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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仙子与高峰二人就在那张床上好一阵折腾,我们的小高峰还真行,与仙子这种久经杀场的悍将杀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她的经验便知道,男人如果大战之后必然会累的同龟孙一样呼呼大睡,如果高峰不反常,他一定会呼呼大睡,那时候出刀必定很安全。
只不过高峰还真的反常,因为大战结束之后,他不累,其实他是心中有愧,他怎么可以再同仙子乱来……虽然仙子主动,可是星儿她们也主动。
高峰以为自己又害了仙子了。
他反而安慰的拍着仙子,慢慢的哄得仙子闭上眼睛,不再动了。
仙子的心中在动,她是闭上眼睛引诱高峰睡着她好下手。
然而,高峰看到仙子闭上眼睛,便十分小心的坐直了身子,他又把梅子的断掌取在手上想着梅子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 *** ***
初时仙子很急躁,她明白此地不能久留,万一段玉来了,她就惨了。
任何人来了,仙子都会立刻露出原形,所以她急的不得了,然而又不能开口说……
难道是大姐惬意的安排?
他就是没想到仙子会是三船帮买通的杀手。
他的心中早就把姑娘当成善良的一群。
*** *** ***
床上仙子发出微微的鼾声,她真的睡着了。
她一路过河跑了十多里,又在茅屋弄吃的,然后又是一阵乱来,她真的累得再难支持了。
她睡的很香,一边的高峰就以为她的睡姿很诱人。
然面,高峰还是未警觉到危机就快来了。
高峰轻轻的睡在一边,他知道此该应是四更天了。
他闭上了眼睛,不久,便了睡着了。
*** *** ***
高峰睡的比三仙女还要沉,沉得不好像错过去啦。
是他的鼾声才把身边的仙子吵醒的。
仙子不动,但她的眼睛在动,滴溜溜的旋动几下之后,她才慢慢的转过头。
她也暗自骂自已贪睡,差一点误了大事情。
缓缓的,她坐直了身子。
她取衣、穿衣,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最后她冷冷的站在高峰的前面,身上握着一把匕首。
她心中在想……真可惜,年轻轻的就这么死了。
忽然,她发觉茅屋一边放了一条麻绳,而且还是新的……古姥姥用绳子捆柴薪用的。
仙子立刻笑了,她觉得如果用绳子把高峰绑起来。自己的刀法虽不比他的高明,但押着他走上一段山路到江边,应该不成问题。
她没有忘记勾上天曾对她的交待,捉活的就把金子加倍……一倍就是高峰两颗人头的重量。
眼前就是机会,她是不会放弃的
这年头谁不想多弄些金子?傻蛋才不想发财,什么叫做人为财死。
就因为「人为财死」古来定律,所以到处都见打破头。
为财可以六亲不认;为财也会男盗女娼,当然,仙子也是人,她并非是真的仙子,她是个酒女,江陵城中大酒楼的酒女,她当然更爱财,而且她就是为财当酒女。
她爱财,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她决定用麻绳把高峰牢牢的捆起来了。
*** *** ***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女人做事本来就很细心,她现在已把麻绳提在手上。
她在比着要如何的下手捆绑。
首先她把手中的匕首准备好,如果高峰发觉或者在她未绑好就醒来,她只有出刀。
也是忍着极大的牺牲出刀,因为她只有取了高峰的头立刻走人。
仙子知道,她是无法背着高峰往江边跑的,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所以她如果出刀,便是要高峰死。
*** *** ***
高峰睡的很熟,他在悲痛与奔波中早就累了,更何况他还同仙子好一阵折腾,他早该睡了。
当仙子把绳子从他的双腿套上死结以后,高峰甚至不会感觉到什么。
仙子又将高峰的头栓在床的栏杆上,然后打了个活结套上高峰的双腕。
高峰就在仙子把他翻转背绑牢的时候,他才稍稍的动了一下,口中「喇了」
了声。
直到此刻,仙子才吃吃的笑了。
她转向小窗,那么愉快地看看外面天色,是的,将交五更了,也正是最好的上路时刻,不会怕遇上什么人的。
然后,她走到床前,又是很温柔的拍拍高峰。
高峰嗯了一声要翻身,只觉得手肢不灵光,不由得静开眼睛开眼看。
「你……」
他发现手脚不但不能动,而且双手反背连在脖子上栓了一根麻绳。
栓的方法实在,大力士也掐不开,因为如果用力掐,脖子就吃不消。
仙子吃吃笑,她手中的匕首就在高峰的面上刮呀刮的刮得沙响。
「你干什么?」
「高峰,你以为我干什么呀!」
「我是勾四当家派来的。」
高峰惊怒交加的要掐扎,只不过他一用力,便立刻脖子猛一紧,露出面红脖子粗的样子。
他咬牙欲碎,叱道:「你还装的侍候我……」
「那我同你睡觉呀,这是很平常的事嘛。」
「同男人睡觉是平常的事。」
「就像喝一碗凉开水一样,既稀松又平常。」
「这么说来,你常同男人睡觉。」
「也不一定,那得看是什么人,而你,我并不喜欢你,可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将就点。」
高峰气的一瞪眼,吼道:「头一回知道女人伏着那个黑洞坑死人的。」
仙子笑得很干脆,道:「我有不少贱男人。」
高峰冷冷道:「你准备如何对付我?」
仙子道:「很简单,你乖乖的跟我走。」
高峰道:「去三船帮,是吗?」
「不错。」
高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勾上天那老小子一定等在江边,是不是?」
仙子呵呵笑道:「真的很聪明,不错,四当家就是等着我的好消息。」
高峰道:「你要怎么样把我押到勾上天面前?」
仙子一笑,道:「更简单,你走在我前面。」
高峰不动,他甚至闭上了双目,他觉得面前的仙子变了,变得不好看,而且好像变成了蛇蝎一般。
如果仙子此刻再投入他的怀抱,不但不会引起他的兴趣,而且还会令他倒足了胃口。
原来仙子竟然是红酒女,他怎么会想得到呢。
他甚至还用力的闭着眼晴,只淡淡的道:「你出手吧,杀了我吧。」
仙子一证,她想不到高峰视死如归……人还有不怕死的。倒也是第一次遇上。
她轻声细语的在高峰耳边道:「何必呢?何必一定要我出刀,你为什么不帮帮我的忙?」
高峰道:「要我帮忙,我帮你什么忙?」
仙子道:「竖横你是死定了,何不念在我们一夜夫妻的份上……你……」
她的话未完,高峰厉吼,道:「谁同你一夜夫妻,亏你说得出口……不要脸。」
仙子吃吃一笑,道:「要脸没饭吃,老天爷给了我们女人的原始本钱,就是这一套,高峰,你想想如果这世上少了女人,你们男人怎么办?」
高峰不开口,他懒得再开口。
仙子笑:「没有女人男人成了和尚,天底下没有那么多寺庙吧。」
她推推高峰,又道:「高少爷,你帮帮忙,千万别逼我杀你,跟我去见勾上天,我也许站在一边帮着你说几句好言语,你不就又活了?」
高峰干脆发话,道:「你休想。」
仙子火也慢慢大了,她把匕首在高峰的鼻子上刮着,道:「说了半天,你还不开窍呀!」
「你出刀吧!」
「你以为我是个活菩萨?我可以杀掉你的头。」
「你为什么还罗嗪?我已不耐烦了。」
「你是死了心了,是吗?」
「啰嗦。」
仙子举刀了,她准备一切就把高峰的人头切下来。
她也准备好了包人头的布,她等着人头里面的血流干了,马上包起人头往江边奔去。
当然,她也不打算要双份的金子了。
只不过一且想到双份金子,她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那便是勾上天请她出马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梅子姑娘在他们手上,而且梅子与高峰是很亲密的一对,如今又见高峰双手抓合着那断手掌,她立刻灵机一动,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样闭起眼睛任人宰杀了。」
高峰道:「所以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仙子道:「但却有一件事,就是梅子,那个姑娘的罪可受大了。」
她的话甫落,高峰双目厉睁,吼道:「梅子怎样,你见过梅子?」
仙子心中好高兴……这就叫搔痒处,打蛇打在七寸上。
提到梅子,高峰立刻变了样,他急切看着仙子。
仙子却又一笑,道:「你很喜欢梅子了?」
「废话少说,梅子怎样了?」
「梅子很惨。」
高峰瘪透了心:「是我无能,也缺少决心,我害惨了梅子。」
仙子冷冷道:「可是梅子并不恨你,高峰,梅子反而想着你,她一直想见你最后一面。她叫着你的名字,她也叫着要见你,她好像非见你一面不可,因为她好像有极重要的事情对你说,她真痴情啊!」
高峰几乎要挺起身来了,他的双目几乎憋出眼眶外,全身哆嗦宛似在打摆子一样。
他张口说不出话,这光景他是相信仙子的话了
他就是如此单纯,他的江湖生涯太短暂了。江湖上的牛鬼蛇神,他一个也斗不过。
他甚至斗不过自己的情关。
仙子说谎言就好像喝稀饭一样简单,只那么顺口溜、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说得高峰心口痛。
仙子的谎言三言两语,却是「武大郎放屁短粗又是臭」。
高峰火大了。
他这一发火,仙子心中就愉快,因为她的谎言管用,高峰信了。
*** *** ***
高峰闭上眼睛,沉痛无比的道:「我要去见你,梅子,我一定要见到你梅子啊,你一定要等着我。」
仙子一旁却冷笑,道:「你想见梅子?」
高峰道:「你不是一心想押我去见勾上天?」
仙子道:「我可以押你去江边,但我忽然想通了,我不想再冒险。」
高峰道:「你会冒什么险?」
仙子道:「我怕你走在大道上动歪脑筋,万一我一个不留神,上了你的当,怕是死的不是你,而是我。」
高峰叱道:「你就那么怕死?」
仙子道:「疯子才不怕死,我没发疯。」
高峰道:「你很会用绳子,我已落入你手中,仙子,就算是你刚才的那积压话,我们有一夜夫妻之实,我是应不动歪脑筋,我们马上走。」
仙子心中乐透了。
她抚摸着高峰的人头 她的心中好一阵噗噗通通的跳,因为那颗人头真不轻,十四、五斤黄金、如果加一倍,天爷,就有个三十五、六个,只要把这姓高的交在勾四当家手上,三十多斤重的黄金就到手了……富婆当定了。
她还双手抚摸高峰的头,摸得高峰又瘪又窘。
「你摸我的头干什么?」
仙子道:「你的头太好了。」
「却是上了你的当。」
「我是说,你的人头真不轻。」
高峰怒道:「比水龙的小多了。
提到水龙,便是仙子也笑了。
水龙的头似巴斗,两条腿都是很细的,这种人在相书上说的明白……属于山中虎、水中蛟、金殿之上无座位
这就是说,象他这种人物,也只能在江湖上扬名立足,真龙天子没有份。
但在仙子的眼里,水龙就是条龙。
她吃吃笑着收回手,道:「所以水帮主是三船帮的大当家,他的名头可大了。」
高峰憋怒:「可惜我无法出刀切下他的人头了。」
便在这时候,仙子吃吃笑,道:「听说你的刀是一口宝刀,我看看。」
高峰吼道:「谁说的?」
「勾四当家说的,他看你出刀削断别人的刀。」
她在床上四处摸索,终于在枕下找到了那把小刀。
她仔细的看,不停赞:「真是好刀。」
「放下。」
「放下?你用不着了,我一并献给勾四当家去。」
高峰气的大吼,道:「不要脸的臭女人。」
仙子不怒反笑,道:「臭就臭吧,起来走了。」
她把高峰的麻绳套在脖子上,双臂反绑在后面,一根绳子连双足,高峰只能慢慢的出脚往前走……休想跑上一大步的了。
*** *** ***
仙子左手握着匕首,她还将高峰的短刀反手系在裤上,笑笑道:「高峰,你在前面慢慢的走,我在你后面看得清,你若稍有歪脑筋动,我就在后面出刀,到时候你也就别想见到梅子了。
高峰已下榻,闻言回头吼道:「你威胁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是提醒你啦!」
「老子不需要你多嘴,若不是梅子,你休想把我带到江边了。」
笑了,仙子道:「好,算你狠,我看你狠得几时。」
高峰咬咬牙,道:「想不到女人也有这么奸诈的,狠毒的,太出人意外了。」
仙子又笑:「你以为世上只有男人厌女人?我告诉你,世上还真有许多女人厌男人的,你不就是一个吗?」
高峰缓缓的走着,道:「我骂你贱货?」
仙子面色一寒,道:「你骂我贱货?」
高峰道:「你难不成高贵?」
仙子道:「我就要高贵了。」
她吃吃的笑了,因为她开心嘛
她想到即将到手的金子,忍不住就笑得花枝乱颤,如柳摇曳的样子。
她真的乐透了,天底下没有人不乐,因为就是想着金子快要到手,她才暗爽的笑。
仙子的话十分诚恳,又道:「我是,但当我拥有一大堆金子的时候,我的贱就变得高尚了,有金就是爷,金玉其外谁不另眼相看我,到了那时候,哈……」
高峰觉得厌恶,这种有钱就是高尚的说词,实在令他不耻。
三船帮的水龙已拥有无数财富,他却不敢随便走下船,他也一定过的日子不快东。
高峰半响不开口,仙子在后边很得意。
前面转入小山沟绕过上坡,就可以看到大江面,那儿距离江边就近了。
勾上天的快船就等在大江边,这是勾上天亲口答应仙子的碰面地方。
勾上天不能走上岸,他怕碰上段大姐的人,直到现在,勾上天还不知道段大姐的人藏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这样,三船帮的人对于身边附近出现的陌生人,都会自然的提高警觉。
勾上天最担心怕在这时候碰上段玉,他如果碰上段玉,便只有溜啦,因为他只有一人在快船上。
*** *** ***
高峰被仙子用刀押着往山坡上趟走去,只不过他刚刚走了几丈高,忽然间,从上面走下一个人。
这个人怎么天还未曾亮上山来?
这个看来不是打柴的,因为他的手上提了一大块足有十几斤重的猪肉带大饼。
高峰还未曾看清楚来人什么样,上面那人已惊的往一边让道了。
灰蒙蒙的去淡风轻中,仙子猛抬头,她以为那个瘦高个子是三船帮来了人。
她仔细的看,又觉着不象三船帮的人,而这一带是很少有人出没的。
古姥姥住的地方就是荒僻,这些年不曾有人发现,这座山不会有人发出,这座山里面住着个老太婆。
*** *** ***
看上去那人似乎是吃惊,然而,当双方快要接近的刹那间,那人忽的吃吃大笑了。
他不只是邪样的笑,而且他的动作也快,幽灵般的只一闪掠,便横在仙子面前来。
那人仍然不开口,他也仍然的笑呵呵。
「你是谁?」
「城东杀猪的」。
仙子吃惊,道:「你本在城里卖猪肉,跑到这大山里来干什么?」
那人又是吃吃笑,道:「山里有人订了十八斤猪肉,要我天不亮送进大山里……
」
他忽然转头向高峰,于是……
高峰先是一瞪眼,还未有所反应,那人已指着高峰大声叫:「喂,前几天你订的猪肉我送来了,谢天谢地半路上碰到你……」
高峰道:「屠老兄,你看我还有吃猪肉的机会?」
那瘦大个子,敢情就是屠山。
屠山是奉命送吃的来了。
古姥姥在大山住的时候,屠山就经常把猪肉送进大山里来。
屠山干的就是杀猪工作。
高峰见是屠山,立刻叫声屠老兄,如果上一次屠山不把事情说明白,今天高峰还真的以为被三船帮吃定了。
*** *** ***
仙子心中吃一惊,她的面上一片冷傲,道:「走开,卖猪肉的,这儿是三船帮在办正事,你的猪肉别卖了,提回去了。」
屠山拌着十八斤猪肉,道:「我从江对岸提到山里来,白白的再提回去,我疯了?」
仙子道:「我再说一遍,把你的猪肉提回家。」
屠山转而面向高峰,道:「你说怎么办?」
高峰道:「我就快完了,还有机会吃猪肉?」
屠山看看高峰身上麻绳,点点头,道:「我说兄弟呀,你怎么惹上三船帮,你的麻烦大了。」
仙子一边冷冷道:「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屠山道:「麻烦是他惹的,干我什么屁事,我不能白白走了这么远,他非买下我的肉不可。」
仙子匕首亮了出来了。
她以为一个杀猪的,武功一定不怎么样,凭自己绝对能收拾他。
屠山却很想知道更多的,他以为这时候是获得最佳消息的时刻。
他更知道这女子是三船帮人的,因为她已把三船帮的招牌抗出来了。
他发觉对面女子的双目中有着异样的光芒,她的匕首也是个出刀的姿势。
屠山是行家,他当然知道仙子要动手。
斜斜的闪出一大步,屠山道:「姑娘,你把我的主顾绑上了。」
仙子冷冷道:「你想多事?」
屠山道:「王八蛋才想多事,我只卖猪肉。」
屠山道:「如此说来,你们三船帮也杀人呀!」
仙子哈哈笑:「必要时当然杀人。」
屠山道:「太不可思义了,三船帮就派你一人出马?你的本事真大呀!」
仙子尚未开口,高峰开口了。
「卖肉的,她可是江陵城中『江陵太酒楼』红牌酒女,你不认得她呀!」
仙子怒叱高峰,道:「不许你多口。」
高峰道:「你怕什么,我已落在你手中,这就要把我送到江边交给勾四当家了,你也说得了你的金子,这有什么好怕的?」
仙子嘿嘿冷笑,道:「你不应该把我的身份说出来的,你实在不该说。」
高峰道:「我觉得没什么。」
他是想说了也好叫屠山知道,勾上天在江岸边。
仙子已冷冷的道:「我不用杀你,因为我明白你早晚也活不成,只不过你这一表明我的身份,这位卖猪肉的屠大户……就……啊……杀!」
她还真出刀。
她出刀的姿势是吓人的。
当她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匕首指向屠山的肚皮刺过去,
而且锐风不减,气势逼人。
屠山就知道仙子会出刀,他手中提的猪肉便在这时候猛一横,「咻噗」之声甫起,仙子的尖刀已刺进屠山那块猪肉里。
「你怎么杀我。」
「因为你必须死」。她回肘拔刀。
屠山的猪肉往上提,忽然挑向她的头。
仙子的头一偏,只见屠山的手上握了一把双刃尖刀
那咱刀绝不是杀猪用的刀……那是杀人用的刀。
屠山面向仙子,吃吃笑得甚为嘲惹。
仙子怔了一下,道:「你不是杀猪的?」
屠山道:「如今改行了,改杀人。」
仙子也是行家,她只要看屠山握刀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是个练家子。
那面,高峰开口了。
「屠兄,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你来的正是时候。」
屠山笑道:「本来是不来的,可是早宰多了一头猪,想一想还是来了。」
仙子惊异地道:「你们……你们原是一伙的呀」
屠山道:「我是杀猪的,兼干杀人,酒家的姑娘,你怕是要倒霉了。」
仙子指着大江,道:「三船帮的人就等在江岸边,你二人想怎样?」
屠山道:「去你娘的三船帮,老子活着就是为杀三船帮,娘的皮,眼下先宰你,再往江边杀过去。」
高峰道:「真豪壮,果然段大姐的壮士也。」
仙子更惊,道:「你是段玉的杀手?」
屠山道:「杀手之一,你怕了。」
仙子忽然拔空而起,她住高峰飞过去。
她的匕首在空中左右砍劈十七次,一古脑罩向坐在一边的高峰头上。
高峰未动,他甚至不闪避
屠山动了,屠山不会袖手不管的
仙子动的快,但屠山动的更快,只见两团人影就在高峰的面前两尺处堵上了。
冷芒速闪,光焰激汤中,只听得「嘭」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厉叫,仙子的身子打横滚出三丈外。
她好像一时间爬不起来了。
一个人在腰眼上被狠狠的踢上一腿,这个人非岔气半天不可。
仙子就在翻白眼……她岔气了
*** *** ***
屠山也知道仙子一时间爬不起来了。
他很笃定的走近高峰,笑了道:「受惊了。」
高峰道:「多少有一点。」
屠山道:「你中了美人计。」
高峰道:「没办法,我赶她不走。
屠山笑笑道:「这是一次补习班也学不到的经验,老弟你学了。」
苦笑,高峰道:「损我是不?」
屠山道:「不敢。」
高峰道:「你忘了你应该做的事了。」
屠山道:「是什么事我忘了做?」
高峰道:「你不打算为我松开绳子?」
「哦!」屠山大笑,道:「灰天看不清,原来你被绑住啦!」
高峰见屠山不动手,瘪笑:「屠兄,我并不打算谢你,如果你为我解开绳子。」
屠山怔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高峰道:「我决心去切下勾上天的人头。」
屠山又怔了一下,道:「勾上天在江边?」
高峰道:「不错,段大姐的仇人就在江边,我为段大姐去杀人,我们都为她杀人,同舟共济,所以我不必谢你什么。」
屠山立刻为高峰解绳子。
他边解边道:「你说的对,我们不都是大姐的杀手?哪还用这一套?」
他解开了高峰身上的麻绳,另一边,仙子已大叫出声,道:「杀猪的,你该死一千次。」
屠山大笑,道:「我只要你死一次。」
高峰提着绳子走近仙子,冷冷的道:「天道循环,你的报应来的真快呀!」
仙子道:「你想怎样?」
高峰用力猛一扭,他已把仙子扭得「哎呀」一声叫。
他用绳的本事也不小,他在山中用绳子套件羊,如今他把绳子套在仙子的身上,这是他从未想到的事。
他见了姑娘就会产生一种惜香的感觉,在往日,打死他也不会如此对付姑娘的。
尤其是漂亮的姑娘
他现在不会惜香惜玉了,因为他终于明白江湖上不论男与女,表面上你永远分不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物,也永远难以知道对方心中想些什么。
这正是「知人知面难知心」。
如果高峰能一眼看穿仙子的骗局,他非要再涌加许多磨练不可。
而江湖上的经验,总是用鲜血换来的。
*** *** ***
高峰瘪样的绑住仙子,把仙子绑得鬼叫连天……
然后又把他的短刀取在自己的手上瞧
他还用手摸着刀身,低沉的道:「这真是一把利器,也许今天我就用这把刀切下人头来。」
仙子闻言吃一惊,道:「你……你要杀我?」
高峰道:「你不够格,你只配挨压,挨男人压。」
仙子忽然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也泣叫着:「是的,我们女人总是可怜虫,总是被你们男人欺负,我恨我为什么是女人……啊……天呀!」
一边的屠山冷冷道:「这个女人善变。」
高峰道:「女人都善变吗?我觉得也像耍心眼,怕死怕我杀了她。」
屠山道:「高老弟,你打算怎么办?」
高峰道:「屠兄,我想到了,我实在不屑于对她出刀,不值得。」
屠山吃惊,道:「难道你想放了她?」
高峰伸手摸摸仙子的面孔,道:「我心中想放了她,可是……」
仙子双泪流,闻言直直的看着高峰,她在等候高峰的话,她的生与死,就在高峰的一念一间。
刀闪着蓝色的光。
高峰把手缓缓的摸着,他觉得仙子的面孔很艳丽,比星星月儿桃儿,甚至梅子的脸都艳丽。
他的心中也开始往下沉,因为女人过份艳丽并不是好现象,但男人偏就喜欢女人艳。
这世上最美的也是最毒的,也许上天在捉弄人,那最美的蛇也最毒。
而女人美得象仙子这样的
高峰忽然把摸仙子的手掌猛一抽。
「叭!」
他反手重重的打在仙子的脸蛋上。
「呜!」
仙子哭着,嚎道:「你……打我……」
她的嘴角在往外溢血,高峰那一掌乃是含恨出手,当然打的很重。
当仙子呼痛的时候,高峰出刀了。
他的刀疾闪如电,吓得仙子头一缩。
高峰当然没有砍她,但当高峰的刀闪过仙子的头顶上时候,带落了一撮头发飘下来。
屠山开口了。
屠山走近高峰,道:「高老弟,杀了她完事,杀了她你好早早回去睡大觉,我回家里卖猪肉。」
高峰道:「我说过,我不打算杀她。」
屠山道:「老弟,你心中一定有打算,是吗?」
高峰面对仙子,他在把玩那把利刀,只轻轻的点着头,没开口。仙子想开口,但她怕惹火了高峰对她出刀,只轻轻的点着头,没开口。
只要高峰不杀她,挨顿揍她认了,这时候她早就把勾上天
许她的金子忘到九霄云外了。
命才是最重要的,没命再多钱有个屁用!
*** *** ***
高峰冷冷地看了远处,远处是大江在东流。
他又看看屠山,却又闻得屠山道:「老弟,做什么事一定要干脆,拖泥带水不大好,你要怎样?」
高峰道:「我想切下勾上天的人头。」
屠山道:「能吗?」
高峰又面对仙子,他重重的只回答一个字,道:「能!」
屠山道:「就出来听听。」
高峰指着仙子,道:「关键就在她身上。」
屠山道:「你想利用她?老弟呀,你省省吧,你若放了她,她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你了,她躲起来了。」
高峰道:「我想定了,只有她。」
他又冷冷地怒视着仙子,吓得仙子上身往后仰,双目的泪水直往下面流。
高峰道:「仙子,我是诚心放你一条生路的,我不求你感激我,只不过……」
仙子轻轻的点着头,道:「高……高……少爷……我……我一定听你的。」
高峰道:「这会是你的真心话?」
仙子道:「我发誓。」
高峰道:「你的发誓像放屁,只不过我还是会相信,因为我不怕你中途变卦。」
屠山道:「老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顿了一下,又道:「老弟,江湖经验我比你行,先说说你有什么伟大的计划呀?」
高峰道:「屠兄,我决心杀勾上天,因为姓勾的处心积虑算计我,我饶不了他。」
他咬着牙,又道:「梅子被他们抓去了,梅子的手也被他们切了,我如果再不反击而一味的守势,我会抓狂,屠兄,就打从今天起,主动攻击了。」
屠山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听大姐的,兄弟,一个跳蚤顶不起一张大被单,一个人举不起那么大的一块天,我以为……」
高峰冷冷道:「我当然听大姐的,但我也有自己的一套,我不想等着挨杀。」
屠山道:「老弟,你正是年轻人睡冷坑全靠火力旺,只不过你最好行事多加小心了。」
高峰道:「我会的。」
他把麻绳又自仙子的身上解下来,冷冷地道:「仙子,是生是死如今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仙子全身骨节痛,她叹口气,道:「我不想死,高少爷,你吩咐。」
高峰道:「来,用绳子再把我栓起来。」
仙子吃一惊,以为自己耳朵有毛病。
「你叫我用绳子栓你?我不敢!」
高峰道:「我叫你栓你就栓,只不过要轻轻的栓,更要不能妨备我脱困,知道吗?」
一边,屠山吃惊的吼道:「老弟,你打算干什么?别是烧坏脑,有毛病吧!」
高峰道:「我怎么会有毛病?屠兄,人躲得远远的仔细看,我与仙子二人到江边,我二人去唱双簧戏,把勾上天引到岸上来。」
屠山大笑,道:「高老弟,真有你的,只不过我还是担心你。」
高峰道:「你担心什么?」
屠山道:「这酒女押着你往江边去,她的手上拿着刀,你若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一刀杀死你。」
高峰冷冷看了仙子一眼,道:「她不敢,因为我的脑后也有眼,不相信她可以试试。」
高峰脑后没有眼,只不过他有胆,他以为仙子没有胆,他猜的一定不会错。
仙子自已为了表示不会抽冷子出刀,她立刻对高峰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走你身边不拿刀,只把绳头拿在手上。」
高峰嘲弄地道:「你应该拿刀,你如果不拿刀,勾上天便看出来了。」
仙子道:「我……实在不愿意再拿刀了。」
高峰道:「动手吧,先将我用麻绳绑起来。」
屠山一边看着,仙子果然又动手绑。
她将高峰来一个五花大绑,只不过这一回她不绑高峰的双脚,那麻绳尽在高峰身上栓,看起来她栓的还真实在,但高峰的右手却握着刀。
那把短刀反扣在他的右腕下,他只要往上猛一抬,什么绳子也会断。
屠山又见仙子也握着一把七首,他老兄走在二人后,他一直注视着仙子手上的刀。
他的猪肉早就不要了。
(二十七)
就要转到山坡正面了,那面不可以看到江岸边。
屠山不能跟在二人的后面了,他站在一块岩石后,道:“兄弟,我不能跟去了,一切就看你的了。”
高峰转往山坡正面,他的头不回,却冷冷的道:“放心,屠兄,你会看到我如何切下姓勾的人头。”
屠山道:“更要提防你身边的人,我不放心。”
高峰斜目看看仙子,截口讪笑,道:“她不敢,除非她不想要她的人头。”
仙子连点头,道:“我真的不想死,高少爷,从此也不再想勾四当家许我的金子了,因为我发觉金子有用尽的时候,但生命却只有一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高峰道:“你是应该心灵性巧的,只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如果你想对我动刀,如果你口是而心非,你的人头就不属于你的了,因为我出刀很快,勾上天的人头几乎就被我切割下来。”
仙子干笑着,她以为勾上天的本事已经够大了,却不料还会被高峰几乎切掉。
眨动着惊慌的眼神,仙子道:“高少爷,我现在才知道,我过江来找你所冒的危险有多大,我太傻了。”
高峰道:“你也很幸运,因为我没有杀了你。”
仙子道:“是的,所以我如今一切听你的。”
她抬头看向江岸,只不过半里那么远了,轻声的,仙子又道:“你要我怎么配合,我听你的。”
高峰道:“你最好听我的。”
他忽然往地上坐下去了。
仙子站着吃一惊,却又闻得高峰道:“岸边的快船可是勾上天的?”
仙子道:“他送我过江以后就一直停靠在那里。”
高峰道;“你大声的叫骂,用脚踢我。”
仙子道:“我………我不敢……”
高峰沉声道:“你可以骂我祖宗十八代,但却只能轻轻的踢我,你的架式是狠毒的,仙子,我要你把勾上天引上岸。”
仙子道:“高少爷,你不打算上船?”
高峰冷笑,道:“上船?那是他们的天下。”
他看看岸边,天色已亮了,船上却不见有人。
仙子道:“我叫勾上天来,你看好吗?”
高峰道:“我的方法一定会使勾上天上岸,你就照我的话做。”
他声色俱厉,仙子不敢再多言。
她开始尖声的喝叱,声音不大,但大清早却听的远。
“我打死你这死囚,恶棍,已经到了江岸,你反而赖着不走,看老娘饶得了你。”
她举着粉拳打拳头,举的高高又轻轻落下,高峰当然不会痛,却好像梅子替他捶背一样,很舒服。
果然,快船上一共五个人。
高峰立刻命仙子高声喊叫……他叫仙子呼叫勾上天!
仙子稍顿,立刻尖声大叫:“四当家的,快来呀,这个泼皮,赖在地上不走了。”
她叫着,又举起粉拳打起来。
远处,快船上有了反应,是勾上天的叫声“仙子,你真行呐!”
真的是勾上天的安排,高峰差一点上大当。
勾上天真狡猾,他竟然不下船,他命两个手下汉子赶往仙子的地方来。
这行动令高峰大感失望。
仙子也失望,因为如果勾上天不亲自前来,高峰就杀不了勾上天。
勾上天如果不死他一定饶不了仙子,因为仙子竟然与高峰串一起谋他,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仙子想到这些,真把她吓坏啦!
*** *** ***
惊恐只是一念之间,仙子苦兮兮地低声道:“怎么办,勾上天不下船。”
高峰顿感为难,而且也觉得事情的变化不如他预期的,实在真够衰的。
就在船上两个汉子狂奔快到的时候,高峰低声道:“仙子,我反抗,你力阻,快。”
暴踢变腿几次,逼得仙子往后跃
仙子立刻明白了。她尖声地咒骂:“个死囚,你已经到了地头上,竟然还敢反抗,找死呀!”
她的匕首猛着削,交叉着向高峰的双腿,却是刀刀削空。
便在这时候,两个青色劲装汉子赤着一双脚丫子赶上来了。
两个人一见高峰被绳子捆着还掐扎,立刻挥刀往上杀,有个大汉还大声叫:
“四当家,正点就是这家伙,杀!”
他挥刀往上扑,高峰侧身旋,半途一个旋踢,生生把那汉子踢的个大马爬
另一怒汉高声骂:“老子宰了你这臭小子。”
因为高峰被捆着,当然他敢往上冲。
仙子已经拼上命了,她就算是装也得装的象,她的匕首猛追猛杀,她的双目都红了。
高峰一边闪一边跑偶歪斜着踢一脚,他就是不把上身的绳子挣开,因为他要等勾上天的到来。
四个人就在岸上追逐,快船上勾上天看的真切,他发觉高峰的身上有绳子,他笑了。
他拔身跃上岸,抽出他的短剑大步迎上前去。
就在他靠近高峰的时候,他厉吼:“退下!”
两个汉子分守在两边,仙子已经大喘气。
她缓缓地趟向勾上天,指着高峰骂道:“这小王八真奸滑,哼,还是逃不出咱们的手。”
勾上天嘿嘿笑,道:“仙子,你干得很好。”
仙子道:“四当家交待,我能不尽力去冒险吗?”
勾上天道:“仙子,辛苦你了,你一边歇着,看勾四爷如何消遣这小子了。
”
*** *** ***
勾上天面对着高峰,他“啧啧”两声,冷笑道:“小子,你喜欢姑娘,可中了美人计了。”
高峰铁青着脸瘪声道:“姓勾的,你们把梅子姑娘断了掌,不觉着对一个女子太残忍吗?”
勾上天嘿嘿笑道:“那是在杀鸡敬猴,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知道,与三船帮为敌的后果。”
高峰道:“哇操!你说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姓勾的,我要见梅子。”
便在这时候,仙子开口道:“我本来没办法把这小子带来的……我是说活着带来,我用话骗了他,我知道他喜欢梅子,所以我说梅子要见他一面,哈……他呀,他果然被我活生生的带到四当家面前了。”
勾上天一笑,道:“仙子,你不但长得可爱,而且也十分有头脑,我没有白疼你,哈……”
他忽然面向江面,又道:“小子,想见梅子吗?她就在那里!”
高峰举首看,江面上什么也没有。
江面上甚至连一条船也没有,只有岸边那条快船。
高峰道:“在那里?”
勾上天道:“到了江面你就会知道了。”
高峰简直要冒火了:“你们把梅子害死了?”
勾上天冷笑道:“梅子在等着你了,儿!”
他的骂声与他的动作是一致的,他的短剑指在半空中,便也撒出纵横交错十七条冷电激闪,那么凶悍的一古脑罩向高峰。
“杀!”
这一声厉吼,发自高峰口中,听起来就好像恶豹狂叫一般凶狠。
他的人并见未闪躲,但他上身被捆的很紧,其实那是他暗中用双臂往外张的,当他的“杀”字出口,他的短刀早已割开身上麻绳,顺势往敌人的大片冷芒之中削去。
“噌噌噌噌”连着响,半空中两人相遇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真吓人。
当两团人影刚落地,高峰的上身猛一弯……这才发觉他的腰背在流血,只不过血虽然在流,人却没倒下去。
另一面,勾上天站的稳,他只是不颤动,短剑被削了三段,仅有剑把上连着一寸长的剑刃,但那已令高峰吃了他的断剑,被扫得皮开肉绽。
*** *** ***
守在两边的两个大汉,就是不知道高峰的短刀是怎么抖闪出来的。
高峰应不会有武器的,但高峰的短刀贴着他的内腕靠紧在大腿上面。
勾上天的身上流血了。
两个大汉忽忙奔上去。
仙子也吃惊地奔上大叫:“四当家,你怎么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推勾上天,却不料勾上天肩头上的人头往一边歪,“
噗”一声滚在地上了
于是,勾上天的身子便也随着鲜血的狂喷而倒在地上了……真吓人。
仙子吓得往后跳,口中道:“哎呀!”
两个汉子先傻眼,立刻又回头往高峰杀去。
有个汉子还大骂:“操你亲娘,你死吧!”
只不过高峰虽然无力出刀,但有人为他出力。
刹刹里闪出一条人影,这条人影真够快,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其实是从高处飞落面来。
不错,屠山杀来了。
他出刀更快,当两个汉子往高峰出刀的时候,他的双刃尖刀已自二人脖子上冲过去。
屠山当然不会切下人头,但他的刀法实在,两个大汉尚未看清来人,便“咯嘟”一声断了喉管。
于是,仙子吃惊的往江岸奔去,她尖叫着:“不得了,不得了啦!”
快船上奔下两个汉子,但当仙子奔到江边的时候,屠山已扶着高峰往大山里走了。
屠山没有杀仙子,他与高峰一样,不愿意对一个女子下毒手。
*** *** ***
屠山与高峰转往坡后面了。
快船上的两个汉子只能把死人抬上船。
三船帮死了四当家勾上天,这对水龙的打击太大了,只不过段大姐的人均在暗处,一时间三船帮的人马只有按兵不动,等候机会了。
*** *** ***
机会是创造的,机会不是等来的。
创造机会便是创造时机,段大姐就是慢慢的在设法创造杀水龙的机会。
当她闻得高峰杀了勾上天的时候,她高兴的落下了泪,因为当年勾上天也是围攻坝上的凶徒之一,勾上天终于死在高峰手中了。
段大姐得到的这个消息是从刘大夫口中传来的。
屠山没有再的把高峰送到古姥姥住的茅屋。
他的把高峰送到吕祖道观,因为谁也不会想到高峰会躲在道观中养伤。
白可染很欢迎高峰到他这里,因为他早已对高峰有了交情,如今高峰杀了勾上天,白可染就更乐了。
屠山匆匆地把刘大夫从药铺里弄来,当刘大夫看到高峰的伤处之后,他紧皱双眉,道:“真幸运,差一点伤及内腑,你这换的一刀很特别,敌人如果稍往你身上插进半寸,你就完了。”
高峰痛的直流汗,他还潇洒惹笑:“我都算准准的啦,他被我的短刀削得只有半寸长了。”
刘大夫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只不过你小子的身子已经不少刀疤了。
”
高峰道:“我也懒得去数它。”
是的,他已是个杀手,杀手是用刀的,杀手杀人,但也挨刀,这一点,高峰现在已很明白了。
*** *** ***
就在勾上天死后第五天,大江面上聚集了三百多艘大小风船,这种气势在江陵还是不多见的。
船上均持着一面白旗,仔细看,白旗上面还有三条黑斑纹,那正是三船帮死了重要人物的表示。
三船帮死了四当家勾上天,当然是大事,勾上天乃是出身丹江,他的组合中也有两百多条船,当年就是他先与坝上的水龙勾结,然后再联合阮启川、洪百年的长江与汉水力量,一举灭了坝上的段洪,如今勾上天死了,三船帮的人如丧考妣,把船大量集结在江陵城外的江面上。
三船帮一方面为勾上天办丧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勾上天报仇。
水龙肯定段玉就在江陵附近潜伏着,他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他要主动出击了。
段大姐就是要水龙主动出击,她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当她发觉大江面上停了九百条船之后,她笑了。
*** *** ***
高峰发觉段大姐很高兴的坐在他一边,他不笑,他的面上一片冷漠。
段大姐却拍拍高峰,道:“这一次你立了大功。”
高峰道:“我只是为了梅子。”
段大姐道:“不管你为谁,杀了勾上天就是大功一件,是不是?”
高峰道:“梅子如果知道,她一定比我更高兴,因为我已经
为她报仇了。”
大姐道:“梅子真惨,也真不幸,但我们却有力量去挣扎,去奋斗,当你有一天感到厌倦了,你就会发现人的生命原本也很无聊。”
高峰道:“我早已厌倦了。”
段大姐道:“可是,你还有未完成的志愿,你不能抛下你的责任就此而去。
”
高峰道:“大姐,我好累!”
笑笑,段大姐道:“我知道,小弟,你不但累,也很痛苦,一个人痛苦的久了,就会很累,我最明白这一点,只不过当你看到你的敌人在你的面前倒下去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快乐,会令你重生的。”
高峰道:“我杀了勾上天,可是我并不快乐,也没有重生的感觉,因为………
”
“因为梅子,甚至是星儿她们?”
段大姐拍拍高峰的肩,又道:“小弟,当我们打倒三船帮之后,当我们很风光的重振坝上基业的时候,那些为坝上而牺性的人们,他们一定也与我们一样的雀跃不已,小弟,我仍不能叫她们白死,对不对?”
高峰瘪苦笑着没说话。
段大姐的话有道理,星儿、月儿、桃儿、梅子,她们不能白死掉,她们不能白死掉,活着的人一定要为她们讨回些什么。
*** *** ***
段大姐叹口气,道:“小弟,我们要整跨三船帮的时机已经到来,你要尽快把伤养好。”
高峰道:“我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段大姐道:“等着,我先去安排,这一回一定叫水龙痛不欲生。”
高峰道:“大姐,梅子不知怎么样了。”
段大姐沉重的想了一下,她咬着唇。
高峰知道大姐在下决心了。
他所想的,正是大姐在考虑的。
咬咬唇,段大姐道:“小弟,我们是在干一桩非常事业,我们都必须加以忍耐。”
高峰道:“梅子怎么了?”
段大姐道:“梅子的尸体已经捞起来了……”
高峰骨架节咯蹦蹦的乱响一通。人若气得全身骨节也响起来,这个人就快爆炸了。
高峰就快要疯了。
他忽地跳起来指大姐,吼道:“梅子死了,为什么不马上叫我知道?”
段大姐道:“有什么用?徒增你的伤感!”
她想伸手去拉高峰,但被高峰甩掉了。
她只得叹口气,又道:“小弟,我比你理会伤心啊!”
高峰沉吼,道:“勾上天派了个女子,她说梅子在想见我一面,我就是要见梅子才往江边走的。”
他忘了,如果不跟仙子到江边,仙子早就把他的人头切下来了,只不过他实在不想听到梅子已死的事。
*** *** ***
段大姐面上寒寒的,因为她对于高峰的感情用事不表同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如果都象高峰一样,那是很危险的。
高峰也发觉自已有些失态,他早就知道段大姐的任务有多大、多重,她只是个弱女子,但她有担当,坝上的基业就等着她去重新建立了。
他只要想到这里,人都软了,憋声道:“大姐!”
淡淡一笑,段大姐道:“算了,不论怎么说,你已为大姐杀了份仇敌,小弟,你歇在白可染这里,等着我们联手大干一场。”
高峰不开口,他只有轻轻地点着头。
他对于段大姐,心中有恨也有无奈。
段大姐起身要走,高峰一张苦脸:“大姐!”
段大姐转过身来,道:“有什么话对大姐说的?小弟,你说吧!”
高峰道:“大姐,以后不要再为我的生活操心了,我不要任何姑娘前来侍候我。”
段大姐笑笑,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打算要我再为你安排住处了。”
高峰道:“是的,我自有住处。”
他伸手指着远方,又道:“就在古姥姥住的大山后,一道飞瀑附近有个洞,我会住在山洞里。”
段大姐道:“好吧,有事我会去找你,只不过你一定沉住气,不要乱来哦。
”
高峰道:“我听大姐命令行事。”
段大姐点点头,道:“这我便放心了。”
*** *** ***
段大姐走了,外面天也快亮了。
她是四更天来的,白可染就在此时拉着高峰,道:“你要住在山洞里?”
高峰道:“我要清静。”
白可染道:“你为什么不住在我的道观里?”
高峰道:“我不打算当道士!”
白可染道:“你以为我是出家人?没这回事啦!”
高峰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出家人,只不过我不想住在道观里!”
白可染道:“你住在我这里,平时可以聊聊天,吹吹牛,想吃什么吃什么……
何必去住大荒山,石头洞里哪里好嘛!”
高峰叹口气,道:“白兄,你的好意我心领,我知道你也是血性汉子,只不过……”
白可染道:“段大姐的人都是血性汉子,否则,我们的力量如此单薄,却不怕好几千人的三船帮。”
高峰血液贲张,他重重地道:“白兄,你的好意我明白。”
他起身往道观外面就走,白可染忙拉住,道:“怎么说走就要走?”
高峰道:“趁着天黑没人知道,白兄,愿我们有一天能同手共杀向三船帮。
”
白可染精神一振,点点头,道:“兄弟,你说的对,我们等那一天的到来。
”
他不拦高峰了,他送高峰往山后行。
他站在道观后面看着高峰远去,心中十分激动,他想着高峰的刀法,也想到了勾上天的死,那实在令人觉得不可思义。
是的,高峰年纪很轻,但他的刀法怪异,刀出就往人的脖子上切,够辛辣的了。
白可染转回身,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 *** ***
高峰走的很快,他知道飞瀑对面有个小山洞,当他坐在洞口时候,梅子去拾了一大堆碎石头,两个人坐在一起抛石头,石头打在飞瀑上,发出溅水声,很清脆,也很好看。
高峰就是想念梅子,他才一定要住在这个小洞中。
现在,他走到洞口,眼光是迷惘的,只不过他并未掉下眼泪……他的眼泪已化为怒火了。
*** *** ***
江上红光一大片,金芒点点似银河,一大早从山下来了人,这人一直走到吕祖道观前。
他拍拍道观的门高声喊:“喂,老道士,开门了。”
道观的门是那个小道童打开的。
小道童很不高兴,因为这人呼叫“老道士”而不称“道长”实在不礼貌。
“干什么的?”
“我是三船帮派来的人,要通知并陵城方圆百里内的各寺庙尼姑庵,所有的和尚道士尼姑去上大船。”
小道童道:“上大船?干什么?”
那人冷冷道:“当然是去做法事。”
小道童道:“做法事?难道你们死了人?”
那人沉声道:“休想多问,叫你师父出来答话。”
白可染早就站在门后了,闻言一横身。
“无量寿佛!”
那人看了白可染一眼,道:“你是主持?”
“庙小,只有我师徒二人。”
“你快去江边上船吧,法事一了,少不了你的香火银子,休忘了,带上你的法器。”
白可染小心的道:“请问施主,是为什么人做法事?”
那人看看白可染,道:“我们三船帮四当家遭人暗算了,四当家的人头落地,这是不幸的,必须大做法事,这我们四当家超渡,事情就是这样,我还要去别的寺庙通知,道长,大船就在江边上。”
他转身指着江边,迎着朝阳,那儿果然有条大船。
白可染的心动了。
他立刻满面微笑,道:“是,是,施主请便,贫道收拾一应法器,立刻赶往大船去。”
那人点点头,还伸头看看道观里面里面很简单,只有一间小偏房,正面是吕仙神象,一目了然就看完。
他回头走下山坡了,是往山中走去的,
白可染心中好激动,三船帮要给勾上天超渡,这真是大好的机会。
白可染当然暗中另有一番布置了。
*** *** ***
白可染并未带小道童,而且还命小道童关上道观的门换穿上俗装。
那小道童心中不舒服,因为白可染对他很照顾,白可染有时还会传授小道童武功。
此刻,他命小道童别再干小道士了,这顾然是在叫小道士走路了。
*** *** ***
“师父……你不要我了?”
“师父很喜欢你!”
“为什么叫我走?师父我……我跟你一起上船。”
白可染摸摸小道士,干干一笑,道:“当初我把你从街上找来,那时候是……
”
“是下雪天,我已经饿了三天没吃饭。”
“对,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给你吃了一碗辣辣的也香香的牛肉面。”
“是的,师父,已经五年多了。”
白可染道:“所以我给你起了个道号叫重生。”
“师父,你取的名字真好,五年来我吃香喝辣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了。”
白可染弄笑不已。
是的,他这个道长是冒牌的,只要没人来,道观里就是酒肉香。
*** *** ***
白可染笑对重生道:“去吧,打从今天起,你又变成俗人了。”
重生道童苦兮兮的道:“你老不要我了,打从今天起,我以要饿肚子了。”
白可染捉笑:“你怕饿肚子。”
“每个人都怕饿肚子。”
“可是你以后永远也不会饿肚子了。”
“真的?”
“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可染整理着法器,他更把那把双刃尖刀与桃木剑放在一起用黄缎条裹得紧紧的。
他看看身边的小道童,又道:“你等我走了以后,立刻赶到江对岸,你进城,去到南城,去到南街的‘龙记客栈’找朱掌柜,你知道吗?”
重生小道童动着眼晴,道:“朱掌柜常来我们道观哇,我认得。”
白可染道:“见了他,你什么话也别说,只叫他为你找工作,你在客栈有工作,这一辈子也饿不着。”
重生道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师父呀?”
白可染道:“人生就好像天空飞掠的一片云,聚散分离是缘份,今日我师徒分了手,小徒儿,有缘自然会再相聚的,是不是?”
重生道童点点头,道:“师父,你的话有道理,到头来万流归大海。”
他指着大江又道:“师父常常对我说,人生本是一模样,生老病死混一场,不管你土葬火葬或天葬水葬,最后都化为枯骨与云烟,飘飘渺渺的化成灰,血肉变成一滩水,顺着江河流入海,骨头留在土里面,到后来免不了梦一场,是不是?
”
白可染大笑,道:“师父就这么几句经文,全数被你学了去,真成材,好徒弟。”
重生道童憋着声音道:“可惜师父不要我了。”
白可染道:“谁说的,你等在龙记客栈,师父若是命大不死,咱们仍然在一起。”
他的话令重生道童吃一惊,但见他师父一付金刚怒目的样子,他不敢多问了。
他匆忙地也去换了俗装穿在身上。
白可染已经往山坡下走了。
重生没有再喊叫,他楞不哩叽地站在道观门口望,心中酸酸的可就是没流出眼泪来。
于是,他把道观的门锁上了
他走几步一定会回头看一看,他已经在这儿住五年多,七岁那年他来的,如今已是十二岁出头了。
小道童缓缓的走向江岸边,他找船过江进城去,重要的不是他自己,白可染的行动才是他过江的主要原因。
*** *** ***
白可染提着个包袱,他特别穿了一套新的道裟……闪着金光的道装。
白可染走的很从容,他拿着包下山岗,晃呀晃的,一直晃向江岸边。
江边上停了一艘大船,三支枪杆好像插上了天,有两个年轻汉子站在船下面,石堤岸只有三丈宽,往岸上接的却是石头蛋,人若走在上面,总是摇摇晃晃的。
白可染走到石堤边,一个年轻汉已伸出手来挽,还笑呵啊的道:“道爷,你小心,你好走。”
白可染伸出一双手,紧紧的拉着年轻汉,另一人已把白可染的包接在手上了。
白可染道声:“谢谢!”
他也晃着双肩上了船。
这艘船还真够大,船尾就有四大间,这时候顶上大舱中已有几个出家的人在打坐。
白可染只看了这些出家人一眼,立刻认出有六个是关圣帝庙来的老和尚。
江陵城附近最大的庙便是关帝庙,相传三国时代这里是荆州,关二爷独当一面坐镇在荆州,后来不幸走麦城被害,关二爷也是被人把头给切去了。
关二爷的人头有够厉害,当奸人把二爷的人头献上曹操的时候,二爷的胡猛一翘,就这样,真把曹操吓死了。
*** *** ***
垂目歇着,早有几个汉子把他的包送进来,素食茶点也端出来了。
白可染看这大船上的人,一个个均在采取上缠白布,这是戴孝,为勾上天而悲哀。
他心中暗暗在悠想,不知道能否遇上水龙。
他就是为了想同水龙一搏而来的。
*** *** ***
终于,这艘大船启航了,三根杆上装备了帆,沿着大江驶去。
白可染看看这大舱,舱中坐了七个老道士,但七个道士不开口,单掌稽首垂着眉,谁也不甩谁。
白可染早就这个表情了,所以也没有人来问问他。
船行江心已近午,有人在船枪下敲着钟,大声吼:“开饭了。”
不旋踵间,七个汉子分四批,各自用木盘端着素菜分往四大舱内送去。
好像是一人一份餐,另外还有四两酒有些出家人是喝酒的。
白可染也喝两盅,因为他不是真的出家人。
*** *** ***
这顿饭菜看起来简单,吃起来真慢,尤其是第三个舱中的十八位尼姑,好一阵诵经之后才开动……其目的当然是先念上一段金刚经。
大船破浪行,远远的江岸边一片山坡,那一道好长的陡峭山壁上,好大的两个石刻字?“赤壁”。
谁都知道,这儿是当年火烧战船的地方,然而,如今这儿又集结了不少的船。
白可染看一遍,四周的风船有两百多,当中大船共八艘,八条船锁在一起,大船上面还扎着白色的彩牌,那是条白旗迎风飘,带着无限的哀愁声传过来,嘿,还真有人披麻戴孝的跪在一张长方形大桌前哭的惨。 白可染见跪着哭的有男也有女,还有几岁大的小娃娃三、四个,看来都是勾上天的家眷了。
*** *** ***
大船从一个缺口处驶进去,“咚”的地声靠到了那八艘大船边,有个汉子高声叫:“出来啦,大师,道长,师太,你们这就辛苦了。”
就在这声吼叫中,大船上来的众位出家人,一个接一个的走出大舱来。
早有两个管事的走上去,引着一众出家人往中央的平台大船上走过去。
白可染看了一下,立刻道貌岸然左手拿定招魂铃,右手举着桃木剑,那宽大的袍袖甩呀甩的上了那个大而方形的大船上。
大木船上两边放着供桌与长凳,中间放的是个檀木棺,想是勾上天的尸体就陈放在里面了。
灵柩前面跪了大小九个人,五女四男全都是垂着头,白衣裳麻面鞋子哭丧棒。
*** *** ***
出家人很有顺序的分在两边坐,一个个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词。
到底他们念的啥玩意,天知道。
白可染也念经,他念的经有够难听,好像绵羊一样,只不过他念的意思可并不是经,他念的是“水龙快出来,白大爷送你上西天。”
*** *** ***
就在一阵念经声中,忽见有个白髯三尺老和尚,走到灵柩前,他手上抖着水,洒洒洒的还大声叫:“丧家叩首,叩首,再叩首。”
紧接着,他又念的很清楚,道:“西天王母开瑶池,屈死的冤魂飘然来,十八罗汉两边站,极乐世界万万年。”
就在他的一撮香灰横洒下,所有的和尚便大声念起金刚经来了。
念经的声音真庄严,所有的人均面上露出悲忿之色,如果此刻高峰在,这些人非宰了他熬汤喝。
高峰虽然没有来,白可染来了。
白可染坐在第三排凳子上,他正在暗中仔细看,忽然间他猛眨眼,因为他发现了洪百年。
洪百年乃是三船帮的三当家。
洪百年曾经栽过跟头。
那是一个多月前,洪百年,押着他搜刮来的银子往洪家堡运……洪家堡就是在襄阳城外三里远处。
当时发现洪百年突然把他船上养的四个大力士也带在身边,所以段大姐立刻加派了人马。
除了高峰与白可染,路通也驾着他的破车赶到了。
那一仗杀得真过瘾,洪百年的四个大力士一个也跑不掉全被宰在半路上。
洪百年几乎被高峰把头切掉,他银子不要了,抱着自己的头往回逃。
白可染想着那时候他与高峰是联手,一个师父一个徒弟走在大道上,直到快到地头上,二人才在林子里匆匆换上俗装。
想起这件事,白可染就想笑。
他可不能在这时候笑,三船帮请他来念经,他若是笑出声,不被揍才怪!
只不过,白可染心中想,如今身穿道士装,姓洪的不会认出他了吧!
他如此心中嘀咕着,不觉已看过去,不料正与洪百年的目光碰一起
白可染看作的吃一惊,因为他发觉洪百年正在注意他。
洪百年为什么要注意他?
难道被洪百年认出来了!
*** *** ***
白可染忙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他再也不敢去看洪百年了。
便在这时候,白眉老和尚已率领他的和尚群缓缓的绕着勾上天的灵柩转着走。
铜器敲得叮当响,念经之声好悲壮,死者家哭一团,光景还真叫人伤感。
一阵折腾之后,立刻又换了一帮尼姑上场了。
尼姑一共十二人,她们的声音像唱歌,敲得法器有板有段落,只不过除了唱,声音根本没有抑扬顿挫,听久了会打瞌睡的啦!
白可染就不听,他想着别的事,当然他也想着洪百年,如果……
他一想及洪百年,不由得又抬头去看,好家伙,洪百年好像往他这儿走过来了。
可也真是巧合,便在这时候,七个道士接场了,白可染不唱独脚戏,他也跟着七个道士出场了。
别以为白可染不是真道士,摆个谱还是蛮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看吧,他老兄念经还真的字正腔又圆。
(二十八)
有道是——和尚法事忙一阵,道士念经半时辰,尼姑作法没得准,洋和尚只会念阿门。
那年头可没洋和尚,三船帮只请来和尚道士尼姑四十八个人。
白可染这一轮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大热的天上面没搭凉逢,他老兄早已累的满身汗。心中直憋骂:“他娘的,道士看着清闲,真正干起活久来还真叫人恼火。”
就算他折腾半个时辰,可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八个道士法事一完,下面接着由尼姑灵前超渡亡魂了。
白可染拭着汗水走回到座位,他猛一看,还真的吓一跳椅子上正坐了一个大汉。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他不愿见到的洪百年。
白可染心中“卟通”一跳,只差一点没有叫。
他只是呆了下,便木然的往一边坐下不语。
这时候大船就在正中间,大船外面是八嫂大船连环围着再外围,二百多艘大小风船不动颤。
白可染心中在想着,今天是来玩命的,当然目标指向水龙了,怎么这天不从人愿,偏偏来了个洪百年。洪百年的伤已经好了,高峰在襄阳城外的野林子给了他一刀,只不过洪百年逃的好,他的银子也不要了。
那时候他与路通二人分别堵上四个大力士,也实在够他们“车拼”的!
想到这儿,白可染真想看一看一边坐着的洪百年脖子伤口什么样。
他当然不敢伸颈去看,他甚至半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
身边的洪百年便在这时候开口了。
“道长,哪座道观卓锡?”
白可染半转头,他面无表情因为这时候他不能有表情,如果在正常时候,首先他得露出笑脸来,可是此时此地他不能笑。
道士在为死者超渡作法的时候,谁看到他们哈哈笑的,就算想笑也憋在肚皮里。
白可染虽不是真道士,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所以他只是半苦半酸的看了洪百年一眼,道:“贫道吕祖道观的主持。”
“吕祖道观………”
“小神小庙,而非古殿大刹。”
“吕祖道观在什么地方?”
白可染低声道:“江陵城对岸半山上的吕祖道观,只有两个房那么大小。”
洪百年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铿锵,道:“道长,你卓锡吕祖道观有年头了吧!
”
白可染道:“前几年主持西县道山,贫道才下得武当来接掌,唉,只是香火不盛,很是清闲。”
他要把话题岔开,不能老是围绕在他身上。
“施主,勾四当家是好人呐,他是怎么被人害死的,这个也太狠毒了,将来一定下十八层地狱。”
洪百年道:“道长,我们老四身首异处,是死得惨,请问道长,用什么法事才能保我们老四永登极乐,不受那五阁殿各种酷刑煎熬。”
相传人若被人砍了头,死后要受各种刑,至于是谁传言的,就莫就“莫宰咩”啦!
白可染当然更不知道,但他此刻不知也要知,因为他是干的人鬼魂之间的担桥工作。
干干的一声轻咳,白可染道:“四当家断头没关系,只要念七七四十九天金刚经,纸人纸马金元宝烧上他个一百斤,宰杀七头老黑狗,狗血洒在喷头上,什么样的妖魔也躲开,四当家就魂安天国极乐了。”
洪百年点着头,忽然坐在附近的一个老道士回过头来,他看看白可染,双目露出不悦的样子。
只不过白可染却对这老道士轻点着头。
*** *** ***
洪百年侧过脸来双目精芒两视,他看看白可染。
白可染可不敢多看洪百年,因为如今他在洪百年的三船帮地头上。
如果洪百年是水龙,白可染早就出刀了。
白可染虽然不看洪百年,但他的心中可在骂……他骂哄百年狗操的王八蛋,为什么坐在他身边。
洪百年看个没完了,他还在想着什么。
他的四个大力士死的冤,他当然还记得那件事。
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那件令他心既惊又恼恨的事。
如果白可染不是穿的道装,洪百年早就认出来了。
洪百年看了白可染一阵,低声的道:“真像。”
白可染侧面看向洪百年,道:“真像,施主是说……”
“你很像一个人,唔,这面孔,这身高……”
白可染淡淡地道:“每个人都有二个眼睛一个鼻子,长得全差不外,贫道像谁?”
洪百年忽然愤怒地咬咬牙,道:“像一个该死一百回的恶徒。”
白可染瘪透了心,道:“施主,但愿贫道不像那个可恶的人,善哉也!”
洪百年道:“那人就是与杀我们老四的凶徒一样的家伙,上一回还抢去了我
不少银子。”白可染面色一寒,道:“施主,你看贫道像个土匪强盗吗?”
洪百年道:“我只说你像他而已。”
白可染怒道:“施主,贫道是来超渡四当家的,可不是来比相的,你请一边站,我还要休息以后做法事。”
洪百年点点头,道:“对,你要做法事,我不在此地说你一些不爱听的了。
”
白可染不开口了。
他如今全身在流汗……比他作法时流的汗还多上好几倍……有够危险的!
洪百年起身走了。
他虽然走到前面人丛中间,但他还是不时的转头直瞄着白可染。
白可染当然知道洪百年在注意人,有时候白可染故意抬头看向天,但眼角余光已发觉洪百年在盯着他。
白可染憋想:自己的麻烦一定快来了。
他很想看到水龙,如果水龙出现,白可染就不虚此行,他的目的就是要水龙死。
段大姐的杀手都有一个信念,绝不放弃任何可以刺杀水龙的机会。
虽然段大姐已死了十几个杀手,他们也都死得悲壮,但每一次也提醒水龙的小心随护。
水龙早就明白这些,他已经体验到多次遇刺的过程,所以他总是处处小心,随时谨慎,这几年甚至不在陆上走动,而一直往在大船上。
他连家眷也搬上了大船。
*** *** ***
超渡已达到高潮,所有的和尚道士尼姑都高颂经文,那声音忽高忽低,直入霄云又降下来,于是锣鼓之声聚起,鞭炮十丈长放起来。
船面上一片喧闹声,三船帮的人全都单膝跪在自已的船上动也不动,这光景还真有点凄凉凉好悲伤。
*** *** ***
白可染的心中想,当年你们这一群王八蛋血洗坝上的时候,杀得段老当家鸡犬不留,你们可曾想到带路坝上的惨模样?”
他娘的,江湖就是这个样,谁的刀快谁厉害,别看你们今天的人多,早晚爷们拆你的台,。
白可染心中想着,可是说的都是送葬经,他的嘴巴嗡嗡,天知道他在念的啥金刚经。
*** *** ***
就在众人垂首肃静的时候,斜刺里从一艘大船上跃来九个奇形怪汉。
白可染只一看就知道是“三江十大水妖”本来是十个水妖,其中姓水的已经嗝屁。
九个水妖真会站,九个人站在灵柩大平船的四边。
不旋踵间,忽又见一人走出来……那人竟是阮启川,三船帮的二当家。
阮启川走到灵柩前,先自对跪在那儿的丧家眷来一个个的安慰一番,然后他站在右边垂首而默不开言。
便在这时候,那一长串鞭炮也放完了,江面上附近传来有人大吼:“为四当家报仇呀!
“为四当家报仇!”
“我们绝不放过凶手,报仇!”
这吼声还真高昂,好像平地打滚雷的乱吓人一把的。
三百多条船上的人直喊杀,气势上就叫人有些害怕与头大。
白可染就有点头大了。
他以为只是小场面,那想到一家伙来了上千人。
只有在这种场面上,方才看出三船帮的势力大了。
*** *** ***
白可染虽然头大了,但他的决心是一流的。
他来此就抱定必死的决心。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这世上还有什么令他担心的。
敌人的人多?那正表现出他的更悲壮,更勇敢,更忠心于坝上。
所以当白可染听得江面上一阵狂叫的时候,他忿怒了,他的双目中隐隐的露出了厉芒。
他的心中在吼……来吧,你们这群狗养的。
终于,当六个大汉缓缓的走过这艘特制的平面大方船上时候,四周的人群不叫了。
四周船上刹时静得连放个屁也会以为是放炮。
*** *** ***
沉静只是一瞬间的事,当一个大汉子,身披着缎子白花蓝底的人突然站在方船上的时候,四下里又立刻传来加一种喊叫。
“帮主好。”
“帮主万岁。”
这声音叫了好一阵,大头汉子举双手,他转而左又转而右,面上一片萧煞如丧斗神一般。
是的,这个人正是三船帮的龙头老大水龙。
水龙终于出现了。
他的外罩似披风,宽宽大大的却带着似孝服的样子,他的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布,灰苍苍的胡子上面有泪珠儿,想是经过一阵悲伤才出来的。
于是,又是一阵鞭炮声,只见三船帮的人全垂首合什的肃立着。
水龙就在炮声中走到灵柩前面,他的样子真滑稽,那颗斗也似的大头直摇晃。
摇着摇着他突然一声大喊“上天啊,你怎么就这样抛下老哥哥走了啊!”
“呜……”四周传来哭声,如果他细看,全是来自丹江子弟,因为勾上天本来是在丹江横行十多年的江面半强梁,后才与水龙几人共创三船帮。
*** *** ***
丹江子弟们哭的凶,一个个眼泪鼻顺着肋流不停。
水龙也哭,他的哭声像猫头鹰——有够难听!”
就在这时候,唱祭的人站在灵柩一边,他高声大叫:“勾四当家开祭大典开始。”
他的南方音调实在好笑,好像他叫的是“狗屎大餐开始大量开席。”
白可染就听的想发笑。
然而他不但不能笑,而且紧张起来了。
自从水龙出现以后,白可染就紧张的手惦泌汗。
他也看向洪百年,不料洪百年的目光还在盯着他。
白可染楞了一下,他心中在骂洪百年:“这个老狐狸真可恶,好像他不是来祭勾四天的亡魂,而是来专门监视我白可染的。”
当然,白可染多多少少也有觉得孤单的感觉。
杀手本来就孤单,段大姐的杀手是不容易走出孤独的,就如同高峰一样,如果他不去山洞吕孤凄,他一定会发疯,别以为醇酒美人会令一个杀手忘了孤独,其实并非那么一回事,因为当酒醒了,美人也走了,那种孤独就多少含着痛苦,一个人就这样折磨久了,能不发疯?才怪。
*** *** ***
高峰在山洞中虽然孤独,但他可以冷静的多思考。
白可染此刻的孤独,却是另一种无可奈何,他处在这种场合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
白可染开始找机会了。
祭典在进行着,四周的和尚道士尼姑,一个个卯足了劲的猛念经。
白可染当然也大声的念。
行三跪大礼,又读祭文,哇噻!祭文写的真恶心,勾上天好像是大善人,什么好事都集一身,简直是圣贤了嘛!
祭文当然是三船帮人写的,天下谁也不会把祭文写得死者是个大恶人。
如果数一数勾上天这一生杀过多少人,他百分之百是大恶人。
这年头,恶人也不会承认自已是恶人。
这个头好人与恶人早已难分了。勾上天的祭文就是好恶难分,在三船帮的人们当然说他是勾大老爷是好人,因为勾上天为他们挣银子。
白可染心中觉得好瘪,那祭文上有一句好难听……妖女段玉害人精,雇下杀手谋人命。
白可染就在心中骂坝上又怎么说?
祭文读完又上香,献上三牲与八果,水龙的眼泪还真多,滴滴往下落,他老水还真会演戏。
*** *** ***
等到水龙叩了三个大响头,他忽然高声厉吼:“老四,你安息吧,把担子搁在大哥的双肩上,大哥若不把姓高的那小子活抓在你灵前一点一点的割他的肉剥他的皮,老四,你找大哥我是问。”
“报仇!”
“找那小子报仇!”
这声音缓缓站起来,一步步的走近几个披麻戴孝的人面前,他的动作是悲苦的,他拭泪好像死的是他亲兄弟。
没说话,但行动却是令人感动。
有时候当个领袖人物也真不简单,那得要什么场合什么样,什么人物什么说法,该笑的笑得比别人要好看,要自然,该悲的时候便满面愁云扫不去,总得叫对方觉得你是发自内心里关怀。
勾家人一齐头碰船板,哭的声音更凄惨了。
水龙头四下看,三船帮的人都直直的看过来,他心中真踏实,因为他是这些人的头上的一片天,他说了算数,这些人只拥护他一个人。
看着,便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
他对四下里点头,他也往四下里走着,“三江八怪”有六个守在他身边,就好像拱卫着一座神。
四方大船边,还站了九个水怪,这些都是三船帮总舵的人物。
这种护卫真的是太周密了,也难怪水龙四下里在点头,他的神情也轻松。
此刻,和尚尼姑带道士,一个个垂眉在诵经,那法器敲得叮当响,配合着量阵鞭炮声。
水龙已转向一排道士面前了,他的面上无表情。
便在他举手往外围的船上打招呼时候,猛古丁一阵衣飘飘声,好一团金黄影像直往水龙的怀中撞去。
人已快撞进怀中了,才有声音发出来。
“杀!”
是的,白可染发动了。
他的双刃尖刀九十九刀化为一道纷飞的的电芒,那么凶狠的撞杀过去。
水龙的动作看上去与不动并没有分别,他的身子好像只左右晃了一下,右掌已自下方横切过去。
只不过他的反应快,但另一个人的反应更快,好一把尖刀,宛如西极像电一般那么不可思议的横杀过来,就在白可染的双刃尖刀几乎斩在水龙的右掌时候,那把尖刀已拍了个正着。
双刀沾上,发出沙沙沙刺耳之声不绝。
守在水龙身后的六个大汉,也正是“三江八怪”中的六怪,以齐齐往白可染围上来了。
六般兵刃齐挥舞,水龙已退到三丈外。
“捉活的,活祭四当家。”
这是水龙的声音……充满着忿怒的声音。
当然,这也是命令,因为他简直抓狂了,敌人无孔不入,便在大江中祭亡魂,也会冒出敌人来。
*** *** ***
三船帮的人鼓躁的大声呐喊:“活捉刺客,活祭我们四当家。”
白可染看清楚了,出刀拦他的正是洪百年。
他想不到洪百年距离他至少也有四丈远,而他出刀指向水龙只不两丈。
洪百年与白可染交上手,洪百年已怒吼,道:“你娘的老皮,初来我就觉着你有问题,襄阳城外你截杀老子四个大力士,今天你个狗操的送上门来了。”
白可染一声也不吭,他挥刀不正是对会洪百年,也对会迎面扑来的“三江八怪”中的六个人。
左后面,“俏渔郎”何无痕的巨纲已往白可染罩来了。
另外,“黑头”劳三太的钩刀已自下盘横扫过来
“江怪”李大山的旋刀一个劲的往白可染的脖子上杀旋过去,他的口中还发出恶狠也似的吼声。
白可染长啸一声弹起四丈高,半空中他见巨纲自他脚下溜滑过去,七八件兵刃都落了空,他横肩,弹腿,斜着身子往侧面飞。
“拦住他!”
“截杀!”
就在一阵狂叫中,白可染噗通一声落入江水中了。
白可染心中当然明白,他如今天能逃过这一关,少说也要蜕层皮,因为江水中乃是三船帮人的天下,尤其是平面大船上还有几个水怪在虎视眈眈的等着侍候他。
*** *** ***
白可染猜的不错,当他刚入水中,紧跟着从大小船上一古脑的跃入水中四五十个青衣劲装汉子。
这些人的水性好得很,一个个比水中的鱼儿还灵活。
白可染跃入水中往深处潜,他发觉四处都是灰影子。
影子出现就是人,他的心中吃一惊,因为好像来了一大群人。
这光景他也明白,人越多对他越有利,因为大家都在水下面,一时间谁也分不清那一个才是他白可染,除非是二人面对面。
*** *** ***
白可染的水下功无虽没有三江十大水妖那以厉害,但一般人还是斗他不过的。
他在水中潜往深处,然后由江底往岸边的方向潜,直到他憋得非换口气不可,方才慢悠悠的把身子往水面上冒出来。
这个人并非别人,乃是“三江十大水妖”老大齐太正。
姓齐的反应也真快,他发现对面一丈处冒出来的人正是行刺帮主的凶手,忘了叫人来围捕,狂吼一声,道:“你奶奶的。”
他手中的分水刺乃是水中兵刃,贴着水面猛一刺。
白可染也吃一惊,想不到还真的有人追来了。
他发觉水面银光一闪,来不及左右闪,只得伸手去挡,然而水中太滑了,他没有挡住那一刺。
“啊……”
白可染这一家伙挨的狠,不由得他不叫喊。
齐太正的分水刺细细的尖尖的二尺半,穿过了白可染的肩胛有一尺半。
白可染是干啥的?他是杀人的,能白挨吗?
他的双刃尖刀在水下削,而且还往敌人的身上靠,这样敌人的分水刺也不易拔出来再刺,而他的双刃尖刀已着实的送进对方的肚皮里去了。
“唔……啊……”
齐太正那一声叫好像野猪叫……声音还带着一点刺耳的感觉。
白可染叫的声音很低沉的,只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身陷重围又是江水之中,叫的声音虽然不自主的脱口而出,却还是压得很低。
齐太正就不一样了。
他老兄是个大老头,顶着日头像葫芦,那一声痛苦的大叫简直的就像在拉警报,就怕江面上的人听不到。
果然,这处有人叫“在那儿,在那儿!”
三船帮潜在水面的哥儿们,立刻往白可染这面飞一般的过来了。
眨看上去宛似游来一大片食人鱼一般,水花四溅,破浪疾游,气势好不吓人。
白可染拼命推,他要把齐太正搂抱自已腰上的一手搬开来。
他知道齐太正死了。
齐太正的一对眼珠子白多黑少不会转动,直不楞的怒视着白可染,嘴角在溢血,那抓得很紧的另一手松开了,但搂得白可染腰的一手却用力了。
他好像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最后一点力气全用在搂抱白可染的那一条臂上了。
他要拖住白可染同归于尽,临死找个垫背的。
他的分水刺仍然穿透在白可染的肩胛上,鲜血并不多,但很痛,白可染咬着牙。
*** *** ***
海潮似的上百人往他这面游来了,白可染急中生智,他的双刃兵刀切在敌人搂抱他腰的那条手臂上。
齐太正没有反应,他不再叫了。
人死了不但不会叫,而且也没有感觉,只不过齐太正还在流血……鲜血红红的漂在水面上。
水面上也有白可染的血,红红的像漂着一条红带子。
“噌”
齐太正的臂被切断了,白可染噗通一声又潜入水中去了,他感到痛苦不堪,但痛苦中也轻松,因为敌人搂住他的那条宛如铁箍的手臂没有了。
水面上哗哗啦啦的成一堆,水底下也有不少人在摸索,只因为江水是混的,距离一丈就看不见水下的人。
白可染带着敌人的那支分水刺,就在水中往岸边猛潜着,他如果要换气,也免了,干脆就在江底下喝口江水了。
他已喝了不少江水,却也潜了不算短的距离。
白可染已是精疲力尽了。
他好像就要昏死在水下了。
就在这时候,江下游出现一艘渡江小船。
别看是小船,摇船的倒有三个人,船上并肩坐着两个大姑娘,一看都是乡下人,因为大姑娘的面前放着蓝包袱,那是当地的女人串亲戚的模样。
这儿距离赤壁五里远,也中江面窄的地方,虽说江面上船不多,可也没人去注意它。
如果有人注意这小船,你就会发现小船来回摇已经有了五七遍了
船上男女五个人,一个个瞪大眼注视着江面上,那模样宛似在察看江中的鱼儿一样。
*** *** ***
江面上没有鱼,鱼儿早就吓跑了,赤壁前面的江面上还在闹翻了天,五里地的下游、水面上突然冒出一条红!
那是鲜血冒上水面来了。
血也是水,为什么会冒到水面上?
这是实情,只因为血是咸的,所以血比水轻,就好像江海交口处一样,河水入海立刻往海底流,你若不相信,不妨试一试。
*** *** ***
小船上一个汉子看看坐在船上的女子,他向那女子在点头。
女的也在点头,她淡淡的道:“下去,看看是不是,若不是,快上来!”
那人四下看一眼,泥鳅也似的溜下了船,双肩只一压,人便消失在水下了。
小船行的慢,缓缓往下激荡,江面上今天无风浪,坐在船上轻摇晃,舒服的很。
虽然舒服,但小船上的人均很紧张。
小船上的人不时还会遥望向江上游,怕的是三船帮的快船散开来找过来。
就在一阵漂流中,有个女子指着上游叫道:“看,他们成排找下来了。”
小船上的人真是急坏了,眼看着三船帮的快船沿江而下的快,顺风顺流船似箭,几里远近真简单,一会儿就会追来这一边了。
就在小船上的人急的在冒汗,水面上忽见那汉子抓着一个冒出来了。
小船上的人立刻叫道:“快!”
水面上的人真有一套,抓个人就像抓个水鸭子似的,一个侧游便到了小船边。
他抓着小船不上来,怕的是被别人看见。
那小船抛下一根绳子来套在那人的手腕上,于是……
于是小船匆急的往岸边摇去。
看吧,两个摇船的真拼命,屁股翘腰肢扭,吱呀吱呀的把个小船摇得飞一般的到了岸边上。
岸边一道柳树林,林边是一道斜堤,小船一靠岸,姑娘二人先上岸,两个汉子一弯腰,架起水面下的血淋淋汉子就往岸上奔。
只不过奔到堤后面,那儿已见姑娘上了大车上。
两个汉子把救回来的汉子往大车里面塞,真怕被别人发现。
这位昏迷的血汉,当然就是白可染。
他的命真大。
有道是:“该死的屌朝上,不该死的当和尚。”又说:“阎王叫
你三更死,绝不会留你到五更。”
白可染不该屌朝上,所以他被救了。
他的不死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命他的小道童重生投奔到“龙记客栈”。朱掌柜问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朱掌柜吃惊了。
他暗骂白可染真混蛋,一个人去闯龙潭,他这是称的哪门子英雄好汉。
骂归骂,朱掌柜还是飞快的把消息送到段大姐的手上去了。
段大姐也以为白可染不该冒如此大危险,但她十分感动便派出这条小船,希望打捞到白可染的尸体,因为段大姐也以为白可染是去与水龙同归于尽了。
白可染既如此忠实,段大姐就得设法弄回白可染的尸体。
如今……
白可染还有一口气在,只不过白可染的肩胛骨上穿透着一支亮闪闪的分水刺。
*** *** ***
大车飞一般的上了大道,赶车的好像在追鬼魂也似的害得两匹拉大车的马猛挨皮鞭。
“叭叭”之声响上半边天,大车“卟通”一声进了江陵城,车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白可染才被大车震得一声叫:“哎啃!”
叫着,便也睁开了眼,他的眼珠子充满了血。
“我……这是上哪个……阎王殿……呀………”.
传言淹死鬼上阎王殿总是坐在大车上,白可染也信这一套,所以他问自己上什么殿。
白可染看了一阵子,他吃吃惹笑不已。
也难为他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他笑着一皱眉,道:“朱……掌柜……的两个姑娘。”
是的朱掌柜有两个女儿,她们住在“龙记客栈”后大院,老大叫朱白,老二叫朱红,也是老天会逗人,老大长的红嘟嘟,老二白得没血色。
姐妹二人分别扶着白可染,朱白道:“白爷,就快到了,到了你就有救了。
”
朱红笑笑,道:“时间来不及,我爹命我姐妹上船到江面上碰碰运气,果然找到白爷了。”
白可染苦兮兮的一笑,那模样就如同水沟里拖也一条死狗一样狼狈。
他只稍稍看了那一身湿叭叭的鲜血,就觉得自己连个死狗也不如。
一身道装变了样,头上的道髻也散了,两只道靴是在江底弄掉的,穿着靴子不方便。
只不过朱家姐妹可并不把他当死狗看待。
朱家姐妹分坐在白可染的左右,又是安慰又是擦拭,她姐妹把白可染当英雄。
她们也把高峰几位当英雄,如果叫他姐妹去侍候高峰,她二人一定爽死了。
*** *** ***
大车驰往街后,有一条宽巷也通“龙记客栈”的后门便被人拉开了。
朱掌柜急急的掀起车帘子,他吓的一瞪眼。
“快,快下车!”
白可染又昏过去了,只因为他要坚持到真的安全了,他才松了那一口憋在心口的气。
是的,白可染安全了。
他被背进“龙记大客栈”的后院厢房,那间厢房也是高峰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时候刘大夫急匆匆的走进来了。
他进了门关上门,坐在床边直摇头。
刘大夫把朱掌柜叫在一边,道:“三船帮的人有一大群进城来了,好像在找白老弟,他的伤你看怎么样?”
刘大夫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差一点他就没命了,他很幸运!”
朱掌柜道:“也算老天有眼呐。”
他说着转身出了门,房门口他把两个姑娘叫在身前,只见他指指左右低声吩咐着,两个姑娘直点头。
于是,朱掌柜匆匆的走出去了。
他走向“龙记客栈”的前面两所大院,那儿有骡马,也有许多客人,吃饭的地方就在前面大厅堂。
第三所院子是朱掌柜的内眷住的地方,他老兄在走道上竖了一块大木牌子,“内院内眷,客人止步”。
*** *** ***
刘大夫真内行,什么样的伤也难不倒他,只不过他对于白可染肩胛骨上这支分水刺有些头痛。
他为了怕白可染叫声音太大,引来三船帮的人,便找来那个专门跑腿的伙计。
刘大夫叫伙计用力按住白可染的嘴巴,千万别叫他吼出声音来。
白棉布,黄药粉,一把小刀半尺长,刘大夫示意他要动手了,那伙计立刻搂紧昏迷中白可染的大嘴巴。
只见刘大夫一咬牙一紧臂,双手往外猛一抽。
“呜!”
白可染痛的醒过来了。
他厉声叫出来的声音就好像被人压在十八层地狱般令他难过。
只见他左手猛一挥,那个专门跑腿的伙计有够衰,被白可染推得就地滚,若非墙挡住,一定摔出八丈外。
“啊!”
伙计也叫了一声,他的头撞上起了个大肉包。
白可染又要叫,刘大夫忙示意他别叫了。
白可染果然不再叫,他还看看摔痛的伙计直抱歉。
*** *** ***
分水刺拔出来了,白可染免不了又流了血一滩,所幸刘大夫的黄药粉专止血,按上去就不流了。
白可染大喘气,道:“谢谢!”
刘大夫可忙了,调药包扎紧一齐来,直忙得他喘大气,却没有埋怨白可染。
因为,白可染是为坝上而玩命……真烈士也。
*** *** ***
刘大夫低声对白可染道:“想闯龙潭入虎穴也得找大伙商量呀,怎着你一人干?”
白可染满面汗水流……痛的……
他咬咬牙,道:“我几乎杀了水龙,可恨呐!”
刘大夫道:“我们每次都几乎杀了水龙,总是功败垂成死了人。”
白可染道:“我这一回大不同,实在是好机会呀,唉!真是衰哪。”
刘大夫道:“有什么不同?”
白可染道:“三船帮要在赤壁江面祭勾上天的魂,他们把江陵附近所有的和尚道士尼姑都找了去,当然,我也被他们找去了。”
他的面上有够痕,咬咬唇又道:“我到了江面他们的大平船上,真他妈的霉,偏偏被一个人盯上了。”
刘大夫吃惊的道:“谁会认识你?”
白可染道:“就是那位家住襄阳城都洪家堡的洪百年,那个老小子眼真尖,他竟然没把我的模样忘掉。”
刘大夫惊的道:“可是你已换穿道士装,打上个道真正头髻,他还认得你?
”
白可染道:“姓洪的没有戳穿我,我也装做不知道,我还对他说,天下长得像的人很多……这小子也点头,但他从公祭开始,就死死的盯住我不放。”
刘大夫道:“如是我,就不会轻举妄动了。”
白可染道:“水龙出现了,水龙距我两丈远,这真是我刺杀他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刘大夫道:“所以你出刀了?”
“是的,我尽了平生最大功力,一举飞撞水龙,然而……他妈的……”
刘大夫道:“姓洪的出手了,是吗?”
白可染道:“怎么不是,他的尖刀比我的双刃还快几分,他拦住我的刀救了水龙,令我痛失大好机会,我操他奶奶。”
刘大夫道:“你别操他奶奶了,你快逃吧!”
白中染道:“四周等着三江九水妖,水龙身边的六个老怪齐向我杀过来,我能不逃?”
刘大夫道:“你能在重重包围之下逃生,真幸运。”
白可染道:“我跃入江中往水底跑,可真巧,偏偏在我冒出水面的时候,与十大水妖的齐太正面对面,他真他娘的狠,分水刺朝的向胸口刺,我一偏身,就中了他的这一家伙。”
刘大夫淡淡笑一笑,道:“你也把齐太正刺死了,是吗?否则;他的兵器不会还留在你身上。”
白可染一笑,道:“算他倒霉,他死在我的尖刀下,临死痛还鬼叫。”
刘大夫道:“他们又围你了。”
“我也逃掉了,哈……”
伤的如此重,他还笑得出来。真也难为他了。
(二十九)
白可染当然笑得开心,因为他死里逃生。
一个人若是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命,这个人当然乐歪啦!
且白可染虽然没有宰了三船帮龙头老大水龙,但还是杀死了齐太正,三江十大水怪死一个少一个,前些时死了个姓水的如今又死了齐太正,算一算只有八水妖了。
*** *** ***
煤陵城的里外忽然多了许多青衫客,一大半是光着脚丫子的船上客,这种情形很少见,但明眼人早就知道三船帮的人出动了。
“龙记客栈”这一天来了七批人,朱掌柜早就知道他们全是三船帮的人,这些人物进了客栈里一直往后院走,只不过后院传来姑娘声,再另上竖在廊上的几块木牌子,却也挡着闲人不能再往里面走进去了。
白可染如今由他的徒儿重生侍候着,他已经三天未曾起床了。
就在这天午夜时分,一条人影儿闪落在龙记客本的后院来。
院内很静,相对的四周房门无均关得紧,那黑影先是跃到右面第一间大窗下,他用手轻轻推开一条细缝往里面细细的看,天热房内看得清,木床上睡着一个老太婆,也真巧,老太婆轻轻转了个身,隐隐可见白发一撮垂面颊,床边放了一根杖,老太太的小鞋在床下面。
那黑影又轻轻合上窗,闪身走到另一间大窗下,同样的动作又把窗子掀开一条缝,只见一张床上睡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黑影又往对面两个房子走过去,他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拆着窗子往里面看,有一间睡着两个中年仆妇,另一间睡的是个老头儿。
于是,黑影转到正面的大房门外面,便在这时候,从房间里忽然传出婴儿的哭声,紧接着一个女子声音,道:“大妹子,小宝一定是尿床了,快看看,吵人好梦。”
不旋间,正房间有了女人声,叱道:“又拉,又拉,真是折腾人。”
紧接着一连三巴掌,很清脆,想是打在娃儿的小屁股上,打得娃儿又哭了。
“哭,哭,哭,哭死算了。”
*** *** ***
窗外面那黑影不开窗了,他刚回头,本来准备要走了,好死不死黑影呼呼转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几乎与那黑影撞满怀。
“谁?”
黑影想走,但他的去路被阻住了。
他反而嘿嘿笑了。
“你是谁,为什么三更半夜摸进我家后院来?”
“听口气,你是这龙记客栈的掌柜。”
“江陵城都知道我姓朱。”
他的口气是生气的,对于黑影他觉得很瘪心。
重重的,朱掌柜又道:“阁下,这儿是江陵城,有王法的地方,你是想偷?
还是打我两个女儿的主意?”
那人摇摇头,道:“朱掌柜,你包涵了,在下既不偷也不动什么邪念,说实在的,在下是三船帮的暗椿,这几天正在追捕一个可恶的小子,朱掌柜,我们非抓住他不可,所以方圆百里之内的任何可疑的地方,我们都将找一遍。”
朱掌柜忙抱拳,道:“哦,原来是三船帮的爷们在办大事真是失礼了。”
“不敢,打扰你了。”
“但不知为什么事情如此的劳师动众?”
“抓一个刺客。”
“刺客?”
“是的,行刺我们帮主,哼,可恶的家伙。”
朱掌柜惊讶地退了一大步,道:“里面是我内眷,朋友也可以查看一下,我去叫她们都起来。”
那人闻言一声哈哈,道:“掌柜的,不用再看了,你已经给足了三船帮的面子了,在下再器张、跋扈,也知道进退,打扰了。”
朱掌柜书记施礼,他尚未开口,只见那人忽的拔身而起三丈高,攀上屋面消失不见了。
*** *** ***
朱掌柜冷冷一晒,他又看看四周,便举步往正房中缓缓走去。
屋中灰暗,但房中却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
朱掌柜进到房中关上门,他低低的道:“白老弟,情况对你真不利。”
那男的正是白可染,他的伤也才刚刚愈合了口子,还有得养息的,他的左臂钩在脖子上,这几天罪也受大了,刘大夫就说过,没有半个月别想动。
白可染却抽翘嘴角:“白天我进地道躲,黑里出来透透气,他们捉不住我的。
”
那女的,敢情正是段大姐,她的声音很低沉,道:“我非杀洪百年不可。”
朱掌柜道:“大姐,洪百年是个老狐狸,只怕我们不好对会他。”
段大姐道:“姓洪的已经认出我们三个人了,白可染,路通与高峰,这会妨碍我刺杀水龙的计划。”
她以为白可染这一次应可以成功的,但当白可染述说了他的刺杀过程之后,段大姐认为洪百年该死。
当外面那人潜进后院以后,段大姐早就知道了,她不动声色的命朱掌柜布置,有个老太太,就是古姥姥。
她老人家早就住在这儿了。
*** *** ***
屋子里段大姐思付着,她对白可染道:“可染,你以为应如何刺杀洪百年?
”
白可染道:“大姐,且等我的伤好了,由我一人去对付他,新仇旧恨我与他一次了。”
段大姐摇摇头,道:“不,我还有另外计划,至于刺杀洪百年之事,我以为交由高峰去办。”
“高峰?”
朱掌柜也觉得出人意外,大姐为什么叫高峰去刺杀洪百年,高峰能斗过姓洪的?
白可染也有些意外。
段大姐却淡淡一笑,道:“高峰如果没事干,他一定会一头撞死,因为他自闭在山洞中像个野人一样,他什么也不在乎
了。”
白可染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朱掌柜道:“也是有良心的血性青年。”
段大姐道:“所以我想了很久,找点事情给他去干一干,也许会让他的心情好一点。”
白可染道:“大姐,高峰的江湖阅历实在嫩得很,我有点为、他担心呐!”
“为你自己担心吧!你们却不知道高峰每天尽是想着如何去折腾三船帮,想的久了,他一定上会想出办法来的,我想信他不会再随便冲动了。”
朱掌柜道:“大姐,何时去通知高峰?”
段大姐道:“三天后的此时,记住,要绕道去山里,不能直接过江去。”
朱掌柜道:“大姐,可有限期?”
段大姐道:“告诉高峰,越快越好。”
段大姐派杀手不定限期,这是对高峰的客气,她只要高峰能完成任务就好了。
*** *** ***
段大姐走了。
她来的神秘,走的更神秘,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去了何方。
白可染不知道,但他也不敢问朱掌柜——别找骂挨啦!
只不过有关高峰的事,白可染倒是可以问。
他不明白段大姐为什么对高峰特别,除了送给高峰以美貌姑娘之外,便出任务也不限期完成,这好像不是段大姐的作风。
“朱掌柜,我就弄不懂,段大姐好像对高峰有一股的关怀,为什么??”
“白老弟,你难道会真的不明白?”
“废话!我要明白也不多此一问了。”
一笑,朱掌柜道:“那我来问你,我们为什么要为大姐拼命?我们求的又是什么?”
白可染道:“这还用问,想当年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坝上老中青三代,代代有能人,如今能再为坝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只有当年最年轻的我们十几个人了,大多不为名不为利,偏是为个义字,跟着大姐流血汗,只想有一天为老当家报仇,恢复坝上的基业,也就不辜负老当家当年苦心栽培之恩了。”
点着头,朱掌柜道:“说声好,如今大家是一条心,白老弟,想当年我们都是坝上在外的功臣,老当家叫咱们放手干,把咱们当成他老人家子弟一般,这是天高地厚的大思想性,那么,我问你,高峰呢?”
白可染道:“高峰不是坝上哥们,他与我们无牵无挂,可是,我就是这一点弄不懂才要问问你。”
朱掌柜道:“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好,我告诉你,高峰路过夕阳山,遇上大姐有危险,段大姐被勾上天牵人堵在山林边杀起来,大姐的一个丫头也死的惨,是他救了大姐,而且也杀了勾上天的‘三江四鼠’老二与老四。白老弟,高峰救了大姐,又被大姐收在身边,你想想,大姐会对高峰什么样。”
白可染吃吃笑道:“应该的,原来是这样。”
朱掌柜道:“白老弟,你可千万别吃味,以为大姐有偏心,你想想高峰又不是坝上血烈之士的后代,他为什么替咱们卖命,说穿了也是个义字当头。”
白可染一笑,道:“王八蛋才吃味,凭着高峰的刀法,他也应该受到礼遇。
”
朱掌柜道:“可是他不要,他呀……有够肉呆的……”
他未再说下去,他们在床上睡了。
他还要派人去通知高峰,要他去取洪百年的人头。
*** *** ***
高峰痛苦,便也把自己囚在一个荒洞中。
他现在就跌坐在山洞中,从他坐的洞中看到对面山峰上往下飞落的瀑布,在阳光的反射下,现出蒙蒙的七彩水珠飞溅,光景还真的美。
只不过高峰燕不是为了欣赏风景才住在这儿,他是为了观看那蒙蒙的水雾才到此来的,因为水雾中时而会隐隐约约的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影像似仙女一般在虚空的水幕中飘荡……那是梅子姑娘,一个十分善良但内心却又很坚强的姑娘。
高峰就是为了思念梅子,他才像个苦行僧也似的坐在这个荒洞中。
他已经住了十多天了,他还是一如刚来时一样。 就在他直直的凝视着飞爆的时候,忽然间,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孩子,赶着四只山羊从山道上走过来。
高峰看的心中一热,他想起过去的日子。
过去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吃穿住虽然苦了一些,但那总也是没有饿肚子,未曾受风霜,下来也总是一觉到天亮,而现在——
现在有的是银子,想吃什么都不缺,只是精神上可就不一样了,痛苦折磨,打击沮丧,实在令人要抓狂。
*** *** ***
他向那个小孩招手,他叫的声音很温和。
“小友,你放羊。”
“是呀,我放羊。”
高峰怔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孩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是城里还是?
高峰道:“快吃饭了吧,你饿不饿?”
“饿,你有吃的吗?”
高峰当然有,他掏出一块酱肉,塞在小孩手里。
那孩子也不客气,抓过来就啃。
高峰很高兴,他从前也放羊,可是他在大山里放羊,从来没有人会送他一块肉吃。
他看着孩子把肉吃完,笑笑,道:“吃饱了?”
那孩子拍拍肚子,道:“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自言自语的道:“你是好人,喉,只可惜你没银子。”
高峰怔了一下,道:“银子,还想讨银子?”
那孩子点着头,道:“是呀,跑了这么远的路,我好像是白跑了一趟了。”
“白跑?”
“是呀,我冤枉一趟路程了,
高峰道:“你不是放羊的人?”
“才不呢,我是送信的。”
“为何人送信?”
“你呀!”
孩子眨眼笑起来了。
高峰也笑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应该住在吕祖道观的。
他一把拉住小孩,弄笑:“终于想起来了,你不就是白老道的徒弟吗?你叫……
重……生……”
是的,那孩子正是重生。
他本在“龙记客栈”侍候白可染,却被朱掌柜派来此地送信。他还真像放羊的小孩子。
*** *** ***
怀中取出信一封,小心的交在高峰手中,重生道:“给你的,我走了。”
高峰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道:“给你。”
重生道:“真给我银子呀!”
高峰把银子塞在重生手上,道:“别叫你师父说我小气。”
重生看着银子,不由得落下两行泪水来
高峰吃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我师父几乎死掉。”
高峰眼珠子一瞪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重生抬头四下看,立刻对高峰道:“高爷,你……”
高峰瞄眼:“别叫我高爷,我才大你几岁。”
重生道:“高少爷。”
“别叫我高少爷。”
“那我叫你什么呀,总不能直呼你的名。”
“叫高大哥。”
重生想了一下,又道:“我师父被人刺了一家伙,流了好多好多血。”
高峰憋声:“谁干的?”
“三船帮的人。”
高峰咬牙,怒道:“又是三船帮。”
重生便把白可染受伤经过,向高峰说了一遍。
高峰早已血脉膨胀,全身骨节咯咯响。
他重重的道:“好个白可染,赴汤蹈火他真的干,他一心想为坝上壮烈成仁,只可惜他也失手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抿嘴:“这都怪我,襄阳城外我没有把洪百年的头切掉,到后来,白老兄反而被姓洪的认出来,真够衰的!”
重生道:“你看信呀,高大哥,。
高峰忙把信拆开,低头看,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写道:“杀洪百年。
”
他把纸撕碎投向小溪中,对重生道:“回去,告诉朱掌柜洪百年若不死,我死。”
这是决心,高峰下了决心,他看着重生走去,便也走入荒洞中去了。
(三十)
高峰天将黑的时候走出荒洞,他走的有点神秘,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泥土抹得一脸脏兮兮。
高峰的衣服也是破烂的。
他看上去就如同江陵城中的道上朋友,拖拖遢遢的走向江边去。
那年头叫化子过河不要钱,高峰就是上渡船没花半纹银子,他还把头缩在衣领下,好像大病一场刚刚好。
只不过当他过了江,入了江陵城,他马上又变了,变成个有银子的公子哥儿了。
高峰没有在人多的地方多停留,他知道三船帮的人在找他,勾上天是他杀的,三船帮的人都想剥他的皮。
高峰豁上了,他改变作风了。
他笔走进「江陵大酒家」,坐在椅子上大声吼。
有个半老徐娘的女人走过来,她吃吃笑得弯了腰:「亲爱的呀!」
高峰一把掀住她叱道:「谁是你亲爱的,快把仙子找过来。」
那女人吃一惊,道:「少爷你是……」
「我是仙子的朋友。」
「你松手,我带你去仙子住的地方。」
高峰松手谑笑道:「等一等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女人在前面走,一路到了二道院,这里都是姑娘们的小闺房,仔细看一个比一个还漂亮。
那女人带着高峰走到最里面的二楼上,三间房子一个姑娘住,这个姑娘是仙子。
女人伸手拍拍门,忽听里面叱道:「告诉过你了,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为什么还要来烦我。」
那女人还未开口,高峰开口了。
「开门!」
这声音是低沉的,但房中的人儿听得清,那房门便开的快,门开了。
是的,仙子开的门。
她的双目红肿着,她未施脂粉,好苍白,像在害病。
高峰哪里会知道,欢场的女人靠打扮,不打扮就难看,仙子虽然不难看,但比她初见高峰差多了。
虽然差了些,但高峰还是认得出来。
*** *** ***
高峰这些天学的多,他一锭银子塞在那个女人手中,沉声道:「就当你从没有见过我,记住,忘了有我这个人。」
那女人接过银一锭,笑裂开了嘴:「放心,我把你当成一阵风,刮过去就没影踪。」她笑呵呵的下楼了。
仙女拉过高峰,那么柔柔的投入高峰的怀里了。
「我不是找你寻欢的。」
「我却日夜在等你。」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但我自从那一夜之后,我的心向乎不属于我的了,我渴望见你。」
「你不怕我杀你?」
「如真的要杀我,在江边的时候你就下手了,你不会拖到今天。」
仙子说的对,江边上高峰杀勾上天三人的时候,并未对仙子下毒手,屠山当时也在场,屠山也没有杀仙子。
一个女人沦为酒女已经够苦的了,又有谁残忍到对她们下毒手的。
*** *** ***
仙女拉着高峰坐在她的闺房里,这儿真的充满了另一种情调,一切家俱都是淡红的,锦裳丝帐罗床,玉石桌凳细瓷蔡,一件件都带着捍,一面大镜靠山墙,仙子立刻对镜化妆,比之前看到的她还要美三分。
他哪里会知道,女子打扮三分俏,三天不打扮扮相像老妖。
仙子走近高峰,很自然的坐在高峰身边,她看着高峰,柔柔的道:「高弟弟,我可以叫你高弟弟吗?」
「你随便叫,叫我什么都可以。」
「高弟弟,你突然来了,吓我一跳。」
「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不用怕,因为起初我是想杀你,只不过你在江边的合作,令我杀了勾上天,你已将功赎罪了。」
仙子道:「我明白,你找我绝对不是喜欢我才来的,你不会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
高峰道:「我是的,仙子,我是有些喜欢你,只不过那种喜欢与梅子她们的方式上有所不同,仙子,如果是暂时的欢乐,你比她们就好多了。」
仙子笑了。
她虽然笑得有些苦涩,但她还是笑了。
她也笑得幽怨的道:「至少你还喜欢我,就算是暂时的欢乐,对我而言,已是满足了。
高峰不懂她的话,但仙子解释。
「人的一生只不过数十寒暑,太短暂了,但在这短暂的人生之中,又有几个人真正的享受到欢乐?哈……而我,至少还有短暂的快东,那怕是一时一刻,我也就很满意了。」
高峰淡淡的道:「这种短暂的欢乐,你也会满足?」
他拉着仙子一手,憋声:「我心中并没有你呀!」
仙子又笑了。
她爽朗的笑道:「像我们这种女人,还去计较男人对我们真情或假意?只要我们心中喜欢这个男人,我们已经很快乐了。」
高峰不是来讨论这些的,他另有目的。
但仙子不问,仙子在他身上下功夫,看来她还真的很喜欢高峰。
虽然高峰说他并不爱仙子,但仙子不管了。
仙子好像酷爱一个不爱她的人了。
有许多女人就是那么死心眼,她们宁做许多牺性,为的只是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仙女好像就是这种人。
她缓缓的投进高峰的怀抱中。
高峰立刻想到茅屋的那一夜,
他想着女人投入怀里来,不一定就是爱你,她们的花样太多了,他想不到仙子那夜会整了他。
想到这里,高峰便也不客气了。
他暴伸猿臂猛一楼,横着把仙子搂在双腿上,别看仙子美娇娃,可真经得起大风大浪不怕压。
高峰没有压,她倒像个山神般的闭上了大目翘起了俏嘴,顶起了脖子根。
那表情何用多说,她等着高峰把他的原子实双唇压上她的俏嘴上了。
也是奇怪现象,仙子的双唇此刻有了潮湿,那自然的口水从皮下冒出来,任谁见了多想一口。
她慢慢的挣脱下地,又道:「你也吃过花酒吧,喜不喜欢看姑娘光着身跳花舞?」
高峰一笑,顺势坐在床边——她光溜溜的没穿任何花衣裳!
高峰不例外,一张大嘴巴啃上去了。
高峰想到另一件事,他在山里放羊,有两只羊就喜欢用嘴舐着他的脸,湿湿的,滑滑的。
如今他却啃着仙子的唇,不经意的有一舌头送上来,好像牛皮糖一般进了他的口中直捣蛋。仙子的舌尖扭呀扭,转呀转的,扭得高峰心里烦,他火大了……
当然是欲火了。
高峰像摔开一头小绵羊也似的,身子一横便把仙子横摔在铜床上。
又是奇怪一件事,仙子挨摔不但不哭叫,她反而笑,笑得呵呵的就如同用指头去搔婴儿的痒令婴儿发出的那种天真无邪的笑一样。
高峰不以为那是婴儿般的真笑,
那是淫笑,女人这时候的笑是很诱人的。
高峰也抑制不住心里外跳。
仙子见高峰解衣衫,她也不闲着,她帮着高峰在宽衣,你记着,如果有女人帮着男人解衣衫,这个女人一定真的喜欢那件事,如果她躺着不动弹,这种女人带冷感,如果女人还等着男人替她解罗衫,这女人心中就在骂你王八蛋,能不干就别干了。
仙子光解高峰的衣衫,她高兴的更把自己的衣衫全脱完,真白,白得好像她身上了一层白而透明的纸一般。高峰壮,壮得宛如凸出山上岩石一样。
女人柔,男人壮,二人上床就扭在一起了,看上去男的好像树干,女的就好像白蛇一条树上爬。
一个白,白得很细腻!一个壮,壮得宛似铁塔一模样!
高峰只瞄了仙子一眼,便吭叱一声抓起仙子的粉臂一条提将起来!
他上下的再仔细看,低声的道:「你很白!」
仙女浅笑,道:「我全身上下一样白!」
「你的腰怎么这样细?」
「我会舞,也会武,两样本事我都会!」
高峰有点呆头呆脑:「什么舞呀武的两样!」
仙子笑道:「我叫仙子,仙子当然会跳舞,我也会用刀,你不是也知道?」
高峰当然知道仙子会用刀,那天夜里他差一点死在仙子的刀下!
他笑笑,道:「你的刀法我知道,你的舞技我没见过,你现在……哈……跳一个我「哐唛」(看一看)!」
仙子手指点在高峰面颊上,媚笑道:「你呀……你原来不老实!」
当然,仙子更是脱的光!
二人本来是耍老套的,只因为高峰要新鲜,他要看仙子跳光溜溜的舞!
他心中已经陶醉了,那一定另是一番刺激!
于是,高峰又想到了荒山!
他在荒山上做的梦,梦中那山窟中也有男女光溜溜的跳热舞!
如果真有那地方,他老弟一定去观光,只不过那只是一场梦!
他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是现实,因为仙子已经取过一条长长的丝巾,缓缓的扭动着她的腰肢了!
仙子的舞技是一级棒的!她是酒国之花,这种事情「烧款代志」(小意思)!
只见她先是双足并站着,双膝旋、光臀旋、腰也旋,就是脖子不动颤——像蛇!
你想想,蛇的脖子会扭吗?
蛇的身子扭的欢,仙子扭的就像蛇!
高峰一点感觉也没有,觉着这也没什么!
他的心中如是想,他怎知仙子舞的是起点,好看的,迷人的还在后边呐!
那仙子一阵扭动之后,手上的丝绢猛一抛,她的双脚开始「叭叽叭叽」的踏着细细的舞步,双手十指分开来,上下左右的摆动着!
旋身、弯腰,忽然一个往后仰,她的双手已触地,弓着肚皮挺着小肚下,可也妙,那地方正对准吃吃笑的高峰面前!
高峰只一看到一团黑毛下,双目一直,便想伸手去摸一把,不料仙子真逗人,她猛的一个大翻转,变成了屁股对着高峰了!
高峰轻拍掌,打在仙子的屁股上,他笑了!
仙子又是一扭身,她已站在高峰的面前了!
她可真会扭,双手放在高峰的肩头上,腰肢旋将起来,那屁股顿时成了个磨盘一般滚动着——真好看!
这还不算,她的美眸盼盼,俏嘴抿兮,长发兮兮,就这样她扭了一阵子,然后!
然后她在高峰目瞪口呆中,轻轻的俏嘴咬了一下高峰的鼻尖,在高峰「哎哟」
一声里,她的舞姿变了!
只见她忽然一个大旋身,来了一个倒栽葱,她的双手按在地面上,双腿在空中前后摆!
她真有够厉害,这就表现起她的武功来了!
仙子在地上绕圈走,好像在散步一样!
她的双峰垂向她的两肩,看上去就像倒着长!
她的腰肢好像快断了一样,那个白屁肢发出晶莹的光亮,像在一面镜子!
那双腿一前一后的交替着,便也显示出她的那个幽幽深洞忽隐忽现!
她在地上走了七八圈,上身后前一倒,双腿又在地上分了岔,一条右腿指向前,一条左腿伸后边!
这光景如果穿着裤子也没什么,杂技团的女子们不都会这一招吗?
仙子的可就不同了!
仙子是光着身子的!
她的动作一出现,高峰便立刻看她的下面!
杂技表演的姑娘只一摆出这个姿式来,对照下看的男子们都会看她的裤档——有些男人甚至在心里想,她的裤子您么不破呀!
仙子不但没穿裤子,而且她还发动柳腰往前匐,往后仰,匐下去的时候好像蛇,仰起来的时候双峰立刻挺的高,那白白的乳皮就快撑破了一样!
高峰看的张大了嘴——他老弟忘了拍手叫好了!
仙子一阵软骨表演之后,立刻来个地上滚——别为她担心,她的闺房地上有地毯!
地上一滚,好像在发疯,西方有个荡妇叫卡门,她现在就好像咱们东方卡门一样,比潘金莲还骚呢——搞不好!
她滚着,口中发出「叽叽」声!
滚在高峰的身边时候,她忽然双手抱住高峰的双腿,又是亲又是摸,又是蹭又是搓,弄得高峰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她的秀发!
她不要高峰摸秀发,挺着上身拦着乳峰,对准高峰就是一阵抖——夭寿呀!
小高峰眼花缭乱了!
他正在看的出神,仙子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条大腿勾上他的身!
高峰道:「跳完了?」
不料,仙子吃吃一笑,伸手摸了一下高峰的下巴,立刻旋身而起!
于是,她那更热情似火的舞技出炉了!
只见仙子满头秀发披在脸上直揉搓,扭着腰肢转身法,她的头忽然顶着地,倒栽葱一般定在地上了!
这真是原始舞,她的双腿在半空中分开不动了!
她的那个幽幽深洞好像梭形般的并着拉开来,她的双手臂,平放在地上!
唔!那真是一尊伟大的雕像,好看极了,也诱人极了,世上谁会雕刻
出这么美的人像舞姿?
仙子的表现实在比什么「有氧舞蹈」还有看头多了!
看的高峰也傻了眼!
只不过这一回高峰开口了!
「太好了,仙子,你真有一套!」
仙子已微喘的道:「唔……高峰,你的刀法好,我的舞技妙,我们是天生一对呀!」
高峰逗惹笑道:「是的,所以我来找你呀!」
仙子道:「高峰,你说我的舞技怎么样?」
高峰道:「你大概常常这样舞给客人看吧!」
仙子道:「你错了,我舞给别人看的穿上衣衫的,他们是不会看到我现在这模样的!」
「包括三船帮已死的勾上天?」
仙子道:「当然!」
「你是说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
「那我可真是眼福不浅哪!」
仙子仍然是以脖子平贴在地上,双手臂两边分开来!
她的双腿分的更开了!
她轻声的对高峰道:「高峰,你不过来扶我?」
高峰瞄眼道:「你需要我去扶?」
「来嘛,我等你拉我起来!」
高峰早就「忍无可忍」了!」
他挺着宝贝走过去,笑道:「要我怎样拉你起来」
仙子斜笑道:「抱我的腿嘛!」
高峰果然去抱仙子的一腿!
那仙子却在此时「啊」的一声勾牢了高峰的腰,顺势仰身
而起,便也那么自然的坐上高峰的宝贝上!
「唔!」
高峰按紧仙子不动!
然而,仙子却似灵蛇一般在扭动着!
她在跳另一种舞了!
那是令二人欲仙欲死的曼妙舞蹈,虽然高峰不会,但他仍然配合的好!
他想着大山中做的梦!
那些诱人的淫声!
那些叫人忘我的男女舞姿,当然,还有那叫人难以自控的山窟春光,却与他现在的好像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就在一阵扭动中!
就在仙子的香汗淋漓中,高峰开口了!
他在仙子耳边,道:「看你累成这样,上床去吧!」
「嗯!」
仙子的声音很细,但她的双臂却勾得紧——真怕高峰突然跑了似的!
高峰当然不会跑,他此刻只有一件事,那就要快快乐乐的进行下去!
仙子的艳舞,比咱们那些牛肉场上妞儿们,只那么一腿立刻回头就跑掉,可就香艳美妙多多了!
高峰早就被仙子这种「色无前例」「旷古奇闻」的表现弄得神魂颠倒了又颠倒——简直就是晕头转向了!
尤其是他的宝贝早就想要「强棒出击」了!
不用仙子抱得紧,高峰就抱紧了仙子!
两个这一「接触」之下,就是好一阵龙虎斗,人咬狗!
为什么要说「人咬狗」?
人当然不会咬狗,人如果咬狗,这个人一定是抓狂了,定是分不清人狗了!
高峰与仙子二人就已经抓狂了!
就算是圣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会抓狂!
*** *** ***
有战何止三百合,大战足有快一个时辰之久!
那仙子已是满身光油油——汗水出的多嘛!
高峰也是似落汤鸡,他全身湿叽叽,当然,他的那个为他制造快乐的宝贝更湿!这可没关系,仙子住的地方有套房,两个人可以进入小套房的浴室里!
那仙子只用手拉拉门内的小绳子!
外面,有个丫头声!
「仙子姑娘有吩咐?」
「叫灶上送来一担热开水,我要洗澡!」
「是!」
外面那丫头立刻往灶上跑去!
高峰笑道:「可妙,你的这儿有洗澡的大木桶呀!。」
「酒家当然有这种设备,等他们把木桶放满了水,我给你搓背捏脚洗身子!」
高峰道:「这几个月江湖奔波,就是没尝到女人给我洗澡的滋味,那好,等一等且看你的了!」
二人正在逗着,只见一个汉子已挑水转到房门外!
那汉子低声,道:「仙子姑娘,水来了!」
仙子披着罩衫,拉开了房门,那汉子不敢多看一眼,匆勿的将小套房内的木桶放满了热水!
高峰躺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隔着一道卧室门,那挑水的只敢向房门瞄一眼便匆匆的退走了!
*** *** ***
仙子愉快的关上门,他推开卧室门,笑咪咪的走到大床边,道:「高峰,洗澡啦!」
高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单,光着身子站起来,惹笑道:「咱们这是洗的什么澡?」
「当然是鸳鸯澡!」
高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什么叫鸳鸯澡?」
仙子笑笑道:「你怎么还不知道鸳鸯澡?」
高峰撕嘴道:「我很土嘛,你告诉我,我就明白了!」
仙子抿嘴笑笑,道:「就是一个男的与一个女的在一起洗澡,鸳鸯澡!」
「为什么不叫男女澡?」
「傻瓜,说成男女澡多不文雅,多难听,说成鸳鸯就诗情又画意了!」
高峰笑着搂紧仙子走,道:「办那种事还管他文雅不文雅,怎么舒服怎么弄,怎样爽快怎样干!」
仙子吃吃笑得花枝乱颤,道:「我差一点做下一件终身遗憾的事!」
高峰道:「什么遗撼的事呀!」
「几乎杀了你!」
「杀了我你会遗憾?」
「那时候不觉得,但此刻却有这种感受!」
「杀了我你可以得许多黄金呀!」
「黄金多不一定就快乐,有了你,我真的觉得我是个最幸福的女人!」
仙子的话由感而发,这世上有多少有银子的人不痛快,更有多少有权势的人痛苦中过日子!
她跟高峰在一起,觉得真的痛快!
这也难怪有许多女人,尤其是名女人,宁愿对一个她心爱的男人倒贴而甘心情愿!
仙子未对高峰倒贴什么!
高峰也不曾给仙子什么!
二人已不为金钱,只为欲火了!
欲火便是情,欲念就是爱,爱到深处甘愿死!
不错,仙子就是这样!
她要高峰先跳入大木桶中!
好烫的热水还有香味——原是洒了桂花露!
一边放了个大木板,正可以躺下一个大男人,那木板上放的东西真齐全——大毛巾一共有三条,叠的很整齐,香皂放了两大块好像是宫中御用的——擦背用的也不缺,小刀小剪各有三两把,还有一套挖耳朵用的小工具!
看一看真齐全,高峰指着木板上的东西,笑道:「仙子,那些东西全是侍候我的?」
仙子媚笑道:「总得叫你痛快呀!」
那高峰可乐歪了嘴!
这时候他也不心烦了——他杀人之前是来轻松的,也是忘却烦恼的!
这世上烦恼的人太多了,烦恼的人就应该去找女人,因为找女人才能轻松!
此刻,高峰就轻松得嘴巴也合不拢了!
那仙子果然是侍候男人的高手,只见她在高峰身上反复擦香皂之后,再用热水淋一遍,扶着高峰,道:「来吧,你躺在大木板上!」
她将一条大毛巾铺在木板上,那高峰平躺在木板上,另条毛巾盖在高峰的身子上,那是怕高峰着了凉!
仙子拍拍手,一边坐在高峰的一旁,她斜着身子为高峰搓身子!
她先由脖子往下搓,一条半干的毛巾用力搓,那高峰闭上眼晴不说话,他的身上发出沙沙响!
那仙子搓到高峰的下面,不由笑笑,道:「你只有这地方搓不出灰来!」
高峰开眼看,吓了一大跳,道:「哇噻,我身上会有这么多的污垢呀!」
「你们男人身上都有,你的更多!」
不错,高峰那有这么好命,被人搓身子啊!一般人下澡堂子找个洗澡师传搓背,总是搓了一大堆污垢!
仙子虽然不是洗澡师傅,但她的侍候技术是一流的!
高峰全身搓一遍,他好像脱了一层皮!
一盆热水浇一遍,仙子开始为高峰全身上下的按摩着,她的十指巧有力,捏得高峰牙列嘴直叫爽!
仙子累的歪着身子,高峰看得乱不忍心:「仙子,你干脆坐在我身上,免得扭了腰!」
仙子一笑,道:「你不说我也要坐上来了!」
她双腿一分又,坐在高峰的身上了!
坐在高峰的背捏了一阵子,然后又把高峰推翻过来,她坐在高峰的肚皮上!
高峰本来是闭上眼的,这一下他无法再闭了!
他看着仙子的双峰直抖颤,便不由得伸手去抚摸!
不料仙子真会逗,她起身闪躲,然后跳进木桶里!
高峰一看心火升欲火烧,道:「仙子!」
「嗯!」
「你洗澡,那我怎么办?你看!」
「看什么?」
高峰把身上大毛巾一掀,道:「我的东西都立正了!」
果然他的宝贝像个吵架的公鸡脖子似的伸得长!
仙子当然看到了!
她早就在逗他了,不由一笑,道:「别忘了咱们洗的是鸳鸯澡呀!」
高峰怔了一下,道:「什么?你要我也下水?」
仙子吃吃笑道:「我不怕,你怕什么?」
高峰哇哇怪叫一声,道:「来啦!」
他一跃而到木桶边,那仙子已往一边让!
这儿的大木桶本就是为了洗鸳鸯而设备的,当然是很大了!
这儿也只有仙子这种红牌酒女,才有大浴桶,这种「高级设备」!
高峰双手按着桶椽,双脚一提便立刻跳入水中了!
大木桶中的热水香又清,热水差一寸就溢出来!
仙子一看高峰进入水中,她的双手出妙招!
她在水下一阵摸,摸的高峰直叫喊:「你——你是不是摸鱼呀!」
仙子吃吃笑,二人的乐子可大了!
高峰觉得自己不能吃亏呀,于是他也摸!
他摸着仙子的奶子搓一阵然后又摸下边的!
仙子自是笑得更厉害了!!
两个人在水中摸了一阵子,那仙子上身猛一提,立刻坐入高峰的怀里!
她闭上眼晴直哆嗦,高峰却紧紧的抱住她的腰!
也不知二人的下面在干什么,那木桶的水就像海中的大漩涡!
有些水往桶外溅,仙子已把下巴抵在高峰肩上了!
她有些难以忍受,她开始咬高峰!
于是,高峰想着他的梦,梦中他看到山窟中的男女在扭打,有些女人用鞭子打男人,有的男人用巴掌打女的!
而他——他此刻被仙子咬!
高峰虽然被咬,却觉出快感,他搂抱得更紧了!
也真奇怪,女人就是不怕男人用力楼,使劲的压,这就是天赋,上天设计好了要女人柔,男人刚,这样方才有「柔能克刚」的效果!
果然,高峰在仙子的大力温柔下,投降了!
仙子也在此时累的直喘息!
有什么苦工比这种事更伤神又费力?
奇怪的是男女还真的对这种事特别大方!
*** *** ***
仙子与高峰双双走出大木桶,好像还有余兴,仙子准备着要高峰先在卧床上躺着,她要为高峰马杀鸡连带着挖耳朵!
不料高峰在水中不如意,他在床上像老虎!
他忽然又把仙子抱得死紧,这可叫仙子吃一惊,怎么刚才不是完事了?又这么猛啦?
果然,高峰又抬头昂首起步了!
他不要自己落下风!
那仙子也是惊喜的卯上了!
*** *** ***
高峰的火真大,仙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时辰穷折腾,大热的天两个人又是汗出如泉水了。
猛古丁高峰一哆嗦,他匆匆的起身穿衣衫,口袋里抓出银子一大锭,「嘭」
的一声搁在大床边,道:「够不够?」
仙子一瞪眼,然后哭了。
高峰已穿好衣衫,他发觉仙子哭,便又问:「你为什么哭了?」
仙子拭着泪,道:「银子我不缺,你那锭银子比刀还令我难过。」
高峰怔了一下,道:「为什么?」
仙子道:「我爱你是真的,我怎么会要你的银子。」
高峰道:「你们干的不就是为银子?」
仙子又哭了。
她抽泣的道:「原来你找我寻欢来的。」
「我找你是为了我快疯了。」
「为我疯狂?」
她不哭了,睁大了眼睛。
仙子道:「我等你。」
高峰道:「如果我不死,我一定再回来。」
仙子吃惊,道:「你好像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高峰不隐瞒,他就要仙子知道才来的。
他重重的道:「我去找洪百年。」
仙子吃惊道:「三船帮三当家。」
高峰道:「洪百年非死不可。」
仙子怔了一下,道:「这几天江陵附近到处可以看到三船帮的人,我们这儿也有。」
高峰道:「我只找洪百年。」
仙子道:「洪百年属于三船帮汉江派的老大,他也拥有不少人马。」
高峰道:「你好像很了解三船帮。」
仙子道:「不错,否则勾上天也不会找到我了。」
高峰要走了,他来只是为了发泄,因为他要动刀杀人,所以他便也想发泄,这种发泄是不带什么感情的,就算仙子真心待他,他还是一样的冷漠。
他必须放轻松,所以找女人是最好的办法,尤其是找一个他认识的女人更令他轻松。
仙子也是他唯一能找的女人,他相信仙子不敢再动他歪脑筋的,因为仙子已经见过他出刀的凶残样子,更何况他还饶过仙子一命。
当然,仙子这里的一切,高峰也很小心,他不能再落入仙子的圈套中,所以他在仙子闺房中不但不吃喝什么,他甚至也不闭目睡一觉,即使他与仙子二人折腾那么久,他还是起身穿衣就走人。
高峰当然不会说出来,他走到门口又回头。
他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仙子的脸,笑笑,道:「为我祝福吧,祝福我还能再回来与你同床共枕。」
仙子眨出两滴情泪,道:「高……峰,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高峰道:「你已经给我快乐了。」
仙子道:「只是短暂的快乐。」
高峰道:「够了,已经令我很满意了。」
仙子道:「除了这些,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高峰道:「那么你就闭紧嘴巴别对任何说我来到这『江陵大酒家』」吧!」
他回身就走,往楼下方向走去
(三十一)
仙子手扶门边,她的眼中见泪,她好像真的爱上高峰了,她的嘴巴在颤抖,宛似送丈夫去打仗
高峰只下得一半楼梯,忽然间,前面传来一声沉喝道:「仙子呢,叫她出来。」
高峰立刻又缩回来。
他像猫似的一溜便又进入仙子的房间里了。
*** *** ***
仙子放进高峰,她自己反倒走出闺房的门,敢情真有够巧,正遇上有个大汉走进门。
那人正在下抬头看,他吃吃笑,道:「仙子,哈……你今天别出门了。」
仙子在楼上往下看,不由一笑,道:「哦,原来是后街罗管事,什么事呀?」
姓罗的立刻一路奔上楼,他伸手抓住仙子的手臂,把仙子拉进她的房门内。
仙子吃惊的道:「罗管事,你有什么事嘛!」
姓罗的八字胡直抖动,他在仙子的耳边一阵嘀咕,别人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但仙子却眨动眼珠子,道:「三船帮不是正在办丧事吗,还要寻欢作乐呀!」
姓罗的道:「别管那么多,到时候我来接你的人,仙子,上一次四当家的事,你有责任,要不是三当家的递的一句话,你才没事的,你得感恩图报呀!」
仙子道:「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姓高的那小子太狡猾了,我怎知他手中藏着刀?我同四当家都上当了呀!」
姓罗的道:「别提那种臭事了,你收拾好了,准备去后街吧!」
仙子道:「是与四当家住过的老地方?」
姓罗的摇摇头,道:「那地方是四当家的小公馆,如今人死鬼气重,不能住那里了。」
仙子道:「那么,你带我去哪儿?」
姓罗的一笑,道:「洪爷也有小公馆,你想想,人若赚了那么多的银子,能不及时的享乐吗?」
仙子笑了。
她当然知道这一套,这就叫——有权的弄些味心钱,有钱的养几个小公馆。
三船帮的几个头头都有权,也都有钱,他们当然然更会找消遣。
仙子本就与勾上天相好,如今她才单了几天,竟然又换人了。
她对姓罗的道:「罗管事,你先回去,一个时辰后来接人。」
接人当然是接她了。
姓罗的大乐,笑道:「仙子,该给你的少不了你一个子儿,但愿你发挥你的特长,尽情的服务,如果……」
他压低声音又道:「如果洪爷满意,你以后的日子就快乐了。」
仙子道:「如何快乐?」
姓罗的道:「银子叫你花不完,还有……还有那绫罗绸缎你捡好的挑。」
仙子道:「怎么?还有绸缎好拿呀!」
姓罗的一笑,道:「过一两天,我们有两艘大船往下江放,是为了赢运两家的绸缎,这是由三当家亲去押运,你想想,三当家怎会不给你弄上几匹绸缎的?」
笑了,仙子笑的好开心。
姓罗的又道:「快去吧,扮妆好了我便来接你了,记住,用点真本事,你不会吃亏的。」
仙子斜着脸抛媚眼,她吃吃笑道:「罗爷,有什么本事呀,我们女人还不是逆来顺受,唤!男人总是要当雄狮,生将女人当病猫。我早就知道男人要当英雄,可是……唉……总是到后来变狗熊。」
姓罗的笑开了怀,道:「真是经验之谈,不愧江陵城中一枝花,沙场老将,佩服。」
仙子:「看你把我说成女妖精了,唉!罗管事,我可要拜托你,千万别叫我再扮什么女强人去动刀的,我怕的很呀!」
姓罗的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一回只是男与女的战争,别的什么也没有。」
仙子道:「好吧!谁叫我吃的是这一行的。」
姓罗的吃吃笑着走了。
他走到门口时候还回过头来对仙子挤眉弄眼
这种男人最势力,专门侍候有权有势的人,对于一般人,哈,他们可神气的很。
姓罗的回身走,迎面撞撞上个提茶壶过来的人。
他瞪了提壶侍者一眼,张口就是一句臭骂:「瞎了眼不是,王八蛋。」
「是,是,小的是王八蛋。」
「滚开。」
「是,我让罗爷过。」
「你妈的。」
姓罗的大摇大摆走了。
他老兄只不过也是来拉皮条的,但他是伺候三船帮的三当家,所以自觉神气。
至少,姓罗的就觉得他神气。
这年头,这号人物特别多,随处一摸一大把,全都是垃圾!
提壶的人就直摇头,这种人他老兄见的多了。
仙子返身关上门,门后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当然是高峰。
「刚才的话你听见了?」
*** *** ***
高峰道:「有些没听见。」
仙子道:「今夜洪百年要我去他的小公馆,你看这该怎么办?」
高峰道:「你当然去。」
仙子道:「你呢?」
高峰道:「我也去。」
仙子道:「那怎么成,洪百年认得你呀!」
高峰道:「我暗中跟去。」
仙子道:「你准备怎么做?」
高峰道:「我见机行事,仙子,别出声嚷嚷就是帮我的忙啦!」
仙子伸手摸摸高峰,道:「高峰,我真的为你担心,你千万要小心了。」
高峰道:「我以为今夜真是鬼使神差,如果不善加把握,我会后悔一辈子。」
仙子道:「洪百年就要放船江下,从南方运来绸缎两大船,万一他死了,那两艘船会不会下江南?」
高峰道:「三船帮的船还是会去的,只不过他们会再换别人去押运。」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是生意,与洪百年的生死不沾关系。」
仙子道:「我去勾上天的小公馆,那是一间两大院,我去之后,他的姘头是不出来见我的。」
高峰冷冷道:「弄的是黑心钱,养着一堆老糟缸,他们吃香、喝辣玩姑娘,别人江上受风霜。」
仙子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江湖就是一池臭水,高峰,你以后就知道我说的话一点也没错。」
高峰咬咬牙,道:「我走了,我会在暗中跟上去的,仙子,你只当忘了我的人,不可露出马脚。」
仙子道:「你马上会知道,我对你是真情的,也是出自内心的爱,你……」
不等仙子再多说下去,高峰立刻往外便走。
他是出任务才来轻松一番的。杀人之前爽一番,杀人之后醉几天。
高峰来的时候就是这个主意,他怎会同仙子玩真感情,所以他立刻走了。
仙子有些木然,这光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爱上高峰。
当初她以为自己只爱钱,岂知如今全变了,因为她真的爱上高峰了。
江面上送来阵阵凉风,挥去了初秋的闷热,江陵大酒家的大门口停了一顶软轿,抬轿的两个青装汉子就站在蓝布顶的小轿前不吭声。
罗管事匆匆的走进酒家大门,他一路奔到后面二楼上,正迎着仙子走出来。
「我的姑奶奶,你今夜这打扮真是美,西施见了也会半遮面,杨贵妃见了不喜欢,难怪勾四当家会着你的迷。」
仙子俏嘴一嘟,道:「罗管事,我这是去侍候谁的,你怎么提起勾四当家,太不吉利了,我不去了,也免得又惹杀身之祸。」
罗管事见仙子回头走,要回她的闺房去,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笑,道:
「好,好,好,我说错了,仙子,走吧,等你吃酒呐!」
仙子道:「一半高兴被你的一句不吉利话泼了冷水,罗管事,你千万要记住,三当家面前不能再提四当家,你可别找霉头。」
罗管事哈哈笑,他笑道:「我的经验最老到,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我不会找骂。」
仙子也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天下人都被你当成王八,是不是?」
罗管事笑得有点瘪,道:「仙子,别把我说得那么难听,江湖是个大染缸,你不染人,人染你,走吧,小轿就在门外等着了。」
便在这时候,那中年女人笑呵呵的走过来,她尖声道:「小仙女,快去吧,好好侍候别人家,银子你就大把大把的有得花了呀!」
罗管事不客气,伸手猛一推,叱道:「去,去,要你来多口。」
他几乎把那女子推倒在地上,便见提茶壶的匆忙拉开大门,躬到地的道:
「好走,好走。」
罗管事扶着仙子上了轿,抬轿的一路奔往西后街。
小轿左转右弯的来到一个小场边,那儿有个三合院,院子里有三棵桂花香,好香的花香飘过来,大门外挂着一对红纱灯,这时候有个下人在灯下等,见小轿过来,立刻跳下台阶。
小轿就在门下停住,罗管事已问那下人,道:「三当家的洗好澡了?」
那人回道:「洗好了,正等着姑娘一到吃酒了。」
于是,轿掀起了。
仙子款款的走了出来,扭着腰,摆着臀,左右晃荡的走进大门内,看过搔首弄姿的女人没有?就是这副德性!
三合院两边是厢房,仙子刚进门,灯光下,但见两边站了六七个人,一个个瞪着大眼直着看,当然是笑对这位名字叫仙子的姑娘评头论足一番,看的仙子心中笑,抛几个媚眼给他们瞧。
于是,两边的人发出惊叹声……美呀!
有个人眼真馋,死死的盯着看,他还自言自语的说:「陪我睡一夜,天明被砍头我也干。」
罗管事真称职,一个箭步奔过去,轻手轻脚的推开正屋的两扇朱漆门,细声细气的对屋子里的那个大汉低低的道:「三当家,仙子来了。」
他侧身,让身后的仙子走进屋子里。
四方桌上刚摆好了酒菜,正面的大汉对着房门,他的眼睛猛一亮,好像看到一大堆香喷喷的花一样。
罗管事发出惊叹,道:「三当家,仙子以后是你的了,你以为这样好不好?」
那大汉正是洪百年,他重重和点着头,道:「不可以这么说,应该我以后是仙子的了,哈……」
仙子出招了。
酒家的姑娘出招当然是花招……她吃吃笑着走进洪百年身边,道:「听说是三当家召唤,我惊喜,因为我早就心仪洪爷了。」
「哦,我荣幸。」
他对罗管事道:「倒酒。」
罗管事立刻持壶斟酒,那模样真是个有经验的人,两杯酒只斟好便立刻对洪百年小声的道:「三当家,小的告退了。」
洪百年挥挥手不开口。
罗管事刚刚走到门口,洪百年又喊住。
「小罗,去告诉他们,不许偷窥,如有人隔着门缝看,一对眼珠子挖一双。」
罗管事忙应道:「有人敢偷看,我砍掉他的头。」
不料罗管事此言一出,洪百年不由得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上。
那是很自然的动作,因为他后颈上的刀伤才好不久,那是高峰下的手。
*** *** ***
正房的门紧紧的关上了,那当然是罗管事很小心的关上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房里面,酒香菜香人儿更香,洪百年也是猎艳高手,只见他举杯对仙子哈哈笑道:「来,先干一杯。」
仙子也笑,笑的声音柔而娇,好像美女怀中抱的小花猫叫声。
两个人碰杯声,然后便是仙子嘤咛一声低叫,,她好像一时间变成弱不经风了。
如果她此刻拿把刀,洪百年绝对不敢抱。
洪百年把仙子一把抱在大腿上,换口菜塞进仙子的俏嘴里,真逗,他张口要仙子把嚼的菜喂他吃。
仙子当然照做不误,却不料洪百年的嘴巴好像带着胶,这么一沾便粘住了。
洪百年不但一阵狂吻,而且两手一阵摸,男人就喜欢摸,好像河里摸小鱼似的,摸得仙子吃吃笑。
两个人在房间穷折腾了阵,也算来个开场白,后面大战当然要换地方干。
在大战之前总得供饱餐一顿了。
桌子上摆的吃的喝的大件有四个,小件六个围四边,洪百年哈哈笑对仙子道:
「来来来,我们先吃个痛快,你一定是饿坏了吧!」
仙子笑道:「自从那件事以后,我是三天难吃一顿饭,四天喝不下半碗汤,三当家,我今天只喝了半碗莲子稀饭,小鱼干,我……我对不起……」
洪百年怜惜的道:「我懂我懂你心情,这只怪上天没福气,你也尽了力,来,今夜你一定要吃饱。」
仙子道:「为什么今夜一定要吃饱呀!」
洪百年吃吃笑道:「夜来大战,你总不能空着肚子干那件事吧!吃呀,我的心肝!」
仙子吃着菜,她心中不自在,因为她知道高峰要杀洪百年,只不知高峰如今在什么地方。
仙子用眼看看这座正屋里,这儿一切的摆设有气派,一应家俱都是红木的,墙上还挂着名人字画有五付,再看看梁上吊的琉离灯,照得人的脸通红。内房的门帘是珠子的,五光十色往下垂,好看嘛。
*** *** ***
一顿酒菜吃过后,洪百年这才高声大叫,道:「罗管事何在。」
不远处传来一声应,道:「小罗在门外侍候着。」
洪百年道:「送上细点,叫他们把酒席撤去。」
「是,马上撤酒席。」
罗管事真细心,也有耐心,他在门外站在院子一角等着侍候人。
他这种人永远也不会饿肝子,有权有势的人最喜欢他这号人物……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候人嘛。
*** *** ***
三个年轻汉,匆匆的奔到正屋里,收拾盘和碗,拉着椅子一边摆,那洪百年与仙子二人微微笑,看着这些人忙的不亦乐乎。
罗管事一声叱:「快点!笨手笨脚的。」
会侍候人的人,也最会奴役别人的,也算报复。
*** *** ***
酒席撤去了,地上也扫好了,就等着送上细点了。
只因为细点还真重要,如果二人在大床上大战,久了,总得有东西嚼一嚼,细点不论冷或热,半夜吃些更佳,洪百年是三船帮的三当家,他应该有些享受,谁也不会说一句埋怨他的话。
罗管事在门口直着嗓门叫:「送上细点要快一点。」
就在他的吼声里,暗处转出个下人来,这人的手上托着大木盘,旋风般的进到正屋里,他的人低着头,好像怕见洪百年。
这时候洪百年正在搂着仙子呵呵笑,他还伸出似棒的手指头在仙子的面上刮呀刮的刮得哈哈笑。
仙子也吃吃笑……她表现得很顺从的样子。
隔着大方桌,送点心的一件件把细点往桌上放
只不过他才放了两件,忽然间他的身子平飞而起,像个脱出怀抱的野猫似的到了洪百年身边。
洪百年怒目转头,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种事。
他想叫,但只了一半,好一道冷电绕过他的脖子,就在光焰甫失,好大的颗人头落在地上了。
便在这时候,外面已有人大叫:「罗管事,小王的头不见了,他被人杀了呀!」
外面,罗管事厉吼:「大家抄家伙,小心刺客。」
太快了,一团黑影已由后窗翻出去了。
那黑影落入窗外,仙子也不叫,她倒在地上装昏迷。她不叫,为的是那个刺客。
她看着高峰出刀,她也故意搂紧洪百年。
她与高峰配合的真好,当高峰抓起洪百年落地的人头穿窗而也的刹那间,她只「啊」了一声。
谁也不知道仙子为什么「啊」,女人到了高兴的时候就会发也那种声音的。
洪百年的交待,不许有人偷看,但出了人命,罗管事便不能不向洪百年报告了。
他不知道洪百年早死在屋子里了。
「三当家,出事了。」
房内没有声音。
虽然仙子听的清,但她装做没听见。
「三当家,我们的小王被人杀了呀!」
屋内仍然没声音,这就叫罗管事吃一惊,他开始拍门了,
他把门轻轻的拍,然后重重的拍。
门是虚掩的,当高峰进来的时候虚掩上的。
罗管事几乎撞倒在屋子里,他发现地上一滩血在流,仙子躺在血泊里……她装的真像。
罗管事大惊之下仔细看,三当家洪百年的人头不见了,脖子上好整齐,好像豆腐被刀切一样。
于是,他回身大叫:「不好了,三当家被杀了。」
不三合院的人本来围向小王尸体,闻言又围向正屋里,三合院一共有七个人,如今六个人的脸都绿啦!
罗管事的全身直哆嗦,话也叫不出来了。
有人发觉仙子还有口气,急忙向罗管事报告。
罗管事立刻叫人救醒仙子,不多久,仙子才醒过来,其实也早该起来了。
她的身上有鲜血,当然是洪百年的
她静开眼睛一声厉叫:「吓死我也。」
她又要昏过去了,只不过被罗管事推住命门。
罗管事沉声道:「什么人刺杀三当家?」
仙子道:「是那个送点心的汉子呀!」
有个中年汉子,道:「我叫小王送点心,怎么……」
罗管事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一把反掀住仙子,吼道:「你真是个不祥的女人,才几天你一连克死我们两个当家的,你……」
仙子垂泪,道:「这也能责怪我吗?」
罗管事吼道:本要杀了你,与我们三当家陪葬,但,你这种女人…………哼,不够格。」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走吧,忘了今夜这回事,如敢张扬出去,我第一个取你的性命。」
仙子闻言,掩面大哭而去。
*** *** ***
原来今夜本无事,只因为洪百年要亲自押船去南方,准备运回两大船的绸缎,所以在未走前,他的手下罗管事为他出这馊主意,叫他今夜玩仙子,岂料变成这么惨的怪事情。
这件事如果被水龙知道,罗管事就死定啦。
罗管事当然也想杀仙子,但他想的周到,仙子一死,水帮主就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他放了仙子一马,也等于救了自己。
*** *** ***
三船帮三当家洪百年的死还未送到三船帮的总舵,高峰已提着人头奔进了「龙记客栈」的后大院里了。
原来罗管事赶走仙子以后,便立刻把洪百年的三合院所有的几个汉子叫到面前来。
他对几个汉子叮着,千万装做不知道,就说三当家为了四当家的死,夜来关起门喝闷酒,到也半夜才发觉三当家被人把头切掉了。
他还对每个人解说着,如果多说半句话,大家几人全得死。
几个汉子听他的,直等到半夜才大声叫,罗管事大叫着奔出江陵城,他往三船帮总舵向水龙报噩耗去了。
这时候,高峰早已坐在龙记客室中了。
他把洪百年的人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喜的朱掌柜拍手掌。
朱掌柜一高兴,拍着高峰笑呵呵,道:「想当年带人冲入坝上后宅杀内眷的凶手,就是洪百年,哈……小老弟,你真行,三船帮的水龙不被气死也会发疯。」
高峰想到仙子,以为这件功劳她有一半,如今不知仙子怎么样了。
朱掌柜忙把最好的一缸茅台送上来。
高峰本业是不善饮酒的,但他想到仙子便也举杯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他喝的模样不像他爹。
高峰他爹是高杀头,在江陵府衙当上一名子手,高杀头的本名叫高占山,他给儿子起个名字叫高峰,那意思是自己本想占山为王没干成,总得叫儿子像山峰一样出人头地。
高杀头每次杀人以后,他总是闷在小屋喝闷酒,只不过他喝酒是慢慢的一杯一杯的饮,桌面上堆上两斤落花生,带壳的花生剥着吃,直吃到几个时辰醉醺醺的倒在椅子上翻白眼。
高峰同他爹不一样,高峰杀人前去找仙子,杀了人头以后狂饮着酒,很快的他便醉在厢屋里了。
于是………
段大姐来了。
她是在第二天过午才赶到龙记客栈的,当她看到洪百年的人头时候,失声笑得好惨,双手捧起洪百年的血淋淋人头高举过顶,卟通一声砸在地上。
那人头经得摔,竟然没摔烂,滚到大床边,发出一声「咚」。
大床上沉睡着高峰,这声后而把他「咚」醒了。
高峰撑起身来,他迷迷糊糊的发觉是大姐,便捉惹癌道,「大姐,我又送你一颗头,你喜欢吗?」
段大姐道:「我太喜欢了,小弟,我现在爽啊!」
高峰却不爽,他摇摇头,道:「我不爽,大姐,我为你已杀了几个人头了。」
段大姐道:「小弟,我想不到你会如此之快的杀了洪百年。」
高峰道:「我的运气,加上洪百年的倒霉,所以他被我切下了人头。」
段大姐道:「不管怎么样,你已经达成任务了,功劳簿上你又有了花红一大笔。」
高峰不想什么功劳,也没想到花红,他只担心仙子。
他现在也开始为仙子操心了,那个外表快乐,心时痛苦的女人。
*** *** ***
段大姐对朱掌柜道:「告诉司徒德,叫他把洪百年的人头摆在神位前。」
她面色寒如霜的又道:「等着吧,早晚要将三船帮的几个恶霸人头排列在我爹一家被害人的面前。」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目神光泛凶,恶豹的眼神一样。
朱掌柜道:「好像三船帮已派人前去报丧了。」
段大姐嘿嘿冷笑,道:「最好不过,哼,这也是又一次绝佳机会。」
她抬头看看窗外,又道:「报应总是要来的,该谁的谁拿,欠谁的总要还,也是他们还我的时候了。」
朱掌柜双目见泪,道:「是的,大姐,当年坝上是多么的兴旺,老爷子总理着水旱码头的买卖,各路英雄荟萃,光景是多么的伟大,想不到老爷子的基业却毁在自己拜弟手上,落得个血溅坝上,满门遭殃,那时候我不过三十出头,已为老爷子重用,想着当年,我朱掌柜就忍不住落泪,唉……」
段大姐并未伤感
她不是不伤感,而是把悲愤深埋在内心里,如果她经常悲伤,她就没有决心与三船暗中周旋了。
她是有计划的,她的计划就是把水龙往绝地上逼。
这就是高峰为她出的主意。
在过去的十年里,她只一心要杀水龙,所以她的成功率几乎是零。
她的杀手群中也死了不少人,然而当高峰为她出了这个主意之后,她忽然想通了。
她不再一心想杀水龙了。
就算白可染的行动,她也不以为然了。
*** *** ***
段大姐问朱掌柜:「白可染的伤怎样了?」
「大姐,好多了。」
她对高峰道:「你休息吧,下一个行动就不用你再出马了,我过去看看白可染。」
高峰眨眼的道:「大姐,你要白可染出马?」
段大姐道:「这次行动至少需要五七人之多,而且两个任务连续担当,如果白可染的伤好了,我就会派他,否则,我们只有少他一人了。」
高峰道:「大姐,叫白可染好好休息吧,我去。」
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我的左臂不用没关系,我杀人只用右臂。」
只见朱掌柜走进一个大柜子前面,他推开柜子墙上露出个方洞口,白可染已走出来了。
他的右臂吊在脖子上,那面色苍白,但精神却好多了,那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高峰抓抓头皮:「吵醒你了。」
白可染笑道:「整天闷在里面睡大觉,我早就醒了。」
「行!」
「这次任务很重要,而且……」
「你交待吧,大姐。」
高峰沉声道:「我去,如果我不去,我算什么?」
段大姐道:「小弟,杀人原本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大姐不能不为你想,你最好稍事休息一回。」
高峰道:「大姐,我早已痛苦不堪了,我却也明白,水龙一天不死,大姐的似海深仇一天未报,我的痛苦便永难解除,大姐,别叫我发疯,好吗?」
段大姐想了一下,道:「好吧,你如果愿意,我还能说什么?」
白可染道:「就算高小弟去,我还是要去的,大家痛快的大干一场,这种场面不凑上一脚,一定终身遗憾。」
段大姐道:「你们都是坝上的忠贞之士,我不能太逼你们,但你偿的行动却一定按计划,我们不能再损失更多的人了。」
她坐在方桌边,对朱掌柜道:「去前面,别叫外人闯进来。」
朱掌急匆匆的走出去了。
段大姐紧关房门,对高峰与白可染道:「我知道三船帮的人一定会去洪家堡接来洪百年的家眷,因为水龙是不会去洪家堡祭洪百年,他要在江面上祭,就像他祭勾上天一样,所以我要你们半路拦劫,屠杀洪百年的家着。」
她咬牙,又道:「血债血还,我是对坝上的死难者有所交待。」
高峰道:「连女的也杀?」
他这些天只会怜香惜玉,他以为女人是不应该被杀的,女人应该接受爱护。
就算是仙子,他也不动刀。
段大姐嘿嘿笑,道:「高峰,这就是我不希望你去的主要原因,你太善良了,杀手只问该不该,杀手的刀是为命令而出刀,
你能吗?」
他以为段大姐也是女人,如果有人对段大姐出刀,他一定会拼命。
他就是在段大姐给他出个难题,他能去杀女子吗?
如果他不能,他又该怎么办?
白可染却冷沉道:「小弟,你不能想像当年三船帮几个魔头血洗坝上的景象,那真是鸡犬不留。」
他咬咬牙,又道:「我们外堂的人赶回去,什么也没有了,一片废墟呀!」
高峰重重的道:「可恶,那么,杀吧!」
高峰的语气,证明他又上层楼,段大姐心中一宽,她觉得要培养一个真正的杀手太不容易了。
*** *** ***
段大姐见高峰有进步,心中一爽,便把她的任务计划说出来了。
她的计划是这样的。
先走襄阳道,拦杀洪百年的家春,然后再转而往南,再拦杀两般运绸缎的大船。
段大姐以为,只这两件事办得顺利,也许就能把水龙逼上岸,然后在岸上在家放手来个「大车拼」!
*** *** ***
段大姐的计划很好。
白可染就点头道:「太好了,三船帮是想不到的,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对洪百年的家眷动粗,哈,这也是以暴回暴,叫他们知道咱们一样不好惹。」
高峰道:「如何去进行?」
段大姐道:「我不束缚你们的行动,如何下手,那要你们几人去商量了。」
白可染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段大姐道:「你们明日一大早,就赶往菜园子里会合,我叫路通去接你们出城。」
白可染道:「去师怀玉那里,好。」
师怀玉就是段大姐的杀手,他在城边种青菜,三船帮的人还真有不少向他买青菜。
*** *** ***
高峰想着明日又将出刀,便心中开始烦躁起来,他好像厌倦了出刀。
有时候一个人只会做一件事,而且又是血腥的屠杀,这个人初时也许不觉得什么,但久了,便也会生出厌烦与不安,也许这也就是职业疲劳。
高峰的这种感觉就是职业疲劳。
高峰昨夜切下洪百年的人头,他又要明日一大早出发,而且是去对付洪百年的奔丧家眷,这对高峰而言,实在心中有够瘪的了,也许这就是段大姐说的,当年坝上血流成河的光景,高峰未亲身其境吧!
*** *** ***
高峰也需要轻松,轻松中带着刺激便只不去找女人。
他在天黑的时候好像是睡得很熟。
朱掌柜就觉得高峰在养精蓄锐。
白可染睡在秘室中,他的伤还在调养中,但他也要去出这次任务,而且段大姐也答应了。
白可染是不会放过杀三船帮人的机会。
*** *** ***
高峰不知用什么方法,他竟然又登上了「江凌大酒家」的后院二楼。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到,但他确实又来了。
他站在仙子的闺房门口没拍门,他在听,仙子的房中没有声音,于是他轻轻的推门,很快的走进去。
房中没有仙子的影子,但房中好像有人在床上睡过,因为床上的锦被是暖的。
高峰以为仙子出去方便了,也许她还未曾回来,但床上的锦被为什么是暖的?
就在他正沉思中,楼下传来声音……脚蹬楼板声。
高峰闪身在床幔后,只听声音已至房门口,但房门并未被推开,却传来仙子的声音:「姨娘,你一定记牢,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过,我曾去过他那里,也未见过罗管事,否则咱们都活不成。」
另一女人声音很低的道:「知道了,我的姑奶奶,这种事外面闹翻了天,三船帮的人到处都是,谁敢往自己的身上惹麻烦,他们要问起你,我会说你是勾四爷的人,这些天正在伤感不吃饭,一推六二五。」
仙子道:「罗管事暗中送的银子你全收下,拿人财钱,为人消灾,我要睡了。」
「好,你好先去着,这几天你也别出面了。」
*** *** ***
「呀」的一声门开了,仙子无精打采的走进房里来,她先是对着镜子照一遍,身子扭呀扭的到了床边。
她坐在床边自怨自艾:「小冤家呀,你在那里呀,你怎知我的心已是你的了。」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道:「高峰,高峰,难道你又去了山中茅屋?那茅屋已被他们烧了,你去那里住?」
猛古丁,一双大手伸出来,那么迅速的捂住仙子的俏嘴巴上,仙子全身一颤,口中发出呜呜惊叫。
高峰似笑非笑的走出来了。
仙子一见是高峰,既是惊又是喜,将头一下子便撞入高峰的怀里了。
她还有眼泪,那当然是喜极而泣。
高峰不开口,他用双手托起仙子的面颊盯着看,好像是看不厌。
仙子也盯着高峰看,她好像以为自己在梦中一般。突然,高峰好像发了疯,嘴巴压上仙子的樱唇。
热辣的反应,是仙子表现出来的,她的动作也很会配合,是那么的美妙,好像她在指引着高峰如何的才能达到至高至极的美境。
仙子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她最是有经验,高峰没经验,他只在几位正儿八经的姑娘身上温柔过,但真正的男女至高妙界,他只有在仙子这儿才领略到。
他现在就领略到了。
他如果未曾在仙子身上吃到甜头,而是吃到苦头,他是不会出任务之前冒险再来的。
*** *** ***
房门是紧闭的,而且房门自里面插上了门栓,那个铜床上,高峰脱光衣服后,虚无飘渺似的搂抱着全身光滑如玉的仙子。
仙子不稍动,她愉快的只把小舌舐着高峰的下巴,只可惜高峰的胡须不粗,好像是汗毛,他还年轻嘛。
他虽然年轻没长出粗胡子,但办起那种事来还是凶猛如虎的,否则仙子也不会驯服得像头小绵羊了。
(三十二)
高峰似乎已经懂得如何调适自己的身心了!
他以为只要找女人就能轻松自己,而找什么样的女人才最妙?
想来想去,只有来找仙子了!!
他本来打算去找红姑的,但他认为仙子比红姑更会叫人爽!
仙子的舞技是美妙的!
当然,来上一场鸳鸯浴,更能舒畅一下身心!
一个干杀手的人,在杀人之前的最好娱乐,便是找像仙子这种懂得温柔的女子!
两个人抱着在床边互相抚慰着!
那仙子有些幽幽地道:「高峰!」
「嗯!」
「我好想你呀!」
「是嘛?」
「想得快发疯了!」
「你真的想我?」
「冤家,你还不知道,没有你我几乎茶饭不思了!」
高峰笑了,道:「仙子,别闹啦!我们只能有短暂的欢乐,不可能有长久的日子在一起!」
仙子好似伤心欲绝的道:「你……嫌弃我……高峰,我们为什么不能长久
高峰憋声道:「仙子,你不懂!」
仙子抿嘴道:「我比你大呀,我怎么会不懂?」
高峰抚摸着仙子的秀发与面颊,另一手把仙子楼得紧紧
的,道:「有些事情你比我知道的多,但你怎知我的命并不是操在我自己的手上!」
仙子道:「我早就知道,你是那个段大姐的杀手!」
「杀手只有奉命杀人!」
「那与我们一起有什么关系?」
高峰叹口气,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仙子,干上杀手的人,就是走上了不归路,我就是这种人!」
仙子吃惊地道:「高峰,没有那么严重吧?」
高峰苦笑一声,道:「仙子,一个干杀人的杀手,不会永远那么顺心的只杀人而不被人所杀,有一天也许会出现一个比我刀更狠更快的人物,那时候就不是我杀人而是人杀我了!」
仙子道:「我不相信还有比你更快出刀的人,高峰,我亲眼目睹你杀洪百年的手法,那种手法已至完美无缺了,天下还会再有比你快的?」
高峰道:「你太看得起我啦!我的刀法够辣,但若想天下第一,我作梦也不敢想!」
他的面色忽地一缓,又道:「仙子,我是来爽的,不是找你诉苦,你也别老是一张苦瓜脸,看的我心烦!」
仙子立刻笑容上了脸,道:「就算是短暂的吧,高峰,就让我们把握住这短暂的一刻,尽情的欢乐一场,去他的明天怎么样!」
高峰立刻大乐,道:「仙子,你今天准备如何的同我共渡良夜呀!」
仙子道:「你想怎样?」
高峰道:「我不懂那么多,我只会硬干,没有什么铺助娱乐,看你的了!」
仙子笑得摇头,道:「鸳鸯澡?」
高峰白眼道:「你弄得我全身舒畅,没得倒先向你投降了,我不要洗那捞什子鸳鸯澡了!」
仙子一笑,咬着高峰的耳朵,道:「看我的舞姿吧,你一定是为了再看我的舞姿才来的!」
高峰吃吃笑道:「你跳的舞很迷人,也好,你再跳一遍我看看!」
仙子狠狠的白了高峰一下,道:「这一回我们变个样,高峰,你一定没有见过的!」
高峰邪样道:「越新鲜的越妙!」
那仙子闻言缓缓的推着高峰身子,她脱着身上的唯一那件透明薄纱,那美妙的胴体,立刻令高峰双目一亮,果然酒国尤物!
只见仙子并不下床,她面高峰的身边四周扭动着,然后将她的身子从高峰的右后方绕过前面缠着高峰至左后方,她完全像个蛇一样的绕在高峰的身上了!
她的双手攀住自己的双足,笑对吃惊的高峰,道:「一个人跳多单调,下床吧,我们两人一齐跳!」
「两个跳脱衣舞?」
「是呀!」
「我不会跳,我只会用力!」
「会用刀的人一事实上也会跳舞,我随便说,你就随便跳嘛!」
高峰本是来轻松的,学学跳舞也不错!
他起身,拖着绕在身上的仙子走下地——地上当然铺着厚毯子!
那仙子沿着高峰的光身子往地上滑,她一边滑一边扭动腰肢不断的旋,她的俏嘴巴在游过高峰的宝贝的时候还直哈热气!
高峰傻子似的站着没动,他只是呆笑!
仙子不笑了!
她一本正经的跳起来!
她跳的什么舞?初看起来她对准高峰一尺远,跳的好像是夏威夷的草裙舞——只不过比草裙舞地道多多了!
仙子跳的很好看,卖斩的慢慢将身子往后仰,一边仰一边扭,两个乳房快被她晃掉了似的,忽然间,她的双肢在后面撑着地,这时候她才不动了!
高峰看天不看地,他直直的看向仙子的「剑鞘」
仙子已笑道:「跳呀,我的心肝!」
高峰不开口,他早就被仙子逗火了!
他一看仙子这种怪姿势,不怠慢,一咬牙、一挺肚子,就那么的对准目标顶过去——长剑入鞘啦!
「哟!」
仙子有些吃不消,那情况之下,仙子的一身肌肉拉得紧,是无法再受得高峰的用力一顶,她急忙一个上身挺,双臂已勾住高峰的脖子了!
高峰已弄笑道:「这舞太短了吧!」
仙子娇媚的瞟了他一眼,道:「再长我受不了啦!」
高峰笑呵呵的道:「还是咱们实干快干,苦干吧!」
仙子怔了一下,道:「实战可以,为什么要快呢?」
高峰笑得有点瘾,道:「休忘了,我有任务在身,干完了,我还得去杀人!」
仙子道:「又为什么叫苦干?」
高峰嘲惹道:「只能短暂地在一起,不能永远的相处,这还不苦?」
仙子道:「我愿陪你到永远,高峰,我等着这一天!」
高峰讪邪道:「唉,那你就慢慢等吧!」
他把仙子往床上一抛,立刻扑了上去!
他的心中可想的多!
他已经有过几个女子的温柔,然而与他一起的女人都完了,他怎能忍心去要另一个女人?
他找仙子,那是因为仙子是酒女,他应该不会克死仙子吧!
如果仙子也会被他克死,高峰便真心的下决心一辈子也不再碰女人了!
*** *** ***
他现在抱紧了仙子好快乐,那仙子果然会扭动,与高峰的配合,已至天衣无缝!
高峰在一个姿势匀战不下之后,他需要喘口气了!
最好的暂时休喘便是仰面躺下来!
仙子在这方面好像精神奇佳,她坐在高峰上面自己干,她的秀发波浪式的一闪一闪真好看!
只不过一盏热茶功夫,高峰又开始第二波的发动了!这一回他要仙子「棍到
烦恼消」!
他把仙子压紧紧不放松,一口气就是:「千万里吾往矣!」
那仙子早已像个泥人似的瘫在床上不动了!果然,他把仙子征服了!
到了这时候,仙子紧贴着高峰不动了!
仙子在高峰耳边细语!她在提醒高峰了!
*** *** ***
「高峰。」
「嗯!」
「你好大胆子。」
「杀手的胆子都大。
「你知道前院有不少外乡人。」
「知道,而且也是三船帮的人马。」
「我为你担心。」
「不必,他们人多不一定成事,我的行动只有我一个。
「高峰,我不懂你的话,你为什么胆子那么大?」
「也是磨练出来的。」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九岁我在大山里放牛羊,就在那年冬天,我遇上七只野狼,我大叫大喊,我也用石头,因为我正好站在一堆乱石堆上,我不但用石头击退了野狼,而且也保护了我的十一头羊。」
「你真勇敢。」
「我非勇敢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不勇敢,狼就会吃掉我的羊,也许还会吃了我。」
他重重的叹口气,又道:「有许多人的勇敢都是被逼出来的,天下没有真正勇敢的人,因为人人都不想死,我也一样。」
「你还太年轻嘛!」
「是的,我年轻,如果我不是逃出舅家,就不会成为一个杀手了。」
「你是被逼的?」
「我也是没奈何,仙子,就是为了找安慰,找刺激,我只有你,刚才听得你呼唤我的名字,我真的很感激,但我要告诉你,仙子,那是不值得的。」
「我以为值得,我愿意。」
「不,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我,一个血腥杀手,我早已看到我的未来,一个想从血腥中英雄起来的人,是不会善终,甚至也活不长久,你又何必自寻苦恼,痛苦一生?」
仙子的脸贴在高峰的胸膛上,她不幽怨,更不叹息,却重重的道:「你是无情杀手,我是欢场女子,高峰,我们应是天上一对,发地底一双,我们欢乐的日子也许不长,但我们只要把握住,欢乐也会令我们回味无穷,高峰,我们属于及时行乐的人,何必想得太远?」
高峰道:「我不为我想,因为我两手血腥,我也知道将军难免阵上亡,但我不能拖累你,仙子,你也有善良的一面。」
「我们都有善良的一面。」
高峰突然低吼,道:「不,我不敢言善,我爹也比我强多了,我爹也杀人头,但我爹却为官家所认可,他吃的是官饷,而我,却在这江湖上为人操刀,这样叫善良?那天底下就没恶人啦!」
仙子惊楞地道:「令尊何人,令尊也杀人?」
「是的,我爹就是专门为官家操刀而杀人。」
仙子吃惊地道:「令尊大名是……」
「高占山。」
仙子道:「高……占……山。」
「是的,我爹叫高占山。」
空气似乎室息了一息,仙子问道:「请问当年江陵城府衙中有个高杀头的人,你听说过吗?」
高峰道:「高杀头就是我爹。」
他此言一出,仙子立刻把高峰的嘴巴紧紧的捂起来,她露出吃惊的样子。
高峰双眼猛眨:「怎么了?」
仙子道:「别大声,小心被人听了去。」
她轻轻的起身披上纱衣,走近门口,稍拉开门往外看了一遍,这才又把门插好。
她的胴体在薄纱中若隐若现,那曲线之玲珑,线条之美妙,直如画中裸体女仙,看的高峰眼也直了。
当仙子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又伸手去拉了。
仙子又倒在高峰的身边,她看看高峰,道:「你真的是高杀头的儿子?」
高峰道:「我老子并非什么名人,他只不过是刽子手,我没必要半路认老爸吧!」
仙子道:「那么我告诉你,『江陵大酒家』的老板娘丈夫,就是被高杀头砍掉了头。」
高峰道:「那是官家的事,与我老子何干?」
仙子道:「当年你小不知道,老板娘的丈夫当年是千私娼的,他训练两个小姑娘,却也失手把两个小姑娘打死,你知道,那两个姑娘还有兄弟,一怒告进衙门里,老板娘的丈夫被判了砍头之罪。」
高峰道:「杀人偿命,没话好说。」
仙子道:「可是,老板娘花银子去打点,目的只想叫你爹刀下留头,千万别头落地。」
高峰道:「为什么?」
仙子道:「人头落地永不能超生。」
高峰道:「我爹没有答应?」
仙子道:「是的,你爹的刀法太狠了,他的刀下没有一个不
是人头落地的。」
高峰道:「我爹是忠于职业,所以他没答应。」
仙子道:「人们都相信;城隍庙是鬼魂报到的地方,人头没有了,这个人就认不出是谁,城隍庙的死人簿上没有名和姓,你看这鬼魂怎么办?永不得超生呀!
高峰道:「所以我爹每杀过人之后便一个人关在房中喝闷酒,他也痛苦呀!」
仙子道:「所以你爹最后也被人把头杀了。」
高峰咬咬牙,道:「可惜当时我太小,否则我爹死不了。」
仙子道:「高峰,此地老板娘恨死你爹了,你千万别说自已是高杀头的儿子。」
高峰冷冷道:「她敢把我怎样?」
仙子道:「人在江湖眼要亮,小心暗箭难防呀!」
高峰道:「仙子,你的话我知道了。」
他起身,穿衣,外面已交三更天。
仙子拉着高峰,道:「怎么就走了?」
高峰道:「我必须走。」
「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或者明晚?」
「我有极重要的事要办。」
「是去杀头?」
眨巴着眼,高峰道:「你怎么知道?」
苦笑一下,仙子道:「你除了会杀头,还会什么?」
笑得更苦,高峰道:「不错,我只会杀头,但是我的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我莫法度。」
仙子不拉高峰了。
她明白自己在高峰心中的地位,高峰是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而留下来的,她并没有真正抓牢高峰的心。
她决心慢慢的来。
只要高峰还来,只要高峰不死,她相信她会把高峰的心抓住的……抓得牢牢的。
于是,高峰走了。
高峰越过窗又上了墙,他从屋上走到后街上。
他依稀还记得江陵城的后街,因为九岁以前他就生长在这儿的,只不过那时候他的年纪太小了。
*** *** ***
当高峰闪身进入「龙记客栈」的后院大房中,他发觉段大姐坐在黑暗中。
他上前,歉然地点点头。
「到那儿去了?」
「去找仙子了。」
「那个酒家女人?」
「是的,大姐!」
段大姐真的气得七窍生烟了。
(三十三)
段大姐三更天不到就来了。
她对于高峰有着一份特别的感觉,她不会忘记那天夜晚与高峰喝酒之后的缱绻,那是异样的,因为她的复仇在高峰的出现以前很低潮,总是出师不利,难以讨得便宜,她就是在这种不得意中遇上高峰。
她千方百计的留住高峰,因为她把高峰当成宝贝一样看待,每一次高峰出任务,她的心中就紧张。
世上每一个人对于自己拥有的宝物都是十分珍爱的……
段大姐对高峰就是这样,而今夜……
今夜段大姐是想来安慰高峰,然而她扑了一个空,高峰不在,她等了二个多时辰。
段大姐熄灭了灯坐在暗处等。
她见高峰回来,而高峰又承认他去找仙子,段大姐当然又气又瘪。
但段大姐并不大声叱骂,她冷冷的低声道:「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高峰道:「我想睡了,大姐。」
「我在同你说正经事情。」
「我睡觉也是准备去办正经事。」
「你这样子,终有一天你会没命的。」
「大姐,我很累。」
段大姐道:「累就别去吧!」
高峰双手握拳,低吼:「我还没有累得走不动,大姐,我只要睡一觉,睡到该走的时候。」
段大姐忽然叹口气,道:「好吧,你睡吧。」
她不走,坐在床边上。
她怔怔地看着高峰,面上是怜惜但也带几分气。
高峰躺了下去,他低声道:「大姐,我要睡了。」
段大姐道:「高峰,高峰,千万别真的变成孤零零的高峰山顶一般的孤傲群山中而又傲视群伦,唉!最高的山峰总是令人看来那么倨傲粗暴不敢接近它。」
高峰道:「我不是山,高峰只是我的名字。」
「我知道是你的名字,但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一座孤傲的尖峰。」
「我那有,我觉得自已几乎连狗也比不上啦!」
「不,你为什么把自己如此比拟?小弟呀,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伟大。」
「我伟大?就因为我为你杀人头?」
「你杀的人是该死的,他们早就该死的人,当他们血洗坝上的时候,就已经该死了,小弟,你只是为我们主持正义而挥仁义之刀,也是替天行道,这就是伟大。」
「大姐,你别开玩笑了,我只求自己千万别发疯,如果我疯了,大姐,我求你给我用药毒死。」
段大姐怔住了。
她怎么会想到高峰在几次女伴死去之后所承受的打击、
高峰是人,他不是石头,所以他心中有痛苦,那么他去找仙子也许就是发泄什么吧!
段大姐心中一痛,因为高峰也是因为自己的复仇之事而痛苦,是值得同情的。
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拍高峰的肩,低低的道:「小弟,睡吧,大姐守在你身边。」
高峰也叹!他这么年轻也叹气,果然江湖容易催人老,一夜天明见白头。
他只轻声的地道:「大……姐……」
段大姐垂发半遮面,双目在黑暗中看来如炬,但她没有表示什么。
她只是轻轻拍着高峰,就好像一个母亲在拍着她可爱的儿子睡觉一样。
高峰睡着了。
他真的太累了,他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进入另一个世界,也许他从一个江湖进入另一个江湖了,他发着吃语,好像在挣扎着什么。
段大姐也在挣扎,她自言自语的道:「高峰,高峰,你如果大个十几岁,那该有多好,我……今年快三十岁了,我与你……」
她不说了,因为她无奈。
岁月催人老,岁月也令女人无奈。
而女人是最容易老的动物,有人说女人四十一枝花,这个说此话的的人一定是女人。
如果一个男人会去找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或者找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乐一乐,而且乐透了,那么,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否则他一定个年过花甲的老甲鱼。
*** *** ***
段大姐一直坐在高峰身边,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中突然闪进一个人。
「朱贵。」
「大姐,你来了。」
「我来很久了,高峰不在,她去找仙子了。」
「多危险,城里城外尽是三船帮的人马。」
「他已经回来睡了一个时辰了。」
「真是年轻不懂事。」
「不,他太成熟了,他比他实际年龄要大的多了。」
「可是,这时候去找那脏女人……太……」
段大姐道:「别说了,他们什么时候到。」
朱掌柜道:「黄太平与屠山二人,半夜就上路了,路通把他的大车撤去篷,堆了一大车的青菜在大门外。」
段大姐道:「叫他们把大车赶进栈房门。」
朱掌柜回身又出了门,他去前面了。
*** *** ***
段大姐推推高峰,道:「小弟,小弟。」
高峰揉眼晴,他坐在身子,楞然道:「大姐,你没有去睡?」
「我一直守在你身边。」
「对不起。」
「没什么好抱歉的。」
「可是我………」
「你如何?」
「我……」我了半天,高峰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待会儿师怀玉他们就来,你跟他们走。」
大姐说完,她双手用力按着高峰双肩,又道:「高峰呀……」
「大姐!」
「我想………」
「大姐,你还有吩咐?」
段大姐忽然双臂一张,用力的楼住高峰,她的鼻息有些急促!
她在高峰的迷惑中,又道:「小弟……我等你半夜,而你……却去找酒女!」
高峰憋声道:「大姐,我需要轻松一下嘛!」
「我就是给你轻松一下心情才来的!」
高峰吃惊的道:「大姐,我不敢!」
段大姐道:「你已经敢了,我们………」
她有些激动地又道:「我们已经有过一次了!」
高峰瘪笑道:「是的,只不过那一次是大姐喝醉了,事后大姐一定在怪我吧!」
段大姐用力地抱住高峰,道:「你错了!」
高峰笑得更瘪:「错在不该冒犯大姐!」
「不,你错在忘了我也是女人!」
她有些叹的又道:「我誓言报仇,那是为了我的责任,但这一会影响我们的事,我只要你明白,我也是个女人,也是个需要男人关爱的女人!」
高峰眨眼道:「大姐,我们………」
他不由得伸手去抚摸着段玉的身子!
他的双臂比段玉的更有力,他的身子便在这时候把段玉移在床边上坐下来!」
段玉歪身倒在高峰的怀中!
她自从上一回之后,心中对高峰实在是念念难忘,男人的雄性壮,高峰全有了!
女人就会为高峰的那种「狠劲」而迷!
段大姐不但佩服高峰的刀法,在上一次之后,她更佩服高峰的「另一种表现」。
她早就想再重温一次了!
她半夜赶来却扑了个空!?
此刻,她仰起现张着口,高峰可也不客气的以嘴压上去,两个人彼此吸吮着!
这个接吻鱼的姿势,高峰模仿得不错
憋得段大姐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
小伙子心跳加速,胯下裆部也沉不住气了。
松了一口气,小伙子又疯狂地似雨点的在大姐的脸上、颈脖子上,解开了前襟,露出了粉白的酥胸上……
段大姐全身都软了下来,双手就去抓摸抓摸的
小伙子这时的热度却退了下来,一任由段大姐搂着。
那段大姐搂得高峰低头弯腰,她似乎还不过瘾似的又伸手去摸高峰的……
高峰却理智的道:「大姐,等我回来吧,白可染他们快来了,我不能顶着我的裤裆走出去,那可糗大啦!」
段玉吁了一口气,她松手了!
她吃吃一笑,道:「是的,他们快来了,差一点姐姐把衣衫也脱了!」
笑了,高峰整衣站起来,道:「如果不是出任务,我是不会令大姐失望的!」
段大姐伸手摸摸高峰的宽肩,道:「我相信,小弟,你自己多当心呀!」
好关怀,这显然出自她的内心!
这句话正是段大姐喜欢听的,因为说这句话,就表示高峰并未发疯。
她当然不要高峰发疯。
她伸手抚摸着高峰宽厚肩头,道:「他们来了,你们出发去吧!」
高峰的精神猛一振,他匆匆的起床,短刀插回皮带上,道:「我去会他们。」
段大姐道:「先别出去,等大车进客栈来,我会安排你们躲在大车上出城的。」
*** *** ***
白可染也走出秘室来了。
他也是被段大姐叫出来的,白可染的伤似乎好多了,他想把挂在脖子上的带子取下,但却被大姐阻住了。
于是,朱掌柜与师怀玉二人进来了。
师怀玉的日子很平静,自从上次一战,他就回到城边又种他的菜,好像他根本就是个乡下人似的。
然而,这时候师怀玉变了,他的面上一片肃煞。
每个杀手在杀人之前总是心情很不平静,因为杀人或被杀是不一定的,有时候你去杀人,说不定你自己被人杀,刀子是锋利的,造化却是要看个人。
*** *** ***
大房门紧紧的关着,段大姐对师怀玉道:「你用的是什么菜?」
师怀玉笑笑,道:「都是叶长茎粗的菜,听大姐的吩咐,白菜土豆什么的,就没有搬上车。」
段大姐道:「竹架支在菜下面了?」
师怀玉笑笑,道:「我还在支架下面垫着被子,人若睡在下面,既凉快又舒服。」
段大姐点点头,道:「去吧,我听你们的好消息。」
高峰看看师怀玉,好一阵子未见他的面了。
师怀玉已拍拍高峰的胸膛,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才没几个月吧,你已切了他们两个当家的。」
高峰瘪笑,他能说什么?
白可染道:「高老弟,我以为咱们距离同三船帮决战的日子快到了,好兄弟,手可不能发软呐。」
高峰又瘪笑,他仍然不开口。
*** *** ***
朱掌柜又匆匆的走进来了。
他急切的对段大姐道:「路通好了,趁着天还不亮,快出城吧。」
段大姐走进高峰,她重重地道:「小弟,这次行动你指挥。」
高峰惊讶的道:「我?」
「是的,我要你指挥。」
「我可以拒绝吗?」
「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出刀杀人,却没有本事去指挥别人杀人,大姐,杀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我只能叫我自己痛苦,却不能,也无法叫别人同我一样。」
段大姐道:「你如果学会了指挥别人杀人,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我更痛苦。」
「那是你未进入另一个境界,小弟,试着去指挥一次行动,我叫你放手去干,大姐为你后盾。」
高峰看着白可染,他发觉白可染在点头。
他对白可染的印象不错,他也为白可染的不畏死而喝采,白可染是个无情的汉子。
段大姐的杀手均是汉子,师怀玉拍拍高峰,道:「老弟,去学着指挥别人吧,那也是一门很高的学问。」
高峰苦笑,道:「指挥人也是学问?」
「学问大了,没听过,一将成名万骨枯?江湖上多少流血的男子汉愿意为某一个人抛头颅洒热血而不皱眉头,为的就是那个指挥他的人有一套。」
他笑了,又道:「老弟,这一套就是大学问。」
高峰叹了口气,道:「认了,我越陷越深了。」
段大姐道:「放心,小弟,我会及时不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高峰想说什么,但他发觉朱掌柜露出了焦急,便低头往前走去。
于是……
路通在两匹马之间左右看,他对着暗号。
真快,白可染与高峰二人蛇一般的滑向大车的菜下面,不见了,就好像这二人转眼消失于无形了。
路通的动作更快,地上一大包长叶菜,他抱起来往车上猛一塞,大车上看来就是一车的菜。
朱掌柜拉开栈房的大门,种菜的师怀玉与路通二人赶着大车押着菜,挥着长鞭出去了。
*** *** ***
大街上真静,这时候只有几条老狗在慵懒的贴着地睡起来了。
大车上的二人不说话,因为前面就是城门了。
城门五更开,如今还差一袋烟的时间
城门后的大门上插了一根香,那是风吹不到的地方,因为那根香就是报时辰的,一根香一个时辰,看守城门的人就会换班了。
你别以为会有人偷懒,风吹不到香,他就会用嘴巴吹那燃着的香,好使得香烧的快,就好早早的睡觉。
其实却又不然,如果用嘴吹香,当然香会烧的快,但看守城门的兵勇们有个规定,燃烧的香斜着插,香烧过以后便会留下香灰成条状,如果接班的人发觉香灰没有了,这位老兄马上又回去睡下了,他不接班。
原来接班的人看香灰,少有看香的。
别管怎么样,夜里站城门总是很辛苦的。
*** *** ***
大车不能等,因为天亮了,三船帮的人一定又开始四处在打探,万一被识破怎么办?
他绕在城外的大道上,然后往东北方驰去。
东北方就是往襄阳去的大道,洪百年的家洪家堡就在襄阳附近的小山前不远。
大车上,白可染在菜下面叫,道:「老路,老路,你慢慢的赶,我的肩头快断啦。」
路通赶着大车笑道:「白可染,你老小子真浑蛋,谁叫你去充好汉。」
白可染道:「别提了好不好,娘的,那壶不开提那壶。」
师怀玉道:「二楞子的事我不干,白可染,你莫不是急着去成仙?」
白可染道:「谁想早死谁是王八蛋,我只想叫水龙早点死。」
高峰没搭腔,因为他睡着了。
菜下面蛮舒服,上面凉凉的菜,下面暖暖的被,大车再一路颠,他又累了一夜,当然又睡着了。
路通道:「白可染,你个王八蛋,我们就在城附近,你去干,也告诉我们一声,你太不够意思了。」
白可染叱道:「少放『咸』屁,哪有拉朋友去阎王殿报到的,我不干。」
师怀玉叱道:「混蛋,真混蛋,咱们一起十几年,咱们哪个怕死呀,要不是看你白可染伤的重,我这就拖出来一顿揍,娘的。」
白可染瘪样一叹,道:「白交你们一场了,不但不加安慰,还要骂我,怎么的,打落水狗呀!」
师怀玉道:「想你被救上来的时候,比个落水狗也不如,倒一定像条死狗。」
白可染大叫:「天呐,这是个什么世界哟。」
*** *** ***
这是个混帐世界,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诗人墨客笔下的美好至极,杀的也更热闹。
由此可知,这世界上的人实在不爽,如果硬生生的以为爽,都也是短暂的。
高峰咋夜找仙子,就是暂去爽一爽。
他如今熟睡在大车上,当然也是短暂的爽一番。
有人说「人的一生一半苦」,很少人听懂这句话的,当一个人痛苦够了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这句话了。
这句话是说,一个人大部份的时间为生存而挣扎拼斗,真正是个人的时间,便只有睡熟在梦中。
如果这个人在作梦,他可以骑在皇帝老子的头顶上拉稀屎而无罪,因为这是梦,他还可以踏行云走千山之游去会八仙与虚无飘渺间,因为他做梦。
所以人们常说,你做梦。
高峰现然就在做梦,他老弟梦见些什么?他不说谁也不知道。
他自己知道,因为他在吃吃笑,口水也流出来了。
高峰为什么笑,一边的白可染不知道。
白可染也看不清高峰的脸,菜盖在上面。
高峰与白可染二人都不能露面,他二人已被三船帮的人传开来,那么多的人在抓他们。
当高峰吃吃笑的时候,白可染以为他听到刚才的骂人话也在笑他,他火大了。
「喂,你也笑我?」
高峰被白可染吵醒了,他很不高兴的道:「怎么把我吵醒,我很累。」
白可染道:「我很气,你为什么同老路老师一样,也讪笑我?」
高峰道:「我在梦中发笑,我梦见你把水龙杀死了,所以我才高兴的笑。」
白可染叱道:「你在梦中也笑我呀。」
高峰道:「只不过真的是做梦。」
白可染不开口了。
人生本来就是梦一场,任谁也管不了别人在做梦。
师怀玉笑道:「白可染杀了水龙?他做梦。」
*** *** ***
前面一道小溪,小溪的源头在山上,山下面的矮林子边是坐着两个人,那模样就好像两个跑单帮的,他二人是来杀人的。
是的,屠山与黄太平二人坐在林边相望着天,二人的打扮就不起眼,谁也看不出他二人身上带着刀,双刃尖刀藏在背的小包里。
当路通的大车转上山道的时候,屠山第二个看见了。
他站在山道中吃吃笑。
黄太平的笑声更大,他与屠山站在一起交叉腰。
*** *** ***
「吁!」
路通把大车停下来了。
「怎么这时候才来到?」
「也不晚呀!」师怀玉给二人抛去一些吃的。
屠山接过吃的,他分一半给黄太平,路通已自车上跳落地面上。
「快,把菜抛在林子里,咱们快赶路。」
他说着光动手,背起一捆青菜就往林子里面走去
师怀玉也背着一捆往林子里走,睡在大车上的高峰也起来了,他发觉上面盖的是竹架子。
高峰也动手,他把菜背在肩头上就走。
白可染没有背菜,因为他身上带着伤
屠山与黄太平一边吃着肉与饼,还喝着皮袋里的二锅头,他边吃边问白可染,道:「老白,大姐那里可有什么交待的?」
白可染道:「什么交待?」
屠山道:「当然是办法,是要我们联手呢?还是各自为政各杀各的杀完走路?」
白可染道:「你问这个吗?大姐要高峰当指挥。」
黄太平几乎把吃的东西喷出来。
「什么?叫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当指挥?娘的皮,他也只不过会杀头罢了。」
屠山道:「他比我们会杀人。」
黄太平道:「杀头同指挥是两码事,你见过有几个皇帝会杀人的?」
屠山道:「大姐一定有她的主意。」
黄太平道:「如果高峰会指挥我们几个老的杀人,他娘的,他天才。」
屠山道:「他出刀就很天才。」
他说着:「摸摸自己的脖子,因为他当初差一点被高峰把他的头切下来。
*** *** ***
大车清除干净了。
高峰与白可染上了大车,当然,屠山与黄太平也登上了大车。
路通回头问高峰,道:「小老弟,我们怎么动手呀?」
他这是在为高峰出难题。
不但他要问,黄太平也要问。
高峰淡淡的道:「很简单,大伙瞧上面,只管也刀杀,我们是干什么来的?」
他回答的也妙,听的几个人哈哈笑。
高峰又道:「你们以为我像不像个指挥官?」
不料他此言一出,屠山五人齐声道:「像,像极了,像是在扮家家酒。」
几个人的话全一样,而且笑得更厉害。
高峰不笑?
他若也跟着笑,这件事就糟了。
冷冷的,他指着白可染道:「大姐叫我当指挥,我无法推辞,不过我既然答应了大姐当你们的指挥,各位,你们就暂时委曲一阵子了。」
路通又问,道:「怎么个杀法?」
白可染道:「放牛羊的出身,你一定没有读过孙子兵法,是不是?」
高峰道:「我是没读过,我甚至也没见过是什么样的东西,只不过我问你,白老兄,你读过孙子兵法?」
白可染淡淡的道:「略知一二!」
高峰立刻拍手笑了。
他笑,屠山几人就不笑了,
白可染道:「老弟呀,你笑得出来?」
「我当然笑得出来,而且我还大笑,哈……」
白可染道:「可否说出你笑的理由?」
高峰道:「我正在苦恼中,忽然发现你老兄是人才,我一高兴就忍不住的笑了。」
白可染道:「我是人才?」
「是呀!你就当我的副指挥兼军师吧!」
白可染道:「我不是杀人的。」
高峰道:「我们都是来杀人的。」
他看看屠山几人,又笑道:「我是指挥当然你们都听我的,我叫白老兄当狗头军师,你三位不反对吧?」
白可染怔住了。
屠山与师怀玉、路通三人闻言,立刻又大笑起来了。
屠山竖起大姆指,道:「高老弟,高招。」
白可染道:「如果我不干呢?」
高峰道:「那你就是违抗大姐的命令,这后果你负责,我不管。」
白可染道:「我亲爱的高老弟,高指挥,你跟谁学的这一招?」
「我在山中当然不懂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踏入江湖,我只一看就懂了。」
他拍拍白可染的肩头,捉笑:「记得吧,上一次我们三人走的同样的路,那时候我当你的徒弟,你是道长,这一回,唔,我变成你的上司了,好好的干,事成之后便我的功劳也一起送你了。」
白可染叹口气,道:「被你小子摆道了。」
又是一阵哈哈笑,大车已绕过小山坡了。
*** *** ***
这时候,白可染果然出主意了。
他发觉路上有了行人,谁知道是什么人?
他对高峰道:「我二人已露了相,黄太平也一样,因为三船帮的人也上过他的当,吃了他的巴豆面,所以我们三人应该蒙着面。」
高峰点点头,道:「孙子兵法上有这一招?」
白可染道:「当然有,这叫欺敌。」
于是三个人取下面巾蒙上半张面,坐在车上闲扯淡。
*** *** ***
别以为他屠山几个人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六个人之中除了高峰之外,屠山几人当年也是坝上段洪老爷子的心目中接棒人,他们被调在外面各分舵,独当一面挑大梁,武功当然有其独特之处。
想当年坝上的基业共分水旱两码头,水龙就负责水路方面,陆上的大权操在段洪手上。
如今屠山几人为段大姐卖命,当然出自一片赤诚。
此刻,几个人坐在大车上细商量,还是白可染出主张,他的主张就是仍然堵杀,当然,最好的所在就是上一回杀洪百年的地方。
那地方距离襄阳就不太远了
*** *** ***
六匹健马缓缓地在两辆大车的前面开道。
马上的人头缠着白纱布,戴孝的人就是那样子。
两辆大车的车篷两端,也挂着用白纱挽成的绣球,垂在车的四个角上飘呀飘的顺风飘。
那挥长鞭的人面上一片肃穆与冷漠,好像他心中塞着个大石头般不舒服。
两辆大车是从洪家堡驰出来的。
大车上坐了不少人,看样子总有七八十来个,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娃子,敢情洪百年有孙子了。
有孙子的人更喜欢找女人,洪百年找仙子本是件极平常的事,可是,他绝对想不到会死在自己的小公馆。
*** *** ***
大车前面骑马的人,最前面的二人在马背上插着铁桨,好家伙,原来「铁奖震江」白自在兄弟二人赶到洪家堡报丧接人来了。
两个人均目不转晴的看着远方,远方一片山林。
他兄弟自从上一回高峰为了星儿,月儿与桃儿三个姑娘找到水龙的大船上行刺水龙失败,这兄弟二人还真的为高峰的胆量而暗暗喝采。
只不过虽然有这个意思,二人当然不便表示出来,兄弟二人商量好,有一天再遇上高峰,两个人必须配合着杀,绝不能叫高峰把人头切下来。
白自在与白自大兄弟想着这几个月来,自从高峰那小子出现以后,三船帮先是死了「三江四鼠」,接着又死了「双篙拦江」丁化蛟与方成仁二位,更死了三当家与四当家,当然,那些受了伤的还不算。
如今他兄弟还真是怕了,只希望平平安安的把洪百年三当家的眷属接到江陵的江面上。
*** *** ***
水龙有交待,洪三当家死的惨,人头不见了,他决定先把洪百年的家眷接上船,然后找个刻木头的,再沿着江转入丹江到襄阳,他要沿着江面祭告洪百年的亡魂。
其实水龙是有心机的。
一个心机很深的人物,他的思想也异于常人。
水龙的内心想得多,他就看穿了这一定是段玉在逼他上陆地。
段玉杀洪百年,杀勾上天,都是在逼他上陆地。
水龙不是怕段玉,他只不过觉得段玉的人马藏在暗处,如果段玉也明目张胆的开山立寨,他早就找段玉一拼了,他相信他可以一举而除去心腹大患,就凭他的实力,段玉实在不够看,然而,段玉却隐藏在暗处。
水龙如今不得不亲自为洪百年送灵,他走水路,所以他要派人接来洪百年的家眷。
然而,这一招早就被段玉看出来了。
现在。
「铁浆震三江」白氏兄弟二人缓缓地领着往前走,另外四人却正是洪家堡的武师,洪百年的家将留一半在堡中守护,只派了四人护送老夫人等往江陵。
两辆大车上发出呜呜哭声,好像有个女人哭的哑了声音似的,抽噎的声音也很粗。
便在这时候,前面山道边上横着一辆破大车,而正拉车的马早已不知去向了。
其实只要往林中看,便会发现两匹马在林中悠悠的啃吃表草。
人,是的,六个人分坐在山道两边。
这六个人的面上一片冷漠,那模样就好像等着一个一个去过堂。
有两个人口中还嚼呀嚼的有够潇洒。
这六个人当然是段大姐派来的人。
高峰与白可染,还有黄太平三人的脸半蒙着,露出一对大眼珠子滴溜转。
白可染笑了。
他淡淡的道:「娘的,真等着了。」
「可不是,情报员们就如同长了一对千里眼。」
「为什么不说是顺风耳?」
「你给我管(你管我),准备家伙吧!」
六个人是谁说的?因为一半蒙着面,反正这是他们几个冷坐半天之后见了来的大车开的口。
*** *** ***
「吁……….」
来的大车在十丈之外就停下来了,赶车的大叫着拢住两匹健马,那白氏兄弟与另外四个大汉已纵马到了破车边上了。
白自在看看两边坐的六个人,他重重的道:「各位,大车为何横在大路上,我们怎么过?」
白可染隔着面巾发话,道:「车坏了,你怎么不为我们想想,只管你们自己过呀!」
白自大叱道:「这是什么话,车坏是你家的事,关我们何干?」
白可染道:「说的好,天下的道理只一个,好小子,可曾记得当年坝上的勾当?」
是的,当年血洗坝上有他兄弟二人的份,那种血腥场面至今依然在目。
白自大挺胸落下马画,他的铁奖杖在手上,冷沉道:「娘的老皮,你们是段玉那臭婊子派来的?」
白可染毛开了,他怒吼道,回骂道:「段玉不是婊子,她是你姑奶奶,我的儿。」
于是,骑马的人全下来了。
六个人也抄起了家伙,因为,双方才对上就开骂,而且更表明了身份,这很明显,接下去就是动刀子了。
白可染看看两辆大车没动静,他放心的对高峰道:「老弟,一对一的局面。」
「有把握能把他们摆平。」
高峰看看双方已在相互瞪眼,便走至中间,冷冷的指着白自在与白自大,道:
「你们两个那一位同我交手呀!」
白自在看看半蒙面的高峰,此道:「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蒙个面巾装的什么娘娘腔。」
高峰年纪不大,当然声音不会粗,他嘿嘿的冷笑,道:「我是为你兄弟着想呀!」
白自大骂道:「放你娘的拐弯响屁,你会为老子们想他娘的什么。」
高峰道:「我当然是为你兄弟着想,怕我取下面巾会吓死你们。」
白自在已哈哈狂笑,粗声道:「娘的,在这三江地面上,白家的铁桨就是招牌,哪一路的英雄豪杰也得点头让三分,你算他娘的什么玩意。」
白自在也吼,道:「王八蛋,老子一桨砸烂你的狗头。」
高峰反手取面巾,反正他已被三船帮的人认出来,他又何必蒙着面。
于是,他拉下了面巾,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于是,白家兄弟不由得跳个面对肩,肩对面,形成赵救魏魏救赵的形势,因为他们二人心中最不愿看到的人,这时候就站他兄弟面前了。
高峰冷冷道:「久违了,二位。」
白自在怒吼道:「娘的老批,你还活着呀!」
高峰也冷冷,道:「我还活着,所以你们就不太平了。」
这时候那另个四个武师走近前,四个人一样的鬼头刀,其中一人是金鱼眼,翻转者,他逼视着高峰,沉声道:「白兄,我们主人被人砍走了人头,是吗?」
白自在指着高峰吼道:「就是这小子,专门切人头,他妈的,勾四当家就是死在他手里的。」
高峰嘿嘿笑,道:「不只姓勾的,洪百年也是我干掉的。」
他抬头看看十丈外的两辆大车,又提高声音,吼道:「前天夜里洪百年在江陵城的后街小公馆,他召来个酒家女玩一玩,可巧被我遇上了,他就这样的完蛋了。」
忽然,远处的第一辆大车帘掀开了,只见一位花白老太太手上握着龙头拐走下大车来。
「老太太来了。」
是的这位老太太乃是洪百年的亲老娘,别看年过古稀,走起路来挺硬朗。
老太太走到高峰面前,她上下打量高峰几眼,沉声如鸭叫,道:「百年上一回脖子上挨一刀,是你干的?」
高峰笑笑,道:「就在这地方,只不过那时候我的火候还不到,被你的百年逃掉了。」
老太太一顿手中龙头拐,喝道:「你们退下。」
她的吼声很管用,四个武师闪一边。
白自大见老太太要去对付高峰,忙走上前动道:「老太太千万息怒,这小子的刀法透着古怪呀!」
白自大也跟上一句,道:「老太太,你是寿婆年纪大,这种事情由我们担纲吧!」
洪老太太仰天尖笑如夜枭,道:「老太婆今年七十七,打喷嚏的水聚一聚也能淹死这小子,我看他今年顶多十六,七,他吃得住我的一拐打?」
她用龙头拐把白家兄弟往一边推,大刺刺的要出手了,
白可染走近高峰,道:「小弟呀,你以为咱们出手不出手?」
高峰道:「你是军师,你说说看!」
白可染道:「只要老太太找上你,我们一起出手,大姐有交待,以敌人之道还治敌人之身,我们一个也不留。」
高峰心一紧,道:「大车上好像有娃儿在。」
白可染道:「当年坝上鸡犬不留,死的更惨。」
不料他的话被老太太听到了。
老太太忿忿道:「就知道当年之事不太妙,果然跑了个女娃叫段玉,也真是的,百年不听我的话,要组什么三船帮,自己汉江就是王,偏要去当什么三当家,还不是原来的那些船。」
白自在兄弟闻言,心里也不以为然。
便在这时候,屠山冷冷的道:「老婆子,别再啰嗦了,为你儿子欠下的血债还命吧!」
老太太嗔目怒视屠山,沉声道:「是债总要还,是仇一定报,江湖例律,人不百死,来吧,且让我们把命交付上天,大家就在这荒山野林边赌一赌彼此的造化吧!」
她的话十分豪壮,便高峰也为之动容不已。
*** *** ***
老太太缓缓地逼向高峰。
高峰当然明白老太太也在要为她的儿子洪百年报仇了,他的右手按在短刀把上。
他实在不愿意对这个大年纪的人下手,他甚至宁愿去杀白氏兄弟。
他可以从白氏兄弟的面上发觉他们有一丝的喜悦。
是的,高峰只要不对付他兄弟,他们当然心里高兴。
屠山与白可染清早就把脖子上吊的布带取下来了,他现在手上握着刀。
段大姐的手下杀手均是双刃尖刀。
这种刀不长,很容易藏,这对于他们的行动是有关系的,因为他们总是把身份掩护的很好。
*** *** ***
路通黄太平与师怀玉三人斜着面对洪家堡的四个武师,如果他们想一齐出手对付高峰一人,他们三人是不会坐视的。
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原本是一对一的局面,如果来了老太太,情形就不一样了。
老太太的动作很慢,但她的双脚底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高峰低头看,不由得吃一惊。
他发觉这个老太太真有本领,每走一步地上就现出一个坑。
老太太的功力真是高。
他就没有这本领,只不过高峰并不惊,他心中憋想:等一等你的人头没有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再一脚一个坑。
(三十四)
老太太的动作缓慢,但当她的龙头拐杖忽然平举过顶的时候,人便也到了高峰的面前,她的动作就好像刹那间刮起的一阵风。
太快了,快得几乎与不动毫无分别,老太太的拐杖已泰山压顶似的狂压至顶。
高峰双肩左右晃,动作就像豹一样的回旋,行动中他举短刀去挡那粗逾儿臂的龙头杖。
「当!」
高峰的短刀几乎脱手飞掉。
刀掉了,他就没辙了,所以他及时收刀,然后刀交左手,而拼命的甩着右臂,因为他的右臂被震的好像不是他的右臂了。
老太太并不因为高峰的甩臂而得意,她的拐杖力道浑厚,般兵刃是不敢相撞的,但高峰却以短刀相迎,而且……
老太太低头看她的拐杖,她怔怔地摸着,面上也是一片愣然,因为她发觉拐杖上面好深的一个裂口。
那当然是高峰的刀削的,如果拐杖稍细,老太太的拐杖就断了。
高峰的右臂很快的好了,他的第二个动作便是忙着看看自己的短刀,真幸运,刀仍然完整无缺。
他笑了,
当然他笑的很开心。
老太太不开心,她怒哼,道:「再照上面,你这小子就笑不出来了。」
高峰不回答,但他心中早打定了主意。
他的主意便是,再照上面,我才不同你硬拼,我切上你的人头。
「照打。」
老太太的身子是斜斜的旋过来的,她不再泰山压顶了,她用了个野战八方,准备一家伙将高峰拦腰打。
高峰便在这时拔身而上两丈高,当他的扑身平展如飞豹般闪过敌人的时候,敌人的拐杖自他的足下抢了个空,而拐杖的余力把老太太的身子往侧身猛然带过三尺远。
高峰的刀也正在这个方向旋过,带起一溜血雨。
「啊!」
老太太抛拐之后,双手托着自己的头,她的模样很吓人,眼珠子几乎全是白的了。
一边,四个家将奔上来,有一个已扶住老太太。
情势稍变,但转眼之间反过来了,原来是六对六,突然来了老太太,却不料三两下就几乎被高峰把人头切下来,于是,有个武士去照顾老太太,立刻变成五对六了。
只不过高峰不搏杀,他站在一边当指挥啦。
「你们一对一,杀完了我们回去交差。」
这是高峰在下达命令,白可染与屠山二人与白自在、白自大二人于上了。
师怀玉找了个黑汉武师,两个人不答话,出手就不要命地狠干起来了。
黄太平本来是找扶着老太太退出的武士,但那武士已走,他便对那瘦如竹竿的汉子冷冷道:「来吧,我说儿,咱们两个凑一对。」
「杀!」
鬼头刀杂着无与伦比的锐风,斜斜的对准黄太平劈过来;黄太平立刻看出这人是黄山刀法,刀中套招。
他冷声的:「厉害!」然后半旋出刀,他的双刃刀只一挡上敌人的鬼头刀,便立刻顺势滑向敌人手腕。
这种杀法有个好处,不论敌人变什么招,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瘦汉的鬼头刀猛一翻,刀背刀刃两互换,反往黄太平的肋下切过来。
黄太平能开一片杂货店的人赚小钱,他动刀杀也找便宜赚……当他发现敌人变法一变疾切过来的时候,他的双刃尖刀猛一拦,出左拳,「咚」的一声捣在瘦汉的鼻梁上,打得瘦汉变了脸,鼻子青脸又肿,喷嚏一声便见鲜血也流出来了。
别以为黄太平赚了小钱,小钱赚的多了能致富,他这样来一拳之后,不等敌人稍闲,他又热加一腿,又是「咚」的一声把瘦子踢得弯下了腰,因为他这一腿正踢在瘦子的小肚上。
瘦汉忍痛又出刀,却不料黄太平并不追杀,他的双刃尖刀猛一掷。
「啊!」
瘦汉的背上被尖刀插进去半尺深,他转头,咒骂:「你妈……的……」
黄太平不开口,当然也不回骂,同死人有什么好骂的,这一声算他赚到啦!
他拔出自己的刀,已发现另一武士奔回来了。
那武士把老大太扶上车,转身便发觉瘦汉倒地,他压声在叫:「郭老二!」
原来那瘦子姓郭。
武士奔向黄太平狂吼的叫道:「我宰了你这畜牲。」
黄太平冷冷道:「你不够资格。」
两个人立刻狂杀起来。
「轰!」
「唔!」
白可染的腰上换了一记,打得他横着身子往外撞。
他与白自大对着杀,只因为他的左臂不能转动,只恁着右臂出刀,而且他的刀又是轻兵器,不敢同敌人硬挤硬撞,而白自大又孔武有力,就算屠山与白自在的拼杀,也只是个平平的五五波。
白可染几乎要岔气,全身骨节好像要散了一般。
白自大的双臂何止千斤力,他的第二招对着白可染的头砸来了。
于是,高峰出动了。
他怎么会叫白自大得逞?
他当然不会叫他的军师白可染死得太难看。
他的身法又见精华,他的身形象双脱了弦的飞箭一般平直的飞越过白自大的左侧,便也擦起鲜血一溜。
当白自大的铁浆「当」的一声落在地的时候,随之而落的乃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高峰也及时的伸手架住白可染,他发觉白可染的面色真难看,好像刚进阎王宝殿过堂刚出来一般。
「你救了我。」
「我怎会叫我的军师死在这里?」
「如果我不是伤了左臂,我相信我会杀了这家伙的。」
「我当然相信你的武功,否则你也不敢独自一人前去刺杀水龙了。」
「别提那件窝囊事了。」
便在这时候,林边追杀的白自在忽然狂吼着:「兄弟,兄弟……」
白自在才发现他兄弟白在掉了头,但他只冲出三丈远,身后面一支双刃尖刀变双飞刀,「嘶」的一声插入他的后背上。
白自在未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在疯狂奔向兄弟的时候,屠山出手打出双刃尖刀,就好像黄太平掷死瘦汉一样的手法。
白自在仍然往前奔,他带着入肉三尺的短刀奔到了兄弟白自大的身前。
他拾起兄弟的人头,疯了一般的把人头往白自在的颈上拼着,鲜血也模糊,白自在在狂叫:「兄弟,兄弟啊!」
他只叫了三声半,因为屠山站在他身后,屠山把住刀把用力送,尺半长的身全都送到白自在的肚子里。
白自在最后吐出一口气,是当他回头怒视着屠山的时候骂的「操……你……
娘……」
杀戳总是残忍的,骂人只是吃大菜中的小菜而已。
屠山并不放在心上,他淡淡的拔出刀。
便在这时候,路通一声压吼:「我看你挣扎到几时。」
「啊!」
与路通搏杀的壮汉,发出杀猪也似的一声厉叫。
他扑的一刀真够狠,路通的三尖两刃尖刀从他的下巴处插入他的胸腔里,那掠溅出来的鲜血喷得路通刹那间变成红关公。
黄太平使在此时一刀切开他对手的肚皮,他连正眼也不看便奔往白可染。
他对高峰道:「指挥官,下一步就是那两从辆大车了
高峰抬头看,赶大车的在调车头了。
他沉声对白可染道:「你闲着,我要大获全胜。」
白可染道:「我无奈,我听指挥。」
他连说话也觉得全身快散了。
*** *** ***
高峰站起来了,他在咬牙。
他想着段大姐的话,坡上被杀得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高峰的双目有了光芒,吓人的光芒。
他左手一抡,压声道:「杀!」
他老弟凶性大发,带头往两辆大车奔去。
他立刻真的变成指挥官了,神气起来了。
高峰也觉得自己变成个人物了。
一行奔的快,转眼之间越过两辆大车,拦住了车头不能行驰。
两个赶大车的脸也吓白了,只因为老太太的本事比洪堡主还大,老太太已庵庵一息的在车上了,赶车的当然不能再出手……没有人想死得快。
高峰五人围住车,他压吼:「掀起车门帘,全都给我滚出车外来。」
杀人也需要情绪,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在培养情绪。
于是,大车帘掀开了。
只见头一辆车上坐着五个人,三个女的两个十岁的男女娃儿,他们正围着流血的老太太掉眼泪。
第二辆大车上也是五个人,两个女人的怀中有小娃,另一个是个半大不小的小男生,瞪着眼睛不转动。
高峰也狠了心,他狂吼:「都下来。」
男女老少下了车,打着哆嗦还哭着。
车上只有老太太,早已昏过去了。
连上两个赶大车的,一共是十二个。
高峰看看这些人,对屠山四人道:「屠兄,由谁操刀?」
屠山冷冷道:「这是天理昭昭,不能说我们太残忍,小兄弟,我们一齐动手吧!」
路通也道:「对,杀完了,我们还得赶回去。」
师怀玉道:「杀了他们我们把他们的尸体堆上车,再由大车拉回头,也算是勤勤恳恳功德一件。」
黄太平道:「我赞成。」
高峰手已举,一场屠杀就要开始了
*** *** ***
「无量寿佛!」
这一声来的很突然,高峰抬头看,山上面奔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人。
屠山怔了一下,道:「这一定是武当山上下来的老道士,他们最多事。」
路通道:「我们照杀。」
便在这时候,那老道士边奔边叫:「等一等。」
真快,转眼之间那老道已站在高峰的前面
高峰仔细看这道士,背上还背着一把剑
「道长,别往自己身上拦是非,江湖恩怨江湖了结,你只是个出家人。」
「出家人慈悲为怀。」
「你的慈悲为你带着麻烦。」
「出家人等着入地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狱中分是非。」
高峰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嗜杀的人」
道长看着哭泣的女人娃儿,他怔怔的看着高峰,道:「这些人也该死?」
高峰道:「他们不该杀,但他们的主事者都该杀,是他们的主事者连累上他们的。」
老道人面色一紧,道:「他们好像是洪家堡的人。」
「不错,我们就是要杀绝洪空堡的人。」
老道人道:「贫道武当方静,常在三湘走动,洪家堡好像是三船帮的人,未闻过他们有什么大恶不赦之事。」
屠山突然叱道:「那是你孤陋寡闻。」
老道眸芒一闪,道:「请指教,施主。」
屠山道:「老道长可曾闻二十多年前有人血洗坝上之事?」
老道人闻言吃一惊,他的发抖动,道:「坝上段洪吗?」
「是的,段当家的一家死绝之事。」
老道人垂目,道:「段洪乃贫道之友,坝上被血洗之事直到第二年贫道才耳闻,我为段当家在武当诵经百日,贫道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想不到因果报应竟然在二十年后会到来,因果呀,报应呀,永远是藕断丝连的。」
屠山沉声道:「道长已知内情,你请吧!」
高峰也重重的道:「快走!」
不料老道人摇摇头,道:「要想不再循环报应,贫道以为各位施主应开一次恩,得饶人处且饶人。」
高峰怒道:「你顽固。」
老道人淡淡的道:「当年贫道为段施主诵经百日,便是要了却这种仇杀,不料……」
屠山叱道:「你如果见了坝上血流成河,鸡犬不留的光景只怕你早就抓狂了。」
老道指着一堆哭泣的人,道:「至少他们没有去坝上逞凶。」
高峰道:「这就叫祸殃子孙,你走不走?」
老道沉痛地道:「不能见死不救。」
高峰道:「你会念经呀,等我们杀了这些人以后,你一样的回去念上百日经文消消你的肝火。」
老道并不恼,他很有个性:「已死的人贫道诵经超渡,活着的人,贫道尽力保护。」
早已按捺不住的路通吼道:「怕是你保护不了了。」
老道道:「那么,各位施主就从贫道的身上踩过去出刀杀人吧。」
他掠在一堆人的前面。
他也拔剑,剑光闪动,耀亮日月,真好剑。
高峰为了逼退老道,他拔刀在手。
他的短刀更耀眼,却也令老道大大吃一惊。
「龙胆。」
老道指着高峰手中的短刀。
高峰叱道:「还龙心呢,什么龙胆。」
老道道:「小施主,你手中的刀名叫龙胆。」
高峰道:「我只管能杀人头就好了,管它叫什么名。」
老道更惊,道。「原来最近江湖传言,出了位天才小刀专取人的颈上五行魁首者,是你小施主了。」
「我不否认。」
老道叹道:「这刀终于发挥威力了」
他很细心的看着高峰手中的短刀,又道:「龙胆乃后世为此刀取的名字,战国时代,燕太子丹派荆柯刺秦王,就是用的此刀,刀利,但荆柯带去的勇士却胆小,迫不得已,荆柯以一个书生而动刀,他失败了,以后此刀就流落在江湖,直到五十年前,贫道见过一次,以后再也不曾见过此刀了。」
这时候他倒说起故事来了。
除了高峰,屠山四人已不耐烦了。
高峰得此刀是在一个只有枯骨的尸体背后插着的,他被老道的话引入了沉思之中。
屠山准备对老道出手了
高峰的面色一紧,道:「你们一边守着,由我会一会这位老道长。」
老道长很注意高峰手中的短刀
他自从高峰举刀之后,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就好像高峰手中的短刀不是刀,而是一条人见人怕的毒蛇。
高峰忽然往老道长扑将过去,那身法绝不是任何门派的身法。
老道士摸不透,便只有闪掠。
他皱起白眉不开口。
不料高峰用的是狼掠食,他在深山中就常比划着狼掠食的姿态。
真管用;当他的身子看似落空时候,他的短刀却指向老道士的脖子切过去了。
老道士惊呀对手的这种奇怪扑将,不得已只有握剑去挡。
「当!」
没有光焰,但老道的长剑却断了四寸半。
老道虽然断了剑,但老道长也逃过断头一劫。
身形暴退,老道抛剑在地,他走到那堆男女前面,徐徐的坐在地上。
他闭起了双目。
这种动作令人不解。
高峰就觉得莫名其妙。
「你怎么不打了?」
「一招之间断了贫道之剑,江湖上实在少有,贫道有自知之明,我败了。」
「败了就走呀!?
「不,贫道宁死在此地。」
「他们与你何千?」
「他们是人,贫道为救人而死,死也无憾。」
「如果我不杀你,而只杀他们。」
「不,你必须先杀贫道,小施主,你动刀吧!」
屠山又咆哮了,他厉吼,道:「为什么你不想想当年坝上的惨状?」
老道叹口气,道:「当年贫道没有遇上,如果贫道在场,也与此一样的会出手救人。」
屠山几乎怔住了。
路通对高峰道:「你是指挥,怎么说?」
高峰也没主意,他很想问白可染,但白可染受伤在林子上大喘气。
军师不在,高峰傻了眼,他遇到伤脑筋的事情了。
他无法当机立断。
不由自主的,大吼一声道:老道士,你走不走?」
老道士闭目而回答,道:「小施主,从贫道的身上踩过去吧,我不会怨恨你的。」
高峰心中当然不想出刀于妇女娃儿的身上。
他一百一千个不愿意,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段大姐的命令叫他怎么办?
他不能真的杀老道士,他那么大的年纪了。
他也觉得江湖上实在充满了各形的人物,有人怕死,也有人不怕死的。
眼前这个老道士就不怕死。
高峰重重地对着屠山四人,道:「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吧!」
屠山楞然,道:「怎么向段大姐交待?」
高峰憋的大吼一声道:「回去。」
路通也叫道:「人还没杀完呢,小老弟。」
「别叫我小老弟,我是你们的指挥官,你们要听我的,不是?」
连师怀玉黄太平也楞住了。
「楞什么,走啊,你们耳朵聋了?」
屠山道:「回去怎么向大姐交待?」
高峰道:「大姐不高兴,她可以杀了我。」
他当先往前走去了。
屠山四个人象泄气的皮球一样,只好跟在高峰的身后面走去。
不料,老道士却大声的叫道:「小施主,送一样东西你带回
去。」
高峰憋怒:「不稀罕!」他继续走。
老道士叫「也许对你小施主有用处。」
高峰站住了,因为他想不通老道士的话,他会有什么对自已有用的东西?
他站住,屠山四人也站住回头看
只见那道士也缓缓的走过来了。
高峰便也迎上前去,道:「我就担了不杀他们的责任,你还要怎样?」
老道士道:「我这里有一颗玉棋你收下。」
「一颗棋子?」
高峰接在手上,只见上面刻着字。
他想念出来棋上的字,但他有几个字似乎不认识。
不认识当然不能念,念错了字是会惹人发笑的。
这年头有许多饱读诗书的人最喜欢笑人没学问,而且还把读书少的人叫做白痴与文盲。
高峰也认几个字,但有一半还是星儿教他的。
星儿就不会笑高峰没知识,她爱高峰,所以高峰也把星儿当成自己妻子一样。
他本来就要同星儿结为夫妻的。
*** *** ***
高峰把那晶莹剔透的棋子给屠山,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棋子?」
屠山接在手上仔细看,他见棋上刻着一把刀,刀形很奇,且在刀下又刻着「棋逢敌手」四字。
「这刀好眼熟。」
「是『金刀』段洪当年傲视江湖的刀。」
高峰问「上面的字…」
「棋逢敌手。」
老道士抚须而笑,道;「这是段老施主特别找人刻的,因为我们在武当山上下了三日夜的棋,双方没有输赢。」
高峰道:「你把这具有纪念的东西送我?」
老道士道:「如果那位指挥你们杀人的人是姓段的,就以此棋相示,说是段老施主当年故友碰上了这件事,他为那些妇人娃儿求情,谢谢他,看在这一段交情上。」
他走近高峰,仔细看看,叹口气,又道:「小施主,你有魔星罩顶,怕是还有血腥的。」
高峰道:「见的多的,便自会认出些什么了。」
屠山把棋子交在高峰手上,道:「这也许是个挡箭牌,段大姐会点头的。」
高峰把棋子放入袋中,对老道点点头,道:「道长,说一句心眼里的话,那个王八蛋才愿意对老弱妇女小娃儿动刀子,我是人不是狼呀!」
重重地点着头,老道士道:「你的面貌是忠厚的,小施主,我看得出来。」
老道士打躬回身,飘然而去。
他走的模样行云流水一般潇洒。
他走的方向是大山上,而不是看那一堆则才他救命过的妇女小孩子,他不必再去了,因为他已经为他们做了什么,他、还去求什么。
高峰这时便才肃然起敬,他想着当初段大姐,自己就应该救了人便走的,偏偏跟大姐回去。
如果那时候像道长一样飘然而去,自己如今也许早已找个工作吃吃平安饭了。
*** *** ***
路通见高峰怔住,他低声的叫道:「我亲爱的指挥官,咱们怎么办?」
高峰道:「马上回头走,回去交差,我以后再也不当什么指挥官了。」
*** *** ***
匆匆的将白可染抬上大车,林中把马找回来,六个人一起上了大车,菜也不要了。
白可染道:「咱们虽然没有杀光洪百年的家着,但却也杀了『铁浆震三江』
白氏兄弟,还有那四名武士也是高手,咱们有收获。」
高峰道:「收获是有,但你却一而再的受伤,便让我心里乱瘪的。」
白可染道:「娘的,真指挥天才,只这句话,非大将之材的人物说不出来的,您这句话,我愿意效死,挨一家伙我没话说。」
他的话出口,屠山、师怀玉便吃吃的笑了。
路通与黄太平坐在一起,那路通道:「尽量歇着吧,说不定咱们进不了江陵城。」
高峰道:「为什么?」
路通道:「别忘了,咱们要给三船帮制造痛苦的事。」
白可染道:「难道叫咱们一起去南方?」
路通不开口了。
他挥鞭打马就走。
他也回过头去看,他听得有人叫老奶奶,便知道洪家那些人在哭老太太了。
老大太的头几乎被切掉,是死是生不知道,但两辆大车也动了。
两辆车是往洪家堡拉回头的,江陵他们不去了。
*** *** ***
路通赶着大车走回头,只不过他才走了一天整,半路上他遇见一个老汉走过来。
那老者不是别人,山中住的神偷草上飞站在路中间。
「吁!」
大车停下了,高峰似乎见过这老人。
屠山几人已笑道:「云龙呀,大姐是不是叫你送信来的?」
那人,不错,正是草上飞云龙,便高峰也记起来了,是他,大姐送信传消息的人。
云龙问道:「事情怎么样?」
高峰道:「办成一半!」
云龙道:「怎么说?」
高峰道:「我回去以后会对大姐说仔细的。」
云龙道:「各位暂时别回去了,三船帮有两艘大船启航了,是下江南去运绸缎,他们二当家领的头,十大水妖死两个,余下的人全去了。」
云龙继续道:「大姐交待,要你仍然指挥着前去拦截,能夺得两大船的绸缎最好不过,否则叫你放火烧。」
高峰吃惊的道:「两艘绸缎不少银子,放火烧了多可惜。」
屠山道:「是的,两大船绸缎的价码超过十方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黄太平道:「数目越大,水龙也越痛心。」
云龙一笑,道:「水龙一痛心,他就会上岸来了。」
高峰道:「大姐为什么要我当指挥?」
云龙道:「大姐交待,若是你们中间有死了的,那就说明你的指挥不灵光,就换指挥的,如果你们都健在,那证明你老弟是天才,所以我发觉你们都健在,而且有说又有笑,你只有再干指挥了。」
高峰叹口气道:「天晓得,真是天晓得。」
云龙一笑,道:「去吧,各位,就坐着这辆大破车,绕道八百里去岳阳,岳阳江边有个酒楼,名字就叫『龙记大酒楼』,大姐说那是咱们人开设的。」
屠山道:「我怎么不知道?」
云龙道:「这种事也是朱掌柜告诉我的,当年跟随老当家的朱二仙,就是朱掌柜堂弟,因为奔丧回岳阳,老爷子为了他需抚养老母,就叫他在湖边开了一家大酒楼,这已经快三十年了,如今有了联络,也是朱掌柜说的。」
高峰道:「我们在岳阳等三船帮的大船回来?」
云龙道:「不错,大姐就是这个意思。」
高峰道:「老兄,白老兄弟受了伤,我看他就别去了,少个人没关系。」
不料他此言一出,白可染火大了。
「什么话,想把我拉下呀,门都没有。」
高峰道:「我是为你好呀!」
「狗屁为我好,我去定了。」
高峰道:「我是指挥。」
白可染道:「我抗命。」
高峰怔了一下,道:「抗命?什么抗命?」
白可染几乎想笑出来。
屠山几人已经笑了。
云龙道:「抗命不听你的指挥。」
高峰问云龙,道:「有人抗命我该怎么办?」
云龙道:「阵前抗命是死罪。」
高峰看着白可染,道:「我如果指挥不利是不是也算抗大姐的命?」
云龙道:「可以这么说。」
高峰道:「也是死罪了?」
云龙道:「那要看大姐的决定了。」
他想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白老弟抗我的命,我又不忍心杀了他,可是我又不想抗大姐的命,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白可染叱道:「好办!」
高峰道:「我知道,只要叫你去就没事了,是不是?」
白可染道:「你很聪明嘛!」
高峰叹口气,道:「不叫你去,全是为你的伤着想,你却坚持要去,为朋友的已经仁至义尽了,总不能拿绳子把你栓回去,好吧,你仍然当我的狗头军师好了。」
云龙笑笑,道:「大姐也是要你向他们几位多请教,多问问,不懂的他们会告诉你。」
高峰心中不自在,这算什么话,自己是指挥,还得向屠山几人学习,岂有此理。
他心中有疙瘩,但屠山几人笑哈哈,几句话听的他们心中舒服嘛!
这就是段大姐的手段高明,有统御人的本事。
于是,云龙回头走了。
于是,路通把大车转了个方向,大车绕道往南方缓缓驰去了。
*** *** ***
大车虽然有些破,但只要两匹马壮就行了。
路通赶大车,六个人车上挤着坐,说说笑笑的还真是不寂寞。
白可染的肚子里似乎装的不少「学问」,他说笑话,
别人以为他挨了铁奖,坐在大车真帮了他的忙,那大车「咕哩隆咚」颠的慌,可也帮他活了血,第二天他就好了一大半还拐个弯。
他伤不痛,话就多了,他说笑话。
「从前有个一心想高中状元的家伙,连考三次均未中,这一年又快考试了,他忽然做了三个梦,他梦见在墙头上种白菜,第二个梦,他梦见穿雨衣还撑着伞,第三个梦,他梦见自己已同小姨子睡在一张大床上,中间还隔着一张老棉被。」
三个梦他想不通,但他知道老岳母会圆梦,便匆匆忙忙的去找岳母大人了
事情真不巧,老岳母出门去了,小姨子一人在家中,这位仁兄很失望,想回家,但小姨子问他:「什么事情嘛,对我说。」
那位仁兄道:「我就要进京赶考了,咋夜做了三个奇怪的梦,想问问岳母是什么意思。
小姨子笑笑,道:「我也会圆梦,你就对我说一说。」
那位仁兄道:「我梦见在墙头上种白菜。」
小姨想了一下摇摇头,道:「白中白中,你一定考不中,哪有墙上种白菜呀!」
那位仁兄又道:「第二个梦我梦到穿着雨衣撑把伞。」
小姨子一想又摇头,道:「这叫多此一举,你完了。」
那位仁兄叹口气,他不说了。
小姨子问道:「你的第三个梦呢?」
那位仁兄面一红,道:「我梦见同你一张床,只不过中间隔着一张老棉被。」
小姨子冷冷道:「别去会考了,这梦说的很明白,你休想!」
那位仁兄垂头丧气的走了,他真的觉得自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只不过当他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岳母娘。
「我的女婿,你上那儿呀!」
「我……完了。」
老岳母吃一惊,问道:「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你对本岳母仔细的说。」
那位仁兄先叹气,就把找岳母的事说出来
老岳母吃吃笑道:「圆梦我在行,你说说,你都是做的什么梦?」
那位仁兄道:「第一个梦,我梦见在墙头上种白菜。」
老岳母大喜,道:「好梦呀,我的金龙婿,这叫『高中』,你一
定会高中的呀!」
那位仁兄的精神大了,他忙又道:「第二个梦,我梦见穿着雨衣打着伞。」
老岳母大喜,道:「好哇,好梦呀,这叫万无一『湿』而又高举,你一定得中头名状元了。」
那位仁兄乐的几乎叫亲爱的岳母大人,又道:「只不过这第三个梦我不好意思说了。」
老岳母叱道:「傻小子,你快说,死的也能说成活。」
那仁兄面上稍见红,道:「第三个梦我梦见……梦见梦见同小姨子睡在一张床,只不过中间隔着一张老棉被。」
老岳母闻言大笑,而且手舞足蹈的道:「好哇,好梦呀,我的金龙婿。」
那仁兄楞然,道:「这也是好梦?」
老岳母指头戳在他的顶门上,笑嘻嘻的道:「小子呀,你翻身的日子到了,哈………」
*** *** ***
破车上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只不过高峰只淡淡的一笑道:「我想睡一觉。」
白可染道:「我的笑话不好听?」
高峰道:「你的笑话很好听,只不过我累了。
白可染一声大笑,道:「我知道了。」
高峰闭起眼晴,道:「你知道什么?」
白可染道:「你老弟是想在梦中去翻身了,请问你那位姑娘是何人?不会是你的小姨子吧!」
大伙又是一阵笑。
这一回高峰一点也不笑,没兴致嘛,因为他正在想着几个已为他而死的姑娘。
星儿死的最惨,一尸二命呀!
月儿死的悲壮,比个男人还勇敢,
桃儿那美的似天仙,与梅子一样惹人怜。
高峰不笑,他一声叹,他心中好瘪
他只要想到几位已死的姑娘,什么笑话也引不起他的兴致了。
他也想到仙子,他对于仙子的转变有几分不解,因为仙子是勾上天的情妇,仙子却转而投入他的怀抱。
不错,女人的转变是令人提摸不定的,高峰永远也不懂女人的心。
*** *** ***
大车上还有唱山歌的。
师怀玉就会唱多首山歌,他很想大唱,但当他看到白可染,高峰与黄太平几人闭上了眼睛,他不唱了。
他撕着干粮在啃着。
*** *** ***
又是一天过去了,大车不走江边驰,大山绕着大道行,那岳阳就在洞庭湖东面,距离君山没多远,大船若想沿江回江陵,岳阳就是必经的地方。
天将黑的时候,只见隐隐一片水汪汪,一边是个大市镇,
不错,岳阳就快到了。
白可染这两天多的车程,好像伤也好多了。
他抬头看,忙对路通说:别往大街驰,转到江边去。」
路通道:「去江边?」
白可染道:「龙记大酒搂在江边。」
路通点着头,道:「对,龙记大酒楼是在江边上,这是云龙说的。」
于是,路通赶车到了一排的柳树下远远的只见江边好雄壮的一座三层圆顶八角高楼。
那正是天下闻名的岳阳楼。
(三十五)
岳阳楼高十五丈,百阶台石通楼门,最上一层横匾三字,写的是「岳阳楼」,八角飞檐八扇门,均是红丹漆的亮晶晶,那楼上写刻着历代诗人的佳作无数。
如今没有诗人来,来了高峰几个动刀的人。
高峰几人并未上岳阳楼,他们到了一家半旧不新的大酒家前面停住车。
路通抬头看,果然招牌上写着「龙记大酒楼」,初秋的天气夜来闷热,酒楼临窗坐了不少喝酒看湖景的人。
有个半百之人走过来,他手中还拿了一根香烟袋。
「我这儿只卖酒,各位,客栈在街头。」
笑笑,白可染道:「老兄,我们喝酒。」
老者看看车上六人,道:「那就把大车停远点,别挡住我的门,阻了客人的去路。」
白可染笑笑,道:「老兄,向你提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老者道:「这附近的人?」
白可染道:「我有个好友叫朱贵,他在江陵开了一家龙记客栈,他说过有个兄弟叫朱……朱……」
高峰接道:「叫朱二仙,朱掌柜堂弟。」
半百老者一怔,道:「你们真是我堂兄的好朋友?」
高峰道:「朱掌柜也是我们段大姐的人。」
他此言一出,半百老者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他的表情很热情,道:「快,快,原来我的好兄弟们都来了」
他又高声叫:「出来两个会走路说话的。」
果然应声而跳出两个伙计来。
朱二仙就是半百的老者,他伸手一个一个的把高峰几人接下车,掌柜这么对来客客气,伙计当然笑哈哈的更恭敬地提着各人的东西往门内拿。
白可染低声对朱二仙道:「找间清静地方我们住。」
朱二仙道:「后院有一间,你们去看看。」
一行到了「龙记大酒楼」后院,左面两间大厢房,房门口是长
廊,有两个伙计站两边侍候了。
白可染对朱二仙道:「先弄些吃的来吧,我们这两天半,光在路上啃干粮。」
朱二仙立刻向两个伙计吩咐备上一桌上好的酒菜,最主要的是洞庭肥蟹一大盆。
两个伙计走开了,白可染这才低声问朱二仙,道:「朱二仙,当年坝上的事你知道吧?」
朱二仙咬牙,道:「提起当年气死人,老当家是厚道的人,姓水的还造他的反,他娘的。」
高峰道:「别提当年了,问你一件事。」
朱二仙道:「少侠请问。」
高峰道:「你在湖边开酒店,可曾知道三船帮的动静?」
朱二仙道:「有,三船帮有船在湖面,他们这两天在办交割两船值钱的货,交割完了就要开船回三江地界的江陵了。」
高峰道:「他们运的货是绸缎。」
朱二仙又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我们就是为这两船绸缎而来。」
朱二仙拍手大笑道:「真巧啊,原是两船绸缎早来了两天,今天在江边才搬完,他们在我这儿订了几桌酒席,吃完了酒他们就开船了。」
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高峰笑问白可染,道:「军师,拿出你的主意来吧。」
白可染道:「先饱餐一顿,然后去烧船。」
高峰道:「两船绸缎不少钱呐。」
屠山道:「能不能先宰人不烧船?」
白可染道:「时间上来不及了。我们抢得绸缎怎么办?搬往什么地方去?」
他此言一出,几个人都瞪了眼。
高峰眨着眼,道:「当年山中破衣衫,如今下山烧绸缎,也差太多啦。」
他当年在山中放牛羊,谁见过放牛羊的娃儿穿绸缎?穿绸缎的人最有钱,高峰没见过钱,他是个穷光蛋,****六个人接受着朱二仙的一顿好招待,只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前面的朱二仙奔来了。
他喘着气,道:「来了,来了,一共来了三十多,他们开出四桌酒席了。」
白可染道:「朱二仙,你这里可以看到江面上是在二楼上,后面有没有可以看到江岸的?」
朱二仙道:「六位,你们跟我来。」
他带领六个人走小路,出后门,很快的到了一座小坡前,
这坡地是「岳阳楼」的北面山坡下,坡下有台阶,是往江边去的
路。
朱二仙站在灰暗处,他指挥着半里外的江岸边,道:「你们放眼仔细看,四艘三桅大船双双靠在江岸边,那就是运绸缎的船。」
高峰道:「朱掌柜,你回去吧,去把我们的大车栓在附近的柳树边。」
朱掌柜楞然问道:「怎么了,办完事就回去了?」
高峰道:「同三船帮拼的日子就到了,游山玩水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朱掌柜不能强留人,他重重的点头道:「好,我叫人在车上放些好吃好喝的,你们完了好上路。」
朱二仙走了,他回去张罗去了。
隐隐的从附近「龙记大酒楼」传来猜拳行令吃酒的闹声,
有个声音特别清,好像山猫叫。
那个人的声音令高峰心中一动,不正是三船帮二当家,阮启川的声音吗?
那笑声高峰永远也忘不了。
笑声也勾起了他的回忆,因为月儿就是死在阮启川的手中的。
月儿与古姥姥二人装做是母女二人找上了好色的阮启川,不料早被姓阮的识破,月儿死了,高峰痛苦之余,在江边与段大姐合杀阮启川,他先是被阮启川一腿赐倒在江边的泥地里,因为那时候他欠缺搏杀经验,但他还是出刀杀向阮启川,也几乎把阮启川的头切掉。
他如果现在对阮启川动刀,阮启川非死不可。
*** *** ***
六个人从暗处摸到了江岸边,六个人不约而同的嘿嘿笑了。
隐隐的,四条大船分得明,外面靠的两艘船往水下沉,要比靠岸的两吃水深,这是因为船上装满了货。
白可染低声问高峰,道:「指挥官,你决定怎么办?」
高峰道:「这件事情最好办,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一举杀上船,先把他们留在船上驻守的人杀光,找来油料就烧船。」
白可染道:「然后呢?」
高峰道:「然后再上岸,截杀阮启川他们。」
屠山重重的点头,道:「也正是我想的。」
白可染道:「人员如何分配?」
高峰道:「人员不分开,大家一起杀上船,一个活的也不留。」
路通笑道:「口气更象指挥官,有板有眼啦!」
于是,六个杀手发动了。
六个人就如同六支恶豹上山坡,没有叫,但刀光如星芒般吓得大船上两个大汉一瞪眼:「干什么的?」
这时候谁还想再多言,时间就是金钱呐,
「喂!」有个汉子正要叫,刀已上来了,他的头一偏,「哦叱」一声脖子上换一刀。
真够狠的了,这条船上三个看船的,只一转眼间全都死在血泊里了。
高峰已当先往外面的大船上杀过去,他身后站着屠山,这条大船装满了货,一捆捆当然是绸缎。
声音惊动船上的人,迎面冲出两个黑汉,屠山冷冷道:「水妖在此呀,屠爷今天送你们上西天。」
高峰闻得两个黑汉是三江十大水妖,立刻挥刀就上。
两个黑汉怪吼道:「他娘的,是段玉的杀手呀,快去告知二当家。」
不料自斜刺里传来一声冷笑,道:「晚了,儿。」
六个杀手齐出手,两个水妖几乎被分了户。
大船上已没有别人,高峰对白可染道:「你留下来放火烧,我们杀往那边两船上去。」
白可染点点头,道:「杀人放火我本来是不干的,想起当年坝上哥们的惨死,老子干了。」
他去找油料子,这玩意儿船上还真有。
*** *** ***
高峰率领着屠山四人,转个弯便冲上紧靠岸边的大船上,船上的人忙喝间,高峰不回答,他五人上去就动刀,三个汉子死的莫名其妙,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跑来的恶汉,不开口,只动刀。
当高峰与屠山上外面紧靠的大船时候,又见一高一瘦
两人迎上来,屠山立刻大笑,道:「三江水妖,可认得江陵城卖猪肉的屠大爷?」
那瘦子失声骂「妈的皮,原来卖猪肉的竟也是段玉那婊子养的杀手呀!」
师怀玉已挥刀刺过去,口中厉吼:「你知道的晚了,我的孙。」
两个水妖刀刚举,五把尖刀已上了身,两个人发出的尖叫声,宛如雪夜饿狼叫,听的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便在这时候,附近船上冒出火焰来了。
当然,那是白可染的动作。
这里,高峰也要大伙快烧船,放起火以后等着阮启川,那路通已自后船舱中找来一桶黄桐油,大船上存了不少这种桐油,为的是好补漏。
一桶油烧在船中央,油灯一下丢过去,「轰」大船上火起了,高峰看的只叫可惜。
他以为这次任务不完满,只成功一半,因为如果押回两船绸缎,那才叫圆满。
*** *** ***
大船起了火,烧的是装货的船,当然船也正是三船帮的船,火光一起十丈高,烧的岸边如同白昼一般亮。
早有人跑去「龙记大酒楼」报告了。
正在吃的兴趣昂然哈哈笑的三十多个人,闻得大船起了火,转头窗边看,阮启川真是癌透了心啦!
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阮启川率人往江边奔,他很快的上了船,却发现靠岸的船没有火,却也死了六个人,而自己率来的两艘刚装好货的船,已经是火海一片了。
有四个大汉疯子般的狂叫:「救火呀!」
阮启川沉声道:「怎么救?这是故意放的火,哪有救的机会!」
便在这时候,有个红面大汉走近阮启川,道:「阮二当家的,我们银货两清,如今又见你船似火海一般,真对不起,为了我的两艘大船不被波及,我们要走了。」
阮启川木然的道:「请便。」
那红面大汉也重重地道:「我的手下也死了六个人,阮二当家的,我也有损失。」
是的,至少这不是他们干的,阮启川心中明白,这是段玉那女人搞的鬼。
于是,大汉一声吼:「解锚,开船。」
刹时间靠岸的两船往江中移动着,于是熊熊烈火中,两条船与近二十人走了。
岸边上,阮启川看着自己的两条船火光冲天,真可借,那么多绸缎就如此的完了。
四个怒汉站在阮启川身后,他们更为死去的四个二十年混在一起的伙伴悲愤。
另外,十四个开船的弟兄也在跳脚骂不休,因为他们的家当还有不少放在大船上,这么一把火,他们立刻变成了穷光蛋。
便在这时候,黑暗中有了嘿嘿冷笑声。
「王八蛋,老子知道你们就在这附近藏着,出来,阮大爷要看看你们是何方神圣。」
阮启川知道无法救火,便只有省省力气等着敌人露面了,他就是想到这里才在心里阵痛中站在那里不吭声。
他以为敌人一定先照面,看清对方再出手,岂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就在阮启川吼叫声中,从三个方向传来一声「杀!」
只这声「杀!」三船帮已有几个躺下了,偷袭在喊杀之前,紧接着黑影六个扑上来了。
谁也不开口,阮启川火大了,他骂:「他娘的老皮,不识江湖规矩不是?你们是那里冒出来的狼?」
这些杀出来的人根本不开口,而三船帮的人手中又未带家伙,去酒楼吃酒谁还会带上刀枪的?
六个如虎狼,发觉三般帮的人没有刀,他们的胆更壮,光景真的成了狼入羊群了。
猛古丁一声冷笑,笑声令阮启川吓一跳,因为他看见一个他最不喜欢的人到了他的面前。
「你!」
是的,他最不愿意看到高峰,而高峰又站在他面前。
「为月儿偿命吧,姓阮的。」
阮启川念怒的叱道:「王八小子是你呀,你不是在江陵那面造我们的反吗?」
「我跟着你来了。」
「你还烧了我的船。」
「包括你运的绸缎。」
「他妈的,你混蛋。」
只不过他才骂了这么一句,高峰的身形猛一闪,阮启川本想往江中跃,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只一步他便丧了命,他的人头被高峰切下来了。
高峰抓起阮启川的人头大叫:「你们看,阮启川完蛋了,这是他的人头。」
血淋淋的滴着血,便也吓得有几个汉子往江中跳,逃走了。
高峰的目的就是不想多杀人,所以他把人吓跑。
三船帮至少逃了七八个,只不过肯拼命的三江水妖四个人,一个也没有逃走,全死了。
*** *** ***
高峰对于这次任务相当的满意,夜来凉风起,他却兴奋的坐在大车上直想笑。
屠山几个人并未笑,因为他们早已睡着了。
还有这种赶大车的人。
其实还真有,因为一条大道直着走,马匹不停蹄,只不过走的稍慢而已。
就这样,两天后大车又到了江陵界,大道上只见一个矮老汉迎上来了。
是司徒德,高峰认识他。
司徒德对车上的人举手招呼,道:「各位,跟我走吧,大姐已经等着为各位贺功了。
高峰道:「大姐在什么地方?」
司徒德笑笑,道:「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你们」,显然屠山他们也不知道段大姐在什么地方住。
不错,屠山、白可染几人是不知道,但他们并不多问,因为,段大姐是为了安全才这样安排的。
*** *** ***
荒草漫径,悬崖陡的大山中,任何人也难以发觉这儿会有一处小小的园地。
从荒草中沿着石道往西北方行,有一快硕大无朋的巨石象是从高山之上滚下来的一样,便在这快巨石的一边,草长三尺还有藤,青翠草很茂盛,但当司徒德伸手拉开那些厚厚的草藤之后,便立刻现出个洞口。
司徒德对高峰几人一笑,点点头,便先往洞中走去。
司徒德已不象个老头儿了,他也精神振奋,走起路来好轻快。
高峰紧跟在司徒德身后,屠山、师怀玉、路通、黄太平、白可染,几个人成一行的进了山洞中。
大约走了半里那么远,而且有一段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司徒德拉着高峰的手,一个一个的接手而行,很难相信这山洞后面的风景。
一行走到一处微光显露处,司徒德对着光线沉声道:「坝上千秋永不减。」
这是一句暗语,只见一声咔咔铁链,迎面光线一大片,露出个洞口来。
司徒德一行走出洞,高峰第一个吃一惊,他发现这真是个美好的仙境。
抬头看,云天只有巴掌一片,四周高山互为拥抱斜斜的好像就要塌下来一般,而下面看上去只有怪石罩顶,那真是飞猿也难渡过万重山。
就是这方圆不过百丈的绝谷下面,靠右边还有一幢精致的红瓦房,那是沿着崖边搭建的,房子前面是花海,两条线瀑垂下来,人若在山顶往下看,只能看见水流瀑瀑荒草野花,但在下面,却另是一番美境。
附近有几个美姑娘在张罗,另一面也有个山室,几个老婆子在做吃的喝的。
司徒德领着高峰到了屋前面,只见段大姐已笑嘻嘻的迎在门口了。
高峰见段大姐又是一般打扮,她好像个贵妇人一般。
进得屋子,里面的摆设真精巧,当然件件都是宝。
高峰就觉得这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值银子。
坐在玉石凳子上,两个长得同星儿月儿一样美的姑娘,穿梭着为每个人送上点心与香茗。
高峰心中也明白,原来段大姐还有这么多美得不能再美的俏姑娘。
*** *** ***
段大姐坐在正面,她伸手对高峰招招,道:「小弟,你没有杀光洪百年的家眷。」
高峰道:「我没有,但洪家堡的四个武士与『铁震三江』白自在与白自大二人全死了。」
他自怀中取出一颗闪亮的棋子送过去,又道:「突然出现个老道士,道士是武当山上下来的方静,他求情,我虽然削了他的剑,但他闭目等死,我下不了手,这棋子……」
段大姐的手在颤抖,她低诉的道:「我爹的棋子,他老人家下棋,我很小,我抓了他的棋子玩……唔……这是坝上唯一完整的东西了。」
是的,水龙率领人血洗坡上,不但鸡犬不留,临去一把烈火,也是寸草不留。
难怪段大姐很珍视这颗棋子了。
她小心的收起来,对高峰道:「也算差强人意了。」
她又问高峰,道:「说一说拦截阮启川的事。」
高峰逐将岳阳江边之战说了一遍。
段大姐也是可惜的道:「两船绸缎完了。」
一边,司徒德道:「阮启川也完了。」
段大姐道:「是的,阮启川完了,接下来的就是水龙,他如果再不出面一战,三船帮的人就会分散,阮启川的一派也不再听水龙的调度,当然,汉江的洪百年一支,也将不把水龙看在眼里了。」
段大姐对司徒德道:「一有消息立即送到。」
段大姐很高兴,她对门口站的几个美姑娘吩咐;「摆酒吧,我们狂欢。」
于是,在这仙腹之地的绝顶下,精巧绝伦的小屋内,摆了一张大圆桌,姑娘们轮番上莱,一件件都是精美的佳肴,香极了。
除了吃喝,还有着丝竹器凑起美妙的旋律,两个姑娘俏酒滑,唱出比黄莺还好听的歌。
高峰那儿遇过这场面,他目迷十色爽呆了。
屠山几人也一样,喝酒吃菜听唱歌。
高峰就觉着,世上都像这样,那真的太好了。
然而他心中明白,世间这种欢乐太少了,往往在这种欢乐的后面,便是一场残酷的杀戮,所以他已养成了在杀人之前去找一次乐子,他找过仙子。
然后……然后就自己一醉不起,少烦心,就好像他老爹高杀头一样,杀了人便不停的喝酒,因为高杀头干着别人不想也不敢干的刽子手工作……他心里苦啊!
*** *** ***
欢乐果然是短暂的司徒德匆匆的走回来了。
高峰几人只在这仙境之地欢乐了一天半的时间,司徒德已由外面奔来了。
「怎么样?」段大姐面上一片冷傲。
「水龙接受了。」
「他答应赤壁上面拼个死活。」
「他也只答应率他的八怪前往。」
段大姐笑了,她充满了欢乐地道:「想也知道水龙非出马不可,他除非不想再当三船帮的龙老大。」
*** *** ***
约定是在中秋月圆之夜,相距只过一天半,段大姐把人马加以分配。
他除了高峰六人之外,古姥姥与司健德也有份,另外,刘大夫与朱掌柜也想出马,但被段大姐拒绝了。
段大姐以为这是一场豁命撕杀,胜负很难料断,因为三船帮的势力大大了,所以她要朱贵与刘大夫还有另外的人马仍然掩在暗中,这对以后行事是很有帮助的。
只不过朱刘二人并不高兴,这是生死决战啊!
*** *** ***
八月中秋月亮总是特别亮又圆,照得江面上一片银光闪闪,便也清晰的看到江面上是星之点点,无数艘大小帆船,一个拉接着一个的摇荡在水面上,在这个当年周瑜火烧战船的赤壁前面,好一片肃煞之气腾空,好像再一次曹操又结集着大军在此地。
江水从赤壁的悬崖下一变而过,后人在赤壁之上修筑了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原来是怀念古战场的,如今竟然成了真的杀人队了。
*** *** ***
水龙真的出现了,他那锋利的双钩刀分别握在左右手上垂向地,他那巴斗似的大头上帽着一顶英雄帽,大红披风被江风吹得飘飘荡荡,站在他身后面的正是他的贴身侍卫「三江八怪」。
赤壁之上山石草不长,半里之内可以看见一切,如果藏几个人,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段大姐组约在此地,就是不想中水龙的奸计,水龙的人马已全部聚在江面上了。
迎面,从山上徐徐的走来一批人,为首的正是段玉,她的身后八个人,古姥姥就走在她后面。
这几个人在月光下一出现,江面上忽然一阵狂喊。
「杀了她,杀了这个凶残的女人。」
「杀了她,帮主。」
段玉冷冷的看了一下江面,她不叫,因为她不能在这时候和那么多的人对吼。
但她等,她等着江面上的吼声平静下来。
她冷冷的面对着水龙,江面上叫声慢慢的飘散了。
段大姐却大声的叫道:「他……」她戟指水龙,尖声叱道:「他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你们知道吗?」
真静,江面上无人声,等着段玉说上去。
段玉几乎叫破喉的又道:「我爹主持坝上三十年,拿他当心腹,这水面的买卖由他管,他却造我爹的反,他率领着外人血洗坝上为的是他要当王,你们之中也一定有参与多年前血洗坝上的人,我是为报血海大仇才找上这老魔头的,我该死吗?嗯……?」
夜来很静,段玉的声音传的远。
水龙却在此时冷冷的道:「丫头,我容你吐出心声,只不过你错了,因为江湖就是这样,弱肉而强食。」
他顿了一下又道:「过去,我容你在暗中挖我的墙根,可是你越来越狂,一连杀了我好几个合作人,更把两船价值十万两银子的绸缎烧掉,段玉,你的死期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他不想叫江面上的任何人听到,三江八怪是他的心腹,他们早就一条心了。
段玉忽然变目一亮,道:「你只为两船绸缎而上阵地来?你那死去的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
水龙哈哈笑了。
笑着,他沉声道:「他们死了,我的心中是恶是喜,那只有我知道,不过我只求实际,形式上的同情便只是为了未死的人而已,你懂吗?」
段玉面色冷冷地道:「原来你一直不出面是有目的呀!」
水龙吃吃笑。
段玉又道:「你想独掌三江帮大权,我却千方百计的为你除了你身边的人,你借刀杀人。」
水龙沉声道:「这话是你说的。」
段玉咬牙切齿,道:「你真是险狠毒辣的家伙。」
水龙笑得很奸,道:「你知道的晚了。」
段玉左手高举,她历声的道:「齐上,杀!」
她「杀」字出口,便直往水龙扑过去。
二人只一照面,水龙的一双钩刀已舞出一片银芒可与天上明月比亮,段大姐的双尖刀平削横挡,她发觉水龙的出刀实在沉稳,她只有用腾跃在光焰之外了。
高峰早就认定一个人了,那个人正是何无痕,姓何的曾用网困住他,这时候他心中在想,叫你出不了手。
他的身子平飞如豹,抖手就去切姓何的头。
何无痕有一百个不愿意同高峰拼,这时候只得抖着巨网用力挡,他已没机会再出撒网了。
屠山厉吼如虎,直逼「水上疯子」尹浪,「姓尹的,江边上你
小子擞鸭子,今晚咱们续上了。」
尹浪的鱼叉猛一挑,差一点没挑中屠山的脸,屠山面孔往左偏,他的右手双刃尖刀已沾上尹浪的胸前,尹浪「哦」的一声疾退,他的鱼叉舞起来了。
另一边白可染扑上「八爪水怪」石飞,他想起那夜救高峰,自己有伤遇上姓石的,他当时很窝囊,此时正好兜紧了杀,他还冷冷的道:「有种的今夜可别再逃。」
石飞怒骂,道:「去你娘的那条腿,老子今夜非宰了你这狗操的。」
两个人拼杀得野,不要命的肉搏起来。
路通找上李大山,「江怪」李大山那夜差一点被切下头,如今他的伤好了,见路通找上来,他出手便是旋刀十二杀,不料路通是个狠角色,他几乎想不出手去抓,两个人准备有致地干上了。
「河神」齐声碰上古姥姥,他以为老太婆好欺辱,不料一交上手,他才知道古姥姥的铁拐还真沉,差一点没有打落他手中的刀。
「鬼叫天」田文与司徒德早就杀得血肉横飞了。
「丧门神」文老九与师怀玉照上面,他被师怀玉一拳捣在鼻梁上,鲜血鼻沸全出来了,他只是骂一句「操你娘!」
师怀玉不骂,他闷头杀。
「黑头」劳三太被黄太平杀得到地悬崖边,只听他哇哇大声叫,钩刀没命的狂砍,只不过他刀刀都落空。
「三江八怪」在水中是了得,到了岸上却不够看啦!
江面上更静,所有船上的人都头看向赤壁上央的大平台上,只因为段玉的喊叫,三船帮的人不再起哄了。
甚至水龙暗中隐藏的一支年轻力壮的伏兵,也有人在轻轻摇头,因为他们不但听清楚段玉的话,也听了水龙的,他们不想为这种人物卖命了。
*** *** ***
高峰出刀是狠的,何无痕无可退的时候,他把巨网一古脑的砸向高峰,然后他出刀,猛然往高峰的怀中插过去,只不过高峰没有被他的巨网砸中,他忽然错步掠,高峰已闪掠在何无痕的右后方,那真是个杀头的好地方,就在何无痕回头的时候,高峰的刀似闪电一现,何无痕未曾叫喊,一颗人头已滚落地上了。
高峰很注意段玉,但段玉好像并没有危险,只因为段玉学高峰的刀法,她已对老奸巨猾的水龙有很大的威胁。
高峰回头看,古姥姥与齐声杀的最惨,古姥姥的身上冒鲜高峰想也不多想,一声「杀」,他切过齐声的脖子,伸手拉住古姥姥的手。
古姥姥大喘气地道:「好小子快去帮他们,完了姥姥回去给你包饺子。」
司徒德忽然一声叫:「唔!」
高峰一看不得了,矮老的司徒德右臂垂下了,那「鬼叫天」田文举刀往司徒德的头上砍下了。
高峰一声也不叫,幽灵也似的闪过去,田文的人头弹起三尺高,几乎砸在司徒德的头上砍下了。
「快同姥姥退走!」高峰叫司徒德走开。
古姥姥已扶着司徒德叹息的道:「我们真的不中用了。」
两个人扶持着往外走去。「唔!」这一声出自黄三太的口,他被黄太平一刀开了腔,抖着鲜血往江中栽下去了。
「杀!」是屠山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吼叫,好像屠山在杀猪。
屠山就把「水上疯子」尹浪当猪杀,那一刀他切下尹浪的一条左大臂,又补上一脚直把姓尹的踢落在江中。
文老九已经往外逃了,他只逃了三五丈,背上着实被师怀玉的双刃尖刀击中,他倒下去的时候开不了口,但可以从他那怨毒的双眸中看到他心中是多么的恨。
路通与李大山已挤杀得鲜血直喷,屠山却不吭一声站在李大山的背后,他出刀,而且猛往前进,直把李大山的身子推断崖边,才一脚把李大山踢落崖下面。
便在这时候,段玉已是披头散发,而水龙的双钩刀仍然不见乱了章法,他只是冷冷的发笑。
只不过当他发觉八怪一个也不在的时候,他气极了。
高峰几人已往他围上来了,这光景显然要给他一个乱刀杀了。
水龙变钩刀七十二刀一口气狂杀,生生逼得段玉暴退不迭,便在这时候,水龙猛古丁拔身而起四丈高,半空中他拧腰浑身往江中飞去。
他在赤壁下面藏着他的船,就是准备逃走的。
于是,段大姐尖声叫:「别逃。」
水龙半空中哈哈笑,笑得狂妄。
然而高峰火了,他也拔身而起,宛似一头大花豹直往空中的水龙扑将过去。
于是半空中传来半声凄泣的吼叫,只有半声,而且也是出自那颗巴斗般大的人头血口之中,而高峰就抓着一具没头的尸体往下面的江中落去,他的身上至少有七处开了花,鲜血在飘洒,直到他与水龙的尸体一齐落入江中消失不见。
段大姐奔至悬崖边,她几乎就要往下面跳了。
她大叫「高峰!」
回答的只是「噗通」一声水声传上来,二十多丈高的赤壁之上,几个人都发出一声浩叹。
*** *** ***
江面上的帆船都在散,有的往上游,有的往下游,对于这一场大战,没有人加以评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该是谁的别人是拿不走的。
段大姐几人往赤壁下面奔去,当他们走到一处绝壁后,发现那里坐着五六十个年轻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家伙。
这些人不是段玉的人,当然是水龙暗中调来的,只不过年轻人最有正义感,他们不干了。
段大姐走到江边,他发现刘大夫与朱贵二人在暗处等候着。
「快找船救高峰。」
朱掌柜道:「船在江边停着,刘大夫等候为各位治伤。」
一行人匆匆的上了船,就在江边找高峰。
刘大夫在舱中为伤者疗伤,段大姐用灯照江面,她还不停的叫着高峰的名字。
只不过找到天亮也没有找到高峰,她只捞到一颗人头,那颗人头是她二十年来日夜所梦求的,水龙的人头。
她如获至宝的用布包起来,她要亲自重振坝上的基业,更以这颗水龙的人头去祭段家死难的老小了。
*** *** ***
荒山中有个痛苦的人影在移动着,他的身上带着伤,他的衣衫也破乱不堪,破处被血染得很脏。
他,就是高峰。
高峰没有死,他漂在岸边又爬上岸,当天亮的时候,他发觉段大姐率人在江面上,他当然也听到了段大姐的呼城,但他只装没听见。
他决心不再回到段大姐的身边,他觉得还是住在荒山上爽多啦!
他觉得与牛羊为伍比与人在一起快乐多了,因为那儿没有仇杀,没有争权夺利,多温馨美好呀!他甚至后悔离开舅舅的家。
他缓缓的进入大山里,也走到一处令他怀念的地方,那地方便是古姥姥住过的茅屋。
茅屋房被烧了,没关系,高峰可以再搭盖,往后的日子就在这儿种种菜打野味,他相信比在段大姐的身边要自由自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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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身下的伤并不重,因为他在切下水龙人头的时候,水龙本能的回杀,也是胡乱的出刀,所以他伤的不重。
他慢慢的在搭建着草屋,至少先把支架竖起来。
就在第二天正午,高峰累的在屋前石台上睡着了,却闻得一声细语:「高峰!」
他惊得静开眼睛来,以为段大姐找来了。
段大姐没来,仙子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这儿是我此生最怀念的地方呀!」
「这儿已是一片废墟了。」
「我是因为想念你才来的,他们说你已死在江中了。」她黯然神伤的样子。
高峰道:「我要在这里住下去了。」
「我来陪你。」
「这里很苦。」
「我什么苦也不怕,我能吃苦。」
「当你吃到苦的时候,你就会后悔的。」
「我总得试试吧?高峰。」
「何必呢?城里不是很舒服吗?」
「城里没有高峰,我只要高峰。」
高峰怔住了。
他还能再说什么?
高峰当然不能再说什么!
月儿死了,星儿死了,梅子桃儿也都死了,那个命令他专门杀人头的段大姐哪会要他嘛!
段大姐大仇得报,水龙的三船帮全是她的了,她还能再同自己上一张床?
高峰总算想通了,段大姐找上他是为了要利用他一个女人,如果想利用一个男人,有什么比陪这个男人睡觉更有用?
段大姐当然也需要男人的拥抱,一个女人如果不爱被男人拥抱,那她还算个「女人」吗?
其实高峰是不会知道,当他同星儿开始在小船上做爱的时候,段大姐就会经多次的站在江岸的柳树下!
段大姐觉得星儿干的很好!
但她的内心中又似火烧,因为她也需要,只不过她又不能上船去同星儿争!
她只得站过一阵子便悄悄的又走了!
这种暗地里视看得久了,段大姐也是受不了这种刺激与冲动,心里难熬,于是——
于是她借酒壮胆假装糊里糊涂的同高峰上了床,当然她也尝到了那种最原始也最甜美的爱抚!
她要求高峰公事公办,办公的时间得听她的,办完了公那就是另一回事情!
她的作风就像西方的铁娘子一般,她丈夫只能在闺房中当丈夫!
高峰是个标准的「沙猪」——大男人主义者,他才不愿意这样过日子,再加上段大姐比他也老太多了嘛,一点也不相配。所以他自江中自己爬上岸,便不回「龙记大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