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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爆雷
又是大舞蹈家。
宁馥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这四个字更肉麻,还是宋持风这张卡片更肉麻。
她现在才刚起步呢,哪里是舞蹈家了。
宁馥总觉得宋持风就是故意说得那么夸张。
“这花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宁馥看向余晓枫,问:“送到酒店的?”
“不是,”余晓枫摇头:“送到我们后台然后我给你抱回来的,你当时是急着跟你爸妈吃饭吧,走那么快,都没听见当时后台那帮子人当时起哄起的多大声,天花板都要给他们掀翻了!”
宁馥收起卡片,旁边的余晓枫已经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的一个状态了。
“你们这些长得帅还痴情还特别有仪式感的男朋友都哪儿找的啊?”余晓枫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哀嚎:“为啥我找不到,我长得也不丑啊,可恶!”
在旁人看来,这束花当然是时慈对她的爱,只有宁馥知道,这不是时慈的字,也不是时慈会送的花。
她想起曾经校庆那一束无人认领的美丽花束,和宋持风没有主语的那句“很漂亮”。
“宁馥,你怎么了,这花怎么了,你不会花粉过敏吧?”
那时候的花,是宋持风送的。
宁馥看着卡片上的劲瘦字体出神,余晓枫见她神色好像不太对,便走回来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这才回过神,说:“你不是要拍照吗,拍吧。”
心里乱着,看错落有致的花束也觉得杂乱无章,宁馥抿抿唇,转过身去从行李箱取出睡裙,“我去洗澡,你拍完帮我扔掉吧,房间这么小,放不下,之后也不好带。”
余晓枫都傻了:“啊?我去,你这是收花收到麻木了吗,这么一束少说一二百呢吧……”
这一次巡演,她本觉得是个一石二鸟的机会。
既可以理清楚她和时慈感情问题的症结,也可以顺势对宋持风那边进行冷处理。
她相信对宋持风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少,也希望借此机会他能对她就这样淡下来。
和时慈之间的事情已经让她感到忙乱和疲倦,宁馥真的不想再和另一个男人牵扯不清了。
次日演第二场的时候,宁馥特地在暂时下场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台下,没发现宋持风的踪迹。
只是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下台的时候便又在化妆间看见了一束与昨天搭配不同,但一样新鲜盛放漂亮花束。
“宁馥,你这男朋友真行啊,不会一路送到我们巡演结束吧?”
“小宁同志,时慈他还有没有跟他一样的室友啊朋友啊,介绍介绍呗!”
旁边几个女孩皆是满眼羡慕,笑着打趣道。
宁馥想起时慈,心情相当复杂,强笑了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反正总之暂且让这个话题过去了。
转眼,宁馥已在外巡演一月有余。
演了多少场,花就来了多少场。
花的主人似乎很忙,一直没有出现过,但花和卡片一直不断,而且每一张都看得出是手写,字迹与内容都各有不同。
舞团的人从一开始大呼小叫到现在已经习惯,戏说要哪天看不见花才要惊讶,女孩子们看宁馥的眼神越来越羡慕,每一次感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羡慕宁宁,神仙爱情。”
“当代神仙眷侣……啊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你算了吧,天天在垃圾桶里找男友,不被渣男骗就不错了。”
“呜呜我今天就是柠檬狗。”
“你们衣服都换好了吧,我进来了啊?”
女演员们互相开玩笑的时候,副团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得到肯定答复后推门而入:“好消息好消息啊,团长说我们好容易来一趟火锅之都,今晚火锅吃个痛快,不是自助胜似自助啊,不限量,随便点,吃撑为止,走走走!”
整个化妆间顿时欢呼沸腾起来,余晓枫见宁馥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过来用手肘顶了顶她:“走啊,愣着干嘛?”
宁馥笑了笑:“你们先去,我等一下再去。”
“啊,好吧。”余晓枫挠了挠头:“那你快点,要不然他们都吃完了。”
一堆人从来的第一天就开始惦记着能试一试川渝的火锅,一听团长请客,那真是跑得比谁都快,转眼,化妆间就只剩宁馥一个人。
难得今天有点空闲,宁馥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下,然后给时慈打了个电话过去。
自巡演以来,她和时慈的联系说是没断过,其实也已经快一周没通过话了。
上次通话的时候,宁馥就感觉时慈的状态还是很差,但当她追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避而不谈,舍不得挂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剩长吁短叹。
他这个状态让宁馥感觉好像是遇到了很大的,棘手到让他难以解决的事情。
“喂,宁宁?”
电话被接通,那头时慈声音虽然依旧谈不上和之前一样活泼阳光,但比起上周,那已经算是和缓了不少:“我本来正想跟你打电话,结果你就打进来了,真好,看来我们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
虽然他还什么都没说,但宁馥已经从时慈的状态中猜测出,那件棘手的事情,应该是已经告一段落了。
她由衷地为男友松了口气,就听时慈问:“你现在在哪里巡演,明后天我买票去看看你,这阵子一直在忙,转眼一个月都没见你了……”
宁馥被时慈提醒,也有种恍然的感觉。
她竟然已经一个多月没和时慈见面了。
高中的时候,虽然宁馥是艺考生,和文化生不同班,但两个人自从谈上恋爱,每天午饭晚饭都会在一起吃。
当时时慈是走读,每天下了晚自习就得回家,因为太舍不得住校的宁馥,经常绞尽脑汁想理由能在学校里多留一会儿陪她。
周末,寒暑假,能见面的时间他们一分钟也不会放过,这种黏糊劲直到进了大学都没有消退,以至于她每次从椅子上站起来,林诗筠和马慧欣都会自觉地先对她今天的衣着妆容进行一个评分,发出“今天的宁馥同学在约会妆上有一些敷衍了”、“不得了今晚时慈同学一定爱你爱到疯狂”之类的玩尬评语,每年分离最久的时间就是春节那十天半个月。
可以不夸张的说,在这一次巡演之前,宁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时慈这么久不见面。
更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当然有思念,但回忆起曾经两三天不见就抓心挠肝的想,想到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对方身边的情绪,竟只觉得遥远,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现在在川城,应该还会再待两天。”宁馥翻出巡演时间表看了一眼,“明天的票你现在买应该来不及了,看看后天的票吧。”
两人简单敲定了时慈要来的时间,而后宁馥才有些犹豫地问:“时慈,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说解决之后跟我说,现在解决了吗?”
“嗯……算是吧。”提及这个话题,大男孩那头的语气显得更加认真且凝重:“宁宁,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麓城的那个单子吗,就是我没有收定金的那一笔。”
“记得。”宁馥对那笔订单记忆很深刻,不光是因为那是时慈第一次一手拿到的生意,“那笔单子怎么了吗?”
“我当时不是因为拿到那家公司的单子特别兴奋吗,其实那家公司……看起来欣欣向荣,但是早就外强中干,”时慈说:“然后去年年末,他们公司正式宣布砍掉智能手机的业务,也就是说他们不需要我们的这一批充电器了。”
宁馥一愣,后背猛地爬上鸡皮疙瘩:“可你们签了合同不是吗,他们违约了,应该要给你们违约金吧。”
“违约金他们说会付,只是给不了一个确切时间,而且这个事情律师说很难走法律渠道,因为如果起诉,流程很长,他们公司情况每况愈下,等到法院强制执行的时候,很有可能已经申请破产清算。”大男孩说到这里顿了顿,颇有些不堪回首的味道,“而且我们的货都是定制的,没法再出给其他厂商,就算拿出去零售也得折很大一部分的价。”
哪怕现在回看那段时间,时慈都觉得像一场噩梦。
他本就在个一事无成的年纪,比任何人都急切地往上爬,到最后却是南辕北辙,适得其反。
父母本就对他的能力多有质疑,这一次更是全都爆发出来,就连一向擅长用温柔刀的母亲都对他发了怒,几乎将他的一切都否定了。
而时慈却无法为自己辩驳,哪怕一句。
毕竟几百万的损失,他纵观全局,找不到一个理由能为自己减轻一点责任。
他那时候真感觉自己头顶的天都是灰的,每天阴沉沉地悬在头上,随时都会塌陷下来,将他压垮。
“我真的不知道那家公司是那样的情况,我明明做了背调,显示一切都没问题的——”
甚至时慈都不敢和宁馥说,怕她也会像忍不住发火的母亲一样对他失望,却又在她面前隐藏不住情绪,让整件事情显得有一种藏头露尾的滑稽感。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解决的?”
宁馥回想起时慈拿到订单前后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就连声线都微微颤抖。
“后来……我找到了别的办法补上了这个钱。”说到这里,时慈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我父母也帮我出了一部分……总之是把这个亏空填上了。”
许多碎片般的画面穿插在时慈的话语中,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男友囫囵的解释。
她嗯了一声,甚至没想过去追问时慈口中所谓‘别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办法,便匆匆挂了电话。
那头,宋持风站在机场出口,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
自宁馥离开庆城出发巡演,他已经接近连轴转了一个月,就连那没心没肺的么弟宋星煜昨天都打电话过来,说他太久没回家,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而他刚把手边无尽的工作告一段落,根本懒得管在家嗷嗷叫的么弟,直接订了一张机票连夜赶到了那只骄傲的小天鹅目前所在的城市。
就在这个时候,小天鹅的电话打了进来。
方才还郁结在宋持风眼底晦暗的疲色顿时一扫而空。
“宁馥?”
宁馥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极少极少。
而宋持风也好像早就习惯在这段关系里他永远扮演那个主动的角色。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这一刻,宋持风的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极致的温柔。
“宋持风,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但宁馥的声音透过听筒,却好像比平时还要略低上两度,字里行间如同凝结了一层极薄的、碎脆的冰,平静地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寒气。
“我有事想问你。”
27 相扣
舞团演出时间必须与工作时间错开,今晚的演出结束的时候就接近十点。
宋持风来之前,宁馥看了一下时间,正好十点半。
团里那帮人应该已经到了火锅店,微信群里不停有人拍火锅的照片问她怎么还不过去,她回了一个身体有点不舒服,让他们先吃,就没再管。
宁馥一个人坐在化妆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情绪还算冷静,不至于说是被愤怒占据大脑。
但宋持风当时明里暗里的暗示,甚至是明示,期间语气笃定,确实很难让她相信他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毕竟宋持风是宋氏的掌舵人,不是时慈那种初出茅庐的社会小白。
他既然能用手段干预到这件事情的走向,那么就不太可能对那家公司的背景和情况完全不知情。
那他在这一件事里充当的角色,到底是什么?
在宋持风还没来的时候,宁馥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一下一定要冷静。
但在男人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依旧如同从屋檐上坠下的冰棱,带着刺冷的寒意:“你早就知道那家公司的情况,对不对?”
果然,一切就正如宁馥所预料的那样,宋持风甚至没有反问哪家公司,只是皱了皱眉:“时慈跟你说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会给他机会,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宁馥一直隐忍的情绪就因为宋持风的一句话突然出现了裂痕,然后在顷刻间崩漏,决堤,“你从校庆的时候就给我送花了,宋持风,你早就知道,但是你隐瞒了我,对不对?”
她说到最后,声带几乎都要稳不住,声音一直在发抖。
情绪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被骗之后,难以置信的委屈。
“宁馥,你冷静一点。”宋持风看着红了眼眶的宁馥,伸出手想碰她,却被她侧身躲开,只能收回手,站在原地说:“我现在说我没有你想得那么机关算尽你应该也听不进去,那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时慈跟你说了那家公司暴雷的事,他说了他挪用投资的事吗?”
宁馥又是猛地一顿:“挪用投资?”
“我通过其他公司投给他用于研发的钱,被他挪用进去填这次的亏损了。”
宋持风说着轻笑一声,带着一种微不可查的轻蔑:
“他没有跟你说,对吗。”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刚才时慈关于结果的回答说得相当模糊,只说‘找到了别的办法补上了这个钱’,却根本没有提及是什么办法,怎么补上的这笔钱。
如果说刚才的事情,还属于是生意、经济上的亏损,那时慈这一次举动,就完全让整件事情变了味道。
挪用投资款,那可是诈骗。
“宁馥,你应该明白我如果真的想对时慈做什么,他根本没机会向你诉苦。”
男人的声音逐渐靠近,大掌托起她的下巴,拇指揩去她脸上新鲜的泪痕,“我也许可以操控那些公司的决定,却不可能操控时慈,让他主动提出不收定金,对吗。”
他还是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看宁馥落泪。
她就是哭起来也充满一种坚韧的美感,静静地红着眼,泪珠子好像江南针芒细雨中瓦片屋檐上淅淅沥沥缠缠绵绵下坠的水珠,悄无声息地簌簌落下。
只可惜这眼泪是为了另一个没有用的小男人而流。
但宋持风原本郁结在胸口的气闷依旧在对上小女人一双惹怜泪眼的一瞬便消弭于无形,他微微垂眸,声音放轻:“况且,这件事目前所有的亏损,基本都在我这里。”
男人的语调依旧冷静,却好像在无声地向宁馥透露着一种隐隐约约的屈枉味道。
她冤枉他了。
宁馥刚才所有复杂百味的情绪就在这一刻,静悄悄地在宋持风手中熄灭得一乾二净。
她本以为今晚会和宋持风大吵一架,从此再也不相往来,结果现在却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带着愧疚和无措的情绪,被他一次一次低头将睫毛上的泪水吻干。
“对不起,我不该揣度你。”
宁馥也不是空有一身骄傲拉不下脸承认错误的人,从小到大,她只要知道是自己做错事,认错都很干脆利落。
反倒是宋持风听见她难得的细软声线,低低地笑了一声:“不用对不起,只要你以后多相信我一点,宁馥。”
“那时慈是不是要补上这笔钱……如果不补上的话……”恐怕是真的要吃官司了吧?
“无所谓,”男人低下头同她耳鬓厮磨,柔和沉声近在咫尺:“如果你不想,我不会和他计较。”
他本想着话说到这一步,宁馥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也不会再去浪费时间担心那个没用的小男人。
但宁馥却用手抵在两人中间,认真地抬头看他:“我没有不想。”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圈周围还泛着点红,声线也黏连着一股哑,却是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是时慈的错,他也应该把钱还给你。”
宁馥看着男人好似有些意外的眼神,忽然生出两分迟疑:“不过,如果时慈把钱还上,他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吗?”
到目前为止,宁馥对这件事的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
如果宋持风真的要计较这笔钱,那时慈的父母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对于他们家来说,这笔钱不是小钱,但咬咬牙肯定也能拿得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处理,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样被轻飘飘的带过去。
但宁馥出于私心,当然也不想要时慈因为这件事真的落上案底。
看着宁馥眼睛里认真的天真神色,宋持风便自动地败下阵来,忍不住顺着她的话说:“嗯,一般来说还上了就没事了。”
宁馥这个人的性格里,很显然是有一些较真的。
这一点从她极佳的专业素养中就能看得出来,没有一点较真的人是练不成她这样的。
“那你一定要让他把钱还给你,这个亏损不应该让你承担。”
但宁馥真的一本正经地让他去把钱追回来的时候,宋持风也是真的觉得她这种不偏不倚的原则太可爱,也太可贵了。
“知道了,我会去处理的。”
明明宁馥是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但宋持风却有一种好像输在了她手里的感觉。
“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他有些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小天鹅的耳朵:“我忙了一个月才挤出两天时间,真的不想再浪费在其他事情上了,好不好?”
忙碌整整一个月,总算能空出两天假期。
一刻不停地往她所在的城市赶,迎接的却是她的狂风骤雨。
宁馥觉得纵使是这个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没法对此时此刻的宋持风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他们这群演员在今晚开演前已经提前吃过晚饭,但一场舞剧下来两个多小时,宁馥此刻也是饥肠辘辘。
他们没有走太远,就在附近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川菜馆。
川城的剧院比较老,正处于市中心的位置,周围的餐厅上到米其林三星下至闻名全市的百年老店一应俱全,让他们舞团的人在闲暇休息时可是饱够了口福,逼得副团长天天在旁边耳提面命,让他们注意身材。
宁馥跟着宋持风进了川菜馆,去洗手间的时候才发现这家店所有的装饰用的都是新鲜的鲜花,洗手台上放着的花瓶很浅,一丛一丛的绣球花瓣上尚且残着露珠,看着相当娇嫩可爱。
她又想起校庆那天,宋持风送她的那一束花。
里面也有这样一团绣球。
刚才的矛盾中,宋持风并没来得及回答她关于校庆那束花到底是不是他送的这个问题。
现在面对呼之欲出的答案,宁馥却没有勇气再问一次一模一样的问题了。
吃过饭,宁馥在餐厅端上两份甜点的时候,才发觉她微信上的消息已经爆了。
其中最多的是舞团的人,有余晓枫也有团长副团长,一堆人已经经历了一次失去主演的后怕,一听她身体不舒服,都吓得不行,纷纷在微信上向她传来最热情的关怀。
宁馥看他们已经完全乱了阵脚,立刻挨个道歉,解释说已经没事了。
好容易把团长副团长他们安抚好,余晓枫的回复又跳了出来:那你现在在哪呢?我们这快吃完了,火锅不好打,我给你打包点红糖糍粑回去?这里的红糖糍粑巨巨巨巨巨好吃!
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抬眸看向正在斯文解决甜点的宋持风:“你今晚住哪?”
“我来之前让助理订了酒店。”宋持风出差来过川城几次,但城市发展日新月异,对这也远谈不上熟悉,“距离这里好像不远。”
宁馥大概觉得这问题有点难以启齿,索性把手机屏幕推到他手边,“我怎么回?”
宋持风垂眸扫了一眼,意识到宁馥好像是在问他的意见。
不管这是不是出于刚才那顿小脾气的补偿,都让他心情轻快起来,双眼含笑:“你说你已经找到地方吃饭,让她不用担心了,怎么样?”
吃完饭,宋持风打开地图查了一下酒店地址,离这里确实不远,几百米的距离。
这点路干脆就被当成了饭后的消食散步,两个人从川菜馆出来,并肩步行上天桥,时间已经不早,但这座不夜城依旧到处可见刚从电影院或商场里走出来的小情侣。
宁馥相当不解风情地把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与男人并肩往前走,就听身旁人问:“明天要演几场?”
“就一场。”宁馥说。
在外演出说辛苦也辛苦,说不辛苦也就那样。
工作日每天一场时长两个半小时的演出,周末多一点,上下午各一场,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只要保证演出不出错,在房间里休息也没人管。
宁馥着又想起一个问题:“明天你要来看吗?”
“后天我也会去看。”宋持风说:“很久没看你跳舞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宁馥意外看见这个时间竟然还有站在天桥两旁卖糖葫芦的小贩,而且看起来生意还挺好。
她正在心里感叹现代城市果然不存在夜晚,就看宋持风已经走上前去,然后很快拿着一串冰糖草莓回来。
宁馥没提过想吃,自然以为这是宋持风给自己买的。
但下一秒,宋持风把那串鲜红的冰糖草莓递给她:“给。”
她其实刚吃饱饭现在对这些零食不太感冒,但想着宋持风买都买了,便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手去接
眼看宁馥的手在空中扑了个空,宋持风不等她用奇怪眼神质问,直接换了只手拿住那串糖葫芦,把她的手在空中牵住,宽厚大掌轻松将她整个手包在掌心。
“宁馥,跟你牵个手真不容易。”
男人掌心温热,笑眼亦然,修长手指从她指缝间穿过,卡紧。
相扣。
28 草莓
“真不要?”
“不要。”
两个人一路散步到酒店,期间宋持风数次想把糖葫芦给宁馥,都被她直言拒绝。
“吃了会胖,我好歹也是个跳舞的。”
被套路了的宁馥看起来就像是炸毛的小猫,可爱得让宋持风好几次路上就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先抱着她亲一会。
奈何这一路过来全都是闹市区,到处都是熙攘人潮,让他只能把手上的糖葫芦硬生生玩成了逗猫棒,用来望梅止渴。
到了酒店房间,宋持风终于不用再忍,进门就先把人压在门口吻了好一会,才进浴室洗澡。
宁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茶几上被保鲜膜包好的冰糖草莓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低头点开微信,想看看余晓枫回了没,却见置顶的大男孩发来了新的消息。
Sc:宝宝我抢到票了!
Sc:你看你看,还是vip席,会不会离你比较近?
Sc:[图片]看着时慈的白色气泡,那股马上要见到她的兴奋与高兴洋溢在字里行间,宁馥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很想问问时慈挪用投资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但又怕时慈会像之前那样支支吾吾,避而不谈。
毕竟之前时慈的想法,应该就是不希望被她知道这么大一件错事。
但生意被骗和挪用投资,很显然后者更严重。
前者时慈都要等到解决后才肯告诉她,后者的话……
Nf:时慈,你最近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Nf:投资款应该已经到了吧?
她只能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旁敲侧击的问。
那头时慈沉默了下来,顶端却不时闪过[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
反反复复,过了许久,那个白色的气泡才缓缓地从屏幕下方浮现。
Sc:嗯,到了Sc:都挺顺利的,你别担心了短短两句话,就让宁馥嗅到了谎言的气味。
时慈不是这种性格,他很喜欢分享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就以前他们家厂子扩建分厂的时候,他都要跟她絮叨上一大堆鸡毛蒜皮,从雇佣人工到采购设备,恨不得把他做的所有细节都亲口告诉她。
像投资款到帐开始研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像是这样平淡的,简单两句话带过去。
看着时慈直到现在还在粉饰太平,宁馥心情更加复杂。
可眼看问题已经问不下去,她也只能跟男友道了晚安,放下手机抬头却看宋持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看你聊得很专心,就没叫你。”
男人身上还穿着酒店的浴袍,前襟微敞,隐约可见胸腹精壮的肌肉线条,两道锁骨清晰挺直,锁骨的凹陷处还残留着一点点水迹。
他走到酒柜前直接开门挑了一瓶出来,又看向桌上一动未动的冰糖草莓:“真不吃?”
宁馥总觉得宋持风好像把她当个口是心非的小孩了,“外面糖壳那么厚,我自从来到川城又是晚饭又是夜宵的,再这样下去回去都要胖得跳不动了。”
宋持风扫了一眼她那一弯细腰,暂且放下酒瓶,走过去剥开冰糖草莓的保鲜膜。
那草莓估计是一开始挂糖就没挂好,一面糖壳厚,另一面糖壳薄,保鲜膜一揭就劈啪碎裂开来,露出完整的草莓果肉。
宁馥正想问宋持风又想干嘛,就看男人从竹签上取下一粒草莓,送到她嘴边:“这样总可以吃了吧,没有糖壳了。”
他今晚好似对这串冰糖草莓有一种奇怪的执着。
她很是奇怪地看了宋持风一眼,想想没有糖壳的草莓热量也还好,便张嘴吃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咀嚼,就看男人放下手上的草莓串,“我也想吃。”
“…那你吃啊。”
宁馥刚想说这也需要和她打招呼,就看宋持风欺身而上,直接吻了上来。
这一次说吻,其实并不太贴切。
宁馥口中还含着一颗草莓,草莓肉已经被高温熬化的糖浆烫得有一点半熟,果肉软烂到用舌头一顶便支离破碎,在口腔中汁水四溢。
而宋持风做的,就是用唇舌探入她的口中,用舌尖把一粒完整的半熟草莓搅烂,将那种酸甜的清香贯彻进了两个人的呼吸,也贯彻进了这一个绵长的吻之中。
他好像在掠夺她口中的草莓果肉,却又无比情色地撩过她口中所有的敏感点,让宁馥在轻微的晕眩中有一种好像舌头都被他一块儿夺过去,吞吃入腹的错觉。
她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吻湿了,双手抵在男人肩头,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侧过头去喘息:“我还没洗澡……”
男人好像看出宁馥在这一刻的心虚,环在她腰间的手完全没有要松开放她去的意思。
他双唇紧贴在她耳边,低沉的笑声震得鼓膜发痒:“做完再洗。”
“你别……我今天跳了两个半小时舞……”
密集的啄吻与滚烫的呼吸在她颈间游走,每一下都是勾人的,宁馥有些难耐地眯了眯眼,往旁边躲的同时却也给了宋持风更大的发挥空间,“你不嫌臭吗宋持风!”
宋持风掌心握住她的乳,揉了两下,声线已经开始发暗,双唇含着她的耳垂,舌尖勾画短促弧线,字音含糊粗涩:“只有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会嫌我臭。”
更何况宁馥的汗气本就不臭。
其中缘由宋持风也参不透,但每次抱着湿汗淋漓的小女人,他只觉得那股幽隐的香气催得他情动。
“你本来就……嗯……身上老是有烟臭味……”宁馥的裤子已经被扯下去,双腿被掰开,男人极有力的手指捻着外面的小东西,一下将她的快感捏在了手里,“别,嗯……”
嘴上说着别,宁馥的后腰却已经不自觉抬起,迎合着男人手指的动作,惹得宋持风笑着吻她,通过唇舌的纠缠将她口中最后一点草莓的香气也抢了过来。
快感浮沉间,宁馥咬着下唇不得不将方才的话题抛之脑后。
但宋持风却在这个时候收了手。
小女人眼眶微微泛着点红,一双清冷黑眸外浮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她眼前有些模糊,只大概看得见宋持风又取了一颗草莓下来,却还来不及问,双腿就被彻底打开,男人的头伏进了她的腿间,同时,软烂的草莓被塞进了她春水淋漓的蜜穴中。
“宋持风——”
宁馥小小吓了一跳,但男人名字中的风字就在他舌尖的动作中猛地变了调。
他双唇含住小女人外面的唇与蒂,舌头顶着草莓往她狭窄的缝隙中走。
脆弱不堪的草莓在她快意的收缩夹紧中被绞烂,清甜的果汁与浓蜜的淫水混在一起,仿佛中和了那种果酸。
宋持风毫不客气地吮饮着从她身体里榨取出来的汁液,手掐着她的腿根,喉结上下滚动地吞咽。
“嗯……哈嗯……”
宁馥在这种柔软的快感中完全沦陷,上半身软在沙发里面,腰臀却在空中摇摇欲坠地悬着,后腰的腰窝伴随快感起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的喘息与男人舌尖的舔吮之声密不可分地搅在一起,在偌大的酒店房间中肆意地散发着以倍速膨胀开来的暧昧淫靡。
直到宁馥第一次高潮,宋持风才总算从她双腿间直起身来。
他唇瓣上全是带着草莓甜香的淫水,站起身来的时候一边欣赏着宁馥高潮时瑰丽的粉色面颊,一边慢条斯理地全部用舌头舔食干净。
等到宁馥迟迟地从高潮中回神的时候,宋持风都已经把套戴好了。
他俯下身之前,把草莓串上的第三粒草莓用嘴取下
清爽的草莓汁在宁馥口中爆开的瞬间,男人贯穿进来,她闷哼一声,上面狼狈吞咽的同时,下面亦然。
方才在宋持风玩笑似的口交游戏中没有被照顾到的点这一下全部都被蛮横地舒展开,硕大龟头与粗壮阴茎将每一寸饥渴难耐的媚肉都被毫无区别地碾紧,碰撞,摩擦。
尚未被来得及吞咽的草莓汁混着唾液从宁馥的嘴角滑了出去,两人的唇舌依旧紧紧缠绵在一起,谁也抽不出功夫去管,只能任由那带着一点淡淡粉色的口水在她透白的皮肤上划开痕迹。
男人双手掐着小女人的腰,与她接吻的时候没法大开大合地操,只能卯足劲不断地用龟头去撞,去顶她最深处的缝隙,动作狠重而迅速,叫宁馥的花芯很快就像是禁不起折腾的草莓一样,哆哆嗦嗦地软成一片。
“嗯、嗯……哼嗯……”
她叫不出声来,哪怕爽到头皮发麻眼前一片水雾模糊,从嗓子眼里冒出去的永远只有那种短暂的哼音。
就像是口渴到将将要死的人却只能张开嘴接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巨大到无法释放的快感堆积在她身体里,酸麻快慰几乎要她癫疯。
宁馥只能抬手,抱住男人脖子,手指无意识地陷入他侧颈的皮肤,企图缓解这种叫她难以承受的快乐。
但收效甚微,她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两下操弄便力气全无,舞台上那种精准到每一块肌肉的控制力在宋持风这种狂风暴雨般的性爱中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等到宋持风把竹签上的五颗草莓全都以嘴哺喂给她,才总算心满意足地深埋在她身体里射了出来。
29 送花
事后,宁馥总算洗了个舒服的澡。
她出来,重新穿上自己的羽绒服,看着和来时别无二致。
实际上里面从内衣到内裤全都换了个遍。
“你以后可以下手轻一点吗?”她胸大,穿不了无钢圈内衣,又不喜欢那种特别厚的觉得不舒服,但就这种薄厚程度的内衣,宋持风揉几个坏几个,让宁馥都快无奈了,“知道你练过力量,不用体现在这个地方。”
男人却只是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抱歉,要不然你以后的内衣都交给我来买。”
宋持风确实很喜欢宁馥那一对饱满的圆乳。
她胸很大,但却不显得夸张膨胀,胸型是最漂亮的水滴形,大而不垂,精致地微微往上翘着,手感嫩滑绵软,让他每一次揉起来,都是爱不释手。
再加上宁馥皮肤白,稍微用点力就很显色,雪白的双乳上布满他凌乱指痕的模样确实太勾人了。
“不是谁来买的问题,”宁馥很有原则地说:“我只是感觉没穿两次就坏了很浪费。”
两人说话间进了电梯,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电梯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
闻言,男人盯着宁馥看了一会,露出一个相当坦然的笑容:“那也好办,下次先脱掉就好了。”
宁馥被噎了两秒,才不自在地别开眼去。
她怎么老被这人道貌岸然的模样蒙蔽,忘了他本质上是个流氓。
宁馥回到酒店,房卡刷开房门,余晓枫已经睡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刚在宋持风那已经洗漱过,简单地把衣服换了换便躺上床。
晚上演出刚又做了爱,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相当疲倦,但面对一室黑暗,却有些难以入眠。
刚和宋持风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时间去想,现在陷入独处的时候,思绪根本无法从远在庆城的男友身上绕开。
以前她一直只觉得时慈只是有点温吞,就是那种典型的小男人。
他会很乖很听话,很贴心很会哄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缺点,比如耳根子软,比如缺乏主见,在小事情上很容易被左右。
每个人都有缺点,宁馥自觉自己也不是完美的人,所以一直包容着男友的小缺点,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今天。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宁馥都没想过他能做出挪用投资款,只为了掩盖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的事情。
而且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抢票,兴高采烈地说要过来看她。
宁馥躺在床上,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
她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和这个她相爱了七年之久的男友。
转眼,到了宁馥舞团停留在川城的最后一天。
这是个周六,宁馥上午已经演过一场,时慈的票是下午那一场。
在微信上,时慈已经把之后的时间都计划好了,比如结束正好五点半,然后他们去吃饭,再一起逛逛街,看看夜景,或者陪她买点新衣服新裙子。
宁馥看得出来他情绪很高涨,但她每次想象他一样装作无事发生,却总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到最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两声,就放下了手机。
三点开演的剧目基本两点半就开始检票入场。
时慈把电子票兑换成实体票,一抬眼就看见身材高挑颀长,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男人。
“宋先生?”
他完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宋持风,意外之余甚至有些不可思议:“您怎么会在这里?”
宋持风倒是早就注意到时慈,却没主动和他打招呼。
不过面对时慈的热情,他也回以礼貌微笑:“正好过来出差,顺便看看舞团最近情况怎么样。”
时慈立刻明白舞团里应该有宋持风的投资,也笑着解释说:“啊,我是来看小宁演出的,对了,我座位是三排五座,宋先生呢?”
“我在一排。”宋持风扫了一眼手上的票,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正巧遇到,我这里正好还有一张连坐的票,时先生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换过来一起?”
时慈未作他想:“您的同伴有事没来吗?”
宋持风微笑:“我一个人。”
一个人,却买了两个连坐票。
时慈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宋持风怀里抱着一束相当大的花。
时慈自己也属于常买花的人,一看就知道这花质量很好很新鲜,不过那些花他大多数都叫不出具体的名字,只觉得虽然颜色各有不同,团团簇簇还挺好看。
宋持风多订的那个位置,不会就是为了放这束花吧?
“那就谢谢宋先生了。”他压下心头的不可思议,同男人一道往里走的时候又找话题说:“这次小宁好像表现得很好,我前两天听厂子里的人说,在微博上看见她了。”
和电视剧电影不同,舞剧这种东西本就小众,欣赏门槛很高,再加上剧场内部禁止拍摄,想要出圈基本可以说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这次宁馥能小范围出了一下圈子,主要也是因为有个不懂事的小年轻顶着被赶出去的风险拍了一段儿发到了微博上,配文也和舞剧无关,只是感叹了一下宁馥的颜值,结果没想到被营销号转了一遍,转发直接破了万。
时慈当时看见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兴奋,那股情绪就已经演变为一种酸涩。
尤其翻到底下评论,很多人都在喊老婆,到处打听宁馥个人微博的时候,心里就更是憋闷得厉害。
这种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宁馥专业学得好,大大小小比赛的奖杯奖状不计其数,上了大学之后偶尔也会跟着老师出去演出,哪怕是一个配角也被她演得出彩。
时慈从高中起就看着她一点一点往上爬,从一开始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希望她被更多人看见,走向更大的舞台,到现在甚至有的时候很羡慕宁馥,羡慕她只要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而他,却好像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如果他再努力点,再厉害点就好了。
如果他能像宋持风那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们也许现在就能订婚,甚至结婚,这样他也许也能够更加理直气壮地提出希望宁馥能专心地做他一个人的太太,而不是无数观众面前光芒四射的舞者。
想到这里,时慈再也找不到来时的好心情。
很快,周围灯光暗下,舞台灯开始亮起。
报幕员亲切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感谢所有观众的莅临,随后转场音乐响起,浑厚男声简单解说背景故事。
江飞雁这个故事讲的是战乱时期,两个小国想以和亲结盟,但两国的太子与长公主却都对和亲不满,想着办法想要以考验逼对方知难而退,却在一次一次的接触中互生情愫。
故事的结尾,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混战爆发,男主角战死,女主角殉情,相当凄美壮丽。
只是精彩的故事依旧没能吸引住大男孩的注意力,等到时慈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舞剧的第一幕已经进行到一半。
宁馥终于在众多扮演侍者的伴舞中以公主身份登场,这里两人斗武,太子舞剑,公主躲避,画面极具张力,动作也相当有难度。
饰演公主的女演员需要双腿在空中轻盈弹跳行进的同时手臂伸直,以身体带动双臂在空中画圆,既得期间稳住重心,控制速度,还得保证动作连贯标准,需要非常强的平衡力以及身体的控制力。
时慈只看台上公主衣袂翻飞,在一片轻淡的白雾中旋转盛放,最后袅袅婷婷地落地站稳,粉面桃腮眼波流转,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与骄矜。
她的气质实在是太适合公主这个角色了,往台下扫一眼,就仿佛是永远也触碰不到的高岭之花,在人迹罕至的悬崖边独自孤傲盛开。
随即侍女们簇拥而上,与她舞到一起,所有演员们的配合已经被打磨到无可挑剔,但谁也不会在这段柔美的集体舞中认错主角。
独舞时她是一枚孤星,群舞时她如一轮弯月。
仿佛天生为了舞台而生。
演出结束,宁馥站在最中间朝台下鞠躬,沐浴着台下雷动的掌声,脸上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时慈听见身旁的男人一边鼓掌,一边侧头看过来:“宁小姐确实越跳越好了,对吧,时先生?”
时慈心里的酸水儿已经开始冒泡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也没注意到宋持风的语气和眼神皆是相当意味深长,不等散场便直接从前场绕到后台,叫住还没来得及进更衣室卸妆换衣服的宁馥:“宁宁!”
宁馥停下脚步回过头,就整个人落入了男友的怀抱。
旁边一堆人立刻懂眼色地作鸟兽散,干咳的干咳跑路的跑路,十几秒钟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就在这走廊过道上抱了一会儿,时慈内心那种涌动膨胀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实打实的拥抱而消减半分。
宁馥的下巴搁在男友肩上,竟头一次有些不知作何反应,她抬手拍了拍时慈的背,就看宋持风从连接前后台的拐角拐了进来。
现在已经三月中旬,这两天天气转暖,男人身上只披着一件深棕色的长款薄风衣,怀中抱着一束花,步伐从容而坦然。
宁馥本来想着时慈下午来,想让宋持风看上午场,但碰巧宋持风上午的时间被一场临时的视频会议耽搁,只能排到下午。
“宋先生好!”
“你好。”
时慈听见身后有人跟宋持风打招呼,也松开了宁馥回过头去,就看男人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目光堂堂正正地落在了身旁的女友身上。
“演出非常精彩,这次临时换主演,辛苦你排练了。”
那一束从入场前就被宋持风捧在怀里直到结束的花,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亲手交到了宁馥手上。
30 闷酒
上台前,宁馥其实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宋持风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交流,时慈好像在发呆,看着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时宁馥好像有些感觉,却没想到这束花会让宋持风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送到自己手里。
她抬眸,却对上宋持风的眼神中几分暧昧的热度,烫得她心口微微一麻,赶紧别开眼去。
“谢谢宋先生。”宁馥垂下眼眸,朝宋持风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呆愣的男友:“我去换衣服,你去外面等我吧。”
时慈还怔怔地看着她手中那一束花,过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哦,好……”
宁馥也没再跟宋持风多说什么,直接抱着花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女孩子们都在讨论等一下宋持风请全团吃饭的事情,余晓枫想起什么,又朝宁馥八卦地笑:“今天宁馥应该是去不了了吧,走廊上就抱起来了,真是浓情蜜意呀!”
“不过今天宁馥这束花好像是宋总给的哎,”旁边一个女生接话道:“我刚看见男朋友倒是两手空空的。”
“毕竟临时换主演,宁馥第一次挑大梁还扛住了,送束花慰问一下,表示对主演的肯定,很正常啊。”余晓枫说着笑得越来越大:“而且你们怎么知道男朋友两手空空,没准人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屋子花了呢?”
其他女孩顿时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看着宁馥的眼神也变得些许暧昧:“那小宁同志今天估计是不能蹭上宋总的饭了。”
宁馥换好衣服出来,就看余晓枫大声干咳一声,然后凑过来小声问她:“你今晚还回来吗?我睡前反锁房门?”
她拿浸透卸妆水的化妆棉敷在脸上,不方便张嘴说话,就只说了一个字:
“回。”
宁馥换回自己的衣服,也来不及再化妆,就直接素面朝天地从剧院里出来。
时慈估计是刚才被宋持风提醒才回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带花,临时去旁边的花店买了一束。
相当大一束红玫瑰,花骨朵挤挤挨挨地并在一起,仿佛一片红色的海,花枝已经被花店剪去大半,抱在怀里却还是沉甸甸的重量感。
“宝宝,对不起哦,我今天满脑子都想着等一下要带你去哪里玩,都忘了给你买花了。”时慈很诚恳地向她认错,“那家店剩下的红玫瑰我都买下来了,就这么多,凑不到九十九枝……”
宁馥接过玫瑰,朝时慈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啊,其实不买也没什么的。”
听见宁馥懂事体贴的话,时慈心里却更是空落落的。
他牵起女友的手,强打起精神说:“那我们去吃饭吧,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看得出时慈这一次也下了不少功夫,提前在附近一个环境相当好的西餐厅订好了一个高台位,坐在那里可以俯视全场的同时,底下的人却很难看见他们,私密而又有氛围。
两人牵着手走过去,面对面入座,时慈从侍者手中接过菜单扫了一眼,第一句话却是跟她说:“宁宁,等我们答辩完了,你休个长假,我也休个长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往常他这么说,宁馥都会很高兴,但这一次,她神色却依旧淡淡的,只抬眸问他:“那你的研发怎么办?”
时慈愣了一下,讪笑着说:“你怎么突然比我还关心研发了,没关系的啦……”
“时慈,我以前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什么事都会跟我分享。”
两人手中都拿着菜单,却谁都没有低头去看,侍者早就自觉避开,留下餐厅上方这块小空间让他们自由交谈。
宁馥还是希望时慈能坦诚地告诉她,哪怕是那么严重的一个错误。
那头的时慈沉默了片刻,“宁宁,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开始找雇员了,我们会组成一个团队,到时候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的……”
但时慈还是给出了一个让她失望的答案。
七年,整整七年。
七年时间已经让她能够轻而易举地读出他所有的微表情,包括紧张与隐瞒。
七年时间却也让宁馥越来越看不懂时慈,看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会想尽办法,为了掩盖一个错,而去犯一个更大的错。
宁馥沉默下来,思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时慈主动开口。
可时慈却从她的沉默中读出了更多含义:“宁宁,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宁馥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时慈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你以后越跳越好,你接触到的人也会越来越优秀,就像是宋先生那样的人如果频繁出现在你眼前,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这也是时慈真正不希望宁馥能站在舞台上的根本原因。
其实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跟他说,宁馥找了他那属于是攀上高枝变凤凰了。
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所以时慈可以不遗余力地鼓励她,支持她,因为就那个时候的宁馥而言,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越现有阶层追上他。
她必须依靠他,仰仗他,吸收他所给予的养料,他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方向,这种感觉让时慈有近乎上瘾般的满足感,也让他完全沉迷进了这个救世主一样的角色中,疯了一样的和她恋爱。
但后来在大学里,宁馥越跳越好,开始被更多人发现,关注,拥有更多机会。
他们出去的时候认识宁馥的人甚至比认识他的人还要多,有些甚至宁馥都不认识,还得对方自我介绍说看过她比赛,觉得她很厉害,才意识到是某一场比赛中的观众。
那个时候时慈逐渐意识到,宁馥在闪闪发光,她就像是一颗掉在地上的宝石,被他捡起来,擦亮了,佩戴在身上,但宝石的光芒越来越亮,让人看见第一时间关注的并不是佩戴宝石的人,而是宝石本身。
“……你在说什么?”
也是那个时候,时慈第一次试着向宁馥提出,以后两个人如果结了婚,有了孩子,能不能考虑回家当全职太太。
他自觉很爱宁馥,很爱很爱,爱到时慈觉得如果失去了她,这辈子也不会第二次这样爱一个人。
所以他真的不想失去她,也不能接受有任何失去她的可能性。
只是在确认他不是开玩笑之后,宁馥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严肃又难以置信,与这一刻如出一辙。
“时慈,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曾经与当下因为相同的话语而糅在一起,时慈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他看着对面女友冷下来的眼神,终于缓缓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对宁馥而言多么莫名其妙的话。
“抱歉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会嫌贫爱富,我是说……”时慈企图为自己辩解几句,却又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我怕我跟不上你,到最后配不上你……”
刚才的舞台上,时慈看着已经称得上光芒万丈的宁馥,内心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焦虑。
像宋持风那样的人都记住了宁馥的名字,还亲自给她送了花。
虽然那一束花并不像玫瑰这样具有明确的指向性,理由也清白干净得让他根本找不出什么毛病
可宁馥现在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而已。
她以后还会有更大的舞台,更广阔的受众,她还会比现在更加耀眼百倍千倍。
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特地抱着花来看她的人,心里就会有什么不应该的想法。
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每一天的生活都该有多么折磨。
宁馥看着表情纠结又懊恼的大男孩,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时慈没吃两口就点了两瓶酒,宁馥也没劝,就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她其实也感觉得到,时慈对她跳舞是越来越抵触的。
关于这件事,其实她很困扰,一是因为不明白时慈到底在抵触什么,二是时慈这边的态度也不算强硬,每次都是可怜巴巴的提一句,被驳回之后就沉寂一段时间,让她想认真地为这件事和他吵一架都吵不起来。
一顿饭吃完,时慈已是喝得酩酊大醉。
宁馥结了帐,又开始头疼要怎么把时慈送回酒店。
她坐在餐厅翻了一圈通讯录,最后还是给团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同事打了个电话。
男同事在那头喝得好像也有点多,含含糊糊一口答应,说马上到,然后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宁馥虽然对男同事不那么靠谱的答复感到不太安心,可当下也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怕时慈吃醋,她和舞团里大部分男同事都不太熟,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接触,私底下基本只和女同事往来。
可让女孩子跑过来干这事儿,也确实太为难人了。
其实宁馥还有一个选择,但她怕是宁可打电话给余晓枫都不会打给宋持风。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让宋持风把时慈送回酒店,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很奇怪。
不过有的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宁馥看着被侍者引上来的男人时,本能地先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眼神。
宋持风倒是大概也知道宁馥为什么不打给他,走过来之后直接脱了风衣交给她,便扛起了已经烂醉成泥的大男孩。
时慈酒量一般,酒品还可以,喝醉了基本就是睡觉,不耍酒疯也不乱说话,一路安安静静地被扛回酒店,躺在床上睡得如同失去意识。
“他怎么喝成这样?”
卸完货,宋持风简单整理了一下衬衣的褶皱,回头看向她。
宁馥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抱着男人的风衣,走到他面前把衣服递过去,却嗅到宋持风身上也带着一股酒味。
除去酒会那种场合,宁馥其实还挺少见宋持风喝酒,主要也是没人敢灌他,喝不喝主要取决于他想不想。
“你也喝酒了?”
她有些意外宋持风竟然会主动想喝酒,还是在今晚这种很多人的场合。
男人不接她递过来的衣服,直接往她面前欺了一步,手从后牢牢扣住她的腰。
低头,带着些微酒气的呼吸落下,低磁的嗓音仿佛能与她耳畔的空气擦出火花:
“你陪着男朋友吃饭,我喝点闷酒也不行?小没良心的。”
31 亵玩双乳什么闷酒啊。
今晚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她觉得宋持风肯定是拗不过舞团里那群人的热情,陪着喝了几杯。
最好的证明就是她刚打电话给团里的同事,那边宋持风就得了信儿。
说明肯定是直到过来之前,都一直和舞团的人待在一起。
“你别这样……”
时慈就在那边睡着,宁馥余光看了一眼依旧双眼紧闭的男友,抬手在男人胸口推了一下。
但熨在她后腰的滚烫掌心却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甚至更加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扣了一把,另一只手则是将她推拒的手攥进掌心,指腹捏揉她的掌心骨。
“他已经完全喝断片了,”宋持风也回头看了一眼,炽灼呼吸黏着在她的唇瓣上,仿佛似有若无的摩挲舔舐,“你们今晚不太愉快?”
刚宁馥走后,有人说看见时慈给她抱了一束好大的玫瑰,而他送出去的那束花自然而然地被落在了化妆间。
玫瑰,情侣,小别重逢,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很容易想象接下来的将会是相当柔情蜜意罗曼蒂克的一个夜晚。
宋持风觉得如果是他,一定不会让这美好的一夜以自己喝到断片的烂方式虚度过去。
“没有。”
只是对于今晚的事,宁馥确实不想多说。
就像她之前想过的,她和时慈之前就算出现了裂痕,那么无论进也好,退也好,都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应该与第三个人有关系。
尤其是宋持风。
男人好像并不太意外于宁馥给出的答案,他嗯了一声,松了手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仔仔细细地看着小女人如出水芙蓉般的素净面容。
其实从宁馥日常都是只提亮肤色的淡妆来看,她五官底子本身就很好,素颜与化妆仅仅是感觉上的差别,从淡雅到明艳。
“你今天是故意的对不对?”宁馥直直地对上男人目光:“我记得时慈的票是在三排。”
他指腹抚摸着宁馥的脸颊,目光无比赤诚且专注。
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
“毕竟时先生是第一次来看你演出,我就想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点,没别的意思,吓到你了?”
那种目光里的温度就好像能直接穿透皮肤血肉骨骼,直直地烫在宁馥的心坎上,让她本能地想要退缩,想要躲避,却又被男人搂着,退无可退。
“宋持风……”
她早就不再相信自己在宋持风面前的所谓自控,只能抬眼看他,眸光闪烁着坚定:“今晚不行。”
话音刚落,宁馥就听粗重而绵长的叹息从男人鼻腔中缓缓吐出。
半晌沉默过后,宋持风如同吃了败阵的大将,带着些无可奈何地退了一步:“那亲一下。”
他这四个字咬得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人,听起来却有一种很奇特的温顺感。
宁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宋持风无论在何时何地,站在什么角度去看都是绝对的强势,怎么会因为他换了个语气就觉得他温顺。
但就在她因为宋持风的语气而略微走神的时候,男人已经低下了头来。
两人的双唇浅浅地贴上,他就像是第一次同她接吻时那样,不舍得直接就大刀阔斧地闯进来,而是先轻柔而缓慢地在她唇瓣上啄碰,舔舐,然后再一点点加深
宁馥的唇齿被轻易撬开,舌尖被缠住,被男人带着,熟稔地去碰她口中的敏感点,与她的唾液搅在一起,发出令人浑身燥热发痒的窸窣声响。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根本不受大脑控制,软得就像是被人抽去了脊梁骨,只能依在男人怀里,感受他哺过来的浑浊热气,伴随着这个吻愈发激烈,吞咽不及的唾液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滑落。
难舍难分间,宁馥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宋持风抱起来,往外走。
她心里惊了一下,差点以为宋持风要出尔反尔,却还没来得及挣扎又被男人放下,压在卧室外的墙上。
就这个房间,其实也看得出时慈今晚绝对是有备而来。
高层夜景套房,外面客厅就连沙发上堆满了心形抱枕,卧室一张宽阔的双人大床旁边就是落地窗,将川城夜景尽收眼底。
如果要在这张床上做爱,应该还挺有情调的。
宁馥背贴着墙壁,与喝醉的男友仅一个拐角的距离,男人炽烈的吻再一次落下,唇舌相抵间,她几乎要忘记宋持风早前说的“亲一个”的承诺,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
直到男人的手隔着她的外套握住胸口的高挺,宁馥才猛然惊醒,握住他的手腕,声音轻弱微微颤抖:“不行……”
“别怕,不做。”
宋持风说着手已经拉开她外套拉链,从她毛衣下探了进去。
男人指腹从她小腹一路上走,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滚烫酥麻,宁馥呼吸在片刻之间乱作一团,腰本能地想要往后退着避让,却结结实实地贴到了墙上。
她的内衣扣被宋持风从后面解开,胸口一松的同时一双圆乳都还没来得及弹跳晃荡,就被男人急切地握进掌心。
明明之前牵手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宋持风的手有多么热,但这一刻贴在那一块敏感皮肤上的手掌却是热度惊人,激起皮肤细密的战栗。
宋持风手捏着她的乳肉,掌心推,手指握,放肆地在她身体上漾起白腻的波涛。
揉弄半晌,他手指捻住宁馥的乳尖儿,轻轻往外拉扯,看她酥麻难耐皱起眉头,鼻息断续而混乱,侧头顺着她的耳根往下,吻向她的侧颈。
她整个人几乎都被宋持风顶在了墙角,双乳在他手中,被揉得发痒,发烫,叫她不用用眼睛确认也可以知道那两团雪白上会是怎样一片狼狈光景,整团乳肉仿佛都像一块被软化的冰淇淋,随时都要融化在男人手上。
双腿已经软了,全靠后背支撑才能勉强站着,宁馥能感觉到自己的喘息也在升温,只能努力地忽略腿缝间那种清晰的濡湿感。
但下一秒,宋持风将她的毛衣推起
宁馥毛衣下的内衣已经完全移了位,就像是被蛮力撬开的海贝,被乳肉顶着,虚虚地拢在上面,遮着那一对颤巍巍的饱满酥胸。
他抬手将它一并推上去,才总算窥得那双乳的全貌。
那浑圆饱满依旧保持着近乎完美的形状,乳肉上几乎看不出手指的痕迹,只有在皮肤下浮起的娇艳粉色与吃冷愈发挺翘紧绷的乳尖儿在暗示刚才这里经过了怎样一番蛮横的欺凌。
“宋持风……”
宁馥不得不再一次怀疑宋持风就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的底线,男人这一次却不再回答,只是低下头,张口含住了她的乳尖。
与那入口滑软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浅淡却又浓郁的乳香,催拉着情欲的攀升。
她的乳肉口感极好,入口只觉绵软,在舌尖的触感像是那种打得厚实的奶油,乳尖儿硬中带软,仿佛一些做得精巧可爱的糯米制品,外面软糯的皮包着一颗甜蜜的硬芯。
一口咬下,甘甜回弹。
仿佛再用力一点,里面流心便会化作馨香的乳汁,顺着他的口舌滑入喉管。
乳尖儿被男人衔在齿间轻柔啮咬,嘬得小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手扶在他的肩头,五指收紧抓住他的衬衣:“你……别弄了……”
她声线颤颤,吐息如兰,当下的制止根本毫无威慑力。
宋持风却张口将她更多乳肉含入,如同吃不够一般往里吸吮,舌尖绕着乳晕打转,不时将那顶端硬中带软的小豆子往回挤顶
宁馥已经有点急了,眼前蒙上一层极为细密轻薄的水雾,眼角处悄然浮现一抹动情的红,手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搡男人的肩:“宋持风……嗯……”
情欲当头,她几乎已经没什么力气,看得出想用力,但推力到了宋持风这儿,就像是被空气阻力削弱殆尽的风,只剩下了有心无力。
他又被宁馥小小地可爱到了一下,松了她的乳尖儿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亲了亲:“别急,给你弄出来一次我就走。”
宁馥有点不信他,毕竟宋持风一开始说的可是亲一下,到现在对着她的奶儿又是舔又是吸的,谁知道这句话作不作数。
但不管信不信,她现在也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红着眼睛瞪他:“不许骗我。”
男人轻轻哼笑一声,又在她水光莹亮的乳尖儿上亲了一下:“不骗你,把你喂饱就走。”
先把她喂饱了,省得半夜要小男朋友醒了,还有胃口能吃个宵夜。
宁馥大概是半信半疑,只是身体还是缓缓地放松下来,任男人重新衔回她的乳尖儿,手握住她另一侧的粉乳。
内衣罩杯就挡在锁骨位置,从宁馥视角往下看格外不真切,只能影绰地看见那两团乳肉抖抖瑟瑟,只有在身体里一阵一阵堆积起来的快感无比清晰。
男人的吮吸时轻时重,浅浅的来上几下,让她觉得难耐的时候,再重重地一吸,发出让人浑身酥痒酸麻的啧啧声,叫她连后腰带后脑一并麻了过去,好像魂魄都要从那么小小一点被抽离似的。
内裤完全湿透,被夹在湿热的缝隙间,却好像因为与环境过度同化而失去了存在感。双腿间的空虚感强烈到让她已经无法刻意忽视,宁馥只能不断地夹紧双腿以缓解那种不适。
时慈就在旁边的卧室里睡得正沉,她却在卧室外面任由另外一个男人亵玩双乳。
快感在背负罪恶的同时变得尖锐,宁馥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叫出声来,头侧到一边,脖颈的线条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紧绷,抻长
在宋持风完全没有碰她私处的前提下,高潮陡然降临。
小腹一瞬抽搐,宁馥身体跟着一跳,穴口潮湿热气弥漫,淫水再夹不住,只得倾泻而下。
宁馥眼前一片泪眼迷蒙,手本能地抓住了男人的衬衣,撑在地上的双腿紧绷僵直,持续了好几秒钟身体才猛地软了下来。
32 冷静
宋持风快一步把人搂住,手把她的毛衣往下拉,白色毛衣很快盖住殷红乳尖儿,却又诚实地透出一点淫靡红色。
他低头再她眉心啄了一口,声音也哑得厉害:“那我走了?”
他把选择权再一次交到了宁馥手里,感觉怀里的人应声顿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宁馥垂下眼眸,无声地推了推他的胸口。
那是让他走的意思。
宋持风好气又好笑,亲她耳朵的时候是真恨不得咬她一口:“吃饱了就不认人了,小没良心的。”
宁馥没说话,直到宋持风打开酒店房门离开,才扶住墙壁以免腿软坐到地上去。
怎么可能吃饱。
这种感觉就像是原本不那么饿的人吃了一口,反而被馋虫蛊惑,勾起食欲,只想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
在推开宋持风之前那两秒钟时间里,宁馥几乎是在用理智在和人作为动物的本能对抗。
她走进浴室,脱下内裤的时候感觉一道颤颤巍巍的丝线被拉断,冰凉的贴在了大腿内侧。
宁馥没有低头看,直接踩开垃圾桶的盖子,把已经湿到根本看也不想看一眼的内裤扔了进去。
这种身体的躁动直到宁馥洗完澡出来才总算有平息的趋势,她穿上酒店准备的一次性内裤,再套回来时的衣服,冷静下来后坐在房间的客厅沙发上发呆。
时间已经不早,宁馥却没什么睡意,满脑子还想着今天时慈在餐厅说的那些话。
他说怕她身边出现的人越来越多,怕跟不上她。
他说不希望自己再继续跳下去。
这听起来很像是一种自卑。
因为害怕追不上她的脚步,害怕她身边出现更好的人。
可以前的时慈完全不是这样子的。
高中的时候,时慈绝对算得上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考试基本就在年级前三徘徊,又打得一手好篮球,在初次见面之前,宁馥就从其他女同学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
当时她们形容时慈是“小说男主原型”、“日漫标配人设”。
在学生的世界里,时慈这样子的人甚至都不需要带上家境的光环就已经足够耀眼。
宁馥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毕竟她那时候连AJ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运动鞋和球鞋没区别。
那个时候的时慈是真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就像是同学说的那样,如同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宁馥都觉得时慈是无所不能的人,高高在上到仿佛抬手便可摘星辰。
他们的恋爱也确实是轰轰烈烈,时慈满足了所有宁馥在少女时期对恋爱的想象,不管合不合理,他都会为了她拚尽全力,比如高二时有一个学期他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是一起上的,时慈明知等一下会被体育老师暴扣,还是每一次都会隔着半个操场远远地叫上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在她回过头去的时候朝她阳光地笑。
高中三年,大学三年半,所有人谈及他们,无人不是羡慕神色,羡慕他们的感情,羡慕他们如梦似幻的恋爱。
她也深深地沉醉在那里面,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少有的幸运儿,早早的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但是,直到这一刻,宁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那种如梦似幻的恋爱中,真的很容易忽略掉一些微不可查的细节。
比如后期时慈偶尔听说她要去比赛时不那么高兴的表情,听见她获奖后第一时间的沉默,还有见证她被舞团在实习前破格录取时一瞬间的怔愣。
但这一切都只是眨眼间。
就只是一个眨眼,快到好像错觉,时慈又会高兴地朝她笑,计划要带她去庆祝,然后夸她真的很棒,宁馥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忽略掉了那些异常,跟他一起往前走。
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这些细节比他提过的几次当全职太太的“玩笑”,更能佐证他内心的想法。
时慈他好像真的在很早之前,就并不希望她站在舞台上,站在灯光下。
宁馥痛苦地闭上眼,混混沌沌中好像看见了一片沼泽,时慈已经陷了进去,她伸出手想把他拉出来,却怎么都办不到。
“宁宁,宁宁……”
她听见男友痛苦的声音,更加用力,可沼泽越挣扎却陷得越深,她一步一步被拖拽到沼泽边,眼看一只脚就要跟着一块儿下去
“宁宁!”
宁馥睁开眼,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
她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想起舞团今天下午就要出发去下一个城市,赶紧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上午9:37才松了一口气。
“宁宁,你怎么睡沙发上啊……也不盖点什么,要是感冒了怎么办?”大男孩的酒应该是已经醒了,正蹲在她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我喝醉了睡相也不是很差吧,怎么不上床来睡?”
宁馥看着时慈的脸,他的五官和高中时相比几乎没变,那种情真意切的神色让她有些恍惚。
好像他们还没毕业,也没有因为跳舞产生分歧,依旧感情很好,如胶似漆。
直到察觉大男孩眉宇之间与曾经踔厉风发霄壤之别的神色,宁馥总算从梦境回到现实,木木地回答说:“我本来没想睡的,不小心睡着了。”
他曾经是那么奋发踔厉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畏缩的,暗淡的,浑浊一片的瞳孔,一眼望进去没有光,没有亮,只有沉沉的迷雾遮天蔽日,让人找不到方向。
“是吗……”时慈轻轻叹了口气:“那等一下我叫点热粥过来,你喝了粥再洗个热水澡,这里一直有空调,应该没什么事。”
他依旧用相当自然的态度和她说话,好像昨天晚上那些都是喝醉之后的口不择言。
只是宁馥清楚的记得,时慈是在说完那些话之后才开始喝的酒。
“时慈,我们谈谈好吗?”
她稍微醒了醒神,有些话就在喉咙口堵着,已经等不到巡演结束。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家庭,投资,梦想。
每一个都让宁馥感觉眼前这个和她谈了七八年恋爱的大男孩,好像就在一点一点的潜移默化间逐渐变成了她陌生的样子。
“宝宝,我知道昨天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大男孩却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用她的掌心贴在了自己脸上,一双眼睛里写满了诚恳与歉意:“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其实最近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我真的压力很大。”
事到如今,他终于愿意提起另外那个错。
宁馥虽然已经知道他口中的‘别的事’是指什么,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事?”
“那个我之后再跟你详细说,”时慈依旧直直地看着她,“你知道吗宝宝,我最近做梦老梦到你要离开我,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想找你,但是又怕你在排练很忙会打扰到你,所以我才不希望你把生活的重心全都放在跳舞上……”
“我不是说不让你跳舞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少接一点巡演,排练的时候也不要那么拚,有空的时候也稍微找找我,好不好?”
他已经哄了宁馥无数遍,早就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怎么做,能让她动恻隐之心,字里行间全都是让她心软的元素。
宁馥看着男友可怜巴巴的表情,也确实是有一瞬间心软,如果换作之前,她不知道那件事情指的是挪用投资款的话,可能依旧会被时慈的说法给糊弄过去。
但这一次的事情不一样。
不光是家庭和梦想,还有最近一直让她如鲠在喉的投资款,让她一下从时慈营造的情绪氛围中挣脱出来。
她抿了抿唇:“你不要等之后再详细跟我说,我现在就想听,可以吗时慈?”
时慈仿佛没料到宁馥的反应,表情微微一僵,双唇蠕动片刻,垂下眸去,避开了女友的目光。
“按照你这么说,你昨天会说那些话,是因为你压力太大,那么你现在压力的来源应该就是来自于那件做错的事情。”
宁馥依旧站在时慈的角度,开始梳理这件事情,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那么我们把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放一放,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你压力这么大,好吗?”
他所说的所有内容,成立的前提都是那一件让他压力很大的事情。
但偏偏这件事情却是让时慈难堪至极,最为难以启齿的事情。
房间里陷入压抑的沉默,在这种沉默中,仿佛在展开一场无声的角力,在比谁先开口,比谁更坚定。
“我……其实……”
显然,相比起宁馥,时慈的抗压能力还是略逊一筹。
但就在他开口准备要说的时候,宁馥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余晓枫的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晓枫,怎么了?”
“呃,也没什么大事啦,就是刚我去吃早饭的时候遇到了团长,他让我提醒你一句,恋爱虽好,但也不要忘了工作哦!”
余晓枫当然知道宁馥现在和谁在一起,可团长就坐在旁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打电话,这些话是能说要说,不能说硬着头皮也要说:“我们十一点半就要退房去吃饭然后准备上路啦……你要实在想晚点回来,要么你跟我说一下你行李怎么收,我帮你收了带着?”
“没事,我马上回去。”
时慈订的酒店距离他们舞团的酒店不算近,宁馥算了算时间,知道余晓枫这个电话也是到最后关头不得不打,当然不好让人家为难。
她看了一眼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时慈,挂了电话之后从沙发上站起身,对他说:“我得回舞团了,下午就得出发了。”
“嗯,我送你回去!”时慈也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宁馥身后。
宁馥却突然停住脚步,相当认真地回头看着他:“等我巡演结束回到庆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你趁这段时间也好好想想有些事要怎么跟我说,好吗时慈?”
时慈看着宁馥的神色,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安,又无比清晰且真实的感觉。
这好像是他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
如果他再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33 .一定
宁馥和时慈一道打了辆车,回到舞团的酒店门口。
她拉开门准备下车,却被身后大男孩拉住手腕:“宁宁,等一下。”
宁馥回头,就看时慈满眼认真神色:“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不太好和你开口的麻烦,但是宁宁,你相信我,等你回到庆城,这一切一定都解决了,一定。”
他的表情是最近少有的,极为郑重其事的模样,仿佛就在刚才下了什么决心。
宁馥朝他点点头,回握了握男友的手:“好。”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慈准备直接去机场,便没有跟下车,只降下车窗朝她挥手道别:“宁宁,之后我再找时间过来看你,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有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我知道。”宁馥站在车旁边看着他:“你也是。”
目送出租车远去,宁馥才回头上楼。
房间里,余晓枫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正坐在床边玩手机,宁馥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两张床共用的床头柜上放着昨天宋持风送来的那一束花。
因为花束是连枝一起包的,底下还有一块小小的花泥用来保水,隔了一夜,原本还微微含苞的花全都盛放开来,看着比前一天的状态反而更好了。
“啊,对了对了!”余晓枫顺着宁馥目光看了一眼,立马苦口婆心地说:“宁啊,我能理解你平时收花收多了,收习惯了,看见花也不屑一顾,但是这可不是一般的花啊,这是我们舞团的大金主送的花,你就这么丢化妆间了,让大金主看见,那多不好呀……”
昨天宁馥走得还挺快,余晓枫卸了妆回头一看,才发现人把大金主送的花就大喇喇地丢那,整个人都傻了。
她有理有据:“你想想,大金主是什么人啊,日理万机,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他能跑来看我们一场演出,还给你送花,那得是给了多大的面子。”
宁馥听着余晓枫的话,一时之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她好像已经有点习惯宋持风的花了,昨天拿到那一束花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觉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走的时候也根本没想过在旁人看来这一束花是什么样的含义和重量。
她抿了抿唇:“抱歉啊,我没想那么多。”
“哎呀也不用道歉啦……昨天大金主看见了也没说什么,看起来没不高兴。”余晓枫看她认真道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后来我反应过来就帮你拿回来了,我就是跟你说一下,等下团长说我们要和金主一起再吃个饭,你记得带过去,显得重视。”
宁馥有些意外:“宋先生还在川城吗?”
他不是说今天上午走?
余晓枫耸耸肩:“对啊,说是原定在上午的航班延误了,改到下午,然后团长就说他昨天破费了,今天中午请他吃一顿,表示感谢。”
其实谁都知道,团长这么安排完全出于对团里未来顶梁柱的器重,给宁馥一个机会,让她多接触一下层次更高的人,拓展人脉拓宽眼界,以后万一宋氏有什么需要,自然而然也会想到她。
宁馥大概明白那个电话应该是团长让余晓枫打的,目的就是为了催她赶紧回来。
她应了声好,就听余晓枫又笑嘻嘻地问:“对了,我昨天听人说看见你们家小时给你送了好——大一束玫瑰,怎么没带回来给我开开眼呐?”
她这时才想起那束玫瑰好像落昨晚那餐厅里了。
毕竟当时时慈喝了个烂醉,她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把他弄回酒店,后来宋持风来了,就更顾不上花了。
想起昨天乱七八糟一堆事,宁馥只觉得累,她摇摇头:“别提了。”
“哎?”余晓枫却会错了她的意思,八卦地凑上来:“让我猜猜,昨晚……郎情妾意,激战正酣,玫瑰助兴,洒一房子!”
宁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她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
余晓枫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十一点二十,俩人一块下到一楼去退房。
她本以为今天这顿饭也是全团一起,但真到了酒店大堂才发现只有三个人,团长、副团长以及宋持风。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格纹风衣,平添几分英伦学院的儒雅气质。
他看见她们之后温和一笑:“听说团长是临时把宁小姐叫回来的,不好意思,没添麻烦吧。”
“哎呀宋先生这说的是哪儿话!”团长笑得脸上跟开了朵向日葵似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昨天这不是正好赶巧,宁馥男朋友也是大老远过来,正好今天我和老傅请您,把昨天宁馥没蹭上的那顿补一补,这有什么麻烦!”
为方便等下直接拎上大巴出发,两个女孩都是带着行李箱下来。宁馥怀里抱着宋持风昨天送的花,抬眸就正好对上男人温热的目光。
她轻轻别开眼,把花和行李箱一块儿寄放在前台,跟着一行人一起到外面打车。
打车,五个人就属于比较尴尬的人数。
团长挠了挠清凉的后脑杓,跟副团长说:“老傅你带余晓枫,我跟宋先生还有宁馥坐一辆车。”
正好迎面来了两辆计程车,副团长赶紧抬手拦下,才一脸着急地看着团长:“那你把地方跟人家说一下,地方是你订的!”
“我知道我知道,看给你急的!”
团长说着走了过去,宋持风则是很自然地给宁馥打开车门,先护着她上了车,自己才绕到另一旁进了后座另一侧。
司机一看这阵仗大概也知道团长才是说了算的人,也没问俩人去哪,就打起双闪默默等着。
“今早回来的?”
两人一并坐在后排,宁馥听见宋持风问。
她嗯了一声:“不小心睡着了。”
“是吗,”宋持风语气中带着点笑意:“我走之后睡着的?”
宁馥总觉得他这问题意思都不那么单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看着车窗外团长那头上稀疏几根毛在风中飘摇。
可宋持风却是愈发大胆,甚至在后座就牵起她的手,修长食指如一条灵活的蛇般钻入她掌心下,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
司机好像完全被外面那颗龙飞凤舞的秃瓢吸引了注意力,没怎么往后看,宁馥却还是被那结结实实的痒意吓了一跳,瞪他一眼,却见宋持风也侧过头去,一副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唯独上扬的嘴角透露心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很快团长上车,宁馥赶紧把手抽回来,双手交握放在了膝盖上。
团长跟司机报了位置,就开始跟宋持风卖安利:“对了,宋先生你知道我们这次的主演宁馥,今年大学还没毕业吗?”
宁馥还没来得及让团长收住,就听身旁男人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声调微微上扬:“难怪看着这么年轻。”
“是吧!”团长一提到宁馥,语气就跟个自豪的老父亲似的,一路上基本都在描述宁馥去年来舞团面试的时候,本来江燕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说就冲这长相,专业差点儿那都得留下,以后就是舞团的门面。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专业上一点儿不含糊,大跳,串翻身,绞腿蹦子,没有一个动作不叫他们惊艳。
下车的时候,宋持风就看宁馥耳朵都红了,抿着嘴唇,被团长硬生生夸一路给夸出了一股忍辱负重的味道。
宋持风在这一瞬终于有点能理解,有些人怎么那么热衷于去哄炸了毛的猫。
逗到炸毛,再一点点哄好,把毛捋顺,捋乖,确实让人有一点微妙的上瘾。
饭店门口,团长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嘟囔说:“怎么明明一起出发的,那个师傅被甩开那么远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宋持风立刻体贴道:“要不然你们先进去点菜,我在门口等他们。”
团长想了想也不好让大金主一个人留外面接人,便扭头看向宁馥:“那宁馥你跟宋先生一块儿等等副团长他们吧,我先进去点菜,下午还得赶回去呢。”
宋持风就听宁馥闷闷地嗯了一声,虽然和他并肩站在饭店门口,但眼睛却直直地看着来往车流发呆。
他把人拉到离门口远一点的路边,轻轻勾了勾小姑娘的小手指头:“夸你你也不高兴?”
宁馥依旧微抿薄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根本没团长说得那么好。”
团长是一片好心,宁馥自己还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她才刚初出茅庐,这一次担任主演也是偶然,她每天都在鲜花和掌声中告诉自己,还差得远。
“好不好,自己说了不算。”
宋持风看着别扭的小天鹅,手指紧了紧,目光与她一道放到面前马路的车流中。
余晓枫和副团长又过了一会儿才来。
俩人从车上下来,大概也是不太懂为什么大家都是出租车,自己坐的这辆就晚点了这么久。
四个人一起进去,就看团长就站在实物菜单前跟另一队人聊得兴高采烈。
见宁馥他们进来,团长立刻热情地介绍说:“这位是宋持风宋先生,这是我们副团,这位是我们的预备首席!”
“你们好,我叫麦朝。”
看态度两个人应该是平辈,但是麦朝的头顶茂盛许多,显得年轻精神不少。
在谈话中,宁馥了解到这个麦朝和团长是大学同学关系,现在正在川城地方电视台工作,今天为期数月的拍摄任务终于结束,他带着手底下的人一起出来吃一顿好的补补。
这说话间两桌人就并了一大桌,上楼找了个包厢一边吃一边聊。
吃饭的时候宁馥和余晓枫都因为不熟插不上话就静静听着,之后饭吃得差不多了,俩人在洗手间门口碰头的时候,余晓枫才忍不住跟宁馥说:“宋先生真厉害啊,这社交能力,要分我一点儿,我就不跳舞,改行去做生意了。”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应该是领导者。
他们也许话不多,但却每一句话都有它的用处,或是精准照顾旁人,或是缓和气氛,三言两语间便让人不由得对他们心生好感。
宁馥之前还以为宋持风在那场酒会中是所有人的焦点,只因为他们之间彼此都认识,而他又是他们之中金字塔的顶端,但现在想来也许不是。
宋持风确实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从今天这顿饭就能看得出来,一开始麦朝还因为他的社会地位而有些拘谨,到最后同他侃侃而谈,仿佛多年未见再次重逢的老友,甚至比和团长还要亲热许多。
一顿饭吃得愉快至极。
饭后,宋持风得去赶航班,宁馥也得回舞团继续出发,一行人在饭店门口分道扬镳,团长分别跟麦朝和宋持风都暗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提携提携宁馥,就听麦朝一口答应:“有机会吧,有机会我到时候联系你!”
“行,老麦咱说好了。”
他再带着些期许的意味看向宋持风,就看男人不紧不慢地收回落在小姑娘身上的目光,弯唇微笑:
“一定。”
34 知情
宁馥的舞团这次定的巡演计划,是从周边城市的省会走上一圈,最后回到庆城,算是从哪里出发,在哪里结束,落个有始有终。
回庆城前夜,虽然还有最后几天要演,但团里的人显然兴致都高了起来,甚至把第二天的出发时间改到了上午,宁可起个大早也要早点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
浴室里,余晓枫还在磨磨蹭蹭,宁馥躺在床上暂时无事可做,就看微信连着弹进来几个消息。
Sc:宝宝,你看,我们的研究室今天弄好啦!
Sc:[照片]Sc:虽然有点小,不过我们团队目前除了我也就三个人,还挺宽松的Sc:[照片]Sc:这个就是我画图纸的桌子了,有点乱因为还没整理好自上次川城一别,时慈和她又是好一阵没有联系,直到上周,他开始重新找她,说是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也过去了,并且跟她实时汇报关于研发实验室的进度。
那天时慈说的话确实不是一句虚言,他真的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仿佛没有谎言,没有隐瞒,把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事无巨细地向她分享,好像之前那些让她感觉陌生的瞬间都只不过是短暂的错觉。
看得出时慈最近也是相当忙碌,每天白天拍了照片也没空说话,都得等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能开始跟她一张一张发,然后再把白天的事情一口气告诉她。
宁馥猜测可能是时慈家里出钱把那笔挪用的投资款垫上,帮他度过了这次难关,所以他又有了可以重新开始研发的本钱。
虽然这个结尾可能对时慈来说并不那么光彩,但她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她在微信上回了个还不错,没过两分钟,时慈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进来。
“宝宝你在干嘛呢,我刚到家,今天和同事整理了一大堆资料,现在眼睛都是花的。”大男孩依旧用她最熟悉的口吻和她撒娇:“得宁宁亲亲才能好。”
“你辛苦啦。”
宁馥其实特别想问问挪用投资的事到底怎么解决的,如果是说服父母,那又是怎么说服的,毕竟时慈家里一直不支持他搞研发,但想想电话里问,可能时慈又会开始支支吾吾,便只说:“那你是不是最近都要开始忙工作了?”
“是呀,但是你回庆城那天我肯定会去看你演出的。”时慈相当笃定地说:“第一场是四月三号,这周四对不对?”
转眼两个月过去,这两个月过得实在充实,仿佛眨眼之间。
但想想接下来还要忙着毕业论文和答辩,她也知道没时间再拿来发懵了,林诗筠和马慧欣她们三月中旬就已经完成了开题报告,她却因为人在外地还只字未动,只能抽空想想论文选题。
“对。”宁馥说:“然后我最后一场在四月十号结束,你看看四月十号之后哪天有空。”
这些日子里宁馥已经把整件事想得很清楚,也理清楚了让他们关系开始不如从前的症结所在。
她现在很迫切地想要和时慈好好谈谈,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也想听听时慈的想法。
毕竟毕业在即,之后她正式开始工作肯定会更加忙碌,这些事情能趁早解决一定要趁早解决。
闻言,电话那头大男孩一下没了精神:“宝宝你还想跟我谈啊,之前没给你交代的事情我不是都已经做好了吗,实验室也已经弄好了呀。”
“不光是这件事的问题,”她耐心地解释:“时慈,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是出了一点问题吗,我要谈是希望能解决问题。”
“好嘛好嘛,谈就谈嘛,你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有点怕。”时慈软趴趴地说:“我没觉得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啊……这不是一切都已经回到正轨上了吗?”
他是真怕宁馥这个语气,因为性格关系,宁馥其实哪怕生气也很少直接发脾气,每一次他做错什么事,她都是先把这些事情记下,然后等到某一天突然爆发出来,就用这种冷静的语气,把他的罪状一一列举,叫人哑口无言,只能低头认罪。
所以时慈也在和宁馥的相处中学会了察言观色,一旦发现宁馥神色不对,立刻服软认错,管他错哪,先认了再说。
别说,自从学会这个技能,他们俩之间吵架的次数还真的锐减。
“宁馥我洗好了,我去,这破酒店水时冷时热!”余晓枫从浴室走出来,却完全不见舒适神色,只见疲惫:“你等下小心点啊,别洗太投入,随时准备跑路。”
“好,那我去洗澡了时慈,你也早点休息。”
时间不早,宁馥也没时间耽搁,跟时慈道了别便挂了语音进了浴室。
次日清早,宁馥和余晓枫下楼退房,到附近吃了点馄饨就提前上了大巴一边休息一边等发车。
她们本来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结果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一半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俩人钻到最后一排,拉开窗帘,让这座城市陪伴他们度过最后的时光。
窗外赶着去上班的行人络绎不绝,大巴车厢的铁皮隔绝了绝大多数杂音。
宁馥想到明天就能回家,昨晚也在床上辗转到后半夜,这一刻看着外面的晨光,有些昏昏欲睡。
她拿起手机准备趁现在难得有空去参考一下别人的论文选题,却意外看见林诗筠发了几条微信进来。
诗筠犁地:宁啊诗筠犁地:我问你一个有点私密的问题可以吗?
宁馥还以为她在玩梗,或者是什么微博上的新套路,立刻笑着回复。
Nf:可以呀!
Nf:你问吧诗筠犁地:呃……就是……
诗筠犁地: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和时慈,关系还好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
宁馥看着手机屏幕愣住,毕竟她们三年同寝,朋友们人怎么样,她心里当然有数。
林诗筠和马慧欣都是那种看着大大咧咧的粗神经,实际上做事都比较有分寸,如果没有什么事,不太可能突然问这种问题。
Nf:嗯?
Nf:诗你为什么这么问?
那边林诗筠没有立刻再回,只是顶端一直不时闪过[对方正在输入...]。
在得到答案之前,等待变得有些焦灼,宁馥不知道林诗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愿意相信朋友会这么问一定有她的理由。
是时慈出什么事了吗?
诗筠犁地:是有件事,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诗筠犁地:时慈他不是朋友圈比较窄吗,他所有朋友你应该都认识吧诗筠犁地:昨天我和欣去逛街吃饭来着,然后遇到了时慈,和一个……反正我们不认识的女的,觉得有点奇怪,就拍下来了诗筠犁地:[照片]诗筠犁地:宁,我可以先保证,他们从落座到离开我和欣都远远地看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越矩的举动,就只是正常在吃饭,我们这么做也并不是出于对时慈的怀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而已!
宁馥点开照片,就看见照片背景是一个很具东南亚特色装修的餐厅。
拍照距离很远,乍一看好像看不出重点,但她一眼就越过中间无数张桌子看见了时慈,和坐在他对面那个穿宝蓝色线衫的女人。
她想起那天宋氏年会后酒会上与照片里高度相似的宝蓝色,顿时感觉照片里那个五官模糊不清的女人有了几分熟悉感。
宁馥记得那天年会上这个女人就对时慈的想法很感兴趣,而她的打扮看起来也确实足以支撑她的兴趣。
就像是林诗筠所说,两个人就是很普通的在吃饭,大概脸上带了点微笑,又好像没有,反正从照片上来看,并不亲近。
方才还在悄悄酝酿发酵的睡意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宁馥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眉头不自觉地往眉心收拢,抿了抿唇。
林诗筠和马慧欣的意思很简单,和一个异性朋友出去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只是从时慈突然拓展的交际圈感到异常,并尽到朋友之间一个提醒的义务。
而宁馥的想法和她们差不多,她并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暧昧关系,只是思维却由这张照片发散开来。
这个女人有给时慈投资的倾向,而时慈需要一笔投资款去填上之前那个投资款的亏空。
那么原本时慈处于停滞的研究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带给他了一笔新的投资。
宁馥的大脑突然被一堆问题挤到如同车窗外早高峰拥堵的主干道。
她木木地看着窗外,隐约感觉到时慈这次度过挪用投资的危机,其中可能并不像自己之前想的,就是个受了挫的孩子回家让父母收拾了自己烂摊子那么简单。
时慈他,好像还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35 分开
大巴车开了七个多小时,宁馥他们总算回到了庆城。
余晓枫睡了一路,哈喇子把嘴角都糊住了,副团长叫她起来的时候憋着笑:“哎哎哎,枫子,你这口水都要流宁馥衣服上了,醒醒!”
宁馥本来也打算在车上补一觉的,中途也不是没闭眼,却是一直都没能入睡。
她在脑海中设想了很多,譬如时慈家里并不想给那么多,只给了一部分,剩下那一部分还需要他去找外援。
或者是他的研发比预期中需要更多的钱,他没办法一直跟家里开口,所以只能从外面再拉一部分。
“好了好了,都醒醒神啊,今天大家都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准时——哎呀演完了给你们放大假,好,解散!”
团长一声令下,一群年轻舞者立刻作鸟兽散。
宁馥是真觉得自己一分钟也憋不住了,直接在附近给时慈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宁宁?”
那头时慈听起来好像正在和人讨论什么,但他很快把几人争执的声音甩到脑后,周围安静下来:“啊对了!你今天到庆城,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现在去接你好不好?”
“没事,我已经打到车了。”说话间,宁馥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那我现在回去。”时慈说着已经开始离争执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只能听见空旷走廊上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正好现在差不多晚饭时间,宁宁我先点点菜回去,你到了就先吃。”
宁馥本来想说不用,想了想还是应了声好。
舞团这边距离时慈的住处其实有些距离,不过显然时慈的实验室选在了更远的地方,她到家的时候时慈还没回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外卖倒是到了。
她中午是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吃的饭,吃得比较晚,现在也不太饿,没打开外卖的塑料袋就先放在了茶几上。
时慈推门而入的时候,显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换了鞋快步走到宁馥身旁,抱着她就捧住宁馥的脸准备亲下去。
“时慈。”宁馥却稍稍往旁边避了一下,推了推男友,“你先别闹,我有件事想问你。”
大男孩动作因为对上女友格外严肃的眼神而停住,一双大眼睛显得有点委屈:“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吃完饭再说不行吗?”
他话音未落,肚子还真的“咕——”地叫了一声。
对上宁馥眼神中的意外之色,时慈笑得有点憨:“中午一直在画图纸,点了外卖放在旁边结果忘了吃。”
面对此情此景,宁馥也有点不好再说什么,便点点头:“那先吃饭吧。”
“好耶!”时慈立刻抱住女友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就知道还是宁宁最心疼我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大男孩身上的气味将她包裹,宁馥却忽然觉得熟悉又陌生:“时慈,你家换留香珠的牌子了吗?”
总感觉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
时慈也很奇怪:“没有啊,我一直都是用这个牌子的,你也知道,我妈她就只喜欢这个牌子,所以家里的阿姨不会换的。”
时慈说的没错,他妈确实是对气味非常敏感的人,一般不可能换牌子。
宁馥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时慈隐瞒实在太多,让她有些草木皆兵,她竟然觉得时慈身上的味道变得有点闻不惯了。
看得出时慈是真饿了,松开手就拎着袋子进了厨房。
宁馥陪他一块在餐桌旁坐下,就看大男孩一阵狼吞虎咽,好像好几天都没吃饱过似的。
她有些不解:“你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吗?”
“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时慈腮帮子鼓着,口齿不清地回答:“在你回来之前,我每天都是家里和研究室两点一线,现在厂子里我都不去了……对了,宝宝,你刚想问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这个。”
宁馥心中的猜测因为时慈的反应而变得更加复杂多样,她索性摒弃猜想,直接拿出手机,打开今天早上收到的照片推到他面前。
“哎,这个!”时慈顿时睁圆了眼,满脸急色地抬头,手捏着饭盒差点跳起来:“宝宝,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的,那天本来是在谈投资的事情,后来谈着谈着时间晚了,我就说请她吃个饭,这也是出于礼貌——”
“我知道,你别急,时慈。”
宁馥本来打从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就没认为是时慈出轨,只是时慈慌乱中的解释更好地佐证了她的想法:“但是,你不是已经拿到投资款了吗,为什么还要和别人谈投资呢?”
宁馥的反问直击命门,时慈完全被噎住,过了好半晌,才如同被人放了气的气球一般跌坐回椅子上。
挪用投资款用来填补亏空的事情终于被时慈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就像是家里的墙壁被捅出了个窟窿,而手边又正好有一块适当大小的石头。
时慈动用那笔钱的时候几乎没有太过挣扎,只想着先摆脱掉当前的困境,之后的事情再想办法。
从川城回到庆城的路上,时慈向女友许下承诺,在心里琢磨着解决方案。
但是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以喘息的机会,挪用投资的事情比他想象中更快东窗事发,投资公司以资金被挪用的名义要求收回,最后还是父母帮他垫上了这笔钱。
他和家里的关系就这么彻底僵了,父亲直接撂下话说除非他以后放弃研发回厂跟着脚踏实地的干,以后再也别提什么无线充电器,否则就别回家。
然而就在时慈近乎绝望,觉得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走投无路了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人。
几个月前的宋氏年会上,时慈因为母亲的电话正欲离开,女人给了他一张名片,说很欣赏他的想法,以后有需要可以找她。
时慈当时看见名片上印着唐瑶二字,却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没有具体公司及职务。
当时唐瑶给的解释是:“我就是职业投资人,天天瞎晃悠看项目,闲人一个。”
“时慈,我有一个问题……”
宁馥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很想问,但因为觉得人有上进心也没什么不对,就一直忍着没说,但这一刻她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已经伴随着时慈的解释达到顶峰。
她看着已经放下了饭盒和筷子,整个人仿佛已经陷在了椅子上的男友,不解地问:“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你才大学刚毕业,我觉得你跟着家里先做两年并没有什么不好啊。”
对,就是着急。
时慈自从毕业,给宁馥的感觉就是非常非常急,急着拉生意,急着找投资,急着搞研发,好像一直在被什么撵着走,不敢慢下来一步。
说得好听,这是一种上进,是一种对成功的渴望,但说得不好听,就是眼高手低,想要一步登天。
“那还不是为了你吗,宁宁。”
大男孩却给出了一个让宁馥相当莫名的答案。
“我从上了大学开始,我就一直希望能赶紧独立自强,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和一个优渥的生活,我想和你过平静安稳的日子,想让我变成能让你依靠的人……”
可事与愿违,一切都与他的设想开始背道而驰,宁馥越变得强大,越变得独当一面,时慈就越是心急如焚。
他很急切地想要往上爬,想要成功,想要能够重新夺回自己的光,想要能再一次感受到她崇拜的眼神。
“时慈……”
大男孩的话每一句都情真意切,宁馥完全相信他在这一刻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每个人都会有上进的一面。
宁馥也会希望自己能站上更大的舞台,希望自己能赚更多的钱,能让父母晚年无忧,以她为荣,能有更大的能量为一直陪在身边的朋友提供帮助。
她不觉得希望成功,希望赚钱,希望能把自己的爱好变成事业是一种可耻的事情,在时慈挪用投资款之前,宁馥也不觉得在梦想面前偶尔失去脚踏实地的心,被名利挟持是一种多大的过错。
但是
“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不希望我继续跳舞了,对吗?”
他可以称之为急功近利的上进为的却是剥夺她的梦想。
“宁宁……”
“你看着我说,时慈。”
宁馥看着因为她的话而陷入怔愣,却始终没有办法直视她的双眼给出一个否定答案的恋人,一整颗心终于还是缓缓地冷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懒,好像整副躯壳里的力气都在刚才那短暂的静默中被抽离干净,就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声音轻得就像是台面上的一粒灰尘: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吧。”
36 我没答应
宋家老宅的晚餐桌上,很少有齐聚一堂的时候。
难得二子宋薄言回家小住,宋老爷子看得出相当高兴,眼睛里都是光,双颊憋着一股红气儿,表情却还端着,把一个严肃的一家之主演绎得相当到位。
老头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宋薄言好像比上次走的时候瘦了,又不太想承认自己一个严肃家主如此心系儿子,便假意给么子夹了个狮子头,又跟要一碗水端平似的给宋薄言和宋持风各来了一个。
“还得是清明节啊,大哥和二哥都回家住了。”宋星煜没心没肺,爸爸夹的就往嘴里送,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家今天的晚饭堪比过年。”
坐在宋老爷子身边的少妇立刻瞪儿子一眼:“平时少你吃了?狮子头也堵不住你的嘴。”
不过确实,宋薄言自从进了国内的科研团队,虽然人就在国内待着,比之前隔着个太平洋是近多了,但一年到头基本都在院所宿舍,有时候过年都懒得回来。
看见碗里油光闪烁的狮子头,宋薄言皱了皱眉头,直接扔到旁边宋星煜碗里:“我刚吃过了。”
“你再吃一个会怎么样?”宋老爷子刚还在担心,现在一看二子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是鬼火冒。
宋薄言不吃这一套,脸上依旧写满冷漠:“会腻。”
宋星煜笑得差点把嘴里的肉喷出去,被坐在对面的母亲又剜了一眼,赶紧佯装若无其事侧过头去,跟两个面不改色继续用餐的哥哥搭话说:“你们最近是不是开始闲了,我看大哥公司也不怎么开会了,最近回来挺早诶。”
宋持风比起前阵子,回家时间确实平均早不少。
除去已经度过年后那段忙碌高峰期的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宁馥最近开始躲他了。
电话换号,微信不回,工作室的课也没再上,每天就在舞团的排练室里呆着练舞,吃在舞蹈房,困了就往舞团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躺。
宋持风大概能猜到她应该是和时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宁馥似乎也是铁了心不想见他,想要从这段混乱的关系中挣脱出去,完全不给他任何能联系到她的可能性。
既然她这么想躲,宋持风也不想逼得太紧,只能委托团长尽量多照顾她,让她自己静一静。
他看父亲被宋薄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习以为常地哼笑一声,用筷子把碗里的狮子头夹成两半。
只是没来得及下口,电话响起,宋持风接起来,听了半分钟不到便是面色微微一冷。
“临时有点事,我去一下,你们先吃。”
他直接往外走,管家从他挂电话起身就小跑着上楼去拿外套,到准备追出去的这点时间里,汽车引擎声已经远去了。
所幸城市晚高峰已经过去,宋持风一路绿灯,风驰电掣地到了庆城第一医院。
这个时间其他同事都已经回家,发现宁馥倒在舞蹈房里的是巡逻的门卫,打完120之后才开始手忙脚乱联系团长他们。
“检查结果出来了,就是作息不规律,可能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导致了低血糖。”他到住院部的时候,医生正在门口和团长说话,“但是比较麻烦的是她晕倒的时候,姿势可能不太好,扭到了脚……”
团长差点跳起来:“医生,她没伤到筋吧,她可是个舞蹈演员,这关系到她之后的职业生涯!”
“晕倒可不会因为你是舞蹈演员就给你优待。”那医生特受不了这逻辑不通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说:“虽然万幸没伤到筋,但注意未来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地走路,养不好很有可能真的会断送职业生涯,还有,注意营养均衡,她刚才各项指标显示有点轻微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
团长送走医生才注意到旁边宋持风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只是他的表情不太明朗,双眸间充斥着一种晦沉的暗色。
他走过去,向他打招呼:“宋先生。”
“谢谢你通知我。”只是他叫了一声,宋持风便立刻恢复到平常表情,“人醒了吗?”
团长摇头:“刚醒了会,估计太累又睡过去了,哎,她最近真的练得太疯了,练起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我今天中午都把饭给她带过去了,估计是练到忘了吃……”
“没事。”他说。
这事儿当然怨不着舞团里的人,宁馥这么大个人了,有事儿他们也只能以劝为主,劝得动劝不动那还得另说。
“您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先回去休息吧。”
团长走后,宋持风走进病房,看见小姑娘脸色寡白地躺在床上睡着,手背上插着一个输液管,旁边的点滴架上挂着几个比她大臂还粗的大瓶子。
他不该放她一个人的。
就应该强硬的见面,确定她一切都好,然后看着她吃饭,睡觉,补充营养。
男人垂眸,看着宁馥因为脸色苍白而显得更加浓重的黑眼圈,心尖上闪过如电流般的刺痛感。
就这么喜欢他吗。
宁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护士正好推门进来,看她一脸迷茫地准备下床,先哎了好几声阻止她乱动,才解释说:“你这个脚踝现在都肿成个大馒头了,可别乱动!”
经护士这么一提醒,宁馥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处传来一股异样感。
她在护士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还真是,青紫一片,拱得老高。
宁馥记得昨天自己确实是没怎么吃东西,晕过去的前一秒她心里还在想,要是刚垫了两口就好了。
不过她倒并不是主观意愿上绝食,主要是跳舞确实是她逃避情绪的一种手段,而忘记吃饭属于是这种手段的副作用。
一旦沉进去,宁馥经常是感觉不到饿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很有可能一天一顿也没吃。
这么想来,她这次晕倒扭到脚,也算是自食恶果。
护士走后,宁馥一个人躺在床上,情绪不由自主地消沉。
她其实那天不是抱着和时慈说分开的目的去的,相反,她是真的想和时慈好好谈谈,把一些话摊开来说,不留疙瘩和隐患。
但是为什么冲动了呢。
大概是因为当时她站在餐桌对面,而时慈的脸上全都是让她感觉到陌生的神色。
他在理直气壮的跟她说,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要给她好日子,把她养在家里。
她努力的目标是为了让彼此都有稳定的物质生活能更好的实现梦想。
而他努力的目标却是用更稳定的生活把她圈住,变成一件附属品。
那一刻,宁馥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好像不再是她之前可以拚尽全力去爱的那个时慈了。
那天宁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时慈家出来的,也不记得时慈有没有追出来,反正她到路边拦了个车就直接报了林诗筠那个小出租屋的地址,跟她凑合了一晚上。
之后换了手机号,舞团演出还要继续,宁馥所有行李都丢在时慈那没去拿,也没找房子,从林诗筠那出来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舞团吃舞团住地过了小半个月。
想到那天的事情,宁馥又觉得懒倦,在床上躺到中午,也没觉得饿。
就在这个时候,她病房门被人敲了敲,宁馥看过去,就看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
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给她支起床上桌,低声唤她:“吃饭。”
在这种时候,宁馥最不想见的就是宋持风。
显然,宁馥对宋持风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在她看来,不管过程如何,事实就是宋持风打从开始就是见色起意,虽然她不能否认他确实有很强大的人格魅力,让她没办法特别厌恶他,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改变。
更何况宋持风的存在总是会让宁馥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那种混乱的关系,想起她肉体的背叛。
所以这次她换手机和微信完全没有通知他,甚至工作室也没去,就躲在舞团练舞。
她在逃避自己的情绪的同时,也在逃避和宋持风见面,甚至想借此机会一并斩断和宋持风的联系。
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感情纠葛,生理与情感的拉扯漩涡中去了。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吃饭。”
宋持风见她没反应,不拿筷子也不说话,眉头往眉心收了收,语气却还算温和。
过了几秒,宁馥才别过头去,声线冷淡:“不用你管。”
闻言,宋持风却在床边坐下,“你吃完饭我就走。”
宁馥不回头,他也不动,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宁馥落败下来,拿起桌上的筷子。
饭盒里的食物大多清淡,却看得出搭配很讲究,只可惜她满脑子只想着让宋持风赶紧走,一顿饭吃完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宋持风说话算话地起身收拾好饭盒与碗筷,看着她的后脑杓道别:“好好休息。”
宁馥听着男人脚步声离去,没忍住:“宋持风!”
“嗯。”身后传来男人声音。
“晚上别来了。”
没有回应。
宁馥回头,病房门口已经空空如也。
傍晚,医生例行查房,直接给宁馥开了一张出院单,说明早她就可以让家人来接了。
宁馥还坐在床上纠结要不要把扭伤这件事告诉父母,就看男人再一次在她病房门上浅浅敲了两下,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她抬头的时候简直觉得宋持风不可理喻,杏眼圆睁:“我不是让你晚上别来了吗?”
男人支起她病床的床上桌,把保温桶放在桌面,语气很淡:
“我没答应。”
37 洗澡,睡觉
这人果然不可理喻!
宁馥脾气也上来了,把头往旁边一别,觉得对不可理喻的人就得用不可理喻的办法:“可我也没答应要吃你的晚饭。”
“那你想吃谁的晚饭?”宋持风好像在哄小孩。
“我想吃自己的晚饭,”宁馥说:“我饿了会自己点外卖的,不用宋先生担心。”
她好像每次身体有病痛的时候,都会特别像个小朋友,很多幼稚的小脾气,只是对别人毫无杀伤力不说,还经常间接或直接地惩罚到自己。
说老实话,如果没有最后一条,宋持风觉得还是挺可爱的。
“我弟弟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不能用不吃饭来要挟我,”这里指的当然是与他相差十二岁的么弟,宋持风说:“因为他知道没用。”
宁馥不理他,好像没听见,但男人却还在继续:“我刚听你的主治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要今晚不吃饭,明天可能指标又过不了了,得再多住几天。”
出院。
宁馥确实不喜欢医院,尤其不喜欢空气中那股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躺在这里很无聊,她的脑袋就会忍不住想很多事,越想心情就越不好。
所以虽然明知宋持风就是在吓唬她,宁馥却还是微微松了口:“我不吃你的饭,我自己点外卖。”
“行,你点,我坐在这里陪你吃。”宋持风也依旧好说话:“你吃完我就走。”
宁馥满脑子都想着让宋持风赶紧走,看也没看就随便下单了一个医院附近的盖浇饭。
在等外卖来的时候,宋持风拿起一旁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送到她面前:“先喝点汤。”
宁馥抬头想说不喝,但看男人一副不喝不会撤走的模样,便勉为其难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是萝卜排骨汤,汤呈淡淡的白色,油不重,入口有一种自然的鲜甜味,宁馥本来根本没感觉饿,喝了一口反倒是被稍稍调动起食欲。
宋持风见她眼底亮起微茫的光,顺势柔声道:“再喝一点。”
受到宋持风的鼓励,宁馥又从善如流地啜了几小口,才放下杯子:“这汤是在哪买的?”
宁妈以前是两广地区人,嫁给宁爸后才定居庆城。
受两广文化影响,她煲得一手好汤,把宁馥从小就泡在了炖锅里。
所以宁馥嘴被养得很刁,尤其对汤,要求相当高,食材火候调味缺一不可。
“我家阿姨炖的。”宋持风说:“你有什么喜欢的汤?”
宁馥差点就顺着宋持风的话说下去了,还好话到嘴边留住,又改口说:“不用了。”
宋持风那话后半句很明显是下次还给她带汤。
但她明天就要出院了,哪里来的下次。
也不会有下次。
次日清晨,宁馥从床上睁开眼,准备打电话给林诗筠和马慧欣,让她俩先把自己接林诗筠那去,就看宋持风从外走进来。
她愣了一下,问:“我今天要出院了,你来干什么?”
“来接你,”宋持风说:“你脚不能下地,找两个女孩来接不方便。”
宁馥本来想说不要你管,但还不等开口,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横抱住,腾空而起。
“你干嘛,你放手!”
她本能地挣扎,青肿的脚不好动弹,另一只脚便踢腾得更加活跃,险些踹到旁边的点滴架。
“别动——”
男人赶紧抱着她换了个方向,声音骤然冷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脚再伤一次以后就别想跳舞了!”
宁馥还没听过宋持风这样的语气,明明听起来也不像发怒,但每一个字的缝隙中都仿佛透着凛冽寒气。
那种寒气带来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将她压制,宁馥在那一瞬间竟真有一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放进了轿车后座。
她被带回宋持风之前给她准备的那套房子里,进门与琼庆塔打了个照面便被放到卧室床上,宁馥因宋持风的强硬气得发抖,坐在那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还硬憋着一言不发。
宋持风则是先去玄关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药拿到卧室,抽出其中一管跌打损伤的药膏,走到床尾托起她的脚:“生气就赶紧把伤养好,把伤养好之后你想去哪去哪。”
“我就想去我朋友家也不行吗?”
宁馥现在才惊觉之前宋持风在她面前有多好说话有多温和,因为他要是强硬起来,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不过这算什么?
真面目暴露了吗?
“你的脚下不了地,她们白天要去工作室,谁来照顾你?”宋持风把药膏挤在掌心,先只轻覆在她肿起的位置,缓缓涂开,“还是说你要回家,你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你父母肯定会请假在家照顾你。”
他简单两句话噎得宁馥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半天,还是在他掌心开始发力按揉的时候掉了出来。
她确实不想回家,不想惊动父母,甚至连和时慈之间的矛盾都还没告诉他们,上次他们打电话过来,让她有空带时慈一起回家吃饭,她只能坐在舞蹈房支支吾吾地推脱说最近要忙着写论文,等答辩后再说。
小姑娘哭得眼眶通红,梨花带雨,静悄悄地抽气。
可她越忍着不哭出声,反而越惹怜,到最后宋持风根本没按到时间,就再按不下去,洗了手出来抱她。
“还好意思哭,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是带有一些责问意思的话,但被男人说得柔,听起来更显温情。
宁馥挣了一下没挣开,便干脆报复似的把眼泪都擦在了男人的衬衣上,瘪了瘪嘴说:“我是脚太疼了。”
自那天之后,宁馥还没哭过。
不是不想,也红过眼眶,但眼泪怎么都掉不出来,就像是泪腺被堵住,只能任情绪憋闷在胸口,如同一个胡乱的毛线团,越扯越糟,只能通过在舞蹈房挥洒汗水排解郁闷。
宋持风也不拆穿她,就让她在自己怀里流了一通眼泪,最后熨帖的白衬衣上又是泪渍又是褶皱,被折腾得不成样子,始作俑者却是哭累了,躺在床上红着眼睛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宋持风就给她搞来了一张床上桌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好像在无声地提醒宁馥:你还有一件比生气和难过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毕业论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哭了一场的关系,宁馥面对电脑屏幕,感觉脑袋里一直缠绕的毛线球好像被谁在不知不觉间理顺,不再杂乱无章。
现在的状况看着糟糕透顶,其实仔细想想也不算太坏。
脚扭伤了舞团肯定是没法去了,但因为还有论文要写,这段时间也不算完全在浪费和虚度中过去。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之前想出来的选题,宋持风洗完澡来这边看了一眼,就看小姑娘正一脸认真地用键盘打字。
她眼底开始重新映上光芒,直到他拿着药膏走到床边才发现房间里进来了一个人。
“医生说早晚要各按摩一次,把淤血揉开。”
他重复了一遍医生的遗嘱,在床尾坐下,“你自己力气估计不够,得我来。”
宁馥还记得今天上午那股钻心的疼,要不是真的那么疼她估计还哭不出来。
她有点后怕,本能地把脚往回缩了缩,却被眼疾手快的男人握住了小腿:“别怕,我轻点。”
床上桌和笔记本电脑都被收到了旁边,宁馥拿起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咬着下唇一脸郑重其事,好像准备好被惩罚似的看着他:“开始吧。”
宋持风看着有点好笑,虽然知道她肯定是要吃疼受苦,但现在也不是心疼的时候。
他低下头,不让宁馥可怜兮兮的样子扰乱自己,按住了她肿起的患处。
几乎与此同时,他听见宁馥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便再没发出任何声音,宋持风揉了一会儿,看她脚踝周围的雪腻皮肤都泛起了红,药膏已经完全被肿胀吸收,才松开手。
抬头,宋持风看见小姑娘脸都憋红了,脑门儿上细细薄薄的一片汗珠,显得眼眶周围一圈也湿漉漉的,眼神却仿佛被一场大雨清洗过,格外清澈明净。
他心一软:“疼吗?”
“还好,”没有印象里那么疼,宁馥松了口气:“比开胯好点。”
“开胯?”
练舞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童子功,但小孩子的天资也各有差异。
有的孩子身体天生就比别的孩子硬,每一次开背开胯舞蹈房里都充斥着吱哇乱叫撕心裂肺的哭声。
宁馥就是那个哭得最响的那个。
她的优势在于舞感很好,但弱势在于身体素质是真的不行,小时候上舞蹈课,老师第一次上手给她扳的时候都惊了一下说:“谑,这么硬啊。”
但舞蹈老师可不会因为你硬就不给你开了,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宁馥上舞蹈课都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的。
她略有天赋,但绝非异禀,一路走过来的每一步坑洼上积满了汗水与泪水。
这有多不容易,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晃神的瞬间,负面情绪再一次卷土重来,宋持风去洗了个手的功夫,宁馥又坐在床上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过去,把她的床上桌和电脑拎下床,立着放在地毯上,然后绕到另一头把发着呆的小姑娘直接抱起来
“你干嘛!”
宁馥吓了一跳,声调扬起质问的同时方才阴云般的情绪也一下如同被撞散的云,化成小小的颗粒消散开来。
男人抱着她径直往浴室走,进了浴室门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她的问题:
“洗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