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检测到您试图屏蔽广告,请移除广告屏蔽后刷新页面或升级到高级会员,谢谢
第六章 凤舞香塌
轻轻抽出肉棒,龟菇撬开肉环时的紧缩,拔出时肉环套着龟菇收拢的滋味销魂万分。齐开阳恋恋不舍地盘膝坐起,道:“我守着。”
阴素凝甜甜一笑,道:“你忍忍。”
“咝~”齐开阳倒抽一口凉气,苦着脸点头。
阴素凝使了个【五心向天势】。和道门正宗盘膝而坐,将双足交叉架于腿上,以使双足足心向天不同。阴素凝这个势子说来有些丑陋——仰卧之姿,举起双手双腿向天,原本活像只翻倒肚皮朝天的乌龟。但绝色之所以称为绝色,不仅面容身材姣好,更因仪态卓然天成,无论任何姿势与角度都指摘不出半分毛病。
皇后娘娘金霞衣凌乱不堪,将大片身段裸出。尤其两只圆润豪乳,还有丰满挺翘的屁股在修行姿势下,俏生生,羞怯怯地展露着无限风姿,险些要了齐开阳的命。
凤塌是绝对不能再呆了。齐开阳踉跄下床,好像喘不过气来。抓了长衫三两步撞出珠帘披上,才大大地顺了口气。少年人刚尝情爱滋味,苦熬数月之后一朝又品到甜头。正要酣战连连的时候戛然而止,这滋味可比之前苦行僧般数月不沾女色还要难受。
好在修道中人善于纾解欲念。阴素凝有采补之法,齐开阳自知阳精功效甚大,强行克制,由她汲取阳元修行。坐定时忽然发觉,不知何时起对阴素凝也如待柳霜绫一样,情不自禁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或许是这数月来渐渐相知?或许是见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反抗不公?还是说天姿绝色让人无法抗拒?还是她在朝中当政有条不紊,竭力挽狂澜的独特魅力?
不敢去看珠帘里五心向天的姿势,齐开阳起身离开寝宫来到天井。春节刚过,寒凉的夜风吹拂,齐开阳独坐天井。
自幼只准修行一门【八九玄功】,双修之法说着难听,其实道门正统。自己一个纯正的道门弟子,居然丝毫利用不上?齐开阳一边苦恼,一边又觉好笑。自己一无所得,与自己有亲密关系的女子则大有裨益。
齐开阳忽然有所明悟。【紫府天罗经】是恩师授予柳霜绫,莫非恩师授艺之时已考虑周全?只有与自己一条心的人才能获得好处?被【赶】出山在世间行走,以齐开阳的开朗性格,断不会独来独往。多情又意气风发的年纪,有心仪的女子理所当然。若是自己眼光好,身边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
齐开阳不仅心喜,亦觉惕惧。若是四处滥情,肆意挥霍宝贝还算小事,被什么魔头骗了去,岂不是助恶为虐?身负神功异宝,既是恩赐,亦是约束。
一念至此,齐开阳向寝宫内望了望,一时更加好奇。【八九玄功】与【紫府天罗经】皆是恩师传授,当天生就契合。阴素凝可不与自己系出同门,阳精不知道对她有多大效用?有没有她口中【绝世无二】这么夸张……
杂七杂八地想了近一个时辰,寝宫内传来动静。齐开阳刚起身,阴素凝已轻快地跑了出来。衣衫不整,这里裸出一片,那里荡着一角,若隐若现,最是诱人。皇后娘娘仪态大失,像刚得了奖赏的小姑娘,轻燕般投入齐开阳怀里。
“怎么样?”看这情状,阴素凝无疑得了好处,齐开阳不放心,还想问明。
“你的元阳太精纯,毫不费力就能相融。”阴素凝兴奋而吃吃地笑道:“和我想象的没有半点出入。”
“那就好。补益有多大?”不仅是想知道对阴素凝用处有多大,更想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有多好。
“足以抵我十天半月的苦修了。而且,元阳精纯,还能帮着我化去从前修行留下的暗创或是真元里的杂质,质量俱佳。”
“呃……”一个时辰抵得上十天半月,已经是天赐之宝,但齐开阳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在他的想法里,【绝世无二】不得是什么万年仙草或者盖世奇珍才配得上?十天半月的,也就那样吧?略觉宽慰的是,阴素凝的采补法门看起来不比柳霜绫的【紫府天罗经】逊色多少,功效差不太多。
“这么大的恩惠,都不知道怎么来报答你。”阴素凝见微知著,感慨之间问道:“齐郎,怎么不高兴?”
“没有。不对,都怪你。”阴素凝此时四肢痴缠在齐开阳身上,少年双臂环着柳腰,顺势在她丰臀上拍了一掌,责怪道:“说什么【绝世无二】,我还以为多厉害,堪比什么万年仙草。结果,就是颗稍好点的丹丸效用嘛。”
“噗嗤。”阴素凝失声而笑,看少年失望的样子,伏在他肩头伸出香舌,轻轻舔着耳垂,悄声道:“丹药益中必有损,这个我不多说了。万年仙草?一株抵千年修为好不好?那得多难得,多少人来抢,拿得到手么?而你,我的好齐郎,我要取你的阳精,有一万种办法,随需随取,取之不竭,哼……最多就是死去活来,又不会真的送命。还有什么比我的好齐郎更加【绝世无二】?”
“你……好哇……”齐开阳瞪起了眼!一个男子,你可以说他懦弱,说他没本事,说什么都好,他可能会默认,可能会懒得跟你争。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他【快】或者【容易】!否则十万个男子大概会有一个不争,剩下的都会勃然大怒。“随需随取?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齐开阳脸涨得通红,阴素凝的言下之意可以随意拿捏他,而且自己不太行,没两下就得【交货】。这能忍?不行,绝对不行!
“人家又没乱说,总之,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些。”阴素凝忍俊不禁,道:“哎呀,人家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柳霜绫肯定不懂那么多,你没尝过的滋味,禁不了太久又不奇怪。方才已经快要弄死人家啦……”
“呵呵,禁不了太久?倒要讨教讨教!”齐开阳大手在丰臀上一捏,柔脂满掌,爱不释手,恶狠狠地道:“我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死去再活来!”
“来嘛,人家真想试试,有本事,让人家死在你下面。”阴素凝臀上吃痛,不仅不躲,还扭了扭腰,让丰臀在齐开阳掌心里揉了揉。
“哼!你这是自寻死路!”
大踏步地起身,齐开阳战意旺盛,看着当着披靡,实际心中惴惴。阴素凝娇躯美妙,后天学习的技巧极其高明还罢了。皇后娘娘还自带浑然天成的诱惑,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甚至一言一语,都轻易撩动少年的心火。面对如此尤物,与柳霜绫一起探索的那点所得,对付起阴素凝来当真捉襟见肘。
与柳霜绫在一起时,女郎同样娇躯美妙,初尝禁果时忍不得多久,但此后便越来越持久。对阴素凝……至少此刻齐开阳嘴上叫得多凶,心里就有多虚。
阴素凝嘴上服软,娇躯柔顺,心里半点都不怕。齐开阳胯下之物八面威风不假,到底缺乏经验,光凭着本能猛冲猛打,至少现下不虚他。就是看少年这天赋,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神功大成】,到时候……到时候哀求就好……
“竟敢拿我当滋补的丹丸,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两人拌着嘴一同滚倒在凤塌,阴素凝压着齐开阳,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道:“冤枉人。人家分明是拿你当盛丹丸的葫芦,还是能自己长出丹丸的宝葫芦。宝葫芦口上还抹了蜜,可好吃啦,人家又想吃了……”
销魂的甜嘴儿,让齐开阳心中一荡,嘴上却凶巴巴道:“又馋了?不许!我先吃你的宝葫芦!”
一提佳人娇躯,两只雪嫩嫩的奶子滑过胸膛,颤巍巍地弹在脸上。温热的乳肤烘在脸上暖融融,香喷喷。比起柳霜绫的弹性惊人,这一对则极致绵软。齐开阳只是深深地嗅了一口带起的微风,好像都能在豪乳上荡起涟漪。
阴素凝的豪乳形状浑圆,的确与葫芦的圆隆很是神似。这对妙物被抓揉捏搓了多回,可还没有尝过。抓在手心时,齐开阳觉得柔软而不塌,正因乳肉异常饱满。用牙齿轻轻咬起一片,再一吸,果然柔软又弹牙。
一片绵软中,两颗硬翘的小葡萄触感分外地明显。乳晕色泽淡粉,形状圆巧,乳头却和佳人的后庭一样,淡紫带褐,十分吸引目光。齐开阳迫不及待顺着乳头一口吸住,腴脂满口,暖香逼人。深吸了一嘴,再用舌尖挑了挑,深尝浅荡。阴素凝像他吸吮一样深吸了口气,似乎滋味甚是甜蜜又舒服。
豪乳在少年嘴里被吸吮着拉长,再一荡从嘴里弹出。每回齐开阳衔着乳头将乳肉吸进嘴里时,阴素凝抱着情郎的藕臂都会环得更紧,还伴着轻轻哼哼的呻吟。
“原来你的奶头这么敏感?”齐开阳发现了打开阴素凝情欲的机关,舌尖抵着乳头向乳肉里顶入。大手攀上另一只,掌心托举着沉甸甸的美肉,两根手指拈弄着莓珠。
“嗯……”阴素凝目若春水,轻声道:“可以,轻轻捏一捏,咬一咬……更舒服……”
“嗯?”齐开阳闻言立刻尝试,几番下来,发觉阴素凝跟柳霜绫又有不同。柳霜绫最爱被舔吃,而阴素凝更爱被吸吮。且若用牙齿啃咬,指头捏旋时,就会发出失控一样的轻唤。
不能太重,重则过痛。皇后娘娘虽不阻止情郎,但眉心微蹙,似觉苦楚。不能太轻或是只轻柔疼爱,太轻的话,皇后娘娘闭目享受,过于安宁。非得吃痛而不太痛,痛里又有温柔时,她才会藕臂一紧一紧,呻吟如莺啼唱,婉转娇柔着饱含情欲的味道。
“原来你喜欢这样。”齐开阳大乐,用牙齿叼着乳头轻咬,大手将另一只豪乳抓在掌心,两根手指缝钳着另一只乳头。掌心左右旋转,被钳着的乳头跟着一起打着转。
“就是这样……”大手的掐揉与乳头上的刺痛感让阴素凝俏脸如敷粉般晕红,丽色无边。皇后娘娘情潮大涨,拼着力将豪乳向情郎挤压,垂下螓首吻着齐开阳的额头。香吻甚是贪婪,啵啵的亲吻声中带着唧唧唧的水声,竟比齐开阳吸吮豪乳的声音还要大。
齐开阳暗喜,这要是一边抽插,一边在豪乳上大肆轻薄,阴素凝必定一溃千里。
刚思想着,阴素凝挣脱他的怀抱,娇喘道:“忍不住了!”
佳人一路向下吻去,沿途很是急切,以至于舔吮情郎胸膛只蜻蜓点水的几下,颇见敷衍。小手捉出粗大的阳根时,留在齐开阳身上的一条水线仍湿漉漉的。
但捉着勃胀的肉棒,阴素凝眉开眼笑,好像棒身的温热抚慰了心灵,一下子就变得不急不躁。将豪乳峰顶抵着龟菇马眼,把着棒身转动。马眼在乳晕上画着圈时,挑拨着乳头颠来倒去,性感淫靡。齐开阳深深抽着寒气,忍不住又像豪乳深处顶去。
软绵绵的乳肉包裹着龟菇,偏有一颗硬翘之物倾力地抵抗,销魂蚀骨般的触感让齐开阳不停地顶送,仿佛在抽插着肉洞。
“想不想……插一下人家的嘴?”阴素凝手握棒根,抬眼间目光全是讨好之意。
“插死你!”不知为何,越与她欢好,欲火总是越烧越旺,难得半分纾解。正是欲焰难耐之际,阴素凝又极会撩拨,一句话就让少年急于快意驰骋。
皇后娘娘咯咯娇笑着仰倒,不言不语,捉着肉龙纳入嘴里。胯间一片乌黑中伸出只狰狞怒龙,居高临下地骑在她的俏脸上,仿佛将她端庄大气的美艳容颜打碎,齐开阳呼吸一窒。
“可以插呀,用力插……”舌尖在龟菇上滚动,卖力施展着一国之后的技巧,更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齐开阳可以想象粗大的肉龙若是不管不顾地在她小嘴里穿梭,尤其深咽之时,该有多么难受。但看阴素凝的模样,不像说笑。以她的喜好而言,又不是全然为了讨好。当下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齐开阳不及细想,先做了再说。
尖锐的贝齿被唇瓣包裹,肉棒向润口里一送时四处都是柔软嫩肉,妙不可言。
阴素凝满身娇媚,服侍技巧绝佳。欢好之时,被服侍固然甜美,但若不能纵情恣意地驰骋,又少了奔放的畅快感,齐开阳早想在她身上试一场酣畅淋漓。
一记口中的抽插,丝滑顺畅,阴素凝顺势捧起双乳夹着晃荡的卵囊,又添一股风味。齐开阳见她虽新月眉微蹙,但眼角都是笑意,目光满是期待,又是连连数记。润口滑腻温柔,粗大的肉龙在甬道里横冲直撞全无阻隔,还被嫩肉包裹,香舌抚慰。快感且不提,居高临下看着佳人媚意丰盈的满足感,简直让人发狂。
齐开阳从未试过这样的感觉,不由连连抽送,动作越来越大。粗黑的肉棒在她的烈焰红唇里消失,又一截截地吐出。有时快意太足难以自制,更是整根没入。阴素凝收缩着润口,即使龟菇抵至喉间时大为不适,竟没半分躲闪之意,任由齐开阳蹂躏。媚目中含着点泪光,带着点笑意,不知是喉中不适,还是些许难受反让她更加兴奋。
皇后娘娘的顺从,让齐开阳更加放肆,不加怜惜地红唇中抽送着肉棒。少年人一身蛮劲,有数回过于狂野,阴素凝实在难以忍受时,便会趁着他抽出时用豪乳夹住棒根。这么一来,肉棒自不会尽数送入她口中。待喘息稍定,豪乳又如绸缎之滑地滑落裹住卵囊,任由情郎的口中肆虐。
齐开阳放纵一番,大享温柔,终究神智未失,不忍太过折磨爱侣,眼睛一亮,抓住阴素凝两腋一提,将她翻转过来。
阴素凝知情知趣,双腿支起屈跪,将个俏生生,白嫩嫩的丰臀挺起。
先前欢好时阴素凝骑在身上,撩开裙摆的一瞬,如揭开面纱始见真容的惊艳。其时皇后娘娘正在身上起落,臀上丰满的嫩肉一下下颤巍巍地摔打在鼠蹊,艳色无边。但此时她塌腰翘胯,则更显圆润。且这个姿势,让臀瓣中央的裂隙微分,胯间春光更是大泄。典雅的一面略藏,浪荡劲儿加倍地凸显。
阴素凝回首娇笑,一言不发,纤腰轻扭,浪臀生波。此刻她一身赤裸,匀称的骨肉,雪玉般的肤色,滑腻的肌理无一不在目光之下。齐开阳胯间胀得发疼,可少年同样在飞速地进步,强忍着胀闷,先在两边臀瓣上各拍了一记。
“啊~”不轻不重,带些微疼,阴素凝呼声婉转,既有幽怨,又含春意。两只臀瓣被拍打之下盈盈晃动,又浪又媚。
“这么淫荡的皇后!”齐开阳目光落在她胯间。一心侍奉,未得情郎疼爱,可蜜裂却是水光润润,骚香四溢。齐开阳大奇,凑近了又在丰臀上打了几掌。每一掌下去,两片蜜唇便是一抿,刺激过去时如朝花盛放般舒展,露出玫红色的一线,吐出一汩花蜜。
“就淫荡,就浪,你要不要……啊!”这一下真是尖声惊呼。阴素凝猝不及防间,胯间一热,一麻,两片肉脂竟被少年含住。自幼修习媚功,无论是练习交合时的姿势,还是以口吞咽异物,对欢好之事熟极而流。可并没有第二个男子真正触碰过她,更遑论胯间被吸吻。
巨大的快意让阴素凝僵直,呆住。肉脂传来沙沙之声,正是少年连芳草一同舔舐时的摩挲之声。蜜裂顶端一点小肉芽本是轻车熟路,往年修习,或是寂寞难耐时,自己亦常抚慰此处为乐。可自家手指的滋味,哪里比得上情郎舌尖点上来,牙齿咬上来?至于被吸吮更是从未有过,几似被雷电加身,酥麻感从这一小点延至四肢百骸,轻飘飘,酥荡荡。
恼人的舌尖调皮地挑开肉脂,向花径里钻入。阴素凝再不复先前的智珠在握,埋首于褥,死死咬着牙关,两行清泪莫名其妙地滚落。思绪从未像此刻一样春心荡漾,恨不得花径被深深地填满。
被占有的快意之外,阴素凝还有一股惧意,死死咬着牙关保持一丝清明。好像恼人的舌尖随时会变成粗大的肉棒破关而入,夺去自己的处子元红。
好在齐开阳并没这么做,只是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地舔吻着幽谷。心中的欲望被撩拨而起,阴素凝发觉自己拿捏齐开阳时,让他美而不够畅快,自己有同样的感觉。花径被他舔得很是舒服,偏生缺少了征伐时的大开大合,总觉缺了点什么。
阴素凝哼哼唧唧,娇喘了几下,软语哀求道:“齐郎,快些进来吧……好难熬……”
不等齐开阳答应,阴素凝直起身。丰臀一缩,让花径一紧,险些把齐开阳的舌头夹住。
手扶棒身,龟菇在幽谷洞口上沾染着滑腻的花汁。棒身的热力顺着嫩肉与花汁一直透到小腹深处,阴素凝呵着香风,露着为难道:“人家也好想进这里,可是,可是还不行……”
“这里我很喜欢!”齐开阳初尝后庭之乐,兴头正足,那紧致的滋味令他怀念。
“真的?”阴素凝展颜一笑,重又伏低着塌腰翘胯,双手分开臀瓣左右摇摆着丰臀道:“求陛下把妾身填满……”
俏生生的丰臀翘得老高,手分臀瓣,简直像在邀请进入。齐开阳脑中被热血冲得一晕,跪在皇后娘娘身后抵住收缩得丝发难容的菊蕾。两人间只有一点接触,立刻同时发出声叹息。
不住收缩的菊蕾,像含着龟菇蜜吻。密布的褶皱不停摩挲在敏感之极的钝尖,清晰的触感传来快意。那收缩力度之强,将涂在龟菇上的花汁吸得啧啧轻响。齐开阳深知这个妙处的紧致,大大吸一口气,向前一挺。
“呵啊~”佳人娇喘一声,掰着臀瓣的素手五指一紧深掐浪臀。变了形的臀瓣不仅展现惊人的丰满与弹性,更让齐开阳目光赤红。阴素凝咬牙挨着苦,却感到齐开阳正在深入自己。
比先前骑乘在他身上不同,此刻娇躯像在被撕裂,却再不能由自己掌握。身后的情郎正主宰着一切般前进,即使菊蕾死死地收缩,抵抗却十分无力,丝毫不能阻止他剖开自己的娇躯。可只在他初进入的一瞬间感到痛楚难忍,再进些许,阴素凝却觉迫不及待。
一面是娇躯被填满的感觉着实快美,一面是齐开阳似乎完全拿捏住了自己的喜好。插入时不快不慢,痛感不轻不重。轻微的痛感,极大地刺激着皇后娘娘的快意。阴素凝哼哼唧唧,竭力放松了身心,忽觉这样全然被情郎掌控的感觉居然极好,极喜。
紧窄的肉环套着棒身,细小的孔隙被撑开成一个小圆洞。阴素凝短暂的发僵之后,竟然又摆着丰臀,肉棒缓慢地深入间,竟然生起左冲右突的豪情。齐开阳见棒身没入近半,再忍耐不得,奋力一突,一冲到底。
小腹上结实的肌肉撞在丰臀上啪地一声脆响,两人皆爽。阴素凝深深吐出一口气,回眸间眉开眼笑道:“人家的屁股好不好看?有没有比柳霜绫的好看?”
“好看,好圆,跟霜绫的不分上下。”
“骗人。”阴素凝扁了扁红唇,道:“人家在安村留意过啦,她那个小腰跟屁股,我可比不上。”
一边说着,一边挺动丰臀。阴素凝以腰肢为轴,丰臀转着圈圈,让肉棒深入体内画着圆扫刮。柔肠一寸愁千缕,满胀后庭,幽谷落下几点催花雨。
“下回你们一起比比。”齐开阳色心大起,恨不得此刻柳霜绫就在身旁,与阴素凝一起将臀儿翘起,任自己品评过后,随意采摘。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就想左拥右抱。”
“都是你勾引的!”
齐开阳翻手一掌拍得丰臀荡漾,阴素凝一声娇啼,顺势丰臀快速画着圈套弄肉棒,浪呼道:“就勾引你,就勾引你。快点插我,快点……胀得好难受……”
啪啪啪的撞肉脆响密密频频地发出。阴素凝的后庭耐受力惊人,只过了片刻苦楚尽去,齐开阳猛冲猛打之下,丝毫不觉不适。因过于紧窄而带来的艰涩感与痛感,反让皇后娘娘快意连绵,随着抽送一声声的娇呼。
后入之姿极具驾驭感,何况驾驭的还是当朝皇后。数十回抽插下来,阴素凝溃不成军。齐开阳觉得自己像叱咤世间的大将军,正逞风挥云,【鞭捎】所指,所向披靡!除了肉棒被紧勒套弄的快意之外,小腹撞击在丰满柔臀上,再紧贴着一磨一旋。菊蕾里的紧致与小腹上的柔嫩快意交相辉映!
一磨一旋,阴素凝被搜肠刮肚似地娇啼,似乎极爱这样的感觉。每回齐开阳抽插时,她都配合着扭腰摆臀,让肉棒转着圈进出,扫刮着每一分敏感肉壁。再撞得几回,小腹与大腿间湿哒哒的全是滑腻花汁。
“小淫妇!”齐开阳身心皆足,撞击之际还在两瓣柔臀上拍打。原本只是道道指印,不久后便是整片的红印。他当然舍不得狠抽,丰臀上也只是淡淡红痕。可衬在阴素凝一身雪玉般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都怪你……把人家变成淫妇,谁让你把人家小屁眼都撑开了……用力插……插人家小屁眼!呜呜呜……好强……”阴素凝浪声随着丰臀一起飘摇,正云里雾里地放荡,忽觉娇躯一轻。
上身被齐开阳拉起反弓,贪婪的少年从她腋下伸过头,一嘴将悬荡不停地豪乳咬在嘴里。重重的吸吮力道与牙尖啃咬的微痛传来,阴素凝一双若水目猛然大张,娇媚的呻吟声被扼在咽喉,一息都发不出。巨大的快意几乎冲散了她的神魂,皇后娘娘什么都不知道,只知耸着丰臀死命地硬凑情郎的抽插。
蓦地乳尖一痛,后庭猛地一胀,一大汩温热的水柱激流般冲刷着肉壁,仿佛直入小腹。阴素凝曼声悲吟,魂飞魄散般失了神智。垂垂软倒的娇躯仍被情郎凶猛地挺送,像风中的一片落叶般无依……
欢好,采补,修行,仿佛回到洛城的石室里。少年索求无度,皇后婉转承欢,夜尽昼临方才罢手。阴素凝匆匆沐浴更衣,在延宁宫等朝臣递奏章。送走了朝臣,凤塌之上又是两人抵死的缠绵。纱帐中的春音不停,两人的欢好也越来越大胆奔放。
有时阴素凝仰躺在床沿,将螓首伸于床沿外悬空微扬,以完全契合的角度,迎接着齐开阳在她润口中的抽送。有时又分开少年的双腿,自己侧伏着,一条细长巧舌不停在他的肉棒,卵囊与后庭间徘徊。而每回皇后娘娘让齐开阳倒骑在自己脸上,两人交错着,用一对豪乳夹住肉棒,香舌润口时而含吮春丸,时而舔钻后庭,不需多时就能让少年嗷嗷直叫。豪乳间的肉棒开始弹跳着胀上一围时,阴素凝就及时以口相就,将阳精一滴不漏地接走……
禁宫里颠鸾倒凤的荒唐持续着日日夜夜。眼看过了一月半,枝头春意已足。阴素凝每日采补,修为日进,眉目间神采奕奕。这一日大朝会之后,她凤驾趋御书房,与皇帝谈了半日。不知他们谈了什么,次日阴素凝在延宁宫批阅完奏折,下旨免了太常少卿与右司郎中两名官员。 从五品与正六品,在大员云集的京城算不得什么。但这是皇后娘娘第一回直接参与任免官员,朝中大员各个人精,从中均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有人担忧,后宫已开始直接干政,非是吉兆。有人却觉未尝不可,皇后娘娘政事通达,皇帝既已荒废了朝政,由贤明的皇后主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新郑城里议论纷纷,均不知个中的变故,对大宋国的未来是好是坏。
往后又过半月,阴素凝升迁三名官员。仍是五六品不大不小的品阶,但自免官之后又任官。比起从前只是参政议政,权力不知大了多少。市井中常言阴素凝为妖后,迷得皇帝无心政事,朝中却人人深知阴素凝为政之能。
免去的官员该免,任用的官员亦称其职,皇后之贤明,可远胜皇帝。
贤明的皇后此时正躺在齐开阳的怀里,裸着两只圆润豪乳,捧着一卷奏章打开。
奏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新年已开春,看看将至大恩科。宋国四境起火,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大恩科正当遴选出众的人才。今年恩科开文武两门,状元郎便有文武两位。
“是他么?”
皇后娘娘寻了片刻,点着奏章上一个名字道。她的胸乳不似柳霜绫那样高耸,高耸则峰顶上自有裂隙。视线要穿过两只浑圆美乳再落到奏章上,绝非易事。齐开阳连偏了几次头,才从雪白的大奶间找到一线,看见“卓亦常”三字。
“是!我三弟。”
夏江郡下辖夏县与江县,夏县承报乡举三名,卓亦常名列其中。阴素凝目光在齐开阳与卓亦常三字上流连,正色道:“你家三弟本事怎么样?这事开不得玩笑。不是我不肯,而是,为将来计。若他真的有本事,我自会设法让他入朝。若只是想讨个功名,我分个虚职给他,也不是大事。”
“我可不是来走后门的。”
“哼!”阴素凝一板脸,目中媚光欲滴,娇声道:“还说不是……”
“我为我自己走,又不是为三弟。”齐开阳一挺胸,简直义正词严得像占领道德制高点。
“哎呀,别打岔,好好说。”阴素凝一阵心荡,朝中大事不可胡为,忙凝神正色。又打开武科名单,夏县同承报乡举两名,同样有卓亦常的名字,道:“文武双全?”
“我三弟饱读诗书,武略精通,科考只需公平,必中进士以上。他要是考不上,让他落榜就是,谁都怪不得。至于治国韬略的真本事,他有名师指点,家中还有贤德母亲端正品性,我虽不懂这些,从没怀疑过他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你不用猜,到时候自己试试他就知。我这位三弟,本事可比我大得多。”
“本事比你大?”阴素凝奇道:“他几岁了?”
“小我一岁半。”
“这么小?有修为么?”
“不在安村的霜绫和你之下。”
“【道生】后期?”阴素凝此刻当真吃了一惊。倒不是惊诧于卓亦常的修为与年纪,而是亲眼目睹齐开阳的天赋,这位卓亦常难道天赋还能比齐开阳高上许多?暗思一番,觉得不太可能。
从情郎的话语里,阴素凝猜到这位卓亦常多半和他自幼一同长大,一同修行。两人的天赋大致相当?就算相当吧,可为何卓亦常已是【道生】后期修为,齐开阳为何从安村离开后才踏入【道生】?实在咄咄怪事。
以阴素凝的见识,齐开阳的天赋生平仅见,而且远远超脱余人之外。近来他修行之速,堪称一日千里。阴素凝除自家修行外,还采补齐开阳的宝精,已是前所未有之快,仍远不及齐开阳进境神速。以他这样的进境,怎会十六岁还在【灵启】境徘徊?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齐开阳并未隐瞒什么,自家还为近来修行顺利沾沾自喜的憨样,多半是一无所知,还觉得从前进境慢是理所当然。
阴素凝嘟了嘟唇,相处日久,齐开阳虽从未透露过师门的只言片语,阴素凝知他最重师门,不敢胡乱猜测。
“我可没胡吹大气。”看阴素凝一直在思索,似乎对自己的话有所疑虑,齐开阳急道。
“希望你的好兄弟真是栋梁之材,能帮我解些燃眉之急。”阴素凝忍俊不禁,道:“好啦,人家又不是不相信你。我这里有好多好多事情待解,往后能不能脱出困局,全看近日。如果有你三弟帮忙,成事的把握就大了一分。对了,他要是不帮我怎么办?”
“不帮?反了他了!我揍他!”齐开阳满口保证,低声凑在只秀耳边道:“这要是私下见面,他得叫你嫂子,得跟你磕头的,他敢不帮?”
“讨厌,讨厌,讨厌。磕头好了不起么?见了皇后不要磕头啊?”蓦然想起自己这个皇后近来着实荒唐,阴素凝羞得面红过耳,慌张摇头道:“千万不能跟他说呀,至少现在还不能。”
“嘿嘿,那当然。放心,他一定行的。”齐开阳犹豫片刻,道:“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那天你找皇帝说了什么?”
“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还不到时候。”阴素凝有些哀求着道:“等时机一到,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
“好呀。”齐开阳目光在皇后胯间打转,道:“等时机一到,我一定马上……嗯?”
“讨厌。”阴素凝倚在齐开阳胸口,闭目片刻睁开精光四射的眼眸,又柔声道:“还不都是你的……”
第七章:他乡故知
春节过后三月,圣旨传下,大宋国科考开启。
各郡县学子们早的提前半年就已来到新郑。齐开阳焦急等待卓亦常,兄弟分开已近半年未见,心中甚是想念是其一。恩师不准自己回曲寒山,离山半年不知山中岁月,更想从卓亦常口中得知山中的故旧们近来如何了。
这些日子来,虽在皇宫里过着胡天胡地的日子,仍时常想念恩师与大姐,还有淳朴的曲寒村民们。
离山越久,越能体会恩师待自己的心血。从前修行虽苦,还常受到重重常人难以忍受的责罚。可出山后数次面临危机,险死还生,往日的刻苦与艰难在这一刻无比地值得。更何况恩师的循循善诱,因材施教,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若是像柯国师那种【师】,恐怕早就厌学得自暴自弃了。
少年同样想念大姐。自他记事开始,若说恩师是授业,大姐就是抚养。自己不知父母,楚明琅就像自己的母亲,分明只比自己大了四岁,可齐开阳在地上爬的时候,楚明琅就已在照料两人的生活起居。从小,她就会凶巴巴地骂自己,会发脾气让自己吓得不敢回家。可是自己回了家,领了罚,家里所有的东西,最好的一定是留给自己的。——就算是一只鸡,鸡腿永远都在自己碗里。
「想起谁了?」
「啊……想起人了。」流露出的回忆与神往,瞒不过阴素凝的眼睛,齐开阳笑笑说道。
「这时候肯定不是柳霜绫。」两人相处至今,已有了默契,不该问的绝不多问。阴素凝似猜到了什么,嫣然一笑,低头提笔批阅奏章。
齐开阳蓦然发觉,与阴素凝相处时倒和曲寒山颇多相似。许多的心照不宣,许多的秘密却彼此信任。难怪在这里会更加怀念从小长大的山村。
近来朝中变化颇多。阴素凝的权柄越来越大,自她与皇帝密谈以来,京城的官员足足换去了一成,皆出自阴素凝之手。虽大都是五六品的官员,可在延宁宫里与重臣参议政事时,话语权不知不觉就重了许多,几至言出法随。重臣们再不敢看轻于她,只将她当做参议政事的【谋士】。
阴素凝权柄渐重时,柯太师也与从前大为不同。往日他几乎不参与政事,只与皇帝说些让人昏昏欲睡的大道理,随后探讨长生之道。近来则越来越多地在朝堂上发表己见,于御书房与皇帝私下会见时,御书房里隔三差五就会颁下旨意。
隐隐约约,朝堂上似有风雨欲来的味道。执掌后宫的皇后,与深得皇帝宠信的当朝太师,双方之间慢慢有了争锋相对的味道。齐开阳旁观柯国师已有好一段时日,越发觉得此人十分怪异。
怪异的不仅柯国师,皇帝比起齐开阳刚来京城时,变化同样不少。
初时看皇帝,齐开阳还觉心中有愧。时日一长,少年心中反而坦荡。这皇帝不似人君就罢了,更完全没个人夫的样子。这种名义上的夫妻,皇帝自己都半点不在乎,齐开阳去在乎作甚?
他初入京城时,观皇帝身边的圣辉淡而不显,华而不实,隐隐还透出些黑气。
几月过去,圣辉越发黯淡,奇的是黑气一同去了大半,不定睛凝神几乎瞧不出,反倒是金色圣辉中透出隐隐红气来。红光本是吉兆,可这股红光与金光交汇,又有残留的黑气晕染,怎么看都觉带着三分不详。
齐开阳的望气之术只是粗通皮毛,且皇帝这浑浑噩噩,自甘堕落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生气。若不是阴素凝还要在朝中为后,且大宋国若亡,对她影响甚大,齐开阳看都懒得看一眼。
大朝会上官员奏明了恩科事宜,皇帝准了,又点御笔择下吉日良辰,事关大宋国寒窗苦读学子们前途的一场大考就此拉开序幕。
圣旨传遍诸郡县,开榜公示恩科诸多条陈与日期,限举子们日内抵达京城赶考,过时不候。
赴京试的举子,哪还有此刻才出门的?全都早早地齐聚京城,疏通关系的,考前最后冲刺的,还有想方设法探听考题的,不一而足。除了卓亦常!
卓亦常直到开考前一日才来到新郑城,赴礼部登记了名册,住所等。
齐开阳暗暗担心了好些日子,得知好兄弟终于来了大喜。可一想明日就是恩科开考,还是不要去添乱为好,只得按捺下满腔话语,等恩科之后再说。如此还被阴素凝取笑了一番,说他像卓亦常的老爹差不多,简直是舔犊情深。
于是当晚齐开阳就舔得阴素凝娇喘阵阵,呻吟不停。——这几月下来每日从阴素凝身上学习,齐开阳的床上功夫长进着实不小。
三日文试后六日武试,中榜的学子还要参与殿试。朝堂用人之际,每一位学子的才学阴素凝都要亲自考校过。正因如此,她才敢答应齐开阳,绝不会让人徇私舞弊,暗中将无名气,无背景的卓亦常给涮掉。
齐开阳从未觉得日子这么漫长,六日之试仿佛过了六年。阴素凝看他抓耳挠腮的,说要不派他做个监考官,去考场见一见卓亦常。齐开阳摇头拒绝,科考之事不仅是卓亦常的人生大事,亦是卓妈妈半生心血所聚。齐开阳不想给义弟一丁点的干扰。
三日文试已过,阴素凝特地出宫去了趟礼部。奉皇帝旨意,考生交卷之后立刻封卷,考官们集中在府衙里不得外出,外人亦不得入内,直至出榜。旨意其实是阴素凝拟的,为禀公正,她自己一样不能例外。回宫之后齐开阳数度张嘴,最终忍住了没问。
阴素凝憋了他半日,才笑嘻嘻道:「好啦好啦,你别担心了成不成?卓老爹。」
齐开阳白了她一眼,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忐忑不安。怪自己先前的话说得太满,什么只需公平,卓亦常必中进士云云,搞得现下都不好开口。
「我特意问过监考官,你那位好兄弟半日就已做完了草稿。其后不卑不亢,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修饰了一遍又一遍。交卷前两个时辰,在卷子上抄正。监考官见他与众不同,巡视时留意了好几回,赞不绝口。」阴素凝忍俊不禁,怕他憋坏了,将实情和盘托出。
齐开阳长舒一口气,阴素凝又道:「榜单出来之前,卷子都要送过来,我亲自再检阅过才放榜,这下安心了没?」
「哎呀你不早说。」齐开阳喜笑颜开,横抱阴素凝转了个圈,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道:「好凝儿,还是你细心。」
阴素凝用衣袖在脸颊抹了一把。这一口亲得好重,料想留下红痕,皇后娘娘嗔道:「对你那个好兄弟可比对人家上心多了,哼,把这印子留给大臣们看。」
「别别别。」齐开阳挤眉弄眼讨好道:「我今后一定更上心,更卖力。」
「去。」
自己这官儿做不做无妨,阴素凝的皇后做不做,她自己也不上心,无非是暂为栖身。可要是影响了卓亦常科举,那就不好了。
三日文试之后便是武试。武试有校场演武与韬略两项,前后共六日。相比起文试,齐开阳对武试毫不担心。卓亦常弓马娴熟,校场武试不在话下。至于韬略,修行时小伙伴们时常玩些结阵斗法的小游戏,齐开阳从未赢过。
九日科考紧张又一晃而过,再经半月,考官们批卷已毕,卷子被送到延宁宫。
阴素凝逐份阅过,一卷不漏。在大朝会上经皇帝御笔钦点,这才放榜。
今科的进士需殿前面圣,榜单只放入围进士之名,不列名次。待陛下考校之后,才揭三甲之名。齐开阳看皇帝那个昏庸的样子,撇了撇嘴,就这样的,也配考校我的好兄弟?
金銮殿上龙涎香缭绕,群臣毕至,皇帝升殿高坐龙椅,宣本榜进士们觐见。
齐开阳一身戎装立在金銮殿口,见新科进士们从禁宫城门外鱼贯而入。卓亦常身在文科第三位,目光平视,不卑不亢,步伐沉稳,一身浩然正气若隐若现。
他穿过城门后微仰首先天略停片刻,似在向卓家列祖列宗祷告。
三十余名文进士,二十余名武进士,在金銮殿的台阶前下跪山呼万岁。卓亦常远远看见齐开阳,好一阵惊喜。他年纪刚十五,为人已十分沉稳,喜不外露。
大宋国龙凤齐至殿门前,居高而坐。大太监唱诸进士之名与文武试的成绩,皇帝兴致缺缺,唯唯尔尔,阴素凝侧耳倾听,目光从诸进士脸上一一掠过。
卓亦常的成绩文榜第三,武试第一。文武双全,自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阴素凝在皇帝身边耳语几句,皇帝唤过大太监,阴素凝无奈,只得亲口对大太监而言。
「宣卓亦常上前。」
卓亦常出列趋前,浓眉深锁,大眼圆睁,齐开阳暗道要糟,急得直挠头。自家兄弟的脾性再清楚不过,阴素凝祸国妖后之名,卓亦常出山必有所耳闻。如今在金銮殿前亲眼目睹赤裸裸的后宫干政,可万万不要书呆子脾气发作,闹出什么祸端来。
齐开阳连向卓亦常使眼色,可卓亦常此时聚精会神,浑然不觉。
「陛下有旨,兵书尚书出题考校。」
齐开阳暗松了口气,阴素凝着实聪慧。今日不得不从珠帘后走向台前,一切行径得法,果然卓亦常面色稍缓。
兵部尚书出班,命人抬出西北边陲图,道:「蛮赵屡犯西陲,征战连年,百姓缺粮少食,朝中负担沉重。若命尔戍边五年,当以何策镇守?」
卓亦常朗声道:「我大宋西陲河流纵横,土肥草丰,学生有三策。其一,退守阴山隘口,设坚关,多置弓弩,以车阵之法固守阴山,叫蛮赵不得越阴山半步。
其二,阴山之内土地平整,以屯田之法,戍卒七分屯耕三分戍卫,所产粮秣半数归军半数济民,可解朝中粮秣短缺燃眉之急。其三,蛮赵难过阴山,可设易市于北境,以茶盐易良马,使边商与牧民共利。如此……」
「大胆!」兵部侍郎出列怒斥道:「大宋国土,寸土不让,岂可拱手以献敌国耶?」
「学生尚未说完。」卓亦常面不改色,道:「如此不出五年,边境自足,兵强马壮。麾军阴山以西,收复失地,进可兵锋直指赵都,退可稳固阴山,徐图进取。」
言罢,卓亦常乞纸笔绘制阴山屯防图,图中标注修造的引水通渠十二条,烽火台七十余座由兵部过目,看得一些老兵官都微微颔首。
这一答,既有治国安民之策,又有军兵韬略,果然文武双全。好兄弟大出风头,齐开阳与有荣焉,恰逢阴素凝不着痕迹地偷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皆有欣喜之色。
百官嗡嗡议论间,户部又依旨出列问道:「近年天连降豪雨,河流湍急,漕运耗费连年增长,尔作何应对?」
卓亦常略思索一番,道:「学生有两点谏言。其一,当今漕运皆为长运,河流平缓时,漕渠水面平静,长运有助于稳定漕工纤夫。但近年豪雨不断,河流湍急,学生以为,当改长运为分运。沿途多设中转粮仓,于粮仓当地雇佣漕工纤夫,效仿驿站传书之法,可大量节省人力物力。其二,学生以为,天降豪雨,河流泥沙冲入漕渠,河床抬高,不仅有溃堤之险,亦阻水流运行,当以疏浚漕渠为先。」
这一答,阴素凝挑了挑眉毛,的确是思虑周全,面面俱到。她向大太监点了点头,卓亦常退回列席中。其余学子逐一接受考验,但都不如卓亦常惊艳。阴素凝眼珠子一转,道:「陛下,今年大恩科,臣妾想看看武进士的武艺。」
原本至此当先亲点文进士排名,皇后既然有言,皇帝心不在焉,只点头同意。
百官正欲随同皇帝移驾演武场,皇帝一拂衣袖道:「就在这里演吧。」
百官大惊,禁宫之内,金銮殿前,岂有动刀兵之理?但皇帝近年来荒唐惯了,百官不敢出声。齐开阳见阶下卓亦常浓眉倒竖地出列,忙两步抢上,朝义弟一摆手,跪拜皇帝道:「陛下,臣请为校场护持。」
「齐中郎将勇武恪责,正胜任其职。」阴素凝同样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个义弟年岁不大,脾气倒不小。儒门出身?修习【浩然正气】的?
「准。」
不仅是第一次跪拜皇帝,还是第一次当面听皇帝自己下旨……齐开阳不敢怠慢,来不及心中责骂,下了阶一个颜色,自有右千牛卫去准备校场演武之物。他来到卓亦常身旁低声道:「臭小子,不管你今天有多少疑团都先忍着!莫忘了卓大娘的心愿。」
卓亦常板着脸,闻言才低头按捺下心中澎湃。兄弟俩有千言万语,齐开阳见他终于平心静气,这才安心了些。
不一时校场布置完毕,其间皇帝催促两回,右千牛卫们来回奔跑得满头大汗。
正欲演武,忽然空中雷声大作,片刻间豪雨倾盆。
校场设移动靶十五只,武进士们轮流上场。卓亦常身为武科第一,压轴出场。
武进士们并无水货之嫌,虽在豪雨之下,视线大受干扰,且箭枝射出后被雨点打偏,但并无一人一箭脱靶。但见卓亦常持三石强弓,戴一壶箭枝。箭发如连珠!
箭枝在豪雨中激开雨幕,一根接一根穿透桐木盾。待箭雨发完,四面桐木盾上的箭孔组成上兵伐谋四字。
掌声雷动!
齐开阳随后抽出佩刀掷去,道:「接刀!」
卓亦常应声飞身接过,刀光一展,刀身自左肩后翻卷而出,刀光如雪瀑倾泻,顿时将身边的雨点全数撞开。起手就是一记技惊四座的【夜战八方】!手腕翻转间挽起刀花,刀柄上的环佩叮当震如猛虎低吼,正是【猛虎跳涧】。刀光如雪,刀锋将触地时忽作"青龙出水",刀尖上挑三寸,刀刃闪过的寒芒正映着雷光一闪,逼得人目不能及。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卓亦常虽使单刀,足下步法时而如八步赶蝉矫夭灵动,时而如虎卧山林般沉稳。一连三十余招,至收尾时一招回风拂柳,刀随身走,人似陀螺一般旋转,暴雨点滴不进。待旋转停下,刀尖倒悬指天,刀锋颤如琴弦。
正是朝天一炷香!
一路刀法并不出奇,人人都会,但卓亦常使来如神王之威,锐不可当。收势时又一道雷光劈下,映得刀身上的云纹如活物流动。齐开阳率先大声喝彩,他毕生精修炼体之术,但卓亦常这路刀法在他眼中,同样无懈可击。这一路刀法,甚至连皇帝看了都抚掌大笑。
传胪官唱出一甲第一名卓亦常,皇帝御笔钦点文武经纬匾额,诸进士游街三日。特赐卓亦常麒麟服,狼毫笔,青罗伞盖为众进士之首,足显荣耀。御赐九环刀,刀鞘上书十年磨得秋水寒,一片丹心照玉环!
红榜既出,宫中大摆宴席。皇帝被卓亦常的才学刀法震动一时,很快又心不在焉,命鸿胪寺卿主持。齐开阳在席间不好多说,只与卓亦常约定今夜再会。
至夜间,齐开阳只身来到驿馆。新科文武状元,多少人排着队拜访,卓亦常大门紧闭,只见右千牛卫中郎将。
兄弟重逢,不甚喜悦,说起别后之事。
齐开阳本待从离开曲寒山说起,不想卓亦常已然知晓。原来余真君回山之后,不多时村里人人皆知。甚至猜到齐开阳与柳霜绫登对得很,人人看得出彼此之间有情,此事过后,多半已然结缘,齐开阳讷讷地不好意思。
又问起恩师与大姐的近况,卓亦常道:「自二哥离山之后,大姐就不在村里居住,只偶尔从山里回来收拾打点,又上山去。尊师我就不知太多,近来从未见过她一面。只听山上的狌狌说过一回,尊师和大姐每三五日,都要从狌狌那里听你的事。」
「呃……」齐开阳顿显尴尬,还好狌狌极通人性,大体不会把自己和柳霜绫亲热的事情都说出来。至于来了京城之后,皇宫里有皇气人望庇护,狌狌只知自己在其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二哥,你怎地来了新郑?」
齐开阳将奉皇帝所诏来到新郑,遇见阴素凝一事说起,只隐去了阴素凝无欲仙宫弟子身份,以及与他同往十万大山一行之事。
「皇后娘娘就是素素?」卓亦常大吃一惊。他自幼读圣贤书,通晓礼法。皇后娘娘私自出宫,所为何来?
齐开阳摆手道:「莫急,你先听我说。」
于是又将这几月来于京中所见所闻,详述一遍。从自己听说皇后祸国,到亲眼所见皇帝的昏庸,以及朝堂上阴素凝苦苦支撑大宋国政局等等,道:「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与她有约暂时不能对第三人吐露。三弟,你信二哥,娘娘不是坏人。
有些事,你自己看一段就心知肚明。」
卓亦常默然无言片刻,道:「今日殿前观仪,陛下的样子,好生让人担忧。」
「当哥哥的这就要说你了,你个傻孩子。」齐开阳跳将起来,道:「收起你的书生傻气好不好?你读圣贤书,要为国效力,总得在朝堂上先站稳脚跟了再说!
骨气是骨气,正气是正气,都没错。被轰出去了,你报效谁去?」
「二哥教训得是。」卓亦常陪着笑脸,道:「的确要从长远计。」
「你入世修行,今日入仕,当先学人情冷暖,将书中的知识学以致用。如若不能用,或是没机会用,学来作甚?一生报国无门,郁郁不得志的先贤还少了么?」
「二哥,嘿嘿,你今日说的话,可跟从前大有不同。」
「那是当然。」齐开阳感慨了一拍大腿,道:「我在朝堂只冷眼旁观,但是看朝中大臣们说话办事,所得不少。这些都是人精,你莫仗着自己的学识就瞧不起人。」
「小弟谨记。圣贤书上亦有记载,说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否则怎么跟贪官斗?」卓亦常犹豫了片刻,道:「二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怎么看出来的?」齐开阳瞪眼。
「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心照不宣,但有隐瞒,就和往常不同。小弟虽愚钝,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暂不好说,日后就知。嘿嘿,有点难以启齿。」齐开阳干笑道:「对了,你入朝之后,帮我看看柯太师这个人。」
「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他由儒门保荐入朝,即被皇帝奉为太师之尊。我几番看下来,此人投皇帝意图长生之好,一味逢迎,皇帝更加无心政事。我怀疑此人来路大有问题,若是祸国妖道,这个官儿我不做也罢,定要为百姓除害。」
「小弟会留意。」
「皇后娘娘见皇帝无心,大宋国现今危如累卵,已更多插手政事。三弟,我已与皇后娘娘说明,她定会想方设法,让朝中重用于你。皇后娘娘欲只手补天,三弟,你当尽心些,好为皇后分忧。」
卓亦常狐疑道:「二哥,你待皇后娘娘会不会太过关心了些?小弟不能满口答应,许多事,小弟还待亲眼见证。」
「因为我看满朝上下,就皇后娘娘一个真的忧心家国存亡啦。无妨,你自家看就是,我还会逼你?」齐开阳知道三弟的脾性,信心十足,又想起一事道:
「对了,大哥呢?没听你说起大哥近况。」
「大哥早小弟二月出山,云游梁国。梁国皇帝尊佛,听闻大哥在梁国民间传经布道,排忧解难,甚得爱戴。」
「以大哥的修为,该当的。」齐开阳心下一宽。三兄弟一同修行着长大,如今大哥和三弟都小有所成,自己依然茫然不知前路,着实有点惭愧。
兄弟俩一路闲聊,直到天光渐亮,齐开阳才起身告辞,道:「待天明游街,二哥为你牵马。」
「这怎么敢?」
「你文武双状元,文曲武曲双星下凡,我与有荣焉,哪有什么不敢的,就这么定了。好好打扮打扮,街上别丢了人。」
齐开阳回宫之后,让阴素凝临时在名单上加了自己的名字。待天明之后,宫门大开,礼部奉圣命接中榜的进士们游街。卓亦常双状元,穿麒麟服,驾青骢马,执狼毫笔,握九环刀,青罗伞盖。齐开阳亲自为他牵马,当先环街而行。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卓亦常本就是达官世家出身,但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拜入五经先生门下后才迁入曲寒山,彼时一岁半,未见过京城风物,只在母亲口中零零散散听过许多。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再看今日的新郑城,卓亦常虽春风得意,难露笑容。
齐开阳披甲,腰佩官刀,威风凛凛地牵马为状元郎开路。可惜卓妈妈不在新郑,未曾见到她一生心血之所系的孩儿今日风光。
新郑城里百姓簇拥两旁,都想来看看这位新科文武状元。一见卓亦常年岁尚幼,生得浓眉大眼,文质彬彬,仪表堂堂,议论之声不断。齐开阳心中暗暗好笑,以卓亦常的人才,多半朝中的达官贵人们已在遴选出色的适龄女子,好跟他结个亲。就算卓亦常未来仕途不顺,以他的才气,都可为族中带来好名声。
齐开阳自己生得英俊,但今日的目光大都在卓亦常身上,他丝毫不以为忤,一样喜气洋洋,仿佛坐在青骢马上的,是他自己一般。
新郑城庞大,要绕着主街市走上一圈,加上人山人海,没有大半日下不来。
刚转过皇城街角,维持秩序的兵丁不必皇城前的多,前方的百姓更加拥挤,进士们只得暂时停步。兵丁上前大声呼喝着隔开百姓,让开条道路,人数众多,一时有些混乱。
齐开阳止住青骢马,不觉不耐。正想回头与卓亦常闲谈几句,忽听一声聚音成线:「喂,赖皮狗!」
齐开阳一惊,忙循声望去,下颌差点掉到地上。只见人群之中,洛芸茵轻纱遮面,虽看不清容颜,可那曲线玲珑的身段与娴静若水的气质,还有那声赖皮狗,一望而知。再看她身边俱是普通百姓,不知为何突然孤身来到新郑。
唤来个兵丁牵马,齐开阳挤过人群,洛芸茵见他靠近,缓缓向后退至少人之处。
「洛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最近左右无事,来找你玩。」洛芸茵嘻嘻笑道:「我先去了洛城,柳姐姐还在闭关,六位前辈说你在新郑,我就找过来啦。」
少女笑得天真无邪,齐开阳疑窦满腹。当下不是详谈处,齐开阳道:「我还要带状元郎游街,你住哪里?我晚些来找你。」
「别呀,人这么多热闹得很,我一个人呆着多无聊。喂,你想个办法,让我混进去好不好?我当你随从怎么样?」洛芸茵玩心大起,哪里肯依。
「这……」齐开阳在朝中见事多时,他人本就聪明,早就不是初出山时的毛头小伙。洛芸茵来得蹊跷,虽竭力掩饰装得若无其事,齐开阳哪能看不出来?当下别无他法,趁左右人不注意,齐开阳从法囊中翻出一套盔甲递给洛芸茵道:
「跟着我别乱跑啊。」
「知道知道,你是大将军,我是小兵,当然听你的。」洛芸茵大喜,满口答应下来,一边幻了容,一边将盔甲穿上。她身材原本就高挑修长,千牛卫是禁军,盔甲以贴身软甲为主,穿在身上半点不觉不合身。
兵丁们隔开围观百姓,齐开阳领着洛芸茵从人群中钻出回到马队。卓亦常看二哥一人去,两人回,正在疑惑。齐开阳低声道:「【剑湖宗】洛芸茵洛仙子,【剑湖五奇】之一,听说过没有?」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卓亦常不着痕迹地抱了抱拳。
「小女子见过状元郎,喂,你跟状元郎很熟啊?」
「我结义三弟。」
「难怪大将军为状元郎牵马。」
「你还是别说话的好。」
「干么不准人家说话?」
「你的声音太好听啦,一说话要露馅。」洛芸茵幻容作个大胡子,可声音甜美娇俏,无论如何粗犷不起来。京城里异人不少,好在今日人多,齐开阳令洛芸茵跟在身后遮挡视线,料想无虞。
一声恭维的约束,洛芸茵果然乖乖闭上了嘴。这一天游街直到傍晚,百姓来了一批又一批,至此渐渐散去,诸进士回驿馆歇息。驿馆里更是群贤毕至,都是御笔钦点的恩科进士,各个前途无量,来巴结的或是结识的达官贵人不少。
一直闹到夜深,驿馆里才安静下来。齐开阳携洛芸茵闪入卓亦常的房间,洛芸茵露出真容,令卓亦常眼前一亮。
「闻名不如见面。」卓亦常长揖一礼,礼数甚重,一双眼睛闪烁着揶揄的光芒。
「洛姑娘,快坐。深更半夜的不太方便,我有话问你,问完咱们走。」齐开阳砰地在长凳上坐下,道:「这是我结义三弟,你放心,他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干嘛那么严肃的样子,搞得人家心里怕怕的。」洛芸茵若无其事地坐下,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水。
「你怎么来新郑了?」
「闲得发慌,来找你玩呀。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准许你带我在新郑玩一玩,还不好啊?」
齐开阳咧嘴一笑,想起两人相识时的口角来。少女分明刁蛮,却又一副非常讲理的样子着实可爱。但他不依不饶摇了摇头,道:「你别瞒我呀,不说清楚,我怎么能放心?」
「好嘛。人家入世云游,和柳姐姐一样。世间我又不熟,先前去了几处云山大泽,看得烦了,想起你们来。这就来看看。」
「那……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宗门去?」齐开阳半点都不信。洛芸茵毕竟年幼,又未经人世历练,故作自然的模样实在太过自然,自然得完全不自然,瞒不过齐开阳。
「想回就回咯……」
话音未了,三人一同向窗外望去。卓亦常刚欲出声,齐开阳一摆手靠近窗边,确认左右无人,打开窗门,一条窈窕人影跳了进来。
「问来问去的干什么啊?好像你是人家洛姑娘爹爹似的,管天管地……」人影揭去面纱,正是当朝皇后。
「学生见过皇后娘娘。」
「你……素素姑娘?」
卓亦常与洛芸茵一同低声惊呼。卓亦常饱读诗书,又得母亲教导严加约束,甚重朝堂君臣礼节,当即跪下施礼,又铁着脸道:「娘娘深夜出宫,大违礼法,还请速速……」
「好啦,起来起来。你两个德性还真有点像,怪不得结拜。」阴素凝一摆手打断,大喇喇地落座道:「国家危难之际,本宫来见见你这位未来国之栋梁,有什么违礼法之言?礼法比江山社稷还重要?」
见卓亦常还要说,阴素凝笑道:「不然,让你结义二哥去请一道圣旨,准本宫来见你怎么样?」
齐开阳一摊手,意即这道圣旨真请得来。卓亦常这才无话可说,但面色依然铁青。
「你真是素素姑娘啊?」得阴素凝解围,洛芸茵又惊又喜。在忘川河边时,三人聚在齐开阳金光庇佑之下。生死一线,阴素凝无暇顾及幻容,洛芸茵惊鸿一瞥,见面便即想起。看阴素凝身着宫衣,容颜秀丽,雍容大气,一时好奇地上下打量。
「是呀,洛姑娘,我没把你当外人,但你可万万不能说出去。」
「好。」
阴素凝并不知今日齐开阳遇上洛芸茵,她深夜出宫为寻齐开阳与卓亦常而来。
近窗时听见两人一问一答,各说各话混不着调,这才得知。她笑吟吟地拉着洛芸茵的手道:「新郑还是有些人情风物,洛姑娘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洛姑娘,正好有一事请你相帮。」
得了人情,洛芸茵心中窃喜,更不好拒绝,道:「请说。」
「洛姑娘在儒门可就熟悉的相识?」
「儒门?刘仲明先生与吟哦四子前辈我都相熟。」
「那请洛姑娘修书一封,帮我打听一个人——当朝柯太师。」
「这……」简单的事情,却让洛芸茵面露难色,竟至手足无措。
阴素凝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将柯太师入朝之后种种古怪作为一一陈述,其中多有齐开阳说过。齐开阳不知的,卓亦常目露询问之意。齐开阳只点头不答,示意你入朝为官之后,自己看,自己判断。
「妖道误国,大宋已是风雨飘摇。大宋若有差池,我这个皇后可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为江山社稷计,还是为我自己计,妖道留不得。」阴素凝斩钉截铁,又向洛芸茵恳求道:「洛姑娘,就请你修书一封,帮我问问。若是儒门中人,或可请儒门处置。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我好下决断。」
「我……我……」洛芸茵支支吾吾,挑着寒烟眉,瞪着醉星目,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
「有……有的……」
「那就请洛姑娘言明。」阴素凝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洛姑娘若果是来游山玩水,我倒可以行个方便。请洛姑娘暂时委屈,就住在我延宁宫中,冒做个侍女,有个居所,来去自如,想要去哪里玩。开阳反正没什么事,随时可以相陪。若……若不是来游山玩水,洛姑娘是洛宗主掌上明珠,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和开阳可万万担待不起,只好恕不奉陪了。」
只恰巧听见只言片语就能顺势而为,一箭双雕。既说明来见卓亦常之意,又逼得洛芸茵不得不明言,皇后娘娘之聪慧可见一斑,足令卓亦常刮目相看。
「好吧,其实你们都知道些内情。」洛芸茵垂下螓首,想起旧事一时心中悲苦,美眸含泪,道:「我说与你们听,你们知晓了就好,万万不可吐露我的行踪!」
齐开阳咧嘴一笑,果然是偷偷摸摸跑来的,难怪不肯明说,更不敢给儒门发信,闻言不由赞许地看了阴素凝一眼。再看这一屋子人,各个都有秘密不可言,心中一时怪异之极。
第八章:剑语惊心
十万大山里鬼修逞凶,各门派弟子均有伤损。鬼修阴法凶厉,若没有克制的宝物与功法,着实难防。
按阴素凝所言,焚血老怪被诸天池联手围剿之后,魔修,鬼修几乎销声匿迹。
偶有三三两两在世间作恶,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就连妖修都缩在万妖天,轻易不太露面,不与人仙打交道。
魔鬼二道势微,人仙之道大昌,各宗门里原本克制邪祟与魔功的道法,宝物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此类法宝蒙尘,功法凋零。东天池掌权之后,为得正道大统,更需消除昔年中天池的一些痕迹,就连焚血老怪的历史都被尘封。除非各大顶级宗门的耆老名宿还记得当年热血沸腾,意气昂扬的一战与中天池的凋零。
世上人,甚至都不知道曾有个焚血老怪为祸世间,不知道世间曾还有一座中天池。
【剑湖五奇】闻名于世,五位年轻人天赋异禀,放在任何一家宗门都是个中翘楚。五人联袂出击,却在十万大山里吃了大亏。若不是种种缘故,甚至称得上绝佳的运气,五人均无可幸免。
五奇中四人被阴气侵体,昏迷不醒,唯独洛芸茵安然无恙。无论年龄还是修为,五奇之中洛芸茵都是最低。五奇虽有不同的修行方法,剑湖宗功法终是一脉相承,为何洛芸茵与众不同?
群山环绕,山脚被五座大湖连在一起。高坐云天的仙宫,像一把倒立着,剑锋直指大地的神剑。仙宫旁缭绕着的千万条五色光芒无可逼视,仿佛看一眼都会被割伤的锋锐。 洛芸茵随在母亲身后,垂首肃穆地亦步亦趋。仙宫的砖石用明亮的奇石铺就,仿佛能反射每一条光芒,一走进就让人如芒在背,冷汗直流。洛芸茵身为剑湖宗弟子,同样轻易不能踏足【剑湖宫】。——说起来,这是她出生之后第三回来到
这里。
洛湘瑶行入宫中近半,回头微一颔首,飞身而起。剑湖宫中央主位居中,左右各设二席,洛湘瑶落在右首的一朵青芒四射的剑莲上。
「弟子叩见宗主。」洛芸茵盈盈下拜,心中却直打鼓。在十万大山中碎玉璇玑自行现身护主,自己就犯下了私藏神兵之罪。——剑湖宗门规,凡弟子从剑湖中取剑,无论任何一柄,都需立刻上报宗门。四位师兄虽还在昏迷中,此事绝隐瞒不住。
少女至今并不明白母亲为何不让她将取得天命之剑一事禀报宗门,只知道母亲必然有自己的理由。
「茵儿起来吧。」中央纯白剑莲座上的老者缓缓转身,盘膝而坐,道:「你四位师兄还在昏迷,十万大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遇见了一名鬼修……」洛芸茵一五一十地将进入十万大山之后的林林总总如实陈述,包括齐开阳。
在剑湖宗五位宗主看来,道生修士之间的战斗无异于小儿相争。可洛芸茵口齿灵便,述说鬼修的邪法时更让人惊心动魄,五位宗主脸上皆有深深的忧虑。
「茵儿,你说活人棺上有红色的锁魂咒?」
「弟子只知是红色的咒文,是否锁魂咒并未看清。锁魂咒,是因听见楚地阁弟子风二娘言道是活人棺。」
「黄泉灯,纸嫁衣阵,血色活人棺……」纯白剑莲上的大宗主喃喃自语片刻,长眉与目光垂落,似入了定一般不言不语。
「有人忽然出手打晕了茵儿,我猜测有高人出手相救,又不愿照面。」四宗主凌霄子做书生装扮,面容冷峻,道:「只是……五名弟子为何仅茵儿毫发无损?」
「或许是因为它。」洛芸茵不敢隐瞒,念动法诀,面前现出一柄碎成七瓣,每瓣碎片以金色光纹相连的宝剑来。
「这是……【碎玉璇玑】?」五宗主张赤阳惊得一头赤色须髯虬张,动容道:
「茵儿,此剑从何得来?」 「是弟子于执剑湖底寻得。」洛芸茵打定了主意,第一回抬起头来,与五位
宗主对视,毅然决然道:「是弟子的天命之剑!」
「碎玉璇玑居然藏在执剑湖底!」始终盘坐着似在睡梦之中的二宗主李玄一睁开眼来,眼中光华闪动,精光四射,似射出万道剑气。他豁然起身喝道:「茵儿,既取湖中之剑,为何不报?」
洛芸茵心意已决,与李玄一目光对视,心胆若裂,只咬紧了牙关道:「此剑一经认主便自行藏匿,弟子听得剑中灵声,只教弟子收好不可声张。弟子不明所以,只得不报。」
「不知天高地厚!」李玄一厉喝声如剑气冲霄,一头灰发无风自动,萁张如剑,道:「你可知此剑来头?」
「弟子不知。弟子……」洛芸茵被无可匹敌的气势所慑,几乎喘不过气来,仍咬紧了牙关,道:「弟子只知……它是弟子的……天……天命之剑……」
「大胆!」李玄一伸手虚抓,道:「此乃大凶之剑,交出来!」
「二宗主,不要!」
李玄一状似让洛芸茵主动交剑,伸手虚抓时便出手夺剑。洛芸茵只感手上一轻,本能地向回一夺。
「放肆!」李玄一取剑不成,喝一声,指尖飞出五柱白光,缠向碎玉璇玑。
洛芸茵大骇。刚才那一夺侥幸得手,多半是李玄一顺手,未料到她竟敢抗命。
李玄一若非要夺剑,她无论如何保不下来。这柄宝剑得来奇特,得剑之后,只敢在母亲身边时才取出修行。
碎玉璇玑本就内蕴剑灵,洛芸茵从一开始就能察觉得到。剑灵从不与她说话,可一人一灵之间经由精血相连,洛芸茵仍可清晰地感受到剑灵时常的戏谑,好奇与期待。少女初时不喜,可久而久之下来,却开始觉得亲切,与宝剑越发亲近。
十万大山面临危局时,宝剑自行现身护主。洛芸茵始终难觅自己的天命之剑,得剑之后本就万分珍惜,此刻更加不舍。
既是天命之剑,便与自己性命交关。剑修一生只修一剑,洛芸茵自幼修行的心里,隐隐觉得岂能因旁人三言两语,就把天命之剑交出去的道理?何况剑修修行,一往无前,正要破除万难,又怎会因为宝剑的过往,就随手放弃的道理?
「二宗主!」白光缠绕着宝剑,洛芸茵俏脸煞白,只略怔了怔,伸手从白光空隙里紧握剑柄,道:「这是弟子的……天命之剑。」
「撒手!」李玄一原本不悦,此刻勃然大怒,道:「私藏宝剑,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本座念你年幼无知暂且饶过,你竟敢抗命?」
「这是弟子的……天命之剑!」洛芸茵手一紧,见拉扯不动宝剑,毅然张开双臂欲搂住宝剑,以身护剑。
白光看着柔和,实则都是锋锐的剑气,洛芸茵年岁尚幼,哪里抵挡得住天机高人的剑气?眼看就是四分五裂,香消玉殒的下场。右首莲花座上射下一道青华柔光如水,缠绕住白丝。
「师兄,且慢。」
「七师妹,你要公然护短?」
「此事我已知晓,是我让茵儿隐瞒,师兄若要治罪,我一力承担。」洛湘瑶飘下剑莲,跪下道:「请宗主治罪。」
「为何?」宗主睁眼,目光闪烁不定。
「天命之剑,需忠贞不二,以性命守护。每位弟子寻剑时,都会在宗门第一条门规之下立誓。茵儿早已立过誓!在执剑湖底,此剑得剑心认可,成为茵儿的天命之剑,若有违,岂不是违反第一条门规?」
「嗯。」宗主极淡地回应,不置可否。
「碎玉璇玑虽大凶,亦是……」
「住口!」李玄一喝声打断,终于一软道:「七师妹,你当知道这柄剑……
本座同样是为了茵儿好。」
「师兄,小妹知道。」洛湘瑶抬头直视李玄一,道:「可万物有灵,万事有道。有些事情,不是为了好,或是不好。只为不好就把性命交关的宝剑交出去,又何必修剑?」
「你……请宗主定夺。」李玄一闭上双目落座,状似对此事不再过问。
「茵儿,本座且问你。」
「请宗主吩咐。」
「其一,此剑无情,昔年曾弑主,你可愿?」
「我……弟子……」
洛芸茵心绪纷杂,不知如何应答。弑主?她和宝剑相处虽不长,颇觉投缘,心中珍爱。在十万大山时宝剑自行护主,又何来弑主之说?但大宗主言出法随,断无妄言。
「其二,此剑大凶,便不弑主,亦会为你带来无穷灾祸,你可愿?」
洛芸茵紧了紧怀中宝剑,小小的心灵里,实不知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灾祸。
「其三,此剑不祥,将来,害你,害你娘亲,害剑湖宗万年基业,你可愿?」
「弟子……弟子……」几番话如晴天霹雳,洛芸茵惊诧万分,怀中的宝剑明明与自己性命交关,可为何在大宗主口中,却如洪荒灾兽。
「既不知,把剑交来,罪责不追究。」
大宗主摊开手掌。宗主亲令,摊手并未用上任何功法,可洛芸茵却倒退两步。
她脑中一片混沌,却死死抱着宝剑,半点不愿放手。
「交剑!」李玄一睁眼断喝一声,却见洛芸茵珠泪成串,茫然地摇头。
「收了此剑。」大宗主见洛芸茵冥顽不灵,衣袖一拂,摊开的手掌拢入衣袖内。
李玄一手中生出银丝万万千千,化作剑网向碎玉璇玑罩下。洛芸茵踉跄倒退两步,忽而想起幼时母亲的谆谆教诲,拼尽全力娇声道:「宗主,剑道在心不在器!」
「眼高于顶!」李玄一斥责着,剑网已罩住宝剑。
「不。」
即使是历世不多的少男少女,遇到紧要事的最后关头,亦会下定决心。没有来由,没有什么道理,就是一个我想,或是我不想。——越是少年男女,越会在此时不管不顾,不计较一切后果。
洛芸茵纵身向后,竟脱出李玄一的剑网。剑网如影随形,在李玄一的怒斥声中席卷而来,避无可避。
「茵儿,不可放肆。」洛湘瑶面色丕变,挡在剑网前,指尖弹出一缕剑光去拿爱女。
「娘,这是我的剑!」洛芸茵一念既起,更觉护住宝剑的意头不可撼动,转身就向剑湖宫外奔去。
地面方砖碎裂如水柱般升起,凝成条条冰龙,张开巨口向洛芸茵吞来。少女情知无法幸免,双目一闭,闷头朝前冲去。怀中宝剑感知主人心意,自行从剑鞘中飞出!
「啊!」洛芸茵一惊之下猛然睁开醉星目。只见碎玉璇玑经由金色光芒相连的七瓣剑身裂解,悬于头顶,自行结成少女精修的星斗剑阵。
剑阵摇动紫色毫光,冰龙被毫光一射竟不敢动。
「这是……」剑身裂解后仅七片,紫色毫光道道如令,煌煌天威。原本连接着碎刃的金气在紫色毫光中凝作一团,从剑莲座上望去,如一颗内金外紫的明星。
洛芸茵见冰龙顿住,再不迟疑,三两步奔出剑湖宫,化作一道剑光向北电射而去。
罡风凌冽,少女凄凄惶惶,心中满是后怕与彷徨。此举等同于叛出宗门,可当碎刃重又聚回宝剑回到她怀里时,却觉分外地不舍与踏实。洛芸茵定了定神,唯恐宗门有人来追,疾向北方飞去。
直飞了七天七夜,身后并无追兵。洛芸茵心下稍定,眼见越飞越北,越发寒冷,连空气中含着冰珠。洛芸茵扶摇直上,穿透云层。
千里冰云的尽头忽起千仞绝壁,九道寒瀑自天际垂落云端,却在半空凝成倒悬的冰棱如林。罡风掠过时冰棱相击,发出玉磬般的清越声响,惊起栖息在冰隙间的玄羽冰鸮。冰鸮振翅,片片细碎的日华结晶从玄羽上抖落。
冰瀑顶端矗立着一座仙宫,远远望去无边无际。仙宫旁纷纷扬扬的落雪定在半空,仿佛时光在此定格。
洛芸茵飞至宫门长长的阶级前踉跄落下,双膝一跪。仙宫门打开,一名童子居高临下扫视,道:「你且候着。」
宫门关闭,袅袅无音,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再未打开,只传来童子的声音道:
「你走吧。」
洛芸茵苦候良久,这一刻再忍不住珠泪,却死死止着哭音,无声地饮泣。少女哽了哽咽喉,断然起身抹开在俏脸上结冰的珠泪,转身看明了方位,向洛城飞去……
「后来,我就去洛城找你们啦。柳姐姐还在闭关,六位前辈说你在京城当了将军。我住了几日气闷,柳姐姐闭关还不知要多少时日,就来找你,管前辈还特地一路将我送到这里才返回。」洛芸茵鼓着香腮,至今愤愤不平,道:「哪知道你在宫里,我不能擅闯皇宫,听闻近日科考,正巧看热闹就见到了你。你们可答应过不说出去,千万别想赶我回去啊,我不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洛芸茵当然没把事情全说出来,可光是违反宗门之令,还私自逃出的事情,就已足够骇人。
齐开阳抹了把冷汗,道:「我肯定不说。」主意是打定了,心中还是直打鼓,剑湖宗这种庞然大物,随手就将自己粉身碎骨,真要怪罪下来,自己是无论如何担待不起。
「那就好。总之跟你无关,我只是来找你玩,真有什么事,我自己担着。」
前些日子满腔怨气,今日一吐实情之后,稍有纾解。可少女说着说着,眼圈儿还是红了。
「宗门也是为你好,多半不会怎么责罚你。」阴素凝宽慰一句,又好奇地瞟着她的法囊,道:「碎玉璇玑?弑主,大凶,不祥之剑?」
「我不知道。」洛芸茵摇了摇头,瞪着齐开阳道:「都怪你!」
「哈?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开阳叫起屈来,简直莫名其妙。
「就怪你,赖皮狗!」洛芸茵心中委屈,狠狠白了齐开阳一眼,道:「回头单独找你算账!」
「不是……我……」齐开阳瞠目结舌,想起初见宝剑时,的确有熟悉之感,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之前我看宝剑自行护主,分明是把通灵的好剑才是啊。」
「当然是好剑。」少女一挺纤腰,似在为自己打气。想起在剑湖宫宝剑射住大阵,十分自豪,道:「就算它会引来什么灾祸,我愿意一起承担。」
法囊之中似有生灵在突突跳动,力道轻微,洛芸茵仍感应得真切,宝剑似欲现身。洛芸茵忙轻拍法囊安抚,离宗已有一月余,藏匿着行迹,尚不知宗门是隐瞒下此事,还是正大肆搜寻自己。碎玉璇玑更是万万不敢在闹市中取出来。
「好吧。那,洛姑娘,这事我们知道了,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阴素凝很快有了计较敲定此事,道:「依前所言,洛姑娘来新郑找开阳玩耍,这段时日就在皇宫住下,我们一同回宫再说。」
洛芸茵不能透露行踪,托她询问儒门熟人一事只得作罢。阴素凝又道:「状元郎,我观你修习浩然正气,可是儒门出身?」
「回禀皇后娘娘,学生的确儒门出身,但自幼随恩师独修,不识儒门同窗。」
「唉,可惜。」阴素凝叹了口气,起身来到轩窗旁独立良久,道:「罢了吧,没人问,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卓亦常看向齐开阳,见义兄面色凝重,看着窗边有些楚楚可怜的阴素凝露出几许怜惜之色,心觉异样,道:「二哥。」
「知道你要问什么。」齐开阳将入朝之后所见所闻所感一一说完,道:「娘娘参与朝政,迫不得已,你当娘娘喜欢操心这些事情呢?就我所见,若不是娘娘苦撑着,大宋国边疆早就不保,等着国土一片片沦陷就是。柯太师这个人,我说不上来,他待人没什么架子,对皇帝也是苦口婆心。但是这种做法,我不以为然。
柯太师知道做法欠妥么?我觉得他知道,但他还是一样。适得其反的做法居然乐此不疲?总之,我觉得他没什么好心眼。」
「小弟心中有数,若是儒门出了败类,小弟不会任他危害朝堂。」
「儒门举荐,未必是儒门出身,从前可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阴素凝回眸一笑,道:「我们走吧,回宫去。状元郎,早点安歇,游街还得两日,有得你累的。」
「学生深蒙陛下恩典,不敢有怨。」
「一板一眼,倒也不错。」阴素凝指了指齐开阳道:「可不像你没个正型,食君之禄,没半点感恩之心,走了啦!洛姑娘,我们走。」
卓亦常心中奇怪,二哥本就是方外之人,呆在新郑多半是看阴素凝的面子留下相帮,跟食君之禄没半点关系。怎地阴素凝一句话说得二哥嘿嘿赔笑,好像真有些心亏。
趁夜色回到皇宫。洛芸茵第一次进入禁宫,满是好奇。仙宫固然美轮美奂,却比不得这里的雕梁画栋,极尽奢靡。
三人快步进入延宁宫,齐开阳关上宫门。 「皇后娘娘,这里就是你的寝宫?」洛芸茵左瞧右看,第一回入住人间豪宅,
见一切用度皆是凡品,不入她眼,唯独花草吸引了目光。人间的花草不像仙葩瑶草经年不凋,熠熠生辉。可四时生衰,却更有生命力的光辉。少女想起自己芸茵的名字,伸手抚着一丛茵草。
「是呀,这段日子就委屈你在这里做个侍女吧。」阴素凝揶揄笑道。
「可以可以,人家不嫌,侍女每日要做什么来着?」洛芸茵孤苦伶仃了月余,故人重逢,且待她一片真诚,心里暖洋洋的,激动之下不觉做侍女有什么作践自己,还觉十分新奇有趣。
「端茶送水,伺候起居,烧沐浴的香汤……」阴素凝说了一大通,直把洛芸茵说得目瞪口呆。
「要,要怎么做?」剑湖五奇之一,天赋之高在修士中都是翘楚,修炼的功法都可过目不忘。偏这几句话将少女说得脑筋打结,听了后一句,就忘了前一句。
「哎哟我的大小姐,逗你玩儿的,哪会让你做这些?」阴素凝携着洛芸茵的手步入寝宫,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就行,我这里没旁人。」
「不是说人间帝皇家富贵荣华,皇后娘娘怎会没有仆人侍女。」洛芸茵甚是不信,道:「就算要自己照顾自己,被人看见岂不是要生疑?」
「这不有他嘛。」阴素凝吃吃笑道,朝齐开阳呶了呶嘴。
「好好好,我来伺候。」齐开阳大喇喇地坐下,像回了自己家。
「他?他也住这里?」洛芸茵惊诧非常,刚清明了的脑子又觉得乱了。
「对呀,他是我的贴身护卫,我修行的时候不得帮我护法?不住这里住哪里?」
洛芸茵香唇颤了颤,隐隐觉得不甚妥当,又无话辩驳。
只听阴素凝道:「我这里每日上午都有朝臣来拜,洛姑娘就藏好了不要出来,其余时候就我们三人。修行的话,搬运周天什么的都不打紧,可千万别舞弄宝剑。
到时候剑气纵横,把皇宫里的人都吓坏了。走,我领你转转,看上哪个房间,就住哪个。」
二女携手出门,约莫半个时辰,阴素凝独自回转。
「住下了?」
齐开阳闻声把着门框掩门。阴素凝本在沉思,忽然出手按在门框上,反向一掀。齐开阳猝不及防,手上本能地加力终究不及,门框被阴素凝夺了过去。
「做什么?」
「有没有觉得洛姑娘说的,好有些蹊跷。」阴素凝伸指在门框上弹了弹,似有明悟。掩上房门,依例展开法阵隔绝内外,道:「有心算无心,我都能从你手里夺下门框。剑湖宗的二宗主嗳,还能夺不下洛姑娘一柄剑?」
「不错,我有同感。」齐开阳坐上凤塌,将阴素凝抱在双腿之间,道:「二宗主夺不下她的剑,还能让她冲破剑湖宫的法阵,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我还没想明白是什么缘由,照说这柄剑如此灾凶,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脱。我先前在想,是不是洛姑娘的娘亲暗中出手相帮。」
「必然如此。但是光靠洛宗主一个人不够,嗯,另有有心人。」
「说说看。」齐开阳精神一振。论聪明才智,他不在皇后娘娘之下,但论世情见识就差得多了。
「这事其实原本简单,你看,洛姑娘自己都说不清这柄剑有什么好。二宗主一出手就夺下来,洛姑娘大体就此作罢,哪还有后面的事?可是一把没夺下来,原本简单的事立刻变得复杂。」
少年心性,齐开阳自己也有。以己推人,当时宝剑被夺,多半就是罢了。宗门抚养自己长大学艺,断不至于为了一柄剑就和宗门翻脸,跑出剑湖宫。
齐开阳从小到大,每逢惹得大姐生气都会跑出去。没跑了挨顿揍也就完了,跑了出去,那一时半会儿绝对不敢回家。要么躲在卓家,要么躲进山里,总得等大姐的气消。要是大姐担心出门来找就再好不过,多半是已原谅了自己,事情就这么过了。
齐开阳频频点头,阴素凝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你说,这位二宗主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把事情变复杂,闹得不可收场?」
齐开阳自家师门相亲相爱,换了半年前,他绝对不信还有这等事。可在朝中见多了尔虞我诈,人心难测,齐开阳疑云密布:「你的意思是,这位二宗主算计洛姑娘?」
「你要是单问这件事情呢,我就说得有个三四成。你要是我本人怎么看呢,我就要说至少八成。」
看来阴素凝的无欲仙宫这类事不少,她的性子与人前假面正是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养成。齐开阳敲了敲手指,道:「好吧,你的推论都很有理。唯有一点,一柄剑会为宗门带来什么灾祸?若确有此事,还可稍稍说得过去,否则,说不通,说不通。」
「我方才问了一件事,洛姑娘告诉我了。」阴素凝侧身捧着齐开阳的脸颊,深深凝视着他道:「剑,她从剑湖得来。剑湖宗的弟子都从湖底得剑,没什么稀奇。不同的是,洛姑娘苦盼自己的天命之剑多年一无所得。她上回出山,途中和你打了一架,回宗门之后,【碎玉璇玑】自行寻来认主。这柄剑碎成七瓣,将碎刃连在一起的,就是你们争斗的时候,残留在她身上的真元。这些话,洛姑娘当然是有意说给我听,转告你知晓。」
「八九玄功?」齐开阳嘴唇一颤,难怪初见宝剑时有熟悉之感。可若说仅是那点真元,又不太像。
阴素凝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绵软而极具弹性的乳房抵在齐开阳胸口,一挺,一缩,销魂蚀骨。皇后娘娘睁目凝视情郎片刻,倚在他肩头道:「是啊,八九玄功。」边说着,边收束藕臂,将情郎搂得更紧。
齐开阳不明所以,却能深深地感受到阴素凝的忧虑。这种忧虑和从前她担忧无欲仙宫,担忧她自己未来的命运完全不同。这种忧虑更深,深得完全不像是为了她自己。
「你有话想对我说?」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不能说,不该由我来说。」
「听你的意思,碎玉璇玑经由我的八九玄功相连,这柄剑未来可能给剑湖宗带去灾祸?」
阴素凝呼吸重了起来,一口一口的香风喷在齐开阳脖侧,少年淡然道:「一柄剑再厉害,终究是一柄剑。想带去灾祸,要么是使用这柄剑的人,要么,是这柄剑不该存于世上?洛姑娘天真烂漫,总不会是忘恩负义的恶人。那,到底是这柄剑不该存于世上,还是将其相连的八九玄功不该存于世上呢……」
出山后见得多了,齐开阳从所得的那些只言片语里,逐渐寻得脉络。那些碎片被砸得稀烂,可每一项莫不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连接起来,足以让天机高人胆寒,何况小小的齐开阳?
两人久久沉默,待阴素凝再度起身凝视齐开阳,颤抖着声音而缓缓道:「总之你记得,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我也会。」齐开阳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少年的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纵有天大难题,都比不过眼前的美色诱惑。
「还想等你救我出苦海,没想到,这个坑还没出呢,又跳进一个更深的坑里!」
阴素凝嘟嘟囔囔地幽怨数落,声音越来越低,烛影摇曳之下,越发黯淡……
来到森严的皇宫,洛芸茵的心异常安宁。这里有皇气庇佑,等闲修者不敢冒犯,就算是大宗主来了,一样不能擅闯。幸亏有阴素凝和齐开阳。
一路的胆战心惊,唯有此刻才得平实。
随皇后娘娘逛了许久,偌大的寝宫空荡荡的,宫女们都不知被阴素凝赶到了哪里。
这是一间六尺见方的窄室,挤着四张榆木榻,榻腿用青砖垫得一般高矮。最显贵气的唯门后挂的那盏羊角宫灯,琉璃罩上裂痕用米浆补过,灯油用的却是正经的南海鲛脂。
窗棂正对着明月,糊的桑皮纸有些厚实,让透进来的月华带着光晕。洛芸茵甚爱这一点,就择了此间。至于宫女的用度局促,洛芸茵是修道之人,不敢忘本,也不在意。
「谢谢你们啦,素素姑娘,赖皮狗。」洛芸茵自语一句,俏脸一红。
她年少成名,又是天姿绝色,交游并不少,钦慕他的公子哥儿不知凡几,可每一处都不能容她安身。奔往北面时就想过无数回,最终觉得还是只有齐开阳与柳霜绫才会暂时收留自己。
来到皇城心中惴惴,若齐开阳不肯,只好再返回洛城柳家藏匿。后路早已想好,可心里总觉得齐开阳不会赶自己走,更不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宗门。回洛城沿途,在十万大山血战,少年的勇敢坚强,英武不屈无不深深地刻在脑海。
幸好齐开阳真的没有赶自己走,洛芸茵竟生出庆幸与一点羞意。和柳霜绫甚是投缘,相处时情同姐妹。可相比起来,少女竟觉自己更喜欢与齐开阳呆在一起。
可比起齐开阳战斗时的英姿,此刻洛芸茵冒出的念头,却是指尖般小小的一片胸乳肌肤。念头刚起,就觉这一片在发热。 甩甩脑袋驱散杂念,洛芸茵从法囊中取出【碎玉璇玑】。逃出剑湖宫后,宝剑还是第一回重见天日。金色的真元连接着七片碎刃,剑锷如一双眼睛,平实而深邃地看着主人。洛芸茵张臂怀抱宝剑,剑身冰凉,金光温暖。少女心中五味杂陈,梦呓般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剑灵时常的戏谑,好奇与期待全都消失不见,只静静地躺在少女温软的怀里。
「娘亲不会害我。她要我收你做天命之剑,若你真的弑主,不祥,娘亲为何要这么做?」少女喃喃自语,不觉泪湿双颊,道:「你既救我,今后为何要害我?」
剑灵不语,只金气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少女平息了心头不安,叹息一声,玉掌一张,宝剑悬空倒立,在昏黄的烛火之下,仍如登高山而望深渊。
得剑之后,便是生死相依的伙伴。洛芸茵修行时,都要与剑同修。在剑湖宗里,只敢躲在娘亲修行的密室之中。来了皇宫之后,竟和在娘亲的羽翼之下一样安宁。
逃出剑湖宫后再未修行过,耽搁了许多,洛芸茵凝神静气地入定,凭借金光与宝剑心神相连,搬运周天。
七瓣碎刃状同七星,忽明忽暗。真元自少女足底涌泉起,沿着经脉向丹田蜿蜒而行,周天星斗大阵在体内的五脏六腑里自然成型。真气汇入丹田,正欲行功向头顶百会时,功法忽然一窒。洛芸茵愕然睁眼,只见宝剑上连接碎刃的金芒原本自剑锷流向剑尖,此刻竟然倒转着升起。
「它在干扰我运转功法,还是……」洛芸茵惊疑不定中,只觉真气倒转,从丹田又流向足底涌泉。少女大骇,真元逆行,轻则爆体而亡,重则魂飞魄散。
她刚想止住功法,碎玉璇玑上碎瓣亮起,引动洛芸茵体内星斗大阵。可南北二斗方位变换,全然已逆。少女一身香汗淋漓,暗暗叫苦,难道这就是碎玉璇玑的凶性?它要弑主? 并非第一回与宝剑同修,搬运周天。往日它从不干扰自己的功法运转,今日为何这般霸道?且这份威能,竟非自己能够抵抗。星斗大阵在碎玉璇玑的引动下,在体内倒转。洛芸茵嘤嘤喘息,体内诸条经脉与丹田压力大得前所未有,隐隐有无法承受,爆体的征兆。
洛芸茵红扑扑的俏脸上泛起血丝脉络,露出极痛苦的神色时,宝剑上连接碎刃的金芒一闪!洛芸茵只觉自舌尖涌入一股暖流,在十万大山刚苏醒时那股腥气涌起,顺喉而下直入丹田。
周天倒转,腥气的注入却让丹田的一片混沌变得清明。倒转的星斗大阵生出剑意,洛芸茵重觅一线生机,忙聚神内视,那星斗大阵与体内的金芒交融成一片,舌尖腥气融入,金芒比从前粗壮了近倍。
「混沌剑气?」洛芸茵心中狂呼,内视之中,只见星斗大阵剑气纵横,倒转逆行之下,南北二斗方位不住变换。
「南斗主生?北斗注死?南北逆转,生死无常?」倒转逆行的真元,竟在南北二斗之下达成极微妙与短暂的平衡。洛芸茵天赋奇高,一瞬间便悟得宝剑之意,「碎玉璇玑引导我体悟的,是生死轮转间刹那的平衡?」
隐隐约约触到大道的边缘,洛芸茵还待再贪看片刻,金芒支撑不住地开始消散,南北二斗各归其位,功法的逆转运行亦同时消失。
洛芸茵将真元搬运一周天汇入丹田,忙睁开眼来。碎玉璇玑剑身上现出斑斑裂痕,连相连的金光亦若隐若现,似受了重创般奄奄一息,似乎残存的一点灵光随时都会溃散。
洛芸茵大急地抱住宝剑,这才见到斑驳受损的剑身上落下一块残屑。宝剑虽布满裂痕,却并未有剑身碎落,这片残屑并非碎玉璇玑身上脱落。少女打了个激灵,玉掌托起注入真元,残屑发出与母亲剑歌的共鸣。
「星斗挂南枝,青鸟展翼时。」
本论坛为大家提供情色小说,色情小说,成人小说,网络文学,美女写真,色情图片,成人视频,色情视频,三级片,毛片交流讨论平台
联系方式:[email protected] DMCA poli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