嫁了许绍。」
林青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笑完以后,林青眼睛里突然泛了光,她抿着唇,抬起了手。苏秋子会意,两人手牵手坐在了一起。
今天林青出嫁,是喜事,但苏秋子看到林青眼睛里的泪花,她喉咙也有些酸。但她笑了起来,晃了晃她的手,对林青说:「我很开心,你今天这么幸福。」
林青对于苏秋子的意义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她是第一个给苏秋子善意的真朋友。她在上大学时,两人一起上课吃饭,形影不离。当时苏秋子奖学金的事情被黑幕,是林青跑去找辅导员找学校给她鸣不平。等后来她跑兼职,林青则在背后给予她支持,知道她缺钱,会专门去找许绍给她要兼职。
后来两人毕业,尽管见面的时间不如上学的时候,但也一直在聊天。她有什么话都会和林青聊,林青也是如此。两人是知心朋友,她们之间是可以和爱情抗衡的友情。
苏秋子话一说出来,林青噗嗤一声乐了,边乐边仰头:「哎呀,我不能哭,妆会花。」
两人又是一通笑。
等情绪平定下来,林青眼眶微有些红,她叹了口气,低头捏着苏秋子的手说:「我也是。现在想想当时你和何遇结婚,真是走钢丝。好在你技术不错,把钢丝走得风生水起的。」
何遇和苏秋子有了好结果,她比谁都开心。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儿,外面助理来叫林青准备。过会儿林青要在礼堂外面,挽着父亲的手进礼堂,苏秋子没有在外面等,她先回了礼堂。
许绍人缘不错,这次来参加两人婚礼的同学,大都是冲着许绍邀请来的。而林青那边,则是曲艺社的师父和师兄弟,单独坐了两桌。苏秋子忙前忙后,也没有固定的位置,最后她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去大学同学那桌坐下了。
大学同学有两大桌,一桌人多,一桌人少,苏秋子去了人少的那桌。除了她自己坐,苏秋子还要给何遇留个位置,现在是上午,何遇在集团开会,要等会议结束才会过来。
正想着,何遇发来了短信,问她怎么样。这次林青的婚宴,是她全权承办的,说是她承办,其实是酒店的人帮忙办的,苏秋子就和林青选了选礼堂和婚庆团队等。
苏秋子笑看着短信,边往桌边走着边回着短信,在临到桌前,听到了旁边那一桌的议论声。
「林青和许绍怎么有钱在这种酒店办婚礼啊?」女同学甲羡慕道。
「对啊对啊,不光婚礼,婚庆团队都是顶尖的,是前段时间某明星小花婚礼的婚庆团队呢。」女同学乙激动道。
谈到这个,几个人凑到一起,对这个婚礼一通评价,最后得出结论,真羡慕啊。
那桌人比较多的坐的大部分是男同学,只有四五个女同学,大家羡慕的时候,有个女同学阴阳怪气地提了一句。
「不是说是苏秋子帮的忙吗?」
「哇!我知道苏秋子的老公,当时还上热搜了,那么帅的。当时微博扒了半天没扒出来身份,果然是大佬!」女同学甲道。
那个阴阳怪气的女同学冷笑一声,说道:「菟丝花。苏秋子也是堕落了,以前心气儿那么高,整天兼职赚钱。现在为了未来,还不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公嫁了。」
菟丝花,柔弱无能的女人,需要强大的男人给予支持,为她遮风挡雨。而女人则依附在男人怀里,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看着画面美好,其实里面充满了讽刺。
「她老公不只有钱,还很帅啊!又帅又有钱,这是小说里才有的老公好吧!」其他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说道。
「得了吧,真以为小说是现实啊?这种男人,要嘛找个门当户对的,要嘛找个旗鼓相当的,她一个穷学生,谁知道她老公为什么娶她。而且结婚两年了,连个孩子都没生。指不定她老公怎么样呢……」阴阳怪气的女同学继续道。
在刚刚阴阳怪气女同学说话时,苏秋子就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等她说完这些话后,苏秋子回过头来,看了那女同学一眼。
她一回头,桌上有些同学看到了,视线往那女同学身上一瞥,提醒似的叫了一句:「苏秋子,你要坐这桌吗?」
那人话音一落,原本背对着苏秋子坐着的女同学们回过头来,苏秋子扫了一眼,几个人都冲她笑了笑,只有刚刚阴阳怪气的那个女同学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女同学名叫齐洁,和许绍是一个班的,属女版许绍,在学校里很吃得开。积极参与学校的各项活动,和老师和辅导员的交情十分不错。当然,她个人能力也是十分出众,在播音主持专业,四个小班的考试,能考进前五名。
苏秋子整日忙着赚钱,很少参加学校活动,与老师辅导员的关系也并没有这么亲近。但她成绩向来是不错的,保持在一二名。大一的时候,国家奖学金是她拿的。大二她仍然考了专业成绩第一,但奖学金却被第三名的齐洁给拿了。
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林青带着苏秋子去找辅导员和老师闹了一通,最后,奖学金没拿回来。辅导员知道苏秋子缺钱,给她介绍了很多兼职,苏秋子也就把这茬给翻过去了。她不想和辅导员闹得太僵,她是个学生,有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
很多糟心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偏偏糟心的人又那么撞见了。齐洁和许绍以前在学校,承包了学校的各大晚会主持,关系不错,她是许绍请过来的。
齐洁刚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无非是苏秋子依仗着老公才有了现在的风光。而她的风光只是表面风光,其实背地里她老公对她不好不爱她,结婚这么久连个孩子都不愿意她生。这种精英男,找了她这么个穷学生,指不定是个gay骗婚呢。
今天是林青结婚的大日子,苏秋子不想和齐洁起什么冲突闹得太难看。刚才齐洁说的话,桌上的人明显看得出苏秋子都听到了,局面一时有些尴尬。
苏秋子倒没觉得尴尬,她看了一眼这张桌子,勉强还能坐下两个人。她笑着和刚才的人说道:「还能坐得下吗?」
那人没想到苏秋子真想坐这桌,他本来只是想提醒齐洁不要再背后说苏秋子的不是。听她这么一说,那人神色一滞,似模似样地看了看桌子,道:「挤一下应该能坐开。」
苏秋子手扶住齐洁旁边的椅子,笑着说道:「那我坐在这里吧。」
桌上的人瞬间面面相觑,但很快齐洁旁边的女生点头说道:「可以可以,我们往上移一个位置。」
「移两个吧。」苏秋子抱歉地一笑,说:「我老公一会儿就过来,他今天开会,可能会来得有些晚。」
刚才说话的女生动作一顿,最后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道:「好。」
大家齐齐往上移,桌上再坐两个人稍微有些挤,但没有人离开这桌,因为大家都想看看苏秋子的老公。
苏秋子在众人的视线中,气定神闲地坐下了,坐下时,她刚好接到了何遇的电话。抬眸看向礼堂门口,她淡淡笑着,和电话中的何遇道:「嗯,老公我已经帮你占好座位了,和我的同学们在一起,你现在从停车场过来吗?好的,先挂了。」
挂完电话,苏秋子放下手机,身体后靠在了座位上,轻敲了一下桌子。
我老公不爱我是吧?
我老公对我不好是吧?
过会儿我老公过来,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又宠又疼又爱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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