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确实睡不着，我是在做梦吗？那样的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有些荒唐的事情。转念一想，荒唐吗，我喜欢上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应该喜欢的人，我喜欢那个人这个举动算不算荒唐呢。
　　我不愿意去评价这个问题了。
　　不管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但是我喜欢她就是对的，就是正确的，就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多少有些好奇，妈妈为什么会答应我，是不是她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呢。
　　我不自信了。
　　实在忍不住，明明头因为喝了酒晕乎乎的，但是意识却又清醒得过分。在这种迷糊和清醒得边缘来回游荡的我，忍不住坐了起来，站了起来，忍不住走到客厅里，忍不住静立在她的门前。
　　然后还是回到沙发上。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我们喝酒、我们打赌的场景，反复在回味那几句话。
　　「我的要求是，妈妈不拒绝我的追求。」
　　「好。」
　　这对话被我记忆截取了，在我眼前循环播放。
　　她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是不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但是不对啊，我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前，已经用我毕生最真挚的语气、内容来向她表明我对她是什么感觉了。
　　她知道我喜欢她的，她知道我最在意她的，她知道我是为她而活的。
　　所以，她不会有任何误会，她知道我说出的「追求」就是男女之间的追求，既不是寻找、也不是探索，而是特指我作为一个男人向作为一个女人的她求爱。
　　她知道我的意思的，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考虑，我对妈妈的了解，更多局限在她很在意我，她是个值得我爱一辈子的人，但是今天答应我的请求以后那份平静，确实是我怎么都算不出来的。
　　我不再呆立在她卧室里，而是倒了满满一杯水斜靠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思考。与其说是思考，不如说是猜测。我在想，门背后的妈妈，是已经沉沉睡去了，还是说也像我这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呢。
　　连着喝了好几杯水，终于忍不住了，反复去厕所。
　　好几次想敲开她的门问问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而且，如果我问了以后，她反悔了怎么办。也是，答应我的这种无理请求，本身就是一件很魔幻的事情了，更别说我还试图让她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不能问不能问。但是心里始终像是猫在里面挠痒痒似的。
　　不行，我得找个机会问清楚。既然这么下了决定，心里也就不再迷茫了。
　　最后上了个厕所以后，还是回到卧室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到妈妈起床如厕了。
　　但是，有些奇怪，她自己的卧室里明明有厕所的，她起床上厕所我怎么听得到呢。
　　但是，醉意、困意涌上来了，来不及思考更多，却已经陷入安眠了。
　　…………
　　周天。
　　昨晚睡得时候没感觉，但是今天醒来，觉得脑袋多少有些不舒服，妈妈选的酒应该不会太差，但是自己毕竟喝酒的次数不多，所以有些头晕。
　　一看手机，已经１１点了。有点奇怪，妈妈也没叫我。
　　起床洗漱后，发现桌上放着早餐。坐到桌边，拿起手机一看，妈妈给我发了消息。
　　「熙熙，我今天上午有事先出门了。下午我在平常见洪医生的地方等你。」
　　她发的消息很正常，试图从她的话语里找些痕迹的我失败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昨晚一起庆祝了下我作文比赛拿了一等奖而已。
　　一边吃着她给我弄的早餐，一边思考昨晚上的事情。
　　想了半天，只得出妈妈心思深沉这个结论，告诫自己女人的心思别猜别猜。
　　算了，兵来将挡。既然她都答应了，她为什么会答应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怎么样才能追求得到她。
　　是，现在我的侧重点已经改变了。我已经有追求她的机会了，只是看看我怎么把握住这个机会而已。
　　饭后看了会儿书，然后去了我们平常跟洪玥婷约的地方。准备继续接受心理辅导。其实我接受心理辅导，我不知道是否还有那个意义，因为昨晚上，我跟妈妈已经说通了。我接受心理辅导纯粹是为了洪玥婷能给妈妈进行心理疏导，毕竟妈妈之前是有抑郁的。
　　不过既然我已经跟妈妈坦白了，兴许可以直接让妈妈接受心理疏导，这样说不定会更好些。
　　正思考间，已经到了。
　　到了预定的地方的时候，妈妈正在跟洪玥婷沟通。看我到了后，朝我示意要我进去。
　　看我落座，妈妈对我说「熙熙，我偶尔也觉得心情不是很好，于是趁着你心理辅导也跟洪医生沟通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洪玥婷轻声说到：「感觉得出来，李女士之前确实有些抑郁的倾向，不过现在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了，当然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做一个专业的测试，通过测试，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我个人还是对这个测试比较乐观的，我相信李女士这么积极向上的人，应该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
　　妈妈对我笑了笑，我懂她的意思了，她是在替我圆之前的对她自己说的谎，如此一来，后面她就可以自己来跟洪玥婷会面并且做心理治疗了。
　　而且，直接的心理治疗的效果肯定要比之前旁敲侧击式的沟通要好很多。想到这里，我不仅欣慰起来，自己的一番苦心终于被妈妈发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妈妈可以更快地恢复了。
　　之前知道妈妈有抑郁倾向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饱受着压力。不过，艰难的日子终于都过去了。
　　我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顺带问问洪玥婷我自己的情况，其实我自己知道是没啥情况的，除了洪玥婷之前知道的，我「又」恋母了。可在我眼里，这都不算什么病症。
　　而且，这不仅不算病症，还得到了心仪的人的回应了。不禁窃喜起来，于是，跟洪玥婷讨论起治疗计划来。
　　我是几乎不用心理辅导了，但是针对妈妈的心理治疗要正式提上议程了。因为担心妈妈，在她们确定时间的时候，我在一旁补充，时间不变，还是每次我都跟着一起过来。
　　如此，我也能知道妈妈康复的进展。敲定了下来以后，我便等着她们。
　　今天时间格外漫长，因为等待的人是着急的，所以这份着急会让人觉得时间缓慢吧。
　　好不容易，她们结束了。妈妈笑着走过来招呼我回家。
　　上了车，我一直想着怎么开口问，但是一直没能问出来。反倒是，妈妈好像还在关注我获奖的事情，脸上眼睛里还在溢出笑意，她这欣喜的程度比我这获奖的当事人可高多了。我没发问，但是妈妈还在采访我作文的思路啊、心得啊、感悟啊，还有就是不停地鼓励我以后要多参加这类比赛。
　　我本来是抱着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心态的，但是既然她想看我参加，她愿意看到我获奖，那我当然应当多参加而且争取夺奖的。
　　行至半途，妈妈说想跟我去公园走走。
　　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她是想要跟我聊聊昨晚上的事情。她也看出了我这满腹心事的样子，所以也准备跟我把这个事情说清楚。
　　她看我点点头以后，我们就开车绕去了林县的人民公园。
　　公园里，安安静静的。在这天气每日渐寒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人了。我跟妈妈停好车以后，跟在妈妈的后面踱进了没剩什么树叶的林子里。
　　这时，我跟她已经是并排走了。她忽然停下步子，扭头看着我。
　　「熙熙，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想问的可多了，可这一时间又来得过于突然。
　　「妈，我们昨晚……」
　　她眼神注视着我「妈妈知道妈妈在说什么，也知道妈妈在做什么。喝那一点酒，我不可能[ ｆｏｎｔ= 」那，你怎么会答应我呢？「
　　「哦？」她音调忽然变化了。「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答应对吧？」
　　「那肯定不是！」我急忙打断。
　　她带着促狭的笑意，我知道我从以前到现在，从现在到将来，都只会是她手里的风筝了，她永远可以把我拽回来。
　　「我的意思是，妈妈知道我的意思，还是答应了，那么原因呢？」
　　「原因啊？」她扬了扬头，然后说「原因有很多的，再说了，熙熙，你要记住，我只是答应你让你追求我，又不是答应你的追求。」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那，」我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是不是，我昨晚要求您做我女朋友，您也会答应呢？」我实在控制不住用上了敬语。
　　「噢？这谁知道呢。说不定，当时我趁着酒醉，头脑发热，一答应也说不一定。」
　　「啊~ 」我的语气里满是失落，我是错过了多少啊。
　　「但是也不一定啊。比起熙熙直接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我觉得熙熙这样的提法既聪明又体贴。」她认真地补充道。
　　「那，那妈妈不觉得我喜欢的人是错的吗？」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对的，我都没办法替你下判断。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在你四岁那年没把你找回来，而是在你十几岁的时候找回来，我会后悔得要死，我会遗憾一辈子，我会一直恨我自己。」
　　「熙熙，你可不能轻视你自己啊。试想，长得高高的，满是活力又有才华的男孩子谁不喜欢呢，而且，熙熙在那天明明已经下楼了，还又返回妈妈的病房。
　　你不知道，在那个时候，你就是妈妈的英雄，唯一的英雄，虽然妈妈也真的希望你赶紧逃离那个地方，但是看你坚持了下来，我觉得无比心疼的时候又觉得无比安心，我的儿子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的儿子可以为了保护我而不顾一切。我很安心，我觉得作为一个母亲，或者说作为一个有人奋不顾身保护的女人，我是幸福的。」
　　原来，妈妈的心里边也这么复杂呢。
　　「但是，熙熙，我要告诉你。第一，我答应你，你可以追求我并不等于我答应了你的追求。我仍是你妈妈，我不是你女朋友，你懂吗？」
　　我点点头。
　　「嗯！」
　　「第二，在你高考结束前，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所以，你要好好努力。起码，我要看到你愿意为了妈妈而去努力。」说完，她看着我。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的。」我心里面则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拼命学，考一个她心仪的学校。
　　「第三，我答应你的事情仅限于你我，你永远都不能跟任何说，如果有其他的任何人知道了这个事，那之后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我赶紧向妈妈保证「妈，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其他的任何人知道这个事情的。」
　　「熙熙，我们还是社会中的人，我们不是生活在古代，可以去山里隐居，我们也不是荒岛上的野人，我们做的任何一个选择都要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我已经活了几十年了，我尚可以无所谓，但是，熙熙，你还小。」
　　「嗯嗯，我知道。」
　　「最后，妈妈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妈妈现在的心情。」说完，她开始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妈妈，那为啥不能现在给我说呢？」我赶紧跟上，然后有些试探地问到。
　　「可以啊，我现在可以给你说，但是你也别想我答应你追求我。」
　　「那不行！」我果断回答。我怎么可能接受她的这种威胁，我肯定会明白她的想法的，哪怕今天我不知道，明天后天我总会知道的。
　　她没再说了，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我跟在她背后，看着她像是走向新生活一般。我不禁开始憧憬起来，明天会是怎么样的，后天呢，以后呢……之后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了吧。
　　在公园逛了半天，然后跟她一起驾车回家。
　　之前逛得很尽兴，也觉得有些倦，但是我始终沉浸在狂喜之中。也是，自己的愿望距离实现总算是近了一步了。
　　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的。吃饭间，我也试探性地询问起她跟父亲的事情。
　　实际上，他们分开是许久以前就注定了的，我小时候，看他们出去，妈妈会给父亲点他爱吃的菜，父亲也总会记住妈妈的口味。
　　后来，我慢慢注意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妈妈点的菜也不顾及父亲的感受了，其实这些细节最能体现两个人的现状，爱与不爱，不一定会通过言语来表达，但是一举一动已是无声的言语说了出来了。
　　妈妈很坦然：「现在，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以为着他的事业去拼搏努力，他也可以去跟他的几个情妇欢乐潇洒，我全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熙熙，熙熙是我最在意的人了。」
　　看她这么说，我知道，起码之前那段阴翳已经逐渐散去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听她慢慢地说完，见我忘记吃饭了。
　　「那你的段美凛呢？」她冷不丁刺我一句。
　　我现在听她提起这个名字，竟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妈妈不是在吃醋吧，我竟然生出这般荒唐的念头。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是我的，我也不是她的。」
　　「我是您的，嘿嘿嘿~ 」
　　妈妈突然笑了起来「油嘴滑舌！」
　　「赶紧吃饭，明天还得上课呢。」
　　「知道知道。」
　　她只吃了一小碗饭，然后就耐心看着我吃饭，我足足吃了五碗饭，才放下碗筷。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这才是我想要的平淡的生活，我在想，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跟妈妈这样两人三餐。
　　第二天，在学校的课间时间，广播站居然播报了我获奖的事情。我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复习到参加高考的，但是看到教室外面偶尔窜过来然后一副打量、询问的样子的学生，我就觉得不太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成熟的人，所以我慢慢觉得我周围的同龄人都多少有些幼稚、不成熟。
　　所以，我很难跟他们凑到一起，也不愿意被他们所干扰。是的，跟他们联系太多在我看来是一种干扰。虽然我没有轻视他们的意思，但是，他们之中确实少有人能入我「法眼」。
　　我的一双「法眼」、一双「肉眼」只容得下李娕一个人而已。
　　果不其然，下午放学的时候，就有人来我座位上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出于礼貌象征性地点点头。
　　有人想留联系方式的，我则以我复习不带手机搪塞。
　　很奇怪啊，我不觉得我自己帅啊。而且，我妈妈在评价我的时候，都没有提我帅，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我不过是有些高，恰好在这次比赛里得奖而已的普通高中生罢了。既不是空条承太郎那种一米九，也不是东方仗助那种有着特殊发型的学生。
　　不过，看到来来往往的学生，我确实想大喝一句「亚卡吗洗」的。
　　好不容易周围的人少了下来。
　　「你没事吧？」周围一道温柔声音传来。　　我扭头一看，是黄旭（曾记曾记第一章）正站在我旁边略显关切地看着我。
　　她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毛衣，里面衬着一件白领的衬衣。还是像之前一样的马尾，看起来很有活力。
　　「我还好。」我苦笑着回答。
　　「我们学校是这样的，大家对于获奖的同学都是比较好奇的。」
　　我有些担忧后面怎么办。她显然是看出来了，接着补充着说「但是一般过几天，大家就没那么热情了。」
　　悄悄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她问到。
　　「暂时没有，谢谢。」我礼貌答道。
　　转念一想，说「可以帮我拦住那群人吗？」多少有些为难别人了。或许，不是有些。
　　我正要说算了。
　　「好啊。」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我有点好奇了。
　　「叮铃铃~ 」还没待她开始说，铃声已经响起了。
　　她朝我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了。
　　晚自习，不过老师们也是经常讲课的。
　　我拿出我的练字的字帖。
　　给钢笔加墨，然后开始临摹。
　　正是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第三章
　　其实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的，我也不信黄旭可以帮我暂时躲避那群人的关注。
　　练完字以后，开始做题。
　　下晚自习后，听到门外一阵又一阵的起哄，虽然很热闹，不过我想着应该是还有人在关注我作文比赛获奖的事情，所以想着晚一点出去。
　　多做了几道题以后，再出门。
　　带上蓝牙耳机，手机拿出来放着歌。虽然跟那群来扰乱我正常复习的人说我没有带手机，但实际上我偶尔也会把手机放在身上的。
　　而我手机里放的正是Coldplay和The Chainsmokers这两年出的新歌《something just like this》，旋律动听，歌词也能鼓舞人。最关键的是，很适合现在已经找到方向的我听。
　　「I've been reading books of old
　　The legends andthe myths
　　Achilles andhis gold
　　Hercules andhis gifts
　　Spiderman'scontrol
　　And Batman withhis fists
　　And clearly Idon't see myself upon that list
　　But she said,where'd you wanna go?
　　How much youwanna risk?
　　I'm not lookingfor somebody
　　With somesuperhuman gifts
　　Some superhero
　　Some fairytalebliss
　　Just somethingI can turn to
　　Somebody I cankiss
　　I want
　　somethingjust like this
　　Doo-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doo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Doo-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doo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I've beenreading books of old
　　The legends andthe myths
　　The testamentsthey told
　　The moon andits eclipse
　　And Supermanunrolls
　　A suit beforehe lifts
　　But I'm not thekind of person that it fits
　　She said,where'd you wanna go?
　　How much youwanna risk?
　　I'm not lookingfor somebody
　　With somesuperhuman gifts
　　Some superhero
　　Some fairytalebliss
　　Just somethingI can turn to
　　Somebody I canmiss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Doo-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doo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Doo-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
　　Doo-doo-doo,doo-doo-doo
　　Where'd youwanna go?
　　How much youwanna risk?
　　I'm not lookingfor somebody
　　With somesuperhuman gifts
　　Some superhero
　　Some fairytalebliss
　　Just something Ican turn to
　　Somebody I cankiss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Oh I want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听着这首歌，没多久就回到家了。
　　回家看到妈妈正在家里跳绳。看到我后，她示意我去饭桌上吃东西，自己则继续跳。
　　心里不由得窃喜起来，我想或许有一天，等我工作回家，在家里等着我的就是李娕，她已经做好饭了，见我进门就招呼我自己去吃饭吧。
　　但是，脑子里的另一个念头也提醒了自己，现在的妈妈可是放下了自己的事业和工作来陪我学习读书的，我更应该做的事情是实现她对我的期望，真的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学校。
　　吃完饭洗了碗后，很想跟妈妈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她还在跳绳。跟她说我去看书去了，就先回屋学习了。
　　回屋了之后，我也在想，虽然妈妈答应让我可以追求她。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追求得到啊。以前谈的一次恋爱，好像我也没怎么主动吧。再说了，对待其他人的方式不一定可以适用到李娕的身上。
　　一边转笔，一边做题。
　　正在做几何解析的时候，妈妈走进来了，端着几瓣水果。
　　将水果放在桌上，她站到我身后。她一身的香气缓缓流到我鼻子中，那一阵一阵的馨香也跟她本人一样，既温柔又沁人心脾。
　　她看我还在做题，于是伸手，将手指抵在我的太阳穴处，轻轻地揉了起来，顺时针的揉着，很温柔，但也能感受到她的力道。我眼睛微眯，因思索如何解题的脑袋在这一刻完全放松了下来。
　　头稍稍后仰，我感觉靠在了柔软处。温柔、软嫩。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古时，一书生正在秉烛彻夜苦读，其心爱的娘子正站在一旁，将点好的檀香缓缓插进香炉里边。
　　正是「对月把酒时看剑，红袖添香夜读书。」心里不自禁地窃喜起来。
　　「笑什么？」她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想起了一件搞笑的事情。」
　　「哦，说来我听听。」
　　「我们今天做的语文试卷上的古文是欧阳修写的，下课了以后，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就说自己最喜欢的文人是欧阳修。说欧阳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文采了得，历史功绩也很耀眼。还说如果能生活在古代的话，那一定要跟欧阳修生活在同一个年代。然后她的文具坏了，就让她同桌帮她修一下。她同桌对她说」你去找欧阳——修啊「。然后大家就都笑了。」
　　「噗嗤。」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班上还挺有趣的。」
　　「是吧，有机会带你去看看，班上的机灵鬼也挺多的。」
　　她看着我，眼含笑意。她知道我一直没怎么融入新的环境的，她一直都很在意的，现在看我把这些讲出来。我隐隐约约感觉她有些如释重负，从以前完全无法融入这个班级这个环境，到现在能参与到班上的聊天中。
　　我也觉得我在改变，特别是她在允许我追求她以后。我感觉我开始对这个世界好奇了起来，对所有人都更有耐心了。
　　对这个世界宽容了起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自己确实笑得多了起来。
　　「那熙熙想跟古时候的谁一起生活？」
　　「古时候的？第一个肯定是李娕。」
　　「你妈没在古时候，你妈没有那么老！」她有些娇嗔地说道。
　　「让你选古时候的人！」她轻轻拧了一把的我的肩膀。
　　「李清照。」
　　「噢？李清照，为什么是李清照呢。」
　　「因为觉得她写的词很好。」
　　「比如呢？」
　　我有些犹豫了，想给她说的是那首。
　　「嗯？你说啊。」在她眼里，我什么都藏不住的。
　　我清了清嗓子。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我转头看过去，她脸有些红，不知道是运动的原因还是听到这首词的缘故。
　　看我转头看她，她拍了我肩膀一下道「没个正经。」
　　然后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说「水果吃了赶紧洗漱休息吧，也不早了。
　　」
　　「好。」我准备再看会儿书。
　　「别看了，赶紧收拾吧，李清照的小迷弟。」她身子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只歪着一个脑袋调皮地从门框里又提醒我。
　　「我不是李清照的小迷弟，我是李娕的头号粉丝，我只粉李娕一个人！」
　　她伸出头又催促了我一下。
　　「好好好，马上就去。」
　　水果远远比平常的时候甜了几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娕的甜溅射到了水果上。
　　等洗漱完的时候，她的门已经关上了。我也三两步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和她的种种日常。
　　便觉得开心不已，整个人像一条无骨的小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反复扭动着，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念着她的一言一语，好像甜甜的爱恋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这个时候，只觉得喜欢李娕是一种很幸福、很愉悦的感觉，让我觉得人生无憾，让我觉得人间值得。
　　想了很久，设想以后的种种场景，然后在各种美好幻想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感觉教室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的。我有些纳闷，不过，好的是没有人在意我拿了作文比赛奖项的事情。
　　「噢，谢天谢地！」心里默默用翻译腔念出这句话，然后到自己座位上开始记单词。
　　正常的一上午过去了，没有人来影响我。
　　然后，我发现了奇怪的事情。陆陆续续有人来班上问其他的事情，我倒是不在意，只要没有问我就行，只要没有影响我就OK。
　　不过听得多了，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提起，什么有我们班的人在学校的贴吧里表白，写了一篇长长的表白信，而且表白人还是学校的贴吧吧主。
　　真是有趣啊，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了。
　　找个人问了问，然后进了学校贴吧去看。
　　现在已经被置顶了，热度很高，很多人在围观。
　　点进去，是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
　　上面是手写体。第一排是两个字「无题」。
　　娟秀的字体，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生写的。落款处没有题名，只是写了27班某某。
　　27班，不正是我们班吗，难怪有很多人来我们班。
　　那清秀的字体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在这篇文章下面，很多人都在起哄，有的问作者是谁的，有的人问表白的对象是谁，有的人问吧主是谁。
　　没有结论。
　　「无题」这篇文章，我认为写的很好，通篇都没有一个「爱」字，也没有「
　　喜欢」两个字，但是通篇读下来，好像全篇都是心动，写满了向往，我也不禁生出想认识一下作者的念头来。
　　被表白的对象是谁，文章里没说，被表白的人估计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是暗恋吧。
　　不过看完了以后，我也只是笑笑就过了，这篇文章都没法触动我。不过，我以后倒是可以给李娕也写一篇类似的文章，不过，我一定要写一篇顶肉麻顶肉麻的情书，让她看了以后脸红地追着我打。
　　虽然还没想好写什么，但是已经想好了一两句话了。这几千年的历史中，无数篇表达爱意的诗词文章，等我去阅读，等我去发现灵感，然后供我选择，任我挑选，最后给李娕写一篇足以讨她欢心，让她喜欢的文字。
　　我想，应该不难。
　　至于这篇文章，只是字看起来虽然有些清秀，却有种别扭的感觉，说不清楚这股别扭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不至于放在心上去。
　　正常复习，直到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
　　我夹了两本书在腋下，准备回家。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好像有一道身影从我眼睛的余光中窜了出来。几步走到我身边，跟我并排走着，我有些纳闷，扭头看向她。
　　「今天我帮到你了吧。」有些邀功的意味。
　　我先是困惑，然后马上醒悟过来。
　　帮我，贴吧，情书，黄旭。
　　「这个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有些好奇。
　　「不奇怪啊，如果要让大家转移注意力，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可以引起大家关注的点，我觉得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很简单。」
　　「诺。」她努努嘴。
　　她这么一说，我不免有些佩服起来。短短的时间内，能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并且完成了实践，我是很认可的。
　　「厉害！」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感谢！」由衷地对她道谢。
　　「还好啦。」她看到我对她一直竖着大拇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文笔真好。」我打心底称赞道。
　　「还好啦！」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时候请你吃饭？」我客气地来了一句。
　　「啊？」她先是一愣。「那就周末好了。」
　　我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而且说的请吃饭，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请她吃饭。
　　「周末不行，周末我有其他安排，每周末我都有事情。」每周末，我基本都要陪我妈去见洪玥婷，我怎么能把这个事情挪开呢，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那？」她有些不知所措。
　　「周末我基本都有事情，请你在学校食堂吃饭？明天中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好意思这么给她说出口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见到她点头了。
　　算了，回去还是买点水果，明天给她带上点，算是聊表谢意吧。
　　又简单聊了几句，我已经到了校门口了，然后给她示意，我要走哪个方向，然后挥手告别。
　　最后看了她有些雀跃的身影，两根辫子一荡一荡的，感觉挺可爱的。
　　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在想妈妈给我准备了什么水果。
　　推门进去，妈妈照例在客厅里锻炼，像是瑜伽，又像是拉伸。最近几年，好像有一个叫帕梅拉的运动博主，很多女性都跟着她一起训练，我妈妈最近好像对她也很痴迷，我看她一直在跟练。
　　其实吧，按照我的理解，依照我的标准来看，妈妈根本不需要减肥啊，也不需要运动了，就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很匀称的。
　　我一直觉得匀称，健康就好。健康就是最重要的，我也试图把我的这个观点分享给她。然后，我就会被她拉着，介绍女人要自律，女人要勤奋，不能懒惰巴拉巴拉之类的。
　　最后免不了给我说一遍，自己要做个优雅的女人，等哪天自己老了的话，也肯定是一个精致的老太太。
　　我都认可的。
　　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走到她身边给她打声招呼，本来想给她多说几句。
　　「先去看书，水果已经放你桌上了。我晚点过来找你。」听她这平淡的语气，我总有种她好像是在对着男朋友说话似的，但我认识她以来，她从来没有过男朋友。
　　也许，我有这个机会呢，有这个当上全世界最幸福的人的机会。
　　开始打量起她来。她今天穿着一条略显宽松的粉色短裤，上身穿着一件高腰的T恤，头发被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她现在正在做一个叫臀桥的动作。
　　我咽了口口水，看她上半身紧紧贴着瑜伽垫，两只脚支撑着身体，腰间正有规律地上顶。
　　一下、一下、又一下，感觉每次都顶在我心坎上。因为她的T恤稍微有些短，我能看到她好看的肚脐眼，能看到她柳条似的腰肢，隐隐能看到她的马甲线。
　　「干嘛呢？还不去看书？」
　　听到她催促，我忍不住最后贪婪地再看了一眼「好好好，马上就去了。」
　　看到她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些汗水了，精致的脸颊一如往常的美丽。她的脸庞看起来既精致又有明显的棱角，轮廓也清晰，完全不同于她的同龄人，要么有双下巴，要么已经圆了一团。
　　甚至于说像洪玥婷这类人，年龄比她小，还做了整容手术的，也比不上她。
　　她好像天赋异禀似的，生来就保持着美丽，永远都那么明艳艳的，动人不已。
　　这么想着回到房间开始看书。
　　时间好像变缓了很多，可我远远不甘心于此，我希望更慢些，更慢些，要是时间停滞在此刻，也许对我来说是一件最好的事情吧。就停留在此刻，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跟她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相处着，但是我又觉得不够，我始终觉得我可以跟她更进一步，我可以离她更近，我可以溜进她心里。
　　是以一种新的方式，以一种新的身份进入她的心里头。
　　她一直在我心头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之前是妈妈，是母亲。以后会多一种身份，我一直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但是我永远都没法平复下激动的心绪——除非哪天我忘记了所有，除非哪天我停止了呼吸。
　　不然，这份激动会永远伴随着我，会始终让我觉得悸动着。
　　一如昨天，妈妈到我房间来跟我聊了会天，然后让我早点休息。
　　第二天，我还是给黄旭带了些水果，我自知自己不会请她吃饭了，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我对面坐着黄旭。
　　「有人知道你是吧主吗？」我问。
　　「可能有，可能没有。」她摇摇头。「因为这个贴吧是这几年才创立了，巧的是，我就是学校的贴吧的创立者，所以，应该没有人知道。」她有些自得地补充道。
　　「哇！厉害！」我确实有些佩服。
　　到不是觉得贴吧里有很多人很活跃，有很多人在关注，而觉得佩服。而是觉得她真的很有耐心，而且能经营一个贴吧好几年，然后还能在贴吧发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谢谢！」她突然稍显郑重地说。
　　「讲真的，我觉得内容很好，而且你发的文章也很好，写的很好，不仅仅是文采好，内容也很动人。」我其实不太相信，文章是她自己写的。
　　「很少有人关注那篇文章本身，包括贴吧里我的那些铁杆」粉丝「，他们关注的是贴吧吧主是在对谁表白，他们并不关注这篇文章本身。」
　　「那是他们不知道贴吧吧主是你这么一个可爱又聪明的人吧。如果他们知道了，兴许会更好奇你这是对谁表白的，哈哈哈。」我开始调侃她。
　　「但是写出这篇文章的时候，本身就是希望大家关注文章本身呀。虽然，虽然我也有想帮你的心思在里头，不过如果大家都能关注到这篇文章本身，我才觉得这篇文章的出现是有意义、有价值的额。」她很认真地解释。
　　「嗯！」我点点头。「写给谁固然重要，谁写的也重要，但是在我看来，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吧，文章是载体，是传达的方式，心意才是重中之重。」
　　「那，黄同学的心意传达出去了吗？」我有些八卦地问到。
　　「你猜啊。」
　　又是这种无聊的回答，「你猜我猜不猜。」
　　「以后再说吧。谢谢你的水果。」
　　「说起来是我不好意思，本来说要请你吃饭的，但是我每个周周末都有其他的事情，确实没空。」没办法，我们周末只剩那么一点时间，而我的时间是必须留给李娕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这里分走的。
　　「没事。等高考完了，你再慢慢请吧。」我听不出她的语气里是对以后的期待还是被放空的失落。
　　「好啊。到时候可以把小熊宝贝喊上。」「小熊宝贝」是我同桌，我也很奇怪，为啥大家会叫他「小熊宝贝」。
　　「到时候我请大家去我家做客。」
　　「好啊。」
　　聊着聊着，跟她聊起以后的想法，对于大学的选择这些来。
　　我其实对于选什么大学没什么想法的，我之所以来复读，大部分原因也是李娕，我对选择什么大学也都无所谓的。
　　不过，既然她说起来，也可以简单跟她谈几句的。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高中生活，与朋友、同学们计划未来，跟同桌们指点江山，与好兄弟一起打篮球。
　　我想了想，也许这才是我妈想要我过的高中生活吧。我虽然也能在这种高中生活里收获些快乐，但是我的快乐更多是从她的快乐里反射出来的。
　　听黄旭分享，她其实想去重庆念大学，因为以前去重庆旅游过，喜欢那边的火锅，喜欢那边的辣椒。
　　等她问起我的时候，我就随口胡编，我想去北京，就为着证明自己，我也想考去最顶尖的大学，虽然不是很想去这个学校，但是真的很想证明下自己，也想给李娕看看。
　　不知不觉，在谈话中结束了午饭。其实，我确实过分自闭了些，能与班上的同学们沟通一下也不是坏事，而且人生这么长，如果仅靠我一个人、仅靠我一个人的思维，我总害怕不能让李娕觉得足够有趣，我需要多接触些有趣的东西，让自己保持吸引力，让李娕可以喜欢我，可以多喜欢我些。
　　虽然，目前，我不知道李娕对我是什么态度，她的想法是什么。但是，我已经在慢慢实施我的计划了，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就能以另一个身份去牵住她的手了。
　　想着想着，已经收拾好了。
　　准备回教室稍微休息一下，继续记单词。教室里基本都是坐满的，大部分的高三学生都这样，中午吃了饭以后，只是在教室趴着睡一会儿，就又继续看书学习了。
　　虽然我所在的林县高中升学率没有那些个别的变态学校那么高，但是里面的学生还是很卷的，很拼命的。我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也就入乡随俗，不可能无视这群人的拼劲。而且，我虽然考试成绩总体还算不错，但是我的英语算是我的弱势科目，须得下功夫、花心思才能补上去。
　　一天又结束了。
　　归家。
　　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如往常一样，今天的她穿着一件U领的白色短袖T恤，虽然天气略冷，但是屋内的空调开着，暖暖的，甚至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开始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了。她下身穿着一条高腰短裤，正趴在瑜伽垫上做着类似平板支撑的动作。
　　做的什么动作不是重点。白色T恤扎进了高腰短裤里，短裤下环围着大腿根处，隐隐约约召唤我的一双眼睛往更神秘处探索。短裤不是那种纯粹的运动类型的短裤，在两个臀瓣上还有两个装饰用的口袋。
　　这分明是一个成熟的桃子，桃子的两瓣正散发著莫名的香气，让我觉得鼻腔发热。我咽了口口水，深知不能再看下去了，因为我的鼻子好像即将流鼻血了。
　　跟她打了声招呼，我不像昨晚一样还偷偷多看几眼。我自知今天很快就要出丑了，于是不敢多看，赶紧冲进自己的房间。看英语文章、背英语单词都没用，感觉满脑子的雪白大腿，还有那挺翘的蜜桃臀。
　　妈妈最近是怎么的？
　　很奇怪。不是说，给我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吗？她这样做，是想看到我出丑窘迫的一面吗，我不能太容易就被打败了。
　　我默默告诉自己。
　　书桌上照常放着她给我准备好的水果，卧室里的空调已经被调整成了适宜的温度，我一进去就感受了温暖，好像是那种回到谁的拥抱那种温暖。
　　她总是那么细致，一点点的不完善不完美我都找不出来，我相信哪怕用放大镜、在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她当母亲的职责。
　　只两个字可以形容吧——溺爱。
　　不对，没有半点问题。我每每打量她、评判她她的时候，必定是带着天然的滤镜的，在我眼里她并无半点瑕疵。
　　但是她最近是在考虑什么呢。
　　背英语单词是背不下去了，强迫自己拿出古诗文开始背诵。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哪里能看得进去，明月肯定也是李娕的脸庞吧，如果我低头的话肯定是不想见到故乡的，我倒是极愿意看到她的的鞋尖的。
　　确实看不进去了，然后就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她的照片。时不时放大，是不是点开，看她的眼睛，看她的发梢，看她的嘴唇。
　　看她性感嘴唇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被宇智波带土附身了似的，总想对着她的照片上，她的唇峰，轻轻吻去，想来，她的唇峰吻起来必定是极软极滑极嫩的吧。
　　咳咳。
　　在床上翻来滚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今晚，她没有进我的房间。
　　第二天，我照常在桌上带上早餐，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今天，课间的时候，「小熊宝贝」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要给我推荐一部番，我看他有些不怀好意，撇撇嘴后拒绝。
　　「真的很好看的，画面很美，故事不错，音乐一级棒！」
　　「真有这么好？」我有些怀疑。
　　「真的！可以说，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番。」
　　「什么番？什么名字。」
　　他凑近我耳边有些鬼鬼祟祟地说道：「缘之空。」
　　这个名字我有些熟悉，不过我没看过这部动漫，我很确定。不过我看「小熊宝贝」这么一副模样，估计这部番要么有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么就是一部里番吧。
　　无聊啊。
　　听他还在一旁啰里啰嗦地推荐，我有些不耐烦「好好好，我抽空就去看。」
　　「看你个大头鬼，老子懒得看。」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今天又是测验了，语文、数学、理综我都很有信心，感觉英语应该也不会太差，只是不知道英语能不能上个110分。
　　考完了基本上晚自习也结束了，老师们一般都会加班加点出成绩。
　　在回家路上，百度搜索了一下「缘之空」。
　　春日野悠和春日野穹的故事。再随意点开了看看，很好，我今天学会了一个新的词汇「德国骨科」。虽然有些好奇，但是最近也不是很想看，我大概率是不会去看这个动漫了。
　　回家后，今晚的李娕没有在客厅里运动，我有些奇怪，又暗自觉得可惜。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下身穿着一条素白色的长裤。
　　今晚没眼福了，心里觉得十分遗憾。
　　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她正斜靠在沙发里看手机。看我进门了以后，示意我桌上有水果。
　　「自己端进去啊，我今晚懒得动了。」
　　「好。」我有些没力气地答复到。
　　「怎么了？感觉熙熙有些疲倦？」
　　「今天考试，考了一整天。」
　　「噢，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吧，估计还行，不知道英语能不能上100。」
　　「这样子，熙熙，如果英语能上120的话，我就答应你一个小小要求。先警告你啊，不准太过分，太过分我直接给你pass掉。」说着对我挥了挥小拳头。
　　「行啊。但是我的英语，哎，我也没信心能上120诶。」
　　「哈哈，那就看你的运气咯。」说着她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了。看样子，今晚她也不会去我房间了。
　　有些奇怪，不过，我大概能猜出来。她肯定是发现昨晚我看了她健身的模样了，因为她而心猿意马。所以，她索性不再健身了，又或者换了健身时间，反正就是不让我看到那诱人、动人的景色了。
　　哼，可恶！
　　我回房间继续做题了。
　　没多久，她端了一杯温水进来。
　　「想好要求了么？」　　「没想好，我有不一定能上120。」我有些沮丧。我想得是能上110都难，我给她说的是争取上100分。她倒好，直接给我说要我上120。
　　「说嘛，等你考了120再说就过时了哟。」她有些调皮的语气让我无可奈何，不行，得找个让她可能难堪的事情。
　　「好啊，如果我上120了，我要妈妈跟我一起看一部动漫，我同桌这两天给我推荐的。」脑子一转，就直接说出来了。
　　「什么动漫，什么名字？」她有些好奇。
　　「等成绩出了再说吧，反正没出成绩说了也没用。」
　　「行行行，那你记得喝水唷。」说着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带着一阵香风出去了。
　　巧了，这次我英语作文满分，也很少见的得了131分。
　　等我拿着试卷回家的时候，心里都不知道有多欣喜。走在路上的时候，恨不得对着路人唱几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到家以后，把英语试卷亮给妈妈看。
　　「哟，不错嘛。我就知道咱们家熙熙是可以的！」我永远会这样觉得，我取得了成绩不会有什么自豪或者骄傲的感觉，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我取得了成绩的话，李娕总会替我高兴，总会为我感到开心。
　　「嗯、」她顿了顿，「对了，你说的动漫是什么来着，你不是想我陪你看吗？那等这个周周末咱们就一起看呗。」她没忘记她的诺言。
　　「好啊，那我去下载好。」
　　「什么动漫啊，神秘兮兮的。还下载，在B站不能看吗？」没错，李娕可是时尚女性，很多当下的网络用语、软件，她都很熟悉的。
　　「那不是，这个动漫B站没有版权的。」我给她解释到。实际上，不仅没有版权，而且这部动漫的相关视频在B站都是被限流了的。
　　我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一边收好试卷，一边把《缘之空》下载好，然后继续看书，静静等待周末了。
　　不过，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己的英语稍微有一点点进步了，虽然英语还是不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强势科目，但是比起以前确实进步了不少。
　　那后面，我只需要维持着这个状态，尽量去提升就行了。至于这次的成绩，总的来说还算是不错的，687分，虽然只是简单的小考试，但是看到妈妈能很开心，我也就觉得很有价值了。
　　在几个科任老师评讲试卷的过程中，这个周已经结束了。
　　我也开始了跟妈妈一起看《缘之空》的旅程。我也没看过这个动漫，但是说真的，我是知道这个动漫有兄妹亲情变质的。
　　没有给妈妈说过。
　　不过一起看的时候，她还颇有兴致地给我说，兄妹俩头发颜色好看，她挺喜欢看银色头发的。
　　我在一旁说道：「那等我考完了，去染个银白色头发，怎么样？」
　　「好呀好呀！」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为了看这个动漫，我们专门搬出了妈妈放在卧室的投屏。大屏观看，观看体验极佳的。
　　说真的，对《缘之空》的评价，我记得有人说过，日本极有特色的东西——AV、纯音乐、动漫，这部电影很好地结合起来了。
　　我认为这个评价我不敢苟同，但是这个动漫里的音乐确实很棒，画面也很唯美。
　　妈妈在看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不好意思，就觉得这是正常的动漫，看的时候，还给我吐槽，说这个春日野悠是个渣男，跟大小姐、跟巫女、跟青梅竹马一个个地搞在了一起。
　　「噢？妈你也是纯爱吗？」「纯爱」这个词我也是从小熊宝贝那里学的，不知道这人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高强度冲浪，然后就学到了很多我完全不清楚不知道的词汇。
　　比如说这个「纯爱」。
　　就我自己从字面上理解，「纯爱」的意思肯定就是「单纯的恋爱」啥的，又或者是「两个人之间单纯的不带有其他因素的恋爱」吧。
　　我记得当我说出我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小熊宝贝」摇头晃脑地说「非也非也」，我真想踢他一脚。
　　「俊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喜欢什么」牛头人「，我是没办法理解了，但是就是有这样一类人。」
　　我不感兴趣了，没听他多说了。
　　不过，妈妈的对于春日野悠的评价我倒是很认可的，我觉得这个渣男这个评价很中肯。
　　又或者说，我理解的「纯爱」必然是，也只能是「两个人相互喜欢，且只喜欢对方一个人吧。」
　　「什么纯爱不纯爱的？」她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不管什么纯爱不纯爱，你不准像这个什么悠一样，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人，还银色头发，一看就是个不良少年。你以后不准染头发，不然不准进家门。」
　　「是是是，好好好。」说完就跟她继续看下去。
　　等看完这部番的时候，妈妈的脸已经微红了，但仍然以母亲的身份命令我赶紧去看书，并且安排我跟她一起去跟洪玥婷碰面。
　　这倒数几集，每一个镜头都很高能的。比如春日野穹自慰的镜头，比如妹妹钻进哥哥的怀里，妹妹埋到哥哥两腿之间大口吞吐的动作。
　　不愧是里番啊，确实刺激。不过说起来，这应该是我看过的唯一一部里番吧，有趣的是，这部竟然是跟妈妈一起看的。这种体验，这种内心的感受，确实无法轻易用言语形容出来。
　　「以后少让我看这些，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们驱车去见洪玥婷的路上，她很严肃地对我说出这句话来。但是，从她的神态、从她的语气我没感觉到过分的抗拒。
　　也许，妈妈对这部番也没有抗拒。关键的是，她对于这种亲属间的变质的感情不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为世俗所不容，认为应当远远抛开。
　　我笑了笑。
　　耳畔却想起了《缘之空》里面的那首纯音乐，名字分明是——笑颜の行方。
　　突然，我觉得我更加期待起来了，更加期待跟李娕以后的故事了。
　　就好像，春日野悠和春日野穹后面去了遥远的外国求学，我兴许可以跟李娕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带着笑容去到遥远的地方。
　　日子跟往常一样下去了，去见了洪玥婷之后，听她说，妈妈的状态已经比以前好多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抑郁倾向了。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会继续由她再观察一段时间。
　　而妈妈回家以后，总是问我关于游戏的事情，我感觉她已经由当初的帮我玩玩号而已，变成了一个网瘾少女了。
　　不过她玩的一般都是虞姬、王昭君之类的，没有太需要操作的英雄。
　　而等我跟她一起玩游戏的时候，她总是叫我玩李白，然后她玩瑶。
　　又陪她玩了好几局。
　　两个人的游戏ID分别是「满船清梦」、「一汪星河」。
　　最近两天，妈妈说她房间里的卫生间坏了，所以会用公共卫生间。
　　我倒觉得没什么，只是关心了一下什么时候让维修师傅过来修理。
　　结果，就因为这个卫生间的事情，发生了一件让我们都哭笑不得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就是她卧室里的卫生间坏了第三天。
　　一大早，她正在公共卫生间里洗漱。
　　我正好起来，去卫生间上厕所。
　　因为妈妈不是在上厕所，所以她也没有关门。其实吧，她上厕所我也不是没看过。
　　然后，我跟她说了一声「我忍不住了」就冲到马桶旁边。
　　早晨，因为正是一柱擎天的时候。所以，为了精准地尿进马桶，所以我都弯着腰的，而且手会用力扶住下面的阳根，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尿出马桶外。
　　我以前倒是没注意，但是这个姿势确实很滑稽。如果让我用一个符号来形容的话，我应该会用这个符号——「＜」。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小于符号，死死地把握住一直往上翘一直朝天顶的肉棒。
　　妈妈在旁边洗漱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陈俊熙，你在干什么啊？」
　　「啊？上厕所啊。」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她音调为啥一下子这么高。
　　「老娘知道你在上厕所，你这姿势是什么意思啊？你就不能正常点吗？」
　　「怎么了？」
　　「你为啥佝偻着身子啊，看起来好猥琐。」
　　我心想，猥琐的不应该是在看我上厕所的她吗。
　　不敢反驳。
　　「哦好吧。」心里只想着赶紧挤出来，然后去洗漱，赶紧逃离这个修罗场。
　　「诶，你怎么回事啊？」她看我没什么变化。
　　不是，为啥她好意思一直看我啊。
　　看样子不得不解释一下了，我硬着头皮说「妈，我也不想啊，但是早晨就是这样子的，下面太硬了，如果我不这样弯着腰的话，就会尿歪啊。」
　　跟她解释完了以后，我感觉松了一口气，很快也就嘘嘘完了。
　　看向她的时候，她先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啐了一口，有些局促地快步出了卫生间。
　　我则是赶紧洗漱，吃了早饭去学校了。
　　而我却是没想过，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些让我觉得意外的事情会慢慢发生。
　　PS：久违了。我发现把自己心里的故事用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其实也不太容易。（最主要是我有点懒。）
　　祝各位平安快乐，身体健康。

(4)
　　事情是这样的……
　　算了，这个事情以后再讲吧。
　　反正在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妈妈有大概一个周没跟我说话，虽然照常给我准备了早餐晚饭，但是那一段时间，我感觉每一天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被「尴尬」
　　占据了。
　　更何况这个故事的主角还是她，所以我想她也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感觉到的尴尬应该比我多很多。所以，不适合讲这个事情了。
　　而我，则是一边进行自己的计划，一边复习。
　　日子就跟用了电脑里的复制粘贴似的，每一天都这样，每天都没有新的变化和调整。
　　直到有一天，洪玥婷跟我和我妈妈说，妈妈的心理状态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了，而我在高兴之余，又在周一请假跟妈妈去了其他的心理医生处咨询了，得到确切的结果后才总算放下心来。
　　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在妈妈恢复正常的结果出来之前，我始终都觉得有些担心的。
　　不过，在知晓这个结果以后，妈妈则是要我尽快回学校上课，没办法，在她心里复习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她看到我的英语成绩略有提升的时候，其实她比我开心多了。为了慢慢实现自己的计划，在空闲的时候也会握住吉他颈，开始慢慢回忆吉他和弦，因为要练习的歌都比较简单，所以一开始也不是很吃力，但是想着以后会慢慢去挑战些稍微有难度的歌曲，还是挺期待的。
　　想着，如果我的计划能顺利实现的话，妈妈应该也会因为我的认真和努力而动心吧。
　　虽然她之前说过，我这样朝气的少年人，阳光又有才华，还能奋不顾身地保护她，所以她会心动。但是，前面所述不排除她是在安慰我，不排除她是戴着看待自己儿子的特殊眼镜看我，用了特别的滤镜看出来的肯定不一样，可我在心底期盼的是，希望她以看待另一种特别身份的眼光来看待我。
　　最近在跟妈妈讨论之前看的那部动漫，其实也不是我主动跟她讨论，而是她好像开始沉迷于动漫了，我很想给她推荐《火影忍者》什么的，但是有感觉这部动漫太长了，没有耐心无法看下去，而且这类算是热血王道番，不一定适合她这种女性看，虽然我从来没给她下过定义，但是我深知妈妈的心里应该是住着一个爱美的仙女的，就跟她自己一样漂亮的仙女。
　　跟她讨论的重点，基本都是音乐、剧情，特别是里面的剧情。我每次跟她讨论到中途，就需要百度一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正确，比方说这个是根据某某游戏改变的，其实游戏比这个复杂多了，然后给她介绍声优、给她介绍声优的相关作品什么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慢慢引她入坑。
　　先是游戏，现在是动漫。我感觉妈妈正在融入我这个年龄，我这个环境的生活，她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母亲大人，更像个邻居家的亲切的姐姐。
　　日子在复习中飞快溜走，很快就到12月末了。
　　今天是平安夜，虽然是星期天，但是我们还是上了晚自习的。其实我这种人向来是不过外国节日的，不仅仅是不过这类节日，甚至于说对这类节日有些不屑的。但是我周围过这个节日的人还真不在少数。比方说就在班上，就收了好几颗苹果，我寻思是不是再收几个苹果，我明天就可以在学校门口摆摊开始卖苹果了。
　　不过，既然是别人的一番好意，在感谢了以后还是欣然收下了。回家路上，掏出一颗苹果边啃边走，一边想着最近在熟悉的曲子。
　　回家将苹果放在桌上了，然后四处找了找妈妈的身影，却在厨房里见到她了。她正在端着东西走了出来，是一碗带着些热气的粥，端出来放在桌上，对我努努嘴，叫我去尝尝。
　　没来由的，我好像看到她掐着时间，在我快要下晚自习的时候，就已经熬了半天的粥了，一碗粥里满是耐心，满是认真，满是聚精会神。
　　等我看她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发自然地披散在脑后，眉毛纤细又修长，脸颊白皙，腮红让她脸看起来充满活力的同时又带着些诱惑。说到诱惑，就不得不提她红色嘴唇，嘴唇上面是笔直挺翘的琼鼻。
　　带着些笑意对我说话的时候，我能看到她整齐的一口银牙。
　　很想吻她。
　　我刻意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不能一直盯着她的脸，我在心里告诫自己。
　　看向她的脖子以下的时候，我开始奇怪为什么我刚刚没有注意到这绝美的景色。
　　她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银色的项链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得过分，而她今天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连衣裙，两条细细的红色带子从挂在她的肩上，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锁骨就在她说话、摇头的时候在晃动。
　　红色连衣裙有些修身，上半身是紧紧包裹住她那很是霸道的一对乳峰。
　　银色项链吊坠所在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沟壑的顶端。
　　修身的连衣裙在腰部是那种更紧致的设计，一般身材不好的人肯定驾驭不住这类衣服，但是她身上好像看不到一点赘肉似的，刚好把她的柳腰完美地衬托出来了。
　　连衣裙只到大腿，她的大腿、小腿笔直又苗条。自己的这一双眼睛开始看到上半身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看下半身，看到下半身的时候就又觉得挪不开眼睛了。
　　这种时候，恨自己没有多生几只眼睛，好像这两只眼睛根本看不完李娕的美啊。有点想跟宙斯商量下，让我变成那个百眼巨人，这样才能看到、看全李娕的美吧。脑子里闪现过这个念头，瞬间被我抹掉。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鼻腔有种湿热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沁出鼻血了，不敢多看。
　　镇定自若地跟妈妈打了招呼，给她说了了苹果的事情后，端着粥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赶紧放下粥，扯出两张纸巾，堵住鼻子，我最近上火了吗？怎么好像那么容易就流鼻血的样子，我也很奇怪。
　　红色啊，今天李娕穿的是红色修身的吊带连衣短裙啊！感觉我的各种激动的点都被她完美的拿捏住了。
　　红色啊。
　　说起红色，不得不提起跟叶一帆小时候一起看电视的事情。在我成了他爸妈的干儿子，他成了我爸妈的干儿子以后，我们也会偶尔聚在一起。
　　叶一帆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比方说，我们八九岁的时候，同龄人都会看喜羊羊、灰太狼、大耳朵图图、猪猪侠之类的，他喜欢看恐怖片。
　　而且喜欢拉着我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看了好一些穿红色衣服的女鬼，我一开始很恐惧，后面他给我说这些很好看、很美，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个穿红色的女人很性感的观念。
　　所以，今晚我看到妈妈穿着那条红色的连衣裙的时候，差点当场流出鼻血。
　　更何况，那条裙子还把她身材的所有有点完美地展现出来了，完美的身材曲线，红色显得皮肤那么白。
　　刚刚跟她站的那么近，从她身上只能看到一缕一缕冒着的仙气，看不出来任何瑕疵。虽然没有触碰，但是我很确信她的皮肤肯定既细腻又滑嫩。
　　咽了口口水，一边喝粥，一边掏出英语练习题。
　　心里却生出一个疑惑，妈妈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愈来愈美丽了。她是因为什么原因会答应我，答应可以追求的这个要求呢。
　　做了半天题后，把碗端到厨房洗了以后，往她房间看了一眼，她已经休息了。
　　但是那抹红色的魅影好像印在我眼底了，我现在看什么都会看到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在我眼里晃来晃去的。
　　一举一动，都在那儿撩动着系在我心头的琴弦。
　　那些个追求李娕的计划应该一个一个地落实了，我要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用最短的时间握住她的手。
　　于是，一边沉浸在握住她的手的幻想里，一边沉沉入眠。
　　今天下课回家后，我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我对这些东西确实关注得太少了，妈妈居然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是一套球衣，看起来质感还不错。
　　「圣诞快乐唷，熙熙！」她在递上球衣的时候，满脸笑意地对我说。
　　「谢谢妈妈！」
　　「可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呢。」
　　她笑意没减，温柔说「你知道的妈妈都不过节的，我觉得这些洋节日不适合我过。」
　　「那你还给我准备礼物？」我觉得有些疑惑。
　　「我其实也不过外国节日的。」我接着补充道。
　　「这不是看到你昨晚带回来了些苹果嘛，然后你说是平安夜嘛，平安夜过后不就是圣诞节嘛，妈妈就想着给你准备圣诞礼物啊。」她的语气里满是真诚。
　　「哈哈，那都是同学们给我的，我又不过这些节的，但是妈妈你给我买的球衣我很喜欢。」
　　我把衣服套在身上，然后做了一个潇洒的投球动作。
　　「库里！耶~」
　　「好了好了，去坐着吃东西吧。」
　　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她闲聊。
　　我现在基本上都会跟她介绍学校里发生的趣事，然后还会自己找些笑话、段子，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把她逗乐。
　　「哎，妈，为啥你的名字是李娕啊？」
　　「啊？为什么是李娕，你问你外公啊。」
　　「我倒是挺喜欢娕这个字的，但是这个字好像挺少见的。」
　　然后我们又想起了以前妈妈去开家长会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老师会念出其他家长的名字，到了妈妈这里，就会说「陈俊熙的家长来了没」。
　　谈起这个的时候，我们又对视一笑。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名字是你外公他们起的，我觉得也算不错。」
　　「那肯定了，」娕「字是个顶好顶好的字呢！」我肯定地说道。
　　「是是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好对吧？」
　　「那肯定了，这个世界上就你最好了。」
　　看到她笑得眯起了眼睛。
　　我又问到「妈，那你后来是怎么取得李琳这个名字呢？」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啊，就是从小学到大学，都有人会把我的名字叫错，没有办法，只能取一个稍微简单的，稍微常见的名字，这样，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叫错了。」她慢慢解释着说。
　　「emmmmmm,那……」
　　「怎么了？」
　　「那我也要有个特别的称呼。」
　　「什么特别不特别的称呼啊？」
　　「这样啊，你说你的名字是李娕，然后大家基本都叫你李琳，那我也想给你起一个特别的称呼，只能我这么称呼你。」我有些孩子气，带着些撒娇的语气对她说到。
　　「行行行，都行，你想叫什么都行。」
　　我略一思索「那我要叫你李玲玲。」
　　「为什么要叫这个呢？」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跟我对话的样子，又有耐心，又满是温柔。
　　「我觉得李玲玲听起来更亲切啊，对吧。」
　　我特地加上儿化音又说了一遍「李玲玲儿~」。
　　「哈哈哈」她已经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在我注视里，她止住了笑声，然后对我说「好好好，熙熙喜欢怎么称呼妈妈都行。」
　　「yeah！」我比了比胜利手势，然后把碗端到厨房洗了完毕后，回到她身边。
　　「元旦你们放假安排出来了没？」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估计要补课。」
　　「嗯，你去看会儿书吧，别熬太晚了。」
　　她起身回卧室去了。
　　她今天穿的普通的居家服，所以我也没太在意，但是她起身的时候，发现她的背影真的好看的过分，在稍显宽松的衣服下还是能看出她那窈窕的身姿。
　　只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就回到房间开始看书做题了。
　　然后，几天过后的元旦节，就是那件让她尴尬不已的事情发生的时间。
　　说起来，通过这件事情，我对她的了解好像更多了些。我才知道，她也是一个女人，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
　　这件事暂时不想说，以后再说吧。
　　现在是2019年了。
　　元旦过后，因为那件事情，她出去玩去了，只是她提前给我订了早餐、午餐、晚餐，她大概有一个周没在家里，然后还是有人准时把三餐送到我家里，在我在家里的时候。
　　元旦过后好几天，她才回来。
　　看她仍旧尴尬的样子，我主动找她说话，但是绝口不提那些个尴尬的事情。
　　同时，她的卧室门基本都是反手关上，反锁。她在家里也基本待在卧室里，直到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有所改变。
　　因为那件事情出来了以后，她已经不在客厅里做瑜伽了，但是会到小区外边散步，正是散步，倒惹出新的是非来，我尚无法确定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是好是坏，只觉得无奈又无语。
　　就在小区外不远的公园旁边，有一条栈道，不宽不窄，刚好适合跑步，晚上的路灯照耀着，冬天的空气冷冷的，每次走过的时候都觉得这个地方看起来略显温暖，然后一边哈着白气，一边回家。
　　有天晚自习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在前面跑着步，我打算远远跟着，直到跟她一起回家，走着走着发现她的后面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
　　我顿觉不妙，什么也没多想，赶紧朝前跑去。
　　正是冬天，很久没运动了，居然岔气了，肚子疼坏了，我整个人直接疼到蹲到地上。
　　眼看妈妈好像要被那个黑影追上了，但是那个黑影追上了就试图跟她说话，但是妈妈好像也没理他。
　　这个黑影看起来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紧紧按住肋骨间疼痛的地方，朝前冲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下子看到令我目眦欲裂的一幕。那人竟然伸手去拉住妈妈，那黑影的脑袋试图靠向她的脸颊。
　　我放下所有疼痛，直接三两步冲过去，一个飞踢将那黑影踢出四五步远。
　　妈妈看向我，什么也没说。
　　我这才发现，我从之前看到背影，到我踢飞这个人的瞬间，一直被一种不和谐感缠绕着，待我问妈妈有没有事之后，她摇摇头。
　　我戒备着往前走去。
　　原来，被我踢飞现在趴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背的人正是父亲。
　　这下，我愣住了。
　　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我没事，熙熙，你扶他起来吧。」妈妈声音很平静。
　　六神无主的我，慢慢移动到父亲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我知道，我这怒气满满的一脚，应该少有人可以承受得住。
　　等我扶他起来的时候，看他满脸发青。
　　他的脸在路灯的映照下，看起来没有什么血色。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倒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再给我一次机会，不对，不管让我做多少次，我都会按住自己的岔气疼痛的肚子，然后飞奔过来一脚踢飞。
　　「没事吧？」
　　「没…没事。」父亲有些复杂地回答妈妈。
　　我则是完全愣在一旁，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熙熙做的不错，知道保护你妈。」他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挤出一句我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其他带着什么性质的话语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妈妈的口吻依旧冷淡，跟着冬日凛冽的寒风差不多。
　　「我看你一直没有回我消息。」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乞求原谅似的，语气真挚诚恳。
　　「我很担心你。」
　　「我很好，我有熙熙照顾我。」
　　「李琳，我知道是我不对。」
　　「知道是你不对你还有脸来找我？」妈妈说话不留半点情面。
　　我在一旁一言不发。
　　妈妈把父亲的话怼回去了以后，场面顿时尴尬住了。
　　这应该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被人说的无言以对了吧。是啊，他是一个成功的律师，能言善辩，但是现在他还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他是否愧疚，不知道他是不是难过。
　　僵持了半天后，他叮嘱了我几句「好好学习」之类的话，然后有些灰溜溜地走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送，但我不想去送他了。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熙熙。咱们回家吧。」说完，她挽住我的手一起往家里走。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我走在她的身侧，觉得时间应该停留在此刻，好让我跟她缓缓前行。
　　一路上，我让她以后别在小区外面跑步了，太危险了。她转头看着我，眼含笑意，然后欣慰地说「好」。
　　她看我上下打量她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放心吧，我没事。」
　　她看了我一眼，接着补充说「我也很奇怪，他之前给我发消息，我基本都没有回他，只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才愿意回复他几句。他这人就是太自负了，总觉得世界都应该围绕着他转，总想着自己就是魅力无穷，谁都应该拜倒在他面前。
　　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了，觉得他自信有魅力，现在看来，简直，简直就是个下头男。」
　　说完以后，又恨恨地呸了一口。
　　「没事啦没事啦。」我在一旁安慰道。
　　「你没事就好，以后我都跟你一起吧。」
　　「嗯好，还是熙熙让我放心。」
　　我点点头，跟她慢慢走进屋内。
　　原来，父亲对妈妈还是没有死心，那为什么之前要离婚呢，他不是在外面有情妇的吗，枉我以前还认为他很在意我，现在看来，在意是在意，但是伤害妈妈的人，我实在尊敬不起来。
　　暗自庆幸，今天我恰好遇到了。又有些后怕，于是又拉着她跟她说了半天。
　　她一直耐心地听我说，然后一边点头，一边承诺说以后晚上绝不出小区了。
　　其实，妈妈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个清晰的认识的。所以，在我提到晚上，她一个人在外面跑步的时候不安全，她还是很认可的。
　　「没事啦，没事啦。」
　　突然发现，她已经好久没跟我说话了，我们就又因为父亲突兀地出现，恢复到以前正常沟通的时候。
　　「要过年了呢，今年熙熙想去哪儿过年呢？」
　　「我都行，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啊。」她笑着回应我。
　　去哪儿合适呢，其实过年肯定要回东合市过年的，只是不确定要回家还是去外婆家。
　　其实都差不多吧，只是目前妈妈他们离婚了，大概率是要去外婆家过年了。
　　其实，我甚至不知道妈妈有没有跟外婆他们说清楚她已经离婚的事情。
　　而且，我也不知道外公外婆他们对这个事情是什么看法，我甚至有些担心、有些害怕到时候外公会大发雷霆。
　　不过，今年的除夕是2月4日，所以我们还有好一段时间慢慢考虑，不过，依我看来，妈妈大概率是要去外婆家了，其实，我也挺想念他们的。
　　不过，妈妈让我别考虑那么多，去哪儿过年到时候再确定，目前我继续好好复习就行了。
　　时间很快，感觉一眨眼就到了2月了，每天在复习中度过，那种心无旁骛的感觉我已经很少体验了，因为心里总是会想着念着李娕的一切。
　　还剩两三天就过年了，我们补课也已经结束了。
　　罗英杰他们也已经放假好久了，时不时给我发消息，还准备约篮球。不过，我感觉我的内心比他们成熟多了，我的心里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有一个明确的努力方向，所以总觉得自己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了。
　　这期间，那个叫「倒满了」的人很奇怪地，时常给我发消息，我则是看心情回复，在我向妈妈吐露心声以后，我感觉自己的世界稍微打开些了以后，也会有礼貌地适当回复一下这个网友的消息。
　　不过，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别扭的感觉。
　　还有就是，那个在作文比赛上遇到的学妹，还经常给我发消息，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盈盈吧，不过我始终觉得她有种「茶茶」的感觉，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搭理。
　　放假咯，虽然不是很期待，但是想着可以更李娕待更久，所以还是蛮高兴的。其实，也不是多么想过年，而是希望跟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罢了。
　　到家后。
　　看到房间里已经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了。
　　看到我以后，她在一旁兴奋地说道「熙熙，赶紧收拾东西。」
　　「怎么了，收拾东西干啥？」我们只是回东合市而已，应该用不着带太多东西吧。
　　「咱们出去玩，出去过年。」
　　「咱们不回东合吗？」我问到。
　　「回，我回你外公家，你回去看看你奶奶，然后咱们就去海南。我已经订了票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啊？」这突然的惊喜就这么袭击我了。
　　「怎么，愣住了？」她好像很喜欢看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是很意外。不，不是意外，是惊喜！」
　　「我好高兴啊！」我跳着补充道。
　　她看着我，满脸都是笑意。
　　「赶紧去收拾吧。」
　　「好耶，我一边冲进房间，一边收拾行李了。」
　　「熙熙，我查过那边的天气了，咱们不需要带特别厚的衣服，就带着普通的外套就行了，你带一两件外套，其他的带夏天的衣服都行。」
　　「好好好，知道啦！」我知道我的语气里都是欣喜。
　　我收拾好自己的衣服以后，坐在床上想了想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
　　嗯，有的，关于我的那个计划，我准备的那些东西，这次总要给她看看。
　　都一股脑地准备好了，然后把平板带上。
　　很快，我们俩都收拾好了，接着把东西放到后备箱，然后驱车前往东合临远区。
　　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感觉，东合市有种陌生的感觉。有时候，我经常有那种时间很快、物是人非的感觉，但其实世界没变，时间也只是缓缓地走着而已。
　　最关键的是，去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这其中很多事情都算是那种影响很大的，也都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妈妈答应了我一件事情。
　　回到东合市以后，我先跟妈妈去了外公家里。
　　我们的计划是，我们一起先去外公家里，然后我自己打车去看看奶奶，然后，我们第二天一早乘飞机去海南。
　　先到了外公家，外公正坐在客厅里抽烟，看到我们后显得很是高兴。
　　来的时候，妈妈已经给我说了，其实，妈妈之前已经给他们二老说了，所以，妈妈也就拿了外婆家的钥匙了，她不会再往以前的家去了。
　　外公问了问我功课的事情，然后鼓励我，要我继续努力。听到我要跟妈妈一起去海南过节的时候，他先是有些不满意，然后又说道：「出去散散心也好。」
　　叹了口气过后，他缓慢地说：「也好。」
　　然后，趁着妈妈出去接外婆，准备一起吃饭的空档，只剩我跟外公在家里了。
　　他突然变得不一样，变得有些深沉。
　　他应该想说些什么。
　　「熙熙，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郑重点点头，示意我在认真听。
　　「你妈妈她啊，很多时候看起来很勇敢，但其实她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她经常逃避很多事情，她不敢也不愿意去面对那些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挫折，所以她总想着妥协，想着退一步，想着让一步可以让事情得到完满的解决。所以，她会在婚姻里跌一个重重的跟头，但是，我是你外公，我也是她的父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很庆幸，庆幸可以成为她的父亲，我也一直都打心底里希望她可以幸福，可以收获快乐，以前看到她高兴的时候我都特别欣慰。我跟你外婆一样，是在真的希望她可以获得真正的幸福。虽然当她面临不顺，遭遇挫折的时候，她回来找我，我会守着她哭一场，如果她又故作坚强，那我也可以给她做一顿好吃的。但是，我更希望，更希望她能够一直都那么开心、一直都能那么快乐下去…
　　…」
　　他有些哽咽。
　　他停顿了下，接着说道：「她应该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的，以前我也说她，说她太被动，说她有些懒，有些得过且过，但是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的呢，我说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她幸福啊。」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
　　「熙熙，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也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判断，你有自己的理解，而且你也足够勇敢，我相信你能够保护好你妈妈。我这个老头子是没多少年可以活了，但是你妈妈她还年轻，我就担心她走不出来，前段时间，她来家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得出来，跟你外婆一合计，我们都说你妈妈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我们说不上来，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后来，才知道，她这个傻丫头，居然自己一个人想不开，人都抑郁了。那段时间，我给陈建勋打了好几次电话，还到过他单位骂了他几顿。我最珍贵的公主，竟然就被他这么对待。」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但是，我能感受到，最近她心情好多了，也慢慢恢复正常的状态了。我很欣慰，你外婆也是。说真的，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了，人这一辈子，什么没看过，什么没经历过，我现在就想看到你健康成长，看到你学业有成。就希望你妈妈能够真正的快乐幸福，只要她是快乐的，只要她是幸福的，我就什么都愿意了。虽然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她能够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的幸福，但是我知道，我会站在她旁边，因为我是她的父亲，我只想看到她幸福、快乐。」
　　说完以后，他有些郑重地看着我。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和奶奶，还有妈妈的期待，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
　　「而且，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定会让我妈妈过上快乐的日子的。」
　　他看着我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
　　掷地有声道：「熙熙，我相信你，我就觉得你这孩子对我脾气。有担当，有作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时候，外婆跟妈妈回来了。
　　我先跟外婆亲热地打了招呼，然后大家一起准备出去吃饭。
　　外公跟我讲的话，倒是每一个字都烙在我心坎上了，我又替妈妈高兴，外公是那么疼她，外婆是那么关心她。
　　又觉得心疼妈妈，于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加倍对她好，更努力地对她好。
　　吃了饭以后，我自己打车去看奶奶。
　　到了以后，发现父亲没在家，奶奶好一段时间没见着了，看到我以后，高兴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几步跨到我身旁，两手握住我的手，开始各种问候起来。
　　最近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学习怎么样，以前的伤口还疼不疼。问了好多问题，虽然我平时也会定时给她打电话，但是去林县读书以后，确实很少回来看望她。
　　她一边问，我一边回答。
　　问完了以后，她又说出那句口头禅「你又瘦了。」
　　「你妈呢？」她问道。
　　「她去外婆家了。」
　　「哦……」她有些失落地说道。
　　「熙熙，你爸妈他们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是你爸做的不对，这死孩子，你以后千万别学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熙熙啊。」
　　「嗯，怎么了？」
　　「熙熙，我看你爸爸其实还是很在意你妈妈的，你作子女的，看看劝劝你妈吧，看她能不能回心转意。都生活大半辈子了，哪能说离就离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脑子里全是妈妈哭泣的模样，还有就是她一个人坐在卧室里抽烟的情形。
　　我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奶奶，我跟您讲，这次我要出去旅游过年呢。」
　　「噢，你爸给我说了，他说你要跟你妈一起去海南呢。」
　　「嗯。」我尽量在奶奶面前隐藏我要出去旅游的兴奋。
　　「好，学习辛苦啦，放假就是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去海南好好玩，等回学校了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行！」
　　「吃东西了没？奶奶去给你做。」
　　「我吃了点。」
　　「吃了点？那现在想吃啥，奶奶给你做。」
　　「我想吃面，奶奶给我煮面吧，我要多吃点醋。」
　　「好好好」，她笑着说到，「还是跟以前一样。」
　　等吃了面，又聊了好一阵，给父亲打电话，得知他有应酬，暂时不会回家了。
　　于是，在奶奶回去休息了以后，我也回到自己卧室开始休息。
　　但是，心里面却满是兴奋，明天就要去海南了。
　　虽然是又要去海南，但是是跟李娕一起去啊。
　　……………………
　　飞机上了，一切都还蛮顺利的。
　　看到李娕已经戴着眼罩休息了，空姐在过道里忙忙碌碌地送餐、送饮料。
　　我也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但是，整个人就是很兴奋，根本没有睡意，感觉自己有无限的精力，而且自己根本不会犯困。
　　于是，开始想自己实施的那个计划。在心里慢慢推演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纰漏以后，一边喝冰红茶，一边看着外面的白云。
　　思绪又忍不住回到了之前，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正是元旦节发生的那件事情。
　　本来我们元旦是不会放假的，而且我已经给妈妈说了。于是，她说她自己就在家算了，哪儿也不去。
　　但是，等我1号去了学校，学校又脑子抽风，上了两节课后又放假了。
　　然后，我就回家了。
　　因为妈妈比较早就起来给我准备早餐了，所以等我去学校了以后，她都会睡回笼觉的。
　　我回家的时候，都很安静的，因为不想吵到她。
　　然后，经过的她的卧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些声音，我还以为她不太舒服，于是轻轻推门，没想到，门没有关上，于是我看到了令我大开眼界的一幕。
　　李娕，我妈妈浑身只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躺在床上，脑袋枕在枕头上，双眼紧紧闭着的，也正是她眼睛紧紧闭着，所以没看到我，估计是她比较投入，所以根本没听到我轻轻推门的声音。
　　她那一双修长的美腿正分开着，摆出让我瞬间硬的不能再硬的M型，她，她正在缓缓地爱抚着自己。
　　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冲击力的一幕。
　　她的双峰高耸，即使是躺着，也能看到高高的幅度，乳头已经硬了，因为已经透过那件T恤顶着了。
　　因为她下身不着一缕，所以，她下半身的种种神秘更是如磁石那般吸引着我的所有注意力，她那白皙又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正不断在已经凸起的小豆上拨动，偶尔还会在上面转圈。
　　这个时候，她那如同天籁的呻吟声也不断地撩拨着我的耳朵。让下半身那根武器，硬度在不能再硬的基础之上，分明又硬了一些。
　　她那两腿中间的桃源，正在缓缓地沁出些爱液。
　　她不断地呻吟着，低低的声音，让我所有的意志力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缓缓倒退着，准备静静地退出去。
　　这时候，还偏偏发出了声音了。
　　就在这时，她猛地睁开眼睛。
　　「啊！！！！！！」她高声地喊到。
　　同时，赶紧拉起被子盖住身体。
　　「你出去！」
　　我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退出去，赶紧转身出门。
　　临走时，看到她正将红脸埋进被子里。
　　这就是，元旦的时候发生的故事。
　　立一个flag：2023年，这本书完结。
　　大家晚安，祝大家新年平安健康，诸事顺遂。

第五章
　　其实想想这个也很正常，虽然我当时不知道，不过这些都可以理解。再有就是，我在后来听她本人陈述，她也是个成熟健康的女性，有需求是很正常的，而且她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很拧巴——在找回我之前，父亲怀疑她对自己不忠，妈妈则是因为自己不被信任而感到万分委屈；再往后来妈妈知道了父亲在外面已经犯下了对夫妻关系的大错，她的精神洁癖让她很难接受父亲，所以两人发生那种事情的次数少之又少，再加上父亲作为律师的应酬太多了，这又让妈妈更加厌恶。
　　所以，基于生理需求，每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自己自娱自乐。不知道为什么，在后来的后来，我看到了李嘉欣出演的那部电影的时候，我总是想起来那一场景来，有个长相绝美的女子，用两腿夹紧杯子，一只手却带着些颤抖在双腿间试探，在双腿间抚摸，好像自己在跟自己左右手互博似的。
　　这件事情极大的冲击我了，远远比之前跟妈妈一起看《缘之空》更加的刺激。
　　好像从某个角度在我的大脑上开了一个洞，让我在思考问题特别是关于她的问题的时候，会开始用一些特别的角度。
　　让我真正意识到，原来，我认识的不仅仅是一个神圣的人，更是一个普通的角色，亦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女性。而开始有这个念头以后，我感觉我又开始时常反省起来——因为，我认为我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夹杂了数不清的欲望。
　　在2019年高考后，大概在年末的样子，我在朋友的推荐下了看了一部叫做《青春派》的电影，那里面其实就有男主角的陪读妈妈跟他爸爸「做事」的时候被他发现的场景。在看到那个镜头的时候，我倒是不觉得惊讶了，因为这才是正常的人类啊，有欲望、有需求。
　　当然了，这都是元旦那段期间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琢磨出来的念头。
　　而现在，在飞往海南的天上，我好像不需要对这些事情做太多思考。而是好好构思，好好规划，接下来的这次旅游如何展开。而且，她都主动提出要跟我一起出游，而且是单独出游，那么，是不是我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变大了许多。
　　其实心里是很忐忑的，因为她虽然答应了我有机会，但是她也给自己留有拒绝的余地。我回到了一个懵懵懂懂的初恋男孩子身份里，不知道如何去讨心仪女子的欢心，准备坦白心意的时候又觉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
　　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作家曾经说过「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我不清楚在女孩身上是否是大胆，但是在我身上倒是把胆怯体现的淋漓尽致的。
　　对她的感觉太复杂了，又敬又畏，又感恩又心疼，又怜惜又爱恋，不想距离太远又怕靠的太近。好像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份喜欢里的所有纠结和挣扎了。
　　看她已经熟睡了。
　　笑意浮上我脸庞，示意空姐给她送来一张毛毯，给她盖着以后我也开始入睡。
　　****……
　　再醒来的时候，空乘人员在广播里播报的声音已经传来「各位旅客，飞机已经……」
　　我转头看向她，她也正睡眼惺忪地看着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恰好是刚刚睁开眼睛就转头看向我。
　　见着跟我对视，顿时展颜妩媚一笑，没有半点风动，我却已经嗅到了满面的春风气息。
　　「快下飞机了。」
　　「你休息得怎么样，我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妈你昨晚没休息好吧？」
　　「好像还好，最近一直在忙着弄酒店啊、房间啊之类的东西，烦死了。」
　　「辛苦啦，母上大人。」
　　「就知道油嘴滑舌。」
　　「哪有哪有。」
　　「你们成绩啥时候出来？」她冷不丁问了句正事。
　　「不知道。不过我有把握进班上前五。」
　　「才前五啊，啧啧啧。」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的这幅表情，我很难控制我那种想要抱住她狠狠亲一顿的冲动。
　　随口应付两句以后。
　　我清了清嗓子，眼睛正视前面一排的座位。
　　不再与她对话，算是败下阵来。
　　随着飞机的几次晃动，我们平缓地开始在机场上滑动。
　　我俩先是乘车去了酒店，当然，我们是分开房间的，虽说年末来海南旅游的人不少，不过对于早做准备和打算的李琳来说，订几个合适的房间不是难事。
　　我也没有厚脸皮地去说跟她一间房间，毕竟我也有自己的安排的，自己一个房间正好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因为时间还很充裕，准备简单吃点饭，然后洗漱修整一番再做下一步的安排，而我是半点作业也没有带来海南的。
　　回到房间以后，就打开软件开始搜寻我需要的地点、场所。
　　昨晚上虽然略显激动，不过还是睡得很早。很奇怪，如果我第二天有什么特别期待的事情的话，我晚上反而可以睡得很早睡得很好，如果第二天没有特别的安排的话，就会忍不住在王者荣耀里跟诸位英豪一决高下。
　　所以，虽然回了房间，完全没有休息。当然，经过我的努力，已经选好了几个合适的备选地方，然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一一看了看，最后确定了一个地方。
　　一个适合开展自己计划的地方。
　　去跟店家商量了一番以后，把我的计划敲定得差不多了。虽然店家在这个过程中多有不快，不过我愿意花钱，所以这个事情也就不是个复杂的事情了。
　　随后去花店挑选了一番，选好了合适的花束并安排好了送花的时间和地点。
　　万事俱备以后，我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回酒店休息。虽然我显得很淡定，但实际上已经紧张得过分了，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件之一了。
　　因为，我准备在这段待在海南的日子里，实施我的表白大计——向李娕表白。
　　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是不影响我满心期待、满心欢喜。
　　回到酒店稍微休息一下，已经快到傍晚了。
　　「熙熙，开门。」门外的敲门声把我从梦里唤醒。
　　「来啦。」
　　开门的时候，看她正荣光满面地看着我，我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浅绿色长袖衬衣，衬衣下摆扎进高腰牛仔短裤里，脚底却踩着一双帆布鞋。
　　头上则是扎着高高的马尾。
　　得，我是跟我大学生姐姐一起出游了。
　　难掩脸上的笑意，听她招呼「赶紧收拾，跟我出去逛逛，今晚上想吃什么？」
　　「海鲜吗？还是去吃小吃？」
　　「都行都行，妈你想吃啥咱们就去吃啥。」
　　「好！」我好像能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小星星，她一垫脚，然后窜进我房间，坐在沙发上开始吩咐「赶紧赶紧，别浪费时间了。去洗脸，脸洗了赶紧出发了。」
　　三两下收拾完了以后，已经跟她挽着手走在三亚的街头了。
　　这里已经是中国的南端了，感觉冬季的寒冷好像对这里没有半点影响，就如同时间对李娕没有半点影响似的。
　　暖暖的，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总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得过分。
　　「熙熙，我等会想吃这个，」她把手机递了过来，在大众点评之类的软件上找了一家小吃店，接着补充「还有另外一家，我刚刚收藏了的。」
　　「好，今天我也要『大开杀戒』，吃它个天昏地暗。」
　　她听得「噗嗤」一笑「得得得，别等会吃了半份就叫唤肚子撑。」
　　「你这是瞧不起我是吧，要不咱们比比？」
　　「比什么？饭量吗？」
　　「嗯。」我恶狠狠地点头。
　　「才不。」小女子般的无情拒绝我。
　　「怯战了吧。」我试图用激将法。
　　「无聊。我才不要比饭量，我要什么都尝尝，留出空间吃其他的。」
　　没等我回应，她接着说：「诶诶诶，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我看评价都挺好的，评分也挺高的，味道应该很好，而且我之前也没来这里吃过诶。」我寻思您老人家来过几次啊，总不可能哪都吃过了吧。
　　我假意浏览了一下，点头附和。
　　其实只有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的心思完全没在吃吃喝喝上，心思早就落在她身上，早就开始反复琢磨我的计划实施的情况，或者说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怎么办。
　　吃饭间，我们又谈论起考试的事情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成绩啊？」
　　「之前听老师说，试卷已经改完了。」
　　「那？」她的意思是目前我还没有向她汇报成绩。
　　「老师说了，成绩要等到过年以后再公布，让大家先过一个好年。」
　　「不过嘛，」我接着说道，「我预估应该还行，因为感觉这次的英语比较简单。」
　　「我就知道我们熙熙是最优秀的。」在她宠溺的眼神里，我感觉我已经快被甜化了。
　　说着说着，菜已经陆陆续续上了过来。「熙熙，你吃这个，这个是他们的特色菜。」说着她不断给我夹菜。
　　我吃到好吃的也给她夹了一些。
　　「咱们这几天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我试探性地问到。
　　「有啊，逛吃逛吃逛吃。」
　　「哈哈哈，看来妈你平时没有少上网啊。网络用语用的满溜的。」
　　「那是，主要是我玩王者荣耀太菜了，别人都叫我去玩人机。虽然我菜，但是我也很爱玩啊。不过老是被嘲讽，肯定不舒服，那我就去刷刷短视频，就去贴吧啊、微博啊啥的到处看看。」
　　「哇，您还看贴吧的。」
　　「哼，想不到吧。」她很得意。
　　「确实没想到，我都不看贴吧的。」其实我是逛贴吧的，很多贴吧都是常客，什么「王者荣耀」啊，什么「孙X川」啊之类的，我也算是常客了。
　　不过，我逛贴吧，不喜欢对线、不喜欢互动，只喜欢潜水。
　　「这你就落后了吧，贴吧里有很多很好玩的。」她开始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
　　看她介绍的很认真，我也就不忍心打断了，开始认真倾听起来。虽然我逛的吧跟她看的有很大的区别，不过我还是能从她的讲的东西看到很多共鸣之处。
　　说到微博，她好像更来劲了，连着给我说了好些感情博主、星座博主、娱乐圈爆料博主，好像她不是个比我年长20年的成年女性，而是我的同窗、我的同学，好像跟我周围的那些喜欢八卦、喜欢追星的女同学们没有什么区别。
　　边聊边吃，边吃边聊，不经意已经到了有些晚的时间了。
　　结账以后，我们又换了另一个地方继续开吃。
　　不愧是她的完美计划「逛吃逛吃逛吃」，我略微苦笑后跟在她身侧继续走进店里。
　　吃了好一会儿，感觉时间不早也不晚了，我俩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虽不至于扶着墙走，但是我却是撑着后腰，像个孕妇一样前行的。
　　回去的时候，我特地跟她说。
　　「明天我来安排咱们的出游计划吧。」我声音很沉稳，听不出半点颤抖紧张。
　　「啊？怎么了？是觉得吃东西不开心吗？」
　　「没有啊，吃东西挺开心的啊。」
　　「那为什么？」她追问到。
　　「因为每天都是你安排的话，感觉你好累啊，而且我也没什么参与感啊。」
　　我解释好像能让她信服。
　　「好啊，不过，我们明天吃东西要适可而止。」她带着笑意说到。
　　「哈哈哈，好好好，不知道今天是谁准备跟我比试比试的。」
　　「谁跟你比试比试啊？我可没答应！」
　　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没有答应呢。「那明天想吃啥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有？」
　　「我没有要求，熙熙想吃的就是我想吃的。」
　　「嗯嗯，好的。」
　　「我想吃的很多。」
　　「没事，我都陪你去吃。」
　　「谢谢妈妈！」
　　「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说谢谢，妈妈做这些都是因为当我做这些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喜悦，不是为了让你感激我感谢我啥的。」
　　「当然啦，」她继续补充着说：「有礼貌，懂感恩是件很好很好的事情，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妈妈对你的每件事都是不求回报的，妈妈对你的所有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
　　看到她说完这些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现在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而我心里想的，我很明确，是想谋求一段性质很特殊的感情。我突然有些胆怯了，害怕改变，也害怕给她带来不适。
　　但是，已经计划了那么久，而且这分明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我还是不愿意也不想放弃，我还是打算好好去尝试一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有不得不尝试的理由。
　　就好像，以前为了做出假装不喜欢她，而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逼迫自己去练吉他，逼迫自己去找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子谈恋爱一样，现在我要去做一件自己很想做的事情，自己无比期待的事情。
　　以前我放弃的、逃避的，到了今天，我应该去追逐、去赢回来。
　　回了酒店以后，我们各自洗漱。
　　等洗漱完了以后，她招呼我去她房间。
　　我开始还想着会有什么事情，结果，她正不讲淑女仪态地盘坐在沙发上，手机的显示屏上正是一个个英雄凑在一起，乱斗成一团。
　　「在玩王者荣耀呢？」
　　「嗯～」我能感觉她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了游戏上去了。
　　「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孙尚香的声音太有识别度了。
　　我凑近一看，她正玩这个英雄。
　　我笑了笑。
　　她虽然注意力在游戏上，但是她还是听到我的笑声了。
　　「干什么？你也觉得你妈玩得菜是吧？」
　　「没有啊。玩得挺好的。」我鼓励到。
　　「那你笑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屏幕，但是嘴上说的话没有半点留情的样子。
　　「不是，主要是我经常玩的李白、兰陵王、露娜全是杀这些射手英雄的，孙尚香、鲁班都是我的玩具，看到你玩这么开心，我就想起了我玩游戏的开心时刻了。」
　　说完我又忍不住笑了笑。
　　「哦。想起了高兴的事情了是吧。」
　　「是的。我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呢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那你的高兴的事情是什么？难道是跟《美人鱼》里面的警察一样，老婆生孩子了？」
　　「不是啊，是我玩刺客杀射手就像玩人机一样。」
　　「切，你了不起。哼！」
　　「哎呀，别气了，这把完了让我跟你一起去玩，我玩打野只帮你。」
　　「我是最近才玩的射手的，我以前都只玩辅助的。因为玩辅助老是被射手骂，所以我就去玩射手了，这样子就不会被骂了。」
　　我不禁在心里笑了笑。
　　「没问题，等会看我表演。」
　　「有人过来找你了，快退。」
　　「程咬金嘛，这个是坦克，他没输出的，我能杀他。」
　　我没说话。
　　结果程咬金一跳上来，三两斧头就把孙尚香砍死了。
　　她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要不投降了玩下一把？」
　　「我不，我想赢。」
　　「好。」接下来我靠近了些，一直在旁边指挥，玩了半天，总算艰难取胜。
　　第二把，我拿出李白，跟她一起操作。
　　在游戏加载页面，我注意了下我俩的游戏名称。
　　「满船清梦」、「一汪星河」。
　　进入游戏后，就有人在语音里问：「『满船清梦』、『一汪星河』，你们这名字听起来听特别的，感觉好熟悉。」
　　我跟妈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我李白狠狠地屠杀对面。
　　玩到差不多的时候，之前说话的那人说：「这不是，有一句诗叫满船清梦压星河吗？你们这名字，情侣网名吗？」
　　小伙子很上道，我不装高冷了：「对的，我们这就是情侣网名，我女朋友玩的怎么样？」
　　「不好不好，没想到白天看到那么多情侣，晚上进游戏还要被撒狗粮。」
　　开了几句玩笑后，我们推平了对面。
　　那人还特地加了我，一个劲地称赞我玩得好。
　　可我还是拒绝了带他。接下来玩游戏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我俩玩到深夜各自休息。我做好准备了，今晚需要早点休息呢。
　　第二天。我先是跟妈妈去了附近的景点，然后慢悠悠地回到市中心吃饭。
　　吃饭间，她问下午的安排是什么。
　　我正在考虑怎么说恰当的时候，她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要不我们去海边吧，你骑车带我去。」
　　「这附近有租车的地方吗？」
　　「你搜搜看。」
　　我拿出手机，搜索了半天，找到了家出租电动车的。
　　先打了电话联系，然后回去休息，下午直奔电动车租车店。
　　分别带上蓝色和粉色的头盔，我们骑车优哉游哉地往海边去。
　　已经看到了远远的海岸线了。突然响起了一部动漫里的台词「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我们停好车以后，她忽然像个小女生一样朝着海浪冲去。
　　于是，我告诉自己，计划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第六章
　　在海边玩闹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暮色已至，夜幕渐渐笼罩上来的时候我们才开始慢慢往回走。
　　这时，她提出来想去跳舞。
　　然后我们一起找了个酒吧，年关将近，人很多，也很有过年的气氛，酒吧内部挂满迎接猪年的海报、横幅。但是更多的是，酒吧里的吵闹、人群里的种种声音、音响里的音乐声。
　　2019年，猪年农历年即将来了。
　　跟她并排走进酒吧后，我们找了一个卡座坐了一会儿。这里其实很吵闹，我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
　　但是，既然她喜欢的话，我还是可以克服这种厌恶情绪的。
　　喝了一点点酒后，看她脸颊微红，映照在酒吧的一束束霓虹灯光下，显得耀眼万分。
　　“熙熙，我们去跳舞吧。”
　　明明很吵闹的，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楚得很。
　　我微笑着点点头。
　　她含笑拉我窜进舞池里，然后手里一叠还拿着酒吧工作人员送来的红色小纸片。
　　在舞池里，我们面对面，自然地舞动着身躯。
　　“这是什么？”我有些好奇。
　　“这个是用来庆祝的，”她害怕我听不见，所以声音稍微放大了些，然后继续补充“我听服务员说是用来庆祝的，说是等会到了时间之后，大家都会一起朝天花板扔。”
　　“哦。”我才明白过来。大概就是跟零点放烟花是一个意思吧。
　　“听起来还是很酷的。”她没有刻意去表现，但是她身上满是青春、满是年轻、好像有无限的活力在此时此刻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酒吧里的DJ正播放着最近比较受欢迎的歌曲——那首黄老板的歌曲，Shape of you。
　　我们本来是搁着一点点距离的，但是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周遭的空间愈来愈小。
　　于是，我俩也就靠得越来越近。
　　直到我无意识伸出的我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也将手搭在我腰间。
　　“I’m in love with theshape of you.
　　We push and pull like amafnet do.
　　Although my heart is fallingtoo.
　　I’m in love with your body.”
　　我们自然地随着音乐一起摇摆起来，一起舞动起来。好像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欢快了，而我的话，我也很久没有这般跟她一起共同沉浸在欢乐中了。
　　我们默契地开始配合，扭胯、甩臂，好像每个简单动作由她做出来的时候就会充满魅力，我不禁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学舞蹈的还开了舞蹈学校的，这个形体、这个力度，比我之前看过的女主播都高不止一个两个水平。
　　也挺奇怪的，我以前没有学过，只是无意识地跟着她舞动，竟好像可以勉强跟得上她的动作、她的舞姿。
　　所以我也算有一点舞蹈天赋是吗，我在心里自我调侃。
　　这个时候，酒吧里放起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周围的人的舞蹈动作也稍微舒缓了些。她则是在听到这个音乐的时候，把头靠在我胸前，半是抱着半是搂住我的后背，然后我们缓缓地摇摆起来。
　　我也渴望沉浸在这份美好中，她的动作稍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还是将手环住她，正如上次跟她共舞的时候一般，在她的指导下开始随她轻轻舞动。
　　“很久没跳舞了耶。”我还在意犹未尽的时候，她却开始抽离出我的怀抱，轻声地对我说。
　　“是啊，很久了吧。”
　　“上次还是跟熙熙一起跳的呢，看样子熙熙也没有退步嘛。有偷偷练习过吗？”
　　“练习？没有啊，如果妈你觉得我跳得好的话，那我一定是天赋异禀，或者说遗传了你的舞蹈天赋。”
　　“O(∩_∩)O哈哈~”她捂嘴笑了笑，“就你会哄我开心哦。”
　　我们回到卡座以后，又稍微喝了点酒，然后一起回酒店。
　　在回去的车上的时候，她靠在我肩头休息。
　　我不去打扰她，只是满满心思都在回忆之前跳舞的时候，因为我最近刚好又长了点身高，她那168厘米的身高站在我面前刚刚好，之前她站在我面前，她稍微低头的时候，头刚好靠在我胸口。
　　好像我胸口处还留着她的灼灼体温和淡淡香气。
　　……………………
　　……………………
　　……………………
　　翌日。
　　睡醒以后，我们又开始今日的觅食计划，然后也开始考虑今天的安排。其实，不管有没有安排，不管做什么，只要是跟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起的话，好像做什么也都挺好的，我都能接受，也都是我期待的。
　　“今天我们去这里，”她把手机递过来，我扫了一眼，是某个地图软件上的某个地点，“这里应该不错，我之前在点评软件上看到过，有多人对这里的评价都还不错。”
　　“好，那我们就去这里。”
　　“熙熙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我？我觉得妈你的安排就很好啊，我不用去考虑，哈哈哈，我习惯当个不用思考的笨小孩，然后做个听你的话的乖小孩，因为我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带着我去的地方肯定都是我喜欢的。”
　　“贫嘴。”
　　“但是，”我顿了下。
　　“怎么了？”她问道。
　　“晚上就由我来安排了。”
　　“好啊。熙熙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应该算有吧。”
　　“哪儿？我们怎么去？”
　　“到时候再说吧。”我故作神秘道。
　　“好好好，那就等你安排了。其实，去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是跟我家熙熙一块儿的。”
　　我看向她的眼睛，那么深邃，好像这句话说的不是她的意见，而是她看穿了我的想法、读透了我的心思，于是把我心里想的念的给说了出来。
　　但是，她浑然没有察觉到。
　　“好。”
　　“走走走，出门坐车吧。”
　　她选的地方还是往常一样，很好，正如她的一如既往的目光，她选择的地方是海边的一个小公园，我们去的时候，人不是很多，慢慢走着，冬天的海边温度已经不如夏天那么炎热，显得冷冷清清。
　　还好，稀稀疏疏的人，让这个海边的小公园多少有些人气，但是跟她一起的时候，看这个公园，就让我想起这里在某个时候这里一定很热闹。
　　人间的烟火气息此时此刻在此处虽然有些冷淡，但是冬日的海边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海平线、不远处的沙滩、一次又一次向岸边冲袭过来的海浪、公园里的那些依旧茂盛的热带、亚热带植物，让我完完全全地忘记了往日在题海里挣扎的感觉。
　　走走停停，歇一下，跑几步。
　　“熙熙，你说晚上你有什么安排来着？”她突然问到。
　　“有一个很酷的安排。”这是我的心里话，只是这酷酷的计划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她的认可还需要另说。
　　“什么计划，我好好奇。”她不再盯着前路了，把目光转向了我。
　　“计划、安排，都算不上。”
　　“惊喜吗？”
　　“啊，不知道是不是算得上惊喜。”
　　“如果是惊喜的话，我可以等到那个时候，再问。”
　　“噢？”我有些疑惑。
　　“说出来的就不算惊喜了啊，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是因为还没有被说出来。”她解释道。
　　“惊喜的标准是什么？”我始终不太确定今天晚上的算不算是惊喜，会不会是惊喜，搞不好是一场惊吓呢。
　　“标准嘛，就是全凭感觉，都看心情。”
　　“哈哈哈，好好好。那我想，我准备的应该算是惊喜吧。”
　　“那我更期待了，嘻嘻嘻。”
　　“那我尽量争取不让你失望吧。”
　　“你说什么呢？”她斜视我一眼，接着温柔笑道“只要熙熙准备的，对我来说都是惊喜呢，你怎么确定我不喜欢呢，说不定熙熙准备的我已经期待很久了呢。”
　　我始终摸不清楚她的想法是什么，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反而没有信心了，她不是一个我可以随意就能揣测出心思的小女孩，也不是我毫不关心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噢，那就好~”
　　“惊喜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她突然神秘兮兮地问我。
　　“有的人不是说说出来了就不算惊喜吗？”我当场反问。
　　“那大概是什么方向嘛，方向总可以说吧。”她像是一个想我讨要糖果的妹妹，让我很难拒绝。
　　“晚上就知道了。”
　　“还有多久啊？”
　　“你看我们逛完了这里，然后回去，饭吃了就可以去了。”
　　“唔，那不是很快了，好耶，可以看到我家熙熙准备的惊喜了。”
　　话说完了以后，我们继续沿着公园的小径走着，安宁得很，冬日的海边没有人声鼎沸，走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仅仅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的自由，像是没有人与我们争抢、拥挤，大概是我去过的景点中最好的那一批了。
　　我们又缓缓走了一截路以后，也差不多把公园走完了，冬天的海，温度谈不上宜人，所以我俩也都觉得不太适合长时间走在这外面，时间长了着凉了就很麻烦。
　　于是，我们又慢悠悠地回到坐车的地方，打车回酒店，而我也在一路上继续跟晚上约好的店家沟通，确保晚上的“惊喜”可以顺利进行。
　　这种期待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眨眼间已经到了傍晚。
　　在找妈妈吃饭之前，我特地去找了个地方洗了头发，让托尼老师给我搞了一个简单的发型，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些，之前是“精神小伙”，现在是一个看起来精神的人。
　　回酒店找她吃饭，然后我们打车前往目的地。
　　将夜未夜，天边的余光还透着云层缓缓倾泻着。路上的行人的谈话声好像是从远处传来的歌声，明明是冬天，我却好像在此时此刻不间断地嗅着缕缕花香，不间断的花香试图侵占我的鼻腔、我的脑海。然后让我沉浸在这个花香四溢的冬季，让我陶醉于此时此刻的幻境之中。
　　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我俩的脚步在一家电影院面前停了下来。
　　走进影院后，我跟前台留守的帅哥打了声招呼，然后帅哥跟我说了一个电影厅，要我们过去。
　　“噢？原来惊喜是看电影啊。”她语气里多少有些期待。
　　见我没有说话，她又接着说“诶，熙熙，你还没去取票呢。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我也是好久没看电影了来着。”
　　我笑而不语。
　　只是看电影而已吗，只是看电影怎么算得上惊喜呢。
　　李娕啊李娕，你也太小瞧陈俊熙了吧。
　　我心里多少有些自得，现在已经不去纠结结果如何，也不去在意是否顺利，不患得患失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电影院里没有放歌，但是我耳朵里响起了一首曲子了。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到了7号影厅。
　　等进了影厅后，妈妈发现没有坐人，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我们看的是什么电影，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emmmm”我正沉吟着。
　　“啊，你是准备了包场是吧？也不用的，两个人看跟一群人一起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她又连忙说道。
　　旁边的服务员引导我们去坐在了第一排中间，妈妈一开始有些不理解，按照她的经验，看电影最佳的位置一般是在第三排到第五排中间，不用抬头、不用低头，视线刚刚好。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的节目不是电影。
　　今晚的惊喜跟电影没有半点关系。
　　坐到第一排以后，我跟服务员对视一眼，示意他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
　　待他出去以后，电影院7号厅里只剩我跟李娕两个人了。
　　电影院里稍显黯淡的光，幕布显得有些灰白。
　　此刻，那灰白正在逐渐被其他颜色填充，正在被其他光芒点亮，点成其他的颜色。
　　电影幕布总算完全亮了。
　　画面里出现的是我。
　　我没有体验过，在大屏幕里观看自己是什么感觉。因为我不是电影明星，所以刚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都觉得奇幻得很。
　　妈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登时用手捂住嘴，然后转头看向我。
　　说不出话来。
　　我对她眨眨眼，示意她继续看大屏幕。
　　大屏幕上的我，缓缓开口说道“今天给我最爱的人唱一首歌——有心人。”
　　妈妈又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两眼满是星星地继续朝着电影院中的大屏幕看去。
　　我拿起放在旁边的吉他，开始拨起和弦。
　　…………………
　　寂寞也挥发着余香
　　原来情动正是这样
　　曾忘掉这种遐想
　　这么超乎我想像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模糊地迷恋你一场
　　就当风雨下潮涨
　　如果真的太好
　　如错看了都好
　　不想证实有没有过倾慕
　　是无力
　　或有心
　　像谜
　　像戏
　　谁又会
　　似我演得更好
　　从眉梢中感觉到
　　从眼角看不到
　　仿佛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无力
　　但有心暗来
　　明往谁说
　　这算是情愫
　　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
　　模糊地迷恋你一场
　　就当风雨下潮涨
　　如果真的太好
　　如错看了都好
　　不想证实有没有过倾慕
　　是无力
　　或有心
　　像谜
　　像戏
　　谁又会似我演得更好
　　从眉梢中感觉到
　　从眼角看不到
　　仿佛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无力
　　但有心暗来
　　明往谁说
　　这算是情愫
　　从眉梢中感觉到
　　从眼角看不到
　　仿佛已是最直接的裸露
　　是无力
　　但有心
　　暗来
　　明往谁说
　　这算是情愫
　　…………………
　　明明是一个人在弹唱，我都感觉是在含情脉脉地对着她说出一句又一句的情话。
　　我甚至觉得，张国荣重新出现在这里，都唱的不一定有我好吧。我这么自信的原因是，我是倾注着我所有的心绪、所有热情来唱这首歌。
　　我这么认为的另一个原因是，李娕特别特别喜欢的歌手，就是张国荣，我多少有些吃醋。
　　在我开始慢慢筹备这个计划到我寒假开始的时候，我大概准备了一个月的样子，我给李娕录制了30首歌，30首我自己挑选出来的情歌。为了这些曲子，我特地练过，也特地去学了粤语，我不是天赋型选手，我在见过叶一帆的表现之后我就很确信这个事实。
　　所以，能练完这些曲子，能记完这些歌词，然后花时间录制了弹唱节目，我自己还觉得这个是很有挑战的事情，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过任何气馁、沮丧或是放弃的念头，但是当我完成这个计划的时候，确实感觉狠狠地松了口气。
　　每首歌都在不同的背景下开始的，不变的是大屏幕中的我和手里的那一把吉他——李娕在我某一年的生日买的生日礼物，30首，其实不算太难。
　　我做好心理建设了，也做足了准备了。
　　每首歌开始之前，我都略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从《有心人》到《春夏秋冬》。
　　初春中的你
　　撩动我幻想
　　就像嫩草使
　　春雨香
　　这几句歌词结束后，吉他还有几个和弦拨完。
　　屏幕中出现的一段我对李娕说的话。
　　等她看完以后，我能感觉她眼睛稍显湿润。
　　转头看向我，无声的注视里，我好像听到她呼唤了我无数次。
　　“电影看完了。”
　　“散场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
　　我已经牵着她的手，往影厅外面走。
　　电影院是在三楼，三楼外有个阳台。前两天我过来的时候，阳台上摆放着最近的电影海报，《流浪地球》、《疯狂的外星人》、《新喜剧之王》…
　　虽然不知道李娕会不会喜欢看这些，但是我想我表演的节目她应该不会讨厌吧。
　　在我到这家影院以后，我在确定好合适的价格后，就把我的计划跟影院的工作人员作了沟通，反正不管怎么样，影院总是要赚钱的，所以，我的计划实施得还算比较顺利。
　　包场，把准备的节目作为电影播放出来，然后来到这个阳台上。
　　在到这个阳台之前，我已经跟等候在外面的人发了消息了。
　　不早不晚。
　　外面开始配合我的指令……

第七章
　　基本就在我跟李娕踏上这个阳台的时候，我示意她朝外面看去。
　　灿烂的烟花突然出现在黑色夜空里。
　　她尚沉浸在「观影」的震撼中。
　　在我指示她向外面看的时候，她才开始注意到。灿烂烟花开始极速升空，然后绽放。
　　她的眼里在闪烁着光芒，一次又一次地映照出烟花。
　　冬日的夜空里，星星几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而现在，在我们不远的地方，烟花正代替了星星，不停地绽放，不停地在短暂的瞬间里，闪烁成最耀眼的光。
　　窜进我们的眼中，烟花的声音稍稍迟了点，也向我们奔来。
　　夜晚本来寂静无声的，现在有很多人出来观看来了。
　　她没说话，好像是沉浸在这美好的时光里。
　　我也沉默，只是不愿意打破这幅美丽的画面——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一朵又一朵在天上绽放的烟花。
　　烟花绽放的时候，这片空间被短暂地照亮了。我身边的丽人，也不吝啬，开始散发著光芒。我始终忍不住不去看她，烟花多么耀眼也比不上她，不如她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不如她能吸引我注视。
　　烟花是这般，其它亦是如此。
　　「烟花那么好看呢。」她轻声说道。
　　「对啊。」我轻轻附和，不想打破这片热闹下的宁静。
　　「那你怎么不看烟花呢？」她没有看向我，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语气中的认真。
　　「我，我，也有在看烟花呀。烟花那么美，我怎么可能不去看呢。」我有些心虚，说的话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她「噗嗤」一笑，伸手拉住我。
　　「熙熙，这里真的好美啊~」
　　「那就好。如果你喜欢就好。」
　　「真喜欢现在的这一刻。」她喃喃地说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我可以」，还没待我说完，「不用了。」她说道。
　　她继续补充着说：「有的事物，美丽、美好就在于短暂，在于它的偶然性，如果年年月月都在这里这么看着，未必会喜欢啊。就像有的人很久才去吃一次海鲜，就觉得海鲜的味道很特别，很美味。但是如果叫一个人天天吃海鲜，他未必会喜欢海鲜的味道吧。所以，熙熙，不用多待几天，也不用多准备几天，所有的惊喜都应该被严格限制次数的，要不然惊喜就不是惊喜了。」
　　她说完了以后，温柔地笑着注视着我。
　　我们对视着。
　　烟花还在绽放，我眼睛的余光能看到，我们的影子相对而立，正注视着彼此，一道影子略高，那是我的，一道影子稍微矮一点点，那是她的。
　　我不忍眨一次眼，烟花的灿烂只在瞬间，但是这闪亮的瞬间把她的灿烂毫无保留地映照在我眼中。
　　现在，此时此刻，她在我眼中，她在我的世界正中。
　　我的计划还需要继续进行。
　　烟花还没放完，但是我的花快要送过来了。
　　按照计划进行的，送花的小哥把一束花捧在手中，脸上带着祝福的笑意，向我们走来。
　　我接过那一大束花。
　　他对我们善意地笑着说道：「希望两位幸福快乐，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谢谢！」我对他答谢道。
　　他很识趣地快步离开。
　　按照我跟他的约定，他会负责拍一些照片，然后在后面发给我。
　　现在，我们的中间隔着一束花了。
　　她跟我一样，很平静，起码看起来很平静。
　　我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一点都不平静。
　　风平浪静的海面，海底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我虽然已经在心里头排练了好多次了，但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这不是考试，我能够很轻松地面对所有的考试。这个远远比考试重要多了，又或者这也许就是她对我的测验吧，虽然这个测验是我主动开启的。
　　稍稍吸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李娕女士，我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最心仪的对象，很难用言语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不远处的烟花还没有停止，仍然在继续绽放着。
　　但是我们都没有被打断。
　　「我每天去学校的路上，回家的途中，只要我脑袋拥有半分空闲的时候，那我的思维只会被两件事情占据，一件是你的美、你的动人、你的美丽，一切你给我美好感知的事物，另一件则是我如何才能足够幸运，幸运到可以获得你的青睐，幸运到可以牵起你的手，幸运到往后的每天我都可以做梦笑醒。」
　　「我们现在所在对的地方距离海不远，海角天涯已经在眼前了，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预设，如果我能够得到你的心仪，不用我在意你那样在意我，只要分出半点男女之情，分出一些心意在我身上，那我会肯定，哪怕我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也可以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烟花还没停下来，可是它怎么都吸引不了我，只要你在我眼前。」
　　「我真的很想说出一句又一句比浪漫本身更加浪漫的话语，来形容你这比美好本身更美好的存在。」
　　「就怎么说呢，我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爱意，如果说得到你的爱意了，那么即使是短短的一瞬间，我都觉得比永恒、永远更有意义，我才会觉得此生活的是有意义的，这辈子来过不会令我觉得遗憾、后悔。」
　　「如果说，我能给你带来幸福喜悦的话，如果我能以伴侣的身份给你带来幸福喜悦的话，那我一定尽我这辈子最大的努力去珍惜，去做好自己，去做得更好，去让你的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开心。」
　　「虽然我深知，我自己还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有不成熟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缺点，还有无数性格上的缺点，但是我很确信，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这些所有的缺点、弱点我都能一一克服、逐个去弥补，我很确信，我从来没有这么自信我，我的人生肯定会因为有你，因为有你今天的答应才回变得更加圆满。」
　　「如果说喜欢你是一件事的话，那么这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喜欢、最愿意去做的，然后也是穷尽我这一生都不会厌倦的事情。」
　　「我不想错过了，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这次不想放弃了，不想逃避了，也不愿意你一个人了。我想陪着你，我想守着你。」
　　「今天我们在海角天涯，以后我们可以去世界的角落。不管有多远，不管需要花多少时间，我都能去。」
　　我把花递了出去。
　　「所以，今天的」惊喜「，你喜欢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明明是一件让自己很开心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了。
　　虽然之前是设有腹稿的，但是半点也没有用上。
　　现在，我正等待着捧着那一束花的人给我答案。
　　…………
　　沉默了片刻。
　　她指着还在绽放着的烟花，对我说「熙熙，你看这烟花真的好美啊。」
　　不知道作何回答的我没有回应，只准备好听她的答案。
　　「这个惊喜，这个由熙熙准备的惊喜，妈妈很喜欢，特别喜欢，可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惊喜了，所以我现在都不记得我是否曾经这么开心过，我都已经不确定是否曾经感受过这种惊喜带来的喜悦了。」
　　「谢谢熙熙，你准备的惊喜妈妈真的非常喜欢。」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倒不是说这个惊喜不被她接受，而是她的答案我已经多少有了些推测。
　　她已经接过了我手中的花。
　　「花也很好，又香又美，艳丽得很。」
　　我看她始终没有吧重点聚焦到我最关注的问题上来，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数了，不过还是多少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那？」
　　「熙熙是想问我是不是接受你，以爱人的身份接受你吗？」
　　内心满是激动的我点点头。
　　「熙熙，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妈妈在今晚上非常感动，觉得你准备的所有事情都非常贴心，所有的准备都完美到无可挑剔，我会因为非常感动答应你。」
　　「这样的结果你愿意接受吗？」
　　我愣住了。
　　但是没给自己太多反应的时间，脱口而出道：「我不愿意，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很平静。
　　继续问道：「那么，如果，」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即使妈妈目前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妈妈因为特别在乎自己的儿子，不愿意自己的熙熙出任何意外，不想熙熙因为任何事情不愉快，我会在今天答应你，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我都不知道作何回答了，这种问题是有答案的，而且我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不应该再做纠缠了，我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体面回去吧。
　　「嗯…熙熙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苦笑着回答道：「不愿意，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不会接受这个。」
　　她听完我说的话以后，依然保持平静，好像她对于我的答案，我的答复已经了如指掌了。
　　她把那束捧花放在地方，然后朝我走来，伸出双手抱着我。
　　两只手从我腋下穿过，搂住我。
　　不远处的烟花绽放的次数开始减少，我知道烟花始终有落幕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内心苦笑着，但是我知道我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熙熙很完美，不管是作为儿子而是还是作为同行的人，还是作为爱人，妈妈的意思的陪伴一生的爱人。熙熙还有选择的空间的余地，」
　　她知道我要反驳她，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其他的选择是什么样子的。
　　她继续说：「未来还很漫长，时间那么久，我不希望熙熙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那，那之前你说的……」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我有追求她的机会。
　　「妈妈没有骗你，现在那个约定仍然有效，但是现在的你，现在的我，我们做好准备了吗？现在的妈妈还没有做好准备，即使妈妈现在很感动，也愿意因为妈妈对你的爱而接受你，但是我很确定，那不是对爱人的感情。」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熙熙，你懂我的意思吗？」
　　虽然不想懂，但我还是机械式地回答道：「我知道。」
　　但我从没想过事情会顺利到一帆风顺，也预设过更差的结果，于是我补充着说道：「但我不会放弃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楼我搂得好像更紧了些。
　　「熙熙，谢谢你，妈妈今天真的很开心。」
　　起码，这个结果是我特别希望看到的，今晚的李娕很开心，不管她答应我没有，不管我是否已经得到了牵着她手的资格，只要知道她今晚很开心，我都觉得很知足了。
　　于是，我又故作豁达地说：「我也开心。」
　　烟花已经停了下来了。
　　良久，我们两人分开，我虽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感觉她有些冷的发抖，但还是随着她抽离的动作分开了。
　　等我们分开到一臂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凑过来，稍微仰着头，吻了我右侧脸。
　　「谢谢熙熙！」
　　然后转身抱着捧花走了出去。
　　我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她心里想得是什么。
　　已经接受了我的花，但是还是拒绝了我。
　　明明已经拒绝了我，但还是吻了我。
　　最后这个吻是什么性质，是以什么身份给我的呢。
　　我忍不住用手去触摸刚刚被她吻过的地方，想要努力地感受刚刚的那一瞬间的温热触感，想要把这感觉铭刻在心头。
　　等她走远了，我才缓缓从这份暧昧的感觉中逃出来。
　　大跨步追上了她。
　　等到与她并肩而行的时候，她说：「我想吃烧烤。」
　　「好，我之前找过，恰好有一个评价还不错的烧烤店，就在我们住的酒店附近，我们现在过去吧。」我在旁边回答道。
　　我已经知道了，这次海南之旅，对我来说已经结束了。虽然我的计划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但是结果不是我所期待的结果，所以我不应该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了，我应该考虑的是后面如果开展新的战斗了。
　　虽然不知道下次何时开启，但是我知道我没有放弃或者头投降的打算了。
　　吃完东西过后，我们再回到休息的酒店。
　　等洗漱完躺下的时候，看到她给我发了消息。
　　「谢谢熙熙，真的很开心。[龇牙]」
　　我回复「你开心的话，我才开心。[拥抱]」
　　「[拥抱] [拥抱] [拥抱]早点休息吧，后天要过节了，这两天想玩什么，妈妈陪你去玩，还有就是如果这几天想吃什么，妈妈陪你去吃。」
　　「[OK]晚安」我敲下回复的消息。
　　然后放下手机，开始复盘起这次准备来，也许是我准备不够充分吧，不，应该不是，应该是——她只是答应我可以追求她，但我不是她真正的心仪的人吧，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李娕啊李娕，你心目中的合适伴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怎么样才可以得到答案，我怎么样才可能变成那个刚刚好的模样。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我都还是全程陪着她的，但是因为表白失利，所以我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她也理解我，所以没有过分苛求我，反而努力照顾我的情绪考虑我的感受。
　　在回家的前一天，上学期考试的成绩出了，还算不错，我看了我的英语成绩以后，我就知道我的成绩应该不错了。　　英语136，其他成绩不必多说，稍微超出我的预期，拿到班上的第一名，也是年级的第一名，老师特地给我发消息让我不要骄傲，调整好心态，维持好状态。
　　我把这个消息跟她分享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她的喜悦，那种不为自己的事情而喜悦，只是为我取得不错的成绩的时候为我的 喜悦，我有些无奈，为什么明明这么在乎我，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在乎呢。
　　「熙熙真棒，我们家熙熙是最棒的。」她在重复着这句话。
　　「还算可以吧，这次比我预期的稍微好点，英语发挥的也还可以。我其实就是英语的发挥不太稳定，如果英语能够维持个不错的成绩，那我基本上就很确定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
　　「哦？」不知道她疑问的是什么。
　　不，其实我知道的。
　　「哈哈哈，其实还好，如果我英语发挥的不错的话，那我下次肯定还是第一名，班级第一，年级第一。那个第一名与我而言，不过探囊取物罢了。」
　　「说你胖还喘上气了是吧，还跟我文绉绉的。」她笑意盈盈地说着，她语气里我只听到了得意。
　　眼睛变得狭长起来，脸上的苹果肌堆积成令我心动的模样。她的脸上我看不到半点皱纹，完美无瑕的脸颊，在我眼前，叫我始终无法克制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注定了是要永远为她跳动了。
　　后面的一天，我们没有再去远的地方，也不出去闲逛了，准备好好休息了。
　　愉悦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又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在回去的飞机上。
　　我跟她坐在窗边。
　　手机虽然调了飞行模式，但是我分了一个蓝牙耳机给她。
　　手机里放着一首歌，单曲循环。
　　莫文蔚的。
　　歌词是：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
　　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
　　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
　　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晚餐后的甜点就点你喜欢的吧
　　今晚就换你去床的右边睡吧
　　这次旅行我还想去上次的沙滩
　　球鞋手表
　　袜子和衬衫都已经烫好
　　放行李箱
　　早上等着你起床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
　　………………
　　………………
　　在家里的时候，还收到了那个奇怪的网友给我发了消息，我礼貌性地回复了几句以后便再也没有回复了。
　　黄旭还给我发了消息，张宾白、罗英杰他们几个憨货也都给我过消息，本来准备约着打打篮球的，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于是，张宾白给我说，只能通过手机传信，以寄托相思了。
　　跟着几个憨货闲扯几句以后，回去补了补作业等待开学。
　　开学了。
　　能感觉到大家的气氛又不一样了，大家那种拼劲更足了。在老师公布了成绩和排名以后，我更是能感觉到注视我的目光多了些，里面那些充斥着挑战的心情。
　　可我完全没有半点回复的心思，我感觉自己始终跟他们走不到一块，也许我喜欢了一个成熟的人，于是，我的同龄人在我眼里显得幼稚得很。
　　回到那个紧张得状态了。
　　今天是2019年2月11号，距离高考只有100天多点了，老师最近也给我们讲了要进行百日誓师的活动。
　　我深吸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学。
　　时间一如之前。
　　在完成了一次小测验后，我记了会单词后回家。
　　吃过了她给我准备的水果以后，我回到了房间里准备看书。
　　我最近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在回到家开始看书以前，我会拿出手机，好好看看手机里面的照片，那些我跟李娕的合照，在海南的时候，在海边，在公园里，在电影院阳台。
　　我们的目光注视着镜头，我的手揽住她，她稍稍用头靠着我的肩膀。
　　以前听过岁月静好，但是不太清楚什么情况用这个词语。现在看来，这种时候，这个看她的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个世界竟如此美好。
　　对着她的照片痴痴笑了会儿，重新开始拿起书看了起来。
　　………………
　　………………
　　………………
　　时间很快，转眼百多天已经过完。
　　高考就在这个周了。
　　我也在李娕的鼓励下做好准备了。
　　去年没有参加的高考，今年我又来了。

第八章
　　去年没有参加的高考，今年我又来了。
　　久违了呀。
　　虽然节后回来也已经几个月了，在这中间也多多少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不过我仍然没能得到她的青睐，所以便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了。
　　没有刻意地去回顾，但是跟她度过的这些时间都会一一浮在我脑海中，我很满意，也愈发地期待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像树木的年轮一样，一点一滴都可以铭刻在我俩这一生里。
　　我们学校的传统很奇怪，一般都是快要考试的前几天才拍照片，虽然不太理解，不过还是听从安排了。
　　不过话说回来，拍照也不是我特别期待的事情了，好像现在只有一件事是我的中心是我的重心了。
　　今天拍了毕业照，也听李娕的安排，特地去找各个科任老师合了影，看班上同学们那股子兴奋劲，我觉得我很另类——我感受不到激动，因为我只对考试这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还算上心，其他的事情好像已经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了。
　　不过还是跟班上的同学们都合影，虽然我是来复读的，跟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太深厚的情谊，不过一起打球的同学，「小熊宝贝」、黄旭也都特地合影。
　　看她表情凝重，双眼有些通红的样子，我实在不能理解，虽然我也在心底把她当朋友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悲春伤秋的。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跟她拍了照，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就在我们并排站着的时候，她突然伸手穿过我叉腰的手臂，用手挽住我的手臂，倒令我吃惊不已，我也不是没跟女孩子牵过手，不过这还是让我吃惊的时候很不习惯，当即就要抽出手来。
　　「同学，别！就这样！」摄影师命令到。
　　我仍然要抽出来，我侧头看了看黄旭，看她一副期待的模样，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最终还是抽出了手，然后抬起手，虚搭她的肩膀上。
　　「没有接触，没有接触，万幸。」我在心底庆幸，好像很奇怪，虽然我尚未得到李娕的青睐，但我已经开始很抗拒跟别的女性有任何的接触了。
　　不愿意也不想去碰到谁，更不愿意握手牵手的，何谈要挽住手这种动作，对我来说更是无法接受的。
　　看她有些尴尬的表情，我引导她「嘿，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听到摄像机的快门声，我知道我们被定格在了相片里了。
　　正好「小熊宝贝」过来了「陈俊熙，过来，让咱们两个猛男拍张合照。」
　　我心领神会地伸出手跟他的手握到了一起。
　　「是啊是啊，咱们两个猛男还没有好好地合影呢。」
　　余光扫了下黄旭，一副又生气又哀怨的模样，但是没可奈何我跟「小熊宝贝」
　　准备去球场合影了。
　　「诶，不是，我说你，老陈你小子！」
　　「怎么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小子，看不出来啊你，才来一年，就把咱们班上的乖乖女的心给偷走了。」
　　「小熊宝贝」一脸贱样地说到。
　　「别胡说。」我虽然这么说道，但是我多少有些相信他说的话，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多少能从黄旭的眼神里读出些东西，那眼神跟以前段美凛看我的眼神差不多。
　　大概就是一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的表情。
　　「诶别说，我觉得黄旭挺可爱啊，感觉是咱们班上最可爱的女孩子。」他一边走一边说到。
　　「别胡说，这对人家女孩子不好，而且我们他妈的过几天就要考试了，你还给我搞这一出，信不信我到班主任那里去举报你龟儿子。」
　　「得得得，不喜欢就算了呗。」他告饶似的说道。
　　「来，告诉哥哥，喜欢啥样的？」他又神秘兮兮地贴过来低声问到。
　　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了李娕的脸。
　　「我喜欢我妈那样的。」这句话在心理，在口中，没有吐出来。
　　「你小子发春是吧，过两天就考试了，还搁着胡思乱想。」我笑骂到。
　　「哈哈哈，我反正无所谓，今年的题简单也好，难也好，我都无所畏惧。」
　　哦对，这厮早就已经通过了自主招生了，根本不参加高考，虽然这段时间也回学校听课，不过他美其名曰是来享受跟同学们相处的时光的。
　　「得得得，你了不起，你清高。」
　　「哈哈哈，不是，老陈，这个考试对你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哥们等你请我吃升学宴。」他笃定地说道。
　　我淡淡地笑道：「你又啥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最近的几次的小模拟，我看你的英语已经很稳定了，而且我看了成绩排名，你基本都在年级前三了，我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学英语的动力这么充足啊，我记得你以前提过，你的英语很差的。」他半是好奇半是纳闷地说道。
　　确实，想要在一学期或者一年内在某一科目的成绩上有很明显地提升其实是很难的，虽然我去年的成绩上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但是真要说距离顶尖的那些大学，还是有些差距的，我的短板就在英语。
　　不过，这一年，这一段时间，我在学英语这个事情上好像开了窍似的。
　　一方面是我学习英语的动力足，或者说李娕给了我足够的学习的动力，另一方面，大概是真正的找到了学习英语的正确方式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跟「小熊宝贝」拍了照以后，又陆续跟几个球友拍了照，然后回教室听老师讲注意事项。
　　「……你们一定要细心，仔细对你们来说很重要，虽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是真的细心可以让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少丢一些分，『提升一分，干掉千人』这话你们已经听腻了，我就不再重复它的意义了。」
　　「最后，祝同学们旗开得胜，考试顺利，我到时候会在考场门口等你们凯旋。」
　　「也预祝你们，在今年6月下旬查成绩的时候能得到自己满意的成绩，在今年秋天的时候能得到你们心仪大学的通知书。」
　　「加油！」
　　大家也都统一起立感谢老师。
　　快了，快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
　　突然回想起去年今天，回想起去年发生的种种，虽然略微显得有些曲折，但我从来都没觉得有任何的遗憾和后悔，我很自豪我勇敢地从过去陪李娕走到了现在。
　　坐在沙发上看着作文素材，她坐在另外一边，静静注视着我，好像我们是两座雕像，可以这般平静地维持到天荒地老似的。
　　这两天语文老师根据当下的热点，跟我们预测了些作文可能考的方向和领域，虽然大概率没什么用，不过我还是往着语文老师说的内容开始琢磨起来。
　　至于作文素材，因为平时也在积累，所以不至于像语文老师说的那样，什么每到高考考试月，远古那些先哲、圣贤们就会遭罪，什么每年屈原就会抱石沉江无数次，太史公就会惨遭腐刑，孙膑就又会被挖掉膑骨什么的。
　　我觉得我现在很平静，因为自己有底气、能勇敢，有支撑、会坚持。
　　与其说我对自己的这次考试信心满满，倒不如说我感觉有李娕陪伴的陈俊熙无所不能。
　　我差不多看完的时候，稍微揉了揉眉头，她则是贴心地端上了之前给我准备的热牛奶和已经剥好了的核桃。
　　「别看太晚了，差不多就休息。」她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好，我本来也看的差不多了。这些其实之前也都浏览过的，现在再看看不过是加深印象而已，而且这个考试我觉得没什么难的。」我自信地说道。
　　「唷，瞧瞧你，我只是让你别紧张而已，说你胖你还喘上气了。」她笑骂道。
　　「相信我吧。」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也停下将牛奶往嘴边递的动作。
　　「嗯，妈妈相信熙熙，一直都相信。」她眼神笃定，语气温柔。
　　「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好的，明天妈妈起来叫你，然后陪你去考试。」她站在我身后对我说。
　　「嗯嗯。」我边点头边回了房间。
　　就在今天了。
　　不用李娕叫我，我的生物钟已经把我唤醒。
　　就跟平常一样，吃过早饭，准备好考试需要的证件和工具这些，我跟她一起下楼，准备打车过去。
　　因为我们考点周围实施了交通管制，只有悬挂了「高考专用」字样的出租车可以开过去，所以今天她也没有开车。
　　拦车，然后过去。
　　「小伙子今天考试啊？」出租车司机好像挺健谈的样子。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也在通过后视镜观察我，头发很短，但整个人收拾得很精神。
　　「对啊，今天去考试。」
　　「你姐姐还陪你去考试啊，你姐姐挺关心你的。」
　　李娕在一旁没有说话。
　　我则是笑了笑，也没接话茬。
　　「我女儿今年高二了，明年也是参加高考呢。」
　　「噢，那好好加油，相信她明年可以考进个好大学的。」
　　「哈哈哈，现在也不说什么考个好大学了，就希望子女平安幸福就行了。」
　　这时我注意到李娕稍微有些动容，可能她多少有些感触吧。
　　「对啊对啊，我反正觉得健康平安最重要。」
　　谈话间，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
　　下车过后，我们并排走到学校门口。
　　跟她对视一眼，李娕温柔地说到：「加油，妈妈等你好消息。」
　　「嗯！」我点点头。
　　接过她递给我的笔袋，然后迈进考场了。
　　模拟考试、诊断考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这次考试对我来说既不陌生也没有任何压力，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正常发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发下语文试卷后，在可以看试卷的第一时间，我看了看作文题目，笑了笑，语文老师预测的考点是一个都没中，完全没沾边，这次的作文分明是讲劳动的，体裁也很少见。
　　不过虽然没有针对这种所谓的演讲稿进行系统性针对性的训练，不过把这么一篇演讲稿写下来应该也算什么难事。
　　没多做思考，已经听到教室里「刷刷刷」的填涂机读卡的声音了。
　　两个小时不到，我的题基本已经做完而且检查完了。一到可以交卷的时间，我第一时间举手示意。
　　出了考场，看到考场安静得很，偶有巡场的老师看到我，也只是无声示意我赶紧安静离开。
　　踱步出了校门，看到她正站在人群中间，撑着把伞，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我在的方向。
　　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回去吧。」
　　车上，她说：「回去稍微休息下，下午继续加油。」
　　「好的。」
　　我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早做完，能赶在第一时间交卷。
　　我给自己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只是想赶紧做完题，不想让李娕在6月的太阳下晒着。
　　下午的数学也没什么可提，甚至觉得还不如我自己之前在网上找的压轴题难，有种考了没办法跟其他人拉开差距的挫败感。
　　不过不是提前半小时交卷，因为解析几何那道题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想用不同的解法把它解出来。
　　提前交卷，跟上午一样加快脚步走到李娕跟前然后跟她一起回去。
　　到家后稍微看了几道物理题，虽然我这段时间练的题已经够多了，但是物理这个科目真的有太多太深的东西我没有掌握，有时候也觉得只是高考限制了物理的发挥，如果不是物理在高考中出现，我对物理的兴趣估计会更大。
　　「今天怎么样？」她柔声问到。
　　「还行，跟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眼睛里露出了笑意：「那考完了，熙熙想去什么地方？妈妈陪你去。」
　　「都行啊，哪儿都行，只要是妈妈陪我去。」我笑着回应。
　　「好好好，先考试，考完了咱们一起考虑，然后一起去。」她那宠溺的目光让我觉得安心得很。
　　一夜无话。
　　第二天，理综题感觉没给我带来什么挑战，虽然我自己知道我确实有几个题会丢分了，但确实没什么办法。出考场时她看我稍微有些沉重，「没事，咱们下午好好发挥就行。」
　　「没事，只是理综我确实拿不到满分了，物理对我来说确实有些难了。」我有些释怀地解释到，不过自己心里也有数的，高中物理其实不是特别难得那种，不过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来确实不容易，要是多给我些时间的话呢，我应该是可以做到全对的。
　　「没事的没事的，咱们下午把英语做好就行了。」她宽慰到。
　　下午的英语简单得出乎我的意料，听力简单、阅读也不难，作文对我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说实话，我差点在英语考场上笑出来。
　　在做完英语题等可以提前出考场的时候，我回想起后面的这几个月。
　　因为李娕非常郑重地给我说，希望我好好准备考试，暂时不要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甚至隐约威胁我如果我「胡思乱想」导致考试不顺利的话，我就会失去那个资格。
　　这下我总算心无旁骛地把心思都放在英语上了，周一到周五听课考试，周六学校补习，周天上午自习考试，周天下午在李娕的陪伴下去英语培训机构上课。
　　还真给我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英语的方法，在做了无数张试卷以后，也给我自己总结出了一套英语试卷的做法。
　　又回想起之前她陪我做题做到深夜，她都开始打瞌睡的情形。
　　回想起她在六月之前基本每天都在陪我听英语文章，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
　　是啊，万事皆有因果的。
　　听到提示音提示还有半个小时考试结束。
　　我才回过神来。
　　已经检查过的试卷不用再检查一遍了。
　　我向老师举手示意。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释怀。
　　忍不住回想起这一年的经过，又想到她去年受伤住院。
　　突然觉得：
　　我好想她！
　　好想见她！
　　我好想李娕啊！
　　我好想见到李娕啊！
　　本来慢慢的踱步，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后面心里头的想念好像愈发难以抑制，我开始飞奔起来。
　　明明只是两个小时都不到，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没见，但是我脑海里一直闪烁的是这段时间她每天叫我起床，晚上给我端上水果跟热饮，脑子里回荡的是她陪我听英语的时候的认真神情，眼睛里复现的是她强忍着睡意陪着我做题的情形。
　　考场到校门几百米的距离，我感觉漫长的过分。
　　我冲出校门的时候，看到她那穿着旗袍的耀眼身影正优雅地站在人群里。
　　跟往常一样，我见到她的时候总会被雷电击中，不过这次我没有迟钝茫然，脚下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有电视台的记者在旁边大声说：「同学，可以接受下采访吗？」
　　「哎！同学，你别走啊！」
　　看我脚步不停，那个记者和摄影师又急忙补充到。
　　我哪里顾得上这些呢。
　　总算冲到她面前了，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之前想到她去年受伤后卧床的情景，难过得很，眼睛里的泪水完全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的两只手握住我的手，我顿时觉得既委屈又安慰。
　　没有思索，我握住她的手，然后往地上一跪，因为我跪下了，两只手自然跟她的两只手松开了。
　　于是我抱着她的腿，泪水有些止不住，话语也不能顺利地说出来，我稍微有些哽咽地说道：「妈，你辛苦了！」
　　旁边站着的若干陪考家长都在夸我懂事什么的，妈妈却心疼地拉我起来。
　　我看她也湿润着眼眶，断断续续地说着：「妈不辛苦，只要熙熙考试顺利，妈都值得。」
　　这时，电视台的记者靠近了过来，然后说：「同学，可以接受采访吗？」
　　我跟李娕对视了一眼，看到她鼓励的眼神，我点点头。
　　她忙从包里拿出纸巾给我擦干泪水和鼻涕，然后简单给我收拾了下。
　　开始接受记者的采访。
　　虽然有些紧张，不过记者问的问题也都围绕着考试来，围绕着考试体验来的。
　　于是，对这次考试的自信让我回答也有条理有逻辑，记者也不短点点头。
　　随后，记者还想采访李娕的，被她礼貌拒绝了。
　　结束后，跟班主任碰头，班主任自然是询问考的怎么样的，我略一沉吟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650以上吧。」
　　「不错不错！」他止不住地点头。
　　「非常感谢老师的关心和帮助，谢谢老师！」李娕在一旁笑着说道。
　　我也连忙向老师致谢。
　　「小陈能取得好的成绩，最重要的是还是他很努力，肯动脑筋，虽然刚开始他的英语比起其他科目来说稍微弱了点，不过他最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班主任笑着补充道，「我们也感到欣慰。」
　　又多说了几句过后，考场已经有很多人出来了，跟班主任道别，我跟李娕拦车回家。
　　一路上，我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
　　连李娕反复问我想去哪里都没第一时间回答她。
　　「去哪都好，去哪都行！」我笑着说道。
　　去哪都行，只要李娕陪着我就行。
　　「对了，给你爸打个电话吧，他今天早上还在给我通电话关心你的情况。」
　　气氛稍微有些不自然，不过我点点头：「好的。」
　　说起来，这几天考试有些小插曲，一个呢是考试之前父亲也给我来电好几次，让我放平心态，好好准备。另一个呢则是，考试前去试坐的时候，有个考生居然找我在考试的帮忙。
　　我笑了笑。
　　结束啦！
　　跟父亲的电话接通后，他那边好像是从繁忙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熙熙，考试顺利吧，想吃什么尽管去，一会儿我给你转钱。」
　　「还行，这次考试跟往常的诊断考试区别不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上个650吧。」
　　「我儿子就是最厉害的。」他那边止不住的得意，我从电话里好像能听出他的满脸笑容和骄傲。
　　「过段时间去把驾照考了，应该快18了，考了爸陪你去取一部车。」
　　「谢谢爸！」我兴奋地说道。
　　「哈哈哈，明天回东合，爸带你去庆祝下。」
　　「好！」
　　多说了几句以后，挂了电话，虽然挂了电话不过我还是能听到他的欣喜劲。
　　不过，说到庆祝的话，我还是更愿意只愿意跟妈妈一起庆祝啊。
　　跟李娕到家后，稍微收拾了下。
　　一起驱车去平常去的饭店吃饭。
　　一路上，李娕的车连着我的手机蓝牙，正放着我最近喜欢的歌手在两三年前出的歌。
　　Starboy
　　I'm tryna put you in the worst mood，ah
　　P1 cleaner than your church shoes，ah
　　Milli point two just to hurt you，ah
　　All red lamb' just to tease you，ah
　　None of these toys on lease too，ah
　　Made your whole year in a week too，yah
　　Main bitch out your league too，ah
　　Side bitch out of your league too，ah
　　House so empty，need a centerpiece
　　Twenty racks a table，carved from ebony
　　Cut that ivory into skinny pieces
　　Then she clean it with her face man i love my baby
　　You talking money，need a hearing aid
　　You talking bout me，i don't see a shade
　　Switch out my side，I'LL take any lane
　　I switch out my cup if i kill any pain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Look what you've done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I'm a motherfucking starboy
　　（Ha Ha Ha Ha Ha Ha）
　　Look what you've done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Ha）
　　I'm a motherfucking starboy
　　好像这一年，这一段时间，眨眼就过完了。
　　而现在，我跟她正要去往下一个阶段了。
　　（待续）

第九章
　　接下来的几天，跟普通的高考毕业生差不多，开始了高考后的狂欢。
　　只不过去年的现在我是在医院度过的，虽然也有朋友到医院来探望，但是毕竟不是跟朋友们一起度过，多少觉得有些不足，而这些不足在今年可以被弥补了。
　　高考完了还有一次英语口语测试，对我来说简单得过分。
　　完了过后是全班同学和老师的谢师宴，答谢老师们的照顾和关怀。
　　另外，谢师宴之外，还会有一次跟班主任和同学们的聚餐，大家都在私底下称呼这顿饭为「散伙饭」。
　　然后跟朋友们一起去了KTV通宵唱歌，去电影院包场看电影，跟「小熊宝贝」他们几个一起打篮球。
　　诸如此类的庆祝，直到有天，李娕幽幽地对我说：「有个人还说考完试就想好去哪里玩呢。」
　　霎时间醒悟了过来，赶紧叫停了「小熊宝贝」他们的玩耍计划，然后开始搜索6月份应该去什么地方旅游了。
　　不过李娕还是很大度对我说，我还有五天的时间，五天过后虽然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会出售，不过五天过后我们就会回东合了。
　　确实，之前答应父亲的，考完过后尽早回去的，现在一看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没回去。
　　「不过，咱们当时买这个房子不就是为了我高考的吗，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何必还要留着呢？」我下意识觉得这个房子应该出售的。
　　「嗯，一开始我也觉得应该出售的，不过后面我又觉得，这间房子对熙熙有特殊的意义，而且也有很多特别的回忆在里面，再说了，这个房子卖不卖也不会多值钱，留着就留着吧，等哪天熙熙想要回来，就可以回来这边住，后面你想跟你的同学们小聚，也可以住在这边。」她解释到。
　　「嗯，好！」
　　「那你最近想好去哪里了吗？」她追问着。
　　「我目前想了几个地方，不过还得再选选。」
　　「如果能在高考出成绩之前回来的话，那就都去吧。」
　　「都去，感觉时间不是很充足啊，而且距离又远，还有就是我也不想你一直在路上奔波，那样会很疲惫的。」
　　「跟熙熙一起出去旅游的话，我怎么都不会累的。」她笑着说道。
　　「可我舍不得。」
　　「就你嘴甜，好了好了，赶紧收拾好了出去吧，你的同学应该在等你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按道理来说她不会这么久都不提醒我关于出去旅游的事情。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考试结束后，她在下意识地躲着我，可能是害怕直接说出来太突兀了，所以她也没有提出来。
　　她为什么要躲着我呢，难道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她跟我的约定都只是为了让我顺利地结束高考吗？
　　我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是仔细分析过后又觉得这种情形的可能性很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我得把握住机会，起码她还没有毁约，还记得在我考完试要跟我一起出去旅游的。
　　我还有机会，我不能气馁，也不能放弃。
　　今天晚上是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一起约着去游乐园，「小熊宝贝」、黄旭他们都在。
　　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有些惧怕看到黄旭。
　　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去年的我是没机会参与这种类似的聚会的，多是在医院里躺着，又或者是跟段美凛一起待着直至我跟她分手为止。
　　但是说不上原因，感觉跟朋友们一起聚会什么的好像还是挺有趣的，不过今天看到黄旭的眼睛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我却不太肯定我这么不安的原因。
　　不过没有作更多的考虑，还是跟他们一起买了饮料、零食进了游乐园。
　　晚上的游乐园看起来别有一番特色，因为最近高考结束，这个游乐园有很多专门针对高考生的活动，除了我们几个以外，也能看到一些我们的同龄人，三三两两的一起在夜色的笼罩下逛着游乐园。
　　我们总共五个人，我、「小熊宝贝」、我跟「小熊宝贝」的球友、黄旭和黄旭的同桌。其实我和「小熊宝贝」一样，都和黄旭的同桌接触不多，不过是一个班的同学，就是正常的交流的，不是属于关系特别好的。
　　验票领了手环以后，我们先去了旋转木马，这个可不是我这种风格的人会玩的，这种项目只有「小熊宝贝」这种人才提的出来玩这个项目，不过看得出来黄旭和她同桌这类女孩子也是两眼亮晶晶的。
　　我们在排队的时候，我和「小熊宝贝」排在我们五个人的后面。这厮在耳边鬼鬼祟祟地低语：「老陈，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女生最喜欢玩这种，我们一块玩，等会你跟黄旭近点，诶~说不定，咱们就能成一段美好姻缘呢。」
　　我笑了笑道：「讨打！别胡闹了，开这种玩笑对女孩子来说不好。」
　　「小熊宝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我：「你真的是，说你是不解风情，你还不肯接受。」
　　不过他说这些，我虽然当是玩笑，不过联想到黄旭这段时间跟我对视的表情，我觉得「小熊宝贝」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我得注意了。
　　排到我们的时候，黄旭和她同桌已经坐上去了。旋转木马旁边的工作人员引导我们都给坐上去，「小熊宝贝」这次没说什么，只是眼神示意我赶紧坐到黄旭旁边去。
　　我哪里还敢坐过去，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好像还能坐过去，但是如果说她对我有想法的话，我哪里会坐过去。
　　我假装没看到。
　　「诶，陈俊熙，你过来啊，这里是空的。」黄旭的同桌也在对我说着，她正指着黄旭旁边的小马儿，让我坐过去。
　　「那里看起来有点小啊，我害怕负担不起我的体重啊，毕竟我是个」重量级人物「啊。」我打了个哈哈，试图用这话别让场面太尴尬。
　　说完，我自顾自地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找了个距离她俩不远不近的「马儿」
　　坐上了。
　　「小熊宝贝」自然也找了个位置坐上了，刚跟我对视一眼，就疯狂给我使眼色，我哪里会去回复。
　　没说啥，沉浸在这旋转木马上的初夏凉风中。
　　转了好几圈，总算大家都觉得差不多了，我们也都坐满了五六圈了才算结束。
　　除开旋转木马，大家又去玩了跳跃云霄、海盗船、碰碰车、太空漫步啥的。
　　几个项目玩下来，感觉他们还个个都意犹未尽的样子，然后大家又去了摩天轮。
　　去之前，大家都一致决定，摩天轮玩完了就差不多回家了，想想也是，这时间也差不多快到十点了。
　　于是大家去了摩天轮。
　　排队的时候「小熊宝贝」他们两个男生在排在咱们五个人的前面聊天，接着是黄旭和她的同桌，我则是排在末尾，偶尔回复下前面几个人跟我说话，然后跟李娕聊天。
　　她倒是让我别老是玩手机，多跟朋友们说说话，还提醒我以后见到同学们的机会可能不多了，要玩就要好好玩，要耍开心。
　　「好的。」我微信回复了下李娕，然后开始认真听黄旭她们聊天，偶尔也着重问问我感兴趣的事情。
　　不过，女孩子的事情，我关心度明显不够。
　　差不多，就要到我们排上了，我回头一看，巧了，后面暂时没什么人，看样子是一家三口一起排队，准备上摩天轮的。
　　看着他们温馨一家人的模样，我笑了笑。
　　终于到我们了。
　　摩天轮的轿厢缓缓经过，「小熊宝贝」他们先跟着前面的人上去了，黄旭的同桌也跟着上去了，黄旭和我也准备上去的时候，摩天轮的工作人员制止了我们，然后示意我们坐下一辆：「这个箱子人太多了，你们只能坐下一个。」
　　他没做更多的解释，不过安全第一，我们也就顺从地在旁边开始等待。
　　这时候，我注意到「小熊宝贝」正朝我们这边使眼色，这厮真的是！
　　很快，另一个轿厢也下来了，我和黄旭坐了上去，正准备看后面的人上来的时候，后面居然没人上来，工作人员赶紧关了门。
　　我看了看，原来别人不是不坐，是要一家人单独坐一个轿厢。
　　这下好了，妈的，居然跟黄旭单独乘坐了摩天轮。
　　我带着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坐在了她的对面，摩天轮正在缓缓上升，速度很慢。
　　一开始我们的眼光都注视着轿厢外面，看着缓缓变低变矮的人群，直到缓缓地爬升。
　　这时，我的余光注意到黄旭正注视着我。
　　那种定定地注视着某个人的眼神，让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基于礼貌的原因，我跟她对视了。
　　「感觉怎么样？」我分明能感觉出来自己在没话找话，这不是徒增尴尬？
　　「还挺好的，我是第一次坐摩天轮，感觉挺不错的。」
　　「是吗？我好像也是第一次来着。」
　　她顿时笑了起来，好像稍微让这个气氛不那么尴尬了。
　　「陈俊熙，你以后会去哪里读大学?」
　　她接着问到。
　　「去哪里？我没想好，看成绩出来了以后再考虑吧。」我确实没考虑过这个事情。
　　「那咱们要不要一起去一个地方上学，」她的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我之前听班主任说了，听说你的预估成绩，我的成绩应该跟你不会差太多，所以，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们说不一定可以在一个地方上大学，或者在同一间大学上学。」说完以后，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注视着我，一如之前，好像她的眼睛只有纯粹，不会有畏惧胆怯尴尬等等情绪。
　　我只看到纯粹。
　　起码，现在的我只能看到纯粹。
　　「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呢。」缓兵之计对我来说向来是不错的选择。
　　「也不用着急啊，现在还没有出成绩呢。估计还有十多天吧，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先思考一下，等成绩出来了再商量去的学校也行啊。」她的语气稍微透露出她有些着急。
　　「嗯，可是那个只是预估成绩罢了，如果我远远高估我的成绩了呢。」我略作苦笑回应道。
　　「没关系，即使没在一个学校，也可以在一个城市的，而且，我很相信你，你的成绩绝对不会低于你的预估成绩的。」她的那双眸子仍然在反射着摩天轮上的点点星光。
　　可是，她的这闪烁的星光我却没办法也不可能回应了。
　　「这个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后面再商量再讨论也行。」
　　「啊……」我开始从她语气里听出失望落寞来。就好像，那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会下雨，但是最终看到雨点坠地的时候满是不甘和失望的心情。
　　我不确定我是否体会到，但是我知道不管我体会得正确与否，我都没可能回应黄旭的期待了。
　　于是，我迫切地希望这摩天轮可以三两下转动到下面，让我们安全落地了。
　　「陈俊熙，」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她可能要说些什么了，很想阻止，但是看到她果断决绝的眼神，我知道我阻止与否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她接着补充道：「你知道吗？当你来我们班的第七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很想逃离这个让我无所适从的地方。
　　「说起来很奇怪，那个时候，明明是你来找我问英语老师的名字的，明明我周围也有好几个人，你却偏偏走向了我，你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就觉得只有正确的人才会在恰当的时间问恰当的问题吧。」
　　我木然地看着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我就开始关注你了。我发现你注意力很集中，什么课程你都能将注意力集中在老师的讲课上，除了英语课，有时候看你上英语课发现你会皱着眉头，后来才了解你好像学习英语有些阻碍，虽然，你的英语成绩已经不算差了，在我们班上也已经很好了，但是感觉你好像对自己的要求特别高，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我听」小熊宝贝「说起过，你好像对于考上好大学有着异于常人的那种执念，虽然我们班上都是那种还算比较自觉的人，但是看到你学习的那种状态，我听」小熊宝贝「说你除了篮球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甚至于周末放的唯一一天你都还要去补习英语。」
　　「我很佩服你。」她定定地看着我。
　　「嗯，我其实还好啦。」我感觉我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都有些敷衍，只想着尽快把这个摩天轮的圈子转完。
　　「嗯，」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应该看出来了，陈俊熙，我、喜、欢、你。」
　　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为什么她可以说的这么容易呢。
　　还没等我说什么。
　　她接着补充说道：「我喜欢你，在那次你问了我问题以后，我就开始关注你了，然后到后面，我们一起去参加了作文比赛，不知道怎么的，我很佩服你这种有才华的人，看到你的作文被老师选中，看到你去参加作文比赛获奖，我都特别为你开心，那个时候就觉得比自己获奖都还要开心。」
　　我心里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你知道吗？你获奖了回来以后，我们班上就经常围了很多人，专门来看你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听她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观察到你好像特别苦恼，你不喜欢被人关注，不喜欢引起太多人注意。」
　　我点点头，她说的对。
　　「我那个时候看你不堪其扰，就相出了一个办法。」
　　「就是在贴吧上贴上了」小作文「。」
　　「是的。」她粲然一笑。
　　「厉害。」我机械式地回复着。
　　「所以你知道吗，那篇」小作文「其实是我个人独自写的，字字句句都是我自己完成的，没有占用我太多时间，我就已经写完了。是深有所感，是深有所悟，可以说里面字字句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了。」
　　我试图温和地笑一下，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陈俊熙，我能感觉到你是我这18年以来，看到的第一束光，我感觉我一直都很快乐也很幸福，但是看到你以后总觉得我的快乐也好我的悲伤也好都注定要跟你绑在一起了，我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我很确定，只要是跟你有关，我的这些情绪才显得有意义、有必要。这段时间，我有一种感觉，就是我之前都在荒野中，我可以很自由，荒野处处我都可以发现我的欢乐所在，然后我发现了你，好像你是带我脱离荒野，跃进彩虹桥一样，我自然也喜欢荒野啊，可我现在发现我现在更喜欢彩虹桥，彩虹桥上哪里都可以看到绚烂光芒。这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会因为你，而感到高兴，感到快乐。」
　　我沉默了，我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她的这份青睐，她的这份独有的感情。
　　我想拒绝，但又觉得不忍心，所以我想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这时候，游乐园里正放起了烟花，灿烂的烟花眨眼间飞上高空，然后又绽放成一朵耀眼的花朵，后散开。
　　她伸出手想要牵我的手。
　　我躲开了，两手下意识地收回放在背后。
　　霎时间比之前更尴尬的气氛产生了。
　　「陈俊熙，我不是需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我知道我这么做肯定会显得很突然，所以，我不是要求你立即就答复我的，我可以等的。」她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甚至从她眼睛里看到点点泪光。
　　「我们先看看烟花吧，现在这个位置很好呢。」她勉强笑着说到。
　　是啊，现在这个位置正好是摩天轮的轿厢转到了最高的位置，摩天轮的顶端。
　　确实是顶好顶好的位置，要是是跟李娕一起看就好了。
　　听到她的略带哭腔又倔强地说，我感觉多少有些心疼我的这个朋友，但是我怎么都不可能答应她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跟她一起侧着身子，看向外面的烟火灿烂。
　　烟花灿烂的时候，摩天轮没有停下。
　　我看她拿出手机拍照，似乎是打算把这一刻记录在手机里面吧。
　　奈何我不是跟李娕一起来的，我完全没有记录的想法。
　　不过等她拍完了，想要跟我合照的时候，我虽然有些抗拒，但是简单思索了一下，还是同意她提出的合照要求。
　　简单合个照应该没什么的吧，起码完全没有影响我的准则。
　　不过，挽手是不行的，靠得太近也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俩都很有默契地，下意识地隔着距离，然后做好表情拍了两张照片。
　　烟花慢慢地停了下来，我们也快到下面了，我甚至看到了「小熊宝贝」他们已经在下轿厢了。
　　「陈俊熙，」她突然说道：「你不必着急，我会慢慢等你消息的。」
　　我来不及开口。
　　她接着说道：「如果，我说如果你不想回应，也没有关系的。但是，如果不管怎么样，如果有回声就好了。有一点回响就好了。」
　　轿厢已经落地了，工作人员过来引导我们出轿厢门。
　　我们俩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出了轿厢，然后跟「小熊宝贝」他们集合。「小熊宝贝」已经在朝我使眼色，大概是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我视而不见，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然后大家碰面过后简单说了几句，就四散回家了。
　　我也知道「小熊宝贝」那颗八卦的心一直在躁动，也知道黄旭的同桌想逮住我们刨根问底，不过我都假装没有看见，只是想着赶紧回家了。
　　这个世界明明很空旷，但我却觉得只有李娕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至于黄旭，我只能觉得可惜，可惜她喜欢上了错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错误的喜欢，所以，其实她应该已经知道结局了。
　　我相信，再过几个月或者几年，她肯定能够重新闪耀起来的，我对她很有信心。
　　还没到家，电话铃声已经响起来了。
　　我拿起来一看，不是李娕，是「小熊宝贝」。
　　「怎么样，刚刚人都在，我不好问。」那边有些压抑着兴奋的语气，显示出「小熊宝贝」那不太稳定的情绪。
　　「什么怎么样。」我不太想去回答这个问题，希望这厮识趣点。
　　「就是你跟黄旭的事情啊，明眼人都知道，也都看得出来，她肯定喜欢你。
　　你们这孤男寡女待了这么久，外面的烟花都灿烂了半天，我不信你们一点火花都没有燃起来。」「小熊宝贝」有时候说的话让人哭笑不得。
　　出租车司机看我接电话有些不自然的样子，在一旁打趣道：「小伙子谈恋爱啦，哈哈，看你应该是高考结束出来玩的，你们这种年龄确实应该好好放松，无忧无虑的，该去耍朋友呢就去耍朋友，该出去玩呢就出去玩。」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司机师傅。
　　电话那头的「小熊宝贝」已经肆意地笑起来了：「哈哈哈，我说，老陈，我给你讲啊，司机说得对，你就应该好好谈恋爱，我平时虽然觉得你看起来也乐观阳光，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你在盲目地追逐着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你追逐的是否是正确的，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眼光的，但是话说回来，谈个朋友应该会让你更完整。」
　　「诶不是，我完整，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比我」完整「咯？」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这人吧，没遇到能让我」完整「的人。」
　　「切，说了半天是在学赵括——纸上谈兵罢了。」
　　「别扯远了，我说你跟黄旭的事情，今天休想哄骗过关。怎么样，哥俩关系这么好，都不值得你对哥们坦白坦白，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有时候觉得跟「小熊宝贝」说话也还行，也许是习惯他这么插科打诨了，有时候跟他说着说着不自然地就放松了。之前跟黄旭尴尬的相处情形，现在让「小熊宝贝」一点一点地把之前的尴尬氛围都给赶走了。
　　「嗯~怎么说呢，我想，黄旭应该不是那个会使我」完整「的人？」
　　「啊？为啥，我感觉咱们班上要说可爱的妹妹，应该没有人比得过她吧，性格也好，也努力，而且人也喜欢你。诶不是，你没在网上刷视频吗？很多人都说，如果谈恋爱是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自己的人，网上都说一定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你不知道吗？」
　　「哦，所以你的那些所谓的恋爱课堂都是网上学的是吧？」我取笑道。
　　「那肯定不是了，很多都是我自己切身体会。」他那不确定的语气让我一下子都确定了，这厮不过是喜欢纸上谈兵了，估计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好吧，但是关于谈恋爱是找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自己的人，我现在觉得应该是找自己喜欢的人，同时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要不然还谈什么恋爱呢。」没等他说什么，我继续补充道。
　　他那边已经下车了，等下了车。那边继续说：「这个吧，我个人倒是觉得你可以为你自己做决定的，只不过，黄旭算是我们俩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你们搞这么一出，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朋友可做。」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事情啊。你放心吧，黄旭聪明的很，我觉得她知道了我的想法以后，以后应该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为难自己的。」
　　「听你这意思，以后要跟她断绝往来？」
　　「断绝往来？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如果能当朋友肯定是最好的，但是如果后面会发生些其他的尴尬的事情，那我觉得，陌生人也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罢了。」
　　「诶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老陈。」他那边略微沉默了一阵过后这么说到。
　　「哦是吗？」
　　「主要是之前没有跟你讨论过这方面的事情，我总觉得你这么做显得有些…
　　…」
　　「有些怎么？有些绝情是吗？」
　　他那边无言以对。
　　「长痛不如短痛，这段时间过去了就好了，等她上了大学见着无数的优秀的人，就会觉得陈俊熙不过如此罢了。」但是，我没说出来的是，如果是有人喜欢我的话，我丝毫不会觉得庆幸的，我反而会担心这样的事情会让李娕觉得我好像更适合跟同龄人谈恋爱而不是那种必须获得她青睐的人。
　　我害怕这种情况的出现，所以我不得不对黄旭绝情些。
　　虽然我心里出现过同情的心绪，不过这种心绪在想跟李娕在一起的那份心意比较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诶，随你们吧。我感觉吧，当大家的朋友，在这种时候是最尴尬的，哈哈哈。」他那边好像颇有感悟似的。
　　「可能吧，其实可以不尴尬的。」
　　「好好好，咱不提这个了，感觉越说越感觉你绝情得很。」
　　「…………」
　　「老陈，我感觉吧，你要吗就是被女生狠狠地伤害过，要吗就是现在正在谈恋爱，然后你对你的恋爱对象忠贞无比，目不斜视。」
　　「得得得，你最聪明了，什么都给你猜对了。」
　　「真的？你被谁伤害了？」
　　「哪来的事，你这么关心我的八卦，不如好好看看去了学校以后得攻略。」
　　「那不是还早嘛。老陈，来，老实交个底，你之前被谁伤害了？」
　　「我能被谁伤害啊，我这种人无情无欲的。」
　　「你就不耿直了吧，想我什么时候，你问了过后我没有如实给你说的。」
　　这时，我差不多到家了。
　　「不说了，我已经到家了，后面有机会再谈吧。」
　　「诶诶诶诶，你别这样啊。」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我把电话挂断，进了家门了。
　　进了家门以后，李娕正在沙发上斜靠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
　　看的是最近热播的古装偶像剧。
　　有那么好看吗，我看网上吐槽的人多了去了。
　　不过，我还是三两步走到了她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样，开心吗？」她略带慵懒的语气，好像猫咪的爪子轻轻地踩在我的心窝上。
　　「还不错啊，我跟几个朋友他们去游乐园逛了逛，就是觉得人很多，不太喜欢，我喜欢安静些。」
　　她笑了笑：「赶紧去洗漱吧。」
　　这时，我才认真开始打量起她来。
　　她看我走了以后，也端坐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一条酒红色的裙子，没有细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细看的时候瞬间就如同旋涡吸收了我的目光和我全部的注意力，这是一条酒红色的齐肩包臀裙，上面有布满镂空的花纹。透过镂空的花纹，我能看到她两条手臂上那炫目的白色。香肩一漏出来，我便觉得我有流鼻血的危险了。锁骨下面估计有一两厘米的一个环，这个环跟手臂上并无二致，都是镂空的花纹。除了她的项链、她的明显的锁骨之外，我还能清晰地看到她双峰之上若隐若现的炫目白色。往下看则是，有花纹，但是里面有内层。这裙子的颜色、设计以及它的主人在被我注意到的一瞬间就俘获我了。
　　我清了清嗓子，又不安地挪动着屁股。
　　「那后面几天怎么安排？还有哪些同学需要再聚的吗？」她带着笑意问我。
　　「没有了，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哦也是，说起来你们也就只相处了一年不到吧。」她若有所思地说到。
　　「那，后面你有时间考虑咱们去哪儿了吗？」
　　「嗯，后面的时间都用来考虑这个的。」我期待万分。
　　「我给你准备了果汁，」她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杯，这时候我发现她的手指甲也都做了美甲，不过不是那种很鲜艳的颜色，只是涂了一层亮闪闪的指甲油。「喝完了可以早点休息，如果没什么其他情况的话，我们明天下午回东合吧，我也好久都没有去看你外婆他们了。」
　　「好。」我重重点头，眼睛的余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有这么值得你一直盯着看吗？」
　　「当然有，肯定有，必须有，绝对有啊！」我不容置疑地立马做出了回应。
　　「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她略带娇嗔地说道。
　　「就是好看，李琳琳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咯咯咯~」她笑着朝我挥了两拳，把我赶去洗漱了。
　　一边洗漱的时候，一边在思考最近的事情。一个是最近收到的表白信息，让我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倒也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想谈恋爱的对象太特殊了。另一个则是，我发现我确实花了太多时间在朋友们的身上了，我似乎有些忘记了我的主线了，我的主线任务从来都没有改变过，那条主线一直等在家里，等我去攻略，等我去穿越。
　　这个攻略，还没有命名的这个攻略，是李娕攻略，也是李琳琳攻略，也许也可称其为母上攻略？
　　也没做过多纠结，反正明天要回东合了。
　　后面的安排，如果不出我的意外的话，应该是去外婆家，看望外公外婆，然后跟李娕安排出游。
　　一场出游——一场我跟她都期待了好久的出游。
　　其实，她还是比较喜欢外出旅游的，特别是喜欢在每个景点打卡，留下美美的照片，我记得我们客厅有一面墙上就有很多她的照片，多是旅游的照片。
　　是啊，这些照片既是她在我们家里特殊的最重要的地位的体现，也是她喜欢游玩乐意去享受生活的痕迹，也是父亲和她曾经那么在意彼此的明证。
　　如今，什么都改变了。
　　他们改变了，我也改变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得复杂了，我已经不为他们分开感到难过了，甚至剖析我自己的时候，我甚至会为了他们分开而感到庆幸，但是我始终不敢往下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的这种背德的喜欢，是否应该被自己的灵魂接受呢。
　　每每思索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又会告诉自己，如果灵魂灭亡也无所谓的，只要灵魂仍能寄托在李娕的身上，那么一切我都可以接受的。
　　真希望可以足够幸运，幸运到获得李娕的青睐。
　　………………
　　………………
　　………………
　　「起来了，熙熙。」她温柔的声音在我卧室外面响起来了。
　　「好好好。」虽然昨晚上睡得有些晚，但是我的生物钟还是在一个很早的时间唤醒了我。
　　在她叫我之前，我已经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事情了。
　　「我们下午就回去，你看你还要不要去跟朋友们道个别？」她体贴地问到。
　　我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也不太远，要去东合找我也挺方便的，再去找他们已经没什么必要了，再说了，都有微信的，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的。」其实，我是不想再花费时间在其他的事情上了，只愿意把时间花在接下来的计划和攻略上了。
　　「那倒也是」，她一边吃东西，一边附和，接着又补充道：「其实，同学情谊是很特别的，也很珍贵的，以后也不要忘记跟他们保持联系，以后回忆起来，也会让你觉得有趣。」
　　我点点头。
　　突然无端联想起来，如果父亲在我旁边，说出类似的话的话。
　　那应该是这么一副模样——他正襟端坐，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熙熙，即使毕业了，也要与你的同学们保持联系，在将来，你的同学们、朋友们也都可能成为你的助力之一，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定也可以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好像，他们两个人，即使是做相同的事情，他们的动机或许也是有区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个无端的联想。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在考试完的两天后，父亲给我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准备请我的所有老师和班主任一起吃饭，我略一思索，就拒绝了。
　　在我拒绝以后，他还反复劝了我好一会儿。
　　不过我自己的想法很难改变了，而且，后面估计会有「散伙饭」的，到时候再去一一感谢各位老师，也来得及。
　　思索之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吃过了早饭，收拾了好一阵，东西都已经收好了，我们的东西只能带一部分回去，有一部分她已经网上叫车了，准备单独拉回去。
　　另外，根据我们之前商量的结果，我们会留些物品在这边，说不定以后也会回到这边小住什么的。我觉得还挺不错的，这个主意。
　　感觉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还挺特别的。
　　很快，时间到了下午。
　　我跟她东西先是搬到预约的车上，然后驱车往东合进发。
　　差不多快一年了吧。
　　感慨颇多，收获也挺多的。
　　很快，我跟她到了外公家里了。
　　近来外公身体不适很好，大概从去年知道妈妈跟我父亲离婚的事情对他有些打击吧，另外去年妈妈住院的那段时间，也能感觉到对他的精神和精力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想想也是，一个老年人还整天提心吊胆的，也难怪我后来知道那段时间父亲被外公狠狠地说教了好多次。
　　外公是那种脾气火爆的直性子，不喜欢绕弯子，除了在妈妈的事情上愿意多花心思愿意用合理的方式去引导她，其他的事情在他老人家看来不过直来直往四个字罢了——一名老军人的觉悟，所以我听外婆说过，外公其实在部队里也曾经立过好多次一等功，拿过好多次奖，但是始终没有把军衔升上去，即使后面转业了也没法跟其他的同期同龄的战友作比较，他一直遵循的原则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以前听外公提起来过，他以前都很欣赏我父亲的。虽然父亲的职业是律师，说起来跟他的想法有很多相冲突的地方，外公追求的是眼里清澈不容一粒沙子，而父亲说到底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很难评判孰对孰错，但是外公说过他很欣赏父亲，自然说明从事这类职业的父亲必然有他的值得称赞之处。
　　只是后来，因为种种机缘巧合，又存在种种误会误解，导致父亲和妈妈之间产生了无形的隔阂，再往后来，两人已经没办法走在同一条路上了。
　　这种时候，外公作为一个「女儿奴」，肯定没法容忍父亲的种种所作所为。
　　于是，以前在外公眼里优秀的青年才俊满意的乘龙快婿也慢慢变成了不甚满意的路人甲了。
　　发生去年的那些事情以后，外公对父亲的不满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他们相处的机会已经很少了，所以外公宁愿花时间来教导我，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跟父亲交流了。
　　看到两鬓染白的外公，又想起之前他跟我说的要求我好好照顾好李娕的那些话，就像以前看过的台湾作家龙应台写的《目送》一样，为人父母终有一日会看着子女渐渐远离自己，为人子女则会缓缓看着父母老去。
　　不敢去做更深的思考，只想好好过好当下的生活。
　　因为之前在医院住了段时间，现在在家里的外公一直都是拒绝卧床的，正是下午，正好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跟外婆还有李娕闲聊。
　　当然，闲聊内容基本都是以前在部队里的种种经历，还有就是关于我以后得发展和就业方向。
　　我其实一直没有考虑这些，不过听他们作为人生经验丰富的长辈替我分析，帮我谋划，倒不失为一种躺平的好手段。
　　「熙熙啊，」他有些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人生很长，外公呢，一个是希望你开心，好好生活。二个呢是希望你好好照顾好你妈妈，她这个性子呢，给我宠坏了，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独立得很，不过她个性深处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所以我希望你懂事些，有事多跟她提建议，多照顾她。三呢就是，我希望你做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像我一样当兵还是像你父亲一样当律师，只要在你选择的领域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但是，要记得对得起你自己的本心，不违本心，这才是人生最有意义的所在。」
　　我郑重地点点头。
　　「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努力，您安排的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去做到、而且保证能做好。」
　　他慈祥地笑着点了点头。
　　外婆在一旁笑着说道：「你别听老爷子说这么多，不要有太多压力，你年龄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像我们，人生已经走了一大半了，未来是你们的，也是你的，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我没那么长远的眼见，只希望熙熙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好。」
　　「对对，我也是，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没有太高的标准，只是希望熙熙可以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李娕也在一旁补充说到「现在的这个社会，也不用熙熙一定要去创造什么，经历了去年那些事情，我现在反而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至于能不能考上什么好的学校，能不能找到好的工作，我也不怎么在意。好的学校的话，我儿子这么厉害，还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肯定不会有多大难题。至于工作的话，我只希望熙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反正咱家虽然不是特别富裕，但是挣的钱也算是够花了，完全不用太过于勉强自己。」
　　说完她笑着注视着我。
　　像是要我做出回应似的。
　　我急忙点点头「对啊，我反正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而我只需要听大家的安排，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就好了。另外，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我总是希望我以后经历的事情都有你们的陪伴，我以后想要分享的事情，你们是在第一时间知晓的。这样，我才会觉得这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是，我跟我父亲和他的那些同仁们有些区别，我不甚在意功成名就什么的，我在意的反而是我的种种体验，我在意的是这个小小集体能维系下去，这种平淡中的幸福能持续下去。
　　外公、外婆还有李娕听到我说完了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是啊，这才是人生的真谛吧。
　　难得得很，本来外公已经很久不喝酒了的，今天聊了好一会儿，也让外婆拿出了藏了好一段时间的酒拿出来。今天外婆也没再阻拦他，于是，我和外公便端起酒杯浅浅品尝了起来。
　　听他说起以前在部队的种种故事，听外婆说起李娕小的时候的事情，觉得有趣坏了。
　　不免又想多饮几杯。
　　李娕本来打算小酌一杯的，但是看着我和外公对酌，于是准备照顾等会儿可能会喝醉的人，于是便听我们闲聊，时不时插嘴说上几句。
　　虽然外公和外婆口头上只是说希望我健康平安就好，但是知道我这次考试还算顺利的时候还是很替我开心的。于是我们俩喝得也愈发来劲，饮酒是这样的，心情愉悦的时候酒量就会好上几分，哪怕像我这类酒量欠佳的人也可以多喝几杯，不过我虽然酒场锻炼不多，但是自认为身体素质不错，于是喝酒便也没了节制。
　　两人一直喝，喝到外婆来收拾东西，开口制止。
　　今天外公准备的酒，是那种度数不高，喝起来比较顺的，所以饮酒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尽兴。
　　觉得尽兴不已。
　　在外公外婆家呆了两天后，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看望奶奶。
　　奶奶也慢慢接受，父亲已经跟妈妈离婚这件事了，虽然我之前看过奶奶已经骂了父亲好几次了，但是这次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欲言又止最后又归于平静的样子。
　　也许她心里还是对这件事记挂在心上的，但是，当事人都已经经过了，她虽然着急但是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了。
　　看我回家，只是高兴地问这问那的，然后亲自下厨给我弄吃的，平时在家里都是家政阿姨帮忙做饭做菜的，她人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太方便，基本不怎么下厨做饭了。
　　另外，父亲也不怎么放心奶奶一个人弄那些，所以早早就请了家政。
　　可能有妈妈也想搞好自己的事业的原因，再加上家里请了家政的缘故，所以妈妈基本很少做家务，她跟其他的妇女有着很明显的区别，不同点在于她身上既没有中年女子的沧桑、也没有整日浸在油烟味里的茫茫无措感。
　　当然，妈妈做得菜，只能说勉强能吃得下，水平跟我不相上下吧。幸好，我跟她都不是那种特别挑剔的人，所以我在临县复读的这段时间，除了吃了很多楼下各个饭馆的饭菜外，也能吃得下些她亲手做得饭菜以及我偶尔帮忙做的饭菜。
　　吃饭间，奶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熙熙啊，你以后可别学你爸，老陈家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孽障已经快把我气死了。」
　　毕竟是在说父亲，我不好说什么，哪怕我很确定他做得不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接上奶奶的话。
　　只得含含糊糊应付过去。
　　吃了饭以后，我给奶奶说，我后面几天准备跟妈妈一起出去玩。
　　她一听略有些失落，但还是说：「行，奶奶看电视的时候，听电视上的人说，人就应该多出去走走看看，世界这么大，熙熙你正年轻，正好考完试了，是应该出去走走，反正注意安全就对了。」
　　我笑着点点头。
　　是啊，告一段落了，我也应该去看世界里的人来人往，去看世界里的云卷云舒了。
　　然后，最值得欣喜的还是，这次出游是跟李娕一起的。
　　另外，我的计划需要重新提上日程了。
　　很快，我们确定了，这次出游的目的地——云南。
　　之前看到过很多关于云南的介绍，关于云南的视频，甚至听过《彩云之南》
　　那首歌。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云南，去这个地方应该是去看它的云吧，然后总能想起沈从文写的「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虽然这人最终没有从一而终，但是他当时为张兆和写的种种，现在看来还是会让我有些许感动，但是有的人就是那样，追求的时候总像是爱一个人爱到奋不顾身的样子，但是当追逐赶上的时候，却不能好好珍惜，也许父亲就是这样？
　　在家待了一两天，把出游计划制定好了以后，就跟李娕到机场乘机飞去丽江了。刚下飞机，她就叮嘱我注意防晒，把防晒霜涂上，然后提醒我，这边的辐射比较强，防晒的重要性巴拉巴拉的。
　　在学校里，也经常在太阳天去打篮球的，所以整个人的皮肤显得有些黝黑，当然我本人对这些不太在意的，不过既然李娕提醒了，那我自然应该把防晒工作做好了。
　　客栈老板安排人到机场接了我们。
　　正是6月，丽江的太阳毒辣得很，因为在来之前，已经给老板商量过了，今天就在周围逛逛，第二天一大早去泸沽湖玩。明早六点起来，起来了之后就会去泸沽湖。
　　至于今天，就待在客栈休息了。
　　这个客栈大小适中，两个人包下来觉得也还算合适。
　　在丽江，我跟李娕就像其他游客一样，穿着租来衣服拍照，四处打卡，去找比较有名的东西吃。
　　一直给她拍照，直到相机电池没电为止。
　　泸沽湖，水透明得过分，可以透过水面清清楚楚地看到水底的石头、水草。
　　而，整个湖，从稍微远些的距离看过去，就好像是一颗镶嵌在山中的湖色宝石。
　　今天到泸沽湖，其实六月的天气其实还蛮不错的，去这里温度也没有完全升上去，我们的运气比较好。
　　就是太阳比较厉害，我看李娕来了的这两天，虽然做足了防晒工作，但是还是有些晒黑的迹象，可恶的太阳！
　　我们包了一辆车去的泸沽湖，一路上绿色森林耀眼得很。
　　跟她穿的天蓝色吊带连衣裙，看起来既显年轻又将她的美好身材显得愈发吸引我的注意力。
　　外面套了一件碎花衬衣，戴上遮阳帽和太阳镜以及防晒面罩。
　　全副武装的这个女子甚至让我觉得她准备去银行进行暴力式取款。
　　其实她穿的连衣裙算是宽松的，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她的姣好曲线。
　　坐在她身旁的时候，除了嗅到她身上的好闻味道外，也能看到她那两座高耸的山峰，往下是隐隐约约的马甲线。
　　我摇摇头，不再去盯着她看，我总是不受控制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又以「非礼勿视」的标准勒令我停止这种孟浪的举动。
　　不过我总是能在她注意到我那不太礼貌的注视前，悬崖勒马，收回自己的所有不礼貌的目光。
　　泸沽湖，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挺好听的。
　　听导游讲起这边的婚俗来，也觉得新奇不已，大受震撼，我跟她都是。
　　然后在这个时间点，居然能在湖边看到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看到她在一旁给花拍照，我也忍不住拿出相机捕捉这一幕——她拍照的场景，我眼中的最美的风景不过如此吧。
　　就好像卞之琳先生写的那首短诗一样。
　　在湖边给她拍了好多好看的照片。
　　返程途中，我们聊起那个婚俗。
　　「你说这个婚俗啊，他们需不需要领证呢？」
　　「哈哈，美女，你误会了，以前的走婚是没有领证这个说法的，但是现在肯定是需要领证的。」开车的司机在一旁笑着接过话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走婚啊，是很久就开始的婚俗，但是呢现在，坚持这种婚俗的人已经很少了，几乎快没有了，」司机师傅顿了顿，接着说「但是现在有法律规定的，不管怎么样，始终需要遵守法律规定嘛，所以大家还是会领证，会办宴席什么的。」
　　「噢？那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嘛。」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问司机师傅「走婚是真的见一眼就……？」
　　「对上眼？」司机师傅问到，接着说「那不会，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喜不喜欢都需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嘛，就跟现在你们两个小年轻谈恋爱一样，总要旅旅游啊，接触下什么的，只有相互喜欢才会走婚的。」
　　我和李娕很默契地没有反驳，我心里很是窃喜，暗暗夸赞这个司机师傅很有眼光。
　　「那他们以前没有领证的话，会不会过一段时间就分开了？」李娕在一旁问到。
　　「那不会，摩梭族人都是很在乎感情的，是否领证只是个形式而已，现在很多人不是领了证也会离婚嘛。」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我心里有些埋怨这个司机师傅不会说话。
　　他看着路，接着说：「摩梭族人基本很少出现感情不好的情况，基本都会从一而终，很少有中途改变的。」
　　听司机师傅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握住李娕的手，她侧头看了我一眼，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人的一生那么漫长，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会陪着谁走到最后呢？
　　我在她的眼睛里隐约读出了这个秘密式的疑惑。
　　先是对着她坚定一笑，我只在心里告诉她，不管我再怎么变化，我的公转中心是永恒的。
　　玉龙雪山上，幸运得刚好看到令人震撼不已的日出。准备上去雪山之前，提前把氧气瓶准备好了，下了缆车以后，我还挺想登上那个海拔4680米的高度的，去看看那里的风光有什么不同。
　　不过看到李娕略微有些高反，我就不太想去了。
　　不过，她一直在鼓励我，来了就去看看，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她就主动提出慢慢走着陪我上去。
　　「我只是有一点高反而已，又不是走不动了，我吸吸氧慢点走，一定要陪你上去，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她坚定地看着我说道。
　　我笑了笑：「不至于啊，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一样，去不去也都还好。」
　　不过，我终究没有拗过她，到了4680米海拔处，跟她一起拍了好一些照片。
　　丽江古城，里面塞满了酒吧，丽江的夜总觉得浮躁得过分，走走停停，听到酒吧传来驻场歌手唱的民谣歌曲，看着来来往往拍照的游客。
　　……………………
　　丽江待了四天，我们接着坐动车去了大理。
　　大理市区到大理古城大概得有十多公里吧，不过大理的好多景点都在那边，所以我们定的客栈就在大理古城附近。
　　因为在大理我们是准备环洱海玩的，所以我们特地租了车。
　　总觉得大理是一个人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城市。
　　今天出游，我是白衬衣加上牛仔短裤。
　　她则是米色的长袖衬衣，衬衣扎进浅棕色的长裤里，腰间系上的腰带显得她腰围比较小，完全一副都市女白领周末出游的模样，今天没有防晒面罩，但是还是戴上了遮阳帽和太阳镜。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的。
　　我们在崇圣寺的时候，我这种无神论者也都冲上去拜了拜，看到肃穆的佛像的时候，默默告诉自己，我提出的所有请求都应该得到回应吧。
　　跟她对视的时候，总觉得走下去的勇气又增加了几分。
　　接着去了苍山，去了寂照庵转了转。
　　周围长出来了好多课挺拔的松树，兴许是我们来的巧了，此处的游人还不是很多，显得格外的幽静。
　　院坝里摆满了很多多肉植物，一盆挨着一盆，来的游人们都排队在那儿等着拍照打卡。
　　一切都显得无比有趣。
　　我甚至能够预感到，我后面回去以后，不管是睡觉还是走路，都会梦到我又回到此时此刻，回到跟李娕在大理四处游玩的时刻。
　　吃过饭又休息了好一会儿，傍晚的时候换好衣服的我们再次出门。
　　夜晚降临的时候，我们去了大理古城，大理的夜晚蛮有趣的。
　　夜色已至，她不用戴帽子戴墨镜了，倒是把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就那么怼在我眼前，倒让我更难以挪开眼睛了。
　　晚上温度不算高，我穿了库里的球衣搭着白天的牛仔裤踢着一双拖鞋跟她出门了。
　　稍微打量她，她穿的是一件略微修身的长袖运动衫，这运动衫袖子是灰色，除开袖子外其他都是黑色，这运动衫只覆盖她肚脐眼上面，又是让我紧紧地行半天了注目礼。至于下半身，则是黑色的及膝短裤。
　　头发被扎了起来，不如白天那么温婉知性，但是显得活力十足，跟个大学生似的。
　　对视一眼，我们发动了车子去了古城。
　　车子不能完全开进去，只能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徒步走进去。
　　这时候人还蛮多的，接上有好多人都在摆摊。
　　有人面前摆了塔罗牌，别人正等着占卜的。
　　有人面前摆了明信片，正在跟路人推销的。
　　有好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拿着酒共饮的。
　　我们绕着这个古城的路乱逛，直到走到一堵涂鸦的墙，我们又停下拍照。
　　其中有一部分涂鸦的内容，正好是海贼王里面的阿拉巴斯坦篇的某一个场景。
　　我特地让李娕给我多拍了几张照片。
　　象征性的画面——背对着镜头，高举右手。
　　拍完了之后我们继续慢慢踱步，感觉到了大理，就应该听听民谣，于是我把蓝牙耳机分了她一个，开始播放网易云里面的一首民谣歌手创作的歌曲。
　　——————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听我唱着一首永远望眼欲穿的生活
　　唱得不可得的诚实
　　和失无所失的爱情
　　你听碎了所有人间喜剧
　　你只微笑一言不发
　　就像五十年后的那次四目相对啊
　　你蒙上物是人非的眼睛
　　那是没有离别的风景
　　忘掉名字吧
　　我给你一个家
　　傲寒我们结婚
　　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
　　傲寒我们结婚
　　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
　　傲寒我们结婚
　　让没发生过的梦都做完
　　忘掉那些过错和不被原谅的青春
　　………………
　　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
　　风景刚好
　　——————
　　确实，这个风景刚刚好。
　　她知道我的执念的，她清楚得很。
　　走着走着，走到一个大的坝子里，好一些人搁那围着一个圈跳舞。
　　我绅士般地伸出手，邀请她一起加入这个跳舞的圈子里去。
　　圈子中央站了两个青年，一男一女，正在鼓捣着音响，正是这个音响发出旋律，把这些人聚集了起来。
　　大家先是手拉手转起了圈，接着是俩俩组队跳起交际式的舞蹈。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听到李娕的笑声，我想，这才是旅游的意义吧，这才是我跟她出行的目的吧。
　　这个时间点很好呢，这个地方也很好。
　　突然生出了一个想跟她定居此处的想法，其实，我嘲讽了一下自己的念头，我肯定不是想跟她定居在哪儿，而是在哪儿都想跟她定居吧。
　　跳了好一阵，我们退出「舞池」，准备慢慢走出去驱车离开。
　　恰好经过一个商店，我准备去拿两瓶水，让她在旁边等我。
　　我选了水出来后，看到正好有个男子站在她身边，应该是搭讪之类的。
　　我心里一急，赶紧两步走到她身边。
　　我说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声音温和得很，但是却也有力得很。
　　说完，我把刚刚替她拧开的水瓶盖的水递给她，微笑着问：「怎么了？」
　　她一手接过水瓶开始喝水，我看她靠近我这一侧的手空着的，没有太多思考就伸手去牵住了她的这只空出来的手。
　　那个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留长的头发不羁地散着。
　　对我们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祝你们玩得开心。」
　　那男子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走开了。
　　「怎么了？」我问到。
　　「什么怎么了，你妈魅力大呗，三两分钟就有人来要联系方式。」
　　「哈哈，这不是正常吗，我妈天下第一好看，这说明世界上不是瞎子的人很多啊。」
　　「是吗？」她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问。
　　「那当然了，我觉得如果是足够勇敢的人，估计都会主动来问你要微信吧。
　　」我稍加思考回答她。
　　「那你意思是那些没来问我联系方式的都是不勇敢的人吗？」
　　「那些有幸看到你的美丽一面的人，是幸运的人。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人心动了，鼓起勇气来问你要联系方式，我觉得还是勇敢的。」
　　「那你出去旅游的时候会这么勇敢吗？」
　　「啊？」我有些不解。
　　「啊什么啊？」她继续说到「我的意思是你出去旅游，看到好看的女孩子，不会去要微信吗？」
　　我笑了笑：「不会，我的勇敢不会放在其他地方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手特地紧了紧她的手。
　　她再没说什么。
　　接着往前面走，很有默契地，我们都没有松手。
　　往前面的过程中，看到了有一个空出来的塔罗牌占卜的摊位。
　　李娕扭头看了看我，示意我一起过去。
　　我们坐到了那个占卜的摊位面前，占卜的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的青年。
　　不知道怎么的，我看到留了长胡子的人，多少觉得有些邋遢。
　　先是问了问价格，觉得好像也不算贵，就问规则。
　　说是让我们抽一张牌，然后说自己比较想询问的事情，然后就会针对性地给我们解答。
　　我示意她先来。
　　她抽了一张牌出来。
　　「你准备问什么？」大胡子摊主在旁边问到。
　　「我想问问我关心的人的学业。」
　　我有些忍不住发笑。
　　不管她抽出来的是什么牌，我都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考试已经结束，而且我的考试必然不会差的。
　　不过我还是抱着听听看的心思，看看这人怎么说。
　　「噢~」大胡子先是感叹了一下，接着说「你抽出来的这张牌，是」教皇「
　　，这是一张很强力的牌，这张牌意味着专业、崇高、权威等，如果你是要问你关心的人的学业情况，根据这张牌，你询问的这个人准备比较充分、运势比较好，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考试基本能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甚至是会超出自己的意料的好成绩会出现，应该是会比较顺利的……」
　　我看李娕一副已经完全信任听了进去的模样。
　　这跟算命有什么区别呢，大抵都是对着来求卦的人说一通好听话？
　　我看她听得这么认真，自然不会去打断她们。
　　只见李娕连连点头，听大胡子胡侃了半天之后，又抽了两张牌，结果又让那人说了半天，虽然后面一直在说，但是我已经基本听不进去了。
　　于是，我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到了她那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嗯，占卜哪有李娕好看，半点也没有。
　　不清楚过了多久，大胡子总算结束了，于是李娕让我也抽一个看看。
　　我说，我只抽一张。
　　大胡子点点头表示认可。
　　我跟李娕对视了一眼，手在几张牌上方摇晃了一下，抽出了最右边的那一张。
　　大胡子拿过去一看，先是有些诧异，然后接着问到：「你是想要了解什么呢？」
　　「感情吧，我想了解感情的发展。」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太相信这个占卜的，不过，我现在确实想要了解这个东西。
　　「哦。」
　　「你抽出来的这张牌，你先看看。」他递了过来。
　　我看这张牌是两个赤裸的人站在两侧，背后是一颗苹果树，整张卡牌的上方漂浮这一个天使。
　　卡牌的最下方落了两个英文单词「THE LOVERS」。
　　「这是什么牌？这代表什么？」
　　虽然知道这两个单词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在塔罗牌里面怎么称呼。
　　「恋人。」大胡子笑了笑，接着补充「也可以称作」爱人「、」爱情「、」
　　情侣「。」
　　「你抽出来的这张牌是恋人的逆位牌。在我开始解读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现在正处在一段恋爱关系中吗？」
　　我有些纳闷。这不能占卜出来吗？
　　「这你不能看出来吗？」我指着那张恋人牌问到。
　　「这张牌在不同情形下有不同的解释。如果我确定的信息越多，我就能给出越准确的解释，如果我确定的消息不够多，那么我得出的结论可能就不是那么准确了。」
　　「噢。」李娕在旁边恍然大悟一样地说到，紧接着补充：「他没有。」
　　大胡子来回看了我们几眼，反复地看。
　　然后开始了他的解读。
　　「其实按照常理，应该是要抽出三张牌的，但是既然你要求的只抽了一张，那我就根据你抽出来的这张牌做出针对性的解读吧。」
　　「你抽出来的这张恋人牌，其实是最适合用来占卜感情的，所有你想要了解的关于感情的，基本都可以通过这张牌来解读，这张牌可以说是对感情的最终极的答案。」
　　我和李娕听到这里又都更好奇了几分。
　　「但是，你抽出来，是」逆位恋人牌「。」
　　「塔罗牌分为顺位和逆位，顺位很多都代表着积极、正面，而逆位则是代表着不顺、可能会有不希望的结果发生的可能。」
　　我心里一颤。
　　按理说应该不会，我本来也不信这个，但是他刚刚回答的李娕关心的问题，关于我的学业，他占卜得可以说非常准确。
　　暂且听他说说再看。
　　「如果说是询问感情的话，那么你在接下来处理感情一定要慎重，因为这张牌代表着你在处理感情的时候，你，或者是对方可能会有逃避的表现，不敢直面这段感情，你们既害怕结果的发生，但是又对继续前进下去保持着期待。你们对结果的发生充满戒心，害怕可能发生的事情。你们中的一方，会表现得不够成熟，不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在对待感情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幼稚的举动……」
　　我本来打算听完他的解读，听到这里，我发现我听不进去了。
　　是，我是害怕了。
　　不能确定真假的事情，其实是最让人担心的。大胡子之前占卜的结果很准确，我有些担心他关于我问的问题的占卜结果也会很准确，那么我跟李娕走下去的可能性有几分呢。
　　我咬了咬嘴唇，余光一扫李娕，看她听得人真得很。
　　不准备打断了，但是我也不准备继续听了。
　　我本来对这些就不相信的，而且，我相信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我也没理由继续听他胡扯了，最关键的是，我不会让一件可能发生可能不发生的事情来影响我的计划、来影响我的感情的，我不是那种脆弱到这种程度的人。
　　不知道坐了多久，大胡子终于说完了，我跟李娕付款了过后，开始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她问我对占卜的看法。
　　「我向来不信这些的。」
　　「是吗？我倒是很相信，因为占卜的说，熙熙今年考试的结果会出乎意料的好，这个肯定是真的。」
　　「哈哈，这么说吧，不管他占卜能不能得出这个结论，我都能确定，我今年考试的结果会很好。」
　　「我知道。」她重重点头，接着说：「我相信你。」
　　然后，我们又搜了搜塔罗牌的一些百科，然后互相给彼此普及关于塔罗牌的知识。
　　「你说这些人说的话有半点可信吗，全是话术，都是套路而已。」我对大胡子说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见李娕没有说话，我又说到：「而且，也跟心理学有关，能否拿捏人心，也是解读塔罗牌的关键，我看那个摊主在解读的时候，也一直在注意观察我们。」
　　「嗯，可能吧。」她有些认可，又有些不太确定地回复到。
　　走着走着，大概走了一两公里吧，我们一起找到了停车场，然后驱车返回住的地方。
　　早起，今天我们会驾车环游洱海。
　　今天起得很早，因为我们准备去洱海边看日出。
　　照例做好防晒工作，然后出门。
　　去看日出的地方是在洱海S湾，这个地方来看日出的人挺多。
　　我和李娕凑在人群，找到了一个面前人不算多的地方，然后掏出相机看着愈发放亮的对岸。
　　对面那座山的上空漂浮这一朵狭长的云，这多云看起来有些暗淡，不过等会太阳升起来，当它开始反射阳光的时候就会明亮起来吧，变成绚烂的白色。
　　启明星还在我们头顶亮着，它夹在两朵不规则的云之间，那么耀眼，就好像它挂在那里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似的。
　　天边愈来愈亮，那多暗淡的云也开始变成红色，初生的太阳把它映照成了好看的红色，太阳逐渐从对岸山峦之间爬了出来，洱海瞬间被它照亮了，水声、周围人的欢呼声，把这里变得格外的热闹。
　　洱海的水不停地拍打着岸边，而后又不停地往回游过去。
　　很美啊，虽然在我眼里怎么都比不上李娕，但是这里的景色确实比东合的那些高楼大厦、水泥钢筋好看多了。
　　日出结束后，我们在周围简单逛了逛，接着去吃早饭。
　　然后，继续环游。
　　云南这边的天气多数时候都是不错的，我们过来的这几天没有遇到雨天，阴天都很少，就是太阳太猛了，肉眼可见的变黑。
　　大理最有意思的，最好看的，应该还是云。
　　各种形状的，漂浮在空中，好似不同性格、不同长相的人在空中漫步。
　　今天需要打卡的地方包括喜洲古镇，这个地方有好几个还不错的地方，就是排队拍照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我跟李娕差不多，拍照只是我们出游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我其实很乐意给她多留些照片的，但是她不太喜欢花太多时间去等待。
　　相比之下，我们更喜欢把时间花在漫漫的长路上。
　　吃了东西后，我们又驱车去了蝴蝶泉，很符合那首歌里面的歌词。
　　蝴蝶泉结束了是到了双廊古镇，接着去了古镇不远处的的南诏风情岛。
　　可能是我们过于疲倦了，虽然对于跟李娕出游，我还是热情满满的，但是走的太多，有的景点排队太久，以至于我感觉后面的小岛、理想邦也都不过如此了。
　　后面我们交替着开车回了客栈，都没力气出去吃饭了，只能点外卖了事。
　　吃饭的时候，商量到后面怎么安排的事情。
　　出成绩的时间也很接近了，经过商量的我们决定明天就不出去了，就休息一整天然后就回东合市了。
　　狠狠地补了一晚上加半个白天的瞌睡，我才被李娕叫醒。
　　互相看了看彼此惺忪的睡眼，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
　　不知道我们这两天算不算报复式的旅游，疯狂地打卡、行走。
　　总算圆满完成了我们的云南出游计划，之前一直在策划考试过后跟李娕一起出游，现在总算实现了。
　　这次旅游中，我的另一个特别重要的计划也要进行了。
　　午饭过后，我们在客栈的花园里坐着，配时间慢慢走过，一边闲聊，时不时吃些水果。
　　这个时候，李娕突然刷到了什么东西，我看她一脸震惊的表情。
　　「怎么了？」我立马站了起来，站到她的面前，轻声问到。
　　「我，我刷到了一则新闻，」她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既是震惊，又有些其他我说不出来的情绪被包裹在里面，她递过来了手机「你看看吧。」
　　我接过手机，手机正是视频软件，上面显示的是一则新闻：
　　郁XX被公安机关抓获，抓获时间为2019年X月X日，该名嫌疑人涉嫌杀害自己的亲身母亲，并且从多名亲戚处诈骗大额款项……
　　「这，」我也难以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啊？」
　　她的谈兴淡了下来，「不知道，猜不出来，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
　　「特殊的原因，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可能弑母吧。」我的语气已经显示我不太稳定的情绪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熙熙，」李娕看出来我情绪过于激动了，她赶紧制止我开始往更偏激的想法进发「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们都不是经历这件事的人，无法不知道这个事情中发生了什么，不能作出判断，我们不要花过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件事情。」
　　我摇摇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不愿意把这类生物称为人了，难以想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会让一个人作出弑母的举动。
　　李娕继续说到：「熙熙，我听过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们既不是亲历者，也不是亲眼目睹的人，别人的故事怎么曲折，我们既无法得知，也不应该做太多的评判。」
　　我默默地点头。
　　思索良久。
　　我对李娕说：「我知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是看到这种新闻，我难免难受，我实在无法想象也不能接受，世界上存在这种恶徒。」
　　「熙熙，我知道你因为对妈妈的珍惜，让你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不珍惜母亲的行为，我都知道的，但是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妈妈知道你珍惜我，妈妈也珍惜你就好了，就够了。」
　　她说的对，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居然这种不珍惜自己的妈妈的人，但是我不用去过多关注别人是怎么做的，是怎么想的。
　　她看我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开口问道：「现在想明白了吗？」
　　我苦笑了下，虽然没法接受，但是多少事想明白了些。
　　点点头说到：「你说的对，别人是怎么样的我都不用去管，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珍惜好我自己应该珍惜的人就好了。」
　　「熙熙懂了就好，我们去外面逛逛，散散心吧。」
　　听到她怎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的计划。
　　不管怎么样，我的计划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不会被任何事情打断。
　　「好。」我欣然答应。
　　我们先是把明天返程的机票、车票提前买了，然后买了些水果和面包，就出门漫步了。
　　我们租的车已经还了回去了，就这么慢悠悠地开始了闲逛。
　　今天天气不算好，不算差，我们头顶盯着大大的一团云，在远处的洱海对面，则好像是晴空万里一样，太阳光刚刚好照射着对岸，却把阴影留给我们这一岸。
　　闲逛漫步的时候，看到偶尔也有前后几个人骑车经过的，一人手里系着一个太阳花气球。
　　于是指给李娕看。
　　「你别说，这些气球还挺好看，而且我发现大理这个城市，真的好多的这种太阳花气球，就好像这个气球就是大理的城市气球一样。」
　　「对啊对啊，而且，我看网上好多人都在说，这种气球拍照很好看呢。」
　　「是吗？等会儿我们也买两只呢。」她的笑靥总是最能吸引我注意力的美好意象。
　　「好，我们到前面，应该就能看到卖气球的小摊了，我们到时候也买两只，多拍几张照片。」
　　我们继续往前走，可惜快走累了，都没发现卖太阳花气球的店铺。
　　于是，我指向路边的一家咖啡店，叫她一起进去喝杯咖啡，在咖啡店消磨时光。
　　接着，我们走进了这家我刚到大理就已经联系好了的咖啡店。
　　今天，这家咖啡店就是我的实施计划的地点。
　　是的，我从来没放弃过去争取博得李娕青睐的可能。
　　「哈哈哈，这家咖啡店的名字还挺特别的。」她笑着说。
　　「是，是挺特别的，我就是看到它的名字我才进来的。」
　　这家咖啡店的名字是「有家咖啡店」，差点让我联想到了有一首歌的歌词「
　　在街角的咖啡店」。
　　也可能，我是因为这家咖啡店的名字才选择的它，当然，也有可能我的故事会在这家咖啡店开启我最喜欢的篇章。
　　咖啡店里零零散散地坐着来两三个人。
　　当我走进咖啡店的时候，老板跟我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接着来到我和李娕的面前，准备带我们去我预订的座位。
　　咖啡店里正响着一首歌，我跟李娕并排走在大堂的正中。
　　我忍不住侧头看着她，看她正一脸专注地看着咖啡店老板，听老板介绍关于咖啡店的一些故事。
　　放着的歌，前奏结束了，原来这首歌正是去年4月才出的新歌。
　　也是我比较喜欢的日语歌手——Aimer。
　　正是我比较喜欢的一首歌。
　　我跟她在老板的指引下，在预订的座位坐下了。
　　外面隐隐下起了小雨，轻轻柔柔的，温柔地像一个女子在耳边低声呢喃似的。
　　这个时候，我跟李娕都专注起来，开始认真听这首正在咖啡店里响起来的歌。
　　《Ref》
　　…………
　　Raining 夏の午后に 通り雨 伞の下
　　Kissing 濡れた頬に そっと口づけた
　　あの季节に まだ焦がれている
　　Miss you 窗の外に 远ざかる景色たち
　　Breezing 虹が见えた すぐに消えそうで
　　雨 明日は降らなければいい
　　何も手につかずに 上の空の日々
　　Nothing but you「re the partof me
　　まだ 足りなくて
　　まだ 消えなくて
　　重ねた手のひらから幼さが
　　What a good thing we lose?
　　What a bad thing we knew
　　そんなフレーズに濡れてく 雨の中
　　ただ 足りなくて
　　まだ 言えなくて
　　数えた日の梦からさよならが
　　What a good thing we lose?
　　What a bad thing we knew
　　触れられずにいれたら 笑えたかな？
　　Calling 白い息が 舞いあがる 空の下
　　Freezing 强い风に 少しかじかんだ手と
　　弱さをポケットの中に
　　どこを见渡しても 通り过ぎた日々
　　Nothing but you」re the partof me
　　また 触れたくて
　　ただ 眩しくて
　　思わず目をそらした优しさに
　　I wanna sleep in your feel
　　I wanna see you in the deep
　　そんなフレーズを并べた诗を 今
　　あの帰り道 バスに揺られて
　　叶うはずもない様な梦を见た
　　I wanna sleep in your feel
　　I wanna see you in the deep
　　缲りかえす季节に 惯れないまま
　　もう少しくらい大人でいれたら
　　何て言えただろう？
　　まだ 足りなくて
　　まだ 消えなくて
　　重ねた手のひらから幼さが
　　What a good thing we lose?
　　What a bad thing we knew
　　そんなフレーズに濡れてく 雨の中
　　ただ 足りなくて
　　まだ 言えなくて
　　数えた日の梦からさよならが
　　What a good thing we lose?
　　What a bad thing we knew
　　触れられずにいれたら 笑えたかな
　　…………
　　我看向她明媚的眼睛的时候，发现她也正注视着我，我突然有种历经天荒地老的感觉。
　　突然生出一种感慨，我已经跟她走了好远一段路程，但是不够，远远不够，我无比渴望跟她走到我这一生的尽头。
　　这首歌，在这个瞬间听起来，竟然给我浓浓的宿命感，一种我的归宿永远都落在李娕身旁的宿命感。
　　「看起来你好像听过这这首歌，你知道吗，这首歌？」她看我听得比较认真的模样。
　　「知道的，这首歌的女歌手我还挺喜欢的，然后这首歌也是她的新歌，才出没多久，也就一年多一两个月吧，这家咖啡店的老板还是挺有欣赏水平的。」
　　「这首歌，好像是日语？」
　　「嗯，是日语，」我点点头「这首歌是去年4月份出的吧。」
　　我看李娕对这首歌还有些兴趣，于是接着给她介绍「这首歌是一部动漫的ED，也就是片尾曲，这部动漫的名字叫作《恋如雨止》。」
　　「是动漫里面的吗？」
　　她好像很好奇，其实，她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动漫的，而且还有跟我一起看动漫的经历，我以为她会多少有些抗拒，再提及动漫呢。
　　「嗯，是的。这部动漫，一共12集，每一集的名字都包括了」雨「字，挺浪漫的呢。」
　　「是吗？」她两手撑着下巴，看着我接着问到：「剧情是什么？」
　　「讲的是一个17岁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个餐厅店店长的故事。」
　　「噢？是爱情故事呢。我还以为熙熙不会看这类型的呢，我以为你只看热血番呢。」
　　看来，在我熏陶下，李娕对动画片的知识进行了一番恶补，什么热血番啥的都能说出来了。
　　「也不是吧，我会都看些，看剧情，也看画风，觉得好看的话就会多看看，如果觉得不合适的话看一两集都不看了。」
　　「这部动漫好看吗？」她接着问。
　　「我，我个人觉得还算不错吧，只是多少觉得结局有些意难平罢了。」
　　「怎么，是bad ending吗？」
　　好好好，李娕都保持这么高上网强度的吗，BE都知道了。
　　「不太好说，这个17岁女孩子喜欢的餐厅店店长，比她大了20多岁吧，然后他们大概也彼此心动了，但是最后故事是一个拥抱后，两人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事情就结尾了。」
　　我简单说了以后，我以为李娕会继续问下去。
　　但是她没有，也许她在发现这个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差的岁数，让她在这个瞬间想起了，我跟她的年龄差距了吧。
　　我正好是17岁，而她正好是大了我22岁。
　　她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这个故事让她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我正忐忑间，看到服务员给我们端上来了之前点好的咖啡。
　　一杯是生椰拿铁，一杯是冰美式。
　　「请慢用。」服务员将咖啡放我们面前后，礼貌一句然后后退离开。
　　「你喝的这个看起来挺好看，让我尝尝。」她说到。
　　接着，把我的杯子拿了过去，就这么喝了一口然后递了回来。
　　「咦，还不错呢，熙熙你挑的挺好的。」
　　「是吗？」我接了过来，对着她刚刚喝的地方，将嘴唇印了上去，也微饮一口。
　　嗯，确实不错呢，很甜，只是不知道我是如何从苦涩咖啡里喝出甜味的。
　　她开始喝自己手里的那一杯，然后开始点评起来。
　　「这杯也还算不错，但是感觉回甘的时间太长了，不过这种轻微的苦涩正是咖啡的真谛之一吧。」
　　我在一旁附和地点着头。
　　一边小酌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默默在心里头排练我的计划，确保接下来万无一失。
　　其实，都不用排练的，我总觉得，我的宿命中会跟她走到最后的，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做自己的计划中的所有事情，能够不那么慌张，能够以最让自己满意的模样展现给李娕看。
　　一杯接着一杯的咖啡被我们饮完，好像今天的咖啡不是咖啡，而是酒、而是水、而是饮料，不具有咖啡的任何作用，只是我们聊天的饮品而已。
　　于是，我们就这么喝到了傍晚，我们在老板的推荐下，来到了院子里。
　　下午到傍晚间，雨小了很多，渐渐地停了下来。
　　洱海边、大理城中，这是一个很容易看到彩虹的地方。
　　只是现在天色将晚，要见彩虹的话还缺少了些运气。
　　但是，天边的晚霞，一片又一片。
　　下过雨的天空，点缀的云朵中没有任何一朵是乌云，都是纯洁的白云，一朵又一朵。
　　偶尔有鸟啼传来，这里安静得很。
　　因为我之前跟老板沟通过了，所以这个院坝里他没有安排其他人进来，只余我和李娕坐在此处。
　　享受着这独处时光，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天色愈来愈晚，夜色将至。
　　我接口要上厕所，出了院坝，刚进大厅里。
　　老板在一旁等着，见我之后，便点点头，点头的同时给我比了一个「OK」
　　的手势。
　　我微微一笑。
　　重新返回到院坝里，对她说：「我刚刚听老板说，他们有个小天台可以看洱海。」
　　「是吗?」显然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是个惊喜，我从她的问话里已经听了出来。
　　「对，」我点点头，「我们从这边上去就行。」
　　我朝她示意。
　　然后我跟她一前一后，走到院坝的角落，恰好一架木梯，我三两步攀登了上去，然后看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
　　天色越来越深，直到她落脚到我面前，我才放下心来。
　　于是，跟她一起转过头看向这个天台。
　　这个我花了很多心思给她准备的天台。
　　天台周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小小灯泡，就像一群彩色的萤火虫在夏日夜晚静静地在洱海边发光又躲入黑暗里。
　　我跟她正处在一条通道的入口处，这条通道被云南最出名的植物之一——花所包围。
　　我有些得意地看向她，她眼神里填满了意外和惊喜。
　　她捂着嘴愣了好一会。
　　「这是？」她声音里仍然还有未曾平复下来的心绪。
　　「这是大理的最后惊喜。」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我没给她这个机会，牵住她的手缓缓通过这条由花朵围起来的通道。
　　走到一个略微高出了四十公分左右的平台。
　　平台上摆着两把椅子，两把椅子相对着，一把椅子面前放着吉他。
　　我握住她的手，我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过，做今年的高考题都没我现在这么镇定。
　　将她牵着走到其中一把椅子旁边，引导她坐下。
　　我缓缓走到我的吉他面前，然后坐到了椅子上面。
　　我的吉他是从家里邮寄过来的，我在东合出发前，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这家咖啡店、这些花、这些带着淡淡香气的蜡烛、这把吉他。
　　吉他被我抱在怀里，我微微笑着朝她点头。
　　「今天只有一首歌。」
　　「这首歌是很特别很特别的一首歌。」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我继续说到：「你不用猜这首歌是谁的，也不用猜这首歌是什么时候被创作出来的。因为所有的，关于这首歌的一切，我都会一一的告诉你，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我自己写的曲子，我自己写的歌词。这首歌，是我专门写来送给你的。」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了，两把椅子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我刚好可以看到她的神色，既有期待有些复杂的情绪。
　　周围的细小灯光、微微闪烁的烛光，映在她的眼中，好像看到脉脉流水正从她那像湖泊似海洋的眼睛里流出来。
　　吉他已经调好音了。
　　我略一抚过琴弦，按住F和弦，开始弹奏今天的曲子。
　　洱海风正缓缓地掠过我们，旁边的花朵正散着的幽幽香气一阵又一阵地朝我们袭来，幻境中的苍山上雪没有融化却流入我们眼中，洱海上空的月亮正慷慨地向我们倾泻着月华。
　　拨弄完最后一次琴弦，我将吉他放在一旁。
　　起身拿起放在椅子旁边的一束花，递给李娕。
　　「李娕，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我没有使用往常的称呼，因为我始终害怕当我说出那个称呼的时候，她始终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无法逾越的身份会再一次对我说出拒绝的话语。
　　「这首歌如何都不太重要，虽然我很认真很努力去准备了，但不是最重要的。」
　　眼神从没有离开过她一刹那，我的手也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云南很好玩，真的很美丽，但是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路上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见到了很多热心的人，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我走的每一步都有你在我身边，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你在我的身边。」
　　我很平静。
　　「我喜欢你，这份心意就是这样，我永远都没法遮掩起来，我喜欢你，我想永远守着你。」
　　她的表情一直都复杂得很，她的心绪远远不如我这么镇定。
　　等我说完了过后，一阵风又吹了过来，把烛光吹得晃动起来。我们两人的影子也摇曳起来，像是两个在夜里跳探戈的舞者。
　　无声。
　　除了风声以外，这里很安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没有抽出她的手。
　　「歌很好听，真的很好听，大概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那一类歌了。」
　　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首歌大概给我一种很用心很认真的感觉，大概就想像是我第一次听到张国荣的歌一样，就是心动了的感觉。熙熙，你很有才华，我总觉得你是我这辈子拥有的最大的宝藏，你会给人带来无限的惊喜，总能让人从你的身上从你获得无数的喜悦。」
　　她在我的注视下继续说：「但是，你要知道，惊喜固然很重要，但是生活不能仅仅依靠惊喜的。生活，其实需要的无数的平淡，是需要无数的柴米油盐，浪漫只是生活的点缀而已。」
　　「我很庆幸，我的儿子能这么珍惜我，这么爱我。」
　　她顿了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反手握住我的手。
　　「我始终都相信，我的熙熙值得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值得一个同龄的，值得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子，值得一个全身心都放在你身上的女孩子。」
　　「虽然你很用心，你做得没一件事情，都让我很感动。」
　　「但是，我是你妈妈，我们没法走到那一步的。对不起，熙熙，我之前只是希望你好好考试，把去年没有参加高考的遗憾弥补上，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有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一样的，能够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深知我的熙熙不弱于人，不，不仅不弱于人，而是远远比其他人更好，比其他人更强，熙熙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所以，妈妈会跟你打赌，妈妈只是希望你参加考试，去读大学，去大学结交朋友，你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慢慢消磨妈妈在你心目中的位置，需要清除某些不应该存在的情愫。」
　　她合拢我的双手，但是她的眼神逃离了我，她先是转头看向了其他地方，然后低头看向了我们紧紧握住的四只手。
　　「熙熙，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骗你的。」
　　「怎么会？我不信。」我的所有镇定、所有胸有成竹在这一刻全都被她的这一席话烧的灰烬都不剩。
　　她好像是鼓起勇气一样，抬起头，将眼神挪来与我对视，然后重重点头。
　　「那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我不甘心地问到。
　　她的眼神有些闪烁。
　　「怎么会，你是妈妈的儿子，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对你就是妈妈对儿子的爱。」她说的话像是对我判下重重的刑罚。
　　我顿时不知道怎么去接这句话了。
　　又或者，其实她一直都是最了解我的，直到我永远都没可能去勉强她，直到我绝对不会在她不喜欢我的情况下去勉强她。
　　突然有些无奈，在她眼里完美的我，为什么偏偏有这么一处致命的瑕疵呢，这份致命的瑕疵便是身为子女却对她生出了这种无法被容忍的畸形感情呢。
　　我落败似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我一边转头，一边在心里发问。
　　为什么你的心思这么难以猜测，你之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骗人的，那些我以为是你给的机会也只是你抛出的诱饵吗。
　　「熙熙，你要去哪？」
　　她在我身后喊到。
　　「我没事，我们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回东合，我们明天还需要早起。
　　」
　　她看我好像是没事人一样，于是主动帮我拿起吉他，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被抽空体内的所有力气，一下子坐到地上。
　　抱头靠在双膝上。
　　耳朵里听到自己清晰的啜泣声了。
　　这时候，洱海吹来的风掠过我时，只觉得这风也引我憎恶，这风声好像是在嘲弄我的窃窃私语一般。
　　我仍然没有想明白，明明我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为什么她还是说自己对我半点感情也没有。
　　半点男女之情也没有。
　　但是，或许她才是对的吧，平常母子怎么会如我妄想一般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男女之情呢。
　　母慈子孝才是正常的吧，只是不正常的是我，我还试图去将她引到一条邪路上去。
　　过了半分钟的样子，她的声音在下面想起。
　　「熙熙，你怎么了？」
　　「没事，我下来了。」虽然我努力控制了，但是我还是听出了我声音里的哭腔。
　　也许我做得选择是不对的，也许我的感情本来就是错的，也许我从一开始到现在生出的每一个念头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长长叹一口气，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梯。
　　跟老板交待好后续的事情，让他把吉他给我邮寄回去。
　　虽然伤心不已，但我还是强撑着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往回走。
　　没有力气说话，努力站着、走着就已经花光了我所有力气了，我在尽我最大的可能来保持我的最后一份体面。
　　现在的我，只想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好好地哭上一场。
　　走了好远好远，我们才终于走到住宿的客栈。
　　等我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的时候，看到一粒接着一粒的雨点正从空中撒落。
　　下雨了，洱海下雨了。
　　很想感慨两句的，但是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很想睡着，但是始终无法入睡。
　　难免生出感慨来，有时候有的人总是不能如愿吧，就好想总会失眠、总会求不得、总会失去自己不愿意失去的美好事物。
　　灯关了，手机也被调成飞行模式丢在了一边。
　　在沙发上趴着，仰躺着，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夜已经深了，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我感觉我的眼眶是湿润的，好像之前流过的眼泪现在还没有被蒸发完，现在还在我的眼睛下面散发著潮湿的气息。
　　就像外面的雨，就像我这因求不得而满是阴霾的心情。
　　反正睡不着，不如去楼下听听雨。
　　一想到这里，我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
　　蹑手蹑脚地踏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
　　走了出去，因为没穿鞋子，脚底下都没有什么声音。
　　这里的夏雨，也下得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看着满天飘零的雨滴，我感觉自己渺小了起来，心思也就慢慢地放到了听雨看雨上了，院子里微弱的灯光将点点坠落雨滴的反光映照在我眼睛里。
　　不知道在院子里待了多久，久到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发麻，眼睛已经开始酸涩，困意也缓缓上来了，就又慢慢上楼准备休息。
　　走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门口，虽然已经很困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又多走了两步，到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安静得很。
　　我放心地轻舒一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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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兴许我们心态都很好吧，我们竟然第二天还是可以顺其自然地相处，我心里虽然很难受，但是还是对她无比的尊重，而她，除了看起来休息不是很好之外，其他也都一切正常。
　　兴许是有些尴尬的吧，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体贴关心。
　　我是很佩服她的，好像这件事情对她半点影响也没有一样。又或者，从头到尾，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少年或者幼稚孩童的无聊举动罢了。
　　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了东合的，在飞机上一直睡觉，下飞机后又匆匆回去补瞌睡了。
　　接下来的两三天，父亲难得的加班少了，又和我一起陪着奶奶在外面好好地吃了几顿。
　　跟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一方面是他对妈妈的不忠诚导致他们没法继续走下去，一方面则是我对妈妈一直抱着错位奇怪的感情，再夹杂着他对我的包容耐心。
　　我每次跟他对话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用烧红的鞭子鞭笞我。
　　既是感激，又是愧疚。
　　这段时间，被李娕拒绝以后，我也开始反思我的目标、我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被父母寄予厚望的我，怎么会是一个满脑子里塞满了奇怪感情的人呢。
　　而且，我都开始怀疑自己，对李娕的那一份到底是感情呢，还是罪恶的欲望呢。
　　我不敢去深究这个问题。
　　父亲跟我一样，都对我的高考成绩比较自信，于是这几天除了自家人一起吃饭外，父亲加班之余便带着我去跟他的那些个朋友们聚餐。
　　于是，我居然又跟父亲的同行周鲲一起吃饭了，还有周鲲的女儿周简。
　　这个女孩子我印象已经不是很深刻了。
　　她见我没什么印象，又对着我补了一句：「我叫周简，周围的周，简单的简。」
　　我笑了笑，想起来了，去年她的自我介绍便是这般。
　　寒暄一番过后，便是聊天吃饭。
　　他们酒过三巡，我和周简吃过饭后，便到了饭店的阳台聊天。
　　跟她聊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完全脱离了高中生、脱离了十八九岁的人的世界了，她说的好多东西我都一无所知，她关注的那些事物对我来说陌生得很。
　　也是，这年，我的心思除了复习便是李娕。
　　「怎么样，准备去哪个学校？」她问到。
　　「暂时还没想好，想着等成绩出了再做决定。」
　　她有些惊讶：「我看你爸刚刚说话的样子，你应该是已经估过分了吧？」
　　「是，但是不太确定。」
　　她笑了笑：「你的成绩一定比你预料中的更高。」
　　「谢谢。」
　　「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学校，给我当师弟？」
　　我突然想起来了，去年我们好像聊起过这个。
　　「行啊，到时候可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说到这儿，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但是，我相信你的成绩肯定会让你去更好的学校的。」她的眼睛注视着我，让我觉得很不安，于是我躲过她的注视：「这个嘛，也不好说，不过我心态放的很好，顺其自然就行了。」
　　「没看出来你这么豁达呢。」
　　豁达？我吗？
　　笑了笑，我没有回答。
　　这点周简是真的看错了呢，偏偏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豁达的人。
　　想到这儿，我也没什么谈兴了，只是简单附和几句，听她在一边继续说了。
　　至于后面我们又说了些什么，我都跟醉了一般，基本没有听进去，只是在黑黢黢的天空里看到李娕的脸庞在上面闪烁。
　　没过几天，成绩出了。
　　今天父亲和妈妈陪着我查的成绩，等成绩出来了的那一刻，我很平静，成绩跟我料想得差不多，不过英语高的超乎我的想象。
　　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转头看向们，他们刚刚看了成绩，看得出来他们也都很激动，对视一眼，却显得尴尬得很。
　　接着，就开始各自给其他的人开始打电话，开始通报我的成绩的情况。
　　我其实无所谓的，兴许算得上幸福的苦恼吧，自己在乎的人也在替自己开心，这本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的。
　　于是，我们三个人，久违地聚在了一起。
　　好在，也是遇到了这么一个很不错的战果。
　　晚上十点查的成绩，而他们打电话大概打到了凌晨吧，我心底满是窃喜，总算如意了。
　　680分，比我料想得还要高。
　　等他们打完电话，我分别跟他们都拥抱了下。
　　虽然之前的在洱海边被李娕拒绝，但是现在我们还是能够一起为这份成绩一同开心。
　　至于后续，就是填志愿了。
　　过了两三天，我才知道我的成绩只比东合市的理科状元少了5分。
　　父亲和妈妈他们得知这个消息过后，又是高兴不已。
　　其实这份成绩，固然应该感谢父亲的关怀。
　　但是，我深知李娕是全身心都放在了我的身上。陪读，放弃自己的工作、事业，一整个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中途，还跟父亲离婚。
　　虽然李娕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付出最多的，没有半点保留，全部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
　　我又想起了，我刚刚考完最后一科踏出考场的时候，看到她正翘首以盼地期待我的那一副模样。
　　谢谢你。我不止跟她说了几遍，我还在我心底重复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