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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平凉萧杀夜
在这平凉城,甘白尘又梦到了同样的黄沙漫天。
只是秦军越来越少,风沙也越来越大。
到今日的梦,便只剩一人了。
燃烧的城门里踏出一匹马。马上是一位银盔白甲素披风的将军,单手持着矛,矛尖对着天。怀里抱着一啼哭的婴孩。
骏马四蹄站定,婴孩也停了哭闹。
一缕红缨在黄沙中起又落,像蛇吐信那般寂静待发。
狂风刮过,黄沙一时间散了去。黄沙背后,穿着蛮服的大军擦着刀整着盔。
见只有一人迎战,此起彼伏的轻笑声响了起来,蛮马都不耐烦的跺蹄嘶鸣。
蛮人头领不敢轻敌,又待了一会儿。轻笑声不屑声渐渐小了下去,再次静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紧绷的弓弦要断了。蛮人头领的汗滴从帽隙里钻出,哒的砸到了黄沙上。
蛮人头领喉头一滚,咽了口唾沫。胸膛高高鼓起,终于从口中崩出了:
「杀——!」
顷刻间马蹄滚滚,又是黄沙漫天。
银蟒入阵来,红信狂舞去。
虽千万人,吾往矣。
*** *** ***
平凉城萧瑟,只有一家酒楼还红火着生意。这酒楼客房里趴睡着一公子,涎水都把那樱桃木桌打的深黄。
睡公子揉了揉眼,往窗外一看,日出三竿,正是到了用午膳的时点。
旁边候着的丫鬟拉了他衣袖一下,眉眼间带着催促,肚子恰到好处的打出一声咕噜。
「少爷,还不下楼用午饭吗?」
甘白尘还在回味那个离奇的梦,呆呆的望着丫鬟厌月那姣好的脸没说话。
「少爷!」
厌月的声音又重了几分,带着些委屈。
「哦,对对。走,咱们下楼吃饭去。」
甘白尘见这丫头饿的是撑不住了,先领她下楼填上肚子再说。
这酒楼有着一架左右对折的木楼梯,简单的把客房和食堂上下分了开,如此便吃食的吃食,睡觉的睡觉,两不相扰。只是这阶梯上的木板有些旧了,甘白尘和丫鬟踩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响。
不知是本地人吃的晚还是这荒城食客太少,正正好好的饭点当口竟还有选桌子的余裕。甘白尘于是挑了个离厨房近的。
他对于吃这件事没啥耐心,爱盯着厨子做菜上菜。或许真是他这强行伸进厨房里的视线奏了效,不一会儿三大盘四大碗的就上齐了。
平凉本地人就没见过在这家店里吃的这么铺张的。
满满一桌子菜,但甘白尘没吃,不住的给厌月夹他爱吃的菜。主子给下人夹菜,天下竟还有此般道理。
眼见着丫鬟的饭碗里叠出一座小山,都刨不到饭了。
「少爷,在外面就别闹了。」厌月小声说着话,筷身一动,啪的挡住了他夹过来的肘子。随后发力往他自己的碗里推。
「我就爱看你吃饭,可爱。」
厌月俏脸一红,手上收了劲放他过来,又让他把小块肘子缀在那碗里的小山巅上。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边吃着饭,边不住的往厌月身上瞅。当然不是看她面前那被堆得高高的瓷碗,而是这平凉城里除了军属,陌生外来的年轻人属实少见,更是好久没有过如此漂亮的女人了。
平凉其实早该撤制废城了,它在大秦西边就是一座孤城,与其他的城镇村落都远得很,通商都麻烦。原先是为了征服西戎临时立的军屯,但蛮族就和地里的野葱似的,西戎被迁进了关内,又来了不知道哪长出来的另一部族,占了先前西戎的地儿,不住扰袭这平凉孤城。
若不是数十年前大秦左丞相一人一枪,于城下力克万敌,把蛮人杀了个胆寒,千里外的咸阳宫早就下令迁户移民弃城了。当然这故事过于离奇,城内老住户们也不知是否为真。
来此的路途危险又遥远,城内更是没什么前程,年轻人往外跑还来不及,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带着漂亮的年轻女人来这作甚。如今这平凉城内,除了大头兵就是风吹沙,商户乐坊都破落的没几户了,哪来的乐子找。
说到风,正巧大风刮过,吹的那纸糊木窗棂哗哗的抖,急急的来回翻折好像就要断了去。粗粝发苦的黄沙侵进了大开的窗,撒了几波在临窗木桌上的那盘白切卤牛尾肉里,眼看着不能吃了。
那张着大嘴,正要下筷大口朵颐的大汉来了脾气,鼓着一身横肉大声怒斥:
「老板娘!你这破鸡巴窗怎么回事!」
老板娘带着歉意,不住的躬身,挪着小碎步赶忙迎风吃力的拉合上了窗。
「兵爷,实在是对不住,忘了关窗了。今天您这一桌酒菜就全免了。待会儿再让后厨切盘牛肉出来给您。」
「不够!要让这小丫头片子陪爷几个玩玩!」
大汉哗啦的踢开板凳起了身,打开了老板娘过来拉扯制止的手,大步朝着甘白尘那桌迈去。同坐着一桌的兵汉们随着大哥刷刷的站了起来,团团围住了甘白尘和厌月。
甘白尘还在那点筷子,挑着下一波给丫鬟夹什么菜,突然天就好像黑了下来。
抬头一环顾,满眼都是黑乎乎泵着粗血管的壮实腱子肉。
「赶紧散了,别坏了本公子吃饭的心情。」甘白尘脸色一沉,把筷子往碗上一摔,没了好气。
众兵痞见这细皮嫩肉的公子脾气却老大,都呵呵的抖胸沉笑几声。
「小子,怕你不知道规矩,在这平凉城,外来的嫩丫头都得先给爷几个尝尝。」
那领头大汉带着一脸淫笑,伸手摸向了厌月的一侧白嫩脸蛋。
就在要触上那嫩滑的肌肤时,他那粗大的两截指骨间,被挽出个利落的银白色剑花。剑锋破空声一啸而过,领头大汉右手的半截五指应声而落,大颗小颗的尽数摔进了甘白尘的汤碗里,慢慢绽出的血花和汤的油花融在了一起。
这汤是不能喝了。
众兵痞齐齐的往她桌下的那双妙腿看去。厌月这丫鬟腿上竟还垫着一把细瘦长剑,此时剑鞘微不可察的抖了收剑后的最后几下,静了下来。
那领头大汉后知后觉的终于感受到了疼。亏是大秦士卒,五指齐断倒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胡子拉碴的大脸已经有了藏不住的惊恐。
「你……你们完了!私伤军卒可是重罪!要连坐的!」
领头大汉像要给自己鼓气似的大声威胁道,捂着断指,疼的不住发抖。
「私伤军卒?」「我大秦的士卒如今壮胆都不靠拳头靠嘴皮子了吗?!」
甘白尘厉声喝道,收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凌厉的盯向那满是惊恐的眼睛。随即拍出方小印,在木桌上敲出五字古朴大篆。
上书:甘泉卫尉印。
那领头大汉被一小瞧,也来了火气,又有了先前的几分嚣张:
「我他妈还是上造呢,你那是什么鸟毛军衔……」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想明白了这不是军衔,这公子也不是兵。甘泉宫可是太后住的地儿,面前这人是从咸阳宫里出来的大人物。
其他人早已单膝跪下了,但他膝盖僵住了,努力想跪却跪不下去。
「给我滚。」
甘白尘戾气收回去了点,把那带着血和指头的汤碗往领头大汉手里一塞,又专心挑拨起菜来。嘴上打发他们赶紧滚。
领头大汉战战兢兢的领着小弟们一刻都不敢逗留,小跑着一溜烟出了酒楼,连老板娘手上那盘新切的牛肉都不要了。
甘白尘倒没被那断指倒了胃口,活动了下筋骨反而有些饿了,捧起自己的饭碗往嘴里送起饭来。
丫鬟厌月趁着少爷专心致志捧碗刨饭之际,小手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推,悄悄的把自己的那份汤挪给了他。
*** *** ***
咸阳宫大殿。
刚用完午膳的时辰,大殿内就点起了灯。倒也不是暗的看不清了,只是这大朝正宫的大殿着实太大太空,大到秦王都从上座高台下来,盘腿和他的相邦甘罗凑在一桌下棋。故是除了一旁立着伺候的内官,这大殿里就再无他人了。点上了灯多少能再有活气些。
平日里百官们持着朝笏立着禀事的那块地板上头,被放了个香榧木独木厚棋墩。这方棋墩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有些讲究。香榧木只产自那多慷慨之歌的燕赵之地,还得年份够久,足粗足大,才能让匠人一刀成墩。若是这匠人当日手感不佳,一刀把秦王的宝贝木头给劈差了,脑袋也自是别想要了。所以那日除了位恰好入咸阳的赵人老棋匠,竟是无人敢接这活。
秦王执黑,贴在那榧木棋墩,落子挂角,隐隐是要做个大雪崩再内拐的局面。
这黑白棋皆是由那齐国东海滨采来的双面凸贝壳子制成,两面都饱满的像二八少女刚顶起的那两房乳包,执在指尖够柔和却不碍事,曲线凸的刚刚好。放眼整个大秦,可能也就这座宫里,能落下这种子了。
甘相邦执着白子,举棋不定。
「相邦,你那幺女也应成年了吧。入宫侍孤可好啊?名分便任相邦挑选,定不亏待了她。」
「唯独这小女……」
甘相邦分心回答,却有些好气又好笑。这大王酷爱棋道却棋力不逮,每逢死活诘棋就爱使些盘外招。
「怎么,是嫌寡人太老,委屈了你家水灵的闺女不成?」
「臣,自有考量。」
甘相邦没管大王在角上镂空的心思,直接转至中腹,冲了一子,硬断了秦王的大龙。
「又是寡人输了。」
秦王见大势已去,也懒得再下,爽利的承了败局。随意拍了拍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转身,寂寥的看向那席空落落的高台王座,轻声道:
「这遭若是你的儿子真能成事,孤倒也不必娶妻纳妾了。」
*** *** ***
天黑了下去,甘白尘和厌月站在酒楼门前,那老板娘吱呀的就把门给合上了,把他们留在黑夜里,和里面那片亮光隔了开来。
倒也不是赶他们出来,确是甘白尘有错在先。他原以为今晚定是去那平凉令的府上过夜,便吃完饭就找老板娘结清房钱了。未曾想到那平凉令府晚上冷冷清清的,连个当值门房都没有,压根敲不开,硬是吃了个闭门羹。再兜兜转转回到酒楼想要留宿之时,就被告知已经没了空房。
当然也不知道是真没了空房,还是老板娘嫌他俩麻烦不想惹祸上身。看老板娘关门时的那表情,倒是更像后者。
甘白尘站在门口,抛玩着一个莲纹锦囊。临行出门时老父曾说过,遇到事了或者有困难时就打开它。
现在算是有困难吗?毕竟如今没地方睡了。
他可从小就没操心过在哪睡的问题,就连他的贴身丫鬟厌月都不用自己铺床。
在自家府上他和厌月的房间连通着,就隔着半堵半开的墙。下人们来给他垫床铺被的时候,顺带着把隔壁厌月的也整好了。
但他觉得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犯不着如此郑重的交付与他一条锦囊妙计。理应在更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拆了它。
于是甘白尘带着厌月就朝着对门的住户家走。公子哥自是拉不下这个脸,去一家家的敲开门借宿。这般求人就只能靠了丫鬟。厌月嘴巴虽没少爷那般伶俐,好在平日里替他与这世道打交道的多了,有求于人的时候倒也从容得体。
厌月敲开了门,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双眼睛小心的探向外面。
「大娘,太晚了没地方歇脚,能不能借宿一宿。」
「姑娘,实在对不住,着实是不敢让生人入内呐。」
虽然厌月面善还长得水灵,但这两人面生。这平凉,城内城外的都不太平,她腰间还配着剑,大娘着实不敢让他俩留宿。
甘白尘也试过掏印耍官威,本想着来自咸阳仅次于九卿的甘泉卫尉留宿于此,这一户人该千恩万谢的感叹祖坟冒青烟了,这种天大的好处可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却没想到他们平头老百姓的,哪认得这是什么官,还觉得是歹人在咋呼他们欺负他们没见识呢。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一吊满满当当的铜钱解决了问题。甘白尘苦笑了一下。这单枪匹马的出门在外,纵是秦王亲自来了估计也不好使,还是得拿钱开道啊。今夜这平凉城,倒是给他这位深宫大院的大少爷上了一课。
好心的人家给他们排出间单独成栋的小房子,又搬进来两捆闲余的被褥。
看在那一串挤得紧实的圆形方孔钱的份上,户主又多备了套茶具和一罐茶叶。
这家人的房子墙缝都漏风,自是没什么好茶。甘白尘将就着把碎茶杆子倒进小锅里,兑了凉水,又捻起几片柑橘皮撒进去,再置到厌月生起的炉火上,就这么草草煮起了茶。不一会儿就煮开了,盛了两大碗,和厌月一人一碗的捧在手里就着茶香取暖。
丫鬟解了剑,又把布团拉过来,挤进那一团昏暗的油灯光里,和他并排坐着,小口抿茶。
先前煮茶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好像有马蹄声。那时他和厌月对视了眼,两人都没说什么,甘白尘便继续煮茶了。此刻他刚捧起茶碗送进半口茶,就停下了动作。
嘶鸣与马蹄越来越重。
已经重到无法忽视了。
甘白尘和丫鬟厌月放下茶碗,转头看去,木墙兀的顶出个小尖,随即爆裂纷飞。
冲击而出的尘屑撞得甘白尘翻身飞了出去。
待到他揉眼起身,发觉这木屋已被撞出个对穿。
尘烟缓缓散去,屋外月下的,是一身漆黑的甲骑与具装马。
那具装马被硬生生止了住,四蹄陷在犁出的深沟里,停在一道细瘦纤薄的身影前。
丫鬟单手抵着俯首冲撞的马头,光着脚丫,乌发飞扬,立在了那。
马上甲骑一夹腿,那马嘶鸣起来,就要掀蹄挣脱丫鬟的手。丫鬟不再看翻滚起身的少爷,反手揪住马头铁面帘,向下一按。那重马前蹄竟停了起身,又向地落去。
马蹄接到地发出喀的一声脆响,腿骨尽数寸断,一具重装铁马就这么口鼻尽出白气,跪在了丫鬟面前。
那马上甲骑也是老练,顺着马跪,借势挺矛,向前飞摔。那枪芒对着丫鬟,直直的压去。
丫鬟按下马头,借力挺身一跃,就迎着那银枪头,不慌不躁。待到跃过半个马脖子,那矛尖擦着她的一对奶儿错身过了去,才稳的一抓那枪杆。另一手作刀,直接将长枪劈作了两段,将矛头夺了过来。
随后脚尖再在马脖子上一点,飞身向甲士近了去。
她断矛作剑,划了一道弧,弯弯的如月儿一般。
待到月牙淡去,厌月已然轻快的落到了地上,站定在了少爷身前。
那甲士还在马背上,持着半根断枪杆在那仙人指路,只是脑袋已经落在地上打滚了。
甘白尘眯着眼,觉得这剑光太快太亮,都出完剑几个呼吸了,还让眼睛隐隐刺痛。怪不得这么个俏丽的丫鬟被取了个厌月的名字。
厌月眼神里有些藏不住的得意,像是等着少爷来夸。甘白尘看着这才长到他胸口高,微微仰起头看他的丫鬟,随口撇出句:
「本想说留个活口,好拷问下是谁家的人马……」
那巴巴的望着他的眼神有点冷了下来,看的甘白尘有些后背发寒。甘白尘望了望那才倒下摔在地上的无头大汉,忙改口道:
「厌月你的剑法是不是又有长进啊,少爷我都来不及出声,就把人给毙了。」
「哼。算是吧。少爷也该勤练些拳脚功夫了,若是没了厌月刚刚可就要遭重了。」
厌月如往常一般唠叨起练武来。只是往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天这般说教确是说进他心坎里了,他也有些后悔平日疏于拳脚。
不过再怎么练应也是练不到厌月这般的。
「没事,以后我去哪,你就跟到哪。就是少爷我蹲茅房,你也陪着在旁边那个坑一起蹲。」
「少爷你也不嫌臭!真恶心!就不能换个文雅点的说法嘛。」
厌月捏着鼻子一脸晦气的看着他,嫌弃的打了下他的手臂。
后悔归后悔,但甘白尘嘴上还是和俏丫鬟插科打诨了一番。
「来,做到我边上,我帮你擦擦脚。」
他掏出块帕子,对她招了招手。厌月的小跑到屋边,横坐在他身边,没轻没重的把一对沾着泥的小脚架在了少爷腿上。
「今晚这……可怎么睡啊?」
扭头看着这间被洞了个大穿的木屋,厌月没了主意,只好眨着眼看向少爷发问。
「以前怎么睡便怎么睡咯。怎么,你怕冷啊?」
甘白尘捧着她的一对小脚,正拿着帕子替她擦去红润又白嫩的脚底上沾着的土,心不在焉的答道。
「不是……」
厌月一急,音调高了几分。又觉得这不是和主子说话的腔调,赶忙止住话头没再往下说。
甘白尘与她从小闹到大,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被她这么一急,倒是猜到了她真担心的是什么。
这刚入夜就敢派重骑突门,若真到了那半夜三更,来的是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要知道秦国可没多少具装重骑。虽在这战国乱世中秦国也算是养马的一方大户,但这铁器却没那么好相予。一套铁甲铁笼头不知能换出多少户的铁犁,又再能多喂饱多少个小娃娃。要说这附近最有名还成建制的重骑兵营,当属先登骑营了。故能指使的动这甲士重马,私携军械上门袭杀王使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在这边陲孤城这么有来头的,还有如此胆色,也就那么二三人,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大人这么明目张胆。
「少爷……脏……」厌月的脸红到了耳根。
想着想着,甘白尘不由得把手指都插进了厌月的脚趾缝里,算是和她来了个十指相扣,这时那五粒白润小巧的脚趾无意识的向下一收,反而紧扳住了他的手指。
丫鬟的脚缝里哪可能脏。他自打小每当夜里想事情就爱握厌月的脚,知道这丫头每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得过遍水,干净得很,此刻估摸着是被摸羞了。
只是他边捧姑娘脚边想的事情,从孩提时那毫厘千里、头一无二的屁豆事儿,随着姑娘越长越可人,慢慢的也越兹事体大、血雨腥风起来。不由得松开了厌月的小白脚,叹了口气。
这人口都快败完了的破落城里竟还能波谲云诡了起来,甘白尘先前还是小瞧了这。本还觉得要是来晚了一步,这城就要被风沙埋进去了呢。看来那老谋深算的谋相老父派自己亲儿子至此处,还从大王那讨了个甘泉卫尉的大官,应是涉事不小。
那么该如何对付过去今晚,确如厌月所想,是个头疼老大难的问题。
他没厌月那功夫傍身,学的三脚猫功夫和凡夫俗子也没啥二样。万一熟睡之时,来了个静嗖嗖的猫步刺客,给他脖子上来这么一下,丫鬟也来不及上前搭救。
「今夜要不我们睡一块儿吧。」
甘白尘揉着她的脚心,提议道。
「你……少爷你又想做那事了?」
厌月脸颊红泛了起来,不知是脚上被按的舒服,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羞事。
「什么啥事?我是说睡的近,凑活一个被窝,不就好防刺客了么。」甘白尘一愣。一琢磨似是又明白了那事是啥事,带着坏笑看向她,「怎么,厌月妹妹想做?」
「什么呀?!少爷没正经!」
厌月别过头去不看他,藏住了脸上更红的那一抹羞色。
「这房子是破了些,但只要莫叫太大声,还是不会被听到的。」
少爷放下了丫鬟的脚,双手往上一模擒住她的小腿,将她拉近了自己一些,随后一把就把那少女娇躯搂紧怀里,顺带捉过来一阵发香。
「不……不和少爷闹了,厌月去铺被子了。」
她一把推开少爷,低头小跑着,穿过甲骑撞出的大窟窿,直往房里逃。
甘白尘看着她笨手笨脚的搬着被子又铺了开。随后又注意到铺的位置不对,正好在窟窿的风口上,便又傻乎乎的叠了回去准备换个位置。
他没法,只好上去帮了把手,两人一起抬着被子搬到了角落里,总算是让厌月好好铺了开。因为两个人只睡一床被子,厌月便把多的那床被子也当褥子垫在下面了,这样睡着更软和。
男人脱衣服快,甘白尘已经脱得只剩一条裤衩,坐上了软乎的被褥。厌月还在那站着解裙子。
悉悉索索的她也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贴身的亵衣亵裤,两条温润如玉还带些粉色的白皙少女大腿就这么大方的任由甘白尘鉴赏。她最后解了钗子,一头青丝泄下来披在肩上,遮住了些月下亮白的香肩。甘白尘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俗话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美,不由得下身跟着起了反应。
「看……看什么呀。又不是……没看过。」
厌月看着少爷那先前干瘪的裤裆,这时莫名其妙的饱满了起来,感到自己像是被色中恶狼盯上了,忙双手交叉,握住肩头,挡住了大部分春光,
「赶紧进来吧别着凉了。」
甘白尘往被子里一缩,招呼她赶紧进来。厌月踮着脚尖,吹灭了灯,也从另一侧进了来。
两人躺进了一个被窝,就是暖和的快,不一会儿就暖烘烘的了。厌月对着少爷,少爷也看着她,两人的呼吸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今天进城后全是糟心事儿,甘白尘想找她抱怨两句,又不知该从哪件事开始抱怨。正琢磨着琢磨着,看着她的长睫毛上下眨巴,感受着她一下下呼出的暖气,慢慢的气倒也消了。
她那好看的眼角突然有了笑意。
「少爷总算不皱眉了。」
「那是。和小美人躺的这么近,谁还会生气啊。」
这褥子铺的有点膈人,特别是在他腰子那拱起个小桥,戳人痒得慌。甘白尘斜了身子把手伸进褥子里头薅了一下子,才平展开来。
「都怪厌月手脚笨……」厌月本来和他对着脸躺着。见自己铺的褥子膈着人了,突然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应是把脸埋被子里了。
她在被子里委屈的抱着腿,侧撅着屁股对着他。
姿势正好,甘白尘便直接从后面抱了上去,身子贴住她,手放在她那一截大腿上。纵是今晚没法洗澡,那腿上的触感还是如往日一般的柔滑细嫩。厌月身子惊得一抖,没想到少爷就这么顺势贴了上来。
「哪来的话,若是让我铺,咱俩能一个个薅褶子薅过去,薅到天亮!今夜都别想睡了。」甘白尘凑到她耳边轻声的打趣道。
厌月在他怀里轻轻抖着,似是想压住笑意。她那无瑕嫩滑的背上凉飕飕的,一阵阵的贴他的胸膛。
等她笑完了,甘白尘又问她:
「你说我们第一次睡一床被子是啥时候来着?」
「应是八九岁的时候,雷雨天,少爷强拉着厌月,硬要一起睡。」
「你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那……那是自然。」厌月有些心虚,怕被看破心思。
「那还记得我俩啥时候第一次行的房么,这个本少爷倒是记得清楚。」
甘白尘图穷匕见,带着坏笑在被子里对她上下齐手起来。
「厌月……忘了……」
厌月声音又是闷闷的,应是再次躲进了被子里。她觉得这被窝里变得异常燥热。
两人不说话了,一个专心摸,一个专心感受。寂静只有风声的小木屋里,两道呼吸粗重起来。
甘白尘不大满足于只感受手上的温润和娇软了,打算让眼睛也舒服舒服,便大臂一挥,把被子掀了去,厌月如小羊羔似的蜷着,月光打在裸露的少女肌肤上面清冷又皎洁。
那亵衣尤其是胸前的那块,已经被他揉的皱皱的了。她两腿间紧夹着的亵裤布料颜色深下去了一块,在月色下还有些晶莹剔透的泛着水光。
「少爷,冷。」
「等会儿动起来就热了。」
厌月倒也不冷,只是觉得有点快。少爷要丫鬟的身子自是天经地义,先前也做了几次。坏就坏在了她也喜欢少爷。喜欢着,又总觉得两人还没处到那。少爷待她时好时坏,偶尔一个玩笑便叫她心头乱撞,恨不得咬着唇笑出声。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又不知自己该以暖床丫鬟的身份去夹他的腰,还是该以两小无猜的身份去吻他的唇。
若是像先前那样两眼一闭任他拨弄的话,身子是顺了礼,心头却总有种吃夹生饭的粗糙感。
她被喜欢的人上下摸着,纵是胡乱没得章法,下面自是早已出了一手的水。
「今天能亲亲吗?」
甘白尘也不大明白,行房的时候她的态度有软有硬的;有时候大方的嘟起粉嫩的唇儿任他亲,有时候又倔驴似的,拿少爷身份压她仍死死捂着嘴。不过把她插高兴了,叫的停不下来的那会儿,总是能亲上的。
这会儿才刚开场,但感觉气氛到了,甘白尘总想亲个嘴儿。便只能起身先问询一声。
他那手就跟烫红了的火钳似的,沿着她两腿间往下身一探,指尖在湿润的缝隙里一揉一按,搅得厌月浑身一哆嗦,喘得胸口直起伏。厌月此刻只能咬着唇艰难吐出一声「好」。要是少爷再不快点亲上来堵住嘴,一对薄唇里就要漏出娇喘来了。
甘白尘哼笑着,把她按得平平的,俯下身一口堵住那张湿润的唇。唇齿相贴的水声里,手已经不老实地往她亵裤上扯。亵裤早被浸透,滑腻得像层湿布,一扯就卷到了腿弯。她两条肥瘦正好的玉腿被他架在肩上,雪白的小腿就在他脸侧。
他肩头往上一顶,她一双腿顺势被推高,那湿漉漉又粉嫩的两瓣阴户就展露了出来,张着小口一收一缩的,像是在急切地讨要点什么。
甘白尘抬起头来,嘴角一抹亮晶晶的水痕,喘着气看她,满眼的火。她脸烧得红扑扑的,眼角还沾着些泪,整个人就像煮熟了似的,浑身都软成一汪水。厌月被他一看,耳根一热,羞得抓过来另一个枕头抱住,把半张脸埋了进去。
见她这模样,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扒下自己那条已经被顶得老高的裤衩子,火热的硬物立刻弹了出来,龟头涨得发紫,绷得发紧,一点点凑过去,直直地顶在那湿乎乎的洞口。
一顶上去,厌月猛地打了个颤,抱着枕头的胳膊一收,身子像条虾似的又蜷起来。
甘白尘低头贴在她耳边,声音低哑:「我可进去了?」
厌月耳根瞬间红得快滴血,埋在枕头里的脸更深了,又羞又恼地嘟囔了一句:
「……你……你快点……」
「快点?行……这就来!」甘白尘坏笑着,腰一压便直接顶了进去。
这第一下就顶到了底,湿腻腻的嫩肉瞬间裹得死紧,紧得就像个湿漉漉的小手儿,揪着棒身不放,滑溜溜地摩挲着,连带着一股又烫又酥的痉挛感,一下就顺着阳具根子窜上了后背。
厌月猛地僵住了,背脊绷得死紧,埋着头的脖子一线线泛起潮红。纵是把脸埋进枕头里,喉咙里还是忍不住溢出一声高亢的娇喘,带着哭腔似的,娇娇软软。
「嘘……」甘白尘一手扶上她的肩,嘴巴贴在她通红的耳根上,压着嗓子道,「小点声。墙上这两个大窟窿还在呢,别让这屋的主人家听了去……」
「呜……嗯……唔……」厌月听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伸把手也往枕头里钻,用巴掌把自己嘴死死堵住,连声音都变成了含混不清的哼咽。可身下那紧得不行的小穴却不听话似的,一下一下收缩着,攥得甘白尘连连紧收精门,齿关都发紧。
「啧,太久没做了……怎么又紧回去了。」甘白尘笑得更坏了,腰一挺,故意又顶得更深。
「呜呜——!」厌月抱着枕头的手一抖,整个人就像砧板上的鱼似的哆嗦了一下,指尖死死抓着被子,眼尾都红了。
甘白尘见肉洞里面已是泛滥了洪水,便也不和她挑逗厮磨了,直挺起了上半身,两手攥着她光滑的肩头借力,手上没了轻重,腰一下一下猛猛地撞了下去。
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撞得她下半身直往前凑,整个人随着一床软褥子前前后后的滑动。
许是真的太久没让少爷这么狠狠地干过了,厌月的小穴早就被撞得又烫又麻,每一下顶进去都像在她肚子里搅着似的。
她本是死死抱着枕头的,咬着牙忍着,可少爷的一波波的冲击撞得她腰都软了,肩头一抖,怀里的枕头直接从手里滑了出去。
「呜……唔呜……」她喉咙里忍不住哼出了几声,声音又娇又媚,连她自己都羞得不行。慌乱间,她只顾着把小手赶紧死死按住自己嘴巴,生怕真让甘白尘的话成了真,给隔壁的主人家听个清清楚楚。
可就算这样,还是压不住那一声声的哼哼唧唧。她眼角不住地攒出亮晶晶的泪,沿着通红的脸颊,一滴一滴打湿了枕头。
甘白尘也是太久没开荤了,哪还有往日的耐性。这会儿阳具被那紧紧滑滑的小穴裹得死死的,抽出去时肉棒上还带着一层晶亮的淫水,黏黏腻腻的,粘丝牵线地扯着不放。
他咬着牙猛顶了几下,龟头胀得发麻,连棒身上的青筋都绷得直跳,滚烫的快感一波波从尾巴骨往上冲,眼看着就要把他顶得缴械投降。
偏偏这会儿,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匆匆完事。抬眼一看,厌月躺在那,一对奶儿在亵衣下被撞得一颤一颤的,一手搭在滑到一边的枕头上,一手捂着嘴,眸子里已经失了神,眼角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痕,肩头红得像涂了胭脂,活脱脱一副被揉弄得彻底没了力气的模样。
甘白尘咽了口唾沫,心头的欲火更旺了,放开了她的肩,狠着劲儿按住她腰眼,埋头狠狠撞了几下。那根胀得发烫的肉棒顶在最深处,膨胀得快炸了似的,催着他赶忙着再快点、再狠点,好叫那滚烫的一腔阳精全都狠狠射进去,结结实实地在这小丫鬟的身体里好好播种一番。
「我……撑不住了……要去了……」甘白尘喘着大气,低声嘶吼着。
他原本扛在肩上的腿被他放了下来,随手一带,就叫厌月的双腿死死缠在了自己腰上。那一双软绵绵、又滑又嫩的腿刚一勾上来,厌月便本能地用力夹紧,细白的脚背绷成一道弧儿,像条蛇一样往他腰上勒紧住了。
甘白尘俯下身去,贴着她烧得滚烫的耳垂,一边嘶声喘着气,一边不管不顾地狠顶狠撞。
厌月这会儿早就没了招架的力气,双眼呆滞着望着天花板,嘴里「嗯啊嗯啊」
地闷哼个不停,喘得胸口直起伏。忽然间,她猛地一抖,双腿一勾,腰一挺,死死地把甘白尘往自己身体里压,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进去似的。
「……啊,呃……!」甘白尘只觉下头一紧,喉咙一声闷吼,棒身一抖,龟头深顶在她子宫口上,猛地爆发了。
一股滚烫的阳精一下子窜了出去,重重地打在子宫壁上。紧接着又是一股,浓稠得像浆糊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结结实实地喷了个满满当当,直把那小小的子宫灌得胀胀的。浓白的精液搅着子宫口收缩的痉挛,淤在穴里翻涌不止,溢出的那些沿着两人交合的缝隙,一股股地往外淌。
甘白尘腰上又抖了两下,然后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喘得胸口起伏的像风箱似的。下头的肉棒还插在穴里,胀得发烫,一点点地往外漏着残余的浓精。
在她身上趴着喘了会儿,甘白尘将半软的肉棒从穴里拔了出来,还拉着一丝道不明是浓精还是淫液的黏水。
甘白尘将她先前抱着的那枕头放她脑袋边摆好,自己翻过来平躺枕了上去。
厌月也不管两人一身的汗黏在一起,就这么软绵绵的朝着少爷那边滚了半圈,枕着少爷的肩侧躺在他怀里,和他一起平复着呼吸。她的下身还微微张着,时不时有股白浊的浓精被穴肉一挤一挤地吐出来,沿着她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来,又粘在了甘白尘的腿上,湿漉漉、黏糊糊的一片。
「万一……怀上了,在这平凉多不方便……」
厌月慢慢的先一步平顺了呼吸,不喘了,脑袋也清醒了些。又转回去把小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耳朵,糯糯的说道。怕是自己怀上了胎就没人能护着少爷了。
「莫慌,这趟出访也就那么三两天。怕是出了平安城门,你肚子都赶不及报喜。出使了趟平凉,国事办妥了,家事也给办好了,这一打道回府都不敢想老父有多高兴呢!」
甘白尘又从后面抱上了她的软嫩的身子,贴在她耳边安慰道。
虽说如此,但他也不知道这趟出使的目的是啥,到底要耗时几何。他老父就这个德行,差谁办事都云里雾里不讲明白的,诡异的是最后倒都能环环扣上。再复杂的事都能像那鲁班锁一般,先拆成小块再给拼上,给好生办妥了。只是亲儿子都被当个没脑子的木头棋子使唤,他多少心里有点不爽。
想着想着就倦意袭了上来,便贴着厌月的发香味睡着了。
(待续)
*** *** ***
关于本章:
*围棋部分瞎JB写的,看哪个名字帅就选了哪个定式,别深究。大雪崩定式是日本棋圣吴清源19几几年想出来的,和战国太远了没一点关系。那个香榧木棋墩和雪印蛤棋石棋子原料也都是日本产的(京东较贵的一套大概在7万5人民币上下)。
但因为写文中那两个地方比较帅而且和后面剧情有关系,就直接拼贴本地化了。
基于上一条可以认为这本小说之后的除了国名和一些地理细节外全架空,人物剧情全是缝各朝各代的,一切只为男主装逼把妹服务。
考据不深,是架空历史男主装逼小说!是架空历史男主装逼小说!是架空历史男主装逼小说!
*陕西咸阳宫遗迹周边,至今没有发现咸阳城的城郭(也就是城墙)的遗迹。
所以目前的说法有三种:有宫无城(就是单独一座宫,附近没有平民居住的城。
本来就没有城墙。)、宫城皆有说(像洛阳,北京,南京,杭州一样王宫外面套了一座城,但考古遗迹尚未被发现。)、有城无郭说(套了一座城,但不设防没有城墙)。本文之后采用的是有城无郭说,凸显的是秦王对秦国防务的自信,与日常剧情需要的逛街。
作者后记:
第2章 发烧后主动的她
翌日一早,一贵公子带着俏丫鬟,拎着个带甲马头到了平凉令府前。
那一长条猩红马血顺着城中大道往平凉令府一路拖。
大道太长,最起先的那一截已经干成黑痂了;拖到最后那一小半程,马头里的血拖尽了,只好流出一地的白乎乎马脑花。
那门房今日是不敢装死了,有人提着血滋呼啦的头上门,这已经不是叩门而是踢馆了。
更别提那马头上套着甲,杀军马可不是小事。
门房赶忙先从里面给大门横上重木门闩,然后急吼吼的往府里面赶着去禀报。
嘎嘎嘎的一阵沉响,两扇重木门被从内对拉了开。甘白尘总算迈过门楣上两对黯淡发黑的铜狮子,踏进了平凉令府。
家丁丫鬟们声势浩大的排了开,都低头迎着甘白尘和厌月。除了主人没亲自出来迎接,阵仗礼数倒是做足了。
领头的是看起来最机灵的那个小丫鬟,就要招呼下人们拥着两位贵客往里走。
“慢!”
甘白尘抬手一止,摆出一股少爷做派,自来熟的差这平凉府下人去昨日留宿的人家那,把两床被褥给领回来。
他今早又花了一吊钱把那被褥也给买了下来。
倒不是他喜欢,只是和厌月两人昨夜一通闹腾,被子上一床的汗。
起床后还发现有抠不掉的一道道白斑,也分不清是他的精水还是厌月的阴水干了留在上面。
纵是脸皮厚的甘白尘也尴尬得没法,感觉还不回去了,干脆就买了下。
他打量了下这平凉令府里最是伶俐的下人。
与自己的贴身丫鬟厌月比,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先不论身手,怕不是厌月一招就把她按地上了;若是身材脸蛋儿也能斗上一斗,她也是被厌月一招掀翻的货。
果然这边境荒城比不得秦都咸阳,要不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
他看烦了领头下人那张土黄小脸,摆了摆手催她赶紧的出发。然后和厌月一起,被下人们小心的环簇着,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往大堂走。
这大堂里挂着几幅旧画,木椅子腿上坑坑洼洼,那乘着盆栽的陶盆上,水渍上都盖着层灰。
那摆在最里头的迎客桌上放着两盆藿香,不知是土质太差还是水吃的不够,锯齿边的绿叶恹恹的,开不出麦穗状的紫花。
或许是触景生情,甘白尘看厌月今日也有些恹恹的。
“来者可是王使甘泉卫尉?”
甘白尘看过去,头次两席分别坐着一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和一不似善茬的彪形大汉。
那端坐在头席上的中年人应就是平凉令成峤了。
虽说这中年人名头上是一县之令,还是大王的亲弟弟,只是那一脸不争不抢的样子温吞如白水。
空顶着“公子”的尊号,丝毫没他王兄的凌厉霸气。
“正是在下。在下想先为昨夜重骑上门袭杀一案要个说法。”
甘白尘开门见山的试探出手。边说边狐疑的来回打量着两人,仔细观察两张脸上哪有端倪。
是这平凉令?还是这军汉?还是他们联手的?若是两人敢联手起来共谋昨夜之事,那可所图不小。
甘白尘手下指节无声地在椅面上轻叩,脑袋里念头电光火石的一顿转,已经开始担心起此行安危。
“我便是先登骑营的骑都尉,昨日夜里没管束好手下人。先向王使赔个不是。甘卫尉该不会是当真怪罪吧?”
骑都尉大剌剌的朗声道,但若要较真起来他言语里也没丝毫歉意。
“自然不会。真是莽撞那就好。若是不小心闹出点人命,可就麻烦了。”
甘白尘打量着骑都尉满脸堆笑起来的横肉,又打量了眼平凉令,两人表情皆是没破绽。试不出深浅,便也不好发作。
见没了下文,气氛有些僵住了,平凉令便借机打听起家事:
“大王康宁否?可还是未娶?”
甘白尘看平凉令成峤那眉宇间的关切和温情倒不似有假,于是把秦王手札给递了上去。
公子成峤看了手札,脸上笑出几分记挂怀念。真是好一番兄友弟恭,连带着让甘白尘对他的印象也好了些。
“甘卫尉,此番来平凉路远,旅途劳顿。在下特地设了晚宴为甘卫尉接风,还望甘卫尉能赏脸。”
“那是自然。”
甘白尘见试探不出什么了,与他俩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领着蔫巴的厌月回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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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月缩在床上,恹恹的浅睡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她精神好些了,和甘白尘一道赴那平凉令的接风宴。
官场酒宴,无非就是一通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甘白尘打小耳濡目染,莫说他自己对这互相吹捧很是熟稔,就是自家那刚成年的小妹,说起吉祥话来,也是天花乱坠一套接一套的。
很快就喝的差不多尽兴了,收了场道完别,他与厌月并肩往客房走。
甘白尘有点被她看的发毛。喝到后半程的时候,厌月总是一眼又一眼的瞧他。明明她没喝多少酒,脸上却红扑扑的。
两人走到走廊的灯光暗处。见四下无人,甘白尘正要开口问她。肩上忽然受了一击大力,整个人被推到墙上按住。
甘白尘本能地抬起手,却没推开。厌月身上淡淡的香味钻着鼻子往里蹿。
厌月双手按着他,仰头看着他的脸,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些幼兽的执着,灼热的呵气一下下喷在他下巴和嘴上。她正缓缓踮起脚往上贴。
甘白尘借着窗外月色,看到了一张满是通红的脸,眼眸子里水汪汪的含春带欲,精巧白皙的鼻翼随着急速的呵气翕动着。
“等等。。。你怎么?。。。”
不带他问完,厌月轻轻蹦起来,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只小野猫似的挂在他身上。他脖子吃不住这么沉的力道,只好低头下去。
唇上直接传来一片水润湿滑,一条火热柔软的香舌猛烈进攻着他的牙关。
“。。。呜!呜呜。。。”
甘白尘还想说什么,话意却是被少女的舌头捣的偃旗息鼓,只好松了牙关放她进来。
黑暗里啧啧咂咂的一阵吸吮。
他和她胡乱亲着,借机往自己嘴里吮了两口,借着她涎水里的酒味浓淡有了判断。
也没喝醉啊,怎么这么主动?
忽然下身一凉,甘白尘低头一看,一只小手开始往他腰里凑,拉开了裤子伸进去,正要朝下三路摸。
阳具猛得被她火烫的小手擒住,就要开始套弄。
“别。。。人生地不熟的,先回房。”
甘白尘赶忙推开厌月,小声止住了她。
厌月着急忙慌的一路小跑,拉着他回了房。
—----------
啪嗒。
才刚合上门,厌月就猛地把甘白尘按在门上,一双小手火急火燎地伸过去,扯开他的裤腰带,三两下便把裤子褪到了膝弯。
那根早就憋得发胀的阳具立刻弹了出来,龟头红得发亮,棒身上绷得青筋直跳,前头还滴着点浑浊的晶液。
“有点臭。。。”
厌月皱了皱鼻子,抽着小巧的鼻翼嗅了两下。
“是吧,我先去洗。。。”甘白尘刚要起身。
话音未落,便见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事,厌月不嫌弃少爷。”
一阵湿热猛地裹上了龟头。
“嘶——!”甘白尘猛地倒吸口凉气。
厌月那张温热的小嘴一口含住了龟头,嘴里湿淋淋的,带着股温暖的黏腻感。
她的舌尖在龟头和棒身上搅着,嘴唇一开一合,叽咕叽咕地吸弄着。
唾液顺着棒身淌下去,黏稠得拉丝。
甘白尘靠在门上,爽的腿根儿都在发软。
这可和之前不一样。上回厌月含着他的阳具,厌得脸上全是不耐烦的神情。
舔得磕磕绊绊,像个应付勉强交差的木头人。
可这回不一样,舌头像条小蛇似的主动钻着、缠着,舔得又准又狠,嘴里发出一声声湿乎乎的吸溜声。
“厌月。。。嗯。。。慢、慢点。。。”甘白尘被反客为主,倒是他先喘了起来。
偏偏厌月这回竟更来劲了,舌头忽地一转,径直缠住了龟头上的马眼和系带,专挑最敏感的地方舔弄着,还时不时含着龟头吸溜一声。
“别。。。别舔了。。。”甘白尘咬着后槽牙,腰都忍不住往后缩。厌月又伸出一只手,一把按住他的胯,死死不让他逃。
“啊啊!”
甘白尘彻底撑不住了,腰猛地往前一顶,阳具一抖,浓白的精液便一股脑地喷了出来。
滚烫的白浊直直射进她嘴里,满满一大口,几乎要溢出来。
甘白尘脑子里“嗡”地一声,连喘息都带着颤。上次射她嘴里,厌月整整一天都没理他,他心里有些忐忑,刚要开口道歉。
却听到“咕噜”一声。
厌月仰着头,咽喉一咽,竟把嘴里那一大口浓精全数吞了下去。唾液和精液混在一块,顺着嘴角滑下一丝,挂在下巴上。
她舔了舔嘴角,眼神迷离,带着点柔媚的笑意,跪坐在地上,仰着脸像只讨赏的小狗似的看着他。
甘白尘怔住了,看她平日里做这事儿扭捏的很,如今竟吃得这般热忱,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正要开口问,谁料厌月却一把握住他的手,柔软的小手掌滚烫得吓人。
甘白尘还没反应过来,厌月便顺势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得厉害。
她的手软得像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身上像个大火炉一样发着热。
“不对。。。”甘白尘眯起眼,心头一紧,“这丫头,怕是烧糊涂了。”
“厌月你是不是。。。”
他才刚出声,厌月把小手往前一递,捂住了他的嘴。
“少爷。。。你摸摸看。。。”厌月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裙里摸,媚眼如丝的瞧着他。
她的裙里热气翻涌,刚触上便是一片湿腻滑润。甘白尘的手刚贴上去,指尖便被她死死按着揉起来,隔着湿乎乎的内裤揉得她下身轻颤不止。
“厌月。。。厌月想要了。”
她按着甘白尘的手在那湿润的地方蹭着,没羞没臊的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垂粘腻的呢喃着。
见他甩在外面的鸡巴又抬头了起来,便把他按倒床上坐好。
小手一松,裙子便从腰间滑落,光溜溜地跨到他腿上,一把握住阳具往自己腿间蹭着。
厌月湿湿烫烫的下身贴着棍身,前后磨得水声咕滋响个不停。
“少爷,快。。。”
她抬起屁股,吐着舌尖,眼里水汪汪地看着他。
肉穴泛着亮晶晶的水光,湿得吓人。
她轻轻咬着下唇,臀瓣往下一沉,那大龟头带着火热的胀感,顺滑地陷进了肉穴里。
厌月深深地坐了下去,光滑的臀瓣紧贴着他的大腿,屁股一扭一扭,湿热的肉穴直吞得阳具没了踪影。
她抬起一只手,陶醉地吮着自己的食指尖,口中发出闷闷的娇喘声。
甘白尘咽了口唾沫,瞧着这般不一样的厌月,心头发紧,既兴奋又有些发怵。
“你。。。今天还真是不一样啊。。。”
厌月眼睛里贼兮兮的笑,腰一抬一沉地来回坐着,用湿漉漉的肉穴套弄着阳具,嫩肉一层层的搅着,带着一脸戏虐的着看他问:“少爷喜欢这样的厌月吗?
”
甘白尘觉得她穴里的水比以往出的还多,穴肉一收一缩,活像在主动把他往里吞。厌月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一样,欲火四溢。
厌月慢慢地坐下,又缓缓蹲起,闭着眼沉浸在下身厮磨的快感中。
她的脸蛋烧得通红,鼻尖也是红红的,浑身冒着股滚烫的热气。
小嘴一张一合地吐着白热的水汽,半睁着的眼睛蒙着层雾,目光拉着丝儿似的缠着他不放。
“哦——,你。。。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甘白尘喘着气,眼瞧着她又从龟头顶上缓缓坐到底,舒爽得他一声叹息脱口而出。
“少爷。。。笨蛋!厌月喜欢你这么久了,都没瞧出来。就拿厌月当暖床丫鬟肏,坏死了!”
厌月一改往日的温顺,透着股不管不顾的火,又带着点撒泼的蛮劲儿,把心里话倒豆子似的全给吐出来了。
说着话,直接一把把甘白尘推倒在床上,按得他彻底躺好了。
甘白尘被她这股突如其来的霸道给整得一愣,旋即却又兴奋得不行,下身阳具胀得邦邦硬,直往天上戳。
“厌月。。。厌月也想让少爷喜欢上厌月。”
厌月一边吃力地断断续续道,一边撑住他的腰,猛地把自己湿淋淋的小穴往下坐,快速地套弄起下身来。
阳具被嫩肉来来回回的抹着水,棍身上水光均匀地黏糊发亮。
就这么狂暴地套弄了一阵,厌月手脚一软脱了力,穴里还夹着肉棒,趴着两条腿坐着,大口喘着气。
“你。。。是不是发烧了?”
甘白尘见机行事,把她骑在自己身上的滚烫身子一把搂进怀里,按着她倔强的脑袋和自己额头相抵。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只觉一股热烘烘的温度直逼脑门。
“厌月。。。怎么没觉得自己烧了?”
刚说完她就吸溜了下鼻涕,声音又糯又哑。
“可能是你练武练多了,体质好吧。”甘白尘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其实刚刚你骑着我的那会儿,难得的有时间想了想。我好像。。。好像也挺喜欢你的。我真没拿你只当暖房丫鬟。”
甘白尘继续顶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水汪汪快要哭出来的大眼睛,轻声说着。
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摸下去按住了她的腰,主动地挺动起下身来。
厌月就这么和他抵着额头没动,大口喘着,湿润的呼吸全打在了他脸上。她喘着喘着,忽地轻轻往前一送,小嘴主动贴在了他唇上。
不知是热病的缘故还是真情意似火,甘白尘只觉得她今天的唇和舌都火烫得吓人,搅得他整个人都要和厌月融在一块儿了。
今日厌月的穴里比往常更烫,湿热的嫩肉包裹着阳具来回擦磨,带得龟头边缘一阵刺啦啦的痒。
若说先前与她行房是柔软酥麻为主,那么今日就是抓心挠肺的痒,痒得让人直想疯狂挺动,让穴肉去狠狠地蹭磨龟头上发痒的地方。
但那火热的嫩肉像是添了把火,愈烫愈痒,便倒勾得甘白尘越动越快,越插越猛。
下身一阵阵激烈的抽送撞得厌月眼里含着的泪一滴滴地甩到他脸上,温温热热。
她被肏得眼里失了神,已经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看枕头了。
小嘴被他的舌头堵得死死的,呜呜咽咽的喘息声混着一浪接一浪的水声,乱成了一团。
甘白尘感觉龟头已经麻到没了知觉,只有一丝丝酥痒的快感从棒身不断往上窜,钻进脑门,又从脑门流回尾巴骨。
那攒在尾巴骨上的快感一波波堆积,已是到了极限。
他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抓住她的两瓣雪臀,手指用力按进了臀肉里,狠狠将她的屁股往下一摁,猛猛地加快了挺动。
厌月虽是晕晕乎乎的,却也察觉到情郎就要冲刺了,捧着他的脸,声音连不成句:“呜。。。嗯。。。少爷。。。动快些,厌月也要去了。”
甘白尘听得心头一紧,被她这娇滴滴的一声催得再也绷不住,腰猛地往上一挺,双手按住她的腰死死压下去,龟头顶在宫口深深埋住。
“啊。。。!”甘白尘一声闷哼,阳具猛地一跳,滚烫的精液汹涌而出,一股股地灌进了那湿烫的小穴。
浓稠的白浊翻滚着涌进她的宫口,堵得严严实实,塞不下的那几泡还顺着穴口还不断地往外淌,沾得两人胯间一片黏腻。
厌月已是无力地趴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肩头,胸口还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她轻轻张了嘴,一口咬上了他的肩头,不住地呜呜着,声音里满是满足和余韵。
待到厌月也释放完了高潮,松开了嘴又转过来看他,眼睛里湿乎乎的,大口呼出的气都带着潮味。她又吻上甘白尘,甘白尘也吻向了她。
舌头在他嘴里搅着,竟把半软在肉穴里鸡巴给亲的又立了起来。
第二发的时候,脱了力的厌月已经只会下意识的哼哼和夹小穴了。
当甘白尘满足的又往里注了一发,拔出软趴趴的鸡巴的时候,厌月已经体力不支被肏晕过去了。
甘白尘看着她带着红晕的睡颜,心头一软,后悔着不该强行折腾她第二发。
于是胡乱套了件衣服,给晕过去的厌月盖上了被子,然后出门叫了下人要了桶水。
不一会儿热水就打来了,甘白尘帮她擦完身子上的汗后,就抱着她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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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接风宴里酒喝多了尿频,甘白尘难得的起了个夜。便松开了怀里静静安睡着的厌月,迷迷糊糊的趿上鞋,摸出门去上茅房。
茅房就在他们这间房的隔壁。但甘白尘没直接往茅房走,鬼使神差的看了眼另一侧的邻居。只见屋里还亮着灯火,里面悉悉索索的在说着什么。
甘白尘知道隔壁住的是那胡子拉碴的先登骑营骑都尉,便对他们的对话好奇了起来。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那走了几步,随意的听了几句。
“这甘姓小子,妈的今日堂上耍的派头这么大,早就看他不爽了。而且要是放他回去禀报遭了重骑袭杀,我等还怎么夺城?”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派了王使!”
“要不现在就动手把王使做了?反正公子成峤已经被说动了,干脆明日就反上咸阳,立他做那傀儡秦王。日后再找个由头废了他。”
“不行,咸阳的大人们还没准备好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婆婆妈妈的放跑了这小子就全完了。”
“再等等,我已经寄书一封前往咸阳,等待大人们的指示了。”
声音小了下去,似是谈妥了。安静了一会就起了鼾声。
甘白尘听的出了一身冷汗,一点儿都不困了。
万万没想到这平凉城就是个豺狼窝,这趟出使弄不好可就真没命了。
那一张善人脸的平凉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蠢到被人撺掇算计了都不自知,活该当不了大王。
不过,他对大王那股子关心和叨念到底是不是装的?
沙漠夜里干燥的风往他身上一吹,吹干了些汗。甘白尘打了个冷战,赶忙上完茅房提起裤子,就缩回房间里。却是抱着厌月睡不着了。
“少爷。。。”
厌月梦里喃喃了一句,然后转身把大腿搭了上来。
“诶。我在呢,安心睡。”
至少要把厌月先送回去。
他想明白了些,揉着肩头的两排牙印,感觉心安下不少,至少能顺着困意睡下去了。
第二天,平凉令府门口。
甘白尘顶着黑眼圈,把厌月扶上了马车。
“厌月这么走了的话,少爷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少爷我已成竹在胸,放心吧!安心去陇西呆着。陇西是屯兵重镇,人口稠密,连带着医馆也水平高超些,去那好生养着身子。办妥了这儿的事,就出发去陇西城找你。”
甘白尘挺起胸膛豪迈的拍了两下。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唯一的依仗其实只剩那个青莲纹锦囊了。
厌月还是一脸的担忧。
甘白尘抚上她的小腹,小声逗她:
“万一肚子里有了呢,不得先把风寒治好,好好养胎才是。”
“还。。。还不一定呢。”
厌月红了脸却满怀期待,手也放上了小腹,叠在他手背。
安抚完了厌月,甘白尘跳下了马车,又多扔给车夫一吊钱,拍了拍马屁股,马蹄声哒哒的带着车往城门走了。
万一老父失算了,至少还能给老父留个孙辈。边想着,甘白尘又掏出莲纹锦囊抛接着,目送马车远去。
虽说世人皆说老父神机妙算,一手谋术能乱气运遮天意。可他亲眼见过老父醉酒,边走边算,结果脚脖子一歪整个人摔进池塘里。
老父也是人,不是传说中的姜太公。
甘白尘眼珠子跟着锦囊起起落落,不知里面藏着的计策有几分可信。
接住最后一下,便把锦囊收回怀里,他走向大堂去寻那平凉令。
该办正事了。
—-------------
甘白尘走进了大堂,那成峤孤身一人,正坐在堂里喝茶。
便又装出昨日上门时的气势,堂堂的走了进去,直接问成峤:
“大王差我前来出使,是为了从平凉令处取回一信物。。。”
喉头突然紧张的卡了下,又清了请嗓子。
“便将那送回咸阳的信物交予我罢。我明日就动身返回,毕竟这平凉城。。
。”
甘白尘突然不说了。体谅到这平凉城山高路远,公子成峤可能也确实能力有限,上了贼船还不自知,甚至有些可怜起他来。
“是是,甘小哥不必隐讳,成峤也知道这城里的状况。确是早早回去的好。
”
公子成峤听出了甘白尘话头里藏着的的轻视和诘难。纵是被个小辈数落,却诺诺的应承了下来。
“来啊!”
成峤的语气威严起了几分,对着屋外拍了拍手。
甘白尘一听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估计是在演戏,叫的不是下人,而是刀斧手或者驽士。
他只好梗起脖子像那待杀的鸡,忐忑的望着门口。
没想到来人竟是个妇人,带着些愁容,脸上年岁的痕迹尚未盖过曾有的芳华。妇人怀里搂着个孩子,安静的嘬着手指正睡着。
“这唱的是哪出?信物呢?”
“这便是要送去大王那的信物。”
平凉令从妇人手里接过了孩子。换了个不熟悉的人抱,孩子一扭身子,小声哭闹了起来。
甘白尘有想过所谓的信物可能要大到要拿马车拉,也有可能揣进兜里就能运走。但却没想到是个大活人,还是个婴儿。
“此去咸阳,头日喂米汤即可。途径陇西之时再劳烦购置些牛羊奶,用冰镇上,如此剩下四日的路程里,便不用担心他的吃食了。”
终是关系到自己的骨肉,平凉令自顾自的絮叨了起来,带着一脸的怜爱和希冀看着婴孩。
等等,伙同谋反的人为何要送自己的孩子去咸阳?
甘白尘脑瓜里的思绪直接打了死结。
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一脸慈爱的掂着孩子哄,一边还念念有词。
“甘家应该不缺这几枚奶钱吧?还是要我准备上几吊钱,替犬子打点打点啊?”
甘白尘一阵无话。他竟还开始打趣自己了,这曲意逢迎反臣贼子的平凉令是真呆傻到分不清敌我了吗?
只好板脸一拱手,应声道:
“自是不需。那在下明日再来叨扰,携上令郎去咸阳。”
拜别了沉心逗孩子的平凉令,甘白尘这一日就无所事事了。
甘白尘趴在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池塘远处的两条鲤鱼互相追着尾巴,来回打着旋,惊的其他鱼都不敢靠近。
好无聊啊。
甘白尘捧着一包炒米,叹了一声。
没管那池塘近处挨着挤着、争着抢着,列了好几排等着他洒饵的家鱼。
反而又望向了远处天上,被风吹着急急东去的飘云。
仔细想来,这可能是他自打会下地走以来,第一次和厌月分开。也是他头一次感觉过日子怪无聊的。
自打还穿开裆裤,走路跌跌撞撞那会儿,厌月就被塞到他房里,和他一起养了。
那会儿虽说是有少爷丫鬟的名分,但这岁数的小孩儿哪懂这东西,厌月就靠着那身惊人的天生武力天天抢他奶喝。
后来到了五六岁,到了她能飞檐走壁、上房揭瓦的年纪,厌月就义气了不少。半夜饿了还会替他翻进厨房去偷包子。
特别是那时候老父请了个武教头,说是来教厌月的,却把他也连带着训。
那武教头下手忒狠。
他吃不得这苦练不好武,武教头就拿藤条抽他屁股。
没想到才几个星期,小小的厌月就能和大块头武教头打的又来有回的。
自那以后每次武教头要扬鞭抽他,厌月就哗的跳出来挡他面前,劈里啪啦的和教头冲拳推手起来。
再长大些,厌月胸前鼓起了两个包,平平的屁股也翘了起来。
这下倒是意识到了身份男女皆有别,感觉没那么亲近了,两人若即若离的。
就这么疏离着,直到两人好奇偷偷开了苞。
不过昨夜厌月护着他和具装甲骑搏杀的那会儿,他倒是觉得又回了五六岁那会儿,一道小小的背影替他挡住了刀枪棍棒。
这回也该换少爷我护你一回了。
他回过神来,收起嘴角浮上来的笑,那朵云不见了,它追着厌月出城的马车远去。
马车上没人和厌月说话,她会不会闲得慌,她是不是也在看着云朵想我呢?
甘白尘托着下巴想。
“急报——!”
驿马刮起的劲风把他手上纸包整个掀翻了去,满满一包炒米尽数给倒进了池子里。池塘下的鲤鱼们热闹了起来,噼啪的跳个不停。
“干。怎么还有人在府里骑马?”
甘白尘掸着身上的米屑,骂了句。
“蛮军围城——!”
他掸衣服的手僵住了,也不再看那一池吵闹的鲤鱼,转身跟着驿马跑向大堂。
第3章 银蟒破黄沙
待到甘白尘赶至大堂,一大群人已经挤挤攘攘的聚在大堂里了。
这下可倒好,外敌一压至城下,先前还打着小算盘的众人,此时连彼此间交换的眼神都真挚了起来。
皆是卸下了先前的防备和算计,毕竟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只是小股扰袭,诸位都莫要担忧。有吾等先登骑营驻扎在此,就是扫荡一个来回的事!”
见平凉令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那五大三粗的骑都尉近乎咆哮的吼道。
听到有人自信作保,人群总算是静了下来,望向了上座的平凉令与骑都尉。
“正如骑都尉所言,来的不过是小股蛮军。我们也按例向陇西方向发去军情了,诸位莫要慌张。”
平凉令嗓子带着些嘶哑,刚刚大声说了半晌,愣是没人理他。
“恰逢咸阳来的王使出访本地,不如与我等一道,上去城头观摩先登骑营的军威?”
平凉令瞥见了人群里还站着甘白尘,便顺势邀请。
呵,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么。
甘白尘自打能下地走路,就每年被带上一齐检阅驻扎咸阳的宿卫军,还能怕了他们不成。甘白尘有些不屑,自傲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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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白尘跟着众人一同登上了城墙。
待到登上了城头,他才发现今日烈日当空、风高沙薄,正是两军搏杀的好时日。
出阵的先登骑营们只列成一排。
蛮兵们却叠出个厚厚的方阵。
方阵最前面举着盾,尖矛从盾间的缝隙架出,是标准的反骑兵阵。
后面还有好几层的刀斧手,举着大刀,准备劈下落马入阵的骑兵脑袋。
先登骑营的人和马都披着玄色重甲。这套甲重到,需尽可能的留存一切体力,只为成功跑完那一个来回的冲锋。
所以在这两军对垒、蓄势待发之时,先登骑营不仅人保持着姿势不动,马都难得的静止着,没有一匹刨蹄打嘶。
甘白尘从城楼上往下看,这就是一道沉寂冷漠的黑线。
最中间的甲骑提起了杵在地上的重锤,同时高举未抓锤的那只手。这道黑线齐刷刷的皆提起了重锤,俯下身子贴住马脖子。
发令甲骑利落的甩下手臂,催动起胯下重铁马。
重马们沉默着,同步的奔腾起来,近两百双马蹄竟能跑的如此的整齐。
铁蹄砸碎了碎沙里的石块,一往无前的冲着。
冲锋的速度不快,却很沉很压抑。
甘白尘听不见风声鹰鸣了,只剩下闷沉的马蹄声,重重的穿过一切打在心房上。
他又觉得眼前这片大地也在随着马蹄震颤,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重骑们薄,蛮军方阵厚,这薄薄的一条线不自量力的接上了厚方阵。
一阵木屑翻飞。
冲锋而来的重骑所携的军势,朴实无华的掀翻了挡路的举盾步卒。
那架起的矛刺啦的划在厚甲和重具装上,只能留下一道道的白印。
这举动激起了那些烈马的凶性,撂起蹄子高高站起,然后对着他们的脑门狠狠的踩下。
马和甲的重量如山一般,让持矛步卒的脑袋如脆瓜般成瓣裂开。
马上的甲骑仗着一身铁衣,不防不挡,只是双手轮着乌铁重锤,左一下右一下。
那重锤吃满了力,从高处向下落出个弯弧。
落下的路径上,无论脑袋四肢还是胸口,无论是否盖着护具,都被砸的飞起,高高的远去。
线还是那条线,速度未减,摧枯拉朽的撞散了方阵。但方阵的厚度一层层变薄,还连连的往后挪着,不敢再迎上那锐利的黑线。
待到冲散了方阵,那发令甲骑又是举手再放下。
重骑兵们随着号令调转了马头,对着溃不成军的蛮族步卒,发起了一轮反向冲锋。
只是这一轮冲锋已经称不得是战斗了,铁蹄所踏之处只有哭嚎惨叫。
待到清扫完这一来回,黑线接近了城头,城门一开又排出一列后备重骑。
先前那道黑线由一横分成两列,分别向着两翼散开,从新列阵的双侧绕行至城墙边。
早已候着的马夫和侍从迎了上来,松马铠的松马铠,脱人甲的脱人甲。
随着叮叮当当甲胄落在地上的声音,人和马像是刚从笼屉里出炉的吃食那般,满身是水,从头到脚不住的冒着白气。
冲完一轮的甲骑们不再看战场,毫无防备的把背后交给了新一轮的甲骑冲阵,人马都在大口地饮着伙夫运来的水。
甘白尘看着第二道、第三道黑线如法炮制的撕裂着战场,有些不寒而栗。
幸亏现在他们冲击的是蛮军,若是真让他们如昨夜所想,反至咸阳城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咸阳城有郭无城,没有城墙可以依托防守。
这样一波波的换着冲击,怕不是能直直的从城外撞进咸阳宫大殿里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人头攒动。
甘白尘急忙看去,竟是蛮人的增援,浩浩荡荡的,粗估计足有这支先锋的两三倍之多。
看来蛮人是下了血本,非啃下这城不可了。
见势头不对,平凉城这边也是忙鸣金收兵。
趁着蛮族大军还未压至城下,先登骑营的第三道重骑锋线齐齐掉头,列成两队,一左一右的由城墙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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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不是说只有小股扰袭么?!怎么是大军攻城!先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
骑都尉甩掉捧着的重盔,咚的落地,在木地板上凹出个坑。
然后大步上来揪住了平凉令的领口。
“为什么平凉只有我们一个营在守?”骑都尉贴着成峤的脸,咄咄逼人。
“我与这位小友的父亲甘罗是旧识。。。”成峤虽是被拎着,任是不卑不亢。
骑都尉没听懂,一愣,便急着追问:
“你不是要加入我们吗!重骑精锐尽数折损于此还如何举大计!”
“我怎会与你们这些,话都没耐心听完的蠢东西一起举大计!”,成峤嫌弃的看着骑都尉,“王兄不比你们雄才大略百倍,你们就带着精锐死在这吧。”
气的骑都尉直接抡起一拳砸在他脸上,成峤被打的吐出一口血。
骑都尉把他扔到地上,抽出马刀贴在他脖子上。想了半天还是没砍下去。
“算了,反正任谁都得死在这了!”
骑都尉踢了成峤一脚,捡起重盔急匆匆的出门组织防务去了。
大堂里就剩下了平凉令和甘白尘。
经过平凉令这一番奉告,甘白尘也知道了他的真心实意,确实是个板荡忠臣。
原来这公子成峤只是扮猪吃虎,装出幅窝囊模样,从了反臣们的邀约。
成峤的计策是想要和这些先登骑营叛军一齐被锁在城里,等着蛮军破城打进来,来个玉石俱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估摸着还是和老父串通好的。
甘白尘眯眼摸着下巴。
如此一来,便能借蛮军之手剿除先登骑营。
若是调秦军他部前来围剿,没有先登骑营的造反把柄,大义上便有亏,白白给了反臣们造反的由头,却是不妥。
以老父的德行,怕不是还以成峤家婴儿的性命为要挟,逼的成峤以身为饵,施这毒计吧?
想到这,甘白尘背脊发凉,可怜的看着成峤,打了个冷颤。
等等,我怎么出去?
甘白尘往前一扑,蹲在平凉令面前,急急的问道:
“那我呢?我怎么办?”
“你的父亲先前来信说,他会留给你锦囊,助你带着我家孩子出逃。”
甘白尘赶忙从怀中掏出锦囊。
这莲纹锦囊用的是蜀锦,在织物中最为色彩鲜亮、纹样清晰。
自从秦国讨灭了巴蜀二国,这上好的蜀锦便改由大秦的商贾贩往六国,可谓是供不应求。
这黑色为底的锦囊,正面用彩丝绣了个青莲,背面却仍是黑丝补出个虎狼纹暗纹。
甘白尘摸了摸那暗纹,确是军中等级最高的制式密令锦囊。
这锦囊如此贵重雅致,装着的定也是不世妙计。甘白尘已是带着些祈祷,手抖着拉开了锦囊的口。
他拆了那锦囊。一根竹简上只有简单的三字。
杀出去。
他眼前一花,锦囊盆栽平凉令天花板全糊在了一起,什么都看不清了。赶忙揉了揉眼,又向那锦囊里的竹简看去,可惜还是那三个字。
“老——!爹——!”
虚假的希望把他高高的举起然后重重的落下。甘白尘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咬着牙低声咆哮。
他猜老父的本意应是让厌月护着他和婴儿,找条小道杀出去。
什么狗屁战国十二相,什么狗屁谋相,怎么连厌月风寒离城都没算到!如今这破城里就没剩下三百余具铁骑了,他还怎么杀出去?
就算厌月没走,有她护着,他再带着那男婴,想要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条血路,也是险象环生,这算个屁的锦囊妙策!?
“你呢?你怎么办?”甘白尘气得气息难稳,将小简收回锦囊,看向还在地上擦嘴角血的成峤。
“我们的谋划里并无安排别人的出路。若一切皆如你父所算,明日只有你一人能带着孩子出去。”
甘白尘没说话,总算是忍住了心头的火。
刚刚成峤那番奉告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他甚至以身为饵骗来了反臣们的精锐,打算一道玉碎于此。甘白尘实在是不好再冲他撒气。
甘白尘无助的望向天花板,那里正有只蜘蛛在网上分尸小虫。
要是厌月在就好了。
等等,厌月的马车有没有撞上合围的大军?转念一想,蛮人也不该从大秦陇西的方向来。
但他还是开始担心起厌月来。
更何况朝中局势不稳,大王膝下又无子。这遭遣他来的真正目的,应就是带回成峤的孩子作王位后继者了。
而眼下这平凉城里,只有他这个王使能被信任托孤,他得想办法带着未来的秦王返回咸阳。
确如莲纹锦囊上的妙计所说,杀出去。
杀出去,就能活,就能帮厌月,就能帮大秦。
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他赶紧出城去。
可是外头的是千军万马,这又谈何容易。
甘白尘回了客房,盯着窗外的落日沉沉落下,细细揣度着老父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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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想明白,甘白尘叹了声,便出了府去城门看看。
甘白尘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走着,希望这先登骑营至少能撑到今晚。
他计划着明日清晨就出城。或许蛮子攻了一日城,那时乏的还没醒,若是自己机灵点,便可以走小道溜走了。
越往城门走,人就渐渐多了起来。都是先登骑营的人和城内赶来帮忙的住户。
甘白尘身边来来往往的跑着担架。那担架上的人多是四肢受伤,抬到后方休整的。偶尔也有几个脖子或是口鼻汩汩往外冒血,眼看着没救的。
城墙上跑马没用,先登骑营便下了骑去与登城的蛮子搏杀。
那套铁甲太重,没马驮着去撞,就极不方便,还碍手碍脚的。
他们卸了脑袋和四肢上的甲,这样就能更快的出刀了。
但总有些倒了血霉的,被蛮兵看准了要害,脑袋脖子吃了刀枪一命呜呼。
甘白尘看那具担架后头少个人,抬不起来送不走伤员,便小跑过去搭手。与后勤兵一道将那伤了的汉子往后送。
那嗓子都喊哑了的骑都尉往这一瞧,看到王使都来抬担架了,在原地一愣。
倒也没管他,继续快步跑上城头,一刀剁下个蛮兵脑袋,堵上了防线缺口。
甘白尘跑了几趟担架,那城头上原先密密麻麻的军士明显疏上不少。
平凉城三面环山,可以说是嵌在山里就开了一边门。虽说是易守难攻,但城门一被围,里头的人也就断了生路。
若是寻常乡勇,死伤还不到两成,怕不是已经军心溃散,弃守城破了。
可这先登骑营不一样,连那些背马甲的马伙夫们都在瞪眼嘶吼着,换上伤员死者的铁衣,顶上去与爬上城头的蛮人搏斗。
区区三百套铁甲却见证了千人的兵扰戈攘、嘶声力竭与浑身浴血。
饶是陷入死境仍是死战不退,确实不负先王所赐先登之名。
要是他们不造反就好了。
甘白尘又是一叹。不知是今日叹出的第几口气了。
但现在这声叹,在干冷的夜里呼出了袅袅白雾,于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像第一夜与厌月围炉煮茶时的那道水汽。
厌月她还好吗?到陇西喝上茶了吗?才刚刚说了喜欢她,真想再见一面啊。
“别他妈发呆了,伤员要摔地上了。”
抬着前面的那人,发觉担架歪了,破口大骂了一句。
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王使卫尉的身份,不好好出力,待到城破皆是枯骨。甘白尘赶紧收心,扶正了担架与他一道小跑起来。
忽然嘹亮又悠远的号角一声声的回荡在残破的城头上。
蛮军收兵了。
“啊。。。”
“呼。。。”
甘白尘与那担架兵齐齐的呼出口气,放下了担架,一同瘫坐在路边。
“兄弟,那个。。。刚刚我一急,就脱口骂了。”
“没事。”
两人看着月亮惨笑着,又能多活一夜了,这种小事自是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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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城里没多少守军了,但下午重甲骑兵的那三波冲锋还是在蛮族心里扎下了恐惧。蛮军不敢冒险夜战。
一夜安宁。
甘白尘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就敲开了公子成峤的卧房,要来了他的孩子。
随后在成峤夫妇的帮助下一圈又一圈的,结结实实的把孩子捆上了身。
“恩公,娃儿的命就托给你了。”那妇人哭的泪眼婆娑,不住的跪拜甘白尘。
“放心吧。我办事滴水不漏。”
甘白尘其实心里也没谱,但又不想掐灭了为人母的最后那丝希望,还是干巴巴应了声。随后与成峤揖别。
便在这对父母那不舍的眼神里出了门。
甘白尘找了个当兵的讨要了把铁枪。
在这战国乱世,剑有三才,刀有五霸,枪却只有一绝。上一代枪绝其人却是秦人,只是极少抛头露面。事迹不详,纵是洛白尘也不知具体是谁。
枪难练。
马上能架,下地能扎,刺劈抡抖挡都是功夫。
单精一招不难,想要融会贯通,将这么长一物件如臂指使,是要比别的兵器难的,故而能冠上枪绝名号的也就只有一人。
如今这名号是否空缺着,他也不知晓,就算有人占着,应是也在秦国境外了。
反正他啥武器都粗浅,不如挑个帅的慷慨赴死。
若是被蛮子发现,提枪摆出一式说不定吓住他们,还能再多活几个呼吸,再找到个缝隙带着婴儿钻出去。
甘白尘苦笑了一下。
他又想到了那个黄沙漫天的梦。便兜住男婴,提枪上了马,仿着梦中的银蟒将军竖起枪尖指天,只是枪上没有红缨。
是生是死可就看这一上午了,还没看厌月大起肚子来呢,真不想死。甘白尘到了残破的城门前,重重的呼吸了几大口。
先登骑营已不拦着他了,替他给城门开了一道缝,皆是有些兔死狐悲的目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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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白尘素衣布袍,左手怀抱着婴孩,右手一杆粗铁枪,驾马出了残破的大红城门。
风中的黄沙浓厚,只能隐隐看见万千双人足与马蹄藏在风沙后。
蛮子们没有歇息,又要攻城了。
甘白尘看着茫茫大军的刀光剑影,波光粼粼的于眼前闪过,不由得心脏砰砰狂跳。
他会怎么做?甘白尘无由的想起了那也是孤自一人的银甲将军,他也会害怕吗?
甘白尘闭上眼,不敢再看。
闭上了眼,却感觉如有神助。
梦中的黄沙烈风与蛮兵,与闭眼前的人景叠在了一起,并无二致。
他明明合着眼,但连风吹草动都能清楚看见,有如在做清醒梦。
甘白尘的心慢了下来,竟开始与银甲将军的心拍同跳。他觉得自己是并世无两的银蟒,又是那杆举世无双的枪。
他如银甲将军一般高高的横举起了枪,像是大蟒扑鹰前在蓄势待发。
黄沙起,枪马合一。
“杀——!”
这一声杀不是甘白尘吼出的。蛮军见他策马袭来,急急忙忙的吼出一声令,对着冲杀而去。
甘白尘蹲起身子漂骑在快马背上,心如明镜止水,目如菩萨垂眸,脑中念头通达,胸中满满当当的是万般枪意。
此刻想的只是要再快一点对上蛮军兵锋,好将那胸中枪意集于矛尖,尽数的痛快挥洒而出。
这次没有红信银蟒。只有一道孤单的马蹄烟撞上了大军的奔尘。
“是他!”
亲历几十年前,于此地传奇之战的蛮人老兵,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抖了起来。
“谁?”
不等老兵回话,甘白尘已撞入阵中,垂眸屏息,踏马弄枪。
—--------------
只是十余次斩杀,那抱着婴孩的一人一骑便已突破到阵中心。此刻四面八方的蛮兵们都靠了过来,合围于此处,不想放跑了这杀神。
当。
朴刀击在铁枪杆上,回声悠扬古朴,荡去在了风声中。甘白尘合眼随枪一挡,血从虎口渗得更深。
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
此刻纵是那银蟒将军附体,舞的枪术独步天下,但无奈甘白尘肌纤肉薄,体力虚浮,硬是靠着手掌关节的硬度去卸力。
那粗大沉重的枪身被打的向下一沉,握把处又往虎口的伤里一嵌,使得甘白尘一阵生疼。
来的太快了!不好!
手上传来的疼,刺麻的脑袋慢了半拍,没注意一记军棍就从后心横扫了过来。
甘白尘来不及回身架挡,只好用枪尾向后一戳,那横扫的军棍顺着枪尾改变了轨迹,结实的打在了腰上。
噗!
虽然他两害取其亲,没被伤到要害。但还是受不住这击抡满了的势大力沉,从口中空喷出一波血雾来。
见终于伤了这位把枪舞的滴水不漏的秦人,蛮兵们的眼神又狠辣了起来。
皆是摩擦着手上的兵器跃跃欲试,像是那围攻病虎的群狼们,终于撕下第一口肉后的亢奋。
正当甘白尘要被群起攻之的那一刹那,突然蛮兵们慌了,丢盔弃甲的四散,皆是往城里逃。一瞬之间攻守易形。
听着城外方向隆隆而至的震颤声,甘白尘睁开了眼,积攒的疲惫和疼痛一下子袭了上来,大口出着气。
他将矛尖戳进沙里,撑住了身子,这才没摔下马。
他疼的大张着嘴,口水不住的向下滴。
只好盯着手上的赤血沿着黝黑的枪身一路往黄沙上淌,再被风吹黑结痂,以此来减缓各处关节传来的钻心疼。
“呜哇。。。哇哇哇哇——!”
甘白尘没注意,不小心把混着血的口水滴到了怀里婴儿的脸上,把婴儿给惊醒了。
“哈哈。。。哈哈哈哈!”
甘白尘看着这婴儿在怀里扭来扭去的,不知为何突然想笑,边喘边笑了起来。
婴儿看他这张脸都疼的拧巴在一块儿,可还要笑得这么丑,“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少爷!”
厌月也随着自陇西增援的秦军一道来了。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厌月的脸在烈日下发着光,连那一根根的发丝都被照的光光亮亮的。
甘白尘一手撑着矛,一手抱着娃,喘着粗气,勉强的侧抬起脸仰视着她,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一滴泪从她脸上滴下。泪珠出了脸上的阴影后,被这大秦西境的毒辣烈阳照的散了光,五颜六色的很是刺眼。
甘白尘才刚睁开眼没多久,不耐光,受不了这直往他眼睑上坠的五彩华光。
为了不瞎眼,连忙龇牙咧嘴的眯起眼,边大喘边出言安慰丫鬟,可不敢再让她哭了。
“厌月你。。。你没事啊。哈。。。哈哈。。。太好了。少爷我。。。我就是担心你才杀出来的。你没事真是太。。。”
还没来得及说完“太好了”,甘白尘手上一软,粗铁枪哐当的摔在地上,他带着婴孩摔进了厌月怀里。
先是咻咻的几波箭雨如蝗虫过境般越过了两人头顶,然后是隆隆的大秦铁蹄从两侧如洪流一般滚滚西去,最后是喊着号子的步卒齐齐的踩过了身旁碎沙。
甘白尘晕过去前,最后只听到了这些。
—--------------
咸阳宫大殿。
“公子成峤经营平凉不利,百年根基就此烟消火灭。保举公子赴任平凉令的甘相邦是不是该检讨两句啊?”
战报传到了咸阳,一班侍奉过先主的老臣站在一起,向着秦王上座的方向厉声诘难。
相邦甘罗双手拱在袖里,只是立于大王坐于的高台之侧,躬身没说话。
他似是在等着什么。
见大殿内还是静的落针可闻,异象未生,只好朗声开口:
“公子成峤深知朝内有人欲行那田氏代齐之计,借着先登骑营犯上作乱。故以身为饵,行此计拔去祸患。”
甘罗说完,冷冷的从大袖里扔出两卷竹简,那简上小字尽是由两人的通信往来编纂而成。
竹简的棱角滑擦着地板,发出尖利的抓挠声,滑到了他们面前。
但没人去捡。一班老臣无视甘罗的反击,依旧直着脖子破骂他,借势逼宫:
“甘罗!你可莫要血口喷人!先登骑营乃是先王所设,怎会犯上作乱!还要与你好好算计算计平凉城的得失呢!”
“就是!如今公子成峤也陷于平凉城内,没了人证,岂不是任你信口胡言!
”
嗒嗒嗒的碎步声从远处进殿内,内官这时入内了来。
内官尖起一声嗓子压过了嘈杂的吵闹声,禀道:
“报——!甘泉卫尉觐见!”
秦王站起了身,甘罗也昂着脖子望去。
“大王。臣,自平凉城回来了。”
殿外传来的清冷声打断了老臣们的群情激愤。
甘白尘未着衮服戴朝冠,只是一身血衣,脸上还带着沙和伤。
他无视一道道的目光,踏进了大殿,拨开了众人站到了最前面,对着秦王一礼。
“臣可作证,先登骑营曾于半夜袭杀出使平凉的下臣,意欲雌伏平凉犯上作乱。如公子成峤所计,先登骑营已尽数伏诛。”
甘白尘不再多言,捡起摔在地上的书简,大步上前交给了秦王高座下与老父一同立着的典客令。
典客令双手接过,小步快走上阶梯,呈给了秦王。
众人屏着呼吸,大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零星几盏油灯烧灭了下去。
哒。
秦王把竹简放到案上。
“甘泉卫尉,你可亲自面见过成峤?”
“唯。公子曾问大王近期可有纳娶。臣回,仍未。”
秦王叹了一声,又问:
“先登骑营还余多少骑?”
“臣出城之时,不足廿五骑。”
秦王低下了头,七旒冕的面帘左右摇晃着,遮住了他的表情。
秦王想了一会儿,又是抬了头:
“宗正卿,以公子成峤之功,当封何谥?”
“大王!”,“万万不可啊!”
“闭嘴!你们是想说孤有眼无珠吗!?”
“臣不敢。”
朝堂又诺诺的静了下去。只有负责王族事务的宗正跨出一步,大声禀道:
“臣以为应追谥平凉君,以彰其功绩。”
“善。”
—--------------
太史令已将从平凉城运回的书简分门别类的归好,置在了大殿之中。道了一声礼便率人离开,独留秦王一人于此。
秦王翻开带血的地方志,正要凑到灯火边简阅。一根短简抖了出来,摔在地板上。
他放下粗捆沉重的县志,将其捡了起来,竟是一封泣血短简。上刻的小篆字字朱红。
秦王借光,眯眼读了起来。
“臣弟二十余年来治平凉城不利,以一死谢之。望王兄勿念。
先登骑营与平凉付之一炬,民脂民膏尽数废于此,弟亦痛心疾首。
只因先登骑营欺男霸女,犯上作乱,恐乱王兄大计。故调其于此,与臣弟共奔黄泉。
先登骑营于平凉犯下袭王使之实,其朝内党羽必奉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鉴予心。
万拜千伏,不胜惶恐。
惟愿王兄与大秦横扫六合,千秋万代。
臣弟成峤 拜上。”
随着最后一字,这盏灯火烧尽了。秦王没急着喊下人入内添油,就这么披着黑暗坐在那。
他久居王位,凡事于心里都有个轮廓。纵是甘相邦没点明,自是也猜到了平凉城这遭的来龙去脉。
父亲临终时握着他的手说过,为王者,不得哭。所以他少年时,在父亲灵柩前没有哭。就这么干巴着眼,冠上了王冕。
自此再也未落泪。母亲驾鹤西去亦是如此,相父呕血而亡亦是如此,爱将马革裹尸亦是如此。
纵是几十年未哭,纵是已知晓起因结果,秦王握着这根小简,还是觉得眼皮发涩发胀。
他将这根泣血竹简越攥越紧。
一滴热泪,终是晕开了朱血小篆。
“大王万安,可需奴添火?”
“便进来吧。”
殿内的声音威武庄重,一如往日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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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府上倒是张灯结彩,庆祝着少爷有惊无险的归家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小妹都难得的没和他抢鸡腿了。
“尘儿啊,这趟差办的不错。”
甘相邦带着些心虚,亲自给儿子斟酒。
“爹啊,我可差点死在平凉了。就不怕我真万念俱灰,困死在城里了么?”
“知子莫若父嘛。爹知道你最少会为了厌月而冒险出城,这才让你捎上她一齐去平凉。若不是大王过继王弟世子这件事所关甚大,朝中又无人可托付,哪会派你俩小毛孩去淌这混水。”
正坐在甘白尘一侧,款款喝汤的厌月,一听自己也是被算计的一环,直呛进一口汤水,一阵阵咳着。甘白尘赶忙转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老父赶忙给厌月的杯子也满上。
“都过去了,不说了。来,为大秦的功臣干杯庆贺!”
来自儿子的不满,就被甘相邦这么糊弄过去了。
吃完丰盛的晚饭,厌月扶着甘白尘回了他俩的房。
甘白尘坐在浴盆里,光着膀子泡在热水里。厌月正掌灯替他换药,心疼的轻抚着他后腰上紫红的一片。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是怎么一个人杀到那个位置的?”
听厌月这么一问,甘白尘还有些后怕。幸亏当初听老父的锦囊妙计,执意出城,才能杀到外面被陇西来的秦兵接上。
若是待到蛮军龟缩入城,拥城固守后,怕是到现在都回不来,夜长梦多。
不过他也不清楚是怎么能在阵中杀这么久的。只觉得好像睡过去了般,梦里的银将军附上了身,一手枪术天下无双。
“少爷我可是藏了一手,其实枪术天下无双!”
“噗。少爷还是留着这套说辞骗别人吧。”
厌月被逗得咯咯笑起来。手上没了轻重戳了下他腰上的淤伤。疼的甘白尘龇牙咧嘴。
“嘶。。。!”
“啊!对不起。。。少爷没事吧?还疼吗?”
“疼死了!这腰看来是没法再动了。便和平凉那夜一样,今晚还是你动吧!
”
“呜呜,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刚刚都是厌月不好。”厌月突然回过味儿来,“等等,少爷你都这样了,今晚还要?”
“嘿嘿。”
甘白尘从浴盆里掏出湿漉漉的手,就伸手往她胸口里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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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白尘全身光着,只有腰上缠着一圈圈的白布。
上半身靠在叠起的被褥上,缓着腰伤。
厌月光着屁股坐在他身上,拿着下身两瓣湿漉漉的肉蚌贴着他的肉棒,小穴里的水都打湿了一片,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你今夜怎么这么羞?这床上功夫是又倒回平凉城前了。”
甘白尘看着她捂着脸,只是一双小白手遮不住那羞到耳根的红。
毫无那夜发烧起来的主动骚浪劲,都不敢看他,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又变回以前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少爷忘了那晚吧!那晚是厌月烧糊涂了!”
厌月捂住脸呜呜的委屈道,声音软乎乎的,带着些鼻音。
“。。。啊。。。嗯。。。”厌月嘤咛了一声,身子一抖,随着他的舔弄轻轻喘着。
喘了一会儿,心头的火竟被勾了出来,她轻轻抬起屁股,将肉棒扶了起来,接着便重重坐了下去,一下到底,整根尽没。
“疼。。。厌月慢点。”
甘白尘腰上受了力,吃痛出声。
“呵,少爷不是想让厌月回到那夜吗,厌月这不是记起来了?”
厌月手已按上了他肩头,借着劲上下大力地套弄起鸡巴来。
她咬着下唇,嘴角笑得坏坏的,那夜的使坏劲又浮了上来。
屁股抬得又高又猛,每一下都让湿热的小穴狠狠吞到底,穴口紧紧裹着棒身不放,来回滑得他浑身直抖。
“别。。。别。少爷我错了。。。少爷还是喜欢平日的你。”
甘白尘连声讨饶,声音都被撞得断断续续,喘得浑身没了力气。
“那少爷快来亲厌月。”
甘白尘赶忙亲上了姑奶奶的小嘴儿,舌头搅着她柔软的小舌,温热的唾液在两人口中纠缠着。
随着在她小嘴里一阵抚弄,厌月腰上的动作总算是慢了下来,心神都沉在和他的吻里。
甘白尘一边和她啧啧地亲着,一边手扶上她的细腰肢,主导起下身的抽插起来。
一下快一下慢,一下深一下浅的,插得她随着深浅娇声叫唤起来。
厌月上下两张嘴齐齐被堵上,阵阵酥麻震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嘴上吸气又不畅,她的眼神又慢慢温热粘稠起来,媚眼如丝。
腰身软绵绵的,整个人猫儿似的趴在他身上,身子无力地扭着,似是在索求着更多。
甘白尘见她又迷糊了起来,起了坏心思,想着再逗弄一番要报刚刚那仇。
于是突然停下抽插,肉棒停在穴里,放开了她的小香舌,凑到耳边,轻声擦着耳廓道:
“喜不喜欢少爷肏你?”
厌月哪应得了这种粗俗话,边娇喘着,小脑袋一垂,不去看他,只是不住地扭着下身,湿漉漉的黏糊糊的穴肉一下一下地磨着棒身,催促着他赶紧继续。
“喜。。。喜欢。少爷别停。”
“有多喜欢?”
“少爷别欺负厌月了。”
厌月俯身埋在他肩头轻声地说道,声音软得几乎化成糖水。
“那我可往外拔了!”
甘白尘作势就要往外拔,龟头蹭得她穴肉又是一阵舒爽。
“啊。。。!别。。。少爷别。厌月喜欢,喜欢着少爷的大鸡巴!”
“嗯?怎么喜欢的?”
甘白尘又挺动了起来,龟头一下一下顶在敏感的花心上。
“呀!嗯。。。有时候会。。。会想着少爷的那儿,自己舒服。”
“好啊,你个天天想着吃少爷的小淫娃骚丫鬟。”
一掌直接拍到她的臀上,打出啪的一声脆响。
厌月屁股上吃痛,轻叫一声,穴里也猛地一夹,爽得甘白尘哼出一声。激得他越插越快,越插越猛起来。
猛猛的抽插了近百个来回,厌月已经整个人陷在了情欲里,迷迷糊糊晕头转向的,带得她哼哼唧唧地颤起来。
“。。。嗯。。。嗯嗯。。。少爷再插快些。。。厌月里面。。。里面痒乎乎的。。。”
耳畔的淫语让甘白尘的阳具又胀大坚硬了几分。
一把掐住了她没有丁点赘肉的柳腰,插得更急更深了,噗嗤噗嗤的插出水来,挤到了穴外,流到了榻上。
“。。。呀!。。。嗯。。。厌月是。。。是少爷的骚丫鬟,少爷用力的肏弄厌月吧!”
“呜呜呜。。。厌月觉得。。。觉得有什么要来了!。。。少爷。。。少爷别停。。。呜。。。”
小穴忽的紧紧裹住鸡巴,滋出一股热流来,浇在马眼上。厌月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呜咽,浑身抖着。
小穴里面紧得甘白尘倒抽一口气,猛地拽住她的双臂将她拉起,直接坐在自己腰上狠狠贯穿到底。
再也憋不住精了,吼了一声,鸡巴往最深处再送了一送,顶着宫口精关一松,开始一股股的往里注阳精。
火热的浓精烫的高潮余韵里的厌月又哭咽了一阵,然后只剩下了激烈交媾后的喘息声。
厌月躺在他肩头,一起靠着那坨绵软的被褥。
“厌月只对。。。只对少爷骚。”厌月指尖在他胸口打着转,声音轻轻小小的。
甘白尘见厌月依偎了上来想和他事后温存,便又摸上她的臀,爽捏了一把这柔滑弹嫩。
“以后不准自己偷偷舒服了,有需要了就来找少爷!”
“那夜。。。少爷说的喜欢厌月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也喜欢你。”
“嗯。那以后。。。想了就来找少爷。”
厌月轻轻应了一声,头埋进了他胸口。
(楔子卷完)
(接下来进个两章咸阳轻松日常再操两下,然后正文的下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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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战国时期其实没有或者很少重装骑兵的,甚至骑兵都很少。
那时候的军事理论更偏好战车。
至少到两汉才有大量的骑兵,到魏晋南北朝出现大量的重骑兵。
但第二卷东去听涛开始,会有个只能驾战车冲阵的逼王要装逼,只能把这一段换成重骑兵了。
考据出自机核网:从《全面战争:三国》当中的重骑兵出发,聊聊中国古代重骑兵的成长时代。
*男主的挂埋个伏笔,暂时不揭开,日后装个大的爽的。
*后宫女主们都是上了节育环的不会怀上。文中都是剧情需要,口嗨怀孕搞情趣的。
第一卷 楔子卷 第4章 (间章)咸阳城日常
清晨的咸阳城,雾气散在大街上朦朦胧胧的。
再过半个时辰便要热闹起来的大道,此刻却空无一人,只回荡着一阵刷刷的响声。
一个老头躲在雾里,提着个扫把在街上,睡眼惺忪的往两边扫着灰。
“哈~。”
老头刚要打个哈欠。手还没捂上嘴,另一声大大的哈欠却先从雾里飘出来。
厌月搀着张着大嘴的甘白尘,踉踉跄跄地从雾里走了出来,差点撞上这个扫地老头。老头被他俩猛地一吓,扫帚都给吓丢开了。
见甘白尘穿着锦挂着玉,打扮不凡浑身贵气,老头连忙拾起扫帚,正要退到一边连连致歉。
“老丈,是我们走路没注意,对不住才是。不知这王记胭脂铺怎么走啊?这雾实在太大,巷子弯弯绕绕的迷了方向。”
甘白尘赶忙拽住了他,生怕他往后一退逃了去。这起了大雾的清冷早晨,要找着个能问话的活人可不容易。
厌月非要一大早出门买胭脂。
但这雾天冷,甘白尘直到现在出门已许久了,仍想缩回被窝里去暖和暖和。
一想到这甘白尘又打了个哆嗦,手上一阵抖。
这阵颤顺着拉住老头的手过去,吓得老头也跟着哆嗦了下。
老头还以为这公子有什么癔病,毕竟甘白尘先前走的也是摇摇晃晃的。
“公子啊,继续往这条路直走,下个路口左拐就是了。”
老头急急的挣脱了手,抓起扫帚又逃回雾里了。老头特意挑了个远点的地方又扫了起来,雾里又起了一阵刷刷声。
甘白尘与厌月边贴着马道最左边的牙子走,按着老丈的说法左转,终是见到了那块“王记胭脂”的匾。
大门就开着条小缝,显然是还没开业。
甘白尘本想拉着厌月转身,赶紧的回去睡回笼觉,还得两人睡一起好好舒服舒服。
但那门缝里正好漏出来一缕香,还牢牢的抓住了他。
他闻着觉得熟悉,心里痒的刺挠,不由得推开了那扇槐木造的对开门,想弄明白这到底是啥味。
“这位公子是?”
堂里坐着个老妇翘着二郎腿,正偻着腰挑着桌上的花瓣香料,准备磨成胭脂。还不等甘白尘进去,老妇就看了过来,朝他问出声。
“王大娘是我!厌月。”
厌月直接挤开了碍事挡路的少爷,小跑进门扑进老妇的怀里。那王大娘放下磨胭脂的小臼,抱住她,笑着揉着她的脑袋。
“你从西边回来啦?”
“嗯。半月前刚回的。风寒病才好就来看大娘了。”
“看你这气色,是遇上心上人,有情郎了吧。”
王大娘看着她抬起的脸,打趣道。
厌月娇羞不语,偷瞧了一眼甘白尘。却又被大娘给捉住了,也跟着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口中道着“不错,不错”。
“哎呀大娘,什么不错呀。”
“大娘是说,你俩愿意这么早来看大娘,真是不错。”
甘白尘见这两人熟络,便也走了进来挑把凳子坐下。随后往她俩方向探了探身子,带着些礼数的问道:“不知大娘是?”
“哦,我也不是她的什么亲人。只是厌月打小就来照顾我生意,每次都会多打点些脂粉钱。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了。”
大娘轻轻捧着厌月的手,怜爱的抚着她手背,边忆着往昔边轻声说道。
甘白尘听着这番话,心想竟还有这事。
自己和她同吃同住了十余年都未发现。
不过话说回来,这间铺子里的香味确实和厌月身上的像。
还是起太早了脑袋不灵光,在门外那会儿未曾想了这点。
“大娘可有婚配?”
“怎么公子可是看上老身了?确实不曾有,这做胭脂最忌讳的就是有男人味。要是厌月她这香噗噗的小脸蛋上沾了别的男人的味,公子你犯不犯恶心呐?”
两个女人对瞧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哈哈,大娘莫要打趣后生了。在下是想请大娘去府上做胭脂。好让家里这些丫鬟女眷们都和厌月一样香喷喷的!工钱自是好说,绝对不亏待了大娘。”
甘白尘嘴上如此这般的恭维着,心里想的却是赶紧把大娘给接进府里去。
他可不想再早起,跨大半个城过来,就为了看两女赶着开业前谈心了。不如直接把这厌月的娘家铺子整个搬回府里去,路近省事,还一劳永逸。
“承蒙公子垂爱,只是这事儿还需和手下的姑娘们说道,日后再与公子答复吧。眼下我们女人家想说说闺家秘话,想劳烦公子先去内堂坐坐。顺便看看那些库藏的胭脂成色,也算是让未来的少东家验验货了。”
大娘说完,连带着厌月看他的眉眼里也带上些催促,甘白尘只好悻悻的起了身,走到内房去。
这内房放着三两具的大架子,架子上又层层的摆着胭脂罐,粗估着至少有百余种的胭脂陈列在此。
随着甘白尘走上那么一圈,虽然他不大懂这女人的胭脂水粉,但也能凭这味道,分别出每罐都是各有特色。
想必送到府上去定能合了家中女眷们各自的刁钻胃口。
“。。。你是不是和他做过那事了?”
那隔开内外室的门上有槅扇,两女密话的声音便透过槅扇上的薄纸传了进来,使得甘白尘支楞起耳朵贴上了那纸窗。
“嗯。。。”
“那不是挺好。”
“他。。。他是我家少爷。”
“诶哟我的宝贝心肝你。。。你还敢偷少爷啊?哈哈哈!”
“大娘~!别笑话厌月了。我该怎么办嘛。”
“他呢,他怎么说。不过肯这个时辰陪你来,他也喜欢你吧?”
“嗯。”
这声“嗯”格外的轻。然后外屋两人就静了下去,不再说话。
怎么突然不说了?甘白尘很是疑惑。
“公子,也别趴在门上偷听了,都把门上糊纸打湿了。”
王大娘特意大声的说,还伴着厌月的轻笑。
起身一看还真是,甘白尘听的太入神,不知不觉把整张脸都贴到门上去了,口鼻呼出的气在上面打出三个湿湿的圆。
他出来坐定后,他们两个小辈都不吱声了,大娘只好先开口:
“她从小就爱絮叨你的事,又不敢和你直说。”
甘白尘道了声多有叨扰,又顺势陪着大娘聊了些家长里短。
临走时大娘留了甘白尘一步,握着他的手。
“算是大娘求你,好生待她,莫要负了她的一片情呐。”
“大娘您就别操心了,等着抱孙儿吧。”
“欸,好好好,承蒙公子吉言了。”
王大娘笑着,笑得脸上皱纹都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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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时候,罩着咸阳的晨霭已经被太阳晒散了。
日上三竿,沿路的摊位都支了出来叫卖着,来来往往的木车轮压过青石砖,吱吱呀呀的。
虽说这一带是咸阳城南边,离着那咸阳宫有些远,但仍是端着身为大秦国都该有的吵闹与繁华。
咕噜噜。
厌月的肚子叫了起来,把甘白尘的馋虫也勾醒了。出门太早没赶上早饭,两人又正是长身体的年岁,到了这个点免不得犯饿。
甘白尘往四周看了一圈,依稀记起这附近有家好馆子,便拉上她就往那赶。
两人到了酒楼前,路边竟停着辆漆着“甘”字的马车。
马车门帘里钻出个丸子头,灵巧的四顾了下,一眼就锁住了这对少爷丫鬟。
随即整个人都钻了出来,赤着小白脚微蹲着,又从车厢里头拖出一双绣花鞋。
丸子头姑娘脚尖钩住了托着的那只鞋,手指在后跟轻轻一扳,绣花鞋就箍上了脚儿的弧线,只露出白嫩的脚背。
她没耐心等车夫搬小梯子过来,就扶着车板伶俐的一跳,稳稳落了地。
急匆匆的朝两人跑了过来。
“哥!厌月姐姐!”
她甩着头上两颗小丸子,躲着人来人往,哒哒的一路小跑到两人眼前站定。
“星儿!”
“小妹!你怎么也在这?”
这丸子头正是甘家的掌上明珠,甘白尘的亲妹妹甘若星。
甘白尘看着小妹,她正值将成为女人却还未变的时节,处在和哥哥最为疏远的那段青葱年纪。
但两人多少有层兄妹关系,总还能说上几句话,不似厌月那会儿。
甘若星反是和她的厌月姐姐更亲近些。今日要不是看厌月也在场的份上,还真不一定会下车理睬亲哥哥。
“爹爹让我去查下税帐,刚从庄子里回来。肚子饿了想寻个地方吃饭。”
“巧了,我们正是来这吃饭的。”
甘若星顺着哥哥指的方向一看,那是块漆涂梓木匾,“秦川夜”三个大字阴刻在上面,涂上了金朱。
这便是咸阳城里颇具盛名的酒楼“秦川夜”。
只是中午这当口没什么人,大堂空荡荡的没坐下几桌。
达官贵人、平头百姓皆是急着刨完两口饭,赶紧接着拾掇下午的活计。
甘白尘领着两位水灵秀气的少女进了酒楼,要了间楼上的隔子间。刚一落座,他就雷厉风行的报了一大串菜名。
“这些个荤肉,客官是要炙的还是熬的?”
小二边问边捞起袖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这位爷点的太快,要都记下可不容易。
“都行,你看着拼着上吧。”
后厨闲得很,不一会儿就把大菜出齐了。这一盘盘的大鱼大肉里,独独夹了碗不带油荤的清炒藕片。
“少爷,这盘是?”
厌月指着这盘清水菜问他,妹妹也咬着筷子头一脸疑惑。
“这盘啊是清炒藕片。藕这玩意儿可是我们大秦少有的,没见过吧?出了这秦川夜可就吃不大着了,特意给你们点的尝尝鲜。”
甘白尘打小就爱看那些杂学地志,虽先前没机会云游四海,但谈上理论储备也算是半个吃的行家。
却如他所说,这大秦地处远西,缺湖少泽,养不出成片的藕。
秦川夜的鲜藕是从那楚地云梦泽顺着汉水入秦,连夜送进咸阳城的。
大秦人要吃上这口清炒藕片实属不易,当然是价格不菲。
这种珍稀材料,吃的就是食材的本味和口感,自然是不能浇上浓油重酱。炒的时候仅下了一勺雪白的猪油,油光光的,让素净的藕多了层鲜亮。
这藕片被热油一激,带出些东边泽国的水润清香,香的让厌月和妹妹越过肉和鱼,下筷去夹尝尝鲜。
看着两位少女小心的夹上藕片送入口中,然后好吃到眼睛都瞪圆了,佩服的看向自己,甘白尘很是满意。
然后趁着妹妹还在品着藕片,甘白尘悄无声息的拉过那盘烧鸡,偷偷去掰鸡腿。
甘白尘刚把鸡腿从鸡身子上撕下来,啪的一声筷子就打在手指上,疼的他手一缩。
只见妹妹已然回过神来,虎视眈眈的望着他。然后耀武扬威的当着他的面夹走了战利品鸡腿。
甘白尘也只好趁热去吃藕片了。刚夹起一块,透过窗,从对街楼下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瓶罐碎裂声,还夹杂着些女人的尖声叫骂。
三人都停了碗筷,往窗外看去。厌月离窗最近,探出身往楼下听了听。
“少爷。。。好像是胭脂铺被围了,在吵纳税钱的事。”
“什么?”
甘白尘正要夹起藕片往嘴里送,只好放下筷子,也起身往楼下看。
这胭脂铺如今也算是半个自家产业了。
遇上事儿了,他这做少爷的可得替她们出头。
隐隐约约的,只听得有几个泼皮无赖在说什么“改租期了”,“自此一月一收”。
胭脂铺的姑娘们则在嚷声“怎么说改就改”,“不合秦法”云云。
遇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甘白尘是一个头两个大。
打小起他就会花钱,但这钱具体是怎么收上来供他花的,是一点眉目没有。
干脆叫来先前的那位小二,问问他这片地界是什么情况。
“小二,你们这片的地租是怎么收的?依秦法了吗?”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小二挠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这小二就一跑堂的,却被问了账房的活计,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为人耕田经营者,谷熟三日内纳。不管地是什么用途。所以一般是一年两纳;除非是产布帛、盐铁这种的才一年一纳。”
一直闷声吃鸡腿的小妹,嘟着鼓鼓囊囊的嘴,口齿不清的告诉他。
“呵,你最近学识倒是有长进啊。”
“我都帮家里管账了。哪像哥哥还整天喝花酒睡女人。”
“我哪里。。。?!”
下面又是一阵嚷嚷推搡了起来,打断了甘白尘的起身伸手。他本要去捏妹妹那鼓起的脸,狠狠出一口攒起的恶气。
眼见着胭脂铺的姑娘们拗不过那些地痞流氓,脏手都要往姑娘们的身子上蹭了,厌月气得就要起身拔剑。
甘白尘按住她了腿,也不是怕她打不过那三五成群的无赖们,反而是担心她下手没轻没重,在这王城脚下闹出人命来。
他靠近了窗直接扔下两贯钱去,随后倚着栏杆往下大声的喊了两嗓子:
“喏,爷替这铺子交这两月的租子,赶紧的滚。再扰了爷吃饭可要报官了!”
两串铜钱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引的楼下众人停了手齐齐向上看。
张泼皮眯眼盯了甘白尘好一会儿,愣是没想起来这张脸是哪家少爷,心想那自然应不是什么大人物,便又牛气了起来:
“你他妈是谁?多管闲事?”
“公子,算了算了。”
小二怕两位爷争起来把酒楼给砸了,白白受了池鱼之殃,忙站到甘白尘身后,弯腰小声劝了起来。
“这吊钱是多赏你这泼皮的,赶紧滚。”
甘白尘见他竟还敢和自己顶嘴对着干,哪管他这那的,蹭蹭的火气上来了。上一个敢这么横的已经死在平凉城了。
遂是又往下多扔出吊钱,想激他上来,让厌月给这厮打上几道花刀,让他长长记性。
“嘿,你觉得我是缺这吊钱?去,教训教训这小子,告诉这小子谁才是这做主的。”
张泼皮手一挥,手下市井无赖们噔噔蹬的快步进了酒楼,就要往上跑。
这场面却是被道声音给硬生生的止住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这一声满是少年意气,伴着蹄声,在长长的巷子里来回传着,惹得所有人都往那巷口看了去。
只见二十余个少年身着戎装。胯下骏马皆披着皮铠,正咄咄的踢着小步,往酒楼和胭脂铺赶过来。
那先前出声的领头少年停了马,定在了张泼皮的马前。
张泼皮刚要拱手道声“军爷”,那少年却是一马鞭直接抽的张泼皮翻身下马。
张泼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眼前寒芒闪过,两具长戈啪的互打在一起,横刃交错,死死卡上了他的脖子。
二十余人停了马提着戈,隔着些空一字排开,牢牢把住了这窄巷。
“我。。。我叔父可在朝中为官!你们。。。你们竟敢如此辱我!?”
张泼皮虽嘴上还声势颇大,但人倒是结结实实的躺好在了青砖上,缩着脖子想远离那两道戈刃。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
张泼皮眼珠子上下轱辘了一来回,打量完了这马上少年。这人也是一身皮甲,和他身后二十余骑没啥区别,皆是秦卒普通打扮。
万万没想到领头少年对着咸阳宫方向遥遥一揖,然后大吸一口气,开了嗓子,声如洪钟。
“在下自是武安君白起二世孙,白戊是也。”
张泼皮不敢再说话了,后背和脑门开始起汗。
这个白戊性格如何他不清楚,但他那爷爷可是杀名盖世。
据传这位杀爷爷还活着的时候,飘进他耳朵里的话若是稍不对味,出话人的脑袋可就真悬了。
“小爷是大秦宿将王龁三世孙,王睢。老祖宗曾侍奉了前后三代大王。”
“在下是平巴蜀左更将军司马错三世孙,司马恂。祖爷爷曾亲灭巴国、活捉巴王至咸阳。”
“在下是。。。”
二十余人一个个按序朗声报完,秦人间口口相传的传奇名号竟在这扎了堆,从巷头一路过去,直报到巷尾,听得全巷人都开了窗往外打探。
马上这些戎装年轻人无一人是等闲之辈,皆是出身于战功赫赫的将门之家。
除了用戈制住张泼皮的那两骑,其余贵胄后代皆在白戊的一声令下齐齐下马,马靴整齐划一的啪一声踏在地上,单膝下跪向楼上的甘白尘行礼。
随后为首的白戊掏出一卷帛书,站了起来快步上楼,停在了甘白尘面前,立的笔挺。
白戊清了口嗓子,用着全巷人都能听清的大嗓门朗声道:
“大王诏曰:
天佑大秦,邦国安定。甘白尘忠勤王事,奉法持正,屡立军功,克敌制胜,护疆安民,功绩卓着。今特加封以彰其功。”
刚念完,人群沸水般的激烈议论了起来,边说边不住的往甘白尘脸上看,对他指指点点。
“他。。。他就是甘白尘?”
“那个单骑护主杀出平凉的?”
“竟如此年轻!”
先前跪于白戊身边的王睢,此刻也站起身,从军马行囊里掏出面锣,连声敲打起来。
“欸欸,静静!静静!诏令还未宣完呢!!”
白戊于楼上左右一顾,见看客们又静了下来,继续朗声道:
“制曰:
赐甘白尘任‘公车司马令’,其家人并蒙恩泽,免赋三载。”
甘白尘单膝跪地谢过封赏后,又起身往楼下扔了几吊钱,算是与围观的百姓们讨个彩头,心里倒是并无波澜。
毕竟自打娘胎里有他起,再往前倒推十余年,他老父已经位极人臣了。
起点太高,打小起抱过他的人里,最差都是个九卿君侯。
导致在这位相邦儿子的心里,甚至分不大清‘公车司马令’与‘甘泉卫尉’这俩名号哪个官大。
那句‘家人并蒙恩泽,免赋三载’就更好笑了,他老父哪还用得着他来‘免赋三载’。
真不知道大王在下诏令的时候憋没憋住。
他领完这道制书,坐下正要继续夹菜,又被打断了。
“公车令大人,公车令大人!大王让我们护卫您择日出使齐国。”
“知道了,都各自回家收拾下,明日于相邦府集合再出发。”
甘白尘摇了摇头。刚闲了不足一个月,没想到又有了离家出使的任务。
于是又夹起碗里的那片藕,送到了唇边。却还是被白戊停了下。
“公车令大人,我们都已经收拾完了,即刻便能出发!”
甘白尘看了看白戊,又望出去看了看楼下那二十余张脸。
看来这是他们办的第一趟差,冲劲都写在那二十双闪着光的眸子里。那昂扬的神色是恨不得上楼直接拽他下来,即刻连夜往齐国赶。
甘白尘只好无奈的放下藕和筷子,暂时断了吃菜的念想,扶着额起身无奈的说:“我还没归家通报,收拾行囊呢!去去,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去。明日清晨集合!让我吃口饭这么难吗!?”
“是!”
二十余人又齐声上马。
“那这泼皮如何处置?”
甘白尘往楼下一望,看张泼皮趴在地上尿了一裤子,那黄棕色的水正沿着青砖缝蜿蜒扩开,冒着阵阵热气。
看的甘白尘有些倒胃口,赶忙收神转向碗上的藕片。
“放了放了。你们谁回家路过县廷的时候,去通报声,查查他家的地税。”
“是!”
哒哒的马蹄声远了去,甘白尘总算把藕片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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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完饭,甘白尘又带着丫鬟和妹妹在外面溜达了会儿,傍晚时分才回到府里。
厌月在房里点上灯火,落坐在了少爷的床边,单手托腮,回忆着离开酒楼的时候。
“厌月呐,未曾想到你家公子竟如此了不起。以后往公子身上贴的狐狸精可少不了咯。”
上马车前,王大娘拉住了她,和胭脂铺的姑娘们一起开着玩笑。
“厌月只是个丫鬟。。。少爷若。。。若真要娶好几房,那也是拦不住的。”
“那就先替他生个男丁。”
大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扶她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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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妹妹是晌午出的门,还没玩够,所以抓着最后一点夕阳在院里跳皮筋。
但甘白尘是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才到家歇脚,已经累的有些瘫了。
便垮坐在台阶上,看着么妹在那蹦跳。
妹妹一跳一跳的刘海里,时不时的露出眉心一朵莲花纹。
七国的文人墨客都好在额上仿莲花,寄托着他们谋天地算阴阳的憧憬,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额上真能浮出朵她那样的莲花纹来。
这老子额上一朵莲,么妹额上也一朵莲,唯独跳过了他。
就像家里人叫小名时那样,“星儿”、“尘儿”,他俩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倒也不是他废柴窝囊,只是这战国乱世一共就十二相位,他们甘家独取了两门。
别人都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们家可倒好直接跑到上游去修渠断水了。
但这小妹着实可爱惹人怜,让人嫉妒不起来。说不准待到老父驾鹤西去,把这谋相位置一空,自己额头上也能浮出朵青莲来。
只是老父十二岁就登堂拜相,他如今已经差出好几步去了。
这能不能成相也是玄之又玄,这两百余年来,莲花纹有像老父这样岁至而立、深积长累才有的,也有小妹这样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甘白尘想到这,望向那在两根皮筋间翻飞着腿儿的小妹。
一想到这几年前还和自己抢葫芦糖的女娃,将来有一天要替老父上朝,去帷幄大秦,鬓角都替她挂下几滴汗来。
她实在是太普通,自小没表现出啥能成一国之相的气度才干。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最近开始,有了点算账本这个爱好。
要不是他目睹着妹妹头上带着青莲纹,被产婆抱出产室,真要怀疑她是不是也如那文人墨客一般,是附庸风雅才把青莲染上额头的。
想到这,甘白尘不由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多大人了还玩这个!快去看点书。”
妹妹被这突然的一吓,脚和皮筋错撞在了一起,勾了一个踉跄。她堪堪的站稳回头,赌气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管不顾的继续重头开始跳。
看她跳着跳着,甘白尘的眼皮子也重了起来,人晕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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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昏昏沉沉的打着盹,脸上传来温热软滑,还动来动去的。
甘白尘睁开了眼皮,下人们都已经散去了。妹妹不知何时走近了来,脱了一只绣花鞋正拿白嫩的小脚掌踩在他脸上,来回的揉着。
“臭哥哥,还敢对妹妹呼来喝去的!”
甘若星一改往日的疏远,毫不避讳的在哥哥脸上踩着。踩过嘴唇的时候,还命令道:
“张嘴。”
甘白尘一愣。
“快些张嘴!”
妹妹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甘白尘只好张了嘴,被塞进三粒白玉雕般的脚趾。
“藕好吃吗?”
甘若星神气的问着他,收着脚趾,将白白嫩嫩的小脚又向他嘴里塞了塞,脚趾踩在舌头上带着些痒。
“妹妹的脚和藕哪个好吃?”
妹妹一脸淡然,又略微带着些他从未见过的嫌弃眼神,高高在上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话。
甘白尘舌头一勾,正想吐出个“好”字,求这小阎王赶紧放了自己,舌尖却不可避免地滑过了软嫩的趾肚。
“呀!?别。。。别舔呀。”
那好看的脚趾受了痒,在他嘴里蜷了起来。妹妹忙收了腿,想将小脚从他嘴里拔出来。
甘白尘趁着脚趾脱出口中的那一瞬,猛地抓住她盈盈一握的细白脚踝,不让它给逃了回去。
只见那些个脚趾上裹上了唾液,在夕阳下晶莹透亮泛着光,给原来的白嫩多上了一层水润,确实美得像那清油炒嫩藕。
甘白尘抓着脚腕向上一抬,趁着她失了重心向后摔的时候,顺手一抄把她横抱了起来,然后稳稳扔到一旁的草地上,俯身就压在了妹妹身上。
“竟。。。竟然对着妹妹想做那事,哥可真是太差劲了!”
甘若星看着哥哥的胯部顶出个小包,还死死的压着自己,眼神里有些慌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呵,你不也是个坏妹妹,亵裤怎么湿出一条缝了?”
“我没有。。。这些事我不知道啊。”
妹妹捂住了羞红的脸。
但甘白尘已然是上了头,掀起裙摆,一手揪住她的丝绸亵裤粗暴扯了下来,又抬起她的小腿套出亵裤,随意扔在了一边。
然后拉开了这两条妙腿,俯身对着那光洁无毛,还泛着水光的少女阴户舔弄了起来,集中逗弄着那颗殷红的小豆。
“哥,痒。。。别。。。别舔那了!”
“你的下面可没说想停。穴儿里沽涌出的骚水都越来越多了!”
“呀!嗯。。。啊。。。呜呜。”
她死死咬着嘴唇涨红了脸,不想再在哥哥面前淫叫出声。
哗的一声甘白尘就脱干净了自己的下摆,露出那昂扬狰狞的大肉棒。双手又擒住了她的脚踝往左右拉开,挺着硕大的下身就往湿乎乎的穴口靠。
甘若星有些犹豫来回摇着脑袋,大眼睛里却满当着的春意正勾引着哥哥,脸蛋儿也是粉扑扑的动了情。
转眼间,那火热滚烫的蘑菇头,已经顶到了自己未经人事的小穴上。
“星儿,可以吗?”
“嗯。”
妹妹轻轻的嘤咛了一声,没敢看他。
“嘶——,疼!”
禁忌的快感让甘白尘下手没轻没重的,就光觉得她穴里面湿滑得紧,能把阳具往里继续插,只想着深点再插深点。
所以未曾多想,就草率地顶破了那层处子才有的贞洁膜。
甘白尘只好停了抽插,先伸手帮她抹去一串串的泪珠。
“星儿,很疼吗?都是哥不好,我忘了你还没。。。”
只见甘若星噙着泪花,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像被抢走了葫芦糖一样。
“你。。。你动吧。。。”
妹妹倔强的甩开了他的手,不服输的嘴硬道。
甘白尘叹了口气,拇指按到了那颗敏感小豆,替她揉搓着,缓解初次行房的疼。
“怎么。。。怎么又弄那了。。。啊。。。痒。。。又有些舒服。。。嗯。。。”
看她没穿鞋的那只脚上,紧绷的脚趾慢慢舒缓了开来,甘白尘便又轻轻挺动起来,龟头来回的刮擦着穴里敏感的嫩肉。
“呜。。。哥。。。哥哥。。。喜欢哥哥的大肉棒。。。在里面来来回回的。。。好。。好舒服。。。又好痒。。。”
少女的小嘴里不清不楚的哈着气,囫囵的说着情话,初次体验到的奇妙快感让她舌头都软了。
甘白尘高高的举着她的腿,鸡巴带着穴肉一进一出的刚猛模样被看的清楚,棍身上带着丝丝的处子血。
抽插时还带着噗嗤噗嗤的声响,直插出一股股的插出透明晶亮的水来,顺着妹妹的粉嫩菊花,流过臀缝,积到身下的草地上。
“还敢欺负哥哥么?”
“不。。。不敢了。。。呜呜。。。嗯。。。好哥哥快。。。快欺负。。。妹妹我吧。”
妹妹自己反剪着双手,摊在草地上。头上两颗扎起的丸子被撞得松开,秀发散在青草上,眼眸里含春带水的看着甘白尘。
甘白尘看着妹妹这副不露于外人、专属于自己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又大抽大送的深顶了几十下,顶的她娇喘不停。
甘白尘想趁着还没人来,赶紧结束这场不伦野合。
“星儿,星儿,你还舒服吗?”
“要。。。感觉有什么。。。要来了。。。啊啊啊——!”
“我也要。。。射了!”
甘白尘再也憋不住那股往外冲撞着的热流,正要一插到底泄个痛快。
“想。。。嗯。。。想怀上。。。嗯。。。哥哥的宝宝。然后带着。。。带着大肚子去。。。去爹娘那告状!”
这话吓得甘白尘一个激灵,脑袋从泄精的欲望里拔了出来。这一瞬他终于意识到了,身下这灵动可人的少女是谁。
但鸡巴和精袋已经箭在弦上准备开闸,停不下来了。
甘白尘只好猛地一收腰,堪堪的在喷吐出白浊粘液的那一刻,将鸡巴抽了出来。
从马眼劲射出一股股的灼热精液,挂在粉嫩的少女穴口上,又慢慢的淌到了草里。
正当甘白尘想躺下,拉过来妹妹,趁她今天亲近,和她说说心里话。身上却传来些异样的触感。
嗯?怎么感觉小腹有些湿润粘稠?
“哥。。。哥。。。”
妹妹明明在那躺着,高潮未退,还咬着手指喘息。但低声唤他的声音却清晰可闻,从耳边焦急的传入。
甘白尘眼前又黑了起来,白浊粘液、妹妹草坪都淡去不见了。
梦醒来。
“哥!哥!醒醒,天黑了,回房去睡。”
眼前的妹妹衣裙端庄,举止得体,正扶住肩膀摇着自己。
“哥,你口水都留到裤子上了。”
甘白尘低头一看,一大滩湿的正往小腹和大腿上蔓延。
“哥,你这口水怎么还腥腥的?”
甘若星鼻头轻动,闻到了股怪味,急忙后退跳开,捏住鼻子。
甘白尘匆匆用衣服上摆遮住了胯下的水渍和立棍,趁着妹妹还没逃远追问她:
“藕。。。藕好吃吗?”
“。。。中午的藕吗?好吃啊。怎么了哥,突然问起这个?”
妹妹逃远了去,只能听到声音最后那丝的尾巴。
甘白尘检查了下边上的草坪,小草整齐的随着晚风来回摆,干干净净的,没有压痕和精斑。
“原来。。。是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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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第二卷 东去听涛 第1章 东去
“咳咳。”
甘白尘应声看去,老父独自一人披着件虎皮大氅,从空落落的相邦府大门口走了出来,形单影只。
早晨的寒风打在身上,激得上了年纪的老父一阵清咳。
“拜见相邦!”
甘白尘身后,以白戊为首的将门弟子们抖着甲胄翻身下马,哗哗的跪成一片。
“好了好了。免了这些礼数吧。我是来送东西的。”
厌月三两步赶上去,忙搀住了老父,轻声埋怨道:
“差人去取来不就是了。这么不注重身子,伯母知道了又要对您撒火了。”
“没事,她还睡着呢,我是来亲手把这个交给你的。东西太重要,不得不亲自送啊。”
老父说着,把捆在身上的布包拆了下来,黑色锦布裹着个长条形的物件。
厌月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了布包,里面竟是一把颇为考究的剑。
鞘上暗色鎏金雕,缀着繁复的暗纹,剑身远宽过柄。
剑格恰好的包住了刃根,没有余出一分。
厌月掂了掂剑,有些沉。
这是百年前春秋时期的造剑。如今锻出的剑会轻上许多,与剑走灵巧的当下剑术相称。
“怎么样,还能使的动吗?”
“学过从前的舞法,应是能使的。”
厌月横举剑鞘,握住了剑柄,沉心静气,将这柄古剑一举抽出鞘。
轻吟的剑鸣厉声啸过,切过轻薄的晨雾,直冲云巅。
拂面的晨风好似止了一瞬。
待到剑声渐远,到对面巷口消失不见,那落叶才又被风给卷起了去,沙沙的刮着地砖旋转。
脸上迟来的一阵生疼。甘白尘回过神来,轻轻摸着传出痛感的那道地方,所幸是没有流血。
“这。。。这不是太阿,我们大秦的国运剑吗?”
白戊小时候随着爷爷见过这柄剑,惊声道。
甘白尘这才去打量那把来头颇大的剑。
通体的铜色里掺着些许淡金,无疑是用青铜打的,剑身浑然一体古韵盎然。
宽大剑脊上竖刻着的是楚国的籀文。
当今一世,除了白发苍苍的楚国老夫子们,已经没剩多少人会写了。
除了剑本身的古朴老意外,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迂缓富厚的绕在剑上。
“大王想让你们碎了它。”
风又冷了几分,老父紧了紧大氅。
“这。。。这可是国运剑啊!”
白戊和将门子弟们面面相觑,皆是有些难以置信。
“老爹啊,我们非王非相,又不是武道极境。连大王和你都碎不掉这神兵,是让我们怎么碎?”
甘白尘倒是不信这套,只想着寻个法子,赶紧办完差事回家当他的舒服少爷。这种神兵让他们两个小辈去碎,倒确实有些难为人了。
“该碎之时,自能碎的。”老父从厌月手中接回剑和鞘,收了剑,又把黑布一圈一圈的小心缠上鞘,如此就看不出这把剑的特殊了。
“据传这剑锁住了七国气运。而当今的大秦图变,想改了这世道,故此大王和我才想碎了这太阿剑啊。”
老父说完,又转向甘白尘:
“尘儿,你听过涛声吗?”
“你老糊涂了吧,这大秦地处远西哪来的海啊?湖都没几片。”
“那你想听涛声吗?”
老父多年未有过的,背起手认真注视着他,好让甘白尘知道他没在开玩笑。甘白尘便也收起了油腔滑调,认真了几分:
“想。”
老父板起的脸又化了开,带着平日那股平易轻松的笑,走上来拍拍他的肩。
“挺好,挺好。难得去趟东边,办完事后有空上劳山看看。那里的浪壮观,好看。”
老父说完,将包好的太阿往厌月手里一塞,背过身去往回走。随后摆摆手示意众人莫要送了,独自推开了门缝,咳咳着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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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魏正开战,一行人只能绕行赵国再东去。这一绕,足足花了近整两个月才进入齐国地界。
少年们年龄相仿,这一路上熟络得快。
刚上路那会儿,将门子弟们还颇不服气,怎能让厌月一女子来做王使的护卫。于是轮番和她切磋了一圈,无一例外都是被她几剑挑翻在地。
到了后半程,他们已是心服口服的跟着厌月每日晨练舞剑了。
这一日终于进了齐国的鄃城。
自离开赵国入了齐境后,众人就没住过一家像样的客栈酒楼,今日终是在此城好生休养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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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甘白尘见厌月不在房里,便伸着懒腰出了客房,往院子里张望着去寻她。
今日他们倒没列队练剑了,空荡荡的院落里安静到只剩下偶尔落下的鸟鸣。
院外隐约的飘忽来一阵“立盾!”、“架矛!”、“冲锋!”的喝令声。
甘白尘披了件外衣下楼,循着声响往院子外走去,朝外张望着。
只见一匹枣红壮马喷着鼻息,眼瞪的铃一般,如风一样的腾腾跑了过去。
马蹄飞扬,甩了甘白尘一身尘灰。
眼见着后面还有四五匹的快马要冲过这院门,甘白尘急忙往门后一躲才避开了这片马蹄尘。
“少爷!你起啦?”
厌月看着狼狈的少爷缩头缩脑的探出了院门,快步迎了上来。
“这。。。这是在干嘛?”
街道上尘灰未散,惹得甘白尘又咳了几声。只好扶着厌月的肩头,指着停在远处的马和人问道。
“厌月也不知道,一大早他们就把马牵出来了。”
“好!”。几声叫好中断了二人的对话。
马道两边瞧好戏的齐国百姓们又热闹了起来。
甘白尘循声望去,只见马道那头的白戊骑在马上轻轻一踢,那五六骑又齐齐转了过来,挺起枪准备再冲回这头。
“欸!停一下停一下,白戊你们一大早的搞什么?”
甘白尘走进马道挥着胳膊大声喊着,硬止住了他们起马的势头。
“甘大哥,我们在练怎么策马冲锋呐!这一路赶得急,是许久没练了。”
白戊的呼喊随着马蹄声,一起从远处过了来。
“。。。我们是来结盟的,又不是来示威的。你们在人家的地界弄出这么大阵仗,真不嫌丢人。”
见白戊停在了他身旁,甘白尘牵起马绳,就要连人带马的往客栈里拉。
“这齐国百姓们不也在叫好嘛。”
“好身手!”,“好看!”,“平日真是见不到呐。”
围观的贩夫走卒、平头百姓们适时的为少年们助威了一阵。
甘白尘一阵无语,倒好像他才是唯一那个恶人。
“在人家城里持械着甲的。鄃城令这还不来管你们瞎胡闹,估计是因为齐王的吩咐从临淄传过来了,照顾照顾你们。你们也给人家点面子,快收了马过来。我有事要说。”
甘白尘招招手,嘱咐他们赶紧集合。
“近日就各自散了,好好在这鄃城休整下,都去尝尝本地的特色点心。到时候办完事回程的时候,还得给家里挑上些好吃的,带回去点不是?咱们三日后再启程,上那临淄去见齐王。”
甘白尘对着将门少年们吩咐道。
“也是。”,“那多谢甘大哥。甘大哥之后再见!”
“欸,你先别走。”甘白尘特意拉住了白戊,压低了声音说,“以后去没人的地方练。莫让齐人知道了我们大秦骑兵是如何起势冲锋的。”
“是,甘大哥!还是甘大哥心思缜密,我竟然忘了这一茬。”
白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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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齐国是圣人治下,教化之邦。今日一见倒也当真如此。
甘白尘领着厌月,漫步在这小城街上,已是走访了十数家铺子。
每当和摊主看完货聊完价,不管做没做成生意,都得互相揖手道一声礼。
若是货品有缺,这商人们也不与客人藏头露尾的,大大方方的引荐起友商来,没那股蝇营狗苟的小家子气。
这便是齐人讲究的“买卖不成仁义在”,颇有义商之风,在这七国里是独一份。
只是手腕不免的有些酸楚起来了。这在鄃城才逛了小半天,作揖拱手硬是拱出了在咸阳五天才有的量。明明是在逛街,手却比脚还累得快。
“劳烦换些齐币。”
甘白尘推出几吊秦国方孔钱,又拱着手。他有些怀念起大秦商贾们的直爽了,至少陪女人逛铺子的时候不犯累。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手脚麻利的推出十几把刀钱,还贴心的用麻绳将刀尾圆环串了起来。
刀钱刀钱,顾名思义就是刀状的铜钱。齐赵燕用的皆是此类刀币,齐刀上则会刻“齐之法化”四字。
这刀钱面额大,在齐国日常小生意来往用的多是贝钱。
只是甘白尘要换的钱量太大,换作贝钱怕是要一大麻袋根本提不动,干脆就全用齐刀结清了。
厌月点清了钱,收进怀里,又与小二道了声礼,随着少爷出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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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晌午,外面的往来行人也少了些。正当厌月想问问少爷接下来去哪,手上却被少爷牵住,猛地一拽,带着往小巷子里一阵小跑。
和少爷跑在七拐八扭的小巷子里,太阳时不时的被高高矮矮的胡同院墙挡住,然后又冒出头。
金色阳光打在脸上一阵阵的刺眼,让她觉得很熟悉,手心里渗出了汗。
她想起小时候与少爷一道,与家丁们躲猫猫。
那次也是拉着她的手在这种犄角旮瘩间换着躲来躲去,然后扒着墙偷看大人们急得团团转。
幼年时的两人躲在木箱子后面,怕被发现,她也是紧张的手心出汗。
但她还是牢牢的和少爷握着,崇拜的看着少爷满脸的坏笑。
也许少爷过几日会与白戊他们干好事、干大事。
但一起干出过坏事的,可就独她一份。
想到这,厌月的脑子里开出了满树玉兰花,好像随风摇下了整个世界的粉白幻梦,使得她眼前只有少爷和花雨。
那次躲猫猫最后两人当然还是被抓住了,少爷站了出来扛下所有,然后狠狠挨了顿竹条抽屁股。
自那以后厌月就觉得少爷是个英雄,至少是她的英雄。
少爷是想再体会下那日的刺激吗?看来我在少爷心里果真不一样。厌月美滋滋的想着,嘴角弯出的弧度更高了。
“少爷,我们这回躲谁啊?白戊他们吗?”
“什么躲什么?是来找个僻静的巷子,与你试试野合的。多刺激!”
厌月脑袋里的一树粉色玉兰花都谢了,枯成了秃枝,只剩半列老鸦站在树杈上,伴着凉风寒叫。
她瞪了少爷一眼,没好气地嘀咕:“就知道没好事。厌月回去了,少爷一个人玩吧。”
说完转身便走。
刚踏出没两步,就被从身后猛地一抱。
甘白尘紧紧抱着她,脸贴上来嗅她发上的水豆粉香。
灼热的呵气打在侧脸上,挠的厌月脸颊发痒。
“回。。。回去做不行吗?”
“客栈墙太薄,会被听到的。”
如此一想确实。因为这一路和白戊他们同吃同住,客房也挨得近,少爷已经好久都没怎么碰自己了。于是心一软,不再拦着少爷的手。
他的手滑过平坦的小腹,猴急的探进了裙腰。
在阴阜上转了两圈,就向下一按,按到了已然亢奋的小豆上。
忽来的酥麻刺激厌月腿一软,还好靠在他怀里,否则这一下一准摔地上了。
“嗯。。。还是。。。还是找个别的客栈再。。。”
厌月压着声长叹一声,又抓住了少爷探进亵裤的那只手想要往外拽。
“先给他生个男丁。”
厌月的耳边忽然回响起两月前王大娘的提醒。厌月斟酌再三,手上收起力,咬着唇,任由他的手在有些湿了的阴户上摸来抚去。
“嘴儿说着不要,下头怎么出水了?”
甘白尘摸出一手的水,故意把手从裙裤里抽出来在她眼前晃着。
“太。。。太久未做这事儿了,厌月。。。也想要了。”
厌月眼神躲闪着不去瞧那手指上明晃晃的水渍,自是不可能与他诉说先前的粉色幻想与憧憬。
只能拧巴着说出些羞人的半违心话,来讨他欢心。
好让少爷快快提枪上马,迎合着他干完这见不得人的播种活儿。
那只手又伸进去揉按了起来,厌月身子一软,靠在他怀里闭眼喘息。
甘白尘见她越喘越大声眼见着就要失控了,头一低亲了上去。手上依然施着力,绕着圈的欺负着她的那颗敏感豆儿。
这一亲,堵的她有些喘不上气,小脸都憋红了,呜呜的轻叫着,小手握成粉拳在他大腿上轻敲了几下。
甘白尘这才放开了她的嘴,在她耳畔出声道:“你叫太响了!会被发现的!要是真憋不住再亲亲就是了。”
厌月都没意识到竟喘出了声,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和小狗似的张着嘴吐着舌。
被这么揉了几圈羞处,就收不住声了。
她没再多想,直接轻轻抬起脖子,头轻轻一偏主动吻了上去。
才刚开始都这个样子了,之后怎可能忍住不叫嘛。不如一开始就降了,老实堵上小嘴。
被少爷一指揉着小豆,又插了一指进肉穴里扣弄着,厌月欲火被勾的正旺,松了嘴将额头抵在他肩,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春意:“少爷。。。快。。。快进来吧。厌月里面好痒。。。”
“你今天不大对劲啊,怎么说这种羞话如此的不害臊?”
“我。。。我。。。”
脑袋已经不支持她思考出一个合适的借口了。
“算了,去扶住墙然后下腰把臀儿翘起来吧。”
厌月照着甘白尘的吩咐,去墙边站定,乖乖撅起了臀掀起了裙摆。
然后主动拉下亵裤卡在腿上,高高的撅起那两瓣白嫩的臀儿,一手扶着墙一手主动的扒开了那半边臀肉,露着自己最见不得人的那地儿。
厌月咬着嘴唇,满心期待的等着肉棒蹭上来,然后插进去狠狠的帮小穴止止痒。她的阴户上满是水,暴露在风中一吹还凉飕飕的。
此时她的心情有如小时候坐在府院门口,和石狮子一起坐等着甘家老爷办差回来,给他俩带好吃的那般。
是每隔一秒便又想着“怎么还不来?”。
终于等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是少爷解完腰带了。
快些呀,怎么还不贴来。总感觉今日少爷的动作比先前干这事要墨迹上不少。
“快。。。快着些。”
急得她扭了两下臀。
“快些什么?”
身后少爷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坏心眼,但这么背着他撅起腚确实也没了法子,只好任由他摆弄。
只好害着臊小声道:“快。。。快些做那个。。。”
“做什么?少爷我没听见!”
“快。。。快些。。。快些插厌月吧!”
厌月一狠心,合上眼,脆生生的将这羞人的真心实意给说了出来。
这番直白露骨的请求算是有了效果,热乎乎又硬邦邦的东西触到了自己最为敏感的肌肤上。
“唔。。。”
突如其来的烫让厌月浑身颤了下。然后那滚烫的肉棒一点点顶开了穴口紧窄的那圈肉,慢慢的往里撑开填实了。
“少爷。。。全。。。全进来吧,里面已经够。。。够湿了。”厌月吐着小香舌喘着,已是迫不及待了,手从身下传过去,帮他扶住棍身好让少爷稳稳的往里塞。
甘白尘见她也是憋坏了,细腰带着白臀儿不住的摆,于是鸡巴又胀大了一圈,大开大合的将鸡巴送进去探到了底。
胀大后的鸡巴刮过穴肉里的层层褶皱,一连串的刺激磨得厌月娇吟出声。
“噤声!”急得甘白尘一巴掌拍她那雪白嫩翘的屁股上,直打出啪的一声脆响。
“呜。。。”厌月臀瓣上传来一阵疼麻,只好从身下抽出手捂住了嘴。
见厌月堵上了嘴,甘白尘抓住上了她的腰,一送一迎的大力抽动起来。
“呜呜呜。。。呜呜!”
没想到还没爽插上几下,厌月那纤细光滑的两条腿就绷直了,软滑的屁股紧紧的贴住他,下身里的穴肉紧紧的抓咬着肉棒,绣花鞋尖还微微翘着。
一股热水流滋了出来打在地上,吓得甘白尘往后抽出了点肉棒,避开了这一股股往外喷的水。
这一抽带的正高潮着的穴肉又被一阵好磨,刺刺麻麻的感觉从下身往全身爬,厌月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你这是。。。下面喷出来的?”
“呜。。。别看。。。别看下面。。。”
厌月带着哭腔双手撑着墙大口喘着气。
“你还能站住么?”
“。。。呼。。。呼,厌月站。。。站得住。。。”
虽是这么说,但她两腿打着颤停不下来。太久没与少爷行房,积攒的欲望此刻如井喷般而出。
甘白尘一手搂着她的腰帮她站着,另一手不老实的伸进她的上衣开始揉捏乳肉。
“少爷我还没舒服够呢。还能站一会儿不?”
“可。。。可以。。。少爷你。。。你继续吧。。。”
甘白尘又挺动下身,把鸡巴往里推了进去。才去完高潮的小穴很是敏感,肉棒稍有些动作,就绞了上来,像是要推这异物出去。
这一推一挤,小穴竟比平时再紧上了好几分,不由得让甘白尘攥紧了她的腰,狠狠的撞着她的屁股,享受这进进出出的紧致。
而被他扶住腰的那丫鬟已经爽到了九霄云外。撑着墙,两眼失了神,呆呆傻傻的看着墙上的青苔,嘴倒是不再用捂着了,唇边只剩丝丝呜咽了。
就这样抽插了近百下,甘白尘的脑门上也出了层薄汗。
他也太久没与厌月欢好了,被里面一圈圈温暖的穴肉一松一紧的交错咬着,已经撑到了极限。
“别。。。别插了,又。。。又要泄了呜呜。。。”
厌月失神的眸子突然清明了起来,膝盖打弯了下去,大腿却绷的直直的。
还向后扬起手,胡乱的推搡着少爷,想把那根在穴里横冲直撞的肉棒给推出去。
甘白尘自是不会让她如愿,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猛地朝着自己一拉,下身也顺势向前一撞,直接狠狠顶上了花心。
“呜呜呜呜——!”
厌月没法,只好转头咬住了袖子,努力忍住声。
随着厌月胯下又稀拉的激出几阵水声打在地上,甘白尘也将攒满了的浓稠白浆给狠狠射了进去。
然后把鸡巴停在穴里歇了会儿,才“卜”的一声拔萝卜似的费劲拔了出来。
厌月撑着墙,低头看着两腿间一会儿滴着粘稠的白浆,一会儿顺着腿根淌淫水,是乱糟糟成了一团浆糊。
“这。。。这总该能怀上了吧。。。”厌月带着些欣慰的笑依然在喘气。
等等!那坚挺滚烫的龟头又顶上了正往外吐浓精的小穴口。
厌月这回是说什么也不让进了,左右摆着屁股躲着那根戳来戳去的鸡巴,找准机会一个转身,秀手捂住了屄。
厌月见少爷胯下的小兄弟又抬头挺胸,看气势是真想再来三进宫。
她赶忙提上了自己的亵裤又放下了裙摆。
浑身力气好像一下子全回来了,一手护着自己的下身,一手和少爷推搡着,想把他的鸡巴也塞回他的裤裆里。
“不。。。真不行了。。。那儿会被插坏的。”
“不会的莫担心,那儿连孩子都能生出来,这才哪到哪。难得能好好亲热,好厌月再让少爷舒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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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好吵啊。干什么呢这么闹腾?”
巷角深处传出脆亮的女声。
先前两人都让火热的情欲给冲昏了头,压根没注意到巷子角的阴影里还靠坐着个人。
那少女的声音倒是清脆的有如清泉在山间流响。
似是刚醒,她的抱怨里还带着些粘腻的慵懒。
从白墙瓦房的阴影里走出个乞丐打扮的少女,那细腻的白肤和清丽的容貌倒是和这补丁打满的裙服格格不入。
她肩上扛着根青竹棒,棒上头还挂着个木黄酒葫芦,随着步伐晃晃悠悠。
“看你俩搂搂抱抱的,嘴儿都快粘一块儿了,等下是不是还想在这羞羞啊?”
甘白尘听她骂完心虚的往右一站,挡住了两人留下的那摊淫迹水渍。
这小乞丐比厌月还要再矮上半头,走了近来,叉起腰,抬头撇嘴,又耷拉着半张眼皮,两只大眼睛半睁着,没好气的审视着二人。
甘白尘不得不低着头去看她,随后眨了眨眼睛,目光再往更低处降了几分。
她那对胸实在太大太沉了,和矮小的身材有些不相称,一路走来像是小孩踉踉跄跄的在搬西瓜。
“看什么呢你?”
小乞丐见他眼神如此不老实,直接手腕一翻,轻飘飘一竹棍就朝着甘白尘面门打了上来。
棍尾的酒葫芦也随着这记开合被挑飞了起,呼啦的晃着半打的酒,头重脚轻的向上旋飞。
厌月忽然踩了两步,闪身上来拿剑鞘抗住了这击,迅捷的与先前那脱力模样判若两人。
“少爷,这人有些不对劲,你往后避一避。”
“呵,你这美人儿姐姐倒还有几分实力。今夜可莫要被这等没用的男人压在身下哼哼喘。”
小乞丐呛声完便收了棒,伸手准备去接那还在天上旋转着的酒葫芦。
厌月愣是没想到这小乞丐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话如此的没羞没臊。
但先前两人又真在此地行了那腌臜事,道理有亏。
是又羞又急,直接太阿出鞘,对着斩去。
小乞丐嘿嘿一笑,早就料到了这姐姐会恼羞成怒,随后再毛毛躁躁的打过来。遂是故意握直了棒,拿棒头对着剑刃送了上去。 两兵相接,刺啦的连响好几声,剑刃顺着一节节竹向下劈开,竹棍破出千缕丝。
千丝万缕的碧绿皆带着枪芒,一杆化作了千枪。
厌月暗道一声不好。
那缕缕竹丝都带着凶狠的枪意,伞状的扩散溅射,在剑刃上大开出朵碧绿的枪花。不仅向她,还向着身后的甘白尘奔杀而去。
厌月为了护住少爷,不得不脚尖横转,踩住石砖,停了向前袭杀的攻势。边向后退边甩着剑花替甘白尘挡去这千缕枪丝。
好一番剑影翻飞,折腾的厌月手忙脚乱,总算是替少爷挡下了这纷乱繁杂的杀机。
那些被打偏的竹丝,皆是带着刚劲钉入了砖墙半寸。看的甘白尘头皮一麻,不敢回头想厌月要是没护着自己,得拿肉身硬抗的下场。
“你。。。!比武便好生的比武,怎么出招这么脏,还瞄着旁人去打!”
这下倒好,厌月是真怒了,直接将太阿顶到小乞丐的脑门上,防着她又有哪出上不得台面的鬼点子。
“你这姐姐倒也有趣,谁。。。谁和你说是比武啊!”
小乞丐虽是被剑尖抵住了脑门,咽了口唾沫又继续嘴硬。
只是小乞丐还没豪气几个呼吸,那先前挑飞的葫芦咚的一声落了下来,正正巧巧的砸在她的小脑门上。
“哎呀~好疼呀”
她顺势倒了下去,左右打了两下滚,捂着脸哭号卖惨。时不时的又偷瞄两人一眼,吐一口小舌头,看他们消没消气。
甘白尘见她这股死乞白赖的样子,也很是无奈,甚至倒觉得有些有趣。
他见过的美人儿可不少,她们要么长在深宫大院,要么精于琴棋书画,都是恬静淡雅的像那小丁香花。
可如此不要脸皮,活泼得甚至有些过头的倒是头回见。
他自是没和小美人置气的道理,于是让厌月收了剑,走了上去捡了葫芦。拧开盖一闻,好家伙冲鼻的酒味,不仅是真酒,还烈得很。
甘白尘皱着眉,板起个古板的脸,对着满地打滚的小乞丐教训道:“小孩子别喝酒,于身体不好。”
“谁说我是小孩了!我。。。只是长的矮了点。快还我!”
小乞丐一听“小孩”二字,有些不乐意了,立刻跳了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拍完了身上的灰,伸手向他讨还酒葫芦。
“你怎么就对嘴嘬上了,这。。。这是我的葫芦啊!”
小乞丐见他不避嫌的把葫芦嘴嘬住,仰头品了几口,急出了声,心想这酒葫芦决计不能要了。
“噗——。你这酒不大行啊。我带你喝点好的吧。”
甘白尘灌了一大口进去,酒浆劣的喉咙一阵翻滚抗议,死活是咽不下去,只好再从嘴里喷了出来。
“那就一言为定,就当你脏了酒葫芦的赔礼了。小老头!你来啦。”
小什么?
老头?
甘白尘循声望去,瞪眼瞧着来人。
一比她还要再年少上几岁的小孩大摇大摆的晃悠了过来,也是一身破落打扮,嘴里叼着根甜草,从头到脚没个正型。
小乞丐快步跑了几下,赶紧躲到了那小孩儿的身后。
“谁在欺负我兄弟啊?”
那被叫做小老头的孩童,学着那股上了年纪才有的沧桑语调,倒还真像几分长者高人的味道。
“那姐姐的剑耍的可好呢。”
小乞丐指着厌月对他说道,那孩童也顺着她指尖看去。
“来,咱俩再试试。”
小老头说完眉头一挑,呸的一声吐了甜草,抡圆了两圈胳膊,活动了下筋骨,负手请战。
“我家丫鬟都快高你一个头了,这以大打小不太好吧。”
甘白尘急着去吃饭,这怎么还打个没完了。想着赶紧当个和事佬,把这胜负留去酒桌上拼。
“老夫可是剑三才,世间仅有其三之一!”
小老头扯着这年龄孩童独有的难听鸭嗓,摇头晃脑的装世外高人,言语里硬撑出一股饱经风霜的腔调。
甘白尘看向厌月,厌月也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小童,抛回一个否定的眼神。
“小女娃,出剑。”
那小童见这两个年轻人没拿自己当回事儿,一脸不服气,便老气横秋的指使起厌月来。
“小弟弟别闹了,刀剑可不长眼,随我们去酒楼一起吃顿好的吧。”
厌月见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憨模样,怕是刚刚听完说书,脑子还没脱出故事呢。
若说那小乞丐懂收放会求饶,还尚有几分本事傍在身上;这小孩怕是半分都没有。
这股愣头愣脑的犟气像足了刚练上武,还未见识过剑道之远的那些小童。
厌月便笑着不和他计较,上去牵他。
“我说出剑!”
小童脚尖踮起青竹丝,震至空中,飞起一脚精准的踢在那竹丝尖儿上。
青竹丝吃力,绷出个饱满的弧,随即“兀”的裂空而去打在剑鞘上,碎成了满天青点。
青光起时,叮咚一声,剑鞘已落在远处土砖上。眼前只剩了那柄太阿本剑尚挂在厌月腰上明晃晃的晃。
厌月收回想牵小童的手,紧握在太阿剑柄上,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家少爷。
“便试试他。”,甘白尘点了点头。
她的剑光快的看不见,厌月顺着剑锋近了小童的身,杀意直点小童的喉头。
小童却老神在在举起了手,食指向太阿剑锋一点。
太阿嘶鸣着擦出尖利的叫声,偏了出去摔在墙上。
剑脱手,厌月的手腕在抖。
甘白尘也愣住了。
他小时候被拖去学武的时候,没少因为兵器脱手挨板子。
武教头曾边打板子边说:“与人搏杀之时,没了兵器就等于死。记住现在的疼,以后就不会死了!”
偏偏小孩儿腕力不足,拿着那铁剑铁刀确实吃力,再吃上一击,松手掉落也不可避免。因此那会儿三天两头就挨顿打。
厌月却打小握的紧,兵器一上手和粘住了似的。上个月于平凉受袭之时,她甚至单手按下了匹重马。
可今个儿是他第一次见厌月脱手。还是被这轻轻一剑,不,是轻轻一指给挑飞了。
小老头捡起摔在地上的那把剑,刚与太阿一个照面,脸上刷的立刻硬朗了起来,出指击剑时都未曾见过他这般的凝重认真。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来回的拿手指抚剑,口中默默读诵剑脊上籀文。
“不错,不错,应就是那把剑。”,小老头如给剑搓澡般,前前后后的擦摸了个通透,口中喃喃自语。
太阿被他一个握紧,好似见了天敌般不住的嗡鸣颤抖起来。
“小女娃你是秦王的什么人?这把剑怎会落到你手上?”
小老头眼里精光四射,凶狠的刺向了厌月。他弓起的气势有如藏在草里的凶豹一般,杀意隐隐的匍匐向这位与太阿不相般配的剑主小姑娘。
“。。。是秦国相邦将这剑与我的。”
厌月见这小老头好似颇为器重这柄太阿,也不敢说出碎剑的事,怕触了这小老头的霉头,只把能说的部分如实相告了。
“你。。。甘罗给你的剑?”
小老头思索了一会儿,似想通了些什么,拧起的眉头松了开。
然后开始打量起厌月那芙蓉出水的脸,是仔仔细细的看,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纤毛都给看明白了。
“正是家父交予我们的。甘罗是我爹,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甘白尘功夫浅薄,尝不出先前那杀机的浓淡,此刻还以为是故人在叙旧呢,大咧咧的就摆起谱来借着老爹狐假虎威。
“你小子先别说话。”没想到小老头压根不领情,嫌他聒噪。
边说边抬起手掌,止住了他自来熟的顺竿上和套近乎,“对上了。。。对上了。。。小女娃老夫再问你,你可知你爹是谁?”
“晚辈不知。”
厌月对这小孩儿的剑道深浅有个模糊感知。
虽说看着是个顽童岁数,但论起剑术自己怕是是拍马难及。
两人对剑只出了一手的功夫,甚至还没机会逼出他最妙的那剑,就已经打的她握不住剑了。
厌月于是恭恭敬敬的按晚辈承了下来,不敢僭越。
“这倒是怪了。甘罗心细如发又滑头得很,应是自有打算。算了老夫也不瞎掺和了。小子你先前说的请酒还作数么,我拿这把剑也与你换顿酒喝如何?”
说罢把太阿朝着甘白尘轻飘飘的一扔,这神兵在小老头眼中似是凡铁一般无足轻重,还不如顿好酒来的实在。
甘白尘小心的接下了剑。见这高人没甚恶意,还与老爹有旧,这顿酒自是发自真心想请的:
“那是自然。晚辈代父亲请上前辈一顿酒,是天经地义。小子正好知道有家小店备的一手好酒好菜,便请前辈和姑娘一同前去品鉴则个。”
“嗯。你小子不错,比你爹甘罗大方多了。”
那小老头颐指气使完,又背起手摆出那副高人模样,大摇大摆的领着三人朝着巷子口走去。
第二卷 东去听涛 第2章 青楼夜游
这是鄃城偏角的一幢小酒楼,每层大概只放了三四桌。
屋顶再往下数三四层则是招待贵客的包层雅座。
东家并非是刻意要搭出如此瘦高的一栋楼来,只是因为这家店被两旁大户挤住,没法横着铺了开去,便只能尽力去往高处搭,以谋求空间。
酒楼如此逼仄的构造可是苦了小二们,引客上菜再结账,打底也需来回上下三趟楼。故而在这酒家跑堂的皆是有一双紧实虬结的好腿。
此刻那最高层的雅座里就坐着四位少年。
甘白尘领着三人来的这一路上有些忐忑和拿不准。
他先前看的那本地志里面,录的风俗人情早已是十年前的旧事儿旧人了。
如今鄃城那座颇有口碑的酒家还开着与否,甚至搬没搬地儿,都是讲不好的。
若是到了那地界发现满目空落落的,还被改成了间茅房,那可真是在美人儿面前丢了面,又在高人面前丢了份。
所幸这专做布袋鸡的酒楼是还未倒。
这多要归功于这座鄃城正好卡在齐赵通商的要道上。每逢有了战事天灾,他们秦国的商人都得从这绕入齐国,才能顺利把两国的货品低买高卖。
故而在当地人和来往过客的照拂之下,虽说这店面的位置次了些不在那闹市街头,但这家小酒楼还算是操办的蒸蒸日上。
“来两只你们这儿的招牌布袋鸡,炒几个时令小炒。再冰几壶椹果酒。”
甘白尘也懒得看菜单,随心点了些菜。这家店起先就是靠做鸡发家的,除了招牌鸡,谅是也没什么别的可吃的。
上的最快的自是冰好的酒。小二给四人斟上后放下壶,又下楼忙去了。
“这酒进了口怎么甜丝丝的?难喝!难喝!”
小老头刚喝了一杯就不喝了,呸呸的往地上吐着唾沫星子。
“小二,先别忙着走。再来壶大曲吧。”
甘白尘叫住了下楼了半个身子的小二,只好替小老头另叫了壶酒。
“好嘞客官,您稍稍候着些,马上就来!”
种桑葚是鄃城的一大产业。
鄃城人种桑树采桑叶以供应更东边城镇里的养蚕和丝织作坊。
每逢春夏交际,低矮的桑树梢上就会垂下一条条黑紫色的果儿。
只是这桑葚烂的快,就不好储存和往外运卖,使得鄃城人每年往往都吃不完这海量的桑葚果儿,就只能酿成了酒存起来喝。
这酿出的酒也是带着股桑果的甜齁味,一晃杯子浮出那层淡到看不见的酒花,显得度数不高。
这丝丝的甜加上淡淡的醉意,合起来便是股春天埋在土里腐烂完,又即将进入盛夏的发酵味道。
倒是显得和人生也要锵锵入夏的少女们相得益彰。
故而在这齐国,这酒最受青葱少女,和心还未老的大妈们的欢迎。
眼前这两位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们,也与那黑漆漆甜蜜蜜的桑葚果儿一般,正值最甜又待君采摘的年头。
“好甜啊!”,“好好喝!”。
心身都还年轻的姑娘们,自是做出了与老酒鬼截然不同的评价。
似是没人来这酒楼喝别的酒,这鸡都吃的差不多了才等来了托着酒的小二。
小老头的酒终是斟上了。是那泰山脚下酿出的特级大曲酒,酒香醇厚,回味悠长。与年轻姑娘们喝的过家家甜果酒自是不一样。
见小老头终是扬起了眉毛,满意的一杯下肚,甘白尘也陪了一杯。
“前辈,您究竟是哪方来的高人?”
甘白尘看着小老头那水滑光洁,连蚊子都站不住的嫩脸蛋儿,这声“前辈”出的有些磕磕巴巴。但他还是打探起了这位高手的底细。
“小子,你可曾听说过有个身子骨随着年龄倒长,二十余岁就入三才境的剑客啊?”
“晚辈看闲书时确实读到过,那人确是齐人。”甘白尘拧着眉毛思索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只不过那位三才剑若是还活着,已经要过百年了。您是他的孙辈?”
“唉,看来你还真不如你爹聪慧。你爹在你这年纪,不仅猜出了老夫身份,还给老夫下了套,套住了老夫,这才有今日这桌酒呐。”小老头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小杯,摇着头笑道。
“莫非你就是。。。”甘白尘瞪圆了眼,不敢相信一位剑三才,还是史书上载着的奇人,就端坐在自己对面小口抿酒,“按我们大秦编纂的《奇人志》所录,那年龄倒着长,越来越小下去的剑三才高人应是带着一粗一细,一重一轻两把剑才对啊。前辈您的剑呢?”
甘白尘仍是有些不敢信,这活了一百来岁的活人他可真没亲眼见识过。
小老头放下酒盅,哈哈一笑。
“这都什么年头的老黄历了。都说当今秦王贤明,广招英才不问出身,是要编尽天下书、纳尽九州事。如今看倒也未必,怕是招了一堆庸才。只会道听途说,连数十年前的老夫都未曾亲眼见过。”小老头说着说着,提起筷子,夹住了桌上吃剩的骨头。
“老夫若是愿意,这鸡骨头也能是剑。去!”
说罢轻挑起碎骨,竹筷尖点在骨上,那鸡骨头就穿过红木窗,朝着清湛无垠的蓝天边劲射了出去。
如静湖上的水漂石一般,所经之处一路剑鸣,向着左右荡了开。
路上行人佩剑嗡鸣着,似要脱鞘出剑,随其一道远去那看不见的天边。
楼下整一条道上轰然乱成一团,过客吏卒皆是低头检查着自己的剑。
“剑要人来使,就像蝴蝶得被风托着飞。蝴蝶翅膀大小无所谓,重要的是风得大、人得厉害。小子懂了没?”小老头见秦国来的俩年轻人傻在了原地,颇为得意,是趾高气扬的说教开了。
甘白尘和厌月均是被这神乎其神的剑技惊得定住了,久久没回过神来。只有小乞丐还在那一脸淡然,挑着菜里剩下的肉,似是已经见识习惯了。
窗外的轰乱终是平静了下来,甘白尘也总算适应了这份震撼:
“不知。。。不知前辈亲历这小城是为了何事?”
“小子,别紧张,也莫要上那么多礼数。与先前那般亲近些便好。老夫啊,是来赴一场剑争的。”
“剑争?!我怎么没听说?不是说来玩的吗。”
一直埋头拨拉菜碟的小乞丐菜也不挑了,砸下筷子,心急的站起来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你。。。你莫生气嘛,你有见老夫在使剑这事上输过吗?”
这剑啸九州的老前辈在这事上似是有些怕小乞丐,如今藏着掖着的事儿被戳穿了,也是一脸忙慌。
活像是甘家老父偷偷带病喝酒,被甘白尘闻着味儿在厨房捉住了那般。
“都这把年纪了,谁知道你还能使出以前的几分剑啊?”小乞丐还是不依不饶,双手拍在桌上,急得话里带着刺。
“姑娘,你也莫急。不如让在下出面,和那挑起剑争的人说道说道。最次也能让他卖家父一个薄面,这剑争就算结了。”甘白尘也不想这高手小老头有个三长两短的。
他还琢磨着怎么从高人嘴里撬出几式来教教厌月呢,可不能还没传出两手来就躺棺材板里了。
“江湖事,江湖了。这事有必须老夫亲自出手的理由,况且也输不了。你和他都莫要再说了。”
气氛僵了下来,没人再说话。小乞丐手撑在桌子上气呼呼的鼓起脸瞪他;高人则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就观着窗外的云变来变去。
一老一少像是两头犟牛在角力。
“咳咳。还不知姑娘芳名。”甘白尘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找了个由头开腔,想岔开这话题。
“她啊,算是老夫养大的。老夫还未曾替她取名。”小老头背着手又转了回来,似是看腻了云。
“为什么?”
“先前给徒子徒孙取过些吉祥名字。可无一成才,更少有善终。”小老头那年少的脸上拧出个活了几十年才有的寂寥,静默了会儿,又说,“若是你俩日后对上眼了,你便在拜堂那日,替老夫与她个名字吧。”
说完小老头选了根牙签,头一歪,边看着窗外边颇为不雅的剔起牙来。
“什什什。。。什么拜堂啊!我我我。。。他。。。他。。。”小乞丐点了点甘白尘,看到他俊俏的脸更是心慌意乱,又偏过头去点了点自己,慌得早就忘了剑争那事。
厌月一听也俏脸一红,脸上的神情风云变幻,很是复杂。
小老头剔完了牙,往窗外吐了口牙签。
“哎呀”一声,那牙签正正好好,钉到街上扒手正偷摸着的那只手上。
那蠢贼捂着一股股冒血的掌心,不住的跳脚叫唤。
这不出声不要紧,一叫唤直接惊得先前被摸包的那胖行商扭着肥腰转了过来,从包里抄出一把算盘,就追着那瘦贼劈头盖脸地砸。
“好啊你个贼东西!还偷到爷爷身上来了!”
街上传来劈里啪啦的一顿打。
“走了走了,回客栈睡会儿。”小老头抬起手招了招,领着头往楼下走。
见小乞丐被南辕北辙的一通忽悠,不再闹剑争那事了,甘白尘也是使了个眼色给厌月,心有灵犀的配合着就要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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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下楼之时,甘白尘袖子被猛地一扯,于是停了脚步回头看那小乞丐。
身后的小乞丐站在两阶楼梯之上,总算比甘白尘高了些。
小乞丐将头凑了近来,在甘白尘耳边正要说着些什么。
还举起只手挡在嘴边,像是怕先走下去的那两人听到。
“那个。。。今晚悄悄的出来,别带那位姐姐,和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算是谢了这顿酒。”她呵气如兰,吐息还带着些酒味。
她耳鬓的发说话时被吹起,挠在甘白尘脸上,痒嗖嗖的。
“嗯。”
甘白尘嘴巴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和她一起继续下了楼。
—--------------
到了晚上。
甘白尘找了个由头把厌月按客栈里了,独自出门,与小乞丐又在闹市碰了头。
只见她不知从哪弄得一身公子哥儿行头,头上还戴着个皮弁,把一头长发给塞了进去。
那一对饱满鼓胀的胸好似也被缠了起来,被宽袍子一罩,不怎么能看的出来了。
要是再一摇羽扇,倒真像个五官秀丽、又有些男生女相的翩翩俏公子。不过她没执着羽扇,反而提着根与这身打扮不大搭调的竹棍。
“走!”
“去哪儿啊?”
“你别问,跟着就是了。”
两人穿过华灯初上的小城,进了城那头飘着股劣质脂粉味的花柳巷子,停在了一家叫留春馆的青楼前。
这家青楼好不热闹,还得排着队进,进不去的人就扒拉着窗围着一圈看。
时不时的有清脆的响板声伴着喝彩从里头传出来,带着外头凑热闹的人群也跟着阵阵的喊好助威。
“怎么,不想听花魁姐姐给你唱两曲儿吗?”小乞丐见甘白尘苦着一张脸,带着些不情不愿的情绪,才跟进了巷子。
感觉一腔好意被当了驴肝肺,是颇为不满。
“哦,原来是听曲儿啊。我还以为你有那怪癖,想看我和花魁姑娘行那事儿呢。真是吓死我了。”
倒也不是甘白尘洁身自好,只是这青楼里顶了天的花魁姐姐,论脸蛋儿论身段儿都不一定比得上自家丫鬟厌月的水嫩。
真要泻火还不如打道回府,拉上厌月关起门来干。
厌月床上的叫唤也没青楼姑娘那么的风情和讨好,多少都带着些真情实感。
让人操弄着,至少能感觉出是个大活人。
虽说这齐国青楼的莺莺燕燕们吟诗作对、勾栏小曲儿的手艺是比厌月强。
可他是秦人,打小在枪林剑雨里耳濡目染,还是喜欢厌月那手一剑封喉的爽利。
就有如好马配好鞍,秦国的好男人就该配这样的女人。
小乞丐哪能知道他这番心思,她还以为青楼这地儿就是听小曲儿的呢。
“啊?”小乞丐一下子窜红了脸。“你。。。你这登徒子!说什么呐,真是不知羞!
站甘白尘面前的这可人儿一骂出声,他也不再想厌月了,反而朝她身上打量。
这小乞丐倒也长得一幅好皮囊,面相够水灵,还有些厌月没有的活泼跳脱。尤其是那对目前被封住的澎湃的胸,哪怕在咸阳可都是少见。
先前与厌月巷子里那一战,她这长兵使得也是颇为老道,估摸着身手也不凡,不似俗人。不知给她把像样的兵器能和厌月打个几几开。
甘白尘开始琢磨小老头酒桌上说的那番拜堂的话还算不算数。
比起留春馆鼎鼎大名的花魁,他倒是更想把面前这女扮男装的小乞丐给拐回咸阳去。
甘白尘上上下下的又扫视起小乞丐来,视线最终停在了她被裹得已经勉强平息下去的胸口上。
“你怎么。。。怎么还这么恶心的看我。。。呕。”
小乞丐看他眼神粘在自己身上抹不去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双手反抱紧了自己。
这人不会是喜欢男的吧?小乞丐想到自己现在的扮相,真有些发自真心的犯恶心了。
“这不是包公子吗?今日也是打擂台来了?”那负责外场的龟公似是与扮作男相的小乞丐相熟,快步迎了上来拱了拱手。
“正是,还望带个路。”小乞丐也一拱手,装腔作势的压低了嗓音。
“等等?她姓包?她全名叫什么?”甘白尘没想到她在这还能有个诨名。
“公子是才来吧?这位就是包公子,包打赢啊。人如其名,本月四次擂台全给打赢了,真是英雄出少年。是屡屡拔得头筹,每周都能与本馆花魁共度一次良宵呐。包公子在这条巷子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周到这个时候,都是羡煞了旁人。”
甘白尘一阵无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揣着满脑子的疑惑,跟着小乞丐与龟公一共入了内。
刚一进馆子,甘白尘就鼻头一皱。
这空气中混着各式的香。
光是他能辨出来的,就有那锦衣上的熏香,女人脸上的脂粉味,还有一味是角落炉里焚着的香草。
再混着台上捉对打着的大汉们挥洒出的臭汗味,层层叠叠的味儿拧到一起,厚重到把人的呼吸也给压得绵密了起来。
正中央布置着个擂台。擂台上随着交手的快慢,还混着阵阵响板声和时不时的一声锣,好不热闹。
再加上繁复铺陈的金银器皿、大彩琉璃,和四面八方的嗡嗡细语,真是让人有些燥热的头晕目眩。
也正是此般布置,才好让男人们昏了头。
然后再被坐在大腿上的青楼妹妹们一撩拨,客官们就会没了脑袋般的抛金撒银,与她们上楼去春风一渡。
唯有那二楼侧席坐着个道人,脚边还蹲着只秃到快没毛的老鹤,一人一鹤皆是不染风尘,看着有股大隐隐于世的脱俗风范。
道人正喝着茶,注视着他的方向。
“我也上去打一阵,定能打下那擂主。今晚咱俩一块儿进香房听花魁姐姐弹琴唱曲!”小乞丐颇为义气的拍了拍胸脯,整了整冠,提上青竹棍就一跃上了那擂台,劈里啪啦的找了个人开打。
甘白尘随口应了声“嗯”,还是看着二楼那道人,那道人也还是看着他。
这情欲绵绵的青楼里两男人对着看,属实是有些诡谲了。
甘白尘只好拉来身旁一位胖公子,也不顾在他腿上正努力卖弄营业着的姐姐反抛个白眼,直指着二楼那道人问道:“敢问兄台,二楼那位是?”
“哦,那位呀。说来惭愧,小弟我也不知。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便在那了。据说这位道人是姑娘也不点,花酒也不喝,就干坐在这小半年了。但也不闹事,闲来无事时就替人算命消灾,众人皆赞他算命准,化灾快,被交口称为仙人哩。他在这一坐,反倒让青楼的生意更红火了,故而也没赶他,还好茶伺候着。我看啊,道人一坐这么久,应是在等人。”那胖哥们儿急急的说完,道了声礼,又坐回去逗弄姑娘了。
甘白尘也道了声谢,不再理那奇怪的道人,看向了中央那座大擂台。
台上时不时的有人被打飞了出去,此刻台上只剩下了两人。
一人是那公子打扮的小乞丐,另一人是个脱得只剩裤衩,手持大刀的魁梧汉子。两人正打的激烈。
一旁的响板声急了起来,催的小乞丐戳出的棍影越来越密,也使得大汉的招架越来越吃力。
哒。
他的汗滴落地,响板也打出最终一拍,两声同响。
小乞丐停在了那,踏弓如猎,又步稳如山气如虹。棍带着人,有如刚刚离地的扑翅惊鸿般无可阻挡,便是那泰山被移来了也要撞上一上。
但这势头被她硬生生的止了住,不然那男人的脑袋已经被这一式桶穿了。
青竹棍已点到了他的眉心。棍头的毛刺破皮擦出血,顺着鼻梁歪歪扭扭的画下红线。
胜负已分。
“好!”,“又是包公子!”,“包公子这身手果真非凡!”
见擂台魁首已定,喧闹的青楼难得的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轰天的喝彩和鼓掌。
小乞丐在台上朝四面供着手,嘴里还不停的“承让,承让”,那张臭屁小脸上满是志得意满。
甘白尘端坐着进了一口茶,摇着头。看她真是小孩心性,不想着和厌月去练练手,就爱欺负这些不经打的,然后在众人面前讨彩出风头。
一旁坐着的艺人们又开了一锣,小乞丐顺着那响板的节奏转身舞了个浮夸的棍花,就要谢幕。
只是她太飘飘然,手上棍子一歪把自己的帽子给掀了,一头秀发如黑墨般洒出。
那一头青丝随着小乞丐转到身后,又露出了她尽色绝艳的容颜,霎那间青楼众女黯然失色。
好像那花中之王牡丹忽然盛开在了百花缭乱之中。她从未争奇斗艳,只是随便一开,却艳压群芳。
这张脸可不是一句“男生女相”能搪塞的了。
这下炸开了锅,台下骂声四起。
男人们纷纷指责她一娘们儿怎么净浪费了整一月的花魁销魂夜。俩女人一晚上能做些啥,这不瞎胡闹吗?都嚷嚷着要她和青楼给个说法。
女人们附和着倒多半不是出自真心。
而是这小妮子长得忒好看,女人自打出生起就有的嫉妒心不允许她们认了下风,可不能闷声承了自己姿色比不上她,所以也跟着吵嚷。
群情激愤的像是要掀了青楼的顶,吓得小乞丐一个小跳下擂台。
她哪还有先前的威风,畏畏缩缩的躲到了甘白尘身后,像打碎锅碗的小孩儿般撅着嘴,嘴中念叨着“还不是你们技不如人”。
“诸位!诸位!听我一言!”甘白尘高举着双手,想公道两句。
他也想好生教训一番小乞丐,治治她这爱出风头的臭屁毛病;但又觉得这么一闹挺有新奇,是他从未见过的新乐子。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平了这破事儿。
“秦国人,小爷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在我们大齐,良家女人是不能进青楼的。”有人听出了甘白尘的口音,指责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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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终于等到你。”
二楼的道人听到了这句“秦人”,反手抛了茶碗。一脚蹬在栏杆上,就这么轻飘下了楼。
道人背着手,两袖与发巾于身后轻缓摆着。随后脚尖点地,平稳的落在了甘白尘面前。
这下楼下得是好一个仙风道骨。
见是这位高深莫测,又有恩于众人的奇道人,大家伙儿也是不敢再造次,又静了下来。
“小子,你爹是不是叫甘罗?”
道人边问边拿食指往甘白尘的额头上点。
甘白尘缩头躲着他的指头。
“别躲。”道人一喝,在他眉心轻落下一指,“这一指是为了你能平安见到齐王。”
道人点完收了指。甘白尘也未感觉有什么变数,就是平平一指,像是被摸了下脑袋。
可这道人轻微颔首,神色颇为满意,口中喃喃了两回道“是这人,是这人”。
“小子,你爹可有告诉你,为何十二相的脑门上都是这莲花纹啊?”道人抚着须,追问甘白尘。
“未曾。”
“那这算是贫道多赠你的。”道人看着高处供奉着的一盏琉璃莲灯,又悠悠道:
“世人皆说莲之一生,最灿烂之时当属荷包绽放,开出一池的华粉。但这只是俗见罢了,莲之所以为莲,是在它花谢满塘、濒老枯死之际,能莲子落水埋下来年的花。一代又一代的相,运筹七国九州,开出一池又一池不一样的花,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将这花开的齐齐整整,把这乱世终结。你小子可听明白了?”
那琉璃莲灯,火星噼啪跳跃了一阵,又稳稳的亮了起来。
“小子明白了,多谢赐教。”甘白尘也是听的糊里糊涂,感觉他讲起话来云遮雾绕像那江湖骗子,也不知老父都怎么认识的这些怪人。
但多亏道人解了围,怎么的嘴上也得尊重一番。
“嗯。孺子可教也。回去的时候和甘罗说,已帮你藏了第二次莲花,这人情贫道圆满的还清了。”
道人脚尖轻轻点地,抱着秃鹤高高的越过了人群,飘飘然的出了这留春馆。
远处的人都让开个道,目送着这奇道人脚不沾地的出了门,惊得寂静无声。
“老板娘,您看眼下这情况。。。”龟公见仙人远了去,轻声问老鸨。
“你得罪的起那仙人吗?赶紧着,把两位贵客送进绮罗的房里去,别管今晚他俩和绮罗怎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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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人出了青楼,重重叹了一口气。终于了结完多年前积下的心事,身子骨浑然一轻。
今夜风大,月下树和叶的影子都莎莎的摩挲在他脸上。唯独面前的这颗小桑树没有动,还是泰然自若的矗在那。
道人抬头望去,见那树梢上骑着个人,个头不大。依稀还能辨认出他手上抓着的那葫芦的轮廓,正对他摇着晃。
“喂!牛鼻子,喝酒吗?”
道人看了看那人,又看着秃鹤,想了好一会儿。
愣是没想起来这是哪位故人,竟才这般年岁,看上去活脱一个黄口小儿一般。
那声音也是细中带着粗、亮中又带着哑,不似成人。
他认识的人大半已入了土,还活着的也都是些须发与年龄一般长的老家伙们了,此刻对这邀酒的少年一时间也是几无头绪。
秃鹤也看着他,难听的嘎了一声催他停步,道人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你啊,你竟还活在如今这纷乱的世上。”鹤与道人都停了脚步,看着树梢上的黑影。“所以你候在这儿是等贫道的?”
“呵。你这臭道士也太抬举自己了。老夫今夜是来嫁姑娘的。”
“你竟然有姑娘了?”只此一句,道人温吞似水的语调里惊出一圈波澜。
“嗯。算有吧。”
“不过贫道孓然一身走江湖,一辈子走的干干净净,唯独承了他爹一个情。如今也两清了复还清白身,故不是很想与你这般满身红尘俗臭的人一桌,喝令爱这喜酒。”道人的话又平复了回去。
“不是很明白你们这些修黄老之学的倔毛驴,个个都牛鼻子朝天假清高。不与老夫喝也就罢了,喏,这是那小子给老夫买的酒,也赠你一份。”
小老头往前一蹬腿向前滑坐了几寸,月下黑色的人剪影压弯了嫩树枝丫,一阵嘎吱声过后,小树吃力的折出个弧,倒弯到了地上。
却还没有断,正正好好的把人和酒递到了道人面前。
道人接过酒,道了声谢,不再理睬他往远走去。
道人另一手牵着鹤,便只好单手开了葫芦盖,尝上一口。这酒至醇至香,那高粱味儿顺着一个激灵就冲上了天灵盖。
“确实好酒。”
道人高举葫芦感叹一声。醇厚的回甘让他心神失守了一瞬,额上的青莲纹也藏不住了,破了道法,在月光下伸展出枝和叶。
“喂!老夫近几年回想了下,觉得你们牛鼻子老祖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无为不争,至少在教徒弟这事儿上硬求不得。”道人走的远了融进了黑夜看不清轮廓,小老头只好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道。
“这还是贫道头一回见得以剑入道。可惜你个老家伙大器晚成,来不及上山修道咯。”
夜中那一点青莲光伴着道人的话语亮了起,似是道人回了头。说完又是一阵晃酒声,继续向远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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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魁绮罗将两人领了进房,却没留下,只是弯腰在小乞丐耳边小声嘱咐了句:“姐看出来了你喜欢他,今夜上些硬的也要拿下”。
“别胡说!什么拿下啊?”小乞丐红了脸,大声嚷嚷。
花魁也不多言语,给了小乞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后,反手把门关上,咔哒一声就把他们给锁房里了。
“她。。。不唱曲儿了?”
甘白尘躺在远处的摇椅上正晃着,见这香房里只剩他俩了,很是错愕。
唱曲儿的都不在了,那今夜他俩还能干什么?下棋吗?
小乞丐还是背对着他,想把耳根的烫,与脸上的红,先给压下去。
“嗯。。。嗯。。。哈~。。。”青楼里那惯有的怪声儿从隔壁传了来。给小乞丐吓得一个激灵,辛苦压下去的羞又反刍上来了。
甘白尘倒是听得多了不害臊,站起了身去,在墙边来回踱着步。
“这倒是奇了怪了。按说青楼该最为讲究这一个墙厚不串声啊?”
他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这媚声也随着他的来去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这儿!”甘白尘站定了,手指一指,然后顺着点着的地方找了一圈。果然有个开出的小洞,洞的这侧还粘着个薄纸,从那边隐隐透光过来。
甘白尘趴了下来揭开纸,又拿眼睛往上一贴,观察起隔壁的情况来。
只见满身肌肉的黑壮汉立在那铺着大花被的床边。
而一具白花花的身子跪在床上,高高的撅起那丰腴圆润的大屁股,随着身后大汉拉她的节奏迎合着,口中嗯嗯啊啊的淫喘个不停。
床都被大黑汉撞得咯吱咯吱响,撞得急起来,有时比那女人叫的还卖力。
“快,快来看。”甘白尘压低了声音招呼小乞丐过来。
没了花魁姐姐,这活春宫倒是也值得一看,打发打发时间。
“谁。。。谁要看这个啊!”小乞丐扭捏了一下。
“哎呀,快来。你是打算在那站一宿啊?”
小乞丐矜持过了,也就顺着台阶下了。她小跑过来趴了下去,与他一块儿好奇的往孔里窥探。
甘白尘干脆往另一边挪了挪,把孔让了出来,很有风度的让她先看。
小乞丐才看了第一眼,刷的脸就红了上来。但偷窥的那只眼像是粘了上去,死死的贴着洞继续看着。
“这。。。这。。。怎么。。。感觉他们的角度方位不大对?”小乞丐是女孩儿家家,虽没亲身操演过,但也大体明白那位置该在哪。
此时有些惊得磕磕巴巴。
“换我看看!”甘白尘又挤了过来,凑上去,看那小乞丐让出来的洞。“这不就是从后面行房嘛,没见识!”
甘白尘眯着眼,看那大汉插得白皙美人儿姐姐香汗淋漓。
她浑身都软了下来,脖子也没了力气,头无力的抵在床单上,喘得都是一声强一声弱了。
不得不说,这大黑牛在肏女人这事儿上还真在行,可以偷师一手。
甘白尘正想开口与小乞丐赞叹下这黑汉,转念一想还不知她是不是黄花大闺女。
还是不开这黄腔了,于是又闭上了嘴。
“不是!。。。你,你仔细看他们贴着的地方呀!”小乞丐反倒急了,连拍他的肩头,恨不得领他去隔壁,亲眼看那有猫腻的地方。
“嗯?”
被她这么一说,甘白尘聚焦在了隔壁两人的交合处。
确实有些古怪。昨日他从后面插厌月的时候,下去的角度可没那么高。
再定睛一看,白屁股姐姐那毛去得干干净净的小屄,此刻入口处空闲着,还在往下滴着黏水哩!
莫非,莫非走的是旱道?
“这。。。这。。。”甘白尘也结巴了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掉到隔壁去了。
只见黑大汉插得慢了下来,从身旁小桌上取了个小壶,往自己那硕大漆黑的阳具上倒了几注晶亮的油。
边倒又边缓慢的抽插,姐姐的那圈粉色肛肉就把粘稠的油抹匀了开,把那根鸡巴磨得油光锃亮的。
如此磨了一会儿,抽插又变得顺畅了起来。
壮汉的一对大蛋打在她阴户上,打的她又是一阵娇喘。
那大黑牛好似不尽兴,又把那壶油在白屁股姐姐的两瓣臀上倒了倒,再拿一双满是糙茧的手抓着雪臀使劲的揉搓。
那屁股在他手里和面团似的,不住的变形又弹回去。不一会儿这对雪白的好屁股也是晶晶亮的泛着油光。
壮汉满意的轻叹了声“哦”,撞得更快了,还拿铁扇般的大手往臀瓣上抽来抽去。
大力扇出的啪啪声让一旁乖巧跪坐着的小乞丐都给听到了,低下头涨红了脸,声音小的像蚊子叫:“怎么。。。怎么拉便便的地方也能行这事啊。。。”
甘白尘仍是透过孔瞧着,思量了一下,随口说道:
“据说在我们爷爷那辈,魏王都养着一帮男宠。男人之间能干,男女之间也能干吧?”
“也是,反正都是一圈肉裹着棒,前后的洞都差不多。”小乞丐也跟着乖巧的随口一答。
房间这边突兀的安静了下来,足足隔了几次抽插的间隔,只剩下少年少女微妙的呼吸声。
“你怎么知道这个?”,“你怎么懂这个?”
两人异口同声,转过脸盯着对方,表情都带着怀疑。
“我。。。我总来这家青楼打擂台,然后来这房里和姐姐们聊这聊那的,当然。。。当然懂这个啦!”小乞丐先开口了,笨嘴的辩解着。
“我。。。我连鄃城布袋鸡都知道,青楼苟且的事自然也是略懂,略懂!”甘白尘也是不看了,坐了起来,强装出一股无辜。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那种青楼花公子呢?”
小乞丐的手摸着下巴,俏脸贴了上来,眉间皱成一个川,眼神里满是猜忌,想从他的表情里打探出些心虚来。
“那。。。那我也觉得你也是身经百战,不是处子身了呢!”
小乞丐像是后脑勺受了重重一击,眸子都涣散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聚了上。只是在眼里聚起来的不单是闪亮的瞳孔,还有藏不住的泪珠。
看着她的情绪就要大坝决堤,甘白尘对刚刚的快语伤人有些懊悔了起来。
急忙按住她的肩头想要道歉。
但刚刚小斗完一场嘴,想要掰开喉咙吐出“对不起”三个字又是难如登天:“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
小乞丐随那剑三才老头长在齐国。
而指点一位姑娘不清白,在这教化之邦大齐国可不是件小事。
不论真假,还嫁不嫁得出去事小,万一被传开了去,真要被嚼一辈子舌根了。
“。。。我真的。。。真的还是处子嘛。。。”
小乞丐越说哭意越重,说最后几字时,嚎啕的哭意已在嗓子眼里猛猛打旋了。
“我信你,我信你,你是好姑娘。”甘白尘急急的说道,但这种话一急着说,反而越发的不显真诚了。
“呜。。。你还是不信我!我。。。我去床上。。。给你验身子。。。呜。。。”
小乞丐抽抽嗒嗒的挣开了他,一溜烟的跑到了床边踢开鞋子,躺了上去开了腿就要脱裤子。
“你。。。你别!我好歹是个男人,验身这事儿不合适啊!我信,我信你还不成嘛。。。”
甘白尘也赶着到了床边,一把扑上去,按住了她正拽脱裤子的手。
见她执拗的还在撕自己的裤子,甘白尘直接跨坐上她,用全身力气把小乞丐压在身下。
两人扭了好半天,小乞丐见实在弄不开他,也放弃了挣扎,两手一摊大口喘着气。
甘白尘也依旧压着她,跟着喘了会儿。
喘着喘着忽然凑到她脸上嗅了嗅。
“你。。。你闻什么呐?!”小乞丐羞意又浮上了脸。
隔壁那姐姐正好又高亢的叫了几声。
“我闻闻你洗没洗澡。”
“我。。。我当然洗啦。”
“乞丐哪有天天洗澡的。”甘白尘又换了地方嗅了嗅。
“我又不叫小乞丐,是你非喊我小乞丐的!”
“不是,你都没份正经活计,又不去上私塾,天天游手好闲的,不是乞丐是什么啊?”
“我。。。我。。。你!”
甘白尘看着她被气得满脸通红,还挺可爱的。
甘白尘就这么压在她身上。小乞丐也不挣扎了,瞪着眼睛看他。甘白尘也瞪回去。互相较着劲比谁先眨眼。
忽然隔壁传来壮汉的低吼与白屁股姐姐的高潮娇吟。
吓得两人同时眨了眼。
两人都哈哈大笑。
甘白尘捞了个枕头过来,给她垫到脑后枕好,然后也翻身躺她身边歇了下来。
“你。。。你和厌月姐姐什么时候走?”小乞丐小声嘀咕着。
“再有个两日吧。”
“回秦国吗。”
“嗯。”
甘白尘没把实话与她说,两手往脑后一撑,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鉴赏起那床帏上绣的喜鹊登梅。
小乞丐的眼睛里惆怅了起来。像是刚刚爬上山头的太阳又被乌云给遮了上,只留下没剩几缕两人先前打闹时开心的余光。
“不对,明早还要去看剑争!”后知后觉的小乞丐从午饭闹别扭那会儿起,就被忽悠开,直到现在才总算是又想起了这茬。
于是她又担心起小老头来,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从窗边柜子里搬出个折梯来就要往窗外放。
“这。。。这又是个什么东西?”甘白尘也下了床过来帮手。
“据姐姐们说,是帮助官人们逃开家里的大妇的。消息灵通的大妇们有时会上青楼来捉人。”
“哦哦,竟还有这事儿。”甘白尘也是开了眼了。不过心里想着厌月要是来捉他,哪还用走正门,一个跳就从窗外进屋了。
少年少女趁着夜色爬下了梯,各自溜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