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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次(上 )
禾莞的身体如触电般微微一颤,男人的双唇灼热,呼吸沉重,近在咫尺的气息带着浓浓的情欲,使她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男人个子高,禾莞踮起脚都够不着他肩膀,只能费劲地昂着头,她的亲吻急切生涩,毫无章法,仿若小鸡啄米,勾的人心里痒痒。
李家源伸手揽住她的腰,一只大手从后面扣住她毛茸茸的脑袋,引导着她一点一点深入,她的唇瓣水润柔软,还浸着淡淡的红酒香。
缓慢绵长的吻渐渐变成侵略十足的攻城略地,他企图采撷她口中的每一寸芳香,直到二人呼吸交缠、难舍难分。
“唔……”禾莞喘不过气来,李家源稍微离开。
幽暗的夜色下,禾莞一头长发凌乱地散落,洁白细腻的皮肤上绯红一直从面颊晕染到耳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似迷失夜蝶颤抖的双翼,她呼吸急促,一双小手抵着李家源的坚硬胸膛,不敢抬头与他灼热深情的目光对视。
李家源捧起她滚烫似火炉的小脸,声音低沉而魅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禾莞的大脑一片空白,排山倒海的欲望与冲破束缚的渴望占据上风,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年,她真的想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放纵一回。
“有什么好反悔的,”禾莞虽然心里怕得要死,却依然鼓起嘴,倔强地小声道:“我好像又不怎么吃亏。”
话未说完,禾莞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倒在床。
李家源除掉西服衬衫,露出健硕的古铜色腹肌,宛如博物馆里陈列的的人体雕塑,一看便是顶好的身材。
禾莞浑身的神经登时全部绷紧,夹杂一丝难言的刺激,但她怕羞,仅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落在别处,不敢再看近在咫尺的他,然而还没等她做好心理建设,对方一只手便已她探入白色连衣群的下摆,一路顺着她光洁的肌肤蜿蜒至秘密地带,隔着薄薄的内裤精准地找到那条小缝,轻轻地按压揉搓。
那只手仿若在拨动琴弦,不仅小穴酥酥麻麻,就连心尖儿上也是一颤,小腹一热,禾莞不自觉加紧双腿,可小穴还是流出大股蜜汁,沾湿了内裤,淋湿了他的手指。
李家源干脆脱掉她碍事的内裤,将裙子、胸罩也一并除掉,禾莞便像砧板上一条光溜溜的鱼,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白皙玲珑的玉体凹凸有致,眼前人虽然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却丝毫不少,一双嫩白的奶子挺立,奶尖一点淡淡的嫣红,看上去似两颗可口的粉桃,光滑平坦的小腹下是粉嫩多汁的小穴,两条细白腿紧张不安地合拢着。
李家源血脉喷张,欺身而上,分开禾莞两条腿,将一根手指探入她那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
里面柔软滚烫无比,甫一伸入,手指便被紧紧吸住,只能慢慢抽动。
看这架势,李家源明白禾莞多半还是处女,他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俯身趴在她耳边,蹭着耳垂低语呢喃:“太紧了,待会儿要怎么办?”
禾莞面色潮红无比,神智晕晕乎乎,全身越发滚烫,小穴更是跟着火了般灼烧与撕裂感交杂,可渐渐地,不适被入骨的麻痒与舒爽所替代,一股股爱液倾泻而出。
李家源适时加入第二根手指,惹得禾莞颤抖着身躯,一阵嘤咛。
眼见润滑足够,他抽插起来,“噗嗤噗嗤”的水声回荡在房间,淫靡香艳。
“呜……嗯……”禾莞呜咽一声,尾音颤抖着,只觉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荡漾在心田,整个人也像飘在云端。
“小莞水真多。”李家源突然停下,抽出手指,手上的爱液在月色照耀下泛起银光,放在鼻下,有一股淡淡的带着爱欲气息的清幽香甜。
小莞?
他是在叫我吗?
禾莞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李家源伸出舌尖,舔舐着指上的爱液,侧脸恍若暗夜中使人癫狂的俊美神只,硬朗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色气非凡的动作……
正在眩晕间,禾莞惊觉自己的双腿被猛然拉起抬高,紧接着腿心便传来一阵难以启齿的湿热,一条游鱼般灵活的舌头在湿漉漉的花穴中扫荡来回,又顺着中间的小缝儿添进去,浅浅抽动。
“啊啊啊……啊……”舌头带来的细腻触感使禾莞不禁放声呻吟,花穴逐步如泄洪般泛滥成灾。
李家源贪婪地将她分泌的蜜汁添喝入腹,又将小巧的阴蒂百般玩弄,不一会儿,便红肿不堪,小穴也微微露出一个小口,抽搐吐息,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禾莞则媚眼迷离,白皙的皮肤染上红晕,样子魅惑勾人。
浑身的血液奔腾,李家源看得脑袋充血,下身简直就像要爆炸一样,他拉开西裤拉链,将那巨物释放出来,粗壮的肉棒已硬到不行,充血挺立,青筋暴起,跳动几番后,抵在禾莞穴口。
“啊……别……”事到临到,禾莞却退缩了,她本能地害怕抗拒着,身体不自觉地向上跑。
李家源双手握住她的细脚脖,将人向下一拉,大半个身躯压住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红透了的耳畔,“现在想跑,晚了。”
铁棍般的肉棒在穴口揉搓几下,找准位置,慢慢挤弄进去。
“啊好痛——”骤然的疼痛冲淡了之前所有的欢愉,禾莞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被上刑,撕裂感从全身最敏感的地方传来,抓着床单的十指全力收缩,身体也僵硬无比。
禾莞大口喘着气,生理性疼痛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李家源看得心疼,低头去吻她的眼睛、泪水,又去啄她紧抿的唇,轻柔地撬开,与她唇齿相缠,手也复上那柔软饱满的胸脯,揉搓揉捏,企图缓解些她的痛苦。
“放松一点。”李家源一边出声安慰,一边等小穴稍微适应后,开始慢慢挺进。
李家源的尺寸太大,禾莞又是第一次,娇小稚嫩的小洞边缘已被撑得隐隐发白,硕大的龟头不住向里进发,禾莞忍不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又因实在酸胀疼痛,指甲乱抓在他厚实的背上。
她的小穴湿润温热,又紧窄无比,箍得李家源简直寸步难行,当即后悔不该操之过急,但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他只好哄着她,缓缓向前,在触碰到一层薄薄的嫩膜时,他再次被阻拦停下。
“马上就好。”李家源亲吻着她的鬓边、耳垂、脖颈,胯间一挺,竟将棒身捅破那层薄膜,长驱直入。
“啊!!!”禾莞发出撕心裂肺地尖叫,她浑身战栗,感觉像有一把锯齿捅入了自己身体。
李家源慌忙去缠吻她的唇,他已不是第一次做的毛头小子,面对难受哭泣的禾莞却仍手足无措。
“好难受,你出去好不好?”禾莞哭得鼻头通红,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好。”可是感受到彻底插入阴道后层层的包裹感和无与伦比和紧致感,在原始本能的驱使下,李家源不退反进,腰身渐渐耸动起来,用大肉棒把禾莞粉嫩可怜的花穴插了个满满当当。
“呃啊……嗯……”疼痛如水波般推开,整个小腹有一股奇异的胀满感涌来,细碎断续的呻吟从禾莞唇齿间漏出。
啪啪声不绝于耳,殷红的血丝混着淫靡的白液从二人的交媾处流出,缠在青筋露起的坚硬肉棒上,随着它的每一次进出化为泡沫。
“现在还痛吗?”李家源呼吸急促,声音沙哑。
“……好……好一些了……嗯嗯嗯啊……”禾莞身体被操的不停晃动,下身逐渐被完全顶开,双腿大岔,任由对方采撷。
李家源受不了她这副姿态,将她压在身下,龟头摩擦着嫩滑的内壁,每一下都捅得更深,还将手指伸进她微张的樱桃小口,绕着那柔软的舌尖反复抽送。
“唔……嗯……”
可能是没了力气,禾莞的双手自他背部滑落,李家源又干脆用大手捉住她的小手,二人十指紧扣。
禾莞力气小,被他紧紧箍在身下动弹不得,只有任凭摆布的份儿,没一会儿,湿漉漉的粉嫩花谷就被操得肿胀红艳,男人顶在她腰间的硬物却依旧不知疲倦地刺入她身体深处,企图通过这种方式,与她身心交联。
以这种姿势抽插一会儿后,李家源拉她起身,半坐在自己身上,抱着她丰满的臀上下起伏,用小穴套弄吸吮着伫立的肉棒,这种姿势能够插得更深,可李家源仍旧没有完全进入,肉棒的根部依旧留在外面。
禾莞娇喘连连,一双奶子也随之上下飞舞,粉嫩的乳头每次都会蹭过男人赤裸的胸膛,似两片羽毛在撩拨瘙痒。
李家源捏了乳白的奶子一会儿,忽然又一个巴掌猛的扇打在白嫩的屁股上,禾莞穴口随即一缩,勒得他腰眼一紧,险些精关大松。
“小骚货,吃这么紧。”
禾莞迷离间,却也难以置信这种话是从李家源口中说出的,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睡错了人时,一连串的巴掌又落在雪白的臀上,不一会儿,便浮起粉红的手印。
“再不专心,今晚上都别想睡觉。”李家源惩罚似的将整个大肉棒抽出再重重一捅而入,如此重复几遍,每次都在小花穴自动收缩后又用力将其撑开,又在它开始吸吮包裹时突然撤出。
一股渴望被填满的空虚感侵占禾莞的思维,她居然主动扭着腰肢、摇着屁股去追逐他的肉棒,还难受的嘤嘤出声。
如此情景,李家源忍不住,搂着她一阵猛肏,频率越来越快,顶撞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嗯呃……啊啊啊……”
禾莞的身体宛如大海中一叶失去平衡的扁舟,遇到狂风暴雨时东倒西歪,只好贴在他滚烫的身上,环住他的肩膀以寻求平衡。
就这样不知又肏干了多久,在禾莞感到自己眼前一黑,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刻,李家源突然一下子将她抱起。
紧接着,一股浓稠的白色精液轰然喷出,尽管没有射在里面,却尽数射在了禾莞仍在淌水的花户和印有手印的白臀上。
第15章 第一次(下)
禾莞瘫软着靠在李家源的肩上,瘦小白皙的身材与男人健壮有型的古铜色身躯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李家源修长的手指甫一按那刚被开发过还在翕动吐水的小穴,禾莞便若浑身触电般痉挛哆嗦,呼吸又渐渐急促起来,热气儿吐在李家源胸前,一双失焦的杏仁媚眼迷离又无辜地望向他。
“这么勾人。”李家源忍不住低头去啄她红透了的耳垂,去啃她纤瘦雪白的脖颈,去吻她樱花般粉红柔嫩的唇瓣。
“唔……”脖颈处传来的细微疼痛令禾莞眉头微蹙,但尚未发出的声音却被李家源吞吃入腹。
肉棒重新充血挺立,就顶在湿漉漉的小穴缝隙,李家源手里摸着禾莞的奶子,手感软乎乎、沉甸甸的,他忍不住伸舌舔舐、吸吮那颗红似樱桃的乳尖,直到吸到坚硬无比,再用舌尖绕着刺激,同时,他还不忘用手扶着肉棒照准,慢慢顶开层层叠叠,深深插入进去。
“啊嗯……”敏感如禾莞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更别说今天是她第一次做爱,刚刚遭受过一轮狂风暴雨,如今又来第二轮,她散架般靠在李家源身上,根本无力招架,任凭他操控摆布。
柔弱红肿的小穴再次被巨物插入,火辣辣的刺痛感点缀着被猛然填补的充实感,小腹趟过一阵麻痒热流,淫水便如止不住的洪水般从二人的交媾处倾斜而出,随着每一次晃动,晶莹剔透的淫水都被均匀地涂抹在李家源明显又坚硬的腹肌上。
自从三年前妻子去世,李家源便将精力全部放在事业方面,于男女之事上极为寡淡,再没碰过女人,但不知为何现在一沾上禾莞,就像吸了毒般上瘾。
李家源在禾莞浑圆挺翘的臀上扇了一巴掌,一面吃着她柔软的唇和饱满的奶,一边毫无节制地抱着她猛力插干,似乎要把近几年所有挤压的性欲一次性全都发泄个够。
“啊啊……呜呜呜……呜呜……”李家源抽插得越发快狠,禾莞感到深深刺进体内的粗长肉棒就像一根硬挺的鞭子,在不断鞭笞着自己全身最为脆弱的地方,极度的快感加痛感使她红了眼眶,呜咽起来。
李家源看着怀中弱不经风的雪白身躯被他折腾得微微颤抖,忍不住捧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吻下去,视线尤其温和,心生无限怜惜,但肉棒被紧紧包裹的吸吮感刺激,极大的快感顺着肉棒连接神经到大脑,每一下抽插都恨不得更深入。
“呜呜呜……轻……轻点儿……要死了……”禾莞主动亲着他嘴角,红着眼眶期期艾艾恳求着,活像一只可怜的白嫩嫩小兔。
“要轻点儿?”李家源明知故问,行动继续顶弄着,现在他只想用最直观的交配方法来满足喷薄而出的欲望。
“呃嗯……呜呜呜……”禾莞被肏得脑袋发晕,只会一个劲儿呜呜哭泣。
李家源干脆把人翻各个个儿放床上,上半身趴着,翘着光嫩嫩的布满红巴掌印的小屁股,中间露出一条被干到红肿泥泞不堪的小肉缝,李家源直接插进去三根手指,刚一进入就被包裹地严严实实,阴道开始饥渴难耐地抽搐往里推送。
“舒服吗?”李家源快速用手指抽插,又再在臀上拍了响亮一掌。
“啊……嗯啊啊……”禾莞身子一抖,花穴一紧,竟然颤抖着喷出一股水柱,泄了身。
就着还没喷完的水,李家源径直挺身将鸡巴插了进去,泄过的小穴松软又极致温暖,李家源舒服地低叹一声,腰臀开始极快顶弄,啪啪声混着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呻吟充斥耳边,淫靡又浪荡。
这个姿势能看到禾莞线条玲珑的白皙裸背,乌黑的长发散落腰间,遮盖着她的面颊,挺翘的臀部布满红痕,臀瓣之间正艰难吞吐着一根粗壮黑紫的大鸡巴。
李家源伸手梳拢她一头长发握在手心,这个姿势能够使男人感到莫大的征服欲,禾莞就像一只发情的小母狗,只能抬起头塌下腰高高撅起屁股乖乖挨肏。
“我问你舒不舒服?”
“……呜呜……舒……舒服……”口涎自嘴角流出,禾莞被肏得丧失理智,只感觉下面好痒,必须要被狠狠肏、被深深填满,才能消除这种奇怪的感受。
骚水分泌个不停,混合着男人马眼分泌的粘液流出,禾莞竟然主动摇着屁股发起情来,迎合李家源的抽插。
“没想到,原来小莞竟是个小骚母狗。”李家源勾起嘴角,又拉过她的胳膊,使她不得不媚眼如丝地回望着自己。
禾莞雪白的臀部被男人的大手禁锢在鸡巴上,抽插时被按得死死的,男人力道逐渐加重,撞击时绵软的臀部被拍打出层层浪花。
蜿蜒的甬道紧致狭窄,重重数百下,李家源每一下都插得极深,都恶狠狠戳向花穴最前端的子宫口,那儿似乎有一张小嘴在嘬着吸吮他的鸡巴,恨不得把他所有的精液都吸出来榨干。
“太……太深了……”禾莞迎臀挨插数下,感到小腹简直要被戳穿,实在受不了,难受地手抓着被子,哼哼唧唧小声呻吟着。
“但小莞喜欢吗?”李家源俯身用肌肉结实的手臂从后紧紧搂住禾莞纤细白嫩的脖子,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腰肢不停耸动肏弄,硕大坚硬的鸡巴在红肿的花穴里进进出出,每次抽插都将里面的嫩肉翻出,白嫩的臀肉也被打得红肿。
“……嗯……啊……嗯嗯……”
“喜欢吗?嗯?”
“……喜……喜欢……啊……”
“谁在肏你?”
还没等禾莞回答,又挨肏几十下,她脖颈一伸,头往后仰,口中嘤咛几声,再次喷潮了。
温热的蜜水浇湿肉棒,李家源等她高潮之后,持续耸动继续干着。
“真骚,还没肏几下又喷了,叫老公。”李家源腰往前挺弄撞击,臂膀结结实实压着她,诱哄着问她。
“呃嗯……嗯嗯……”禾莞细细碎碎呻吟着,就是不肯回答。
李家源干脆停下动作,用大肉棒不住研磨刺激敏感的阴蒂,好整以暇地等她回复。
快感的骤然消失使禾莞仿佛从云端跌落,她本能地用屁股蹭蹭大鸡巴,想求它继续刚才的快乐。
“叫老公。”李家源拉着禾莞的手,摸上粗壮的鸡巴根儿。
“……老……老公……”
暧昧的称呼念得微微发颤,禾莞锁骨泛红,眼眸漾着水波,这副发情模样让李家源再难抑制,话音刚落,就被突如其来快速狠狠肏弄着,她根本反抗不得,只能被压着挨肏,不多时,就感到一股温热再次喷射到了自己挺起的臀部。
……
一切结束已是深夜凌晨时分,禾莞疲累不堪,早已沉沉睡去。
李家源洗完澡后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望着夜色中暗淡成灰色的海推起一波一波的浪,规律平静,落寞寂寥。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烟后沉沉吐出,激情过后,他需要重新思考二人的关系。
今晚事发突然,实属意料之外,但既然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他便会负起相应的责任,更何况他是真心喜欢、爱护她。
只是现在他最大的顾虑与烦扰是自己一只脚还仍然踩在黑色的烂泥里,而禾莞就像一只纯洁无暇、向阳而生的百合花,只看到了他光鲜亮丽的一面,没有看到他肮脏腐败的一面,他不想玷污她,更不想给她带来困扰。
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他是想等自己彻底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再光明正大地慢慢向对方表露心意,谁知事情发展太快,根本不受控制。
其实更令他惊讶的,是禾莞竟然也喜欢自己。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吐出一口烟雾,李家源望向远方朦胧黑暗的地平线,腰间裹一条白色浴巾,赤裸的上身还冒着细密水珠,宽厚硬挺的背部有一道粗犷可怖的伤疤一直从右侧肩胛骨处蜿蜒至中间腰部。
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活在黑暗里,他的母亲是一位混迹交际场的妓女,阴差阳错怀上他后自愿做了见不得人的小三,却发现男人的心根本留不住,于是,她便将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在李家源身上。
他早已不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十岁以后他再没出现过,而他的母亲疯狂大闹一场后开始吸毒,家里的钱财很快消耗一空,为了贴补家用,他只好独自一人上街出摊。
他给别人擦过鞋,卖过鱼蛋,卷过龙须糖,也偷偷倒卖过盗版光碟……
总之,什么能干就干什么,但是他年纪小,又孤身一人,平常没少被其他商贩和地痞流氓欺负,最狠的一次是仅仅因为他的摊位生意好抢了别人风头,被五个人按在地上打个半死。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自己日后一定要挣大钱,出人头地。
十五岁,为了能好好做生意不再受人欺负,他主动选择加入了潭城最大的黑帮,从此过上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每天都在罪恶与生死的边缘游走,被颓靡、肮脏、堕落与黑暗包裹着,周围充斥着酒精香烟、血腥暴力、赌博滥交与枪支毒品。
二十岁,他在一次械斗时被砍到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躺在路边小巷子里等死,是偶然经过的一个女人发现并救下了他,之后她带他回家养伤,甚至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
仔细想想,他对她的感情包裹在年少的悸动、青春的刺激,和由感恩而生的依恋之下。
二十五岁,在他成为帮派最年轻的白纸扇加双花红棍时,那个女人成为了他的妻子,可是两年后,又是他亲自扣动扳机,结果了她的性命。
没有什么比遭人背叛更加痛苦,没有什么比知道对方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不怀好意而感到崩溃,她是警察派来的卧底,这么多年的虚情假意,竟陪他演得酣畅淋漓。
事情已然败露,她被大佬抓起,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不后悔,夫妻一场,他愿意给她个痛快。
只是后来,他似乎从未从这个噩梦中醒来,抑或是不愿睁开眼睛,所以才在看到禾莞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但只有离得近了他才明白,他对亡妻的眷恋与不舍从不是爱,只是不甘与自悔。
禾莞不是替身,也永远做不了替身。
理清楚这些后,李家源捻灭烟头,转身进了屋。
白纸扇:黑帮社团里的军师角色,负责出谋献策和账目管理 双花红棍:黑帮社团里的金牌打手,负责战斗事宜。
第16章 如梦
第二天醒来后,禾莞浑身似散架般疼痛无比,就在她扶着晕乎乎的额头刚坐起身时,一股饭香忽然飘进来。
禾莞抓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溜下床,走到客厅一看,餐桌上已摆好两盘牛排,身穿衬衫、西裤的李家源正系着围裙在开放式厨房忙活,禾莞揉揉眼睛,深切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醒了,”李家源端着一碗牛油果沙拉放到桌上,又把两个煎蛋分别放到两个餐盘中,挤上番茄沙司,“洗漱一下吃饭吧。”
禾莞张口结舌,目光在和李家源相撞时脸瞬间红透,她迅速低下头,两只手互相抠弄着,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牛排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李家源解开围裙放在一边,挑眉提醒道。
“哦……哦。”禾莞拔脚要走却迷糊中迷失方向,原地打了个转后才又溜回房间去洗漱。
李家源看着笨拙可爱似兔子的她,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当坐在李家源对面吃他亲自做的午饭时,禾莞还没有从昨夜的事情中缓过劲儿来,她只顾低头咀嚼食物,李家源也不说话,屋内一时安静无声。
“来,尝尝这个,这边特有的苹果酒。”李家源骨节硬朗的修长手指握住酒瓶,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被注入金黄色的液体,又被推到禾莞面前。
望着这双沉稳有力量的手,昨晚的记忆仿佛开闸的洪水般扑面而来——他若雕塑般的健壮男性身体,带有干净皂感的充满荷尔蒙的气息,坚硬粗壮又炙热无比的雄性器官,霸道又温柔的深深侵占,不知疲倦的带有力量的撞击,喉咙里似有若无的低沉喘息……
偏偏事到如今他还这么游刃有余、收放自如,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禾莞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赶紧端起杯子喝几口掩饰自己的迷茫慌乱与不知所措。
“咳咳咳——”喝得太急被呛到,禾莞咳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
李家源倒一杯水递过去,又主动拿纸巾去擦她嘴边的水渍。
接触的瞬间,禾莞浑身一哆嗦,她赶紧接过纸巾,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李总,我自己来。”
“李总?”李家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背部向后一靠,两条长腿向前一伸,道:“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禾莞的脸又红又烫,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巾,不可否认,昨晚是美妙的,但清醒后却觉得昨晚的行为冲动欠考虑了,她咬唇嗫嚅道:“昨……昨晚是我喝多了……”
“怎么?撩完睡完就想跑?”李家源抢先反咬,继续揶揄。
“不不是!”禾莞果然急了,连连摆手,随即又耷拉下脑袋,哭丧着脸道:“我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这有什么好想的,事情到哪一步就说哪一步。”李家源解开脖子下面两颗衬衫扣子,姿态从容又随意。
“……那……我们俩……现在算什么关系……”话甫一问出口,禾莞便心跳如擂,脸也红到脖子根,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更不知道二人的关系现在到底算什么,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李家源深邃黑亮的眼眸盯着禾莞,眼神幽深又透着锐利。
“……我不知道。”禾莞垂下眼帘,心乱如麻,李家源没说要自己做他女朋友,她也不会主动要求,不然他肯定以为是在道德绑架他,甚至有所企图都不一定。
不过不管怎样,禾莞现在都后悔极了,女孩子真的不能一时冲动就迈出第一步,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是个非常随意且便宜的女生。
“不知道就别想了,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吃饭吧。”李家源端过她的盘子,又将她怎么切也切不动的一块牛排切好,递还给她。
回到巴黎,来不及喘息,禾莞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与学习中。
在法国的实习接近尾声,一切看上去都没什么不同,但与李家源的联系却肉眼可见地频繁起来,他忙起来时会主动给她发些关心的话语,不忙时便来找她出去吃个饭、兜个风。
眼见是禾莞在这边的最后一个周末,李家源提议带她去她一直想去的迪士尼,去途顺利,玩得也很开心,只是回到巴黎时因为下雨遇到了塞车。
不过就巴黎的路况来说,塞车是常态,百无聊赖中禾莞拉下了副驾驶座位的遮光板想照照镜子,无意间看到夹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李家源和一个女人的合影,照片中二人站得极近,举止亲昵,更令禾莞不可思议的是,乍看之下,自己和这个女人在眼角眉梢竟然有些许相像。
禾莞侧头一瞥,看到李家源握着方向盘的手,依然是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轻易撩拨着她的心弦。
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戒指,但这张突然起来的照片仍然兜头浇了禾莞一头冷水,她一直以为李家源做的过去种种至少是出于对她的喜欢,是出于对她的好感,现在证明不是,她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个别的女人的替身而已。
是啊,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看上自己呢?一瞬间,禾莞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或许,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一个华美的肥皂泡,只要用手指轻轻一戳,就破了。
不过那句古话说的没错,“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此刻,禾莞的心就像在被小刀来回划拉,裂成坠落翻飞的枯叶,又像被火焰灼烧,燃成焦糊黑暗的一团。
这照片是前妻还在时李家源放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这辆车一直放在欧洲没用,他早不记得还有照片这事。
前方车子启动,移动一段路后又停下,李家源注意力放在车况上,没关注到身旁禾莞情绪的变化,自顾自说道:“马上这边的实习就结束了,有了这份经历,你以后想找不错的工作,会相对容易些,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找人给你开推荐信。”
禾莞努力抑制住悬在眼眶的泪水,根本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她只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是披散着头发的,便把自己原本散着的长发扎了起来。
“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李家源见禾莞迟迟不答复,瞟一眼便看见她正气鼓鼓地将一头黑发扎成马尾。
“想扎。”
……
几天后,禾莞实习结束,李家源那边有事需要晚几天回国,二人本来约好一起回去,但禾莞以家中临时有事为由决定自己先行回国。
天没亮就出发,禾莞第一次知道,原来巴黎将明未明的天是紫色的。
飞机缓缓起飞,宛如一篇终将落幕的童话故事,就算曾经飞得再高、再远,最终也要降落回生硬的土地。
飞机落地的震颤彻底颠碎包裹着的梦幻外壳,现实源源不断流出。
至此,禾莞把在法国与李家源发生的关系定性为一夜情,这之后,她再没找过他,而李家源也没有联系她。
和发生这事以前一样,如果不是她主动找他,他是不会主动的。
禾莞忍受钝刀割肉般的痛苦时,也莫名松一口气,不论如何,她相信时间之海扬起的浪潮会抚平一切苦楚伤痕。
漫长闷热的夏日在伤感中结束,肃杀干燥的秋席卷着万千枯叶而至。
禾莞没有选择留在东源集团进行继续的实习,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又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同时还在一边研究着如何申请法国的学校。
室友们也各有各的打算,有人选择考研,有人选择就业,也有人选择出国留学,但唯一不变的是,大家仍旧喜欢用八卦闲聊来填满闲散的时间空隙。
“哎,你们知道吗?张辰勋和黄苗苗在一起了,两个人好像还要一起去美国读研呢。”
“黄苗苗是谁啊?”
“是比他低两届的那个学妹啊,”室友丁小岚看了对面禾莞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继续对旁边的女生说:“就是张辰勋当时那个出轨的对象。”
“他们俩真在一块了?”
“可不是嘛,你才知道啊……”
身后室友们交谈的声音仿若电影的画外音般逐渐远去,禾莞内心毫无波澜,她将笔记本翻过一页,继续马不停蹄地记录着会议要点。
不久后,为了上班方便,也为了能更加心无旁骛的专注自己,禾莞在实习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小屋,从嘈杂的宿舍搬了出来。
秋风飒飒,落叶遍地。
潭城永远那么拥挤,这里有太多的人,太多的车。
天空似裹尸布,灰尘像风沙,汽车喷出的尾气令人作呕,人们身上的气味令人作呕。
拔地而起的新楼夹在摇摇欲坠的旧楼中间,像监狱、鸽子笼、火柴盒。
而浪漫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在逼仄的现实,禾莞仿佛也不从曾做过一个旖丽绚烂的梦,如今的她已埋头融入僵尸般的人群,赶地铁、上班打卡、下班买菜、回家。
禾莞租的房子属于老破小,小区没有保安,没有像样的大门,没有电梯,就连单元楼里每层的照明灯都时常不亮,她住在顶楼,每天往往工作累了一天后回来还要再爬六层楼才能回到家。
天黑得越来越早,禾莞再一次加完班回来,外面的天已变作深蓝色,单元楼内黑漆漆一片,禾莞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气喘吁吁将要爬到六层时,手机的照明光线却忽然照出一张人脸来。
“啊!!!”毫无防备的禾莞被吓得惊声尖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