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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引君入瓮
“不是,我说的体贴和压力不是指这方面,”徐明辉带着一脸无奈对我说道,说着他还看了看我,神情似乎显得很为难,“海潮,你看你就是这么个急脾气,所以平常有些话我都不敢对你直说,就怕你点火就着,那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咱们两口子只能是争吵。”
既然徐明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暂且压下一腔的怒气,免得到时他说我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我倒是要听听,他所谓的体贴和压力是什么意思。
我冲徐明辉挥了挥手,语气尽量平静地对他道:“那好,你说吧,放心,这回我不着急了,你慢慢说,把心里的想法如实都告诉我。”
为了显得自己很轻松,不给徐明辉太大压力,我还端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果然,看我神态渐渐放松下来,徐明辉又打开话匣子,开始说开了。
“海潮,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你吃苦耐劳,勤俭节约,家里外头都是一把好手,把我和女儿照顾得都很好,把咱们的日子也过得很红火,可是,有时候,夫妻之间的感情不仅仅表现在这些物质方面,还要有精神方面的一些交流。”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的精神交流少了?”我尽量平和地问徐明辉。
他看向我,冲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具体说说吧,你具体指的是哪方面。”我低声问徐明辉道。
他又点了点头,然后思忖着徐徐说道:“刚结婚那几年还行,可是随着咱们结婚年头的增加,尤其是你有了跳跳以后,在家里说话呀,穿着打扮呀,你越来越随便了,干什么都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再也没有了刚结婚那阵儿的腼腆和含蓄,这一点让我挺失望的。”
我承认徐明辉说的是事实,自从我生了跳跳以后,尤其是把跳跳接到身边上学后,我的言行举止确实比刚结婚时大有改变,那是没办法的事,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我就象个不停运转的陀螺似的,赶紧起床梳洗,做饭,给孩子穿衣服,督促她洗脸刷牙,然后送她去幼儿园;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我再去上班。
在公司忙了一整天后,下班时我又蹬着个小自行车马不停蹄地跑到幼儿园去接孩子,因为那几年徐明辉工作比较忙,所以孩子一般情况下都是我接送,接完孩子以后我还要回家给他们爷儿俩做饭。
晚饭吃完以后,擦桌、洗碗、拖地,然后督促女儿洗漱、刷牙,把女儿收拾干净后,我再到女儿房间搂着她给她讲一会儿故事,直到哄着她睡着。
孩子入睡以后,我还要看看当天有没有他们爷俩儿换下的脏衣服,把这些话儿都干完,我才能去洗澡刷牙,然后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回到卧室,每天这个时候我和徐明辉才有了一些单独相处的空间。
第二天周而复始,又是这样的日子,忙碌而又琐碎,孩子上小学高年级后,虽然上下学不用我接送了,但是因为跳跳不是个很听话的孩子,这个时候在她身上花费的精力就更多了,督促她做作业,规范她的日常行为举止,哪一块都不能掉以轻心,哪一块都是重中之重。
这样忙碌的我,确实和温柔和含蓄沾不上边儿,但我想大多数经历过这种岁月的女人都能体会我内心的艰辛,谁不想坐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做阔太太?哪个女人不想永远都象少女一样温柔甜美含蓄?但问题是我也得有这样的条件啊!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已婚女人,既要照顾家庭,照顾老公孩子,又要忙自己的工作,哪里还有那份多余的精力玩什么温柔含蓄呢?
这才叫真正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分身乏术啊!
但是,尽管心里有一肚子的的委屈和怒火,此刻面对徐明辉我却只字未提,我颇为大度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他道:“你继续往下说。”
象得到鼓励一般,徐明辉继续往下说:“有了孩子以后,你嗓门越来越大,脾气也越来越急躁,尤其是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其实有些话完全可以慢条斯理地说嘛!对待孩子要有耐心,要说服教育,而不是动不动就训斥她。”
听着徐明辉这样说,我只觉得好笑,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徐明辉,我看着他冲口而出:“你带过几次女儿?你辅导她做过几次作业?”
听我反驳,徐明辉赶紧摆手对我申明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因为平时工作忙,我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远远少于你和她相处的时间,所以这个问题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一说,说出来的目的也是劝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罢了。”
我冷笑,我心想,就你女儿被她爷爷奶奶惯出来的那个任性骄纵的小脾气,不恩威并重,她能听得进去吗?
但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眼下在谈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于是我冲徐明辉摆摆手,道:“女儿的问题一会儿再说,先说咱们之间的问题,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吧。”
徐明辉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我,对我缓缓说道,“还有一点,我早就提醒过你,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定要加强保养,可你看看你穿的这些衣服,还有用的那些化妆品,都是一些廉价货。穿着这些衣服,脸上擦着这些化妆品,咱们每次出去参加同学啊或者同事之间这些聚会,看着别的和你年龄相仿的女同学女同事都打扮得既体面又华丽,你不觉得掉价么?”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一股怒气往上涌,想憋没憋住,我冲口对徐明辉说道:“有什么掉价的?我一没偷,二没抢,衣服虽然便宜,但我穿着舒服得体!化妆品虽然都是超市货,但擦上去能护肤就行了呗,你说有什么掉价的?”
看我开始还嘴了,徐明辉低头冲我摆了摆手,息事宁人似的说道:“好好,咱们先不争论这个话题。”
我看着坐在眼前道貌岸然的徐明辉,此时我的情绪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更多的是感觉心寒,一股凉透骨髓的寒意直达心底。
结婚这么多年,我没买过超过五百块钱的衣服,无论是夏天的连衣裙,还是冬天的大衣,都没有超过五百元的,羽绒服我都是挑反季打折时去买回来的,只为便宜几百元钱。
我用的化妆品,全是超市里的大陆货,比如大宝、郁美净之类的,我的皮肤不白,但很光滑,从青春期起就没长过什么痘痘,也不挑化妆品,擦什么都一样,我感觉化妆品那东西能滋润皮肤起到保湿效果就行了,我们办公室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用的都是动辄几千元的名牌化妆品,但我看她们皮肤也就那样,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当然,我在服装和化妆品上这样降低标准,苛求自己,其目的也无非就是为了省几个钱,省下这些钱好用于我们这个小家的开支,我宁可多给孩子买点营养品,给徐明辉多买一身名牌服装,也不愿意在自己身上多投入,没想到到头来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我心里暗暗地骂道:徐明辉呀徐明辉,你也算是有良心的人?你去衣柜里看看,你动辄上千的衣服有多少件?你再去看看我的衣服,我多少件衣服加起来能比得过你一件的价格?我对你掏心掏肺到这个程度了,到头来你却派了我一身的不是,这可真真是没了天理了。
我忍住满腔的怒气和寒意,问徐明辉道:“还有呢?”
徐明辉看着我,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咱们无妻之间的……房事,”说到这里他脸色有点胀红,“随着结婚年头的增加,你越来越令人乏味。在家里也越来越不修边幅,总是穿得大大咧咧的,偶尔给你买了件情趣内衣,你也不肯穿,搞得我兴趣索然,这方面也是我和你产生距离的一个原因。”
我在心里冷笑,心想:徐明辉,如果你是个大款,买得起大房子,请得起保姆,雇得起佣人,我回家后什么都不用做,那我天天穿个情趣内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咱们的大卧室里诱惑你,可是你能给我创造这些生活条件吗?
我天天忙完工作忙家务,忙完家务忙女儿,每天晚上等我回到卧室休息时只想睡觉,我承认这些日常琐事磨损了我一部分对性的兴趣,但作为丈夫,你应该最了解妻子的辛苦和不易,可是你此刻不是体谅妻子的辛苦,而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艳在这方面很有情趣吧?”我的怒意没有形于色,我神色平静地问徐明辉。
看我没有动怒,徐明辉以为我真要好好地和他交流这个话题,于是他很诚恳地冲我点了点头,答:“是,她很有魅力。”
“她也肯同你出去打野仗吧?”我又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
徐明辉表情有点尴尬,他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
我在心里苦笑,我想起以前有一次,徐明辉晚上开车带我出去兜风,后来他将车停在一个公园的门外,想要拉着我到公园里无人的地方打野仗,让我严辞拒绝了,我当时是想,我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万一让人家公园的工作人员抓住,以为是什么不务正业的流氓呢,到时再把我们扭送到派出所去,这得有多丢人啊?
可笑的是,当时我不肯做的事,恐怕这个夏艳都代替我和徐明辉完成了。
“就以上这些了?还有什么对我的不满吗?不防一起全说出来吧。”我平静地对徐明辉道。
“还有就是你在财务上管得太紧了,给我的零花钱太少。另外,你平时对我追得也太紧,平时和同事一起出去应酬,每次最先打来电话的,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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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决定
我听着徐明辉在那里一条一条细数对我的不满,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我在家庭财务上之所以管这么紧,也是从我们这个小家庭长远发展的角度考虑,象我们这样工薪阶层的小两口,不趁年轻时多攒点钱,等到人到中年时就会遭遇措手不及的尴尬处境。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双方父母都已年过七旬,各种疾患纷至沓来,孩子正在上大学,或者毕业面临工作,总之处处都需要花钱,而夫妻两人已经青春不再,身体、精力各方面都将大不如前,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趁年轻时多吃点辛苦攒下点儿家底儿,到那时临时抱佛脚一切都已为时过晚。
正因为如此,我在过日子方面才将钱抠得这么紧,我舍不得给自己买昂贵的衣服,同时在家庭开支等各方面都精打细算,就是靠这样的勤俭节约,我和徐明辉婚后的十几年,靠着一份死工资,除了拥有一套单位分的福利房之外,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城市还买了一套商品住宅楼,而且还对外出租赚取了一份额外的收入。
我为家庭做的这些贡献,徐明辉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抱怨我给他平日里的闲钱太少,他怎么不说我在自己身上更舍不得花钱呢?再说徐明辉手里并非一点闲钱没有,我虽然掌握着他的工资卡,但每月都会给他留出一部分,这个数目绝对能满足他基本应酬方面的开支,当然,如果他想要出去吃喝嫖赌,那倒是不够,我也正是防止他在越来越多的应酬中学坏,才在这方面卡紧他。
还有,关于徐明辉出去应酬时我电话追得比较紧这一点,我这样做,一是担心他的安危,深更半夜的你还不回来,现在社会这么乱,我关心一下不可以吗?再者说,在我们这个飞速运转的社会里,天知道蕴藏着多少糟粕,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坏,男人想要学坏太容易了,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我用电话催促一下,希望你早点回来,一是表示对你的关心,再者也是提醒你一下对这个家庭的责任感,可悲的是,到头来这都成了徐明辉历数我的一条条虐待他的“罪状”,真是可悲又可叹。
看着徐明辉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说,一会儿说我这样做让他在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很没面子,一会儿说,正因为在我这里觉得有点压抑,所以才在夏艳那里寻找寄托,扒拉扒拉的。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后来我干脆打断他说道:“徐明辉,我算是听明白了,闹半天你这出轨是让我逼的啊?你在夏艳身上做活塞运动的时候,有没有历数我这些年怎样虐待你的罪行啊?”
徐明辉看我这样说,愣了,然后他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把话往囫囵圆:“海潮,你看看,是你让我说说心里话,到头来我全实话实说了,你却接受不了了……”
我点着桌子,冷冷地对他道:“我让你说,我是让你凭良心说话,你说的这些东西是凭着良心说的吗?”
徐明辉尴尬地看着我,然后嗫嚅道:“反正我上面说这些,全是压在肚子里一直不敢对你说的肺腑之言,今天对你说出来,也是想让咱们夫妻好好反思一下以前的相处方式,希望以后能有所改进。”
我瞪大双眼看着徐明辉,象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似的,须臾,我大笑起来,徐明辉有点诧异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笑够之后,我瞪着徐明辉冷冷地对他道:“徐明辉,你要点脸行不行?现在是你婚内出轨让我当场捉奸,你却拉着我跟你一起反思?人再厚颜无耻,也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吧?”
徐明辉看着我这样说,脸色煞白,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缓缓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得,我这个母老虎也不再碍你的眼了,咱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看我如此,徐明辉冲口问道:“海潮,你要干什么去?”
我冲他挥挥手,回他道:“咱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啥也别说了,离婚吧!”
听我这样说,徐明辉傻眼了,片刻的呆愣之后他“呼”地一下拉起身来,拉着我的胳膊对我说道:“我刚才说那些话,全是你让我说的呀!我以为你有这个承受力才说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接受不了,早知道如此刚才那些话我就不说了。我可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的事儿,就算和夏艳在一起,也是我一时糊涂,从来没想过和她有什么结果。”
我甩开徐明辉的手,郑重地对他说道:“徐明辉,我感谢你刚才对我说的那番大实话,要不我还跟个生活在深山里的傻子一样,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呢,自己以为自己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但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屁!现在你让我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徐明辉呆呆地问我道。
我想了想,然后轻声回复他道:“你好好考虑一下,然后起草个协议,咱们协议离婚吧,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也会上法庭起诉离婚的。这几天反正跳跳不在家,我先住到咱们新房子那边去,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电话。”说着,我慢慢地向卧室走去。
徐明辉怔怔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后来他转过身来冲我喊道:“蔚海潮,我不会同意离婚的,哪对夫妻没有矛盾?哪个丈夫不犯错误?就因为一次错误就将我打入死门?没门儿!我绝对不会同意离婚的!”
看着徐明辉面红耳赤冲我叫嚷的那副模样,这和他平日里一贯温文尔雅处变不惊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我心里冷冷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走回到我们的卧室。
我到卧室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将一些随时穿戴的衣物一件件装进皮箱,然后拎着皮箱走出卧室。
看我走出来,徐明辉挡在门口,拽着我的胳膊对我急切地说道:“海潮,你不能走!”
我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很紧,我根本挣脱不开。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下手中的皮箱,皱着眉头冲他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这时候徐明辉也急了,他的脸色都胀成了猪肝一样的紫红色,他看着我剧烈地喘息着,然后抓着我的手,急切地对我说:“海潮,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就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明辉说这几句话时掉眼泪了,看着他落泪,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从大学里一路走来的花季雨季一般的珍贵感情啊!大学里面的恋人有几对最终能修成正果的呢?
但是我和徐明辉却修成了,本来我们应该好好珍惜这段难能可贵的缘分,谁能料到会以今天这个局面结束呢?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站在卧室门口僵持着,良久没有说话,徐明辉眼含热泪,面色通红,带着渴求的目光望着我,我侧过头,努力不看徐明辉那双充满乞求的眼睛,其实这时候我也忍不住落泪了,但我并不想让徐明辉发现我此时的懦弱,所以我侧过头不看他。
良久,我的情绪平静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徐明辉,对他哑声说道:“你还是让我走吧,咱们两个都冷静几天,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办,现在这种情况,咱们俩勉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大眼瞪小眼,更……尴尬,还不如先各自冷静几天,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我这样说,徐明辉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放开了我的手腕,然后低低地对我说道:“海潮,如果你只是想冷静几天,那我……放你走,但我希望你冷静过后就赶紧回来,咱们一家三口还象以前那样过日子,好不好?”
看着徐明辉殷切而充满渴望的目光,我胡乱地冲他点了点头,其实这时候我也不确定我们以后到底该往什么方向去,眼下我只想尽快摆脱他,找个地方好好冷静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
看我似乎是答应了,徐明辉赶紧伸手拎起我的那个皮箱,对我说道:“那我送你过去。”
我看着他那副讨好我的样子,片刻没有说话,其实我想说我还是自己打车过去吧,但想来那样又要和他纠缠半天,于是我也就默认了他的这个举动,就这样,徐明辉帮我提着皮箱,和我一起下了楼,然后他开车将我送到我们新买的那套商品房楼下。
其实这套房子一直是对外出租的,但因为上对房客人品不太好,把卫生间和厨房给我搞得一塌糊涂,最后我没待合同到期就将那对没素质的小夫妻赶跑了,然后找人收拾了一下被他们搞坏的卫生间和厨房的一些设备,准备过一阵再租给一些靠谱的房客。
没想到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我自己搬过来住,以后大概也就准备长期在这边安营扎寨了,对外出租的事儿也就暂时不可能考虑了。
徐明辉开车将我送到新房子楼下,我就让他回去了,没让他上楼,我告诉他,咱们两人都冷静几天吧,然后再通个气儿,说说彼此心中的意见,那时决定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走,徐明辉答应了。
在新房子里住了几天,我心里一直在考虑到底应不应该和徐明辉离婚的问题,最后,我还是决定和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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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离婚
我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折不弯的人,徐明辉的心迹没有暴露给我之前,我还可以自我麻痹自我安慰,以为他虽然嘴上花花点儿,但本质不错,也真心爱我和孩子,爱这个家,但是,现在一旦知道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的心就彻底凉了。
一直以来,我以为自己虽然举止大大咧咧些,但在所爱的人眼里,我应该是个比较可爱的小女人,因为我活泼、勤奋,真心的爱着徐明辉,也爱我们的女儿和这个小家,这还不足够让徐明辉爱我么?
我却万万没有料到,原来在徐明辉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说话大嗓门、衣着没有品味,令他在朋友面前丢尽颜面的粗俗妇人形象,就连我过日子精打细算,对他下班后的行踪追得紧些全成了缺点,成了他背叛这个家庭背叛我的理由,这些都令我的内心感到自内而外的一股股寒意,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承认我设了个套子让徐明辉钻进来,让他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全盘倾泻出来,但我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想知道我在他内心到底是个什么形象,现在我既然知道了自己在他内心是这么的不堪,那么这桩有了裂缝的婚姻不管怎么修补,我以后不管做多少努力,可能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所以我也就没有必要把自己放那么低,非要委曲求全继续跟他过这个日子,所以我才最终决定离婚。
做出这个决定以后,我就打电话告诉徐明辉了,他的态度没有我离开那日那么激动,但也很坚决,他不同意离婚。
后来的日子,我们夫妻俩就开始了一段拉锯战一般的对峙生活,为了劝说我回心转意,徐明辉派出了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他的老领导许局长亲自给我打电话,王姐更是亲自登门劝说我再给徐明辉一次机会,徐明辉的家人,包括他的父母,也给我打电话,让我原谅他一次。
公公婆婆并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直以为我们俩只是普通的两口子吵架呕气,我也不好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控诉徐明辉和别的女人上床被我当面捉奸的丑事,毕竟他们年龄大了,听到这种消息万一承受不住打击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负不起责任,所以面对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我只能是暂时支吾过去。
后来有一个晚上,我的小叔子明启和他的妻子亲自到我的住处来找我,想劝说我和徐明辉和好,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该说的话我全都对他们说了,虽然明启和他妻子都劝我再给徐明辉一次机会,但听到他们的大哥所犯的错误,他们也都沉默了,后来他们又劝了我几句,但看我态度如此坚决,最终他们只好无功而返了。
看众人劝说我无效,徐明辉开始采取了拖的战略,他开始频繁的出差,打电话总是联系不上他,他以为靠这种拖的战略,能将我拖得回心转意了,但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蔚海潮一旦做出什么决定,根本不是别人能轻易改变的。
看徐明辉一拖二躲玩失踪,我一怒之下,准备直接到法院起诉离婚。
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我当然要先找一位律师咨询,我找的律师是我以前通过工作认识的一位朋友,她叫许心诺。
心诺和我年龄相近,阅历也相近,本来开始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作伙伴关系,但在后来的慢慢接触中,渐渐变成了生活中不错的朋友,我知道她有时也会接手离婚纠纷方面的官司,于是就找到了她咨询。
我们在一家幽静的小咖啡厅见面,心诺是个五官秀美,皮肤白皙的柔美女人,仪态非常优雅,那天和我见面时她穿了一套浅红色的套裙,看上去非常的典雅大方。
看着我坐在那里闷闷不乐地喝着咖啡,样子很是苦楚,许心诺冲我嫣然一笑,轻声询问我道:“都考虑好了?你真的决定和徐明辉离婚了?”
我冲她点了点头,肯定地答道:“决定了,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许心诺微微点头,看着我沉思片刻,然后轻声说道:“其实,我遇到的很多夫妻,开始找我咨询离婚的事儿时态度都非常坚决,但经过调解,最后都打消了最初的念头,毕竟经营一桩婚姻并非易事,轻易打碎它虽然容易,但想重新再建立起这样一个城堡,谁又会料到会不会比之前好呢?”
我明白许心诺所说的意思,她无非是想让我冷静考虑一下,权衡一下利弊,毕竟我的年龄不年轻了,离婚后再找恐怕也不是很容易的事了,在这个社会中,毕竟女性还是弱者。
但是,有一点她不知道,就是我蔚海潮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不信邪的人,我一旦决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别人越劝我说离婚对女人来说后果多么沉重,离婚的女人生活多么艰难,甚至说离婚的女人再婚的对象基本全是歪瓜裂枣,所以女人轻易不要主动提出离婚,我越不信这个邪!
我蔚海潮就是要把这个婚离定了,而且离婚之后,还要比离婚前过得更加精彩万分!
于是此刻我对着许心诺淡淡一笑,以肯定的语气回复她道:“放心,这些后果我都想到了,不过,既然我决定离这个婚,就有勇气承担为此产生的一切后果,所以这一点你不用替我担心,今天我只是想找你咨询一下,如果徐明辉执意不肯跟我协议离婚,我怎样通过法律手段将这个婚离掉?”
许心诺看我态度坚决,也就无可奈何地一笑,不再劝说我,然后向我详细讲解了一下到法院起诉离婚过程中的注意事项,比如怎样写民事诉状,以及小孩的抚养问题和财产分割问题;还要把因为什么原因离婚这些具体情况写清楚,最后将这份诉状递交到我们所在的那个区的基层法院,在立案庭办理立案手续,同时还要呈交自己的一些证件,甚至是财产方面的一些证明文件,待立案庭审查后,就可以回家等通知了。
许心诺告诉我:“你要有心理准备,法院立案后会先调解的,如果徐明辉也同意离婚,你们就会协议离婚,如果他不同意,你还是要坚持离婚的话,那就只能等待法庭判决了,法庭有可能判决离,也有可能判决不离,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如果判决不离的话,半年以后你可以重新起诉离婚。”
我点了点头,然后询问许心诺道:“那如果徐明辉坚持不同意离婚,那我采取什么措施,能增大法庭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呢?”
许心诺微微一笑,对我说:“当然是如果有他出轨的一些证据更好啊,这样他是过错方,就会增加法院判离的可能性。”
我暗自思忖,我到哪里去找徐明辉出轨的证据呢?那天捉奸时因为太气恼,所以没来得及拍照和录音,现在手中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看我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样子,许心诺对我微微一笑,安慰我道:“你先不用想那么多,具体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商量,哪些方面应该注意和加强,我会告诉你的。”
有她这位大律师在这里坐镇,我当然放心,于是也就故做轻松地一笑,以咖啡杯代酒杯敬她一下,笑着对她说:“那就先谢谢许大律师了!”
许心诺冲我娇嗔地一笑:“你呀,忙着谢什么?等官司赢了再说吧。”
在徐明辉一拖二躲的政策下,我被逼无奈,只好到法庭起诉离婚。
不出我所料,在法庭调解过程中,徐明辉开始表示坚决不同意离婚,但因为我的态度很坚决,加上经过许心诺的运筹,我递交的资料比较齐全,所以最终徐明辉也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了法庭的离婚调解。
因为之前和女儿跳跳谈时,她执意要跟着她父亲一起生活,这一点是令我最无奈的,因为孩子跟了她父亲,所以在财产分割方面,虽然徐明辉婚内出轨犯错在先,理应少分得财产,但鉴于他日后要抚养女儿,在抚养费方面他也没有提过多的要求,所以我将我们婚内的几十万存款给了他,至于两套房子,我们俩一人一套,徐明辉住他单位分的那套福利房,那套房子我们之前已经全款买下来了,产权也在我们手中,我则住后来我们买的那套商品房。
就这样,我终于是把这个婚给离掉了。
身边的朋友都觉得我太便宜徐明辉了,本来他出轨在先,但我却把存款都给了他。
对于这一点,我是这样考虑的,毕竟要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可以不怜惜徐明辉,因为他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但我要考虑以后女儿的生活环境,把存款留给了他们爷俩,也是为了让女儿跳跳以后生活得更舒服些。
至于为什么跳跳执意不肯跟着我,这也是令我比较伤心的地方,跳跳这个孩子小时候是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的,可以说被两位老人惯坏了,虽然徐家二老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开始得知我生的是个女儿时非常不高兴,但后来看跳跳这样活泼可爱,觉得这孩子投错了胎了,就是个小子命,所以就把她当男孩一样养活,养成了这个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娇纵性格,以至于回到我身边后,这个孩子非常难以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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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徐明辉的父母原来住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跳跳从一周岁多送到她的爷爷奶奶身边,两位老人非常疼爱她,甚至可以说是娇惯,他们住在老式的胡同里,那种胡同里总是有很多孩子,一群年龄相近的小孩总是凑在一起玩,当时跳跳在那儿就是个孩子王,只有她欺负别人的道理,没有别人欺负她的道理。
如果她被谁欺负了,就会一路哭嚎着回家找爷爷奶奶告状,然后她爷爷奶奶就会拉着跳跳挨家挨户去兴师问罪,看看到底是谁欺负了她孙女,如果找到那户人家,就是堵在门口不让人家出门,也要那家的父母出面教训一下他们自己的孩子,来给跳跳出气。
就是在这样毫无原则的宠惯之下,跳跳长到四五岁时比男孩还淘气还野,特别不听话。
刚回到我身边时跳跳四岁多,就象个假小子,吃饭的时候看电视,我越招呼她吃饭她越不过来,招呼烦了她还跟我顶嘴,大眼睛一白一白的特别不把我放在眼里。
以前跳跳在她爷爷奶奶家吃饭时,两位老人是端个小饭碗跟在她的屁股后边喂她,就这样养成了孩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的臭毛病。
但是,回到我身边后,我是不会再纵容她这些坏毛病的,电视一关,遥控器一收,你吃不吃?你不吃你就给我靠墙根站着去!站一个小时我看你饿不饿?
跳跳这孩子野性很重,我的话她根本不当成一回事,我气大劲了朝她屁股上打两下,她还会和我还手,冲上来用小手打我,有时候还咬我。
我真是气坏了,心想,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个小东西?于是,把她滴溜起来按在床上,冲着她屁股蛋子上狠狠地打,直到打得她哇哇乱叫,打得她求饶为止,我问她:“下次还跟我顶嘴不?还敢还手不?”
她一边哇哇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回我道:“呜呜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我按住她,又大声责问她:“我的话以后听不听?”
她用小手抹着脸上的泪水,抽抽搭搭地回道:“听!”
看着女儿哭得那么伤心,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她?
但是,我也坚信教育孩子一定要采取恩威并重的原则,一味的宠惯和顺从孩子的意志,可以说对孩子有百害而无一益,因为孩子就如同正在歪歪斜斜成长的幼苗,必须得有人来扶持和矫正她(他)的成长姿态,这样将来她(他)才有可能茁壮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一味的顺从和溺爱只会令这株幼苗难以经受风雨的洗礼,甚至半路夭折,所以才有惯子如杀子一说。
拿我自己成长的环境来说,我爸爸是个粗人,我妈妈也没有多少文化,他们爱孩子,但是在我们面前,他们也是一对非常有威严的父母。
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小时候都没少挨打,毕竟孩子天性都是顽皮的,而那时候父母为生活奔波整日忙碌,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说服教育我们,打就是见效最快的一种教育方式,若论挨打我们几个小时候挨的打,可比跳跳现在挨的打严重多了。
但是,即使这样,我们长大以后没有一个人怨恨和责怪我们的父母,反过来,我们兄妹几人都很懂事早熟,很早就知道帮助父母分担一部份家务,各自成家后也都是一往情深地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想方设法的加倍孝顺他们二老。
反过来,我倒是看到很多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孩子,长大成人以后不但不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反倒是满腹的牢骚,又是埋怨父母没有给准备这个,又是埋怨父母没有给提供那个,事儿特别的多,也特别令父母寒心。
所以我和徐明辉婚姻期间,在教育孩子方面,始终秉承着一个原则,就是我们两人中有一个唱红脸,另一个唱白脸,而这个唱红脸的包公当然就是我,那个唱白脸的曹操当然就是徐明辉了。
跳跳自从接回到我们身边后一直都是我带,这孩子被她爷爷奶奶惯出来的那些坏毛病,比如说饭前不洗手,不喜欢刷牙,不喜欢洗澡,有时骂人之类的,后来都被我一点一点给她纠正过来了,我不但纠正了她身上这些坏毛病,还严格要求她的学业,不完成作业,不允许她睡觉,我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做完作业。
正是在我的严格监督下,跳跳在小学期间的成绩一直很优异,始终排在年级组的前茅,所以说,我在家庭里一直扮演的是严母的角色。
而徐明辉因为工作繁忙,他陪女儿的时间很少,就算回来陪陪女儿也是同她说说笑笑,绝少训斥她。
跳跳小的时候可以骑在徐明辉的脖颈上,有时候徐明辉还会趴在地板上给跳跳当大马骑,跳跳骑在他的后背上,用一根小布绳轻轻抽打着徐明辉宽阔的后背,小嘴中兴高采烈地吼叫着“得!驾!”父女俩人其乐融融,感情特别好。
徐明辉每次出差回来总是会给女儿带一些好玩的和好吃的,所以一直以来徐明辉在女儿面前都是个慈父的形象,他也很少严格约束女儿,对于我严格的教育方式他一直颇有微辞,认为我对孩子的管教方式过于严厉。
跳跳虽然和我感情也不错,但她骨子里还是有点怕我的,同时也有点烦我,因为我总是在规范她的行为方式,比如一些生活上的陋习,还有教导她在学校怎样和老师和同学相处,所以时间久了,跳跳总是觉得我很烦。
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怕她爸爸,因为徐明辉和她相处时间少,在这些方面鲜少会约束她,所以在我和徐明辉婚姻即将走向解体之际,跳跳最终选择了和她爸爸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徐明辉工作一直很忙,再说他也没有那么多耐心约束女儿的日常行为,所以女儿一旦跟了他,以后基本是放养,如果他忙不过来或者出差时,可能还会将女儿打发到她爷爷奶奶那里去吃去住,而在两位老人面前,跳跳更是无所顾忌天不怕地不怕了。
对于这一点,我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我要遵从孩子的意愿。
*** 刚刚离婚那段日子,我内心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可以说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也有一悲从中来的深重感。
之所以感到沉重,是因为我没想到我十几年的婚姻会以这个结局收场,更没有料到我十几年为这个家庭的辛苦付出,最后居然换来这样一个令人寒心的下场。
虽然,我不后悔离开徐明辉,但是,他的态度还是深深地寒了我的心,我可以原谅他出轨,但却始终不能原谅他对我这些年的付出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他的这种态度令我感觉我这些年的付出是多么的不值得,这才是我坚决要离开他的主要原因。
至于我感到轻松,是因为既然已经认清了这桩婚姻的本来面目,那么快刀斩乱麻,趁早抽身闪人当然是明智之举,所以我才宁肯放弃存款,也要执意和徐明辉快速离婚,这样我才会一点不拖泥带水地开始以后的新生活。
虽然离婚时,我手头的存款不足几千元,但是我内心却一点也没有怨尤,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工作能力,也坚信自己以后即使单身一个人,也会越来越好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我没有和公司任何一个人提过我离婚的事情,但是很快,我们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我离婚的消息。
而且,她们还隐隐约约听说了我离婚是因为我前夫徐明辉出轨,甚至还有一些人添油加醋,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番,说徐明辉怎样和那个女人在我家里翻云覆雨,我闯进去时他们正在做活塞运动,然后我是怎么把他们两人分开,又是怎么和徐明辉通奸的那个女人扭打成一团的,都一一道来,好象那天她们都身临其境了似的。
我们公司女人比较多,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其中免不了有一些喜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妇,尤其我为人一向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在策划部还是一个顶梁柱一样的人物,因为业绩好,所以每次提成都会多拿一些,这样也被一些人嫉恨,于是,在这些长舌妇们的添油加醋下,很快,我离婚的事情被演绎成好几个版本,在公司里疯传。
很多好事之徒还在背后不怀好意地猜测,说象我这样三十五岁的离婚女人,再找个合适的伴侣很难,同时,离过婚的女人在性方面相对都比较开放,所以最终很多已婚男士会成为我的目标,让大家都提防着我点儿。
这些人虽然不敢当着我的面议论这些闲话,但是我明显感觉到,她们看我的眼神儿和以前不一样了,甚至有些人眼中带着那种深深的暗示和嘲讽之意,这些都令我心里很不舒服,也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我是个个性比较倔强的女人,我根本不觉得一个大龄单身女人自己生活有什么不好,同时我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根本不会因为欲望的空虚而随便去勾搭哪个已婚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样恶意地在背后揣测我。
那一阵子我甚至想到了辞职,想换一个新环境重新开始,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顶头上司,公司老总周亚泽找我谈了一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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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完美男主出场(撒花)
周亚泽,男,三十一岁,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八年前,他毕业归国,拿着父母资助的一百多万资金,创立了我所任职的这家益友联合广告公司。
几年来,在周亚泽以及他手下员工兢兢业业的辛苦打造下,益友广告公司年营业额已经超过五千万元,拥有广告界精英员工近百人,是本市一家比较有名、业务也比较全面的中型广告公司。
周亚泽本身是个富二代,江浙一带人,他父母是经营化工行业起家的,据说家庭资本很雄厚,关于他的家庭情况,公司内部私底下传闻很多,也很神秘,但具体情况每个人也说不好,只知道我们这位大老板出身不一般。
从性格来说周亚泽不是一个较为平易近人的领导,他身上带着一股与身俱来的威严感,做事雷厉风行,非常讲究效率,在训斥手下时也完全不留情面,他对员工的器重程度,绝对是与这个人的能力和对公司的贡献程度成正比的,那些阿谀奉承或者善于献媚的人物,在周亚泽这样的老总面前都没什么市场,加上周亚泽平日一贯不苟言笑,少言寡语,所以他这个人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点“酷”,公司员工私底下都很怕他。
但尽管如此,也挡不住益友广告公司广大女员工对周亚泽的向往之情,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因为周亚泽拥有一副令女人心动的好皮相。
周亚泽的相貌非常英俊,真正的剑眉星目,面部棱角分明,嘴唇很薄,经常抿着,目光犀利而明亮,在注视你的时候会有一种无形中的压迫感。
他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穿着打扮无论何时何地都非常讲究,注重与场合的搭配,从这一点来推断他的成长背景应该很优渥,因为只有这样的成长背景才能养成一个人在仪表方面这么强的素质。
我来到益友广告公司也算是歪打正着,我毕业后曾长期供职于一家国有企业,从事文案宣传一类的工作,当时,我们那个科室虽然名义上有七个人,但实际上只有两个人干活,一个人是我,另一个是我们的科长——一个三十多岁没什么背景的老实男人。
另外几个科员,都是年过四十的老大姐,别看她们一个个其貌不扬,但实际身份说出来都比较吓人,不是哪个政府机关领导的配偶,就是哪家上市公司老总的夫人,这些太太们平时来上班基本没什么事可做,上班后首先把茶水沏上,然后打开电脑浏览网页,看小说、玩游戏,悉听尊便,这些我们科长都是不敢管的,他要是敢管,人家有一千条理由来驳斥他,回头没准还会让某位大姐的老公给他穿个小鞋,说白了,我们科室就是个给阔太太们养老的地方,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人虽然多但干活的人少也就可以理解了。
当时我在那个科室年龄算是比较小的,加之没有什么背景,所以科室的那些活计也就责无旁贷地落在我和我们科长身上了。
同很多国企一样,我原来那家单位内部也常有一些论资排辈、勾心斗角的丑恶风气,我这样的人心直口快特别看不惯这类风气,所以经常祸从口出得罪人,所以我最终我选择了辞职,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想重新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舞台。
我辞职后就来到了周亚泽成立的益友广告公司,当时他的公司已经初步发展起来了,而且发展得很红火,前景无量,我就是看准这一点才决定在这家公司留下的。
广告行业的从业人员,尤其是女性,一般年龄都较轻,我来到益友广告公司时就已经年过三十了,从年龄上来说已经不占什么优势,好在我是科班出身,同时做了多年的文案宣传工作,基本功扎实,文字功底较强,当时面试时周亚泽看了我做的两份策划案,非常满意,当即就拍板决定将我留下,并且给了我一份令我满意的薪水。
我在益友广告公司的发展过程是很顺利的,虽然老总周亚泽严厉而苛刻,但他是对事不对人,我这个人一旦工作起来都是任劳任怨不遗余力的,热情非常高,狮子座的典型作风,这一点也深得周亚泽的赏识,但是也因此在公司里得罪了一些别的员工。
益友广告公司女员工非常多,尤其是具有专业素质的女员工更多,这些人都是周亚泽当初精挑细选留下来的,其中还有很多相貌出类拔萃的美女,本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更何况美女扎堆的广告公司,广告行业竞争压力非常大,一个案子你拿下来别人没拿下来,就会有人眼红,如果这个案例你做得很成功,得到老总的表扬,又拿到了很高的提成,就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你和老总怎样怎样了。
加之周亚泽又是个相貌英俊的钻石王老王,所以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内部的流言蜚语就更多了,这些流言主要是关于周亚泽和他身边那些女人,比如他那位年轻漂亮,八面玲珑的女秘书,还有财务部和策划部几位容貌漂亮身材婀娜的美眉,我因为年龄较大,加之是已婚身份,所以以前和周亚泽的这些流言,基本上没有我的份,顶多有些嫉恨我的女员工背后骂我“男人婆”、“母老虎”之类的罢了,倒是没听说有人把我和周亚泽的桃色新闻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她们觉得我配不上周亚泽吧。
但是现在,因为我离婚了,所以有一些脏水也开始泼向我,说我现在单身了,自由了,就开始想尽办法主动往周亚泽身上贴,说我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长得什么德性,穿得那么土气也敢往周亚泽身上贴?这年头离婚的女人真是如狼似虎啊,等等等等,总之,说的非常难听。
一个公司里往往是这样,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背后说第三个人的坏话,说非常非常难听,当时两人都说要保守秘密之类的,但很快,这些话就会传到那第三个人耳朵里,我就是那个被议论的第三个人,所以这些话很快被一些目的不明的人员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其实以前这类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但那时的流言主要是针对我的性格以及衣着打扮的,加之当时我家庭稳定,所以每当听到这些流言时我都一笑置之,顶多对那个传闲话给我的人笑着说:“让她们传去吧,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我就当她们狗放屁了,反正伤不着我一根寒毛。”
但是现在,这些闲言碎语扯到我和周亚泽身上,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因为从内心来说,我还是比较尊重周总的,虽然他年纪比我小,但为人处事各个方面都很沉着冷静,也很有魄力,一直以来我心里也佩服敬重他的,现在这些流言故意把我和他搅和在一起,我心里很不好受,加之刚刚离婚,心态还没有平复过来,所以我当时就有了辞职的打算,我想反正已经在这家公司只了好几年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离开吧,然后换一个新的环境,也好有个新的开始。
我这个打算只和公司内关系比较好的一两个好友提起过,但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周亚泽的耳朵里,于是就有了前面交待的他主动找我谈话这件事。
*** 坐在周亚泽的办公室里,我平静地注视着坐在老板椅上的周亚泽。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海蓝色带条纹的领带很是醒目,衬衫的领口几乎是纤尘不染,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乱,配以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这个男人简直就象是广告里走出来的明星一般完美无缺。
以前我总在心里暗自捉摸,象周亚泽这样集相貌、能力与身家背景于一身的优秀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呢?
周亚泽已经三十一岁了,他的人生不可能一片空白,关于他的情史,公司里也有很多流传的版本,有一个版本说周亚泽本来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但因为一场意外事故那个女孩死掉了,周亚泽是个很长情的人,所才会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只为难以忘怀那一份珍贵的初恋情怀。
我觉得这个版本的可信度很低,毕竟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象这样对感情一尘不染的男人在这个现实社会里基本不可能存在。
另一个关于周亚泽恋情的传闻是,说他以前有一个家世背景和他很相衬的富二代女友,那个女友长得很漂亮,但是性情非常任性,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喜欢作,经常因为一点小事,比如周亚泽不能陪她之类的,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周亚泽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她的臭脾气了,最终才决定和她分开的。
我觉得这个版本可信度倒是很高的,因为现实中这种喜欢作的美女确实不在少数。
此刻,坐在老板椅上的周亚泽对着我微微一笑,然后略一思索,谨慎地询问我道:“蔚姐,我听说……你离婚了,是吗?”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能让海潮脸红的男人
我一听这话,愣住了,旋即尴尬地冲周总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啊……”
看我如此,周总也觉得有点尴尬,他身体微微前倾,把玩着手中一只金色的签字笔,沉吟了片刻,然后轻声询问我道:“那生活方面,有没有什么困难呢?”
我又是微微一愣,这时才缓缓明白,原来周亚泽是担心我一个女人离婚后生活方面会有什么困难,出于一个上司对下属的关心,所以例行地询问一下。
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有感激,也有一丝抗拒,毕竟一直以来我都是个较为强势的女人,弱女子这个称号是和我不沾边的,所以现在一旦别人以同情或帮助的口吻来接近我,我就会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这样想着,我故作坦然地对周亚泽微微一笑,然后平静地答复他道:“谢谢周总的关心,我现在一切都好,生活方面……也没有什么困难,我相信我能处理好生活中的这些问题。”
听我这样说,周亚泽含蓄地笑着微微点头,然后又问了我一句:“那工作方面呢?最近感觉顺利不顺利呢?”
提到工作,我的心有点儿沉了下去,我想起了前几天我和公司一位比较要好的同事小兰曾经流露过想辞职换个环境的想法,现在看到周亚泽略带深意的目光,我直观地感觉他已经知道了我这个想法,于是思忖再三,我将心一横,干脆直接向他坦白道:“周总,实话说,我有想离开益友……的想法,虽然,这几年我在益友得到了很多宝贵的东西,比如经验或者成绩,但是我想趁自己正值壮年,多一些新的尝试。”
周亚泽思忖着微微点了点头,他垂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我,轻声问道:“是不是在公司遇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听到了什么议论,所以令你有这个想法了呢?”
听他这样说,我有些诧异,然后马上微笑着否定他道:“噢,不不不,不是这样,我想离开益友,主要是自己的想法,纯粹是想换个新的环境,有个全新的开始,和别人没有关系。”
听到这个回答,周亚泽又点了点头,他身体微微向后靠去,沉默片刻后,他注视着我对我徐徐说道:“蔚姐,我是这样想的,一个人能在一个地方做出些建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其中蕴含着自己大量的心血和付出;而你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可能中间要做很多重复的工作,这对于以争分夺秒为已任的职场精英来说,无异于是在浪费生命,所以我觉得,如果不是有情非得已的理由,你还是不要离开益友,毕竟从工作角度来说,你在益友的发展可谓正是如火如荼之时。”
周亚泽说的是事实,我现在在益友策划部的职能确实可以称之为顶梁柱,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我前面有策划部经理赵秉燕,后面有策划部的数位新人,赵秉燕在益友供职超过七年,可以说益友从成立之初她就在这里了,算是元老级的人物了,但是她并不主管具体业务,策划部的具体业务现在主要是我在挑头抓,而我后面那些新人,基本上在益友呆的时间都没有我久,年龄也比较轻,行业经验也欠缺些火候,所以很多人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
我在益友广告公司五年,看着它由一个新兴的广告公司成长为现在本市一个颇具实力的大型广告公司,作为广告公司重中之重的职能部门,策划部的功劳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而我作为策划部重要的一员,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当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概括的,现在在我如日中天之时突然想离开,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万般不舍。
周亚泽深深地注视着我,他的目光总是很犀利,纵然性格一贯豁达镇定如我,也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猿意马,不由得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接下来,周亚泽换了个姿势,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比较温和的语气轻声对我道:“如果你在益友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只要在我周某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帮你摆平。”
周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了,我还能说什么?此时我的心理很矛盾,是去是留,一时之间无法定度,只能尴尬地冲他笑了笑,顺便掩饰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看我笑了,周亚泽也笑了,他的笑容里有种深深的含义,他身体微微向老板椅里靠去,然后指着我,声音轻松地问我道:“蔚姐,你今年的年假还没有休吧?”
我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是的,还没有。”
周亚泽思忖着点头,然后对我道:“这样吧,我给你放个长假,你没休的十天年假,再加上我特批给你的一周带薪假期,趁这个机会,你回去正好休息放松一下,想去哪儿旅游或者溜达都可以,如果没有好的去处,我可以给你提供几个去处,我那边都有朋友,吃住都可以免费提供,还会有人给你自愿充当向导。”
听周亚泽这样说,我彻底愣了,呆愣之后,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然后喃喃对他道:“周总,您太客气了,您这样,真是让我盛情难却啊……”
周亚泽坦然地笑了,恳切地回复我道:“我是真的想留住你这个人才啊,”然后又向我解释道,“至于我说的几个旅游去处,那些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我一些多年的好友或者合作伙伴,这点儿小事根本不在话下。”说完,周亚泽又以那种深情而专注的目光注视着我。
他的目光看得我非常不好意思,我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真的可以用腼腆来形容此时的我,我感觉自己的脸肯定红了,因为有些微微发烧的感觉,想我蔚海潮在为人处事方面一贯大大方方,甚至在外面遇到蛮不讲理的泼妇流氓时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但现在居然让一个比我小好几岁的男上司看得我含羞带怯了,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周亚泽此时的态度太诚恳了,诚恳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之情,象他这样成功且有魅力的男人的关切和挽留,是很难让人拒绝的。
我微红着脸,看着周亚泽,微笑着反问他道:“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听我这样说,周亚泽如释重负地笑了,一边笑他还一边轻轻鼓了鼓掌,以低沉好听的语调对我说:“好,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来的,那我现在就给我几个朋友打电话,联系你过去旅游的事宜?”
一听他这样说,我赶紧摆手拒绝道:“不不不,周总,我答应您留在益友继续发展,同时,我也同意您的建议,就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心情。但是旅游的事儿,就算了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出去旅游,只想回家给自己放松一下最近绷紧的压力。”
周亚泽听我这样说,点了点头,答道:“这样也好,反正我这个旅游邀请随时有效,你什么时候想去,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颇为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喃喃答道:“好吧。”
这时候周亚泽看了一眼腕下的表,我发现那是江诗丹顿(vacheronconstantin)的一款名表,戴在他结实修长的手腕上,配以他一身名贵的西装,看上去十分的养眼。
看他看表,我也不由得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放在包中的手机,才赫然发现此时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
周亚泽缓缓起身,看着我微笑着说道:“反正已经下班了,正好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一听他这样说,我赶紧起身拒绝道:“不不不,周总,我家里还……有点事,我还是先回去吧。”
周亚泽注视着我,神情里略带一点遗憾,但接下来他还是很绅士地说道:“也好,你女儿可能在家里等你吧?蔚姐你没有车是吧?那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听说他要送我回去,我马上又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了。”
周亚泽无奈地笑了,对我轻声说:“蔚姐,你何必这么客气呢?”
被他这样说,我更不好意思了,低下头笑了。
看我笑了,周亚泽又用他低沉动听的语调,认真地对我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对我用您啊这类的敬语了,毕竟我还得管你叫声姐嘛,你总是这么客气,就太外道了。”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周亚泽走到我身边,温和地对我说:“那咱们走吧?”
我再次对他点了点头,此时脸颊已经红得象个茄子了,周亚泽很有深意地对我笑了笑,然后轻轻抚着我的肩,带着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我们一起来到楼下,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夜色朦胧,周亚泽去停车处取他的车,我站在大厦的台阶下,双手拿着自己的包,静静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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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单身女门前是非多
周亚泽的座驾是一辆银灰色的奥迪轿车,他一直将我送到我住的那个小区门外,车停下后,借着路灯的光芒,他透过车窗看着小区的名称,然后自言自语道:“鑫风家园?这不是烨磊家开发的那片小区嘛?”
我轻轻“咦”了一声,周亚泽转过头来,微笑着向我解释道:“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我一个朋友的父亲。”
我恍然大悟般轻轻点头,心想以周亚泽这样的身家背景,想必他的朋友也都是非富即贵,不过这都是富人与富人之间的游戏,跟我一个小民没有多大关系,所以知趣的我也没准备深问。
我正要表达两句感谢之词就下车,未料周亚泽又开口了,他注视着我问道:“蔚姐,你买这里的房子有多久了?”
我笑着回复他道:“大约有六年了吧,那时候房价还没有大涨,我们当时买的是期房,还贷了一部分款。”
周亚泽微笑着颔首,赞扬我道:“有眼力。”
我也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得意,想当初买这套房子时,我还是顶着徐明辉的巨大压力擅自作主买的,没想到还买得值了。
徐明辉在家里是长子,虽然他在我面前油嘴滑舌,但对待父母那绝对是近乎于愚孝,对待弟弟妹妹也是绝对的慷慨大度,我们婚后每一年,都要将家庭收入的一部分寄回徐家,以供徐家的日常开支,包括供养徐明辉的弟弟妹妹上大学,当时我们买房时,徐明辉的弟弟妹妹都在上学,正是花钱的时候,徐明辉怕我把积蓄全拿去买了房,还背了债务,以后就不能供养他的家庭了,所以当时他不同意我另外再买套房。
但我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徐明辉说每年往他家寄多少钱,只要不是过于离谱,我都二话不说就答应,因为是这为人儿女应当尽的孝意,不过,孝顺老人是应该的,但过好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尤其是为将来作好打算,也是应该的,这是我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必须要做的筹划工作,顾此失彼,那从来不是我所想要的效果,所以,我才顶着徐明辉的压力将这套房子买了下来,为此我宁可在自己身上节衣缩食,但每年给徐家寄的钱从来没少过。
现在看来,幸亏买这套房子了,要不我和徐明辉离婚时就要争夺房产了,以我快刀斩乱麻的个性,看在他抚养女儿的份上,有可能将房子让给他,那样离婚后我就得独自出去租房了,现在最起码我还有个栖身之地。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得有点感慨。
“蔚姐,你在想什么?”周亚泽的轻声询问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当中。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喃喃回道:“噢,没什么,”然后我拧开车门,同时对他致谢道,“周总,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周亚泽手扶着方向盘冲我微微颔首,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再见。”
我走下车,走在小区幽深的小径上,我能感觉到周亚泽的车还在那里,但我没有回头,等我快走进楼门的时候,禁不住看了一眼,这时候发现周亚泽的车已经开走了。
*** 我休假了,年假加上周总特批给我的几天假期,我决定这一回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因为这几年身上的弦一直绷得很紧,我确实需要调养生息一阵子。
休假后我给女儿跳跳打过电话,希望她能到我这里住一阵子,可是跳跳却拒绝了,她说她爸爸出差了,她在爷爷奶奶那里住着挺舒服的,让我不用为她担心。
我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明辉的父母非常疼爱跳跳,想必跳跳在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晚上偷偷上网打个游戏之类的也没人约束,这样一来,她当然喜欢呆在那边。
跳跳没有来,但是我的小姑子徐明瑶却来了。
明瑶比她哥哥小五岁,今年也是三十一岁的老大姑娘了,她身下还有一个弟弟明启,前文提过的,已经在这个城市安家立业了。
实话说,我和徐明辉婚姻期间,我和他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关系处得都不错,所以直到离婚那天,徐家二老对我也挑不出来什么不是。
徐家人里,我和这个小姑子明瑶关系最为亲密,也许是因为年龄相近吧,加上性格有些互补,所以一直以来我们姑嫂的关系都很融洽,可以说情同姐妹。
明瑶是个不折不扣的学究女,她学的是医药学专业,学历一直读到博士后,现在在本市某研究所工作,整日泡在实验室里,与那些瓶瓶罐罐化学药品还有小白鼠打交道,接触的人太少,加上她性格有些发闷,在和异ing交往时不喜欢采取主动,于是就这么剩下了。
明瑶这次来,给我带来了她哥和夏艳最近的一些消息,她说那个夏艳听说我和徐明辉离婚后,她也准备和她老公离婚呢,但徐明辉已经向她声明了,就算她离婚,他也不会和她结婚,让她三思而后行。
我们姑嫂坐在一条长沙发上,斜对着聊天, 明瑶对我说道:“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想的,我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死缠着不放,非要和她老公离婚,就她那样,我哥能娶她过门吗?”
明瑶的性格有些保守,她非常看不惯象夏艳这样花枝招展的风**人,听她这样说,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明瑶看着我,试探地问道:“大嫂,你真的不想给我哥一次机会了?我哥现在这架式好象是在等你回头呢。”
我看了看明瑶,手中翻弄着一本杂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不会了,既然走出了那座围城,我就不准备再走回去了。”
明瑶看着我,若有所思,后来她冲我点了点头,宽慰我道:“也好,那就尽快打点起精神,开始新生活吧!”
明瑶是个懂事的人,她不会因为徐明辉是她哥哥而偏袒他,我注视着她那张颇为可爱的圆脸,逗她道:“还说我呢,你自己呢?给你介绍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一个谈得拢的?上次那个教物理的老师怎么样啊?”
明瑶羞红了脸,有点嗔怪地喃喃对我道:“哎哟,嫂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低下了头。
我笑了,对她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明瑶红着脸对我低声说道:“别提那个物理老师了,他谢顶也就罢了,可是第一次见面就问我是不是……处女,讨厌死了!”
我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杂志拍着沙发垫子,低声骂道:“这个书呆子,哈哈哈,这也太直白了吧?”
明瑶夺过我手中的杂志,羞恼地道:“哎呀,你别笑,反正我见的这些对象,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然后明瑶又略带戏谑地对我说,“嫂子,你别光笑我了,你以后也要重新踏入婚恋市场了,没准相亲时也会遇到这些歪瓜裂枣的,到时有你闹心的呢……”
我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经明瑶这样一提醒,我才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如今我确实已经是一个独身的女人了。
沉默了片刻,我捅了明瑶一下,提醒她道:“别再叫我嫂子了,我已经不是你嫂子了,以后就叫我海潮姐吧。”
明瑶懒洋洋地起身,一边向卫生间踱去,一边拖着长调故意气我道:“知道啦,嫂子——大——人!”
然后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身后留下一连串银铃声般响亮的笑声,听着那笑声,我也笑着,又摇了摇头。
女人,不管到了多大,只要她未婚,就有一颗少女一般童真的心。
*** 本来是想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平复一下离婚后的心情,可是没想到徐明辉居然找上门来了。
他来找我那天是个周日,当时我正去楼下买东西回来,刚刚走到楼门前,就看到了立在楼下的他,那一刻,我心里很诧异。
数日不见,徐明辉看上去瘦了,也有点黑了,头发也没有以前利索了,下巴上还带着些许青色的胡茬。
我们呆立着对视良久,我轻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正在抽烟,听我这样问,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低声回复我道:“哦,到这边办点事儿,就顺路来看看你。”
我看了看他,垂下眼皮,然后转身向楼道走去。
徐明辉在我身后跟了上来,对我说:“海潮,我想跟你谈谈跳跳的情况。”
我侧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声对他道:“那你跟我上来吧。”
徐明辉点头,然后跟着我一起向楼上走去。
进了房间后,徐明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则在他斜对面的少发上坐下。
坐稳后,徐明辉看着我,犹豫再三,然后说道:“海潮,这么多天了,你气也该消了吧?跟我回去吧。”
我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冷冷地对他说:“徐明辉,你是听不明白人话还是怎么回事啊?你不知道咱们已经离婚了吗?什么跟你回去啊?我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懂不懂?”
徐明辉略显无奈地对我说道:“海潮,你看你,你就是这么个脾气……”
我嗤笑一声:“我脾气好不好都跟你没关系了,嫌我脾气不好,你去找更温柔,更体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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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嘲讽与现实
徐明辉苦笑一声,对我喃喃道:“海潮,你真的希望我再找一个?”
听到他这话,我愣了一下,然后对他冷冷道:“你找不找,都与我没关系了,因为我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徐明辉身体向沙发背靠去,看着我颇有意味地淡淡一笑,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兜,摸出一盒烟来,看到这副情景,我皱着眉头低声对他说:“别在我这里吸烟。”
徐明辉是个老烟枪了,他的吸烟历史可以追溯到大学时代,自从我们谈恋爱以后,他这个习惯才有所收敛,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监督提醒着他:吸烟对人体有害,吸二手烟更有害,你总不想让我们老了以后肺都变成炭吧?
徐明辉表面答应着,但背着我他还是不少吸。
其实他从少年时代就有着比较顽固的气管炎症,每到感冒时就会加重,自从他吸烟以后,气管就更不好了,连带肺都有些问题,所以结婚后,在我的一再威逼下,徐明辉曾戒过一阵烟,但是后来他的职位升迁了,在应酬时不免会有人递烟,于是他的烟瘾又犯了,不过在家的时候,我还是尽量控制他的吸烟量。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难受,现在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以后他再也不用听我那些烦人的唠叨了,他吸多少烟,或者肺变成什么样子,都和我没关系了。
听到我的阻止,徐明辉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前,就这样注视着我。
“你不是说上来和我谈跳跳的事吗?女儿最近这些天怎么样啊?”我坐在那里,平静地问他。
听到女儿的名字,徐明辉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轻声答道:“女儿最近很好。”
“哦,那成绩呢?没下降吧?”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徐明辉将手放了下来,淡淡答我道:“还好。”
“哦。”我稍稍舒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徐明辉这个“还好”,有没有掺杂什么水分。
“既然这么不放心女儿,就跟我回去吧。”徐明辉又试探地和我提了一句。
“你——”我蹙紧眉头看着他,目光里的怒意是不言而喻的,我知道在离婚前徐明辉做过女儿的思想工作,我也知道他拼命想把女儿留在身边,就是希望能令我回心转意,但是事到如今,既然我已经走出了徐家的门,就再也不可能迈回去了。
“如果跳跳没什么事儿,那你就回去吧,别在我这里说些没用的了。”我下了逐客令。
徐明辉注视着我,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对我说道:“海潮,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想离婚,也随你折腾了,气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吧?”
我咬着嘴唇看着徐明辉,眉头蹙紧,片刻,我狠狠地质问他道:“你以为我和你离婚就为了争一口气呀?”
徐明辉叹了口气,坐直身体,缓缓问我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呢?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
我死死地凝视着他,沉默片刻,问他道:“以后怎么了?”
徐明辉双手一摊:“你不能总这样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你想没想过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人?”
我眯起眼睛,冷声问他:“徐明辉,这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吗?”
徐明辉冷笑一声,淡淡道:“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你以为离开我以后,你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男人吗?”
我定定地看着徐明辉,片刻,冷笑起来,笑过后我阴阳怪气地对他道:“徐明辉,闹半天你今天过来,是来关心前妻的终身大事来了?”
徐明辉苦笑,然后缓缓对我说道:“海潮,我其实是舍不得咱们夫妻十几年的感情,希望你能给彼此一个机会,毕竟咱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听到徐明辉这样说,我在心里暗自冷笑,现在跟我提什么十几年的感情还有女儿,那你脱了裤子干别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些呢?
但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我一旦说出来了,徐明辉就以为我有意回头,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肯定又要嚼吃半天,所以此刻我缄口不言,只想快点打发他走人。
“海潮,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今天当着你的面我也就不遮遮掩掩,实话实说,以你现在的年龄,离了我,你能找什么样的?恐怕都得是四十开放的离异男人了吧?你们这样半路搭伴过日子,你能保证他比我对你好吗?你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出轨吗?你能保证他跟你一路走到终点吗?”
听罢徐明辉这番话,我冷笑起来,然后对他掷地有声地道:“徐明辉,有些人是从少年夫妻一路青梅竹马走过来的,但到头来不也照样背叛家庭?最后闹得分崩离析的下场!这个世界上的事有太多可能性,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找到一个比你强的男人?”
徐明辉又自以为是地笑了起来,然后低眉对我缓缓说道:“海潮,我是男人,我比你更加了解男人,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离开我,你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这是由婚恋市场的现状决定的;而我呢?我即使离开你,也能找到不错的对象,甚至有可能找个二十几岁的未婚姑娘,你信不信?”
闻听此言,我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信!徐明辉,那我就恭祝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黄花大闺女,老黄瓜刷漆,梅开二度,再来个第二春!”
徐明辉冷笑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对我说:“海潮,我这不是逗你的,听说我离婚了,我们单位还真有人给我介绍大姑娘,对方研究生毕业,今年二十七岁,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是我当时就直接回绝了,因为我心里还惦记着你,还有跳跳,我不想轻易拆散我们这个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三口之家。”
我低下头,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涩的感觉,我暗暗想:徐明辉,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但这话我没有说出口,片刻,我抬起头来,故作玩世不恭地对徐明辉道:“徐明辉,那看来我还得感谢你的垂青啊?”
徐明辉淡淡笑道:“不必了,我说的全是心里话,我希望你也能谨慎对待这个问题。”
我默默地看着徐明辉,深思片刻,然后庄重地对他说:“徐明辉,就算我以后找不到合适的了,或者我真的又被一个负心汉骗了,但我也不会后悔和你离婚的,更不会回去吃你这根回头草。大不了我自己单身过一辈子,反正我有能力赚钱,赚了钱干嘛用啊?享受呗,到世界各地走走看看,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回事吗?所以呀,你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在我这儿白白耽误功夫了,赶紧回去吧,再晚点儿,你预订好的那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没准儿就让人家别人给抢跑了。”
徐明辉垂着眼默默地听完我这一番话,然后冷笑着点了点头,对我低声道:“好,海潮,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就不在这里死缠烂打碍你的眼了,不过,”说到这里,徐明辉看向我,眼中的笑容隐去,“不过我有句话放在这儿。”
“什么话?”我追问了一句。
徐明辉沉吟片刻,然后对我平静地说:“我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内不管别人给我介绍什么样的,我都不会去见,只等你回头。如果你回头了,咱们尽释前嫌,咱们一家三口还象以前那样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如果这半年你没有回头来找我,那对不起了,我也不再等你了,到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微笑着对徐明辉点头说道:“徐明辉,我谢谢你这么高看我一眼,但我也把话撂到这儿,本来你时间宝贵,所以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半年时间了,因为我肯定不会回头去找你的,你还是赶紧抓住你身边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去吧。”
徐明辉冷笑着点头,站起身来,和我告别道:“我先回去了,不过我刚才的话一定算数。”
我没有再看他的脸,也没有送他出门,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直到徐明辉走出门去重重地合上门,我的目光才落在那扇紧紧闭合的门上。
此时此刻,我对徐明辉的心,就如同那扇冰冷而紧紧闭合的门一般,已经关上了。
*** 我有个比我小八岁的亲妹妹,叫蔚海静,不在我所呆的s市,她是在b市读完大学后,就留在那边直接发展了。
海静在感情上也曾受过深深的创伤,当初她毕业时,我们家人都劝她,要么回到家乡附近那个城市去发展,毕竟那边有很多亲戚朋友,凡事都有个照应,要不就来我这边发展,毕竟我和徐明辉当时在本市根基也算稳定了,海静过来后多少能照应着她点儿。
但是当时海静为了一个她倾心已久的男人留在了b市,并且将自己最宝贵的初夜给了那个男人,却万万没有料到,那个男人在和海静恋爱期间,居然勾搭上了他们老总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前途,就这样他投入了那个老板女儿的怀抱,抛弃了海静。
这件事给了海静很沉重的打击,当时她只身一个人在b市,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不愉快她还辞了职,失业加上失恋,双重打击令当时的她差点自杀,这些事她当时都没跟家里说,后来就这样硬挺过来了,最后也找到了不错的心上人。
现在,知道我离婚了,怕我内心孤寂难受吧,海静天天晚上都会给我打来长途电话,我们姐妹的电话粥常常一煲就是一两个小时。
在电话里,我把徐明辉今天说的话大致给海静重复了一遍,海静听完后对我说:“姐,姓徐的越这样说,你越要活出自己的真风采来,给他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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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突发事件
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休假那些天本来想好好放松一下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但怎奈一个忙惯了的人,你让她突然闲下来,会有种浑身都不自在的感觉,心里有一种无着无落的空虚感,就象一个一直在疯狂转动的陀螺,突然停了下来,它找不到方向了。
我当时的状态就是如此。
我记得休年假的第一天早晨,前一晚我做了很多杂乱无章的梦,梦中,我似乎回到了原来和徐明辉一起生活的老房子,各种各样的片段都是我们一起生活时的场景,最后一个梦中,我睡在我和徐明辉共同生活多年的那张大床上,睡得很沉。
突然,我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窗外已经是东方大亮,我惊呼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晚,平时我的生物闹钟一向很准时,六点准时起来,匆匆洗漱去做饭,然后叫他们爷俩起床,今天是怎么了?这样想着,我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抓起衣服就往头上套,一边想着今天早晨做点什么最速成的早餐,一边想回头推一把身旁的徐明辉,让他起来穿衣服,别赖床。
可是,当我转过头来,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床铺时,才惊觉这不过是一个梦,环顾四周,我才明白过来,这里并不是我们原来居住的那个老房子,我和徐明辉已经离婚了,我再也不用叫他起床了。
我也缓缓记了起来,今天是我的休假日,我不用再早起去上班了。
浑身的力气象被抽空一般,我瘫坐在床上,就那样默默地发了半天呆。
原来休息并不能减轻离异带给我的失落感,虽然我表面上开朗大方,但这只不过是我在为人处事方面的一层保护色,只有回到我这个小小的蜗居时,我内心最脆弱的一面才会呈现出来。
休假那几天,我没心情出去旅游,到亲戚朋友那里去吧,众人免不了会问起我离婚的始末详情,到时候又少不得长吁短叹一番,不够闹心的,所以我宁可自己呆在家中清静几日。
实在无事可做,我就把家里里里外外全收拾了一遍,该擦的擦,该洗的洗,该换的换,该淘汰的淘汰。
甚至我还将每样家具都挪了个方向,就为给自己一个全新的感觉,为此累得浑身大汗也在所不辞,反正我有的是力气,呆着反倒浑身难受。
将这一切都做好后,周总给我的年假还有一周多,我一想,干脆他白给我那一周年假我也不要了,反正呆着也是难受,还不如早点去上班,这样想着,没等年假休完,我就回到益友广告公司去上班了。
上班后,我一扫假期里精神不振的萎靡状态,又恢复成那个做事风风火火浑身活力四射的职场女精英,忙活起来就忘记了生活中的诸多烦恼。
上班后数日,一切运转正常,可是就在我上班后的第二周,有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跳跳的班主任李老师打来的电话,李老师在电话里问我道:“您是徐跃然的妈妈吧?”
我有些诧异地回她道:“是啊?怎么了?”徐跃然是跳跳的大名,接到这个电话,我第一直觉就是觉得女儿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李老师声音稍显急促地对我说道,“今天下午我们班上体育课时,自由活动时间徐跃然不见了,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另一个男生,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们的人影,把我们都急坏了,听有的同学说徐跃然放学后喜欢跟几个男生到校外的小黑网吧去玩,所以我们只好发动师生到附近网吧一家一家去寻找,但是现在还没找到人!”
听完李老师的这番话,我呆若木鸡,彻底愣在那里,手中拿着刚刚传真过来的文件,此刻手一松,那张文件飘飘洒洒地飘在了地板上。
“蔚姐,你怎么了?”坐在我旁边位置的小兰站起身,捡起掉在地板上的那张文件,关切地询问我道。
我顾不上理会小兰,握紧手机对电话对面的李老师急促地喊道:“你们没有报警吗?孩子在学校失踪,你们是要负责任的!”此时我的态度已经有点不冷静了,因为突然听说女儿失踪了,任是哪位当母亲的,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冷静。
李老师耐心对我说道:“失踪不超过四十八小时,警方是不会受理的。我知道我们是要负责任的,现在给你打电话只是向家长通报一下这个情况,我知道你和徐跃然的爸爸已经离婚了,跃然跟着她爸爸,所以我开始联系的是徐跃然的爸爸,但听说他在外地出差,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电话给你,希望你能过来一趟,咱们商量一下怎样尽快将孩子找到,至于责任问题,等找到孩子以后再说。”
此时我心乱如麻,我心里完全被女儿的安危占据了,根本顾不得考虑别的,所以我匆匆回复李老师道:“我马上就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小兰还拿着那份传真件站在我身旁,看我挂断了电话,她诧异地问我道:“蔚姐,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很差啊!”
顾不得和小兰多加解释,我拿过她手中那份文件声音急促地交待小兰道:“小兰,你将这份文件传真给xxx印刷厂,让他们在印刷咱们给天地房地产公司策划的那批宣传品之前,将这份文件上的文字加进去,因为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的地方,天地房地产公司临时改动了一下,按照客户的意见,这些改动的地方必须加入到宣传品当中去。”
小兰默默地听着我这番话,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小声问我道:“蔚姐,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等你回来再和印刷厂联系不行吗?”
我按着小兰的肩膀,有些急切地对她说道:“按照约定那批宣传品明早就要印刷,所以今天下午务必要将这些文字传真给印刷厂,否则就来不及了,我现在马上要去我女儿的学校处理些急事,下午不一定能赶得回来了,所以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
听我这样说,小兰急忙冲我点了点头,对我说道:“蔚姐,既然你有急事要处理,那你就快去吧。”
我冲她点点头,看了一眼我们部门经理赵秉燕的小办公室,我看到她的小办公室门微敞着,但她并不在里面,然后我又对小兰急促地交待了一句:“帮我和赵经理请个假,就说我事情很急,回来再向她补假条。”
小兰点头应道:“好的,蔚姐,你快去吧。”
和小兰说完我就提起包匆匆向电梯间走去,当我上电梯时,我恍惚看到赵秉燕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但这时候电梯已经来了,心急如焚的我惦记着女儿的情况,也来不及和赵秉燕打招呼了,就直接乘坐电梯下去了。
下了电梯后,我就风驰电掣一般跑出了大厦的门,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以最快速度到达跳跳就读的那所学校。
路上,我给跳跳的班主任李老师打了个电话,此时她告诉我一个令我惊喜的消息,说是跳跳已经找到了,是在一个地下小黑网吧找到的,现在她就在李老师的办公室,听到女儿找到了,我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按照李老师的话,下车后直接去了她的办公室。
那是一栋老式的三层楼,李老师他们高年级组在二楼,当我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一角气鼓鼓闷声不响的跳跳。
看到我来了,跳跳瞟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李老师倒是站了起来,她扶了扶眼镜,轻声问我道:“您就是徐跃然的妈妈吧?”
其实我以前来学校给女儿开过家长会,但可能因为家长太多,所以李老师没有将我记得那么清楚。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她道:“是!”然后又看着跳跳问李老师道,“孩子没怎么样吧?”
李老师回头看了跳跳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道:“他们倒是没怎么样,可是把我们给吓坏了。”然后又对我解释道,“本来我们学校在上课期间是封闭式管理的,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就从学校后面小花园的院墙跳了出去,然后到校外找了个地下小网吧去上网了,”说着,李老师蹙眉对我道,“你说这万一出点什么事,比如被什么目的不纯的人给拐跑了,你们家长向我们要人,我们学校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无措地冲李老师点了点头,心里想:只要孩子没事,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所以不管李老师说什么,我都听着。
这时候李老师瞟了跳跳一眼,看她坐在那里满不在乎的神情,李老师又叹了一口气,她轻声对我说:“你跟我来一趟。”
我会意地冲她点头:“好。”就这样我们一起来到走廊里,李老师回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在走廊的一端,李老师颇为无奈地向我讲起了跳跳的情况,她徐徐对我说道:“徐跃然这个同学,优点是有的,比如脑瓜聪明,反应速度快,记忆力也很强。但她身上的缺点也不少,比如好动,和班上的女同学不团结,反过来倒是喜欢和班上几个调皮捣蛋的问题男生混在一起,原来你和她爸爸没离婚时,因为你对她管教得比较严格,那个时候她表现得还没有这么明显,但自从你和她爸爸离婚后,这孩子就更加无法无天了,放学后经常跟几个男孩子出去上网,好多同学都向我反应过这个问题,因为她成绩以前还不错,我也是希望她不要走错路,所以就说过她几回,但她都左耳听右耳冒。现在呢,居然发展到上课时间公然翻墙出去上网,老师和同学费这么大力气将他们找回来,还不肯承认错误,一说一梗脖子,我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了,我向校长反应过这个问题,校长说如果实在不听劝就将这个学生劝退吧,因为这毕竟是个女生,年纪这么小就随便跟着男同学们出去疯跑,万一出点什么事,校方可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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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吓唬与争夺
我对李老师说:“让我把孩子先领回去吧,我和她谈谈,然后再和您沟通。”
李老师赶紧点点头,对我说道:“那敢情好,你赶紧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吧,毕竟是个女孩儿,交往的对象还是要注意一些,”说着,李老师还语重心长地跟我加了一句,“现在校园外面这么乱,女孩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也怕出事啊!”
我对李老师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和孩子好好谈谈的。”
李老师勉强冲我笑了笑,然后我们重新走回到她的办公室,走到女儿身旁,李老师对她说:“徐跃然,你先跟你妈妈回去吧。”
跳跳撅起小嘴站起身,慢慢地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书包提了起来,我帮她将书包背好,然后跟李老师打了个招呼:“李老师,那我们先回去了?”
李老师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就带着女儿向楼下走去。
我在学校门口打了个车,带着女儿回到了我住的那套房子里。
回到家后,我让跳跳将书包放下,然后让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我们母女呈现相对的姿势。
在这过程中,跳跳一直板着小脸,不怎么看我,也不吱声。
我死死地盯着女儿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沉默良久,严肃地问她:“为什么要逃课?”
跳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顶嘴道:“我没有逃课!体育课本来就是室外活动,我们出去活动一下怎么了?放学以前还会回来的……”
“都跑到学校外面去了,还不叫逃课?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厉声责问她道,此时我的两个眼睛都在喷火。
跳跳其实还是有一点儿怕我的,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看我真的发火了,她也就蔫了下去,但还是不忘记小声地强词夺理道:“不会出事的,我们也没有走远,那个网吧都去过很多回了,老板我们都认识……”
“和你一起逃课那个男孩叫什么?”我又厉声问她道。
“陈小田。”跳跳低着头,喃喃答道。
“他平时学习成绩怎么样?”我追问道。
跳跳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低低地答道:“不好。”
“他的家庭情况怎么样?父母都是干什么的?”我继续盘问。
跳跳抬起头瞟了我一眼,然后低声答道:“他爸妈离婚了,又各自结婚了,小田跟着外婆一起住,他外婆也不怎么管他。”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陈小田也生活在一个离异的家庭里,看来他有可能就是李老师口中提到的那个问题男生中的一个。
“你成天跟着这样的男生一起混,你能学出什么好啊?”我低下头凑近女儿,严厉地对她说道。
“小田不是坏孩子!他很仗义的!”跳跳梗着脖子冲我反驳道。
“仗义?”我瞪眼追问了一句。
跳跳心虚地看着我,低下头点了点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我说道:“他有好多好哥们,我如果被谁欺负了,他们都能帮我出头摆平的。”
我听着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对跳跳说道:“你在学校被谁欺负了,告诉妈妈呀,妈妈会帮你摆平的!何必找这些毛头小子呢?”
跳跳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喃喃说道:“我们小孩之间的事儿,你们大人不懂……”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即觉得真是哭笑不得,现在我真想跳起来揍这个女儿一顿,将她打得清醒过来,将她打得听话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我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仅仅因为我和孩子的父亲已经离婚,更主要因为孩子已经渐渐长大了,粗暴的教育方式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我怎么不懂了?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沉默片刻,我对跳跳掷地有声地说道。
跳跳又低下头,撅着小嘴闷声不语,看样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看她坐在那里不吱声,我继续对她说:“你说网吧老板你们都认识,你还说陈小田对你很仗义,可是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就因为在网吧认识了乱七八糟的人而被害吗?有个真实的案例,一个男人从大牢里出来,专门到网吧去引诱未成年人,用一些零食啊零花钱啊,勾引他们上当,然后把他们骗到家里害死,警察叔叔去他们家搜查的时候,从地底下挖出了十几具小孩的尸体,有的孩子眼睛都被那个男人挖出来了……”
我举的这个例子果然奏效,跳跳的小脸都吓得白了,她失声冲我喊道:“妈!你干嘛瞎编这种故事来吓唬我呀?”
我严肃地回复她道:“妈妈不是在瞎编故事吓唬你,这是实实在在发生在生活中的真实案例,而且这样的案例不是一起,妈妈甚至可以将这则新闻从网上或者报纸上找出来给你看。”
这时候跳跳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她撅着小嘴看着我,看那委屈的小模样,好象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吓唬孩子的,但所谓不下猛药,不治顽疾,有时候适当的恐吓,让孩子知难而退,我觉得是有必要的。
接下来,我用平和的语调对跳跳说道:“这些坏人的坏都不是写在脸上的,如果大家都能看出他们是坏人,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前赴后继的上当受骗了。而他之所以专门挑孩子们下手,就是因为象你们这么大的孩子,还没有对社会丑恶现象的辨别能力,也没有强大的反抗能力,所以他才能一再得手,如果遇到这样的坏人,那个陈小田别说保护你,连他自己他也保护不了。而你所谓熟悉的网吧老板,你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不是个坏人,地下黑网吧本来就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谁知道混在那里的人真实身份都是什么?所以妈妈和老师才会禁止你去那种地方,就是为了防止你被人伤害。”
跳跳一边啜泣着,一边无措地冲我点了点头,抽抽嗒嗒地答应道:“妈妈,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去……那种地方了……”
看着女儿终于回心转意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到女儿身旁,搂着她轻声哄她道:“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也要相信,妈妈是为了你好,妈妈希望你能茁壮地成长,尽量远离那些阴暗的东西,所以妈妈不让你做的事情,一定是为了你好。”
跳跳一边啜泣,一边在我怀里无措地点了点头。
我抚着她的小脸蛋,轻声问她:“那以后还逃课吗?”
“不,不了……”跳跳小声地答道。
“陈小田要是再找你出去玩,你怎么回答他?”我问道。
跳跳在我怀里抹着眼泪,而后小声说道:“他要是再找我,我就告诉他……我妈不让……让他以后别再找我了……”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抚摸着女儿的后背徐徐对她说道:“这就对了。”然后又对她加了一句,“如果学校有人找你麻烦,一定要告诉妈妈,妈妈会替你去摆平的。”
跳跳抬起泪水朦胧的大眼睛看着我,轻轻冲我点了点头。
*** 当晚,将女儿哄睡后,我给徐明辉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此时他正在西北某个城市出差。
电话里,我很严厉地对徐明辉说道:“徐明辉,咱们离婚时你拼命要女儿的抚养权,现在要到手了你又不尽到责任!如果你再将女儿这样放养,我可以告你失职!”
从手机里能听出徐明辉那边的环境很嘈杂,他抬高了声音回复我道:“我怎么失职了?孩子是缺吃少穿了,还是没人管了?孩子在学校里跑出去,那是学校失职,怎么能赖到我身上呢?”
我气得差点翻白眼,气过后冲徐明辉大声吼道:“徐明辉!你少跟我强词夺理了!我问你,你最后和女儿谈过心吗?你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吗?你知道她在学校都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吗?”
徐明辉大言不惭地告诉我道:“我承认我和女儿沟通的次数少,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让你非得和我离婚呢?如果咱们不离婚不就没有这种事了吗?”
我恼恨地回徐明辉道:“姓徐的,你别把话题往这上面引!我跟你离婚,是因为你的品质问题!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我和你说的是孩子的成长问题,你再这样将女儿拴在身边却不闻不问,交给你老父母,我就要考虑将女儿的抚养权收回来!因为老人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孩子,却很少能与她有精神方面的沟通,这些是需要父母来做的,你既然做不到,那就将女儿还给我吧,我来做!”
徐明辉那边的杂音更加重了,他声音又抬高几度冲电话这边的我喊道:“想将女儿的抚养权收回去?没门儿!回头我回去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至于你?要么你和我复婚,咱们一起来抚养女儿,要么你就闭嘴!少在那边指手画脚的,我自己的女儿我会教育!不管怎么说,跳跳是徐家的血脉,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这里抢走,包括你也不行!”
说完这句,徐明辉就将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对面传来的“嘟嘟”忙音,气得我真想摔电话!
我咬牙看着前方,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徐明辉,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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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变数
徐明辉三天后出差回来,这三天我没让女儿再去她爷爷奶奶那里,我给她爷爷奶奶亲自打了个电话,说我想念女儿了,同时也把跳跳那天在学校逃课的事大致和他们说了一遍,我说我想好好跟跳跳谈谈,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见我这样说,跳跳的爷爷奶奶也说不出来什么,只得同意跳跳暂时住在我这边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我陪着跳跳一起坐车来到学校门口,然后叮嘱她下午放学后一下课就回家,哪儿也不许去,跳跳跟我在一起还是比较听话的,她很乖巧地答应了。
因为女儿上学时间较早,所以从她学校出来,我再去公司上班时间还来得及。
我匆匆赶到公司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拿起拖布先是将办公室的地面拖了一遍,又洗了块抹布将所有桌子擦了一遍,这个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将手洗干净回到办公位,这时小兰来了。
“蔚姐,早。”小姑娘笑眯眯地同我打招呼。
“小兰,早。”我也笑着回应她,然后我马上想起了昨天下午交给她的那份重要文件,于是赶紧追问她道,“小兰,那份文件你传真给印刷厂了吗?”
小兰来到办公位前,一边坐下一边轻声回复我道:“哦,我本来是想直接传真给印刷厂的,这时候赵经理进来了,她扫了我一眼,你知道咱们公司是不准随便发私人传真件的,所以我怕她误认为我在做私事,于是就到她办公室跟她说了一声,赵经理听说文件是你让我传真的,就说让我交给她,说她会处理的。”
我听了这话,微微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赵经理已经在益友广告公司工作七年有余,能力和魄力都是有的,想必她是为了稳妥起见才会这么做的,所以也没往深处去捉摸这件事儿。
三天后,徐明辉回来了,当下下午,我回家后赶紧做饭,以为女儿一会儿会来,可是饭菜都做好了她也没来,我怕孩子出事,赶紧给她拨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是徐明辉回来了,他直接将女儿接到他那边去了。
我一听到这消息不禁有些气堵,我冷冷地对徐明辉说:“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好好谈谈吧。”
徐明辉哼哼哈哈地答应道:“行啊,在哪儿啊?”
我一想他们爷俩已经回家了,我让他过来,女儿自己在家我还不放心,于是就对他说道:“我到你那边去吧。”
徐明辉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我和徐明辉原来住的那套他们单位分的房子,上楼敲门后,徐明辉很快来给我开了门,他穿着家居的服装,看上去气色要比前些天见面时好一些。
“来了?”徐明辉皮笑肉不笑地同我打招呼。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客厅,环顾着四周询问他道:“跳跳呢?”
徐明辉微笑着答复我道:“哦,在她自己房间做功课呢。”
我看了他一眼,问他道:“你们吃了吗?”
徐明辉淡笑着回复我道:“吃了。”
“吃的什么。”我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追问。
“哦,下了两碗面条。”徐明辉在我斜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答道。
徐明辉的厨艺水平我是了解的,他除了会闷大米饭和下面条,其他厨艺一窍不通,女儿跟着他,除了吃外卖以外,可能就是上顿下顿的面条了,要不孩子总往她爷爷奶奶那里跑呢,想必跟着她爸吃面条吃腻味了。
想到这里,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我叹气,徐明辉试探地问了我一句:“怎么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思忖地对他说道:“徐明辉,把跳跳交给我来带吧。”
听到这话,徐明辉脸上浅浅的笑意退却了,取而代之的是很严肃的表情,他瞟了我一眼,斩钉截铁地对我说:“不行!我说了,跳跳是我们徐家的血脉,她必须生活在徐家。你可以经常过来看她,但跟你一起住?那绝对不行!”
看着徐明辉那副冷冰冰不通人情的德性,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冲口而出道:“你总出差,根本没什么时间管女儿!动不动就把孩子扔到你老父母那里,他们年迈体弱,根本没那么多精力管女儿,管好她的吃穿就算不错了,这样一来,孩子的学业没有人督促,精神世界也得不到及时疏导,万一跟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怎么办?”
这时候徐明辉已经点燃了一只烟,他慢慢吐出一口烟圈儿,淡淡对我说道:“蔚海潮,我就知道你会拿这个来说事儿……”说着,徐明辉将烟灰在烟灰缸里抖落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胸有成竹地对我道,“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自从这次出长差回来,我就已经和单位请示了,以后这类出差的事都交给我的手下们去做,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出去了,因为我还有孩子要照顾,领导已经答应了。我在这边工作的话,时间就充裕了,每天可以接送女儿上下学,也可以监督她的学业,防止她被坏孩子带坏。至于那份出差补助嘛,大不了我不要到头了,毕竟跟那几个小钱比起来,女儿的光明前途更重要嘛。”
看徐明辉摆出一副慈父面孔在那儿跟我打官腔,那番假大空的话噎得我一阵阵反胃,我顺了顺气,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我冷冷地盯着他,又问他:“你不会做饭,那你们爷俩整天吃什么呀?”
徐明辉微笑着又磕打了一下烟灰,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复我道:“很简单啊,早上烤几片现成的面包,煮个牛奶和鸡蛋,再煎两片培根,这顿早餐营养够丰富了吧?中午我和女儿都在学校或者单位吃,晚上回来,我们去跳跳爷爷奶奶那边打牙祭,吃完饭我再带着她回来,大礼拜我们出去吃,或者去我父母那里,总之不会饿着我女儿就是了。”
听着徐明辉大言不惭地坐在那里侃侃而谈,我一时无语。
我抬起头扫视了一下房间四周,感觉这栋房子自我走后还没有进行过大的扫除,窗帘顶部还有房间的犄角旮旯都积攒了一层灰尘。
看我的目光往四周扫,徐明辉又摆摆手,微笑着对我补充道:“哦,这些你不用担心,回头我找个钟点工过来,一个小时全搞定。”
我狠狠地瞪视着他,在心里暗暗骂道:有钱你也不知道省着点花,就知道瞎花!要知道以前这些活计,全是老娘我利用周六周日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干出来的,现在把存款留给你了,你为了图省事请钟点工,真真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
可事到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我也无可奈何,我也知道徐明辉这样有逼我回头的意思,可惜从离开他那天起,我对他的心就死了,所以也不会再重新回到这个家里来。
我没有再多和徐明辉废话,站起身走到女儿房间看了看,只见跳跳坐在桌前,双手托腮,似乎正在捉摸什么难做的题目。
见到我进来,她轻轻呼唤了一声:“妈!”
我点了点头,在她旁边的床上坐下,这时候徐明辉看我进来了,他也跟了进来。
我没有理会徐明辉,轻轻抚摸着跳跳的头,问她:“跳跳,你现在是想跟着你爸爸,还是跟着妈妈?如果跟着妈妈,可能在生活方面会更方便些,毕竟你爸爸不会做饭,有时候工作忙起来回来得也很晚。”
跳跳用大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爸爸,神情显得有点为难,这时候,徐明辉用微笑的目光注视着女儿,在她爸爸的注视下,跳跳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声答道:“我还是想……跟我爸爸……”
听到她这个回答,徐明辉在那边舒了口长气,我的一颗心则沉了下去。
片刻,我缓缓起身,轻轻抚着女儿的肩头,叮嘱她道:“你跟你爸爸也可以,但是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许再逃课了,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将你的抚养权争取过来的!”
跳跳看着我,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
徐明辉在旁边小声唠叨:“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我以后不用出差了,女儿我自然会照顾好。”一边说他还一边摸了摸跳跳的小脑袋瓜,冲她笑了笑。
跳跳也狡黠地冲徐明辉笑了笑,看到这副情景,我心里有点无奈,很显然,跳跳跟着徐明辉,各方面都相对自由些,小孩子都是喜欢自由的,所以她才一次次选择跟着她父亲一起生活。
我没再理会徐明辉,直接跟跳跳打了个招呼道:“跳跳,那妈妈走了?有什么事打妈妈手机。”
跳跳乖巧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拎起自己的包快步向门外走去,徐明辉赶紧追了上来,对我急促地说道:“海潮,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坐一会儿嘛!”
我扫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不了,回去我还想早点休息呢。”
这时候我的手已经按在了防盗门的把手上,准备打开门,徐明辉一把将手按过来,按在我的手上,温柔地对我说道:“我送你回去。”
我象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来,此时我的表情显得很厌恶,象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到了似的,我低声回复他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见我如此,徐明辉只好悻悻地放开了自己的手,我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夺门而出,大步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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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陷害
周一,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我身着一套青灰色的职业套裙,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皮鞋,象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去上班。
上午,益友广告公司,策划部。
一切运转正常,我正拿起一个文件夹,准备出门去客户处提案,这时候魏副总经理神态匆匆地走进了策划部。
魏总是主管公司日常业务的一位副总,包括我们策划部在内的几个部门都由他管理。
他一走进来,就声色俱厉地质问我道:“天地房地产公司那个宣传策划案是你全权负责的吧?”
我不明所以,于是也就只好“哦”了一声,然后反问他道:“怎么了?”
魏副总气得哼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将手中的几本宣传用画册摔到我面前,低声对我吼道:“看你做的好事吧!”
我大吃一惊,赶紧拿起那几本相册细细查看起来,这时候魏副总又在一旁满怀着怒气对我说道:“这些宣传品上的几个主要标价都是错误的!因为天地房地产公司近期进行过一次调价,后来准确的价格他们是以传真形式传给你的!你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在印刷前不核对一下呢?现在几万册宣传品全印出来了,如果按照宣传册上的价格走,人家房地产公司要损失几千万!所以他们现在根本不认这笔帐,一口咬定是咱们的错误,既不肯付全款,也不要这批宣传品,这回咱们公司损失可大了,几万册废纸堆在仓库里,我看你怎么向周总交差?”
听到魏总满含怒气的一痛咆哮,我从惊愕中渐渐反过味来,我竭力冷静地对魏副总解释道:“魏总,你听我说!6号那天我确实收到过天地房地产公司的一份改价目的传真文件,但当时我家里正好有急事我要赶回去,所以来不及传真给印刷厂了,于是我就委托策划部另一位同事,让她在印刷前传真给印刷厂的校对同志。按理说只要印刷厂接到了咱们的修改文件,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啊!”
魏副总皱着眉头看着我疑惑不解的眼神,然后冷冷地问我道:“你委托策划部哪位同事去发那份传真了?”
我有些茫然无措地转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我左边工作位上的小兰,其实我和魏副总刚才一席话小兰都听在了耳朵里,但是她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说话,就那样把头深深地埋在办公桌里,似乎在忙些什么。
我看着小兰,然后手指着她对魏副总说道:“我是委托给了小兰,让她帮我发那份传真,她说发之前她向赵经理请示了一下,赵经理说她会处理。”
现在听我和魏副总提到她的名字,小兰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的神态显得很窘迫,甚至脸都有些微微的涨红。
魏总眯眼盯着她,然后沉声问道:“小兰,事情是否如蔚海潮所说的那样?你收到了那份传真了吗?后来发了没有?”
面对魏总的一系列问题,小兰咬着嘴唇,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却没有具体回答。
就在这时候,策划部经理赵秉燕从她的小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轻声问道:“什么事呀?”
赵秉燕,女,三十一岁,她和我小姑子徐明瑶年龄相仿,而且同样依旧待字闺中,但因为保养得好,所以赵秉燕看上去显得很年轻,只见此刻她身着一套黑色的修身职业套裙,将她那玲珑的身姿包裹得极其诱人,头发高高地盘在脑后,上班时间她会戴一副黑框眼镜,配上她画着精致妆容的白皙脸庞,别有一番职场女精英的成熟魅力。
听到我们几个人的争执,赵秉燕踩着足有七八寸高的黑色高跟皮鞋,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走了过来。
看到赵秉燕过来了,魏副总的语调变得柔和了一些,他轻声对赵秉燕说道:“蔚海潮说她6号那天收到了天地房地产公司一份改价目的重要文件,但因为当时她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去,就将这份文件交给小兰去处理,后来小兰又转交给你了,是这样吗?”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个令我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惊万分的回答,只听赵秉燕吐字清晰地回答魏副总道:“没有,我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天地房地产公司的传真文件。”
我惊愕地回头瞅向赵秉燕,只见她神态自如,眼神波澜不惊,神情里有股气定神闲的韵味。
我错愕的目光慢慢移到小兰那张年轻的脸庞上,只见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刻意避开了我犀利的目光。
这时候赵秉燕加重语气,问了小兰一句:“小兰,你确实收到过蔚姐给你的天地房地产公司的传真文件吗?”
小兰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看着赵秉燕,然后她的目光又移到我脸上,最后,她以那种虽然很低弱,但周围人仍然能听得清楚的音调对我们几人说道:“没有,我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天地房地产公司的……传真文件……”
听到这个回答,我简直要晕过去了!
我以那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小兰,冲她失声喊道:“小兰,你可不能信口胡说啊!6号那天我确实将那份传真文件给你了,你把它搞到哪儿去了?”
看我针对着她来了,小兰也就硬着头皮抬起头,她胀红着脸对我喃喃说道:“蔚姐,我说的都是事实,你那天确实没有将什么天地房地产公司的传真文件给我,你走时交待给我的,不过是策划部内部的……一些普通文件而已。”
听到这里,目瞪口呆的我已经完全如木鸡一般呆立在那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赵秉燕扶了扶她那副漂亮的黑框眼镜,然后对我徐徐说道:“蔚姐,6号那天小兰有帮你请假,说你家里临时有事要赶回去,但真的没有把什么传真文件给我,我看有没有可能是这样,你当时走得太着急了,所以把事情弄错了?那份文件应该还在你手里吧?”
其实这个时候,我从初始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我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接下来,赵秉燕当着魏副总的面,不失时机地提醒我道:“蔚姐,要不你看看你几个抽屉里有没有那份文件吧?”
在魏副总的点头授意下,小兰走过来,拉开了我办公桌下方的几个抽屉,我的几个抽屉里因为不放贵重物品,所以平时都是不锁的,现在我象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任凭她们把抽屉一个个拉开查看。
令我更加震惊的是,当小兰的手拉开我办公桌右侧最上面那个抽屉时,她在一沓文件上面,居然发现了那张印有天地房地产公司价目表的传真件!
“是不是这张?”小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传真件递到魏副总面前。
魏副总紧蹙着眉头接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然后冷冷地答道:“正是这张!”
说完后,魏副总犀利的目光象两把利剑一样射向了我,看得我如芒刺在背一般冷汗直冒。
这时赵秉燕看着我,又扶了扶眼镜,然后在一旁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蔚姐啊,你那天走时太匆忙了吧?要不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会忘记发了呢?要不是这会儿把原件找出来了,那么小兰也跟着你背黑锅了。”
我冷冷的目光投向赵秉燕,只见她仍然气定神闲地看着我,目光里看不出一丝异样,却满满的都是责备,那样子就好象真正在教训一个犯了重大错误的下属一般。
我又看向站在赵秉燕身旁的小兰,只见她的脸色仍然有些潮红,现在看我如炬一般的目光射向她,她适时地避开了我的目光,不与我对视。
这时赵秉燕轻声对小兰说了一句:“现在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和你没有关系,你快去工作吧。”
小兰象得到大赦一般,轻轻地“哎”了一声,然后就走回到她的办公桌前坐下,低下头开始忙碌起来,再也不看我。
此时此刻,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她们俩中间到底谁在说假话?抑或她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呢?凭心而论,在益友广告公司我蔚海潮凭本事赚钱,凭良心说话,可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们中间的什么人啊!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待我呢?
可是,就算我此时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但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处理因这份传真件漏发而造成的烂摊子。
这样想着,我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我轻声询问魏副总:“魏总,那么眼下天地房地产公司那边准备怎么办呢?”
魏副总眼睛瞪得象铜锣,冲口而出道:“怎么处理?当然是谁肇事,谁去负荆请罪啊!我可告诉你,天地房地产公司那边现在可是不依不饶的,咱们这边呢,虽然周总不在家,但我已经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原话是‘不管是谁,一定要追责到身!不但要赔偿公司的一部分损失,而且还要开除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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