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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 / 2025/03/29 04:01 / 487 / 19
【小说】花王混王千千女(三江八怪)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12 05:50:20

(十四)
  那鬼也似的人影闪过阮启川的左后面,当高峰的短刀划过电火光石的一刹间,阮启川顿觉项上一凉。他狂杀,却是三叉利刃被高峰的短刀「呛」的一声削断成两节。
  他抛刀,弹升,双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这光景真怕他的人头会掉下来。
  他很会逃,他跃向附近一条小船,双足一顿,小船便往江中漂去,只见阮启川双手鲜血自两肘处往下滴,他还吸着大气,小船漂向江心,才见一条双大船驶来。
  当然,另外三人也投江而逃了!
  段大姐乐了。她笑对高峰道:「姓阮的人头未落地。」
  高峰道:「大姐,我不想被他在我的脸上开刀,姓阮的怪刀十分利。」
  段大姐当然知道,不过,能把阮启川杀得双手捧着人头逃,这已经令她很满意极了。
  她当然明白刚才高峰出刀横移动作几乎是一致的,这令她想到狗咬人的时候,如果人用棒去打狗,狗就会双腿斜移往有利的方向横躲。
  高峰的动作就是那样子。
  而且他闪躲的恰到好处,因为阮启川的怪刀几乎只差半寸未削到高峰的脸上,却被高峰短刀把怪刀削断。
  ***  ***  ***
  段大姐伸手去拉高峰,她关怀备至的笑道:「小弟,你真行,解了大姐的危。」
  高峰无奈地道:「我本不出手的,可是这家伙太可恶了,连那种话也说得出口。」
  刚才阮启川的话也是段大姐诱他说出来的,段大姐的目的就是要阮启川亲说出话来激怒高峰,那要比她说的话更有效地令高峰发火。
  段大姐道:「小弟,你现在应该知道一件事情了吧?」
  高峰道:「大姐是亲自陪着月儿前去冒险的,大姐也有保护月儿的手段,只可惜姓阮的老狐狸,他把月儿弄到他的睡房里,而我……。」
  高峰眼中在冒火。
  段大姐又道:「我却被姓阮的三个手下人围住在外面,月儿大概失手了,她被姓阮的一掌从屋子里打落在院子里吐血而亡,我……喉……」
  高峰瞄眼嘲惹「你马上就『溜跑』了,是吗?」
  段大姐道:「我可以对付老二,但另外还有三个人,我不急于报仇,我不能有闪失。」
  高峰瘪样地看着她。
  段大姐说的对,报仇之事不能急,妥善策划方能达到目的,有脑筋的人是不会作无谓牺性的。
  段大姐当然是有头脑的人,而高峰早就知道段大姐这女人比谁都精明。
  男人如果遇上这种女人,只有倒霉的份了。
  ***  ***  ***
  段大姐遥望向江面,她的面色真难看。
  江面上来来往往不少三枪运货大船,她知道有一大半是三船帮的船。
  她只要看到江面上的大船,她就咬牙怒视,在她的心中便也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段大姐只要想到水龙,她便也心中一阵绞痛,她内心中的仇恨,江湖上又有几人能了解?
  段大姐就以为她的活着,便是为了要杀水龙,她只有为了这个目的才奔波在三江地界之内。
  ***  ***  ***
  高峰拒绝再回到杨柳岸的小船上。
  他几平不愿意再留下来。
  段大姐并不勉强高峰,她就像十分关心自己亲小弟一样,问高峰:「小弟,你不住船上住那里?小船上住着不是很安全清静?」
  高峰不回答,他只摇头。
  段大姐又道:「小弟,我不会叫你过着枯燥无味的日子,我会再选个比星儿、月儿更美的姑娘来陪你。」
  高峰憋怒地直甩手,道:「不,我不要再伤害那么善良的姑娘,我不配,我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不能善加保护她们?我是个无用的猪……算了,恐怕连猪都不如!」
  段大姐叹口气,道:「小弟,何苦如次自责?就凭借你的刀法,你可以随心所欲,我相信星儿、月儿都了无遗憾,她们都崇拜你的。」
  高峰道:「她们却都死了。」
  段大姐道:「让我再补偿你吧!小弟。」
  高峰吼道:「我不要,大姐,我受够了,如果我再有一个,我一定会抓狂。」
  他咬牙咯咯响,又吼:「我已经快抓狂了。」
  段大姐的心中几乎已经乐透了。
  她就是要高峰这样,高峰如果情绪上达到将发疯的地步,水龙那一帮人也将倒霉了。
  她伸手拍拍高峰的背,十分委婉地道:「小弟,都是大姐不好,你发我一顿脾气吧!我可以忍受。」
  高峰叹口气,道:「大姐,我不敢。」
  段大姐一笑,道:「你这样发火,便死去的星儿、月儿也难过。」
  高峰道:「如果她们已变成鬼,大姐,我愿意变鬼去陪伴她们。」
  段大姐双目一厉,沉声道:「没出息。」
  她的威严立刻令高峰吃惊。
  段大姐能驾驭那么多杀手,她当然有她的一套。
  她如果发火,她的人都会吃惊。
  高峰心里就在吃惊。这女人怎么一变似罗刹。
  高峰瘪低了头。仰面婆娘低头汉,此刻正是这写照,女人仰面是恶婆,男人低头没出息。
  只不过段大姐更严厉,她怒叱高峰又道:「小弟,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大男人。」
  高峰道:「是,我是男人。」
  段大姐道:「男人就像你这样?嗯,死了两个心上人,就一败涂地不愿为人了?」
  高峰痕苦着脸,不想废话。
  段大姐又道:「人既然死了,我们应该为死者做些什么,形式上的关切与痛心,永远不能改变既成的事实,死亡,总是令人无奈的,你知道星儿、月儿的死对我有多么大的打击?」
  高峰猛抬头,他斜瞄着段大姐,他在等着段大姐再往下说。
  段大姐又道:「星儿、月儿从五岁就跟在我身边,我把我最心爱最好的送了你,这证明我是多么器重你。」
  她似乎也在拭泪了。
  段大姐从未在男人面前落过泪,因为她自以为泪早已干涸了。
  这动作令高峰也难过,他也落泪。
  于是,段大姐双臂一分抱紧了高峰。
  两个人落着泪耸着肩,抽噎着好像十分伤感的样子。
  至少高峰是真地哭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感情是十分激动的,他当然不会虚情假意。
  段大姐自己不拭泪了,她替高峰拭泪。
  她的话又恢复了平静,道:「小弟,我们只有用尽一切的方法,去毁了三船帮,杀了那帮恶人,这三江天下便是我们的了,到了那时候,我们用水龙的人头,奉祭星儿、月儿的在天之
  灵。」
  高峰不由得点点头,他还能说什么?
  ***  ***  ***
  段大姐缓缓松开双臂,她又低声的对高峰道:「小弟,三船帮的人多势大,我们只有在暗中进行,但如果行事,却一定要听大姐的吩咐,乱来,只有坏事。」
  高峰道:「我当然听大姐的。」
  段大姐真是暗爽在心。
  她就是等的这一天。
  她也早已等着高峰的这句话。她等了两个月直到今天才等到。
  她拍拍高峰,道:「小弟,大姐真高兴你终于明白事理了你也真的长大了。」
  高峰道:「大姐,我为大姐效劳,我只杀三船帮的人,我不能忘记星儿、月儿。」
  段大姐道:「别再想那么多了,你不是已经在地道中见过那些死去的烈士们吗?他们都是三船帮杀害的人,其中包括星儿、月儿。」
  高峰心中猛一痛,他咬着唇。
  段大姐又道:「我们要为每一个为我们死去的人报仇,我们早晚会取下水龙的人头。」
  高峰不由得用手摸一下他的短刀。
  他已经习惯于摸刀的动作了,如果他出刀,那就如同电光一现。
  他现在也有了杀人的心得,他觉得屠狼屠豹的动作,远比不过屠人的动作快得多,因为屠人出刀善在机先,也许只快上那么一点点,就能掌握住胜利的果实,否则,如果慢上一点点,自己就要失败。
  而失败的代价太昂贵了。
  杀手失败的代价是生命,恁谁也输不起。
  ***  ***  ***
  段大姐终于答应高峰不再住小船上了。
  那是个令高峰瘪心伤痛的地方。
  如果高峰仍然不答应当段大姐的杀手,段大姐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叫高峰仍然住在小船上,因为那样才能培养出高峰复仇的决心。
  段大姐牺牲星儿与月儿的目的,就是要绑住高峰永远为她所用。
  她如今已成功了,又何必再叫高峰住在小船上?
  「小弟,你想住在什么地方?」
  「山上。」
  「你要住山上?」
  「我在山中住惯了,我住了七年大山。」
  段大姐道:「你准备住什么山?」
  高峰道:「可以望见江面的地方。」
  段大姐笑了。
  她笑起来十分好看,甜甜的,一股子成熟的少妇型,是很诱人的。
  高峰就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他是尝过甜头的。
  段大姐很满意高峰的眼神,她吃吃地露齿而笑。
  她知道高峰心里想着什么。
  高峰一定在拿她与星儿、月儿作比较了。
  她大方地挽住高峰,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高峰道:「我不去小船。」
  段大姐一笑,道:「你住高山上,我答应你去住在可以望到江面的山上。」
  高峰道:「在那儿?」
  段大姐道:「别急呀,总是大山就是了。」
  高峰道:「是山洞吗?」
  段大姐道:「开玩笑,我怎么会让你去当野人?」
  高峰却重重地道:「我不怕吃苦,越苦越好。」
  段大姐吃吃笑了。她搂紧了高峰往山中走去。
  高峰要住在山上,他的目的当然是想忘了星儿、月儿,因为住在小船上只有增加他的伤心。他无法忘了星儿,更无法忘了月儿,就算段大姐要再送他一更美的姑娘侍候他,他也不敢再心留了。一个人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而且又是在短短两个月内,这个人一定会发疯。
  高峰虽然没发疯,但他已不敢再爱另一位姑娘,因为他真怕发疯。
  一个发疯的人就等于是个活死人。一个发疯的人是不知道屎香屁臭的。
  高峰强忍着心头一股怨气,他跟着段大姐往山中走。
  他看着段大姐那女人味很浓的样子,心中又气又……
  如果说他不恨段大姐,那是骗他自己。他恨透了段大姐,他甚至想杀了她。
  然而,他又想到段大姐是如此关怀他,照顾他,就只能瘪笑着算了。
  ***  ***  ***
  段大姐很愉快,身边有高峰这种高手,她的计划就更接近成功。
  她的计划就是要毁了三船帮,也就是杀了水龙.
  她仍然挽着高峰,笑意挂在她的面上,说出的话柔柔地比个姑娘家还嫩。
  高峰就以为段大姐虽然不是十八姑娘一朵花,也顶多二十吧!
  「小弟,你喜欢住在山上,你是住高一点?还是住在近江岸?」
  「半山上吧!」
  段大姐道:「我们绕过去,你看那里山势够雄伟吧!」
  高峰道:「我只想静静地住在山上。」
  段大姐道:「那山虽非什么名山,但北去五百地便是襄樊,站在小山坡往北看,涛涛江水足下过,在这八百里地的三江地面上,你知道大姐多么痛恨三船帮吗?」
  高峰道:「水龙一定有什么使大姐恨之人骨的地方?」
  段大姐道:「我饶不了他。」
  段大姐提到水龙就发火,她的笑意便也立刻消失了,女人……女人若恨一个人,她会恨之入骨的。
  高峰就看得了出来,段大姐这种女人很特殊。
  他以为,段大姐这种女人既高傲又独霸,如果听她的,你会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如果得罪这种女人,那便是给自己过不去。
  高峰虽然恨段大姐,但他也不打算得罪她,「惹熊惹虎,不能惹兄查某」他可没有忘。
  ***  ***  ***
  果然前面一片好风光。
  有山有水当然是风光妙。
  山不高,水却滚滚而流。
  小山阻挡住从三峡奔流而来的江水,在这儿看上去一泻千里架式。
  山虽然不高,有仙则灵。
  这座山是不高,但却真的住着吕仙道观就在附近,而主持道观的道士却是杀手白可染
  段大姐当然不会把高峰带上吕仙道观,她把高峰带到另一个半山腰处。
  那儿有个打柴的,是个六十不到的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正在门前抽旱烟,忽见段大姐与一个年轻人走来,忙着上前打招呼。
  段大姐只两句话便把老者支开了。
  她对老者道:「老朱,你去城里吧!」
  他连收拾也免了,真干脆,就好像这地方本来就不是他的一样。
  段大姐道:「去『龙记客栈』,想喝什么酒你一家子人供你喝个够。」
  老者吃吃笑了。
  他也往山下走着。
  是的,「龙记客栈」的掌柜也姓朱,他们早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高峰有些麻木的样子,他随着段大姐走进屋子里。
  他发觉这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面却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各种摆设的家俱也十分精巧,看上去好像这些东西就是为摆放在这里而制造的,大一点不行,小一点难看,实在有够恰当。
  那张床,双人睡着不算小,一人睡着不嫌大,四方桌子玉面的,两支鼓凳雕着花,窗帘布是丝绸的,上面还绣着两支野鸳鸯。
  床上的枕头四尺长,四大美人绣上面,不算高也不矮,头枕上面软晃晃,舒服极了。
  如果这地方是刚才那老人住过的,打死也没人信
  高峰就觉得很离谱。
  段大姐随手打开一个红木柜,取出酒杯来,糕点四样放桌上,她笑对高峰,道:「小弟,来,先喝点吃点。」
  高峰道:「大姐,这地方……。」
  段大姐笑了,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高峰道:「大姐的意思……」
  段大姐道:「只要你喜欢,这地方就是你的了。」
  高峰痛苦的摇摇头,道:「星儿、月死了,我却在此享受,我……」
  段大姐很不高兴的道:「又来了,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下,欲成大事业,免不了总会牺性许多性命,这是千古恒久不变定律,你知道吗?」
  高峰傻楞了眼。
  他不知道段大姐在做什么大事业,她不是只要水龙的项上人头吗?
  段大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高峰很想知道,但他却也明白段大姐是不会说的,就算是段大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怕也不知道。
  段大姐拍拍一边的凳子,换了一副笑面,道:「小弟,坐下来,大姐陪你吃。」
  高峰当然不再拒绝,他坐下来笑拿起酒杯,道:「大姐,祝早日取下水龙的人头。」
  他也学会拍马屁了,他晓得这句话是段大姐最爱听到的。
  这句话也是高峰起自内心的话,因为他也下决心要为星儿、月儿报仇。
  如果高峰为星儿、月儿报仇,这正是段大姐的手段,她的安排,就是要套牢高峰。
  段大姐成功了。
  高峰要杀水龙,水龙一定会活不成。
  如果有很好的机会,高峰一定能把水龙的人头切下来,但这机会……
  段大姐心中十分明白,天底下只有傻瓜才等机会。
  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便也最会制造机会。
  当然,段大姐心中一高兴,她不走了,她决定在这儿好生地陪着高峰喝几杯。
  ***  ***  ***
  段大姐举杯一口干。
  像她这样能驾驭江湖一流杀手的女子,酒量当然特别的好。
  她喝酒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好像是喝凉水一样。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豪爽,这种女人真少有。
  他喝着酒,只不过喝的没有段大姐喝的多。
  段大姐只对高峰碰了一次杯便以后自自喝,而且每喝必一口干杯。
  她也很少吃卤味什么的,便几样糕点也不吃一口。
  高峰也没有吃,他不是不饿,而且心中塞满了愁。他此刻心中苦得很。
  高峰并不劝阻段大姐狂饮,只因为他也苦。
  也许两个苦人儿凑一起,便只有用酒浇愁了,所以段大姐又抱出一缸花雕的时候,高峰便也大口的喝起来了。
  高峰喝酒全身泛红,这种人是不宜多喝酒的
  段大姐就不一样了,刚好相反,她的面色一片煞白。
  她本来就白,但喝过酒之后更白,白得有些吓人。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酒后更见冷肃了。
  ***  ***  ***
  突然,段大姐哇的一声哭了。
  段大姐会哭?这还是高峰头一回看到。
  段大姐第一次只淡淡的落了几滴泪,像这样嚎啕大哭,而且哭得好像孩子一样仰面大哭,高峰还是头一回看到。
  真把他看得得不知怎办才好。
  段大姐着,忽又双手捧起酒缸子仰头大喝。
  高峰出手了。
  高峰就像切人头似的右手取切,左掌横托,便神奇地将段大姐手上的十斤重酒缸子夺在手上
  他的动作很漂亮,就好像他爹高杀头一样,人头已经落地了,方才见鲜血外流,刀快嘛。
  而高峰如今手法更快。耍把戏似的,他夺过酒缸,却不见有酒渍滴出来。
  段大姐有些失态,道:「小弟,让我喝吧!」
  高峰道:「大姐,你喝醉了。」
  段大姐道:「酒醉心明,我清醒得很。」
  高峰道:「大姐,天要黑啦!」
  段大姐转而看向天,她想笑,不料当她低头看向江面的时候,她却忽然哭了。
  ***  ***  ***
  高峰发觉段大姐哭的好凄惨,她不伸手去拭泪,凭由泪珠儿往她的衣衫上滴,滴湿了一大片。
  段大姐泪眼很模糊,她好像看到了远方。
  远方的红影在她的眼芒中出现了。
  高峰干窘直笑,不知如何去安慰段大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扶着摇摇晃晃的段大姐到大床前面,他替段大姐把外衫脱掉,侍候着段大姐睡在床上。
  段大姐仍然哭着,哭得双肩耸动,哭得双目红肿。
  「大姐,别哭了,睡吧。」
  段大姐的双手拭去泪,她看着高峰,好像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小弟,来,你也睡。」
  「我不敢,大姐,我守在一边。」
  「听话,睡在大姐身边来。」
  「大姐,我……。」
  段大姐立刻整整头发,她还抹着脸庞,笑笑,道:「小弟,你觉得大姐好看不好看?」
  高峰整个人傻了道:「大姐高贵,叫人不敢高攀。」
  段大姐吃吃笑了。
  女人在这时候的笑大都很媚。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女人味十足。
  段大姐笑着伸出一手,道:「再是高贵的女人,到了床上全一样的原形毕露,现在不是高贵的时候。」
  高峰道:「大姐,还是不要啦!」
  段大姐道:「我命你睡在我身边,还不来!」
  高峰睡下了,他小心地睡在段大姐身边,很规矩,他的双手就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才适当了。
  段大姐口中的香味,香味中也有酒味,但高峰小生羞羞只能呆看屋顶。
  段大姐也不动,她悠悠地道:「也许我真的年纪大了,早忘了我还是个女子了。」
  高峰道:「大姐的美丽如花盛开,大姐看去不过二十……二十………吧。」
  段大姐淡然一笑,道:「我也忘了自己的年纪了,我只记得一件事情。」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只记得那件事情,我……啊……」
  她又开始落泪了。
  这一次她的泪水顺着双颊往下流,流过了耳鬓湿了枕,却仍然哭着。
  高峰只得取出一块布巾为段大姐擦着泪水。
  他劝道:「大姐,别多想了,睡吧。」
  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段大姐到底有什么令她如此伤心之事。
  ***  ***  ***
  忽然,段大姐不哭了。
  她双目斜视着高峰。
  她还将被子往高峰身上拉着,那模样却也十分的关爱备至。
  「小弟,你想听一听大姐的心事吗?」
  高峰当然想知道,就算当故事听也不错。
  段大姐又道:「你一定想知道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同上千人的三船帮为敌,是吗?」
  高峰道:「大姐,等你酒醒再说吧!」
  「我没有喝醉,我海量哩!」
  她的手楼住了高峰,她的面颊热呼呼的贴上高峰的胸,她的动作很自然。
  高峰可不自然了,被她搞得紧张兮兮的。
  段大姐道:「小弟,大姐也是人呀!」
  高峰笑得甚逗人:「我们都是人。」
  段大姐道:「我们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高峰道:「大姐,人生都免不了这些。」
  段大姐道:「人生也如戏呀!」
  她的手好温柔,带着热热的味道在高峰的身上游动不已,就好像她在梦中一样说出的话似梦呓又道:「不幸,我太苦了。」
  高峰道:「我看得出来,大姐的日子过得很苦。」
  段大姐道:「小弟,抱抱我吧,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才叫温柔。」
  高峰先是不动,但随之他动了。
  他侧身抱住段大姐,却又被段大姐把他的下身压住,他的双腿不能移动了。
  段大姐几乎与高峰面碰面了。
  她的眼神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高峰就发觉这光芒是星儿、月儿从曾有过的。
  他知道不能自已了。
  果然,段大姐忽然松开双臂,她匆匆的脱去衣裳,她也叫高峰脱了衣裳。
  就在一张被子下面,高峰立刻发觉段大姐的身了光滑得比白玉还光,比白玉还坚硬。
  段大姐不说话了,她只是动着。
  高峰绝想不到他会同段大姐盖在一张被子下面。
  他本来有着恨意,当然他也忘不了星儿、月儿,然而,他实在无法避免被段大姐所诱惑。
  他有所行动了。
  高峰在这时候才发觉段大姐变了。
  段大姐的威严,段大姐的高贵,段大姐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却在一张锦缎被子下面完全消失了。
  高峰到这时候才发觉,段大姐也是人,也是女人,而且也带有七情六欲的女人。
  她的动作柔细而充满了诱惑,在这没有遮掩的小屋里,她流露出另一种饥渴。
  高峰总是以为段大姐的饥渴是要摘下水龙项上的人头,以及毁了三船帮。
  如今他才明白,段大姐还有另一种饥渴,那便是她也需要异性的安慰。
  高峰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段大姐酒喝多了。
  如果她不是喝多了酒,她便不曾与高峰盖一张被子,因为段大姐知道高峰比她小太多了。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19 02:17:58

(十五)
  当温柔的绸缪与甜甜的抚慰进行得十分顺畅的时候,段大姐竟然哭了。
  这时候她不应该哭泣的。
  这时候她应该高兴,因为高峰没有令她失望。
  但她还是哭了。
  女人在这种要紧时刻掉下眼泪,一定有她的目的,当然除了她是被对方强暴。
  段大姐是自愿的,甚至可以说她是引诱了高峰。
  她如果不主动,高峰是不敢冒犯她的。
  然而,她又为什么掉眼泪?
  也许这就是她的另一种手段,她在为自己创造控制高峰的机会。
  高峰却吃惊的道:「大姐,我冒犯你了,我……」
  段大姐仍然不拭泪,她抽噎了一下,道:「小弟,我没有怪你。」
  高峰道:「可是,你……你哭了。」
  段大姐道:「因为我想到了伤心的事。」
  高峰道:「在这时候?」
  他缓缓地,安静地睡在段大姐身边,伸手为她擦眼泪,动作就像对待星儿、月儿一样自然。
  段大姐也是女人,她蛮喜欢这种温柔的动作。
  段大姐却低低地道:「我有许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我的高兴永远都是短暂的,我我无法永远快乐。」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道:「也许我这一生中都不应该快乐。」
  高峰道:「大姐,小弟愿为大姐分忧。」
  段大姐忽然转身又抱住高峰,她还在高峰的面颊香了一下。
  高峰伸手抚摸着段大姐的秀发,又道:「大姐,心中的不悦说出来吧,积压着的忧愁会叫人受不了的。」
  段大姐以为,至此,她真的已控制住高峰了。
  从高峰的话中,段大姐知道她连高峰的心也控制了。
  江湖上有许多想控制人的心的大人物,他们然控制着大批的人,却也明白在这些被他们控制的人中有不少人心里在骂他十八代老祖宗,只不过这些人不敢明白的叫骂出来。
  段大姐下决心要完全控制在住高峰的心了!
  她本来只是裸着身子与高峰躺在一张被子下面的,高峰因为看到段大姐就瘪,虽然段大姐一身内香又光滑地贴着他,他不晓得能不能「下手」!
  他甚至那宝贝也不敢抬头昂起!
  但段大姐却全身火烫似地把一条粉腿压在高峰的肚子上,她的另一手已去品尝高峰的宝贝了!
  高峰本来是不动情的,但经过段大姐的一手握住,便抖了一下,道:「大姐!
  我……」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啊!」
  「可是,进一步的行动,我不敢!」
  「还说不敢,都已经同一张床了,小弟,你还管什么呢?」
  她的手在抚动着,高峰当然昂首了,而且也真的吓了段大姐一跳,她惊呼,道:「你……你这东西真够加料,你……你得天独厚,连这个也令人吃惊!」
  高峰那宝贝在颤跳着:「大姐若是害怕,我可以憋着不对大姐下手!」
  段玉吃吃一声,道:「星儿月儿不怕,我更不怕,小弟呀,你就上来吧!」
  高峰横过身子猛一趴,他趴上段玉的身上了!
  他不主动,他要段玉去主动!
  果然,段玉一手拨开她的库门,另一手握着高峰的宝贝,那么轻轻地往她的宝库口放着!
  高峰觉着她的通阶很滑、很凉!
  他不立刻顶上,是等着段大姐的另一手放开!
  果然,当高峰的宝贝送进一半的时候,高峰突然用力一推,推得段玉「唔」
  的一声低叫!
  那高峰举而顶到底,他心中也恨透了段玉,这时候他发火了——虽是欲火,也照样整人!
  只见他震荡得十分有力,而段玉退缩几次以后,她忽然气得饿狼也似的道:
  「小弟弟呀,你好狠,是不是要把大姐整死?」
  「哪有,我尽力叫大姐舒服呀!」
  「那就用出你最有力的劲吧,大姐还受得了!」
  高峰闻言,手掀被子,双手抱起玉雕般的段玉,他把段玉倒放在床边,
  高高的举起段玉腰肢,那宝贝对准宝库「叱」的一下子顶得段玉张大了嘴巴直吸气!
  高峰发动了,他狂抽狂顶六七百次,那段玉已低叫着:「用力……用力啊……」
  高峰发觉段大姐比怡红院的红姑还厉害!
  看来,这段大姐一定常玩吧!
  他在腿已站酸之下,又将段玉翻身趴在床上,他正要再往宝库顶去,不料段玉双手反把预备库打开,高峰看的吃一惊,原来段大姐后库门也开了个大洞!
  对于星儿高峰未尝到个中滋味,但此刻他可舒服了!
  他低声「大姐,你这地方……」
  「快呀,小弟!」
  「哇噻!吃得消吗?」
  「我不怕,你怕什么呀!」
  「说得好,你小心了!」
  他的宝贝对准段玉预备库「卟」的一声已推进去了!
  只见段玉「啊」了一声,她已自己开始自动在门处一开一关,弄得高峰也叫好!
  那段玉还真会拨弄,她伸手反握着高峰的一对弹珠轻轻地捏呀揉的,揉得高峰全身好爽哦!
  就在一阵狂顶之后,高峰忽的溜将出来,双后又抱起沉醉中的段玉坐在他的宝贝上面!
  那段玉已是渍水在流,但却仍然不停地旋动着腰肢,张大着嘴不时地啃着高峰的嘴唇!
  高峰也不示弱,双手抓着段玉乳峰用力揉,他揉得段玉龇牙龇牙咧嘴直哀求:
  「哦!哦……」
  段玉每日只专心于她的大仇,男女间的事情她可看得很淡,但她再也想不到她会在此刻几至放浪形骸地沉醉在另一个美妙的世界!
  她不但得到高峰在刀上的支助,她更得到高峰的人!
  她想着,高峰难道是上天为她而造就出来的?
  那么,月儿星儿她们一定不甘为她拼命了!
  想着星儿,段玉心中在思付,那小妮子第一个尝到了高峰的滋润,她真幸运!
  当然,她也想着月儿,这两个姐妹都有着这种迷人的生活,而她……
  段玉想到自己,她多多少少的有点瘪心!
  如果没有担负着大仇,她与高峰这般的相遇,她一定会以为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她想着,想着……
  忽然高峰双手托起段玉的身子站了起来——他的下身顶得段玉紧紧地不松开,便翘着他的宝贝站定了双足狂顶起来!
  段玉几曾有过这种站起的经验,她甚至根本就没同男人如此熟络过!
  那高峰双手已托着段玉的两边飞盘,以段玉的身子一上一下的托动着,便令段玉发出另一种哀哀低叫!
  「你……的刀法……」
  高峰捉笑道:「怎样?」
  「比你的刀法还厉害呀!」
  「你就哀叫吧,大姐!」
  「我好舒服哟!」
  「真的吗!」
  「是呀小弟,你在什么地方学的这些本……事呀!」
  高峰逗惹道:「梦中!」
  「别骗大姐啦!」
  「我是说真的!」
  「梦还会真呀!」
  「你不信?」
  他又飞旋百下,接道:「我在山中放羊的时候做了个怪梦,我看到……哦……
  实在太令人陶醉啦!」
  段玉道:「所以你也把大姐当你梦中的人了?」
  「还真不错,我们不是很舒服吗?」
  段大姐双手攀着高峰的脖子直点头,道:「是的,我们是最舒服了……唔……
  你……还能再多久……」
  高峰道:「我也不知道!」
  段大姐道:「你看大姐与星儿月儿她们,是谁最合适你呀!」
  高峰眨了眨眼道:「她们……你嘿,在此刻都是一样的叫我喜欢!」
  他这是实话,再高贵的女人也少不了男人,再权威的女人上了床全一个样!
  有时候最高尚的女人最疯狂!
  段大姐就疯狂了!
  她听到高峰的话,立刻指着大床,道:「小弟,放我在床上吧!」
  高峰放下段大姐,此刻段大姐好像是酒醉一般——她本来已醉了,醉了她才有如此大胆作风!她一下扳倒高峰让他躺在床上,双腿一分便骑在高峰的脸上面,她的宝库尚自有渍水流出。
  高峰发觉她那道菜红嘟嘟的,也香喷喷的,真是不吃白不吃!
  那段玉头一仰低叫一声「哦!」
  她有些抖动着,只不过刹那间,她疾快的匐下身了,双手握住高峰的宝贝张口要咬!
  高峰还真怕被段大姐把宝贝头咬掉!
  段玉也觉得自己动作太粗放了一些。
  两个人彼此啃咬吸一阵之后,段大姐先是全身一震,那高峰也觉难以控制的欲要爆裂了!
  高峰忽的撑起身子,再把段大姐压在被子上,又一次肉博冲刺。
  高峰实在够勇的,他又用力地冲刺三百多次,突然段玉全身在震,她低求:
  「小弟,别动!」
  段玉的双腿,有力地挟紧高峰的身腰,顿然间,一大股泉水奔流出来了!
  那高峰全身用足了力,他也低吼一声不动了!
  这真是一段绝妙的时光!
  那高峰缓缓的,轻轻温柔地,直到分离开的时候,二人已湿了一大片!
  于是,段玉露出满意的笑意,她任高峰去张罗着,她美妙的姿式,是那么的叫人目瞪口呆!而她的心中再次的有了美的旋律!
  ***  ***  ***
  段大姐横躺在高峰身边,两个人面对面,她口气如兰道:「小弟,我现在可以对你说,大姐姐为什么要取水龙的人头。」
  高峰道:「如果大姐愿意说,我洗耳恭听。」
  段大姐猛古丁坐了起来。
  她的动作令高峰吃一惊,就好像她忽然间看到魔鬼一样,满面煞白。
  高峰也坐焉了,他忙取过段大姐的衣衫为她披在身上。
  他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忿怒的段大姐。
  段大姐的语音很低沉,但字字清晰。
  她不看一边吃惊的高峰,却直视着正前方,道:「那一年我五岁,唔……应该说是六岁了。」
  她又顿下来,似乎在整理着一段复杂的过去。
  高峰也披着衣衫,段大姐不睡,他当然不能睡。
  段大姐沉重地道:「坝上当年雄踞一方,江湖上的威望不下于王公卿相……」
  高峰仔细地听,他也吃惊。
  段大姐接道:「段家当年的买卖分成水旱两路,陆上由我父亲段洪亲掌,水路便由我父亲的拜弟水龙主掌,原来是水鱼之交,可是……」
  高峰吃惊地道:「原来水龙和令尊还是结拜兄弟呀!」
  段大姐道:「不错,但他却黑心——」
  高峰竖直了耳朵。
  他要听听这到底怎么回事。
  段大姐用力吸了一口气,她才痛苦地又道:「那年去了外公家,玩了七天才回家,我的小轿刚过了山腰,黄昏的天边有了火花……」
  ***  ***  ***
  坝上今夜的夜色特别圆,黄昏时候就出山了。
  只不过星儿未见一个,却是那一连七进的大庄院……唔……有火光在出现。
  便在那片火光中,传来了一片喊杀之声。
  此刻——坝上的几处外围楼舵早已人死舵毁,散落的火苗子不时地冲天腾空,便在那劈啦响的烈火中,已清晰地可以看到四五百人在抢动着兵刃追逐冲杀,看不清人们的模样打扮,但杀戮却是惨烈的,从那冲杀的人们包扎着面巾而露了一双似喷火的双目中,可以明白他们是如何的彪悍狂野,只一与冲出来的人照上面,总是要置对方于死地方才罢手。
  狂杀中有着吼叫,那些蒙面怒汉们便随着几处吼叫后忽聚忽散,他们行动如电,彼此支援,表现出了统一的动作而不稍有紊乱。
  坝上的警铃响个不停,从庄内传出叫骂声不绝于耳。
  于是,追杀逼进了庄门前,便在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一声厉叫:「阮老大,带你的人直攻进去!」
  斜刺里,忽然冲出个黑汉,他高举怪刀,厉烈的狂吼道:「兄弟们,跟我冲进去了!」
  「杀!」
  足有上百来众便一窝蜂也似的往庄门攻去,正迎上从庄内又杀出一批大汉来。
  这些仓惶应战的坝上兄弟们,有不少只随手抄起棍棒来迎战。
  就这样,双方在庄门外只对上面,坝上的人便吃了大亏,不少人被砍翻在地上。
  一声狂吼,只见从庄内闪出一个双手推着一把大关刀汉子,模样儿好似出柙猛虎,大刀狂劈,迎面一个蒙面汉子已肩裂腹破跌出两丈外。
  怪刀怒杀,那姓阮的已与这人对上了,姓阮的怒骂道:「奶奶的老皮,吃我一刀!」
  大关刀不稍让,对准敌人就是七刀杀,他怪叱道:「娘的老皮,你们是那里冒出来的强盗,主意敢打坝上段家,今夜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姓阮的狂笑如旱雷,抖手便是二十一刀狂杀,双方再次对上,便豁上了。
  就在一轮狂杀与咒骂中,突然传来一阵大吼,道:「老勾,怎么人马杀不进去?」
  灰影突闪,只见一条人影已闪掠在庄门下,这人的短剑未出手,却暗中摸了一把石灰在手中。
  那使关刀的壮汉杀得性起,刀锋一圈,连姓勾的也圈入他的刀光中。
  于是,姓勾的短剑疾点,发出:「叮」的一声响,紧接着一把石灰撒了手,他厉吼:「吃我一记夺魂沙!」
  「唔!」
  石灰撒了壮汉满面,也撒得壮汉双目刺痛,于是附近几个蒙面青衣大治愈挤而上,乱刀一阵狂斩。
  壮汉叫声暴烈,大关刀自然旋身,三个汉子已倒在地上,
  然而姓勾的与姓阮的并肩出招,两般兵器齐自壮汉的背后捅进去。
  姓阮的对姓勾的道:「干得好!」
  姓勾的已举剑在吼:「冲呀!」
  双方狂喊撕杀,一支支火把如闪映的金星,那种怖栗的赤红,一束束的刀芒闪动的均是极光与血光,庄门口刹时间已躺了三十多人。现在——
  现在已将杀推进庄内了。
  不少人是踩着尸体进庄的。
  便在一片喊杀中,适时的闪出的一个人来,为首一人身高七尺,一身短札,黑胡子一寸那么长,铜铃眼四方眼,右手一把金臂砍刀,这人正是坝上的龙头老大,「金刀」段洪。
  他冲到前院,发现一地尸体,又见他的大总管赵天云战死,不由目眦欲裂,咬牙欲碎地指冲来的一个青衣汉,骂道:「那里冒出来你们这批王八蛋,跑来坝上撒野,不把段某放在心上!」
  迎面,忽然闪出一人,他吼叫:「少同他啰嗦,杀!」
  他的「杀」字十分响亮,但也令段洪一惊。
  「金刀段洪」厉声道:「是老二!」
  不料那人更是尖声冷笑,道:「谁是老二,杀!」
  「杀!」
  金刀狂砍如电,段洪边杀边叫:「老二,你我金兰结义,你怎可以勾结外人对付你的大哥!」
  「放屁!谁同你金兰结义,老勾老阮,你们还不放火烧——杀!」
  「金刀」段洪狂怒如疯子,他一抡金刀直往庄门下站定的那人扑过去。
  他几乎就是从十几个人的头上掠飞过去,就在一片火光中,一道金光撒下来。
  段洪怒骂:「我宰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叮,当!」
  「噌,噌!」
  「啊!」
  只见那个头如巴斗的汉子双钩刀并举,拼力封锁住下斩的金刀,一边忽然射出短刀数把,每把短刀均扎在段洪的要害之地。
  段洪无力地怒视着冷笑不已的大头汉,道:「水……老二,你……为……什么……要……要这样……」
  巴斗似的头微微仰,那姓水的道:「姓段的,早几年我已与丹江长哥儿们扭在一起了,三江的船帮都要捧我为老大,你想想我还能叫你骑在我的头顶上?」
  段洪双目几乎憋出眼眶外,他早已断气了。
  ***  ***  ***
  杀戮不因段洪的死而停止。
  杀声已自前面往后面推进,火光已在第三进院中冲天而起,段洪的内眷三十二人,丫头仆妇与庄丁护院也有五十多人,能杀的仍在拼命。
  七进大院杀到三更天方平息下来。
  姓水的已站在后院长廊上,他太清楚段洪一家大小每个人,因为他与段洪是结拜兄弟。
  就在血迹斑斑里,他看着每一个死在地上的人——段洪的两个老婆,也是他时常叫的大嫂。
  然后段洪的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只不过他对段洪的小女儿没记忆,因为血泊中也不有个五岁大小的女孩子,那是总管的小侄女,却也死在后院里。
  姓水的以为那个小女孩,也是段洪的小女儿,他放心的哈哈大笑了。
  他以为斩草除根,坝上的基业在一场火拼中尽入他的囊中了。
  他留一小撮人守在坝上,并公开宣布成立三船帮,当然了,姓水的成了三船帮的龙头老大。
  ***  ***  ***
  火光燃烧地狂烈,附近山坡上两个抬轿的不敢多留,他们抬着段玉匆忙地回到段玉的外公家中
  于是,段玉又被送到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去了。
  只不过这幕活生生的惨剧,却在段玉那小小的心灵上生了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夜所看到的一切。
  当时她并未哭,这可不是她勇敢,而是早就吓呆啦!
  如果不是她回到外公家,她一定活不成。
  ***  ***  ***
  段大姐木然地直视着,她很悲哀,但双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秀发有一半披掩着半边面。
  高峰深深的瘪叹了一声,道:「该死的水龙!」
  段大姐口干舌燥地说话,闻得高峰的话,她像被雷电劈了一下似的,忽然转身抓住高峰的双臂吼道:「小弟,你说我要不要取姓水的人头?」
  「要!」
  「你说我要不要毁了三船帮?」
  「要!」
  段大姐又道:「这比不共戴天大仇还令我难以忍受呀,小弟,你说,我只是个女人……」
  高峰道:「大姐,小弟一定为你效力,我也有信心能切下水龙的项上人头。」
  段大姐忽然投入高峰怀里,她笑着哭了。
  她的泪水滴着,但笑得真可爱!
  她用手摸着高峰的肩头,道:「小弟,我知道你在内心中恨我,而且还恨不得我死。」
  高峰道:「是的,我有这种想法。」
  他本来不承认,但他却也明白,段大姐比他精明多了,如果想在她面前撒谎,简直是白痴嘛!所以他毫不迟疑地加以承认。
  段大姐道:「你为星儿、月儿,你应该恨我,如果你不恨我,反倒对不起星儿、月儿。」
  高峰的心中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似的,他紧闭着嘴巴。
  段大姐又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星儿、月儿是甘心的,她们宁为我而死,儿女情长比不过她们对我一片忠心,小弟,这就是江湖,江湖上不少像她们这种忠心耿耿的人,就好像我的几个杀手。」
  高峰道:「大姐,你一定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段大姐道:「我帮过许多人,我也祈求别人的帮助,就好像小弟一样,我乐意有你这般高手相助。
  高峰道:「大姐,我只会那么一招,我能被你称做江湖杀手?」
  段大姐道:「只要能把人的头切下来,就算半招也是够了。」
  她紧抱着高峰,又道:「我实在不敢相信,小弟,你的师父——你真的没有师父?」
  高峰露出苦脸窘笑着。
  他真的无师自通。
  高峰除了他爹高杀头的手书小册子以外,便是在大山中研究过野豹与野狼的动作,只不过久了,他也练得一身好轻功。
  他闻着段大姐的秀发,真香——比星儿、月儿的还香。
  当然,高峰也喜欢把一张脸放在绵羊身上磨蹭着,但那时候是在大山里。
  当牛羊在大山里吃饱以后,总会有两三支在他的身边卧一下,那么的温驯,自在,他便也抱着它们磨蹭着,磨的好舒服——此刻——
  此刻他抱着段大姐,也把脸在段大姐的秀发磨着,道:「大姐,我真的没有师父,如果大姐想学我的那一招,我有图送你。」
  段大姐很高兴——她挺直身子,整整秀发,笑道:「你身上带有武功秘笈?」
  高峰在衣袋里摸,他把高杀头绘的那本小册子取在手中,道:「我爹的遗物,上面绘着人的头,下刀应在脖子的第几节骨架上最容易把人头切掉,当然……」
  他把小册子交在段大姐的手上,又道:「当然要研究着步伐,要如何去接近敌人,我研究了四年。」
  高峰的话出自肺腑,段大姐绝对相信。
  段大姐接过小册子,她起身穿好衣衫。
  她叫高峰睡下,道:「小弟,我要好好研究你送大姐的这本小册子。」
  高峰道:「如果有必要,大姐可以来问我!」
  段大姐把灯挑亮,她坐在桌边仔细看,一张一张的仔细在琢磨。
  高峰道:「大姐,我以后就在这儿住?」
  段大姐道:「是呀!而且我还会再给你找个姑娘陪你住在一起。」
  高峰立刻拒绝,道:「大姐,我不要,我宁愿孤独。」
  段大姐道:「总得有人为你弄吃的喝的呀,还有许多琐碎的事情,不能没有人替你做吧!」
  高峰道:「我会自己照顾自己。」
  段大姐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可爱的小弟,你真够固执了。」
  高峰道:「我说过,我不想发疯。」
  高峰在临别前要求段大姐住一夜。
  高峰看段大姐要走了。
  他想起来,但又被段大姐按住。
  段大姐的口气中已没有酒的味道,她清醒多了。
  对于同高峰的一起缠绵,相互爱抚,她也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似的很平淡。
  她还在高峰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笑道:「好弟弟,你睡吧!」
  「你呢?」
  「我该走了。」
  高峰指指外面道:「半夜三更天?」
  段大姐一笑,道:「四更天将尽了。
  高峰道:「我在什么地方找到你?」
  段大姐道:「我住的地方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19 02:21:42

(十六)
  高峰不开口了。
  他知道段大姐很神秘,她住在什么地方,那只有她身边几人知道,除了那几个人,便是他的杀手们也只有等她的出现。段大姐正要走去开门,她忽然又折返床前。
  高峰便立刻挺起身来,道:「大姐,还有事?」
  段大姐道:「我的杀手为我拼命,但每位替我流血的兄弟我都免不了问一件事情。」
  高峰道:「我也是大姐的杀手?」
  点点头,段大姐道:「不错,所以我也要问问你,看看你的主见是什么?」
  高峰道:「大姐,你请问!」
  段大姐道:「小弟,你以为我们要如何才能击跨三船帮?」
  高峰一怔——他从不曾想到这个问题。
  他只等着段大姐的命令行事,似这种大阴谋,他是无法可想的。
  段大姐看着高峰,她的面上一片冷沉。是的,她在等着高峰的意见。
  高峰道:「大姐,我想的一定很粗浅,只怕不太附会大姐的意思。」
  段大姐淡淡的道:「说说看吧,也许……」
  她笑得很甜,也坐在床沿上,显然高峰不说她就不打算走了。
  高峰道:「大姐,我们可以邀诱水龙。」
  段大姐摇摇头,道:「水龙不会轻易出来赴约的,他的手下的能人很多。」
  高峰道:「我们逼他出来。」
  段大姐双目一亮,道:「逼他?」
  「是的,大姐,我们可以把水龙逼出来。」
  段大姐道:「如何逼法?」
  高峰道:「三船帮有上千艘大小船支,北从丹江汉江以至长江,他们的船到处都有。」
  段大姐道:「他们的人也最多,沿岸不少集运栈房,而且都有高手在主持。」
  高峰道:「我们采取各个击破手段,我们不直接找水龙,先消灭他的羽翼,就算水龙找大姐,大姐也不出面,大姐,我出面。」
  段大姐大为惊呀。她再想也想不到高峰会说出这个好主意
  惊奇之余,她低声对高峰道:「你不是从大山里下来的吗?你在大山里放牛羊。」
  高峰道:「是的,大姐。」
  段大姐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好意思的一声笑,高峰道:「去年,有一头恶狼咬死了我几头羊,我决心捉它,可是狼太狡猬了,它不上当,可是我却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
  「是什么方法?」段大姐很感兴趣。
  她低下头来看着高峰,露出一副好奇的眼神。
  高峰道:「狼吃了我的羊,我换了舅舅的打,我的心中恨透了那头大野狼,我有力,如果野狼出现,我一定可以宰了它,可是……」
  高峰道:「我找了半个月才找到狼洞,只可惜那头野狼出外了。」
  他坐直了身子又道:「我在附近挖了个坑,然后从野狼洞中捉了两头小狼,我把小狼拴在坑里,就等着野狼的出现了。」
  高峰双手比划着,他呵呵弄笑地又道:「天快黑的时候果然有两头大野狼出现了——我躲在附近的树上面,听着两头小狼,引来两头大野狼的来到。」
  段大姐笑道:「你成功了。」
  「是的,两头大野狼在坑边绕着走,就是不肯往下面跳,如果是一般饵,狼是不会上当的。」
  段大姐又笑笑,道:「野狼是很护子的。」
  「不错,两头野狼先是跳入坑中一支,另一头大狼见那头野狼无法跃上来,便忍不住跃入坑里了。」
  段大姐道:「你成功了!」
  高峰道:「是的,我成功,我准备了一堆石头,我站在坑边往下面砸着,直到把两头野狼砸死。」
  他像是出了一口鸟气似的又道:「两头小狼我也不放过,然后我剥了狼皮带回舅舅家里去,才见我舅舅露出个笑脸来。」
  段大姐突然不笑了。
  她的眼神中有了光和热,那样子就好像阳光照在一朵娇艳的花朵上一样,她点着头,好似在自言自语的道:「这真是个好主意,过去几年我为什么没有想到?」
  高峰道:「大姐,总得把敌人的各处堂口弄个清楚再下手。」
  段大姐道:「我会的,你这主意太妙了,用小狼引诱老狼上当,好!」
  高峰顿觉心神乱爽的,因为段大姐临去又吻了他,那是嘉勉的一吻,却也令高峰一乐。
  ***  ***  ***
  段大姐走了,她走的时候天还未亮,当然,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高峰与段大姐虽然一夜缱绻,但当段大姐离去之后,高峰的脑海里还是只有星儿与月儿的影子,就好像段大姐根本没来似一样。
  他仍然对段大姐有着恨意,但也有着无限的同情。
  任何一个人,如果遇上像段大姐那样遭遇,要神经很坚强才不会抓狂。
  高峰也想着自己的老爸。
  高杀头的项上人头也是被人切去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对老爹下手的人是谁。
  如果他知道是何人对老爸下的毒手,他也会毫不迟疑地去割下那人的头——他现在有这种实力。
  他也想着段大姐的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肯为段大姐效命?
  于是,高峰便也想到自己,自己为什么甘愿为段大姐卖命?
  高峰终于又睡了,他这一回睡得很沉,直到过午他才醒来。
  ***  ***  ***
  高峰孤独地住在半山的小屋里,算一算日子,已经有二十七天了。
  段大姐自从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来看高峰。
  段大组也未再为高峰找个姑娘来侍候,单调与苦躁使高峰经常想念着星儿与月儿——尤其是星儿,因为星儿是怀着他的骨肉而死的。
  ***  ***  ***
  高峰想到星儿,就实在很恨段大姐,如果段大姐要挽留他,尽可以明说,却为何要把星儿与月儿送入虎口?他以为星儿月儿已死了。
  但当高峰想到段大姐小时候的遭遇时,他又对段大姐产生了同情,当然,那一夜与段大姐的温存缱绻,是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高峰既恨段大姐,却又怜爱她高峰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飞机啦!
  年轻人敢爱也敢恨,高峰就是这种人,只不过他已被段大姐死死地挟在爱的狭缝里动颤不得了。
  高峰就因为这样,所以他连门都不出,他甚至也不看江面上的点点帆影。
  天黑了,江面上的灯火稀稀落落,有几条三枪大帆船停靠在江岸边,船上看不见什么人,却发现有不少小船往大船边上依靠。
  高峰不去注意这些,他关上门仰面躺在大床上。
  他不时的闭目摸着一边,那是段大姐曾经睡过的地方,只不过当他摸个空的时候,就觉得实在是瘪透了心。
  便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高峰的听力很好——武功高的人听力总是超人的。
  虽然有声音,但他并不动。
  他只有手动,他反右手按在刀柄上。
  门外的声音停在大窗边道:「高少爷,是我!」
  这声音有些耳熟,高峰挺直上身坐起来。
  他沉声的道:「你是谁?」
  「司徒德。」
  高峰当然知道司徒德,司徒德就是草屋地洞的那个矮子,他曾经与段大姐一同在地洞,人祭过星儿。
  那儿也有十几个为段大姐而牺性的杀手。
  ***  ***  ***
  门只开了一半,只见一个影子已闪入屋子里来了。
  不错,果然就是司徒德。
  瞄眼憋心着,高峰道:「还以为我被你们放生(抛弃)了哪!」
  一笑,司徒德道:「少爷,段大姐无时无刻不忘。」
  高峰道:「这时候找我,一定有事,是吗?」
  「是的,高少爷。」
  高峰道:「请说!」
  司徒德道:「高少爷,你跟我走。」
  高峰系上腰带,备好短刀,向司徒德道:「对方是什么人物?」
  司徒德道:「高少爷,再过几天就是五月端阳了。」
  高峰道:「我早已不记得日子了。
  司徒德道:「高少爷,五月端午是大节,三船帮在今夜发饷银了。」
  高峰道:「是吗?三船帮一定聘了不少人物。」
  司徒德道:「所以我赶来带你高少爷去个地方。」
  高峰耸了耸肩,他跟着矮老者出了门。
  他本来就是等候为段大姐办事的。
  司徒德又道:「我带你去三又口。」
  高峰道:「不是到江面上?」
  司徒德一笑道:「那太危险了,段大姐顾虑到你的安全,她不想叫你冒险。」
  高峰道:「冒险?我本来就是为段大姐冒险的。」
  司徒德道:「高少爷,三船帮的人个个有一身水中功夫,而高少爷只有用刀,段大姐只派高少爷在岸上用刀,这就够了。
  高峰道:「水龙上岸来了?」
  他显得很兴奋,只要能杀了水龙。
  司徒德却摇摇头,道:「水龙很少离开他的那艘大船,他的安全永远不会稍稍放松。」
  他顿了一下,又道:「段大姐这些天很少出门,她好像在研究一种武功,也不许人去打扰她。一直到昨晚,她才吩咐我来找你。」
  高峰道:「段大姐叫你来带我去三叉口?」
  「不错!段大姐看上那车银子了。」
  「段大姐叫我去劫银子?」
  「是的,而且也要把水龙小舅子的人头一齐送到。」
  高峰憋声捉笑「水龙的小舅子?」
  司徒德道:「是的,水龙的小舅子在三船帮内掌管钱财,那人叫成财,他有个外号叫一刀断流,他的那把刀很细,很长,总有个三尺半吧,一刀劈出如闪电,有人见他横刀斩,刀已收,被腰斩的人还未倒下去,当然,那被斩的人鲜血从腰围四周流出来的时候,人们才发觉这个人早已死了。」
  高峰道:「这个人的刀快,手法更快。」
  司徒德道:「三船帮有个例规,那就是从三江各分舵领月饷的人,都得要亲自赶到水龙的大船上来领,水龙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看着他的小舅子把一袋袋的银子与花红发给各路领饷的人。」
  高峰道:「也是水龙在摆谱,这叫做利用机会施恩惠,又叫做恩威并施,领袖人物就是这付模样。」
  司徒德道:「高少爷,段大姐只有吩咐一件事,就是取下姓成的人头,至于车上的银子……」
  高峰道:「银子一定很多,恐怕我一个人还扛不动。」
  司徒德道:「你只负责杀人就是了。
  高峰点点头,他走的很快。
  高峰边走边问道:「老哥,我杀了人以后呢?」
  司徒德道:「你完成任务以后就回来,你仍然过着平常的日子。」
  高峰憋笑着:「哇操!又要孤独了。」
  司徒德笑笑,道:「高少爷,段大姐的人都孤独,如果你过不惯,那就像他们一样,找个事情去做了。」
  高峰斜睨着眼:「找事情做?」
  他几乎想伸手去位司徒德,又道:「我能做什么事情?嗯,除了会杀头。」
  司徒德道:「段大姐的杀手都会杀人,杀了人是不应该孤独的,那会尽想些无可奈何的事。」
  高峰就常想着星儿月儿
  他觉得司徒德的话是对的,只不过……
  司徒德却又道:「高少爷,你喜欢做什么?你只要吩咐一声,就像段大姐的几位杀手,其中有几位赶大车的,种菜的,开小店的,哈,也有杀猪的,最妙的还有个喜欢当道士的。」
  高峰笑憋着嘴。
  他怎么也想不到,段大姐的杀手中还有这么多稀奇的古怪的人物。
  他笑得甚惹人:「我喜欢什么?除了放羊。」
  不料他此话出口,走在前面的司徒德拍手笑道:「好哇!放羊也是一件工作,只要你点头,过两天我送来三五十只老羊给你放。」
  高峰瞄眼道:「拜托,我那小屋有多大!三五只就可以啦!」
  司徒德道:「好,咱们是说定了,送你姑娘你不要,倒想着弄几只羊放放,好,好极了!」
  高峰道:「这算什么好极了?」
  司徒德立刻指着高峰的眉头,笑道:「我不说高少爷当然不会知道。」
  他往江面看看,再回头瞧一眼,又道:「三船帮的势力太大了,三江地方上第一大帮,有时候官府也得靠边站,免得惹上是非来。」
  高峰道:「没听说过。」
  司徒德道:「你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官家办案还找他们。」
  他顿了一下,又道:「段大姐若是明敞着同三船帮作对,那是蛋碰石头,所以段大姐的人都掩护起来了,段大姐的杀手便是以各种不同行业作掩护,而你……」
  他又笑笑,道:「你高少爷若是在山上放羊,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高峰道:「可是我现在被大姐打扮得像个帅哥,天下有穿着绸缎衣裳放羊的?」
  司徒德笑了。
  他点点头,道:「高少爷的考虑很对,便是你的住处也得重新加以布置一番了。」
  高峰道:「当然,我住的那地方太豪华,像个县老太爷的书房。」
  是的,高峰在五六岁的时候,曾经溜进过县太衙门的后堂,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他溜进了县太爷的家。
  在他的印象里,县太爷住的地方最豪华。
  如今他以为自己住的地方不比县太爷的差。
  却又闻得司徒德道:「虽然要改换成个穷地方,高少爷,你放心,总得叫你感到很舒服。」
  两个人边说边走下山,顺着山道往南弯,转瞬间已是二更天。
  ***  ***  ***
  弯道不过三里地,再往暗中仔细看,远处便是水天一线的大江面,近岸边好像还有条船靠在渡口上。
  司徒德先是看看天,虽然看到那条船——他笑了。
  高峰憋声问道:「老哥哥,三叉口在那儿?」
  司徒德道:「你跟我来。」
  高峰道:「夜猫子在叫了。」
  司徒德也吹口哨,他吹得还真像——高峰就觉得司徒德比林中夜猫子叫得还像。
  内行的,因为林中没有夜猫子,林中只有人。
  司徒德低声对高峰道:「高少爷,我就守在你身边,只等你切下水龙小舅子的项上人头,你没事了。」
  高峰道:「那人叫……」
  司徒德道:「那人叫成财。」
  忽然他又强调地道:「他有个外号叫一刀断流」!」
  高峰道:「他叫成财,你就叫他成财,又何必说他是水龙的小舅子成财!」
  他捉惹讪笑,又道:「多麻烦呀!」
  笑了,司徒德道:「高少爷,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上就是这码子事,江湖上有多少名人,他人如果结了婚,总在他们的先生头衔上加上名妻的大名,说成××太太的××,这样才能显
  得他们与众不同,高人一等,当然,如果那人有骨气,便会反对如此称呼他,但成财不一样,他喜欢别人在他的头上加上水龙二字,因为水龙是三船帮龙头老大!」
  高峰又上了一课,原来江湖上还有这种狗屁倒灶的怪事情,如果……
  如果有人叫他「高杀头的儿子高峰」,他一定跟那人「发飙」!
  ***  ***  ***
  前面有条斜道横插过来,看上去这儿有三个地方好去,那便是沿江岸东西行,另一条路入大山。
  高峰发觉这儿的路还真够宽的。
  司徒德已笑对高峰道:「高老弟,你跟我躲到一边去,今夜是聊手干,你只管等着砍头吧!」
  他见高峰不开口,面上一片冷然,就知道高峰已经准备杀人了。
  会杀人的人在杀人之前差不多都是那个模样。
  司徒德见得多了,他一看就知道。
  司徒德把高峰引在一棵大树后,他自怀中取出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二锅头。
  他交在高峰手上,道:「喝一口。」
  高峰取在手上,仰面咕噜一口酒,有些辣味呛喉,他伸伸舌头,又把小瓶递回司徒德。
  司徒德一连喝了三大口,他抹抹嘴巴,低声道:「快了,三船帮发饷银都是在半夜里,你没见江对岸的三船帮总舵大船边靠了许多小快船。」
  高峰道:「天黑之前是靠了不少小船,我不知道原来他们是等着领饷银。」
  便在这时候,远处有了咕哩隆咚声传来。
  高峰老神在在,紧闭着嘴巴摸刀把。
  司徒德道:「来了!」
  高峰道:「如何出手去拦车?」
  司徒德道:「高少爷,人只干一件事,别的事是不劳你出手的。」
  高峰道:「那人是个什么样,你可要认准了告诉我。」
  司徒德道:「这是我的任务,如果办砸了,段大姐就会杀了我。」
  高峰怔了一下,道:「段大姐也杀自己人?」
  司徒德道:「段大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不能忍受失败。」
  高峰道:「我明白了。」
  司徒德道:「你明白星儿月儿为什么去赴死亡约会?」
  高峰瘪心地道:「明白啦!」
  司徒德道:「明白了,你便也就安心了,因为包括你在内,我们的任务只有成功。」
  高峰道:「失败就是死路一条。」
  司徒德道:「我们甘愿死。」
  高峰道:「不成功便成仁……唉!还真够壮烈的。」
  于是,车声越来越近了。
  远处一团黑影移动得很快,只不过忽然间数条人影闪在大道上——这几个人一字排开来,好像每人的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
  这几个人均是黑巾蒙面,高峰也看不清楚那些人的长相。
  终于——
  一辆大车停在山道上了。
  大车上前面坐了两个人,大车后面也坐了两个大汉,车幔低垂,不知里面还有谁。
  但大车上有银子是不会错的了——这才是重点。
  ***  ***  ***
  「吁!」
  大车的拉车两匹马扬起四个蹄虚空踢,赶车的忙大声叫着。
  便在这时候,车后面两人跳下车,提着家伙走过来。
  右面的壮汉冷冷道:「总舵派你们来接车的?」
  七个人正中间那人嘿嘿笑道:「爷们不接车也不接人,爷们只接银。」
  两个人对望一眼,右面的壮汉冷冷道:「拦路打劫呀!」
  「不错!兄弟们山上闹缺粮,弄点银子过端阳。」
  右面的汉子嘿嘿笑,道:「他娘的臭皮,也不嫌爷们的银子烫你们的爪子。」
  那瘦子大笑:「再烫的银子爷们也要。」
  两个汉子横起刀,右面壮汉哇哇叫,道:「娘的皮,这是三船帮的银子,你们也敢抢。」
  瘦子道:「当然抢,天王老子的银子也照单抢!」
  两个汉子一摸肩,忽闻得车头上坐的汉子漫不经心地道:「去,你们去宰了他们七个不长眼睛的猪,清清道别误了总舵发银饷。」
  「噗」只见又从大车里跃出三个大汉来。
  这三个人提着枪,端枪就往这边冲。
  三个人边冲边叫「杀!」
  ***  ***  ***
  大车没有动。
  大车上坐的两个人也不动,他二人一个是赶大车的,另一个好像是指挥的。
  就在三支枪狂刺过来的时候,这一面,七个黑衣蒙面人分成了三批。
  瘦子直扑面前两个青衣汉,他两边各站三个人,六个人已从两边迎上三个刺枪的。
  先说三个刺枪的,他三人见从迎面分两行杀来六个人,这是两个杀一个,一上来他三人以为只不过山寇打劫的,那想到六个人都不简单,六把刀舞了个密不漏水,生生把三人的头砍得落了地。
  三个人死得惨,转眼间被乱刀砍死在山道旁。
  再说那瘦大汉,他出刀真够狠,双刃尖刀看上去是指向左面那人的,不料他的尖刀忽然斜闭过右面壮汉。
  右面的壮汉也不简单,砍刀立刻横着拦。
  两个大汉杀一个。
  瘦子反倒哈哈笑
  因为他发觉三个刺枪的已死了。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突然空中发出噗噗噜噜的衣袂飘,大车上的那人半空中出刀如西极闪电。
  他的长刀在空中发出「嗖嗖」响,刀刃成群地杀向六个黑衣蒙面人。
  岂料事情百变,因为黑衣人分成六个方向往外逃,没有一个迎上去接他的刀。
  那人落地再起,他不知要追那一个。
  也只是一顿之间,他往瘦大汉杀过去,口中发出厉吼,道:
  「老子宰光你们这些狗操的!」
  他的叫骂好像引不起瘦大汉的注意,因为瘦大汉已与两个青衣人杀在一起。
  斜刺里自空中落下一团黑影来。
  这个黑影来得恰到好处,他正站在那人的面前不动了。
  长刀高举,那人怒叱道:「你是那个地洞冒出来的小兔崽子!」
  那黑影笑笑,淡淡地道:「阁下是……」
  「老子乃三船帮帮主水龙的内弟,我叫成财。」
  笑笑,那黑影不动,却指着成财,道:「喔,你就是人称『一刀断流』的成大老爷呀!」
  「不错,正是在下本人。」
  又是一笑,那人道:「水龙你拿来当招牌,倒把自己的威名不提,有够烂啊!」
  成财怒道:「去你娘的,老了宰了你!」
  他的长刀突然闪了出来,只一道极光,便到了那人头顶上,真吓人。
  那人,当然是高峰
  他见成财的刀快,立刻举起短刀迎上去了——他来不及去杀对方的头,因为他总得先保住自己的头,如果自己的人头不保,那什么也别提了。
  ***  ***  ***
  「噌」!
  好清脆的一声响,只见成财的长刀断了半尺那么长,「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姓成的感到吃一惊,他发觉自己的刀好像轻了五元两重——刀断了。
  他楞了一下,吼道:「娘的,是宝刃呀!」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突然眼前猛一暗。
  这时候才发觉高峰的动作比成财出刀还要快。
  他掠过了成财的左侧,他的短刀便也抹过敌人的后颈,成财的人头落下来了。
  然而,真是有够离谱的!
  谁见过没有脑袋的人会出刀杀人的?
  成财就是这样!
  当高峰切掉成财的人头,他想去抓落下来的人头时候,却突然左后胯上一阵剧痛,成财的那把断了一截的长刀,已狠狠的切上身了。
  高峰从来也想不到,人已经被砍掉头还有力量把刀杀过来。
  这就是成财出刀快的原故。
  一个人的头落地,当然不会再出刀杀人,只不过成财是在头未被切的时候出的刀。
  当他忽觉面前一团黑的时候便出刀了,高峰如果不及抓成财的人头,他一定会重伤在成财的快刀之下。
  成财的余力也是惊人的。
  当高峰走出五七步的时使,成财的身子才「咚「一声倒在地上。
  于是,那六个逃向六个方向的蒙面人一挤而上,他们围上大车,赶大车的就死在大车上。
  便在这时候,那瘦大汉已大笑,道:「干得好!」
  只见他的双刃尖刀猛一圈,两个青衣大汉死一双。
  他早就可以把那两个人宰了的,只不过他——想看高峰的出现。
  因为当他接获任务的时候,就是他不必去对付成财。
  成财一定另外有人对付。这个人一定是高峰。
  瘦大汉终于发现高峰切下成财的人头,他大笑。
  ***  ***  ***
  高峰不笑,他大叫:「我走了!」
  他说完便往山中走去,他伤的不轻,他必须赶回去,他知道小屋里藏有刀伤药
  高峰走的很辛苦,他用一手按在伤处,上有着撕裂的痛。
  他实在瘪透了,因为这一刀挨的真冤枉。
  他可以不挨这一刀的,如果他的短刀切过成财的脖子以后,他不停住而继续走上一大步,他便会躲过这一刀。
  ***  ***  ***
  没有人去关心高峰的伤。
  瘦大汉没有,便司徒德也不见了
  山道上的七个人——不,应该是八个人,因为司徒德也加入了。
  大车上的银于是用小帆布袋装着的,五百两一袋,一共有十袋,另外还有两袋碎银子。
  五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八个人都使上劲了——有力气的拿上两袋只喊重,就算拿一袋的也不轻。
  八个人的动作快,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了。
  那辆大车也缓缓的往江边移动着
  没有人赶大车,但这儿距离江边三里远,两匹马还怕它们跑不到啊!
  果然,大车停在江边上,只听得那条快船上有人叫道:「大车来了,兄弟们,下船搬银子呀!」
  到时间,从快船上跃出八个青装大汉,这些大汉们均赤着一双脚丫子,走起路来真轻快,无声无息地奔到大车前面来。
  「喂,赶大车的人呢?」
  有两个走到大车后,伸手掀起帆布帘。
  「我的妈呀,不好了!」
  两上人一齐喊,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大车里装了七具尸体,鲜血还在往车板下滴,其中一尸没有头——人头不见了。
  有个青色劲装汉狂叫着奔到江岸边,他黑暗中指手划脚地的叫起来:「老大呀,不好了,咱们别发饷过节了,咱们的人全死在车上了。」
  从船上跃下个半百老头儿,手上拎着旱烟袋往大车那边急匆匆地走。
  他来到了大车前,边吼道:「怎么一回事呀,他娘的老皮,谁敢动咱们三船帮的虎须!」
  他边说边掀车帘子,只看了一眼叫喊:「快,回去总舵报告去,这是打劫杀人呀!」
  老者往快船走,八个青装汉子紧跟着,竟然没有一个留下来看大车。
  ***  ***  ***
  快船真够快,又是风帆又是桨,船尾还有个撑橹的,哇佳佳,快船就像箭一般。
  哔啦啦水花四溅,没多久便到了江岸边。
  两条大船归着靠,二十多条小船围在江中间,快船来得快,已引起守在船上等着发饷银的人们鼓起掌来拍手叫起好来了。
  黑夜里,有人叫道:「哈,你们看老丁的快船真使上劲了,知道大伙等着领银子,快船驶得像阵风。」
  也有人大声喊:「加油啊,老丁,领了饷银好过节,糯米粽子大红枣,姑娘等着做香布袋,哈!」
  留快船上的人没答腔,「扑通」一声靠在大船边——那儿留了个空档,就等着姓丁的快船靠过去。
  ***  ***  ***
  大船上有个汉了走过来,他高声的叫道:「丁管事,成兄呢?」
  姓丁的老者不抽烟了,他一跃到了大船上,气急败坏地大声道:「是何爷吗?
  大事不好了!」
  那人,不错,正是「三江八怪」之一的「俏渔郎」何无痕,他重伤躺了两个月,如今算是好了。
  他一抓扣住姓丁的,怒叱道:「当家的等着发饷银,你在胡说些什么?」
  姓丁的双手直摇,道:「何爷,饷银被人劫了呀!」
  何无痕差点没昏了道:「成爷他们呢?」
  姓丁的道:「全死了,一个活的也没有。」
  何无痕一声怪叫,拉着姓丁的老者就往大舱奔去。
  这消息立刻传遍附近所有的人。
  ***  ***  ***
  大舱中,水龙斜躺在一张锦垫上,他的面前矮桌子上摆着一叠帐薄,那是等着他查验以后由他圈点发放三个支帮的饷银的。
  何无痕与姓丁的站在大舱外面,何无痕憋声哆嗦着,道:「不……不好了,帮主,咱……咱们的饷银车遭人洗劫,成管事的人也死了!」
  「嘭!」
  只见大舱中摔出一些东西来,几乎砸中了姓丁的。
  便在这时,大舱中传来喝叱声,道:「真是一群饭桶,气死我了!」
  斜刺里闪来一个人,这个人径自站在何无痕面前,沉声道:「怎么回事?」
  何无痕指着姓丁老者道:「你说!」
  姓丁的一鞠躬,道:「禀四当家的,小的奉命在江边等饷银,三更刚过,就见大车到岸边,还以为成管事送来银子了,我命手下兄弟们去背银子,可是可是大车上没银子,大车上都是死人,还有一个掉了头。」
  三船帮的四当家正是勾上天,他闻得姓丁的说有一个掉了头,他立刻感到脖子一凉。
  他也想到了二当家阮启川。
  阮二当家的人头差一点掉下来
  阮二当家那天藏在花堆下面,原来是等着刺杀段玉的,可是他遇上了那个专门砍头的小子。
  高峰就是差一点把阮启川的人头割掉
  阮启川逃了,他逃回来的时候,双手还紧紧的捧着自己的人头。
  他的伤可还没好,脖子上还缚着厚厚的一层药布。
  ***  ***  ***
  勾上天当然知道段大姐有个杀头的小子,数月以前他也曾率「三江四鼠」等五个人把段大姐围在山里杀,突然遇上了高峰。
  高峰只一出刀,三江四鼠便只剩二鼠了。
  他现在虽然不敢肯定是段大姐所为,但如果他前去看看那个掉头的人伤口什么样,他就能断言是否段玉他们那伙干的。
  勾上天一声吼,道:「白家兄弟何在?」
  一边转出两个大汉,正是「铁浆震三江」兄弟二人。
  白自在与白自大二人走近勾上天,道:「四当家的有何吩咐?」
  勾上天沉声道:「带着弟兄们跟我去瞧瞧!」
  勾上天大步往船边走,水龙已在大舱中沉声,道:「老四!」
  勾上天忙回身道:「帮主!」
  水龙道:「告诉大伙先回去,三天后再来领银子,事出突然,叫他们忍耐。」
  勾上天道:「帮主放心,大家都体谅。」
  「嘭!」
  大舱中传来击掌声,只听水龙怒吼如虎,道:「段玉,段玉,她阴魂不散,可恶!」
  ***  ***  ***
  勾上天在大船上高声道:「各路弟兄们,有人劫了咱们三船帮的饷银,害得大伙白来一趟,且回去,三天后再来领银子吧!」
  就在他的咕叫声甫落,靠在大船边的所有小船,一艘艘地离开了。
  小船上有人在骂:「他娘的老皮,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王八蛋,竟敢动爷们的脑筋!」
  这些人骂不绝口地拉起风帆走了。
  ***  ***  ***
  勾上天率领着白家兄弟二人跳上姓丁的快船,急忙忙地往对岸边驶去,摇望天边,斗转参横,已是天将黎明了。
  再看向山边江岸,那辆大车仍然停在那里,光晾拉车的两匹马站着在打盹了。
  勾上天忿怒地大声吼:「快点,没银子放起船来就这么不带劲呀!」
  姓丁的不敢吃一声,直叫着几个弟兄用力摇,
  快船尚未靠上岸,勾上天与白家兄弟二人已不及待地飞身上了岸。
  三步作两步,跑到了大车边
  勾上天掀开后车帘,他惊怒交加的骂道:「操他娘亲,真够狠的了!」
  他对白自在道:「快把那没头的尸体翻过来。」
  白自在从血堆里拉出那具没头的尸体,他已惊叫道:「四当家,这是成财成管事的尸体呀!」
  勾上天也吃惊,道:「成财了是有『两步七(本事)的人,能把他头切下来的人,放眼江湖,只怕只有……」
  他只说了一半,便立刻伸手去摸那尸体的断头上,血迹斑斑的,他摸得很仔细。
  「很整齐,不错,与四鼠中老二老四的一模样!」
  白自大道:「四当家以为这是那小子搞的飞机?」
  勾上天道:「错不了,一定是他!」
  白自在已咬牙,骂道:「他奶奶的,咱们去找那个小王八蛋!」
  勾上天道:「到那儿去找?三江地界内咱们的人马最多,可是想找个段玉就那么的不容易。」
  白自在道:「四当家,咱们不能白白的吃这种暗亏,总得想个法子找回来呀!」
  白自大也道:「是呀!再不动脑筋,咱们以后就别混啦!」
  勾上天道:「初时帮主还不相信,以为当年已把姓段的斩了草也除了根,姓段的一家人人死了,怎么会又冒出个段玉。可是,咱们儿次吃了苦头,帮主才相信当年坝上血洗段家未洗干净,真有漏网之鱼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帮主不轻易下船,就是为了这条漏网之鱼,如今这女人越发的大胆,竟出手劫爷们的饷银了。」
  他忽然对站在一边的丁老头叱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成管事的人头找回来!」
  姓丁的大臂猛一抡,对他的几个手下人道:「走,快把成爷的人头找回来。」
  青衣汉子闻叱,立刻随着姓丁的往山边那面奔去。
  勾上天再看看别的尸体,他重重地道:「能把成管事几人收拾掉,这人的武功不简单,姓段的女人实在成了我们三船帮的心腹大患了。」
  白自大沉声道:「双篙搁江兄弟,再加上二鼠,四条命已死在这女人手上了。」
  勾上天道:「我们不能再规避了,总得要当家的拿定主意才是。」
  ***  ***  ***
  三个人站在岸边,天色已经大亮了。
  勾上天正感不耐烦,忽见姓丁的几人已匆匆忙忙的走回来了。
  姓丁的不嫌倒霉,双手捧着个血淋淋的人头走过来,道:「四当家,正是成爷的人头呀!」
  勾上天抓过头,他忙着凑上尸体,真整齐,无缺口,简直就零缺点!
  他又瘪又惊的,这小子的手法如此高明,就算是切豆腐也不过如此。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19 02:28:58

(十七)
  这几个月三船帮死了不少人物,其中还有几个是高级干部。
  想当年水龙血洗坝上的时候就有「双篙搁江」丁化蛟与方成仁,当然还有「三江四鼠」,如今六个人死了四个,水龙并不觉得心痛,但死了「一刀断流」
  成财,他就火大了,只因为成财是他小舅子,又主持着三船帮的钱粮,成财一死,水龙还真找不出比成财更合适的人选。
  于是,水龙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他亲自加以安排,准备一举拼杀段大姐了。
  ***  ***  ***
  段大姐笑了。
  她面对一袋袋的银子笑了
  当她知道高峰把成财的人头切下来,她便笑的发出呵呵声音来。
  「大姐,高峰也受伤了。」
  段大姐收住笑,她看看司徒德,便又笑笑,道:「高峰有赚不赔,他取下成财的人头了。」
  司徒德道:「高峰没有令大姐失望,屠山也没有,他们手脚很俐落。」
  段大姐道:「屠山没有叫高峰认出来吧?」
  司徒德道:「屠山几人均蒙面。」
  段大姐道:「那就好,怕的是高峰认出屠山,那就有得乐子啦!」
  段大姐的话不错,屠山曾假扮三船帮的人在十字坡截杀过高峰,那一回屠山
  几乎被高峰把他的头切下来。
  那一次也是段大姐的安排,目的当然是要把高峰留住,她太喜欢高峰的刀法了。
  ***  ***  ***
  段大姐是个十分精细的人,有许多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她早就安排妥当了。
  她知道成财的外号叫「一刀断流」
  那是说成财的出刀太快了,快得可以切断水流
  段大姐知道,如果高峰想切下成财的人头,他一定也会伤在成财的刀下。
  段大姐以为高峰不至于会死,因为高峰的刀法也令她吃惊。
  她早就安排好了。
  当司徒德再对段大姐提到高峰已受了伤,便见段大姐淡淡地道:「刘胖子半夜过了江,他在高峰的小屋等着高峰回去了。」
  司徒德大为佩服,他也笑了。
  ***  ***  ***
  高峰回到小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的伤处流了很多血。
  成财的刀虽然断了一截,但成财出刀还是狠辣的,如果高峰不是闪得快,他可能走不回来了。
  他的一条裤背已被鲜血染湿,实在难受得可以。
  只不过他刚推开门,他真的吃一惊
  他发觉椅子上坐了个人,而这个人正是他最渴望见着的人——刘大夫。
  刘大夫的到来,当然也是段大姐的安排。
  刘大夫面对高峰露齿一笑,道:「嗨,你还好吧?你的身上……」
  他怔了一下,又紧紧地接道:「嗨,你不好,你的伤不轻嘛!」
  高峰逗笑两声,道:「有你在,我这哪叫做伤啊!刘大夫,拜托你啦!」
  刘大夫起身扶着高峰,他握了一手血。
  就在床沿上,刘大夫道:「同哪个干上了?」
  高峰道:「三船帮管银粮的,听说叫『一刀断流』成财的家伙。」
  刘大夫吃一惊,道:「是那小子呀,难怪段大姐叫我早早地来到这儿。」
  高峰瘪笑,说的话也充满无奈,道:「大姐倒是很了解姓成的。」
  刘大夫道:「高老弟,大姐了解三船帮每一个舵主以上人物,她画影图形还加注明,上面详细有解说。」
  高峰道:「段大姐真乃有心之人了。」
  刘大夫为高峰洗擦着伤口,他实在难以相信高峰会在这个地方挨刀。
  他问高峰,道:「高老弟呀,姓成的杀你这一刀真是入肉三分呀,你呢?」
  高峰捉笑,道:「我不吃亏。」
  刘大夫道:「怎么说?」
  高峰道:「姓成的人头落地了。」
  刘大夫双眉一挑,道:「好,真有你的,段大姐想尽方法留住你老弟,她留对了。」
  高峰道:「她想尽方法?什么方法?」
  刘大夫吃惊了,他以为自己说溜了嘴了。
  高峰却耸了耸肩惹笑,道:「其实段大姐是不用想尽方法来留我的,她只要说出坝上的那件事,我就会自动的留下来了。」
  刘大夫上好了药,有够他吃惊:「她告诉你她的身世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她是不肯为外人道的。」
  高峰心中明白,段大姐那晚有醉意,两上人也睡在一起,她当然会说出自己的身世的。
  只不过高峰的心中无法抹去星儿的影子,也抹不掉月儿的模样,这两姐妹可以不必死的。
  高峰只要想到星儿与月儿,他仍然恨段大姐。
  ***  ***  ***
  高峰的伤并不太重却流了不少血。
  他静静地睡在小屋里,有时候他会打开门拉把椅子坐在门下面,仔细地数着来来往往的大小帆船。
  他也发现不远处有一座道观,但他不想去,他宁愿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
  就好像道观中的人一样,很少看到从道观中走出去个人影儿。
  白可染就住在道观里,白可染也穿道袍,他甚至也会念经文,至于他念的对与不对,这就不是重点啦!
  ***  ***  ***
  就在高峰受伤后的第六天,太阳像个火盘子似的往山下沉去的时候,忽见司徒德匆匆的走来。
  不只司徒德一个人,他还带来七个大汉。
  这些人还带着一些粗糙的家俱,半新破旧的老棉被,便饭碗用具也是粗糙的,看上去就好像高峰在他舅舅家用的一个模样
  司徒德对高峰笑笑,便手一挥招呼七个来人动起手来了。
  七个人先放下自己扛来的东西,一冲到了小屋里,好一阵叮叮当当声,转眼之间把小屋内的一应高贵摆设用具全部扛到屋外面。
  高峰还在伤脑筋,忽又见七人把扛来的粗制滥造东西,乱七八糟的扛进小屋里。
  刹时间,高峰成了穷光蛋一般,看上去就好像一个一天只吃一顿粗饭的人。
  七个人又来到小屋外,只见司徒德对他们七人挥挥手,七个人便着那些高贵华丽的家俱匆匆往山下走去,没有一人开口说句话的。
  司徒德未走。
  他在小屋里看一遍,点点头,道:「这才差不多!」
  高峰道:「什么差不多?」
  司徒德道:「高少爷,你说要放羊,也得像个放羊的人,放羊的人是用不起那些漂亮家俱的,所以得换一换,免得别人见了起疑心。」
  高峰道:「这年头,叫化子也有骑马坐轿的,我用家俱谁会管得着?」
  司徒德笑笑,道:「高老弟,你说的是对,这年头有许多叫化子比有钱人还有钱,但那是别人,咱们正在干啥的?咱们处处得小心,这话也是大姐常说的。」
  高峰不开口了。
  提到段大姐,他便没话好说了。
  司徒德道:「明天就有羊送来,你放心,用的虽然改变了,吃的还是一样好,功劳簿上记你的功,等三船帮完蛋了,你就有一片大庄院了。」
  高峰憋声叹笑:「我有这个命吗?」
  司徒德笑道:「有,我看你不是夭折相,你的福气一定在后面。」
  司徒德走了。
  他来得突然,去得平淡,看上去好像他是走来问路一般,
  那是引不起别人注意的。
  ***  ***  ***
  高峰露出苦脸瘪笑,看着小屋内几样粗又烂的家俱,他想发火,只不过当他把事情想通了,就懒得生气,免得浪费脑细胞。
  ***  ***  ***
  高峰也不是真想放羊,只不过他除了放羊之外,就没心再去做任何事情。
  放羊,可以叫他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他似乎已经习惯与羊为伍了——因为他宁愿就在大山里放羊了。
  就算他老弟出身放羊班吧。
  果然,就在第二天过午,司徒德亲自赶来五头羊,五头都是山羊。
  高峰很喜欢,就好像又见了老朋友似的,立刻便拉着五头羊往山坡上走去。
  司徒德笑笑,道:「高老弟,晚上这些羊你打算怎么办呀?」
  他指指一只老山羊,又道:「你总不能到晚上与这些山羊睡在一起吧?」
  高峰笑笑,道:「至少我把它们圈在小屋里。」
  司徒德道:「太僻了吧?」
  高峰道:「我曾住过羊圈,有什么僻的?」
  司徒德道:「高少爷,你的这身衣衫也该换换了吧!没见过放羊的人穿得这么好的嘛!」
  高峰道:「你送过来的粗布衣衫我试过,还不错,也好,你且等等我,你把我这些高贵的衣衫带回去!」
  高峰的动作很快,他把粗布衣衫穿起来,短刀也插在腰带上,看一看,还真是个干粗的人。
  他看看附近,低声的问司徒德,道:「怎么不见段大姐的面,她在忙些什么呀?」
  司徒德道:「我怎么知道,只不过传来的话,说是段大姐这些天关起门来不出来,好像在研究一种武功吧!」
  高峰立刻想到他爹高杀头绘制的小册子,也许段大姐就是在潜研如何切掉敌人的人头了。
  段大姐早就不及待地想切下水龙的项上人头了。
  司徒德又道:「老弟,段大姐如果有事找你,她会自己来找你,平日里她不见人,她一定有计划,你只管在这里放羊吧!
  高峰道:「我只不过随便问一问,司徒大叔,你放心,我就在这半山上住,我不会走远的。」
  笑笑,司徒德道:「不走远是对的,我跟你老弟说,三船帮的人撒下了明暗桩,也设下陷阱,明里暗里在打听,你老弟千万别出头,风声一松咱们再整他们。」
  高峰道:「只怕风声永远也松不了。」
  司徒德道:「怎么说?」
  高峰道:「很明显,水龙这一回火大了,他失了银又死了人,如果再做缩头乌龟,三船帮的龙头老大他就得拱手让人啦!」
  司徒德道:「与段大姐一样想法。」
  高峰道:「这也是常理推断,如果换了你,你会只那么一阵热? 」
  司徒德道:「所以这几天你一定得多加小心,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来。」
  高峰道:「放心,我等着为大姐杀人。」
  司徒德很满意高峰这句话,他笑着走了。
  高峰没有笑,因为他想到段大姐。
  段大姐为了报仇,她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
  段大姐住在什么地方?大概司徒德也不会知道。
  ***  ***  ***
  自从三船帮的饷银被劫以后,这一阵子江面确实很紧张,只因为三船帮的势力太大了。
  水龙失了五千多两银了,但他下达帮令,不许叫官家知道这件事,就算别的门派,也不许他们知道。
  当然,这种丢人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水龙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三江地面他派了上百弟兄,专为查访段玉的下落。
  高峰的日子很平静,他果然与羊群住在一个小屋里,只不过他吃的可不一样,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每次日里还是大鱼大肉有酒喝。
  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羊在身边来回跑跳碰,他在草地上看风景——江面上的风景看不完,有时候高峰还会唱上几句放羊歌——闲着也是闲着嘛!
  日子太好过了,便了忘了今日是初一还是十五了。
  当高峰还在屋前推青草,忽然一条丽影走过来。
  那是个十分俏美的姑娘。
  天气有点热,姑娘的衣着很单薄,但若仔细看,姑娘的穿着也是粗布衣,一双旧鞋上面带着泥,看上去就好像是个俏丫头。
  乡下的姑娘就是那样子。
  只不过这个姑娘的皮肤白,一双眼睛大大的,那个发辫拖到她腰际,走起路来是直直的——这种姑娘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高峰还以为姑娘迷了路,他面带微笑等着姑娘来开口。
  ***  ***  ***
  那姑娘不开口,光是走到门口看看屋子里,然后回过头来笑。
  「姑娘,你是………」
  「我来帮你放羊的。」
  高峰吃一惊,道:「别闹了啦!我不需要人来帮忙,我养不起像姑娘你这样的伙计。」
  姑娘哈哈笑了。
  她笑起来更好看,半弯腰,斜着面,贝齿露一半,一双小手交叉摆,真迷人。
  高峰道:「你笑什么?」
  那姑娘指着小屋子,道:「瞧瞧里面吧,我也曾住过这屋子,你呀,养了……
  养了羊却把屋子弄得那么僻!」
  高峰立刻明白了。
  她知道这位姑娘也一定是段大姐派来的。
  那姑娘伸头看看五只山羊,笑笑道:「少爷没有把这些山羊养瘦养病,真不容易。」
  高峰道:「你说笑,放牛放羊我在行。」
  姑娘又是一声巧笑,道:「好像你没吹牛。」
  姑娘很大方,伸手拉着高峰,道:「今夜我来陪着你,明天你就要出远门了。」
  高峰道:「去那里?」
  姑娘道:「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好像很远。」
  高峰道:「是段大姐要你来的?」
  姑娘道:「我们不是都听段大姐的话吗?」
  又来了,高峰心中乱瘪的,星儿月儿均听段大姐的话,可是她们全死了——死得无怨无尤。
  ***  ***  ***
  姑娘的动作很灵活,铺床扫地弄吃的,叮叮当当地刹时间全都弄好了。
  小屋内好像又换了模样,干净爽快多了。
  高峰就发觉这姑娘真能干。
  能干不一定会令男人喜欢。
  天下有许多很能干的女人,但是她们的男人大部分就不快乐——女人太能干也不是一件好事,有违上天。
  段大姐很能干,但段大姐不快乐。
  男人如果娶了能干的老婆,这一辈子都快乐,天天笑呵呵。
  高峰就发觉眼前他很快乐,因为这位姑娘很会做事情,做些高峰自己不太会做的事,做些高峰也以为应该做的事情。
  高峰自从养了五头羊,他老弟就不曾好生把屋子整理过,他不但不整理,粪坑也移在屋后面,前面堆的是干草,草上面盖的是千树枝——他自己要做饭用的。
  ***  ***  ***
  姑娘忙完了屋里忙外面,最后又端了一盆清水洗床铺。
  「喂,你看什么?」
  高峰双手挟在肋下站在门边看。
  他面堆着笑,就是不插手帮忙。
  「我看你干活儿呀!」
  「别看了,你吃饭吧。」
  「你不陪我吃饭吗?」
  「没有我来,你就吃不下饭了?」
  高峰笑笑,道:「当然吃得下,只不过你既然来了,而且又为我整理屋子,我怎好自己先吃?」
  姑娘回眸一笑,道;「难得呀!」
  高峰道:「什么难得?」
  姑娘道:「我是说杀手也懂得礼貌嘛!」
  高峰笑了,他呵呵的惹笑:「谁应该懂礼貌?」
  姑娘道:「读书的人就注重礼貌。」
  「我书读得少。」
  姑娘道:「文人练笔,武人练刀,杀手本来就不喜欢孔老夫子呀!」
  高峰道:「谁是孔老夫子?」
  姑娘道:「是代表文人的。」
  「你看过孔老夫子?告诉我,我还真想多念些书。」
  姑娘捂口道:「我怎么会见过孔夫子,你说笑。」
  高峰感到这姑娘很有意思。
  星儿月儿就与她不同型。
  这位姑娘应是天真快活的一型,很活泼。
  「姑娘,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姑娘拭着手,道:「问姑娘的名字应该说芳名,真没礼貌!」
  「姑娘芳名?」
  「这还差不多!」
  高峰道:「姑娘叫……差不多?」
  「谁叫差不多——好吧,我告诉你,我叫桃儿。」
  高峰道:「桃儿,看你长得很甜,像熟了的桃儿一样甜,你的脸蛋也娇艳,好可爱哟!」
  桃儿抿嘴笑了。
  这时候高峰才发觉她笑起来更娇媚,两个酒涡挂两边,双眼咪咪似弯月。
  桃儿笑着伸手拉高峰,道:「来,我便陪你吃吧,看一看我做的好吃不好吃。」
  高峰坐下来,桃儿已为他了酒,挟着小菜送进他的嘴里面。
  高峰乐透了,他不客气地吃喝着。
  他也偶尔换菜送进桃儿的俏嘴里,在这种气氛下,高峰已忘了星儿与月儿了。
  他甚至也忘了那天夜里与段大姐的一夜风流了。
  桃儿很会侍候人,好像受过特殊训练似的。
  其实,段大姐派来的姑娘,都是很会侍候人的。
  美丽的姑娘爱拿矫,实在不讨人喜欢。桃儿美,桃儿不骄傲,她侍候得高峰真舒服。
  其实这就是段大姐的手段。
  段大姐很了解男人,她更了解高峰
  高峰年少气盛,哪次下山遇到任何姑娘,高峰都会很在意,一旦失去了,他便一定会很痛苦
  她相信这种痛苦是强烈的,但强烈却不会持久,一段日子过后便会淡下去的。
  尤其是孤独的日子过后,更会耐不住寂寞。
  高峰在半山上放羊,过的是孤独生活,段大姐就算准,等上一段时日,他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了。
  ***  ***  ***
  世上没有男人喜欢孤独,除非这人不正常。
  高峰十分正常,他当然不会永远的孤独下去。
  有人说,光棍三年,老母猪赛貂蝉,抱着枕头当成你的另一半。
  又有人说,这世上如果没有女人,男人都会上火山
  男人为什么上火山?因为火山中朝天开,发疯的男人跳进来。
  高峰是不会跳入火山口的,段大姐怎么会叫高峰发疯?所以她很会安排。
  就在高峰孤独一段日子后,她及时地派桃儿来了。
  虽然高峰没有星儿月儿后,决心一个人孤独地住在半山上,拒绝再住小船上,但那只是一种气话,也是短暂的良心不安,过上一阵子,高峰就会枯躁了,孤单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
  现在。
  桃儿笑了,高峰也笑了。
  高峰坐在床沿上,桃儿就坐在他面前。
  高峰不动,桃儿为他解衣衫扣子。
  你如果发觉女人为你解衣扣,这个女人一定大方,也一定喜欢你。
  你也许会说,男人银子多,女人就会为你解衣扣,但高峰不会出银子,桃儿也不为银子。
  ***  ***  ***
  伸手楼住桃儿的腰枝,唔,桃儿的腰细又软,好像岸边的杨柳枝一般。
  桃儿用双手捧住高峰的脸,她仔细看。
  高峰也看着她,两个人还真来电差点没打雷、下雨!
  桃儿伸出舌头,她舐着高峰的面。
  高峰立刻想到屋子里有头老山羊,当他坐在草地上的时候,那头老山羊也舐他的面。
  只不过桃儿舐的柔,山羊的舌头粗。
  桃儿缓缓地坐下来,她坐在高峰一边。
  高峰道:「桃儿,你愿意吗?」
  「我就是来侍候你的。」
  「我曾对大姐说过,我不要再有姑娘来侍候我的了。」
  桃儿一笑,道:「我侍候羊!」
  她在高峰怀中扭动着,又道:「如果你还能再回来,如果你觉得我不好,我会回去的。」
  高峰心中一怔,下一个任务一定凶多吉少。
  但他想到最后一句——桃儿最后一句话令他产生了好奇心。
  「你回去?回什么地方?」
  桃儿道:「回到我来的地方。」
  「你从什么地方来?」
  桃儿道:「你也许有一天会知道。」
  「三船帮瓦解以后,水龙死了我才会知道。」
  「不错,高少爷,你应该早早睡了,因为,明天一大早,你就要走了。」
  高峰道:「去那儿?」
  桃儿道:「我好像听说是武当山南面的太白镇。」
  高峰不知道太白镇,他甚至连武当山是圆扁都不知道。
  捉笑的,高峰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至少我今夜可以舒服的睡一觉了。」
  笑笑,桃儿道:「睡吧,我就坐在你身边。」
  高峰道:「你坐在我身边,我怎么会睡得稳?」
  桃儿道:「我坐在椅子上。」
  高峰道:「你就在椅子上坐一晚?」
  桃儿道:「比之你前去拼命,我熬两晚也没关系。」
  高峰道:「你虽然可以坐一夜,但我却睡得不舒服。」
  桃儿道:「有人在你身边你就会睡不好?」
  高峰道:「我不忍你守夜呀!」
  桃儿道:「那么,我出去,我可以坐在门外。」
  她真的要出去了,她的手中提着椅子。
  高峰道:「桃儿,你等等。」
  桃儿回眸一笑道:「等什么?」
  高峰道:「段大姐叫你来做什么的?」
  楞了一下,桃儿道:「侍候你呀,也代你放羊呀!」
  高峰道:「段大姐叫你侍候我什么?」
  桃儿道:「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侍候。」
  高峰道:「如果我要你睡在我身边呢?」
  桃儿道:「我不想令你痛苦。」
  高峰道:「怎么说?」
  桃儿道:「你多情,你怀念星儿月儿,如果我再睡到你身边,你一定会触『我』生情,你会不快乐的。」
  高峰怔怔的半响不开口。
  桃儿忙走近床前,道:「你看,我只一提到星儿月儿,你就痛苦了。」
  高峰伸手抓住桃儿,道:「我怀念星儿月儿,不错,我很痛苦,但你忍心叫我如此痛苦下去吗?」
  桃儿道:「高少爷,我希望你快乐。」
  「 你走了我怎么会快乐?」
  「你要我怎样你才快乐?」
  「睡在我身边,你一定会使我忘掉烦恼!」
  桃儿双目一亮,笑得甜甜的道:「你不再想星儿月儿了吗?」
  「当然会想,但我不会时时刻刻去想。」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有些麻木,但也想通了,星儿、月儿,甚至你我,不都为大姐做些什么吗?星儿月儿的牺牲,只是一项尽忠职守,她们对我好,只不过也是一项职责,而我,或她
  们,却也免不了人性的伤感,你说是不是?」
  桃儿双眉一挑,笑嘻嘻地道:「唔,你终于想通了,真不容易呀?」
  她笑了一下,又道:「是的,我们都为段大姐而生而死,只因为她的遭遇太悲惨了,而她的决心与志气,又是常人所不及,我们不为她而做些什么,又会对什么人拼命去效忠?」
  高峰道:「这几天我早就想通了。」
  桃儿道:「所以你要我睡你身边?」
  高峰道:「你不愿意?」
  桃儿解自己的衣扣,她吃吃笑道:「天晓得我会不愿意,嘻!」
  她的解衣动作就像她做家事一样的俐落、敏捷。
  她抛下衣衫,拉起薄被盖身上,急急地往高峰身边挤又扭,秀发有一半披在俏脸上。
  女人什么时候最迷人?
  女人此刻最诱人,桃儿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就令高峰迷惑。
  当然,这香味比另一边的羊骚味又自好闻多了。
  否则,高峰为什么把鼻子尽在桃儿的脖子上闻不停。
  桃儿被高峰逗得痒痒的,她便反抱着高峰的腰,道:「高少爷,你果然又饥渴了。」
  高峰道:「老实告诉你,有一阵子我几乎发疯。」
  「你还是没疯嘛!」
  「我不能疯,当我听到段大姐说出她五岁那年的遭遇,我就产生了另一种感受。」
  「可以说出来听听吗?」
  他换了一个姿势又道:「段大姐所受到的打击是家破人亡,那么大的基业毁于一旦,最令人痛心的,乃是毁她家基业的人是她爹的结拜好兄弟。」
  桃儿道:「你原来都知道了!」
  「也是段大姐亲口对我说的。」
  他顿了一下,又道:「段大姐都能承受那么大的打击,而她还是个女的,换了是我,我早已疯了。」
  桃儿道:「坝上段家当年的风光,你是不会知道的!」
  高峰道:「段大姐不疯,她一定要杀水龙,而我,我只不过失了两个红粉知已,比段大姐而言……我就显得没出息了。」
  桃儿道;「段大姐一定喜欢听你这段话。」
  高峰道:「我在失去星儿月儿之后,实在不敢再接受任何女人了,我的精神吃不消,可是……」
  「你终于想通了。」
  「是的,只不过我还是不敢肯定,一次次的冲击,对于精神上的打击总会有的。」
  桃儿道:「你就将我们之间的欢乐视做短暂的欢乐吧!」
  高峰道:「是的,我的心中就是这样,至于明天,哼,去他的明天!」
  他有所行动了!
  高峰的行动本来是很慢的,因为他发觉桃儿很娇小,很柔顺,他担心他的那东西桃儿「动味吊」(受不了)!
  他的行动是先以手去抚摸桃儿的幽幽洞口,他轻轻地摸,桃儿被他摸得嘤咛一声低叫!
  她只是叫,可并没闪躲!她甚至还迎合着高峰的手指!
  高峰试着以手指去探,去量——他发觉桃儿的细叶很柔,库门甚小,但那地方好像在发烧!
  桃儿本来是不动的,但当高峰只以手摸而不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她伸手了!
  她去摸高峰的东西,慢慢的,她的手触动了那个早已挺得比铁棒还枯硬的东西,有够她惊呀的!
  「哇噻!你的……太大了呀!」
  「是嘛,你的却又太小了。」
  「你为什么这么大呀!」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啦!」
  桃儿娇笑道:「热热的,好硬!」
  「不硬就不管用了!」
  桃儿道:「我实在不太敢相信!」
  「相信什么?」
  「星儿、月儿,她们吃得消吗?」
  「她们都快乐!」
  「真的?」
  「我干嘛骗你,我同星儿桃儿她们在一起一个多月,她们每天都笑眯眯的哟!」
  桃儿眨眼道:「是不是很喜欢你这宝贝呀?」
  「大概是吧!」
  桃儿道:「她二人都能吞得进?」
  高峰捉笑道:「你也可以吞得进!」
  桃儿道:「我怕!」
  「怕痛?」
  「谁不怕痛?」
  「那就算了!」
  他收回抚弄桃儿宝库的手,算算肩道:「我不想让你痛苦,桃儿!」
  桃儿却笑笑,道:「休忘了,我是奉大姐之命前来侍候你的!」
  「我知道!」
  「那么,我怎能拒绝你的要求?」
  「我放弃要求,因为……因为你太小了!」
  「我长的小一号,可是,我……不怕!」
  「你这也是为段大姐?」
  「就算是吧!」
  高峰又伸手了,她这一回挺起身来,对桃儿看着,道:「桃儿,你看清楚了,你看我的东西,你能吃得下去吗?你怕是会流很多血!」
  桃儿坐起来,她双手抚摸着那东西,道:「一定很刺激,高峰……呀……你仰面躺下来,由我在你上面慢慢的坐上去,我如果不试,我才不甘心呢!」
  高峰平仰在床上,他那一柱擎天的宝贝对着上方一抖一抖的好像要整人了!
  桃儿张开一腿跨在高峰上面,她一手握着顶在自己的幽幽洞口,先自缓缓地只坐进半尺那么深!
  她手握着高峰的另一半,真怕全部被高峰顶进去,她就惨兮兮啦!
  她上下的抽坐着,那一双乳峰也逗得高峰直了眼!
  高峰双手去握,便也握得桃儿一哆嗦!
  淫水流出来了!
  桃儿的幽洞发出「叽叽」响声不断,可令高峰憋不住了。
  只见他猛可里坐了起来,双手搂紧桃儿的腰与肩猛一顶,「噗」的一声,便闻得桃儿「啊」!
  高峰已不管了,她生生抱紧了不动!
  那桃儿喘了几口气之后,她轻轻地抬起屁股,然后再慢慢地坐下去!
  五七下之后,她越动越快,双目微闭,高峰立刻明白这是舒服的表示!
  他早就不耐烦了!
  立刻将桃儿抱在身下面,抓起桃儿的双腿便是一阵狂抽猛顶!
  桃儿的身子细小,但此时她已变得似一头野猫般的抓又咬、颤又送,高峰立刻想到梦中那女人也是很会咬人的,有许多女人在舒服极至的时候就咬人!
  桃儿已由痛变酥,由酥变得麻痒了!
  她不但咬,而且叫道:「好高峰吗,用力吧,你再也别为我担心了,用力呀!」
  高峰用力,她更用力,她真是满足,因为她已经能承受这么巨大的宝贝了!
  高峰就奇怪,如此小巧的女子,自动会受得了他那么大的宝贝顶撞!
  他当然不会知道,任何女人都会生孩子!
  孩子那么大也是从那个窄门出来,男人的就算再大,也比不过一个婴儿大嘛!
  只不过高峰还呆呆的不明白这些,他为桃儿担心!
  此刻他不再担心了,他发觉桃儿的动作比月儿星儿甚至段大姐都够劲!
  他立刻想到了梦中那巨汉的旋转姿式!
  桃儿的身体不重,正可以来个旋转飞轮式!
  于是,高峰顶紧了桃儿的库门,抱起桃儿又坐在他的上面,他的双掌便托起桃儿的光滑屁股!
  桃儿身子悬空,双腿平伸,笑道:「唔!你……要换什么姿式呀!」
  高峰已慢慢地开始旋着,狎笑道:「你的双腿平举,你会像坐在云端一样舒服!」
  桃儿果然坐在高峰的双掌上平伸双腿!
  于是,高峰双臂用力,桃儿的身子就坐着他的那根巨棒旋转起来了!
  桃儿在一阵旋动中,吃吃笑道:「真好玩!」
  高峰逗笑道:「这可是我梦到的。」
  「你梦中,你乱想!」
  「可也美极啦!」
  桃儿道:「放下我,这样我会头昏的!」
  高峰放下桃儿,却发觉桃儿只一坐在他的东西上之后,立刻自动地旋动着她的腰肢,几乎就如同刚才的旋转一样!
  高峰闭上了眼睛,他太爽啦!
  桃儿更爽。
  扭着,桃儿忽然一声尖叫「啊!」
  高峰吃一惊,急忙睁眼看,只见桃儿挺着上身不动了,她的宝库在流——流出大量的泉水来!
  高峰笑了!
  「你完事了!」
  「哦……你……」
  「我还早哪!」
  桃儿真想起来,但她怕高峰还不够爽。
  她在静止一阵之后,道:「快一个时辰了!」
  「我得要一个多时辰!」
  桃儿吃惊地道:「那么久呀!」
  「你忍着一些,由我来!」
  桃儿道:「我不怕,就算为你死我也甘心!」
  高峰捉笑道:「没那么严重啦,你已经通过关口了,你不会死,你只有快乐……
  」
  桃儿笑得好甜:「也是你给我的!」
  高峰立刻又将桃儿摆放在床边上,他又站在地上举起桃儿的腰肢!
  那桃儿也会迎合,把个溜圆的屁股往上送,张开了她的那个似是水中捞上来的湿湿蜜桃,道:「用力吧,高峰,把我顶爽吧!」
  高峰欲火如焚,对准那圆圆的湿叽叽的库门,心中发一声喊:「顶死你这个浪货!」
  「噌!」
  他果然一顶到底,那桃儿不但不避,反又先自迎撞起来了!
  高峰的冲刺没有桃儿的挟送更狠,桃儿甚至双腿也用上力了!
  高峰感到他的宝物有些吃紧的样子!
  他低头一看,红嘟嘟的棒子一尺长,一大半在库门口上撞,他立刻猛一使劲,一顶到底!
  那桃儿「唔」了一声又是一股泉水流出来!
  两个人又折腾了快半个时辰,那高峰忽然一震,好一股热流冲出来,却被桃儿狠狠吸住!
  桃儿美的闭上了眼睛!
  高峰已匐在她的身上不动了!
  短暂的满足也比没有满足好。
  欢乐即使短暂,高峰却发觉桃儿是真情的,他对于桃儿那么坦然的奉献,实在很感动。
  他已在内心深处有着依恋,这个姑娘太好了,也太可人意了。
  至少,桃儿令高峰又得到了一次满足。
  高峰熟睡在床上,他还做梦,因为他发出梦呓,道:「大姐,我一定杀了水龙!」
  桃儿很高兴,她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这句话,高峰连做梦都杀水龙,水龙一定活不成。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桃儿已将吃的喝的准备在桌子上面了。
  当高峰翻个身右臂搂抱个空,他静开眼来,他发觉身边的桃儿不见了。
  他急忙坐直身子,有股肉香飘过来,桃儿已笑道:「高少爷,起来吧,起来吃早点了。」
  「你怎么起得那么早?」
  「我是来侍候你的呀!」
  高峰坐起来了,桃儿将他的衣衫送到他身前,笑笑道:「快穿上吧,吃了饭你就要走了。」
  高峰道:「我走了以后,你真的在我这儿住下来?」
  「我替你放羊呀!」
  「我这儿很僻,你习惯?」
  「我会整理的,我也放过羊。」
  高峰吃着酒饭,他再一次发觉桃儿的饭做的特别好吃,他酒喝的少,饭倒吃了三大碗。
  桃儿也吃,只不过她吃的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把好吃的菜换给高峰。
  她的动作,令高峰觉得很温暖,很舒服,高峰自小死了娘,九岁上山去放羊,有谁会疼爱他?桃儿的动作就令他很感动,因为他太需要温暖了。
  这世上有许多人缺少爱,偶然得到一点爱,就视做荒漠中一口甘泉。
  这世上有许多人不珍惜爱,只因为他们获得的爱太多了,太多得反而令他们讨厌。
  一个人对爱也产生厌烦,这个人便暴戾了。
  高峰很珍惜桃儿的关怀,所以桃儿挟给他的东西,他总是一口吞下肚,表现出好吃的样子。
  这样,桃儿也笑了。
  至少,桃儿以为她对于侍候高峰的任务是成功的。
  ***  ***  ***
  两个人坐在桌边吃喝得嘻嘻哈哈。
  门外忽然有人咳一声。
  门外面的人不立刻进门,是因为屋子里面的笑声实在有些那个——
  什么叫「那个」?当然是有点男女寻欢的事。
  然而,咳声甫落,门便拉开了。
  是桃儿拉开的,她回头笑对高峰,道:「高少爷,接你的人来了。」
  高峰觉得瘪透了心,他很想同桃儿在一起时间久一些,只因为桃儿善解人意。
  美丽而善解人意的女人,男人会为她而疯狂的。
  高峰就觉得为桃儿拼命也值得。
  高峰未起来,但门外的人进来了。
  那是个道士——一个双目精光炯炯的中年道士。
  那道士只在屋里看一下,便将手下提的包裹抛在床上道:「你是高峰?」
  「不错!」
  「为段大姐赴汤蹈火?」
  「我为段大姐出刀。」
  「好,快起来换上这身道装。」
  高峰道:「叫我换道装?我不打算出家啊!」
  那人惹笑道:「我也不是真道士。」
  一边,桃儿已笑道:「高少爷,这一定是大姐的安排,快换装呀!」
  高峰打开包裹,抖出一套道士装,连靴子也是道士穿用的。
  他慢慢的穿上身,这才发觉裤子还是红色的。
  高峰道:「能不能裤子不要换?」
  「一定要换上!」
  「多难看,男人穿上红裤子。」
  「武当山的道士都是红裤子。」
  高峰穿上红裤子,松松的,也轻轻的,他发觉还有一把拂尘。便笑道:「这是干什么的,赶蝇子呀!」
  道士道:「作法用的,只不过我在事先提醒你,你是我徒弟。」
  高峰道:「你是我师父?」
  「你是我徒弟,我当然是你师父了。」
  高峰道:「当道士,我实在一窍不通。」
  那道士憋声笑道:「我也半斤八两!」
  高峰笑了。
  他几乎笑和弯了腰,道:「你老兄也是冒牌货呀!」
  那人却又一本正经地道:「谁说的?外表上我乃吕祖道观的主持,至少我会念无量寿佛。」
  高峰道:「你只会念无量寿佛四个字?」
  那人哈哈笑道:「足够了。」
  他看了一边笑的桃儿,又道:「江湖上唬人的事可多着呐,老弟呀,江湖上就有不少人是靠唬人起家的,谁比谁的本事大,少呆了啦!」
  高峰道:「道士也骂人?」
  那人道:「我这个道士还杀人。」
  高峰笑了,他拍拍道士装,道:「咱们都杀人,为段大姐杀人。」
  那人道:「你知道就好,穿好衣衫咱们可以走了。」
  高峰道:「你老兄的大名……」
  那人道:「不必要,你是我的徒儿便够了。」
  高峰道:「我叫你师父?一路上只叫你师父?」
  那人道:「当然,也免得被人看穿了。」
  高峰道:「不习惯,咱们先得练一练。」
  那人抚须乐透了。
  他笑呵呵的道:「好呀,我不反对你多练练。」
  高峰道:「我叫你师父。」
  那人摇手,道:「把我叫你三字去掉。」
  高峰道:「师父。」
  「哎!」
  高峰又叫道:「师父,咱们往那里去?」
  那人道:「师父带你出远门,走吧,徒弟。」
  高峰道:「师父,咱们是乘船?或是坐轿骑马呀?」
  那人面色一紧道:「咱们走路。」
  高峰道:「出远门走路?多累呀!」
  那人道:「师父不喊累,徒儿叫的什么苦?走!」
  他当先往门外走去。
  桃儿抿嘴对高峰笑,她凑近高峰耳边低声道:「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吗?」
  高峰道:「他叫什么名?」
  「白可染。」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26 02:46:02

(十八)
  「白可染」,这个名字真新鲜。
  高峰口中咕嘛着,却也紧紧地跟着那人出了门。
  他不回头,但他知道桃儿一定会站在门口看他们离去的,桃儿实在很可爱。
  段大姐一定训练了许多可爱的姑娘。
  ***  ***  ***
  道士和尚都一样,师父在前徒儿走后面。
  高峰是白可染的徒弟,他当然也走在白可染的的后面。
  两个人一大早往江边走,江岸边还真停了一条小快船,白可染与高峰二人上了快船,接船的人已经往对岸摇去,快船上一共三个人,三个人都不开口。
  白可染也不开口,当然当徒弟的高峰更不开口了。
  快船摇到江心,忽见从远处驶来一条单榄帆船。
  快船上的人不动声色,白可染已对高峰道:「老弟,学我的模样。」
  高峰见白可染单掌竖在胸前,俯首垂目嘴巴蠕蠕而动,他便也照样得做起来。
  于是帆船转瞬间驶过来了。
  帆船上站着五个大汉,均是赤足青装汉,为首的站在船中央看过来,他沉声问:「哪里来的?」
  快船中的掌舵的汉子忙陪笑,道:「三江有饭留一口,帮外兄弟不饿肚,我们送武当山出家人过江的。」
  「两个道士!」
  另一人冷冷地说着。
  中间那大汉沉声道:「这些天可有可疑的人物在这片江面或陆上出现?」
  快船上那汉子已应道:「爷们放心,若有不认识的人,小子们立刻往贵堂口送信,他娘的老皮,竟然有人敢动贵帮的银子,江面上所有的哥儿们全火大了。」
  快船上另一人也大骂:「操他老娘,那件事情我们一听就不舒服,只要叫咱们知道,马上把消息送进三船帮的总舵去,奶奶的!」
  这种回答似乎很令帆船上五个大汉满意,船上那人挥挥手,道:「辛苦了!」
  于是,双方分开了。
  白可染已吃吃笑道:「骂的不够狠,再把十八代老祖宗骂出来。」
  三个撑船的冷冷笑,高峰道:「怎知他们是三船帮的人?」
  白可染道:「很简单,他们的行动就说明了,不是三船帮,他们就不敢如此跋扈地拦我们了。」
  高峰也想不到他干的那件事至今还在余波荡漾。
  那件事发生以后,段大姐再也未曾到他住的地方,高峰还真有些思念着段大姐。
  但高峰从桃儿处知道,段大姐一定在练功夫。
  段大姐也一定在苦练高峰的那本小册子,小册子上是高峰他爹高杀头研究杀人头的秘笈。
  段大姐如果练成高峰的那一手刀法,她一定比高峰还厉害。
  ***  ***  ***
  快船把白可染与高峰二人送过了江,两个人迈开大步往北走,从方向上看,当然是入武当山
  但如果说是去汉江,那自然也不错。
  三船帮的三当家,洪百年的势力就是在汉江。
  第一天白可染与高峰二人只走了七十里,在路上,白可染对高峰道:「徒弟,你不想知道咱师徒二人这一趟是干什么的?」
  高峰弄笑,道:「师父,我不必问,有师父做主我只管听命行事。」
  白可染道:「你倒记的清楚,但我却要对你说明白。」
  高峰道:「我在听啦!」
  白可染道:「襄阳城外三里地,有个地方叫洪家堡,你知道是谁住在洪家堡?」
  高峰道:「不知道。」
  白可染道:「我知道,洪家堡就是洪百年的老窝。」
  高峰道:「段大姐叫咱们杀洪百年?」
  白可染道:「能杀了洪百年当然最好。」
  高峰道:「段大姐为什么叫咱们穿道士衣袍?」
  白可染道:「大概是因为附近有高山是武当山。」
  他笑笑,又道:「武当山上的道士个个剑术高超,若论武功,武当少林执武林之牛耳,三船帮也得靠边站。」
  高峰道:「我明白了。」
  白可染笑笑,道:「你明白什么?」
  高峰道:「段大姐要咱们改扮成道士,然后找洪家堡的麻烦,嫁祸于武当山,然后叫他人言去干,是吗?」
  白可染道:「段大姐会这样干吗?」
  高峰捉惹讪笑道:「有何不可?」
  白可染道:「你错了。」
  高峰道:「是吗?」
  白可染道:「段大姐不干嫁祸于人的事,咱们改扮成道士,其中有两个原因。」
  高峰道:「你请指教。」
  白可染道:「其一,咱们这一路行来,不会引起三船帮人的注意;其二,这条路通往武当山,就此走去,更是顺理成章,便也以为咱们是武当山的道士。」
  高峰道:「那么,咱们的任务又是什么?」
  白可染走在前面不回头,看上去他好像没有在开口,但他的声音却低沉而又清晰的进入高峰的耳朵里。
  高峰也没有特别的表示——有什么还能比去砍人的脑袋更令人吃惊。
  白可染道:「咱们的消息是正确的,洪百年带着不少花红回去洪家堡,想当年,洪百年也是一方枭霸,只因为水龙的势力大,水龙暗中与姓洪的勾结,方才合立这三江地界内的三个大船帮,每半年,他们就有不少花红好拿,如果猜的不差,三船帮四个头头的家宅中,银子怕是堆积成山了。」
  高峰道:「银子堆成山?」
  白可染道:「不错,我敢肯定。」
  高峰道:「他们拿那么多的银子,他们怎么花呀!」
  白可染嘿嘿笑道:「天底下没有人有嫌银子多的,天底下只有嫌银子少的人。」
  高峰道:「哎呀!银子够用就好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白可染道:「那是因为那些人,当然也包括你老弟在内,没有办法弄许多银子,所以才退而求其次,一旦你的银子来源不断,你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白可染带着一声苦笑道:「如果不争银子,江湖就风平浪静了。」
  高峰道:「我明白了。」
  白可染笑道:「我可爱的徒弟,你明白什么呀?」
  高峰道:「人生在世多修善,银子多多是麻烦,那些弄得连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的人,他们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白可染再笑,他仍然直直的往前走着,道:「我可爱又可怜的徒儿,你且把那件重要的事讲与为师知道。」
  高峰道:「常言道得好,权不过两任,财不出三代,唯有行善才是福,他们弄了那么多银子,却仍然不罢手,真想世世代代的富下去?天也不答应呀!」
  白可染猛回头,惊牙的道:「我的妈,你小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好像你不简单嘛!」
  笑笑,高峰道:「虽然不简单,就是没学问。」
  白可染道:「能说上这几句话,你的学问大了。」
  高峰道:「九岁以前跟在老爹身边,后读了两年书,九岁以后去放羊,哈……
  哈……」
  白可染道:「你笑什么?」
  高峰道:「十岁我还不会数数,有一回我放羊过山溪,那天山上的洪水往下冲,我一共十三只羊,我抱着一头山羊过溪流,等到我过了溪,我数我的羊,一二三四五,六……数来数去只有十二只,吓得我坐在溪边哭起来了……一哭到下午,我……」
  白可染道:「你哭累了,你十岁,把羊弄失了会挨打的,你一定不敢回家了?」
  高峰道:「所以我哭,羊在溪边吃着草,有个打柴的过来了。」
  白可染道:「打柴的帮你找羊?」
  高峰道:「打柴的帮我数羊,一二三……,他一共数了十三只。」
  高峰说着先笑了,憋声道:「我怀中抱着一头羊,就是忘了数我怀中的羊了,哈……」
  他以为白可染会笑,但他猜错了,白可染不笑。
  白可染不但不笑,而且淡淡地道:「徒弟,你比师父小时候聪明多了。」
  高峰道:「你小时候也有鲜事?」
  白可染道:「每个人小时候都会有鲜事!」
  高峰道:「什么样的鲜事,说出来我听听。」
  白可染道:「想当年我家在老河口开着店,山里人欠了我家的钱,有一回我
  跟着老参山里去收帐,大山里我喜欢上人家的一头小绵羊。」
  高峰道:「小绵羊很可爱!」
  白可染道:「人家欠了我们钱,我们折价要绵羊,当时我好高兴,我爹也乐哈哈,我抱着小绵羊,翻山越岭往家转,咳,真倒霉!」
  高峰道:「怎么啦?」
  白可染道:「小绵羊拉屎又拉尿,弄得我一身骚,它还咪咪叫,忽然冲出一头狼,吓得我抛掉小绵羊,当时我爹也吓一跳,他老人家脸都吓白了,拉了我匆匆忙忙的回家去……咳」
  高峰道:「只有一头狼,如果狼多了,就够你逗乐子的啦!」
  白可染道:「那年我也十岁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和狼。」
  高峰道:「我在山上常见野狼。」
  白可染道:「不料第二天,欠我们钱的那人又把小绵羊抱回来了。」
  高峰一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可染道:「那根本不是狼,是他们家养的大灰狗,平日里狗羊在一起,我抱走了羊,狗不依,伺机救回那头小绵羊了。」
  高峰嘲讪笑道:「你父子的胆子也太小啰!」
  白可染道:「这以后我爹叫我跟别人学本事,没几年我的武功还真有点模样了,我跟在段公手下走道了。」
  高峰道:「唔,原来你多年前就在坝上当差了。」
  白可染道:「当年坝上段公待人宽厚,他主持着水旱两路人马经营,那水龙还是段公的拜把兄弟,段公把水路全权交在水龙之手,而他……」
  高峰已从段大姐口中知道当年一段仇,但他并不打断白可染说下去。
  白可染咬着牙,又道:「水龙暗中结合两批水上帮派,他们血洗坝上,哼,他还不放过陆上哥儿们,那一年他率人在陆上想劫杀,他要撤底消灭段公的余力,嘿……」
  高峰道:「他杀不光的。」
  白可染道:「是的,他怎么会杀得光?我们有几个早就隐名埋姓藏起来了。」
  高峰道:「以后你们发现段公有个小女儿,是吗?」
  白可染道:「她就是段大姐。」
  高峰道:「你们对段公如此的忠心,实在令我感动,什么叫英雄,什么是侠义,不就是像各位这样吗?」
  白可染道:「此仇已埋二十春,真正找上水龙的也不过是这三四年。」
  高峰道:「你们已干了三四年?」
  白可染道:「我们暗中干,一心就是要杀水龙。」
  高峰道:「水龙不下船,他坐在大船上指挥。」
  白可染道:「你说得不错,为了刺水龙,我们已牺牲十几个好弟兄了。」
  高峰道:「如今总算改变方法了。」
  白可染道:「是的,当初只以为刺杀水龙为第一要务,所以我们把弟兄们埋伏在水龙的大船两岸,不料水龙不上当,这个老狐狸!」
  高峰一笑,道:「段大姐采用了我的方法,我想应该不出多久,必然会把水龙逼上岸来的。」
  白可染吃吃笑道:「原来这个主意是我可爱的徒儿出的,好,师父我与有荣焉,哈……」
  高峰道:「白老兄,你别逗了,咱们如何进行呀,你还未曾仔细说明白呀!」
  高峰道:「何时?」
  白可染的面色变了。
  想到杀人,那不能不能开玩笑。
  他咬咬牙,道:「三天后的午后。」
  白可染还不由得伸手摸摸腰后面。
  他的腰后暗藏着一把双刃尖刀。
  高峰道:「那不快要到汉江了吗?」
  白可染道:「不错,也是往武当山的那条道上。」
  高峰道:「我以为不大对劲。」
  白可染转过身来,道:「有什么不对劲?」
  高峰道:「那条路既然是往武当山,而且又是大白天,这要是动手,别人就以为咱们是武当山上的出家人,更何况若是碰上真正的道士前来,不就把咱们的西洋镜拆穿了吗?到了那时候,咱们便又多了个厉害的敌人了。」
  白可染笑了。
  他吃吃笑着又回头走,边轻松地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咱们打扮道士,为的是路上好太平,等到快要到地头上,咱二人立刻又换了别的衣衫了,哈……」
  高峰道:「换了衣衫,你就不是我的师父了,哈……
  「哈……」
  两个人大笑,两个人也走得更快了。
  ***  ***  ***
  一辆大车缓缓地往山边驶着,大车看上去只有一个人抖着长鞭往前驶。
  大车上只有个破篷子,从后面看过去,车里面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那匹拉车的老马,好像背上脱了毛,摆口的马嘴吐白沫一付老态龙钟不胜负荷的样子,就好像那个赶大车的老头儿一样的喘大气。
  天气是有些热,地上还在冒热气,只一低头看路面,你就会发觉那股子氤氲之气在跳动。
  大车走地慢,在车后面的两个道士也慢。
  两个道士走到大车边,却突然发现赶大车的从坐的屁股下面,有意无意的抛下个小包袱。
  大车仍然往前驰。
  两个道士忽然转入一片林子里了。
  两个道士当然是白可染与高峰两人。
  两个人提着包到了林子里,白可染先是看看天。
  从林缝隙看太阳,好像景致很美,他笑笑,道:「咱们还可以睡一觉。」
  高峰道:「为什么还能睡一觉?」
  白可染道:「养精神呀!」
  高峰道:「等一觉醒来人已过去了,怎么办?」
  白可染笑笑,道:「你若怕人走过去,你坐在一边守着,我睡。」
  高峰道:「如果你累,你就睡,不过……」
  他换下了道装,穿上了便装,伸手一摸口袋,,袋子里一张银票一张字条。
  高峰取出字条看,上面他只认识一半字。
  他把字条交在白可染手上,道:「你念!」
  白可染道:「噢,原来字认识你,你不认识它们呀!」
  高峰道:「不错,这没什么,我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有一天我自然认识它们!」
  白可染道:「你很看得开嘛!」
  他开口念道;「洪百年亲率四力士离去,情况不对,切莫动手。」
  高峰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可染皱起眉头,道:「这是叫咱们看情形再动手,高老弟,洪百年养了四个大力士,洪百年也是靠他们四个人起家的。」
  高峰道:「跑了四天的路,就这么算了不成?」
  白可染冷笑,道:「我不甘心。」
  高峰道:「我也不想当「肉呆」。」
  白可染道:「高老弟,咱们二人得合计一番了。」
  高峰道:「我当然听你的。」
  白可染道:「不,两人商量,强过一个人的主张。」
  高峰尚未回答,斜刺里传来一声哈哈,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
  白可染与高峰一齐看向林子里,只见那个赶大车的变了样。
  只是这一模样,白可染立刻认出来了。
  他呵呵一声笑,道:「可他娘的妙,老路来了。」
  老路,当然是路通。
  路通在这三江地面上就是个赶大车的汉子。
  刚才赶车的就是路通,只不过路通很会巧装扮,白可染竟然没有看出他,就好像段大姐一样,她扮成的老太婆,三船帮二当家阮启川也上她的当一样。
  高峰并不认识路通,这没关系,白可染认识就可以了。那路通早就知道段大姐新近找了个专门杀头的高手,如今发觉高峰只不过是个少年仔,心中还真不敢太相信高峰的本事。
  他对二人招招手,三个人闪身走入一片林子里。
  路通看看高峰,笑笑,道:「老弟兄,似你这般年纪便列位高手之林,有够天才。」
  高峰看出路通话中带着不服气,淡淡地道:「我只会杀头。」
  路通道:「也是要命的地方。」
  高峰道:「别再谈我,先说任务吧。」
  白可染道:「时辰就快到了。」
  路通指指林深处,道:「大车藏在林子里,段大姐有所交待。」
  他顿了一下,又道:「段大姐想不到姓洪的把他在大船上驻守的四大力士也带在身边了。」
  白可染道:「姓洪的机警,他明白段大姐在搅和三船帮的茅坑了。」
  高峰不开口,他只静静的听着。
  路通道:「洪百年带上贴身四大力士,便是提防着段大姐暗中收拾他。」
  他再一次地看看高峰,又道:「高老弟,我本来是不会来的,只不过段大姐不放心你,如果只有一个洪百年,段大姐就不会半夜三更天把我支来了。」
  高峰笑笑,他仍然不开口。
  白可染道:「洪百年的四个老干又粗又高,四个人均是大板斧,厉害呀!」
  路通道:「段大姐不想她的高老弟死在斧头下,所以她也把任务分配了。」
  白可染道:「怎么分配?」
  路通道:「我与你合力搏杀四力士,姓洪的就交由高老弟一人对付了。」
  白可染道:「大概也只有如此了。」
  路通向高峰道:「高老弟,行吗?」
  他的话中有话,明着是分配的工作可以吗,其实是问高峰,你能不能对付洪百年。
  高峰笑笑,道:「我只会杀头。」
  是的,他爹就叫高杀头,他只学了他爹的手艺,但这些事路通当然不知道。
  路通重重地点着头,道:「只不过,高老弟呀,我可要提醒你,姓洪的道上混了三十年,他的三把头刀都是用人的鲜血泡浸的,也不知杀了多少人,远攻近取,无往而不利,你可得多加小心了,只因为我们二人对付四个大力士,怕是到时候照顾不了你的呀!」
  高峰笑笑,道:「刀是利的,人是活的,是生是死,还得看各人的造化,二位,且让我们把生死付诸上天,尽力而为了。」
  路通猛一怔,他干瘪地道:「你……这口吻……」
  白可染道:「我得到的命令是看情形,有把握再动手,无把握等机会,看样子……」
  路通道:「我来了,只有硬干了。」
  高峰道:「路老兄,你大概已经知道姓洪的今在何处了吧?」
  路通道:「不错,再有半个时辰就会打此经过。」
  ***  ***  ***
  靠着一棵大树,高峰坐在树下面,他的手上玩弄着那把短刀,短刀的冷芒在树林的阳光照射下进射出耀眼的闪闪光芒。
  他用刀割着指甲,双目中流露出不平常的冷芒,只因为这种等待实在有够无聊枯躁的。
  他看看一边的白可染,可好,他睡着了。
  路通也睡了,睡的口水也流出来了。
  两个人还微微打着鼾,也难为他二人,就要命了,竟然还能睡得着。
  ***  ***  ***
  高峰无聊地站直身子,猛的不远处传来车轮声,他尚未有所移动,只见路通与白可染一弹而起,好像地上有弹簧一样,
  把二人弹起一高。
  那路通腾身上了树,右手遮眉远处看,他吃吃笑了。
  下面的白可染道:「点子来了?」
  路通跃下树,他捉弄笑道:「大车后面四骑马,不是姓洪的就是王八蛋!」
  白可染道:「四个骑马的一定就是洪百年的四大力士。」
  路通道:「谁说不是。」
  他对高峰又道:「高老弟,你人千万别叫大姐对你有所失望呀!」
  高峰道:「你们对付四大力士,姓洪的人头是我的了。」
  他看看手上的短刀,又道:「我不打算帮你们对付那四大力士哦。」
  白可染笑笑,道:「高老弟,怕是我们也无暇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高峰道:「彼此,彼此。」
  ***  ***  ***
  大道上咕哩隆隆响,还夹杂着答答的马蹄声,半空中传来长鞭声叭叭响,这一行走的真匆忙。
  就在一片树林边,忽然两条高高的树枝弹起来,只见两个人影儿在半空中一连三个空心筋斗,那么厉疾地往四个骑马粗汉头上落去。
  太突然了,任谁也想不到会在树上弹出两个要命的杀手出来。
  四把大板斧挂在马鞍上,四个怒汉一齐去抓斧。
  「啊!」
  「哦!」
  只见空中的两团人影分左右交错而过,便也擦起血雨滴下来。
  真凶残,马上的大汉有两个的肩背流出鲜血来,好像伤的还不轻。
  虽然伤的不轻,但他二人也不含糊,仍然抓着大板斧,二人与另外两个落下马,四个人分两批,轮着巨斧就分往那刚落地的两人砍过去。
  那二人当然是路通和白可染。
  两个人分别站在大道的左右两边。
  两个人没有一举杀死那两上大汉,还真的有些难以相信的事实。
  白可染直叫可惜。
  路通也在咬着牙。
  「等等!」
  大车停下了,从大车上走下个红面壮汉——这个人一身绿色素福罩衫,手上一把凉快扇,双目如炬地怒视着路两边站的路通与白可染。
  「二位是那条道上的?」
  「江湖道上的!」路通说的不好听。
  车边那人冷笑,他仍然扇着扇子,热嘛。
  他拍住四个大个子,其中两个还在流着血
  那个绿罩衫红面怒汉,正是三船帮的三当家,也是洪家堡的主子。
  他看看路通又看看白可染,笑了,道:「二位,何处不是交朋友的,如果二位手头不便,尽管开口,洪某人不会令二位失望。」
  白可染呵呵笑道:「姓洪的,我们的胃口大,怕是你不会答应。」
  路通也在路的另一面,道:「听了你会吓一跳。」
  洪百年呵呵笑,他的声音好平常,道:「把你们的价码开出来吧!」
  白可染道:「姓洪的,你倒真大方。」
  洪百年道:「如果能交二位朋友,花再多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白可染道:「可惜你付不起,要的是你的人头!」
  洪百年仰头哈哈大笑。
  他的扇子不见了,他双手变出三把刀——真快。
  白可染不笑,他冷冷的道:「你给吗?」
  洪百年收住笑,道:「段玉那婊子养的呢,叫她出来见我。」
  他立刻明白,这二人并不是为了银子。
  这二人是段玉的人,是来取他头的。
  江湖上谁敢同势大人多的三船帮做对?只有段玉。
  洪百年也明白,当年血洗坝上,他的三把尖刀可也出了风头,段玉她爹段洪就死在他的刀上。
  只不过至今洪百年还不相信,当年血洗坝上,原是斩草除根,为什么十几年以后又冒出个段玉,这也太玄了吧!
  他想见见段玉,水龙也想见段玉,但此刻段玉没有来,洪百年只是在吼叫:
  「那段玉呢?」
  白可染道:「段大姐还不屑于同你过招。」
  路通已嘿嘿笑道:「姓洪的,坝上的哥们有不少已到了三江地界以内了,水龙的日子难过了。」
  洪百年叱道:「凭你们,哼!」
  白可染道:「姓洪的,你抬头看看。」
  洪百年道:「看什么?」
  白可染道:「看一看天上的日头多么圆,你小子的脑袋就快搬家了,头掉了,你便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洪百年忽然想起段玉有个杀手专门杀头的。
  他在总舵便知道了。
  阮启川的头几乎被切掉,老四勾上天的也一样,两个人的伤处他还特别去研究过,只不过他越研究越心惊,因为那刀口之处乃是头后最脆弱的地方。
  他当时就以为这人的刀法太可怕了。
  然而,等到水龙的大舅子「一刀断流」成财被刀切掉了头以后,便是水龙也吃惊了。
  因为那断头的一刀太整齐了。
  ***  ***  ***
  洪百年还真的真的吃一惊,他回过头看一遍,冷冷道:「二位,只有你二位?」
  白可染道:「足够收拾你们了。」
  洪百年大为放心地呵呵冷笑道:「真大胆,且看谁砍谁的人头!」
  他身子一横,弹坐在大车后,又吼道:「杀!」
  他身边的四个大力士早就火大了。
  四个人虽然伤了两个,但两个受伤的更厉害,他们的身上还流着血,但好像那不是血,是汗一样,一把把地被他二人往身上抹着。
  四个大斧分两批,分别往白可染与路通二人砍劈过去,斧刃成层宛如半边山那么凶残地狂砍不休。
  白可染堵住两个大力士,他的心中最明白,对付这种人呢,只有闪着干,凭准也阻不住那一斧砍。
  如果前面是块大石头,也经不起大汉一斧砍。
  白可染的武功一流的,他闪跃在两把斧刃流动下,一点也不退让,只不过他还未发现两个大汉的破绽。
  与白可染一样,路通也是不停的闪展腾挪,出刀反而不见威力。
  这光景看在洪百年的眼晴里,他嘿嘿的冷笑不已。
  他基至准备收起三把尖刀了。
  于是,附近传来人声,那声音很平淡,也很平和,就好像是来打声招呼似的。
  「如果我是你,我就笑不出来了!」
  是高峰。
  他到这时候才从一棵大树后转出来
  他不急于出来,因为他一定要弄清楚姓洪的身份模样,他不能杀错人了。
  人头杀错了是不会再长出去了。
  洪百年猛吃一惊,他侧身摆出个绝妙的姿势,他的右臂护着头,左臂护着头,三把尖刀均在他的手掌中。
  「你是谁?」
  高峰憋声地道:「人的名儿真难闯,这几个月好像是白混了。」
  洪百年听不懂他的话,不由怒道:「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浑小子。」
  高峰道:「杀人是不论年纪大小的。」
  洪百年叱道:「小小年纪就动刀。」
  高峰道:「我不但动刀,而且动上刀就要人的头,你老人家难道不知道?」
  洪百年大吃一惊,吼叱道:「他娘的老皮,原来这几个月专门杀头的小子就是你呀!」
  高峰捉狭讪笑:「祖传秘方,你多指教。」
  洪百年怪叱如雷,虬髯抖动不已,道:「娘的老皮,油嘴滑舌,你不是在江陵那面出没吗,今日为何来到这武当山前行凶?」
  高峰道:「只因为水龙躲在大船上装缩头乌龟,没法子,只得先找你一番消遣了。」
  洪百年咒骂道:「放你妈的屁,你敢把洪大爷当马甩呀!」
  高峰冷冷道:「姓洪的,听说当年血洗坝上你的威风最大!」
  洪百年叱道:「谁说的?」
  高峰道:「你不承认?」
  洪百年忽然拔刀而起,他人在半空中发话也出刀。
  「老子宰了你这小畜牲!」
  有一把尖刀如闪电,直往高峰的面门射,另外两把尖刀也不慢,分左右兜的向高峰就是五十一刀戳。
  高峰横着上身往右躲,那模样就好像恶狼闪躲猎人的钢叉一样。
  就在洪百年的前足刚沾地,第一支尖刀戳在树身上的时候,高峰忽然腾身起,便也挚出手中短刀猛一切。
  「叮」的一声响,他先削断敌人左手短刀,身子已掠在敌人的左侧。
  真妙,他的短刀反力道回切。
  「噌!」
  「唔!」
  刀切在敌人的脖子上,高峰却发觉敌人右手尖刀抢来了。
  那一刀指正他的肚皮上,如果不快退,他一定会垫在下面先死。
  他是来杀人的,可不是来送死的。
  肚皮猛一吸,吸进半尺深,肚皮也随着他的后跃而退在两丈外。
  鲜血流出来了,当然是洪百年的脖子上流的。
  洪百年也不愿意死,他还有太多太多的银子花不完,银子多的人总是怕死的,就算洪百年再厉害,到了这时候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逃。
  他用左手扶着破脖子,头不转身身转动,腾身上了一边那马背上。
  他本来是坐大车的,坐在大车上数银子,比骑在马背上妙多了,也爽多了。
  然而,当他挨了一刀差一点被人把头切掉,他只得逃了,而且是弃银而逃。
  赶大车的着急了,他举着长鞭要打马身。
  真不巧,高峰追洪百年,追到车头上,他发觉赶大车的要赶马,不由一刀杀在马脖子上。
  他习惯砍脖子。
  真残忍,马脖子还真经不起他的短刀杀,噗通一声马脖子垂下一半接地面,看吧,马血就顺着破处像条小溪般的往地上流着。
  马死了一匹,另一匹当然拉不走大车了。
  赶大车的一声叫「妈妈咪哟!」
  他逃了,往林子没命奔去。
  ***  ***  ***
  高峰不会去追赶大车的汉子。
  他却怔怔地看着已驰出半里远的洪百年。
  他没有切掉洪百年的人头,心里觉得有些失望,如果段大姐不高兴,她会不会杀了自己?
  他有些不愉快,只见路两边杀的惨。
  先说白可染。
  他老兄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一斧头,大腿上开了口,但白可染不叫喊,他仍然能闪动,
  那个挨了白可染刀子的大个子,双目尽赤,虽然背上又挨一刀,但他仍然搏杀不退,与另一大汉配合着。
  高峰就觉得,再有几回合,白可染非完蛋大吉不可。
  ***  ***  ***
  路通也不好过,他的背连肩,被巨斧挖开一条血口子,他的上衣也湿了一大片——那不是汗水而是血。
  路通的面色也变了,变得灰惨了。
  他绕着一棵大树转,可也害惨了那棵老槐树替他挨了几板斧。
  这就说明他二人吃亏在兵器上了。
  武家之言是对的。
  兵器是寸险,长的总比短的好,重的比轻的狠
  洪百年的四个大力士都是力大无穷,斧头也是特号的。再加上两个杀一个,白可染与路通二人的亏吃大了。
  如果不是他二人上来就是偷袭得手,只怕早就被摆平啦!
  ***  ***  ***
  高峰大刺刺的走过去,他风凉笑着地道:「咳,怎么你二位也受伤了?」
  白可染道:「看热闹不是?」
  高峰惹笑,道:「我从小就喜欢看人打架。」
  白可染边杀边叫:「好了,高家大少爷,你真要看这血淋淋的搏杀而不出手呀!」
  高峰道:「唔,要我帮你呀!」
  白可染道:「再不出手我骂了。
  高峰哈哈笑道:「师父,你怎么如此不济!」
  白可染怪声吼道:「我叫你师父!」
  高峰出手了。
  当他闪过围杀白可染的正面大汉时候,那颗斗大的人头落得地上一个坑。
  另一个大力士旋斧,大声怒骂:「操你娘!」
  他的斧刃从高峰的头上旋过去,而白可染的双刃尖刀已自他的身后捅入他的肚子里。
  「唔!」
  那大汉抛斧反手去拔尖刀,一路唉唉叫着大旋身,活脱像个大狗熊。
  「噗通!」
  两个大力士倒一双,再也爬不起来了。
  白可染累的直喘气,高峰又走到路的另一边。
  另一边乃是路通与另外的两个大力士在拼命,三个人追逐在一片草窝里,踢得乱草纷纷倒。
  高峰走过去就笑了。
  他高声地道:「路老兄,可要我出刀?」
  路通不开口,他没有机会开口,他全力卯上了杀。

好色小姨
孤寂之狼
“小姨,我要……”“乖乖,我来了……”当你有一个漂亮的不像话,而且寂寞难耐的小姨时,你会怎么做?当这个爱你到骨子里的小姨不断的为你勾搭各种美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从萝莉,到御姐,到少妇,小姨的命令统统拿下……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26 02:55:14

(十九)
  高峰看看直喘大气的白可染,道:「师父,你的伤真不轻,带有伤药没有?」
  他想过去效劳,为白可染包扎。
  白可染厉吼一声如豹,道:「少年仔,别再师父的听的我乱瘪的,你还不快动手?」
  高峰道:「我这就来动手为你包扎伤处。」
  白可染闻言火大了。
  他指路通那面,吼道:「谁要你替我服务,你帮老路出刀呀!」
  高峰看看路通三人像是忘了自已是老几般的狂追猛杀,
  干的可真有劲,便捉笑,道:「他不急,你急什么?」
  白可染叱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船沉了你小子也活不成!」
  高峰吃吃笑道:「我知道,这叫同舟共济,不是?」
  白可染道:「你知道还不快出手?」
  高峰当然会出手,只不过路通刚才对他说话不礼貌——路通有些看不起他。
  路通以为高峰后辈小子,他却忘了后生可畏。
  白可染如果不受伤,他早就去帮路通了。
  高峰心中在想着从前,从前他们几个各干各的,每人一个敌人,杀完了便走人,谁也没有帮助谁,这种鲜事至今他还想不通。
  如今白可染要自己出手去助路通,不由对白可染道:「我伟大的师父,我的任务已了,虽未摘下姓洪的人头,可也差不多够姓洪的受的了,而你们的事——」
  白可染立即明白高峰话中含义,不由大叫:「你不知道,段大姐怎么交代,咱们就怎么干,这一回叫咱们合起力量干,可未叫咱们各找对象呀!」
  高峰惹笑道:「怎不早说?」
  那面,路通刚巧绕过一棵大树,他闪向另一边却不料那红脸大个子斜身踢出一腿,「嘭」的一声直把路通踢得仰面倒下去。
  另一个大力士已举着利斧冲过去了。
  只不过那大力士带着重伤出斧,他的巨斧尚未落下去,一团人影比风卷残云还快的掠过他的右侧。
  「噌!」
  有着一声不大的清脆响,好一颗人头落下来。
  「嘭!」
  也真有那么巧,人头砸在倒在地上的路通背脊上。
  原来路通是仰面倒在地上的,他发觉上面巨斧要砍下,早就一个大翻身,却被上面的人头打中。
  斗大的脑袋砸身上,还真的重,砸得路通吓得一声怪叫出来。
  那鲜血就在路通抬头看的时候,江河漓水般地洒得他满面一身腥。
  另一个大力士发了疯,他叫出声:「老子砍碎你这小王八蛋!」
  他当然是骂高峰,他的巨斧也指向高峰,
  那劈山砍石的架式,带着如狮的吼声,却并未吓倒高峰,就算这位巨汉仁兄真的是一头猛虎,高峰仍然未曾稍让,他不但不闪,反而一头冲过去,就好像他豁上了。
  只不过他在敌人巨斧急劈的刹那间,像一条泥鳅也似的自巨汉左侧闪过了。
  太快了,就像要追回逝去的时光一样。
  高峰的短刀就在他右足尚未点地的时候,反臂横切如西极闪电一般。
  当他的左足也沾地的时候,便闻得一声闷雷也似的狂叫,那冲天的鲜血就好像地上忽然冒出个血泉。
  只可惜那巨汉的人头并未落地,带着巴掌一片皮肉红红的挂在巨汉的肩头上。
  一时间巨汉没有倒下去。
  那巨斧仍然在他的手中,巨斧的刃已嵌在身上,他就是双手仍然抓紧斧把才未倒下去。
  他应该倒下去的,头都垂在背上了,那有不倒的道理!
  于是,路通奔过来了。
  他奋起一腿生生把巨汉的身子踢倒在草丛里,刚才路通就是被这大家伙踢倒的。
  ***  ***  ***
  高峰笑得甚捉弄:「路老兄,你的伤……」
  路通竖起大拇指,道:「老弟兄,你硬是要得。」
  高峰道:「算了,我硬是要不得。」
  路通哈哈笑,道:「咱们别逗了,把东西弄上咱们的破车上走人了。」
  高峰道:「你的伤?」
  路通道:「不碍事,快!」
  高峰立刻拆开大车,把车上的三个包铜大箱拉到地上,真妙,大车上还有许多吃的东西,老酒一缸放在车后面,那个箩筐里还装了两个西瓜,天热正好解渴。
  ***  ***  ***
  三个木箱还真重,高峰一人搬不动,也难怪洪百年养了四个大力士,原来为他抬银子的。
  白可染与路通虽然也伤的不轻,还是帮着把木箱抬上路通赶来的大车上。
  高峰指着几匹大马,道:「你们坐车我骑马。」
  白可染忙摇手,道:「找麻烦呀!」
  高峰道:「人已死,马不是咱们的了?」
  白可染道:「三船帮的马都是有记号标志的,骑上他们的马,这件血案就找上你了。」
  高峰道:「已经逃了洪百年,洪百年也知道这血案是段大姐安排的,怕马——」
  白可染道:「你说的是不错,但马匹到了地头上,咱们的落脚处就泄露了。」
  高峰叹口气道:「看来只有坐车了。」
  白可染道:「车也不能坐!」
  高峰道:「又是为什么?」
  白可染见路通已把他的大车装好,三个木箱上面用干草覆盖起来,便那个破篷子也掀起来,看上去就好像他装了一车干柴草一样。
  路通不说话,他好像突然间不认得高峰与白可染似的,抖着马缰绳口中一声:
  「答!」
  他赶着大车走了。
  高峰心中真是瘪,怎么也不一声招呼。
  便在这时候,白可染把他抛掉的包袱找回来。
  那个包袱高峰认识,包袱里装着两套道士装。
  白可染已捉笑,道:「换上!」
  高峰道:「怎么,又要我当你的徒弟?」
  白可染道:「委屈你了。」
  高峰嗤笑着,只得把那身道装再穿上。
  白可染也把道装匆匆地穿上身,他的伤处不流血了,他很会包扎,只不过走起路来就慢多了。
  ***  ***  ***
  白可染虽然走得很辛苦,但却也心情轻松,他对高峰笑笑,道:「高老弟,你难道只会出刀杀头吗?」
  高峰笑而不答。
  白可染又道:「我看到你出刀,你有更好的机会把刀子招呼在敌人的肚子上,甚至背上或腿上可是你宁愿冒险去杀敌人的头。」
  高峰道:「我只会杀头。」
  白可染道:「你说笑,会杀头的人便更会杀任何地方,你骗不了我的。」
  高峰道:「你老兄也是杀手,所以我也不用骗你,我只会杀头。」
  白可染吃吃笑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高峰的话,如此高手只会杀头,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白可染又怎会知道,高峰真的只会杀头那一招,高峰的老爹是高杀头,江陵府城的刽子手。
  白可染道:「高老弟,你的闪电腾跃功夫也特别,是谁教你的?」
  高峰心中笑,他如果说出是他在大山里看多了狼豹的扑跃而学的,白可染一定会大骂自己把他当成了猪。
  白可染见高峰笑而不答,便又道:「确实高明,教你的人一定是前辈高人。
  高峰实在忍俊不住,几乎笑抽了肠了。
  两个人走得慢,头一天只走了四十五里半,只不过第二天他二人刚上路,忽然路上过来两乘软轿。
  四名黑衣汉穿快鞋,汗巾挂在脖子上,短衫短裤,只因为大热天。
  白可染一见就笑了。
  高峰道:「软轿!」
  便在这时候,软轿已停在他二人身边。
  抬轿的不说话,四个人很恭敬的站一边。
  白可染笑对高峰道:「上轿吧,我的好徒弟。」
  那年头,那地方,还真有个怪规矩,道士可以坐轿,尼姑才能骑马。你不相信就算了。
  如果你问这是谁定下的臭规矩,武当山全真子定下的。
  ***  ***  ***
  两顶软轿闪着走,颠呀颠的没多久,白可染就睡着了。
  别以为大太阳晒的头发昏,两顶轿上有顶篷,晒不到高峰与白可染。
  第二天走了九十九里地,第三天又是一百一,一路上抬轿的不说话,直直的送到江陵城外面。
  白可染本想与高峰下轿的,却不料远远的来了一个人,这个人高峰是认得的——他便是城里「龙记客栈」的那位朱掌柜。
  ***  ***  ***
  朱掌柜拦住两顶软轿,他不说话,示意轿子往城里抬,他的人已走在轿前面了。
  白可染不问为什么,因为朱掌柜不说话他是不会问的。
  高峰也未说话,只因为他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情况不妙,当然多观察少开口。
  两顶软轿抬得快,闪呀闪的闪进了城,也闪到了「龙记客栈」的大门口。
  只不过朱掌柜手一挥,两乘轿子便一直进门。
  软轿抬进后院里,白可染立刻下轿奔进一间大客房子里,他看见了。
  高峰跟着也走进去,他的眼大了,眼珠几乎掉出眼眶,只因为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
  「桃儿!」
  高峰叫着扑上去,他几乎哭出声来了。
  他猛然的转过身来,血脉膨胀,目眦欲裂的抓着朱掌柜,道:「是谁杀了桃儿的?」
  朱掌柜叹口气,道:「还用说吗,当然是三船帮的人干的,他们派出不少人到各处追查,在山上他们找上了那座小屋,却发现桃儿在洗衫,她洗你穿过的衣衫。」
  高峰道:「他们为什么杀她?」
  朱掌柜道:「桃儿不像个放羊女,她的双手白又嫩,脸蛋儿也娇艳,放羊女不是她的那模样,这便引起来人的疑心,他们吊起她逼问口供,他们要桃儿说出段大姐住在什么地方,桃儿便咬舌死了。」
  高峰忿怒得真像是抓狂了。
  他一跃而起,光景就要往外冲去了。
  他的动作就表明他要去找三船帮人拼命。
  朱掌柜立即用手拉紧高峰。
  白可染未动手去阻高峰,但他却淡淡地道:「容易冲动的人,这个人一定活不长。」
  高峰吼道:「桃儿死了,你还说这话!」
  白可染道:「重于泰山之死,死而无憾,桃儿的死就重于泰山!」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若冲动去送死,便死得轻如鸿毛了。」
  高峰怒道:「怎么说?」
  白可染道:「三船帮有上千之众,在这江陵水旱码头,一人去杀谁?你能接近水龙吗?」
  高峰道:「可是桃儿之仇不能不报!」
  白可染道:「坝上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仇都得报,只不过我们不急,我们有计划的行动!」
  高峰道:「那是你的想法,桃儿是在我住的地方被杀死的我能不管?」
  白可染道:「我们都听段大姐的。」
  一边忙拉着高峰不放手的朱掌柜,也点着头道:「高少爷,白爷的话是对的,如果我们的组织办事不统一,各自为政,各行其事,那便难成大事了。」
  高峰不开口了。
  他除了再悲哀,还能怎样。
  他除了心中再一次受到啃噬以外,他一无办法可想。
  他喃喃自语,道:「我该怎么办? 我……我怎么这样扫把!」
  白可染道:「生不逢时的人就是扫把,高老弟,我们都一样生不逢时。」
  高峰道:「我们该怎么办?」
  白可染道:「既知生不逢时,那就放手去做些什么,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高峰咬牙,道:「我不懂你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
  他的双目凶光毕露,又道:「那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我不要任人宰割。」
  桃儿那么可人,他不该死的,就好像月儿那么温柔,星儿善解人意一样,她们三个既美丽又活泼,对高峰真是没话可说,就算她们与高峰守在一起一辈子,高峰也会高兴得每天高歌!
  高峰想到三个姑娘,想到一起时候的欢乐,他好后悔为什么不带着她们远走高飞。
  人都是活在后悔的日子里,如果人不求什么希望,这个人每天被后悔煎熬着,这个人一定会发疯。
  没有希望的人最容易发疯。
  高峰的希望呢?
  他不会发疯,只有恨,因为他有个希望。
  高峰的希望便是杀水龙。
  所以高峰就算快要发疯,他也要忍耐着,因为他如果疯了,便无法再为星儿月儿桃儿做些什么了。
  ***  ***  ***
  高峰在天黑的时候要离开了。
  朱掌柜不让他走,但高峰非走不可。
  他对白可染与朱掌柜说明,他要回半山上的小屋去看一看。
  白可染摇摇头,他不再坚持要高峰留下来了
  他也是杀手,杀手的作风他太清楚了。
  杀手欲消除心中的积郁,便是动刀。
  刀在杀手的心目中,永远是光和热的凝聚点,也是生命的极至,如果刀欲升华,这个杀手才有活力。
  高峰不愿自己窝囊,所以他决定走了。
  ***  ***  ***
  高峰这一走,朱掌柜可就惨啰!
  当刘胖子把白可染的伤弄好以后,朱掌柜对白可染道:「怎么办?大姐知道剥我的皮!」
  白可染一笑,道:「也没有这么严重。」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要回我的西山道观了,大姐有什么吩咐没有?」
  朱掌柜道:「有,命你超渡桃儿。」
  白可染嘲笑道:「免了,大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冒牌货。」
  朱掌柜道:「大姐当然知道,只不过大姐要你陪着桃儿的灵前往司徒德的地方去。」
  白可染道:「可是我的法器还在西山道观。」
  朱裳柜道:「招魂铃、桃木剑、黄表香纸带魂香,这些东西全都拿来了。」
  白可染道:「也罢,我就在此地等到三更天。」
  朱掌柜仍然愁眉苦脸不快乐。
  高峰没有留下来,他就没法子向段大姐交待。
  白可染问朱掌柜,道:「这么多天未见大姐了,她在策划着什么呢?」
  朱掌柜道:「段大姐关起门来不见人,谁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他轻轻指着白可染,又道:「这一回你们三人又立了大功,虽然仍逃了洪百年,可也叫三船帮知道他们过的日子是多么的不太平了。」
  白可染道:「只不过我们也付出太高的代价了。」
  朱掌柜道:「不说了,你歇着吧,三更天我来叫你。」
  就在他刚要出客房门的时候,暗角处忽然转出一个人来。
  是个老人家,但身法之快,令人咋舌。
  这老人不但来的快,而且伸手把朱掌柜又推进屋子里。立刻又将房门关起来。
  朱掌柜灯光下一瞪眼,道:「是你,草上飞!」
  「草上飞」云龙来了。
  段大姐有许多消息需要传递,这种事大部分都落在云龙的手上。
  他现在就是奉命而来。
  匆忙的,云龙看了白可染一眼,他点点头。
  白可染一眼:「老路回去么?」
  老路,当然是路通,三大箱银子藏在路通的破车上,那是从洪百年手中夺来的。
  云龙点头,道;「段大姐就是得知路通把东西送去,又知高峰只伤了姓洪的,便立刻要见高峰,他人呢?」
  一边,朱掌柜两手一摊,道:「看看,看看,这一回我惨了!」
  云龙道:「怎么说?」
  朱掌柜道:「高峰见桃儿已死,便要回去小屋了,他要去看看小屋,我也没有办法留住他!」
  云龙道:「糟了!」
  云龙道:「桃儿已死,小屋就不能再去了,那个地方已经不稳秘,早就被三船帮的人盯上了,他这一去,说不定还会上大当吃大亏。」
  白可染道:「怎么办?」
  朱掌柜道:「你快去追上看一看,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直接去找段大姐。」
  ***  ***  ***
  从「龙记客栈」的后院门,一辆单套老马车,拉着一个槐木棺材,走在马车前面的是个中年道士。
  招魂铃儿叮当响,那道士半垂目八字步,右手桃木剑不时地虚幌抡一番,然后是香纸烧一张,就那么哼呀啊地出了城,往山边缓缓地走去了。
  半夜三更天,外面有人送出棺,虽说不同与湘西的赶尸可也令人不敢开门看。
  谁也不愿意半夜出门看死人。
  大车上装着桃儿尸体,除了道士白可染,只有一个赶大车的在叨咕着。
  赶大车的叨什么?
  他叨咕着的话原来是在叫魂。
  「孩子呀,西方极乐你去吧,那儿没有仇恨没有杀,那儿只有笑哈哈。孩子呀,死了死了就算了,一死百了呀,下轮回转你别再当女人,你当男人。」
  这话是可以变的,如果死的是男人,他便又会说:「下回你别当男人,你当女人。」
  话是人说的,也是人编的,只要听的人高兴,怎么说都行得通。
  这年头总是饿不死嘴巴圆滑的人,有些巧嘴人物,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死人能叫他说得从棺木里跃出来。
  是的,棺材里人是打算跃出来的。
  你以为棺材里装的是桃儿?
  棺材里装的是另有其人。
  ***  ***  ***
  朱掌柜送走大车,他仍然很烦恼。
  高峰如果出事,他就麻烦大了
  高峰年少气盛,更要紧的是高峰的江湖经验不足,他只是凭着刀利会杀头。
  他先是到半山的小屋而来。
  其实他也知道,三船帮的人一定会在小屋四周隐藏着人物盯梢。
  高峰就是将计就计。
  他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想找水龙面对面放手一搏,他就必须冒个险。
  冒险当然是冒生命之危,高峰已经想通了,星儿月儿甚至桃儿都死了,他为她们去冒险也是应该的。
  他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一个人的欲望是不容易的,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人永远地是满足的,因为这世上有许多以为自己正常的疯子,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切,得到了比别人多的东西,但他们仍感不满足,他们仍然在打破头的挤命争夺,而且还强取豪夺,手段残酷,这种人太多了。
  只有人例外,这个人是高峰。
  他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已经有三位姑娘爱过他了,他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
  这世上有多少活了一辈子的人,不论他的本事有多大,理想有多么的崇高,也不一定会有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而高峰却有三个喜欢他的女人,他顿感满足了。
  他在「龙记客栈」的时候,除了悲哀就是满足,两种迥然不同的情怀,冲击得他下了个可怕的决心。
  他要决心要为三个死了的姑娘做些什么了。
  为三位死难的姑娘做的事,当然也是为段大姐做的,只不过高峰此刻以为自已应该为三个红粉知已而拼命罢了,他已没有想到段大姐了。
  ***  ***  ***
  夜,很静,半山上更静,半山上只有风吹草动声。
  现在,风吹草动中有了足音。
  高峰来了。
  他算一算日子,离开小屋已经九天了。
  九天的变化太大了,去时还见桃儿笑哈哈,如今回来桃儿已不在这人世了。
  高峰到了小屋前,他先是看看四周,他的五头羊不见了,那门前堆着的草也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四周,只有那扇门还紧紧地关着。
  高峰站在门口光这看着江面,零零星星的灯火分散在江面上,里边也有灯光,只不过帆影已失,夜间江面少行舟。
  他很想哭,甚至大哭,但他在看了江面以后,便咬牙忍住了。
  他知道水龙仍然在船上,他住在大船上很安全,因为「三江八怪」紧随在他身侧,如果想同水龙面对面地决一死战,他的冒险可大啦!
  高峰伸手去推门了。
  「呀!」的一声,门儿应手而开。
  就在他转头带步往屋里进去的时候,忽然一团影子罩过来。
  是一只网,而且那网似乎还含着细细的链丝。
  高峰本想出刀,但他却忍住了。
  他也忍着背上挨的一家伙。
  那一奖几乎使他叉气。
  高峰被掀翻在地上,便已闻得屋内怪笑声,道:「连着网包起来。」
  于是,屋内有了灯光,高峰也看到三个怒汉——这三个人高峰当然认识。
  「铁浆镇三江」白家兄弟二人——这二人也是三船帮的外事打手,另外一人正是「俏渔郎」何无痕。
  何无痕的伤早就好了,当高峰出刀破网以后,他便又把他的网加以特制
  何无痕的渔网不网渔,他只网人!
  他把渔网加了个细细的钢丝链,如此便不怕再被刀割破而叫敌人有逃走的机会了。
  ***  ***  ***
  高峰本来是出刀的,但他突然地变了念头,他甚至在网中叹了一口气。
  何无痕见高峰叹气,他笑。
  他笑得十分得意,道:「小王八蛋,你终于落网了,你的刀再利,老子的网是铁的,哈……」
  他发笑对白自在道:「快,咱们终于活捉这小子了,麻袋连网装起来,咱们走!」
  白自在忿怒地在高峰身上连踢十八脚,他在骂:「你奶奶的老皮,你小子出刀只往人的脖子上招呼,你他妈的一下子就要命,今天落在咱们手上,我的儿,你的恶煞来了,我先揍个痛快。」
  高峰又憋声道:「你最好把我打死。」
  白自大怒举四十斤重铁浆,吼道:「你以为老子是观世音,砸烂你的小狗头。」
  何无痕忙拍住道:「不可以!」
  白自在也道:「口供还未问出来,怎可以就便宜了这小子。」
  白自大收起浆,又狠狠的一脚踢,他踢在高峰的脑袋上,高峰被他踢得头发昏。
  「啊!」
  高峰好像昏了。
  白自大骂:「你娘的臭皮,老子叫你知道人的头是多么的重要!」
  是的,高峰也知道头的重要,其实人身上什么地方也重要,只不过头更重要。
  高峰在想,他杀人的头,如今被人在头上踢,他还赚到呢!
  如果想同水龙面对面,此刻就得忍下来。
  何无痕道:「快动手,我们总算等到这小子了,哼,这贱货有种,她自杀,这小子还是被我们逮到了。」
  高峰闻言,忍不住大叫道:「是你们把桃儿逼死的,是吗?」
  何无痕勒紧手中网,得意地道:「为你自己想想吧,你还想有活的机会?」
  高峰想拔刀,但他如果对这三人下手,他就没有机会与水龙面对面了。
  他本来要找支船直接往水龙的船舵叫阵,因为他觉得那样才是真正为三位死去的姑娘做些什么,而现在——
  现在他不挣扎了。
  他甚至任由三人把他胡乱的装入一个麻袋里。
  高峰被装入麻袋以后,还真被三人痛打一番,打得他呼吸也感困难。
  他不叫,他忍了。
  那种不辨什么地方的乱打乱踢,有几脚还踢中高峰的脸蛋上,只踢得他流出鼻血肿了唇。
  他被困在麻袋里便闪动一下也不易,他只有忍着不叫鼻子的血流的太多,他把大部分的血又吸入肚子里。
  ***  ***  ***
  高峰是由白自大扛在肩上的。
  白家兄弟早就恨透高峰了,白自在很想用铁浆把高峰的脑袋打碎。
  白自在走在前面引路,他们很少来到这儿,三船帮的人都是活动在水面上的。
  何无痕很高兴地走在后面,抓住高峰,是他的心愿,因为自从他几乎被高峰杀死以后,他有把握活捉高峰。
  「三江八怪」自视甚高,劳三大与何无痕吃过高峰的亏以后,「三江八怪」
  的气焰小了许多,但他八人的心中却都下了决心,非杀高峰不可。
  何无痕就是这种愉快的心情,他走在后面带着一副得意的微笑。
  岸边隐藏着一条快船,当何无痕撮唇一声尖锐的口哨吹起来,那快艇也有了反应。
  快船迅速地转过来,快船上明显地站了四个青装赤脚的汉子。
  有一个汉子跳上岸,双臂贯力地拉着一根绳子,他把快艇抓上岸边,笑问道:
  「何爷,白爷,得手了?」
  「嗯!」
  何无痕看着白家兄弟把高峰扛上船,他这才安心地跟着跃上快船。
  江中快船可逆水行舟,三支奖三边摇,快船吱呀吱左右晃,压得船边的水「叽叽」地响,可也快得像飞一般。
  高峰不吭声,自从他在麻袋中被打得七荤八素之后,他假装着昏死过去了。
  何无痕站在麻袋边,他对白家两兄弟道:「刚才我们一顿打,但不知是否把这小王八蛋真的打死了?」
  白自大道:「这我所希望也。」
  白自在道:「会杀人的人也自然会挨揍,我以为这小子大概只是昏过去了。」
  何无痕道:「如果死了,那就美中不足了。」
  他小心地用脚推踢麻袋,又道:「千万不能死,姓段的贱人不除,当家的芒刺在背,有了这小子,还怕他不招出那贱人的藏身之地?」
  白自在道:「姓段的女人神出鬼没,飘忽不定,她的那些为她拼命的,当家说都是当年段洪的陆上手下人物,可是这小子才多大?」
  白自大道:「他顶多不过十八岁,我看他绝不是段洪的什么手下人物。」
  白自在道:「十八,我看他有十六就很偷笑啦!」
  白自大道:「那就更不是段洪手下人物了。」
  何无痕却沉声道:「我如果猜得没错,这小子是子承父志。」
  白自在道:「这话怎么说?」
  何无痕道:「他的年纪小,当然不会是段洪的手下人,但他的父亲一定是的,当段洪全家完蛋,坝上的陆上分舵风云消散以后,这小子的爹便把积压在心中的仇恨散播在这小子的身上,他苦学成功,决心继承父志,所以他的年纪就不像另外的几个那么大了。」
  白自在在点头,
  他兄弟白自大也点头,道:「何兄,你的这一解释很合乎道理。」
  何无痕自以为是地道:「什么合乎道理,根本就是这么一回事。」
  麻袋中的高峰当然没有昏死,他把何无痕的话听得很清楚。
  到现在,他总算肯定那夜与段大姐同床共枕的时候,段大姐的话是真实的。
  从敌人口中听得这些话,高峰便不再怀疑了。
  他开始为段大姐感到同情。
  当他那次听到段大姐涕泣着提到当年一段往事,他还以为段大姐喝多了酒,在讲古呢!
  他却不知道,有许多事情,就是喝了酒之后才说出来的,这就是「酒后吐真言」。
  ***  ***  ***
  快船大约驶了快一个时辰,麻袋中的高峰觉得很奇怪,如果船驶对岸,半个时辰就够了,可是如今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
  他被困在麻袋中卷伏着,身子真有些麻木的样子,他动,只能轻轻的动,因为如果被白家兄弟发现麻袋在动,少不了又是几脚踢上来。
  高峰不愿再踢,所以他动的很轻,很慢,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摇晃的船晃得动颤似的。
  他便在这种摇动中,自腿上拔出了短刀。
  高峰拔刀在手,他的心中便有着一种稳定。
  有许多人的胆量是建筑在刀的上面,有了刀便胆量壮多了。
  高峰此刻也有这种心情,他相信他可以破网而出,如果水龙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便会用刀。
  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更相信这网虽然有细工的铁链,却仍难抵挡他的刀。
  高峰的刀削铁如泥——自从他发觉他的短刀可以碰断敌人的兵器以后,就知道这把短刀是宝刃了。
  高峰的老参高杀头的刀也是名刀,只不过他爹的那把刀太吓人了,那把厚背砍刀净光耀眼睛,刀把子上还坠着三块血红的网布条子,想当年高峰小的时候,他还没有他爹高杀头的那把刀高。
  ***  ***  ***
  「咚」!
  快船好像碰着什么了,快船猛一震,便闻得何无痕大叫,道:「文老九,个长门神,快去禀知当家的,抓住那个小鳖娃儿了。」
  文老九的外号叫长门神,也是「三江八怪」之一,这人一身瘦高,倒吊着一双眉毛,看起来好像要哭的样了,这种人不能笑,笑了比哭还难看,因为笑的时候,一双浓眉好像要掉下来了。
  他站在大船上嘿嘿笑,道:「我的俏渔郎,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我怎么对当家的说?小鳖娃儿又是谁?」
  何无痕大叫,道:「就是那个专门杀头的操他娘王八小子呀!」
  「真的?」
  文老九还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道:「在那儿呀?」
  何无痕指指大麻袋,笑得很得意地道:「连同老子的网,一齐捆在这麻袋里面了。」
  便在这时候,斜刺里奔过来一个黑面大汉——哈,高峰的对头冤家来了。
  「黑头」劳三太的伤好了,他奔过来大吼,道:「老何,你真的捉住那小王八蛋了?」
  「就在这儿!」
  他指指麻袋。
  劳三太大笑,道:「快快抛上大船来,他娘的臭皮,老子先切下他身上四斤瘦肉下老酒!」
  何无痕道:「刚才我们三人才动手,已经把这小子打昏死过去了,你若想在这小子身上出口鸟气,那得先由当家的问话再下手。」
  劳三太大是满意,他叫道:「好,我去请当家的,你们先将这小子抛到大船上。」
  劳三太走了,他往大舱门走去。
  水龙的大舱有三层,头上层是他的办公事地方,接见各路分舵的头头,就在最上层;第二层乃是作的修行活动地方,他还带了几个家着住在第三层。
  他现在就在第三层睡大觉。
  大船乃是三大桅两小桅,「三江八怪」分别住在前排两个小船中,大船上十二个扬帆掌舵的大汉,这些大汉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也是水龙在三船帮百中选一的人物。
  「通!」
  那支麻袋被白家兄弟二人抡上了大船,真不幸,高峰的人头撞在船甲板上,他几乎真的撞昏过去了。
  他没有叫出声,因为他的刀在手中。
  他只等水龙出来了,如果水龙走出来,他就要破袋而出。
  他相信他可以切下水龙的人头。
  附近有了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来了不少人。
  是的,「三江八怪」到齐了。
  除了何无痕、劳三太、文老九之外,从船头又来了「鬼叫天」田文、「河神」
  齐升,从船尾也来了「江怪」李大山、「八爪怪」石飞、「水上疯子」伊浪。
  八个水怪有七个围住在麻袋,白家兄弟还带着铁浆,准备水龙出现他们就打扁袋中的高峰。
  于是——

凡人修仙传
忘语
修仙觅长生,热血任逍遥,踏莲曳波涤剑骨,凭虚御风塑圣魂! ...

流浪汉 / 发表于: 2025/04/26 03:06:57

(二十)
  于是空中响起一声「叮当」响,大船舱的下层门铃儿响叮当,大舱门拉开了。
  水龙住的大舱在暗角处装设了门铃,如果有人想偷偷地摸进去,那门铃就会响叮当。
  好浓重的一声咳嗽传来,听起来很威严的样子。
  有些大人物的出现都会先来一声咳嗽,这样才显得他是大人物不是普通小角色。
  水龙自从挖了段洪在坝上的基业,而从几千人之上一人之下,一跃成为自己独霸之后,他的谱可摆大了。
  水龙的大船在这三江地界之内是最豪华的,也是最大的船,就算省府的大船,与水龙的船比起来怕也得要靠边站了。
  「帮主!」
  又是干干一声咳嗽,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活捉住那顽徒了?」
  「回禀帮主,属下一个活捉,装了麻袋就回来了。」
  「可曾缴了他的械了?」
  「回帮主的话,他动不了啦!」
  「糊涂!这小顽徒手上是宝刃,他如果故意被你弄来,这还了得?」
  另一粗声传来,道:「我们打装麻袋以后,一阵好揍,已经昏死过去了。」
  「打开来!」
  这是水龙的声音,他紧接着又吩咐,道:「你们围紧了小心他手中的刀!」
  便在他的话声甫落:猛古丁传来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只见那麻袋被了个大洞,就在众人猛一愣间,麻袋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
  当然是高峰弹升起来了。
  他在头碰船板的时候,就想从麻袋中杀出来了,不过当他仔细想着,觉得此刻仍不见水龙的出现,如果杀出去,他们人多,自己只有一个人,而水龙发觉有情况,他一定不会再露面,自己岂不是白白来一趟。
  高峰忍着未出来,但他的刀却早已对准了下手破网而出的地方了。
  他在麻袋与网的双重包裹里,很小心的试过割着网上的细铁链,那情形就好像利刀割牛筋般清脆。
  于是,高峰很耐心地等着水龙的出现了
  ***  ***  ***
  形势的突变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三船帮的人永远也想不通,一个活捉在麻袋中的人会突然自麻袋中飞跃出来。
  他们就在惊愕中厉声大喊:「围住他!」
  「围紧了杀!」
  高峰已在麻袋中分辨出水龙所站的方位。
  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冲天的刹那间,他不但出刀如电,而且也大喊:「水龙!」
  他的声音是厉吼,带着霹雳般的威势,短刀指向灰暗中的壮汉杀去———那个大头细身材的汉子。
  水龙的头特别大——他头赛巴斗双腿细如竹,有人说这种人物最善于水中功夫。只不过水龙不但水中动夫了得,他的一双钩刀也舞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他练了大力金钢掌,还真了得。
  只不过水龙此刻未带上他的家伙——一对钩刀,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而向他杀来的时候,水龙的动作也不慢。
  水龙的右掌更凶狠,他圈臂打出一拳。
  那一掌他不敢偷工减料,他用尽力量出掌。
  「呼!」
  掌风劲啸,指向一缕风芒,水龙便在这时缩头,偏身,横滚,四个动作一次完成。
  高峰的短刀第一次落空,他的刀刃几乎已沾上敌人的肌肤了,却被一股掌风打偏一尺远。
  一个筋斗掠在地,他距离水龙只有三尺远,然而他没有机会再向水龙出刀,虽然相距只有三尺远,完了,虽然相距只有一大步,他却失去了杀水龙的机会,因为八般兵器已经往他的身上一骨脑地罩上去了。
  果然,主子面前要表现,主子面前不要命。
  水龙的八侍卫,加上「铁浆震三江」兄弟二人,没有一个落后的,就算高峰专杀头,他们也卯上了。
  「噌哐叮当」一阵乱响中,那水龙已狂笑地怪叱道:「给我乱刀砍,我不要他活!」
  水龙说这话是站在大舱门口上,他已命人快去取他的双钩刀了。
  「叽!」
  「嘭!」
  这些声音是在由高峰的身上发出来的,便也撩起血雨一片,高峰要惨了。
  他的短刀也削断了几件兵器,但他却无法去取人的顶上人头,他忙乱地阻挡着杀上身的兵刃,如果他不是精于豹狼的闪躲方法,他早就躺下了。
  到了这时候,高峰方才体会出什么叫「能狼难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的道理。
  他在中了三刀之后,本想杀几个垫背,反正星儿月儿与桃儿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痛苦。
  他只一想到三位死去的姑娘,他的火就冲上了脑门,然而火太过大了,反而令他想到了自己不能死。
  如果想为星儿三人报仇,自已就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为她们做些什么。
  心念中有了这个想法,高峰忽然大吼如虎,道:「小心你们的脑袋,杀!」
  他扑向何无痕,那动作也叫何无痕吃一惊,因为那动作他见过,那正是高峰杀头的动作。
  何无痕身子往右转,他不想头被砍掉
  高峰当然没有机会去取下何无痕的人头,他的短刀往后旋杀,阻止三件兵刃的近身,他却不敢稍停地一个空跃直往江中落去。
  「噗」一声,水花四溅
  「噗」之声连着响,大船上也跟着跃下四个怒汉。这四个怒汉均是水中妖怪。
  水龙的八个侍卫中,水中功夫最佳的四个人「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
  石飞、「江怪」李大山、「河神」齐升,这四个人可以大水下面吃东西,如果你不相信,你一定孤陋又寡闻。
  ***  ***  ***
  高峰落水就没出来,他往深的地方游,他心中最明白船中的人均是水中人物,如果下了水,最好赶快逃。
  高峰就是拼命地逃——他的身上挨了刀,但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峰很幸运,回为这时候是黑夜,黑夜中如果想在急流的江中找个人,是相当困难的。
  如果想找一个逃走的人,更困难。
  只不过高峰也有另一个幸运,那就是江水这夜特别流的快,因为今夜是满月。
  满月的时候,海面会涨潮,江面上也一样,只不过如此来,江水就更流地快。
  高峰被江水冲往下游三里远,他才敢冒出水面露张脸,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旋踵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他伸手抓住那东西,竟然是芦苇,他又抬头,是一大片芦苇。
  他快到岸边了。
  但高峰也觉得头晕脑胀。
  他这种头晕与在麻袋中的头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只是疲倦的头发昏,而现在的头昏却有着虚脱感。
  高峰知道他一定是流血太多了。
  想到流血,他便也觉得背上、肩头、双膀,还有左背上都在撕裂着痛。
  他不想死在水中,于是他拼命的往岸边游,他用双手拉紧芦苇往岸边游着。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这时候就算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也无力举刀了。
  他也喝了不少江水,当他跃进江中的时候,不想很快的冒到水面上,他宁愿在水中喝几口江水。
  高峰的水中功夫是在大山中的水潭自学无师自通的,就像他出刀一样,好像是天生的。
  如今他是小才大用,他在大江中,而且是高手环伺中跳入江中的。
  ***  ***  ***
  高峰喘着大气,引得他的脖子就好像一条快死去的狗一样可怜,他拉长着脖上舌头,呼叱呼叱地心几乎被他呼出胆来了。
  就在他像鲤鱼模样爬上江岸的时候,沿着江边「咕哩隆咚」响地驰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没有灯,但马车上只坐着个赶车的,倒是马车前面有个人漫不经心地走着。
  那人是道士打扮,如果你问他是谁,我告诉你,白可染就是他的名和姓。
  是的,白可染沿着江边走来了,那赶大车的不是路通,路通已经受了伤,他的伤比白可染厉害多了。
  路通虽没有来,但屠山来了。
  屠山就躺在大车的薄棺材里,赶大车的也不是外人,他是江陵城东种菜的师怀玉。
  只因为救人如救火,朱掌柜把屠山与师怀玉找来了,而真正桃儿的尸体,他叫人暗中送往司徒德的茅屋地洞中去了。
  ***  ***  ***
  云龙虽然走得快如飞,但他还是没有追上高峰,只不过高峰被白自大扛下山的时候,他发现了。
  云龙是偷字辈人物,真正手底下的功夫是二流的,他心中很明白,「铁桨震三江」白家兄弟,只一个人他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个更厉害的人物何无痕。
  云龙只有眼巴巴地为高峰叫可惜,他以为高峰年轻轻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玩刀天才家。
  段大姐就需要像高峰这样玩刀天才家,如果就此死去,实在「莫采」(可惜)
  啊!
  别以为混账只有人,有许多混账却是上天瞎了眼,这可不是怨天尤人,如果上天真公平,为什么那么多的混蛋做高官有本事的小子站一边?
  站一边就是站到一边凉快去,当然,凉快与爽又大不一样,爽是打自心眼里痛快,如果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而又被贬到一边凉快,这个人还爽他娘个头——爽不起来了。
  高峰本来爽的,星儿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爽极了。
  如今他活脱脱像一条从水中爬上来快要断气的老狗一样,横躺在江岸边,就算马车从他身上驰过去,怕是也没力气喊叫一声了。
  很幸运的,乃是马车前面有个道士在缓缓的走着。
  道士的口中还念念有词:「无量寿佛,西方极乐,轮回一转,五百年哟——叮叮叮。」
  铃声落在高峰的耳中,便也令高峰怔了下。
  他无力地抬头头,那抬头他用尽全身力气,他发现有人来了。
  他心中不再害怕了,只因为这铃声很熟悉——白可染就是这付摇铃动作。
  ***  ***  ***
  白可染走着,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黑忽忽的东西横在路上,他以为是野狼。
  白可染怔了一下,他口中发出:「去!去!」
  他吼了三声没动静,小心地接近着,他的摇铃左手向后挥,是叫车上的师怀玉把大车先稳住。
  师怀玉道:「老白,快过去看看,你怕什么?」
  白可染不回答,他心中可在嘀咕着——谁怕谁?
  是的,白可染的桃木剑指着前方,如果是头狼,他一定会一剑敲在狼头上。
  他也明白,打狼头不如打狼眼,可是——
  他突然吃一惊,不由得大声道:「人!」
  车上的师怀玉道:「谁?」
  白可染急步走上前,他先是念了一声:「无量寿佛。」
  这是要对方知道,他是个道士,千万别偷袭他。
  于是,他见地上的人没动,便低下头去看仔细,
  白可染越看越吃惊,却也不由得干癌瘪笑出声来了。
  大车上的师怀玉大叫道:「老白,你笑什么?」
  白可染道:「我的徒弟完蛋了!」
  师怀玉吃惊地道;「你徒弟不是在吕祖道观里?」
  白可染道:「我的另外一个徒弟呀,哈……」
  师怀玉不知道高峰与白可染远去老河口的事,他以为白可染在说笑。
  白可染又道:「也就是我那个专门杀头的徒弟呀,他快死了呀!」
  地上躺的高峰大骂白可染,这时候还在调侃他。
  在大车上跳下两个人。
  师怀玉与屠山奔上前来了。
  屠山大声道:「他怎么了?」
  白可染道:「小子受了伤又泡了水,快完蛋了。」
  屠山道:「他不能死!」
  白可染道:「他当然不能死,如果他死,咱们也要从阎王老子那里再把他夺回来。」
  师怀玉急急地抱起高峰,他大叫:「天啊!看他这一身血!」
  是的,高峰还在流血,他伤了七处。
  屠山急急地道:「把他藏进棺材里,千万别被三船帮那批杂碎遇上了。」
  白可染道:「咱们的大车不大,也只有把他藏进棺材里去了。」
  屠山叹着气,道:「段大姐十分看重高老弟,他出刀子的手法是奇怪的,人才呀!」
  三个人忙动手,很快地把高峰抬上车,又放入那薄薄的棺材里。
  三个人吁了一口气,却不料棺材盖子还未盖上去,高峰也吁了一口气。
  「啊!」
  白可染一笑,道:「年轻人睡冷炕全凭火力旺,年轻人挨刀也一样,他是个少年郎!」
  屠山却急急地道:「不知他遇上水龙没有,他这一身伤真吓死人了!」
  师怀玉又要赶车了。
  他回过头来看一眼,道:「如果他把水龙的头切下来,段大姐一定会发疯。」
  他顿了一下,又道:「人若太高兴了,便也会发疯的。」
  不料高峰却在这时候又哎呦哎呦了一声,昏过去了。
  刚才高峰无力出声,如今一旦出声便又昏了过去,引得白可染急忙跳上大车,道:「快走!」
  师怀玉提醒白可染道:「喂!老白,道士在前面为冤魂开道,你怎么坐上大车了?」
  白可染道:「救人要紧,谁还管什么道士不道士?」
  屠山粗声道:「对!快救人要紧。」
  师怀玉把大车掉头走,不疾不徐的往回程走
  突然,江面上有水光飞溅,泥岸边闪出三个人影来。
  这三条人影就在大车向左面不远处,湿淋淋地滴着满身水走上沿江这条大道上。
  当然,大车上的人也发现了。
  白可染便又走在大车前,他的右手桃木剑,左手响着摇魂铃,八字步,眉头低,心中又念上他的那几句自编的招魂咒。
  大车紧紧地跟着他,那么静静地往前走,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江中闪出来的那三个人。
  就在三人横身站在路中央的时候,白可染立刻大声的念起经来了。
  他念的是什么经,你们仔细的听。
  「无量寿佛,寿佛无量,龙王不收屈死的鬼,你们想搭贫道的送魂车,我佛大慈大悲,屈死的水鬼跟在后面吧,贫道接引你等上道上,无量寿佛,寿佛无量。」
  他老兄在三个湿透全身的怒汉前面又蹦又跳又念经,真把三人当成水鬼上岸了。
  迎面三人不开口,却是六只眼睛瞪的圆,从他三人的目芒中看出三人是如何的忿怒。
  那三件兵器也特殊,既非传统的武器刀与枪,更非正派的剑或宝刀。
  左面的人披头散发嘴唇翻开来现出血红色,右手紧紧抓着一支二尺半长的双股亮叉,叉尖发着光,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中间那人一对分水刺,龇牙咧嘴的要吃人的模样,他那暴牙咬着唇,活似阎王殿上的黑门神
  右面的一人张着嘴,好像江水还在往外吐,右手上托着把旋手刀,打着闪光就如同银河的星星一个模样。
  白可染的心中已明白了。
  他不抬头,因为他真怕被这三人认出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伤,穿上道士衣在伪装,虽然没有路通伤的重,可也不轻,如果要他现在同这三人交手,他会马上撒丫子——绕跑!
  他见三人不开口,便又念着他的送葬经。
  车上坐的赶大车的人,他生生拉紧紧的马缰绳,他不能直往前去冲撞那三人。
  车上还有个拭泪的人,他还双后捂蒙着面,口中叨着几句话。
  他叨着:「我儿死得冤呐,掉下江里没人管,看着你完蛋,这是什么世界呀,好心的人死光死绝了,留的人都是狠心的王八蛋,儿呀,你死了,便也永远脱离苦海了,你升天吧,天国里面没争夺,有福的人快些去,你老爹我也不想再活了呀!」
  大车停下来了,车上的人沉声道:「怎么停下了,老道士你怎么不念经了呀,你在干什么,自力救济不是?」
  忽然,大车上的汉子惊道:「有鬼!」
  他指着前面挡路的三个恶汉叫出来。
  三个人当然不是鬼。
  三个人一阵大喘气之后,中间的那人已沉声吼叱,道:「放你妈的屁,老子们是人不是鬼!」
  另一个也骂——不骂他觉得吃了亏:「操死你亲姥姥,你把爷们当成鬼!」
  右面的人觉得霉气,连着往地上吐了三口睡沫:「呸呸呸,老子三呸去霉气,少将爷们当成鬼,我是你二舅爷爷的表姑爹,你算算老子是你什么人?」
  ***  ***  ***
  三个人这一开骂,白可染反而乐了。
  他吃吃笑道:「我的妈呀!无量佛,原来你们还是人呐,真奇怪!」
  中间那人怒叱道:「臭道士,你放的什么火炮屁,找打不是?」
  白可染道:「三位,半夜三更天,你三位忽然从江中冒上岸,恁谁也会把三位当成鬼;只因为贫道专捉鬼,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你三位吓死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请让路,车上是送葬的带安魂,冲了煞三位爷的那个……」
  右面怒汉冷冷道:「什么叫那个?」
  赶大车的道:「那个就是那个,丑话不明说。」
  那汉子冷笑道:「老子们百无禁忌,你明说。」
  赶大车的道:「倒霉,三位不怕倒霉?」
  那人忽的仰天冷笑。
  另外二人也嘿嘿冷笑不已。
  三人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江上的野鸭在呱呱叫。
  赶大车的不开口,便道士也楞然不动了。
  那人忽然住口不冷笑,他咬咬牙道:「追不到那个小王八蛋,老子们才真的要倒霉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原来在追人呐!」
  中间那人道:「不错」
  赶大车的笑笑,道:「你总不会是追我三人吧?我们这儿没有你们追的人,请让路。」
  「虽然没有我们要追的人,可是这一带只有你们三个人,我们要问,你们可曾看到什么人从江中爬上来?」
  道士立刻道:「有,看到了!」
  赶大车的听得脸都绿啦!
  他还未发作,三个汉子已冲近道士,道:「人呢?」
  道士指指三人,道:「不就是你三位从江中走出来的吗?难道三位不是人?」
  中间怒汉抖手要捧人,他怒驾:「你妈的!」
  那道士只一旋身便躲过迎面一掌,他叫道:「怎么,打人呐,打出家人啊!」
  他叫着闪到大车边
  三个怒汉嘿嘿笑,中间那人指大车道:「统统下来,快!」
  赶大车的道:「干什么?」
  那怒汉摆动一对分水刺,道:「老子们要检查!」
  赶大车的猛然掀起车帘布,道:「车上放的是棺材,还有个送葬的可怜人,有有什么好检查的?」
  三个人垫起脚来看,不错,车上是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好像很薄。
  穷人家死了人,棺材就很薄,有钱人的棺材就不一样了,有钱人用的棺材是青铜的,棺材里面更讲究,金银首饰和珠宝,珍珠玛瑙一箩筐,死人也摆排场,只不过有一样,容易被人把墓挖了——盗宝的人太多了,盗宝的人不怕鬼,因为这年头鬼也怕恶人。
  ***  ***  ***
  三个人彼此点点头,觉得车上不会有问题,那年头行船的人最迷信,三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谁也不愿意去打开棺材细查看。
  中间那人又往大车下看一眼,他手一挥,沉声道:「滚!王八操的误了爷们好多宝贵时间!」
  这正是打狗不成反咬一口。
  道士叹口气道:「时代不同了,好人倒霉了,哪个凶狠便是爷,爷的放屁也是香喷喷的呀!」
  赶大车的沉声道:「道长,你念经吧,死人等着你超渡了。」
  道士又开始手舞桃木剑,那大车却「噗」一声又开始往前动了。
  只不过也合该出事,本来大车静静地停着,不料大车突然这么一晃动,也正巧车轮在石头上压过去,便也使得大车上的棺材一声「咚」,棺材中躺着的高峰便也被颠得大声的哎呦一声
  叫。
  ***  ***  ***
  「他妈的,棺材里面是活人!」
  另一个怒叱道;「老子们差一点上大当。」
  左面的那人抖着手中尖叉,吼道:「听声音一定就是那个逃走的臭小子。」
  那道士无可奈何地道:「各位施主,何必一定找麻烦,我看算了吧!」
  「去你的施主,你这道士不诚实,老子先修理你!」
  道士退了一大步,他抬头对赶大车的道:「我亲爱的师老兄,你们说哪一个是我老白的?」
  赶大车的道:「我看三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灯,只不过他三个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
  道士道:「我也看他三个在喘大气。」
  不错,三个人正是「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石飞,与「江怪」李大山三人。
  还有个「河神」齐升,已经从对岸追下去了。
  ***  ***  ***
  道士与赶大车的跳到一起站定,当然,坐在棺材一边的屠山也下来了。
  三个人并肩站在石飞三人对面,月光下双方一瞪眼,便立刻彼此认出来了。
  石飞喷饭似地咒骂道:「他奶奶的熊,原来是你们三个泼皮呀!」
  屠山大声笑起来。
  他只要换个模样,便立刻变成杀猪人了
  师怀玉沉声道:「爷们不想占便宜,在你们累个半死的时候出刀,可是你们三个不想活,一心要我这位道兄超渡你们三人,啊哈,那就别怪老子了。」
  伊浪是个疯狂杀手,他闻得师怀玉的话,立刻往师怀玉逼近,沉声如闷雷道:
  「操,你以为你占便宜了?老子先送你上路了!」
  他的尖叉直往师怀玉的胸前拥去,只一出招就是不要命地干起来。
  双刃尖刀横着削,师怀玉不同方向一连削出十七刀,他的人已侧旋着滴溜溜地转,便也擦起一阵叮当声。
  这二人交上手,双方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死。
  ***  ***  ***
  石飞的双分水刺上划下削,不要命地扑向屠山。
  屠山的双刃尖刀早就抢着干上了。
  屠山边杀边厉声道:「他奶奶的,『三江八怪』来了三个,咱们今夜使把劲,打从明天起,改写『三江八怪』成『三江五怪』,哈……」
  他是说今夜非除掉『三江八怪』这三个不可了。
  石飞厉吼,道:「谁宰谁言之过早,我的儿,你小心我的穿胸一刺吧!」
  屠山出刀如电,敌人虽然两件兵刃,他仍然罩得住,而且绰绰有余地要嘴皮子:「我操,水怪升天上了岸,陆上来捣蛋,爷们正是收水怪人,马上叫你们完蛋!」
  ***  ***  ***
  屠山与师怀玉还真轻松,二人边嘲笑边出刀,而且不断地抢攻。
  只有扮道士的白可染有点惨兮兮,只因为他的身上带着伤。
  391
  白可染遇到「江怪」李大山,他对于敌人的旋刀并不怕,不过他身上的伤又在流血了。
  「龙记客栈」中,刘大夫为他上了药,叫他千万别再动刀子,这才两个时辰多一点,他又动刀了。
  他本来不打算动刀的,只因为这时候他动刀就得挨刀,他当然不想挨刀——拼吧!
  两个人绕着大车杀,白可染自觉很窝囊,因为他大部分都在躲闪。
  他一连绕着大车转了三大圈,一咬牙,抖手忍着痛迎着旋刀狂干了。
  白可染边杀边叫喊:「我的徒儿小高峰,为师为你就要两肋插刀了。」
  不料他这一喊,李大山立刻精神大震,他高声道:「你们听到了吗?老伊老石,用点力杀了他们,这棺材里果然是姓高的小子,杀!」
  他的旋刀变了招,忽倾忽直地罩上来。
  白可染大是后悔,他不该这么就说出棺材里是高峰,敌人一心要杀高峰,当然先要杀掉自己
  如果白可染不受伤,李大山又算什么东西,只可惜他伤处已流血,只有吃瘪的份!
  屠山边杀边骂道:「王八蛋!」
  也不知屠山骂的是那个,他只骂了这一句。
  师怀玉却冷哼了一声,道:「看吧,倒下去的必然是你们老子有预感。」
  白可染仍然在躲闪,他又叫道:「快醒来呀,你师父就快要挨刀了呀!」
  他叫一遍,又叫第二遍,如果他有机会,一定去拉高峰站起来。
  其实不用他去掀棺材盖,因为那棺材在移动了。
  白可染为了高峰的安全,他看到棺盖在移动,立刻把敌人引开三丈远。
  三拨人正杀得狼,猛古丁一声「噗通」响连声,大车上的棺盖被拆了开来,棺材中坐起一个人来。
  他不但站了起来,而且一声喊「杀!」
  他认得很准,短刀半旋之间,人已往李大山杀过去。
  李大山背对着大车,他闻得这声杀,只回过头一半,忽见一团黑影罩过来,他的旋刀急急忙忙的迎上去。
  「噌!」
  「叽!」
  好厉害,也很吓人,他的旋刀被高峰的短刀削断,而高峰的短刀并未停,仍然往敌人的脖子抹去。
  那一声「叽」,几乎与「噌」同时发出来一样。
  「唔!」
  是李大山的呼叫声,
  人在中刀之后本能地会发出那么一声呼叫。
  久经杀戮的人,只一听便知道是中刀了!
  ***  ***  ***
  是的,李大山不但中刀,而且他还抖出一片血雨,他不等高峰再追杀,双手摔着快要断了的脖子往江中奔。
  一边奔一边叫:「快退,姓高的小子要杀头!」
  他跃人江中,真奇怪,他在江中仍然排着自己的头,真怕脖子掉下来,虽然李大山的双手捧着脖子,但他的上半身几乎就在水面上——他踩水的功夫真高明,一直往磲心中踩去,还真快!
  他这一手水中功夫,不只是白可染看得发呆,便高峰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大山捧着脑袋逃了
  那一边伊浪与石飞吃一惊,当李大山跃入江中时候,他二人奋力也往江中跳,刹时间三个人逃了一对半!
  ***  ***  ***
  「噗!」
  高峰一跤跌在地上了。
  他是拼着一口气杀出来的。
  他若是不受伤,石飞三人一个也别想活!
  ***  ***  ***
  高峰无力地萎坐在地上,他的刀却指向屠山。
  他的眼中露忿怒的眼神,道:「你……你动手吧!」
  屠山哈哈一笑道:「高老弟,你说什么?」
  高峰忿怒地道:「我认识你,十字坡前我还同交过手,我给了你一刀,你的头……」
  屠山不由得伸手摸摸后颈,他想到十字坡的那件事,不由得全身起鸡皮。
  那一次是段大姐设下的计谋,就是要用尽方法也要把高峰留下来。
  段大姐很激赏高峰的刀法。
  屠山一声苦笑,他看看高峰,道:「高老弟,你的记性真好,你还认得我。」
  高峰道:「你是三船帮的人,是你说的!」
  屠山道:「是我说的,也是我骗你的。」
  高峰不悦且吃惊地道:「你骗我?」
  屠山道:「骗了你也几乎把我的头落地,高老弟,你的刀法真辛辣。」
  高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屠山随口瞎掰地道:「三船帮的人太多了,我有时候为了方便事情,便也冒充三船帮的人。」
  便在这时,白可染已走过来。
  他受了伤入又流了血——他在一阵喘息之后走近高峰道:「徒弟,你救了师父一命!」
  高峰仍然无力站起来——他用尽了力气,而且也流了太多的血。
  他的身上湿淋淋的,那是江水与血水的混合,很不好受。
  他甚至连回答的力气也是软弱不堪的。
  他苦昔昔地一笑,道:「师父,你客气。」
  白可染道:「怎么办,咱们走那里?」
  高峰道:「这时候再进城可以吗?」
  师怀玉走过来了。
  师怀玉追那跳水的追到水边没追上,他的裤子也湿了,一双薄底快靴也装满了水。
  他闻得高峰的话,立刻摇头,道:「不可以,咱们不能进城,那会给老朱增加大麻烦的。」
  老朱当然是「龙记客栈」的朱掌柜。
  屠山道:「我们本来是干什么来的?」
  师怀玉道;「不就是为了寻找高老弟吗?」
  高峰困窘瘪笑,道:「找我?」
  「白可染道:「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早就太平的睡大觉去了,我的高老弟,你的冲动,几乎要了我的命!」
  高峰道:「原来你们三位是来找我的。」
  白可染道:「也是来替你收尸的。」
  高峰想到自己在水龙的大船上时候,那么多的刀剑罩上来,自己还能出招然后再逃入江中,也实在太「神」啦!
  他蛮得意地贼笑两声。
  白可染忽然在高峰面前,激动地问道:「高老弟,你上去三船帮的大船上了?」
  「是的,我上去了。」
  白可染道:「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水龙的大船?」
  高峰道:「我就是被他们用网捉住,装入一只大麻袋中,才上得水龙的大船。」
  他此言一出,白可染三人大吃一惊。
  三个人彼此瞪着眼,也为高峰捏把冷汗。
  白可染道:「你是怎被他们捉住的?」
  高峰冷冷道:「他们休想捉住我,我如果不想被他们提住,那三个人早就死了。」
  他顿了一下又喘几口气,道:「我是将计就计,因为我想杀水龙。」
  师怀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不过你一定吃不少苦头。」
  高峰道:「我被他们揍得死去活来。」
  白可染叱道:「太危险了,如果他们先废了你,你如今怕是早死了!」
  高峰道:「他们哪敢随便打开网,怕我出刀。」
  屠山道:「高老弟的刀艺是一流的,我早就领教过了,我差一点掉头。」
  高峰道:「你为什么要冒充三船帮的人,我也受了你的刀伤!」
  屠山道:「如今咱们已相识,又都是段大姐的人,此后你该不会再砍我的头了吧?」
  他哈哈笑了,师怀玉却抬头看看四周,道:「你们都上车去,我送你们去个地方。」
  屠山伸手托起高峰,笑呵呵地道:「为老弟服务,我打自内心的高兴!」
  高峰道:「不打不相识,原来你是自家人。」
  屠山道:「我们都是段大姐的人。」
  高峰笑得有够瘪的,道:「是的,我们都是段大姐的杀手。」
  他往大车上爬着,又道:「老兄,你姓……」
  屠山吃吃笑,瘦皮的面上也起皱道:「说了半天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和姓了!」
  他双手把高峰移进车上的薄棺上,又道:「我叫屠山,屠山就是我的名!」
  高峰道:「你叫屠山?山也杀?」
  屠山笑道:「我只杀人,而且杀三船帮的人。」
  高峰当然知道屠山杀三船帮的人。
  段大姐他们均在设计杀三船帮的人,因为屠山他们都是段洪的亲信。
  他闻得屠山的话,苦哈哈地又道:「我的名字叫高峰,你却要屠山,咱二人的名字相冲嘛!」
  屠山道:「所以头一回见面打架,只不过我屠山不成,却差一点被高峰宰了,哈……」
  大车动了,是换个方向往南驰。
  高峰又向身边的屠山道:「屠老兄,你平日里干些什么大事情?」
  「我杀猪!」
  高峰憋笑着,原来屠山是杀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