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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你我主仆关系到此为止,以后再无瓜葛,我要离开了,你不用跟着我,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我已经恢复了大半实力,不再需要你了,我也不想带着你这么个累赘,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留在流源城还是回河罗郡城都随便你……”
“不要想着来找我,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不愿意,你是绝对见不到我的,我…我走了。”
蓝葵那寥寥几句话,就像一根根冰凌刺进阿易的心脏,他浑浑噩噩之间,脑海里充斥着那些令他绝望的声音,那片无可撼动的光幕,以及那毫不回转的身影。
他此时半梦半醒,在梦里,自己仿佛被人扔进了一个冰窟窿,周围是一片黑暗,来自心底的寒意冷得他不住地瑟缩发抖。他莫名地回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冬天,因为不小心打碎了村长的一套粗陶茶具,就被罚了两顿饭,还得在院子里睡一夜,那一夜漫长得可怕,隆冬时节的风刀霜刃把他的手脚冻得僵硬刺痛,子时还没到,他已经连抖抖身子稍微御寒都无法做到,只能像只松鼠一样蜷缩成一团,死命地裹紧自己的破棉衣。
到后半夜时他实在冻得受不了了,无可奈何地想到,村长屋子里那么暖和,那靠在村长屋外肯定也能暖和一些,就手脚并用,好容易爬到村长屋外的墙边,可惜冰冷的石墙并不能温暖他,但他还是天真地觉得,屋里的炕火透过石墙传出来了一些,稍微缓解了一下刻骨的寒意。
从那之后的每一个冬天,别的仆人干活都是缩着两手,能拖则拖,能呆在炕上就绝对不出屋,只有阿易还是勤勤恳恳地拾柴挑水,仿佛完全不怕冷似的,只因为再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晚更冷更难熬。
然而现在他觉得那晚的忍饥受冻其实不算什么,因为虽然当时痛苦万分,但只要一想着再熬几个时辰,熬到天亮,就能回自己屋里,躺在温暖的火炕上,喝热粥,吃烤饼,顿时就觉得有了希望,这小小的念想支撑他活了下去。
可蓝葵的话给他的就只有黑暗,没有留下一丝希望,他在各种迷迷蒙蒙的梦境中沉浮了许久,当那道白色的身影最后一次消失的时候,他也骤然惊醒,浑身冷汗,下意识地哭喊出声:“主人!主人!你不要走!主……”
睁开双眼之后,四周奢靡的陈设和浓郁的香气让他有些迷茫,但还是很快意识到这是尤伊的寝宫,自己正躺在尤伊床上,此时刚一苏醒,就觉得心口处说不出的难受,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震出胸膛,随之而来是撕裂般的剧痛,好半天都不能平息,这让他只能拼命地喘气,勉强缓解这令他窒息的痛苦。
床边的两个侍女见阿易苏醒,都面露喜色,其中一个赶紧拿来湿巾为阿易擦汗,另一个则有些担忧地地轻抚阿易的胸膛,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阿易才渐渐平复了喘息,只是已经泪流满面。
他的神智稍微清醒,就听见卧室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在训斥着谁。
“王宫养你们有什么用?现在只是让你们把他救醒你们都办不到,真是一群废物!”
尤伊气急败坏地指着三位跪伏在地的皇家医官,两道柳眉被怒火高高扬起,咬紧银牙呵斥道。
昨天晚上她等到快亥时都没等到阿易,顿时大发脾气,派了一队侍卫全副武装地去阿易家“请”他,准备把他五花大绑绑进王宫来,再给他点苦头吃。
然而侍卫送来昏迷不醒,满嘴是血的阿易之后,她整个人就如遭雷击,什么也顾不上了,抱着阿易呼唤个不停,眼见得不到回应之后,忙不迭地派人去传皇家医官,在医官来之前,她就已经慌得哭成了个泪人。
医官的诊断是心脉受损,气血淤塞,因情志起伏剧烈而引发的昏迷,对症制好药之后,尤伊亲自喂阿易吃下,然后便惴惴不安地抱着阿易睡了一晚,指望他第二天一早就恢复如初。然而第二天早晨阿易还是怎么叫都叫不醒,面色也越发难看,尤伊吓得六神无主,只好再请医官来诊治。
“殿下……老朽开的药昨晚应该已经奏效,可能只是各人体质不同,所以还没能苏醒……殿下不妨再等上半天……”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医官惶恐道。
尤伊一听,怒火更甚,随手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拿起一块玉璧,狠狠摔在那老医官的面前,砸得满地的碎玉块,发泄自己怒气的同时,再度呵斥道:“昨晚就说半天就能醒,现在又是半天!我不管,你们再去想办法!再去开药!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他醒过来,不然你们这些废物都要被处斩!快去!去啊!”
尤伊说完,又拿起两只翡翠盘砸在他们面前,三位医官都吓得瑟瑟发抖,正准备退下去商议医治方法,卧室里的两个侍女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出来向尤伊禀告,尤伊一听说阿易苏醒,连忙奔进了房里,留下三位医官面面相觑,但还都不敢离开,生怕待会儿里面那位贵人又出什么状况,公主迁怒于他们,只好待在那儿听候差遣。
尤伊进了卧室,见阿易苏醒过来,总算安心了一些,但又看见他满面是泪,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顿时心疼得要命,连忙伏到床边,紧紧挽过阿易的脑袋,带着哭腔急切地道:“你…你这该死的…该死的奴隶…你…你吓死我了……”像是害怕他再次昏迷似的,尤伊不住地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好差,我去叫医官来……”尤伊满脸担忧地看着情郎的面容,正准备去传医官时,却被阿易一把搂住。
阿易一见到尤伊,心里的苦楚和难过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竟抱着她恸哭起来,刚喊出“主人”两个字,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尤伊被阿易的悲泣弄得慌了神,连忙顺抚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道:“阿易…没事,没事的,别哭…主人在这里呢,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无论什么事我都能帮你解决,快别哭了……”爱人的悲伤轻易地感染了她,尤伊也无法自已地跟着小声啜泣。
两人哭了一会儿,阿易才勉强止住哭泣,断断续续地抱着尤伊诉说:“主人…主人…主人她…她走了…她不要我了……”说完又忍不住呜咽起来。
尤伊大惑不解,急切地问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在这儿么?我没有不要你啊。”尤伊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阿易,你是不是做了噩梦,梦见我不要你了?”
“不是…不是的,我的主人…不是…不是你……”阿易呜咽着摇头。
尤伊刚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又紧蹙起来,她沉声问道:“你…你在说什么?你的主人不是我?那还能是谁?”阿易的变化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语气也变得冷冽。
阿易呆呆地答道:“我的主人…是…是…不对…主人不让我说她的名字的……”
尤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疑云,先传来了医官为阿易诊察一番,得知并无大碍,阿易的心脉已经恢复如初,只需要多加休息之后,才屏退了医官和侍女,开始细问有关阿易那个“主人”的事。
阿易本来就不会说谎,此时尤伊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尤伊的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看向阿易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对于阿易并非什么望族子弟而只是一个山村孤儿这一点,尤伊还算可以接受,她并不怎么在乎阿易的身份,只是对于他的欺瞒大为气恼,而对于阿易的“主人”,她更多的是震惊,高阶修行者尤其是法师可以灵魂出体她还是知道的,但万没想到自己爱人的体内就附着这么一个鬼魂一样的东西。
“你之前找我求圣木灵果,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重塑肉体?”尤伊皱着眉头问道。
“是…是的……”阿易点了点头。
“你当时不是说,那是要给你老师的么?”尤伊疑惑道,她当时戴着定言石,阿易撒不了谎。
“当时…主人…主人说,她一直在教我修炼,教我战技,算是我的老师,这样…不算撒谎……”阿易面色黯然了许多,现在他一提起蓝葵就觉得心里阵阵刺痛,甚至开始万分后悔,不住地暗想,如果自己没有取来圣木灵果,主人也就不会离他而去了。
“这女人…真是狡猾,竟然耍这样的花招……”尤伊恨恨然地道,随即满面幽怨地望着阿易,“我以为…以为你从来…从来都只会对我说真话…结果…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她一向最恨别人欺骗她,原以为阿易对她句句真心,现在这样的实情,让她觉得身心疲倦。
阿易看着尤伊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愧疚难过,抱住尤伊抱歉道:“对不起…尤伊…对不起…我…我不能违背主人…我不能……”
尤伊不等他说完,就挣扎着推开了他的双手,扇了他一个耳光,红着双眼质问道:“什么不能?为了那个女人,你就能……”话刚出口,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握住阿易的双肩,有些不愿相信地问道,“我问你,那天晚上…你说…说你最喜欢的人,其实…说的是你那个主人,不是…不是我?”
阿易只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了个“嗯”字,尤伊那张艳丽得不可言说的面容瞬间就卸去了大半的光彩,小巧的檀口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被魔法凝结在了某一刻。
阿易却没能感受到尤伊的心绪,只是拉着她的双臂哀求道:“尤伊…你能不能帮我找我主人……”他似乎不认为这样拜托有什么不妥,只觉得自己和尤伊亲密无间,她一定会帮自己的,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尤伊脸上悄无声息地流下两行热泪,连忙帮她擦泪,急切道,“尤伊?你…你怎么哭了?”
尤伊勉强回过神来,死死地咬了咬牙,忍住泪水,像是不甘心似的,颤声问道:“阿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不要再去找你那个主人……”尤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迫切的期待,尽管已经知道,在阿易心里,自己不是最重要的,但她还是狠不下心来抛舍这个爱人,她相信阿易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一点无从作假,既然现在那个女人离他而去,她就想再给阿易最后一个机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第二个选择,你去…你去找你的主人,再也不要来见我,我是不会帮你去找她的。”
阿易皱紧了眉头,疑惑道:“这…尤伊…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肯帮我?我们不是……”
“为什么?那我告诉你,以前…所有骗过我的男人,我都会把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也就是对你…我才这么宽容……”尤伊面色悲戚地抚摸着阿易的面庞,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尽是无奈和哀愁,“快选吧…要和我在一起…还是…还是去找她?”
阿易看着尤伊那难过的神情,只觉得一阵阵心疼,想要抱住她安慰一下,也被她推开老远,然而他只思索了片刻,就做出了选择。
他握住尤伊的小手,满面愧疚地望着她道:“尤伊…之前…我骗了你…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谎了……”尤伊听了,面色略微缓和,“可是…尤伊,我还是…还是要去找我的主人,没有主人…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见不到她…听不到她…她不在我身边…我…我好难过……”阿易低着脑袋喃喃道。
尤伊愣在一旁,眉眼渐渐低垂,片刻之后,也不理会阿易,径直起身走出卧室。
阿易呆坐在床边,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四名黑甲卫兵忽然闯入,其中两人架起阿易就往外走,阿易自苏醒之后就觉得身体虚弱无比,此时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卫兵把他拖到寝宫的正殿。
尤伊就坐在正殿主位的一张狐裘象牙座上,背对着阿易和四名卫兵,冷声吩咐道:“把他扔回他家去,让他休养三天,三天后,将他赶出流源城,到时再给十二城门吏发通牒,今后禁止这个人踏入流源城半步,去吧。”
四名卫兵齐声应诺,阿易却十分惊慌地大喊道:“尤伊!这…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以后禁止踏入流源城,岂不是以后都不能见到尤伊了,一想到这里,阿易就越发急火攻心,拼命地挣扎扭动,大声呼唤着尤伊,可尤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四名卫兵就把阿易拽出了她的寝宫,直奔王宫正门而去。
阿易被带走之后,尤伊一声令下,寝宫里的侍女们便悉数离开,将宫门紧闭,等到偌大的宫殿内只剩她寥寥一人的时候,她才猛地起身,将手上那条白金手链一把扯下,细碎的金属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她也完全没在意,把那颗淡金色的定言石狠狠摔在地上,定言石并不比普通玉石坚硬多少,瞬间粉碎了满地。
尤伊看着那些淡金色的碎屑光芒闪烁,几个呼吸之后,就都变成了死寂的灰色,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她没来由回想起一些往事,当初母后把这串奇异的手链送给她时,她真是高兴坏了,那时她还只有十二岁,即使容貌还没长开,身边也已经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追求者,她母后怕她受蒙骗,就把定言石送给了她。
当时她还十分调皮地问母后,有了这颗定言石,父王是不是从来都不敢在她面前撒谎呢?
她母后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摸着她的脑袋说:“不,你父王也经常对我撒谎,只不过,知道我有定言石之后,很多事情他都会瞒着我,或者胡乱搪塞过去……”
她当时还很不明白,她的父王只有自己母后这一个女人,对母后的宠爱也是无以复加,这样的忠诚恩爱,为什么还会欺骗母后呢?
直到某一天,王宫里多了一位新的王妃,她才仿佛明白了什么。
眼看着母后渐渐被冷落,那位王妃却和父王朝夕相处,甚至还生下一位王子,某一天,尤伊忍不住怨气十足地向母后发牢骚,说自己讨厌父王,明明父王以前还曾经承诺过,要一辈子只宠她们母女俩的,现在这些都变成空话了。
当时她的母后只是笑了笑,挽起她的小手,摸着她手上的定言石手链,目光深沉,答非所问地道:“尤伊,男人难免会对女人撒谎的,不过,母后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一个不欺你不瞒你,又始终真心爱你的人,那样,你会比母后幸福得多……”
她清楚的记得,母后当时眼角有泪光,却不愿让她看清,转身便抹了眼睛。
尤伊没来由地追忆起自己母后说的话,便失魂落魄地跑到寝宫的偏殿,里面供奉着她母后的遗像,那画像上的女人衣着华贵,眉眼秀气,和所有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唇边挂着温暖的笑意。
尤伊半蹲在遗像前,有一句没一句地向母亲倾诉自己这些天的苦乐悲欢,告诉她,自己已经遇到那样一个人了,可是还是不幸福……然而看着那张柔和的面容,说着说着,便再也承受不住,像个小姑娘一样,把脸埋进臂弯里,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放声号哭……
第02章
夜色阑珊,窸窣的虫鸣声反而使世界更加宁静,此时的阿易更是沉寂得如一潭死水,他已经在自己房里闷坐了大半天,不说话,不走动,不饮不食,不见任何人,其间即使莉奴蕾奴来探望,也被拒之门外。
这两天发生的事,把他尚且浅嫩的心智折磨得千疮百孔,先被蓝葵抛弃,再被尤伊抛弃,起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刚被卫兵扔回家时,他甚至痛苦得拿头撞墙,直到流血流到头晕目眩才倒在床上。
他苦思冥想直到黄昏,才略微想通一些事情。
自己的确是欺骗了尤伊很多,还利用她为自己取来圣木灵果,她生自己的气是应该的,而且,她问自己是要留下来陪她还是要去找主人,自己选了后者,她肯定更为气恼,才要把自己赶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到自己。
一想到此,阿易就觉得心里发苦,恨不能马上去乞求尤伊的原谅,他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尤伊。
然而更让他悲痛的是蓝葵,就那么果决地把他阻挡在身后,再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孤儿,在这座庞大得无法估量的流源城里,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依靠,他突然非常想回河罗郡城,回到自己的姐姐和母亲身边,回到自己真正的家里。
再度变得迷茫空洞的他,纠结了大半天,思考自己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应该做什么?应该往哪里走?应该去找谁?一直以来,他都从未自己做过这样的决定,此时他就像个初入人世的孩童一样,焦虑而不知所措。
直到晨光微启,他才最终做出决断。
思索了一夜,他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告诉他,他还是必须要去寻找主人,一定要先找到主人才行。
过去主人只是和他分离几天,他就会神不守舍,对于蓝葵的依赖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只想时时刻刻呆在主人的身边,现在他被主人抛弃了,其他事情都可以先缓一缓,必须先找到主人,自己的心才能安稳。
打定主意之后,阿易眼前的迷雾才算被拨开,整个人的精神也回复了不少,以他的体质,尽管一夜没睡,又大大小小受了些伤,现在也没感觉多难受,额头上的创口早已止血愈合,去厨房草草吃了些东西之后,就开始收拾行囊。
他估计自己暂时是没法再回流源城了,就把自己所有的细软全带上,只给蕾奴和莉奴各自留了一个装着五万金币的空间袋,他虽然还买来了十多个女仆,但和这两个妖精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所以这许多天下来,他一个都没碰,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便只给蕾奴莉奴留了安家的资财,随便她们处置。
两个女奴知道阿易要离开,都哭着央求主人带他们一起走,可阿易满心想着自己的主人,蕾奴莉奴的体能和常人没有大区别,带着她们一定会拖慢自己的行程,为了早一点找到主人,阿易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能狠下心拒绝了她们,就连她们说想要最后再服侍一次主人,阿易也没答应,他现在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寻找蓝葵这一件事。
安排妥当之后,阿易就匆匆出发,谁知还没迈出家门,他就猛地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他究竟该去哪里找主人呢?
他之前脑筋全用在纠结各种决定上,还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在院子里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回想起来,主人过去经常和他提起飞炎城的事情,也许主人就是曾经住在飞炎城,去飞炎城也许就能打探到主人的下落。
阿易像是看到一线曙光似的,连忙出门跑去街上的一家杂货铺买了两副飞炎帝国和流源帝国的地图,目不识丁的他还多给了那老板十个金币,让他帮忙解释地图上的标示,把东南西北地形路程和飞炎城的位置全都弄清之后,再用自己的方式做了各种简单的记号,这才弄出两副他能看懂的地图,万事俱备之后,他就一路疾行直奔城门而去。
然而就在街边的一条小巷中,蓝葵倚在墙边,满面愁容地看着他拿着两张地图上下摆弄,风风火火地往东城门而去,不禁长叹一声。
“明明说了不要来找我…这个蠢材…真是无药可救……”
在阿易迷茫而不知前路的时候,其实她也同样困扰,她既想让阿易和自己在一起,又怕仇家寻来连累到他,想一走了之,又对这个单纯懵懂的呆子牵心挂怀,仿佛置身于一处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所在,忧心一夜之后,她才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从今往后,她都默默地生活在阿易身边不远处,以她的能力,就算站在阿易面前,想要不被认出来甚至不被发现都再简单不过了,这样即使被寻仇也不会牵连到阿易,而当阿易有麻烦时她也能暗中帮忙,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她便一直没有走远。
昨天她见到阿易被几个卫兵赶出王宫,略一猜想,就知道那位公主肯定从这个直舌头嘴里问出了一切,和他恩断义绝了,为此忍不住在心里把这个呆子骂了几十遍,现在锦绣前程也全没了,自己还要为他的未来操心。
然而她思前想后设计了一晚上,正准备悄悄把阿易引导回河罗郡城安稳度日时,就发现阿易开始打点行囊,安排家事,然后去杂货铺买前往飞炎城的地图,这实在是明显不过,他还没死心,想去打探自己的下落。这就让蓝葵颇感无奈了,飞炎城她是绝不敢再回的,万一阿易进了城之后提起和自己有关的事,被那些人察觉到,后果不堪设想。
蓝葵气愤地捶了捶墙,不动声色地跟着阿易往东城门而去,她要想办法阻止这个蠢材。
阿易出城之后就去了东边不远处的御骑所,流源城里骑士极多,然而城中是禁止平民牵郗坐骑入内的,所以骑士们和一些富人会把自己的坐骑寄放在城外的御骑所里,支付费用让御骑所代为照看,阿易的那条红龙也在其中。
阿易出示了寄放坐骑的凭证后,就把红龙领到了城外的空地上,来往的行商见到这头巨象大小的龙类都啧啧称奇,阿易则一边抚摸着红龙头上的鳞片,一边不自觉地出神。
这条红龙是尤伊亲自去城中最大的拍卖场为他买来的,当尤伊笑眯眯地牵着这只庞然大物到他面前时,他惊喜得差点跳起来,抱着尤伊的脸蛋就是一口,然后就拉着她一起上了龙背,红龙那对风车叶似的翅膀一扇,就把他们带上天空,两人就在流源城上方数百丈的高空里尽情飞驰,周围只能听见巨龙挥翅的声音,呼呼的风声以及对方的耳语,这种氛围让他俩都觉得美妙极了。
如果不是差点被城防军的魔导炮弹打中,他俩可能还会在高空上好好缠绵一番,原本流源城上空就是禁区,即使是皇家骑士团成员也不能在此以坐骑飞行,然而尤伊为了和阿易在天上嬉戏,根本不在乎这些规矩,之后还因为好事被坏,把发出炮弹的城防军小队长找来,狠骂了一顿之后扣了他一年的俸禄。
阿易看见自己的红龙,就忍不住想起和尤伊在一起的各种美好,嘴角不自禁地咧开笑容,但随即脸色又黯淡了许多。
“尤伊对我…真的很好,我太对不起她了……等找到了主人,一定要再回这里,不管尤伊多么生我的气,多么不想见我,我也会好好道歉,求她原谅我……”阿易暗暗决定之后,使劲晃了晃脑袋,准备跨上红龙的背脊。
然而倏忽之间,阿易就感觉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将他重重地压倒在了地上,他本能地想要支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完全挪不动分毫,面部五官因为挣扎而扭曲成一团,正惊疑不定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嗯?那个女人呢?她怎么没有附在你身上了?”
阿易根本抬不起头,只能感觉到有两股让人遍体生寒的气息在自己身旁凭空出现,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就被一束无形的力量给提拽起来,这才看清,是两个穿着精致法袍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人赫然是那天尤伊为他引见的皇家魔导院的科利菲法王。
“问你话呢,小子,你体内的那个女人去哪了?”科利菲不耐烦地质问道,他一手伸展虚握,像拎起一只兔子一样用念力把阿易隔空控制着。
“科利菲,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也不知道先施个弥色结界,还得我亲自动手。”科利菲身旁的红衣男人一边伸手凌空点点画画,一边鄙夷地道。
科利菲一听,连忙恭敬地颔首认错道:“是,老师说的是,是弟子疏忽了。”
此时阿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拎在半空,四肢就像被打入石壁,丝毫不能动弹,一瞥眼看见左右不远处的行人,竟都像没有察觉这里的异象似的,没有一人投来目光,他尝试着大声呼喊,也没见有人回应,心里顿时凉了大半。
“小子,你要是继续装聋作哑,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捏碎。”科利菲见阿易始终不回答他的话,冷声威胁到,同时只微微发力,阿易全身的骨骼就发出一阵令人牙齿打颤的脆响。
阿易觉得自己快要被挤得粉碎了,可怖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咬牙回应道:“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什么体内的…女人……”他疼得几乎无法思考,但却猛地反应过来,“你…你是说…我的主人?”
“主人?你是那个女人的奴隶?”一旁的红衣男人捏了捏下巴,满脸玩味地道,“也对,她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如今落难了竟也要居于人上,啧啧啧,真是活该尸骨无存啊……”
“主人就主人吧,说,你主人去哪了?”科利菲也明白过来,恶狠狠地问道,施放的念力也更强一分。
“啊啊啊啊!停…停下……”阿易感觉自己的肋骨传来一阵阵剧痛,似乎马上就要断裂开来,忍不住大喊出声,“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主人…主人去了哪…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少给我装蒜,我先捏碎你十二条肋骨,看看你到底知不知道……”科利菲阴狠地说道。
此时那红衣男人却挥手阻止,道:“够了,科利菲,现在在这儿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把他带到你那庄园去,慢慢盘问也不迟。”
科利菲连忙点头称是,一手从怀中的空间袋里取出一根淡银色的细绳,那根绳子只一抖开,就像条灵蛇一样把阿易的身体缠得严严实实,他撤去念力之后,阿易便摔在地上,任阿易怎么挣扎,那根绳子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完全挣脱不了。
科利菲看着他那副无能为力的可怜样,心里得意万分,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腹,轻蔑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有个什么法神做靠山,原来不过是个落魄凤凰,哈哈……”昨晚他老师驾临流源城时,他还有些犹豫,毕竟谁都知道阿易是公主的人,贸然动手很可能会得罪那个蛮横霸道的小主子,可今天他听两个卫兵说起阿易被公主赶出王宫,顿时大喜过望,再无顾虑,只等阿易出了流源城,就直接将他制服。
“你…你胡说…主人…主人她…不是……”阿易并不明白科利菲说的“落魄凤凰”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到不是什么好话,下意识地就想要维护主人。
科利菲冷笑着又踢了阿易一脚,阴鸷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儿主人主人的,不知所谓,落到我手上,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哀求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吧,哈哈……”科利菲说完便得意大笑,同时开始布置小传送阵,带着阿易这么个受困缚的人有些显眼,他在自己的庄园里设了传送引物,此时只需布置法阵,顷刻间就能到达目的地。
然而就在科利菲一抬眼的功夫,阿易就像一滴晨露一样,倏忽从眼前消失,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科利菲顿时脸色大变,连退数丈惊呼道:“谁?是谁?”他有些紧张地双手摆出一个预结印,随时准备施放护盾类魔法,以防被人偷袭。
那红衣男人看着自己弟子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叹气:“看来整天闷在皇家魔导院真不是件好事,你看看你,整个人都僵化成什么样了,以后还是得多去边疆和那些异族周旋周旋。”说着,轻描淡写地伸出右手,只对着空气一点,一道淡白色的光圈便浮现出来,然后直奔数十丈外的一处空地飞去。
只见那光圈飞到某一处后突然缩小,阿易就那么凭空出现,被那白色的光圈牢牢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这种小把戏真是无趣,对不对啊,我的法神大人。”红衣男人微笑着斜看向左前方的空气,转眼间,那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一道人影缓缓显出形迹。
阿易已经有些云里雾里了,刚才他被捆缚在地,突然就被一团气流包裹着开始飞速移动,现在又被这诡异的光圈给困在原地,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然而正当他扭头看向那个红衣男人时,就看见他对面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白色长襦裙的女人正伫立在那儿。
“主…主人……”阿易有些痴痴地念道,当他看得清清楚楚之后,突然涨红了双眼,疯了似的挣扎扭动,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一番尝试无果后,他也不犹豫,开始缓缓匍匐挪动,拼尽全力想要挪到蓝葵的身边去。
蓝葵远远望了一眼那勉力想要靠近自己的少年,面色变得极不自然,眉头深锁,随即转过头来,对那红衣男人凝重道:“奥安,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工具罢了,放他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无辜的人。”
奥安一听,一双狭长的眼睛精光闪烁,微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慈悲了?真是不像你,不过……你现在凭什么和我谈条件?”他早已经感觉出,此时蓝葵身上发出的魔力波动只能勉强比得上普通法王,根本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
蓝葵沉默下来,转而向阿易望去。
“你果然不一般,被我们兄弟三个打得几乎形神俱灭,还能恢复到现在这种层次,不过,你为什么要主动现身呢?只要你一心隐居,我想找到你还是有些难度的,就为了那个小子?”奥安感叹道,不禁回头朝阿易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哪还有半个人影,不禁皱了皱眉。
“奥安,之前你不是还教训过你的弟子么?我看你也没比他敏锐多少啊。”蓝葵不屑地道。
奥安冷哼一声,把袍袖一挥,眼前的蓝葵就化成一堆齑粉,随风飘散。
“幻形术,老师,那个贱人……”科利菲犹疑道,刚才他见到蓝葵之后就如临大敌,毕竟是昔日的法神,他可不敢放松警惕。
“慌什么,我说过,这种小把戏无趣得很。”奥安却镇定自若,微闭双眼,一圈圈无形的神识扩散开来,很快就探查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他伸出两指指向一处,指尖便发出一道剑芒似的白光,直直地朝目标刺去。
只听见一声闷响,蓝葵和阿易的身形便又显现出来,阿易此时已经被解开了束缚,支起身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现在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即使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地喊道:“主…主人…你……”
蓝葵撤去身前的法术护盾,转身看向阿易,飞速地结印施法,一段段复杂的咒语让阿易心头一紧,正准备开口询问时,却发现身后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回头看时,背后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幽黑深邃的圆形洞口。
当他再度看向蓝葵时,却被一只细长的手臂猛地一推,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跌进那个幽深的空间里。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想着来找我。”
阿易跌进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刻,蓝葵凝视着他的双眼,郑重嘱咐道。
“小挪移阵?你真以为他能逃得掉?”奥安眯了眯眼睛,神识很快寻觅到空间变化的方向,伸手捏出一个指诀,往前一划,就凭空撕开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要把阿易从中截断出来。
然而一道几乎有形有质的精神力冲击瞬间向他袭来,他不得不停止撕裂空间,转而用全部的精神力和蓝葵正面硬碰。
两人的交手只持续了几个呼吸,蓝葵就败下阵来,撤回精神力后,眼神涣散间几乎眩晕过去,但是神色却明显松弛了许多,似乎已经放下心来。
奥安再度用神识探查时,发现周围的空间起伏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再想追踪阿易的踪迹就相当困难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哦,这么不惜代价也要保住他,那小子是你什么人啊?”
蓝葵只是稍微喘息,便再度结印,十二颗磨盘大小的火球从半空中的法阵里飞速落下,直奔奥安和科利菲两人而去,以此作为回应……
第03章
此时阿易身处一片浓郁的黑暗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有许多种不同的气流往各个方向窜去,只有自己像是从山崖跌落一样直直地向下坠落,然而坠落了几个眨眼的功夫,他还只是无助地大喊出两声“主人”,周围的黑暗便骤然消失,天空与光明重新回到眼前,他摔在了一片草地上,下坠的重量让他受了点轻伤。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貌似是某个小村落,两个扛着锄头的农夫正像见了鬼似的大张着嘴看着他,然后连跪带爬仓皇逃窜,一边逃还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弄得阿易更加郁闷。
自己刚才明明在流源城外,现在举目四望,都是些低矮的丘陵和田埂,根本是另一处天地,这让他的脑袋几乎乱成一团泥浆,胡乱张望了一会儿之后,他的思绪才渐渐清晰。
他的主人并没有离开,还在流源城,而且还在和别人交战,他必须马上赶回流源城去,回到主人身边。
明确这一点之后,阿易立刻变得镇静了许多,他先去找了一些附近的村民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得知这是一个名叫泽荣村的小村庄之后,他又问起从这里该怎么去流源城,这下村民们便纷纷犯难,他们都只知道自己这一片区域属于流源帝国境内,对于国都则几乎一无所知,这让阿易急得抓耳挠腮,好在有村民向他指路,让他去郡城问问,他才恍然大悟,随即飞奔前往最近的郦远郡城。
半个时辰之后,他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位油光满面的大叔,不可思议道:“四百里?这里离流源城有四百里远?”进到郦远郡城之后,阿易就随便找了家商铺打听,得知这里离流源城有数百里之遥后,简直目瞪口呆,自己明明只是跌进一个洞穴中短短几个呼吸,竟然就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那商人放下手中的算盘,端起一杯清茶慢悠悠地道:“是啊,我去年还曾随商队前往都城外卖皮货,车马随行,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呢,可惜我没资格进流源城,没法见见大世面啊。”然后他就像看到肉的狼一样两眼放光,对着阿易笑问道,“怎么?小伙子要去流源城?路途遥远,买两匹好马才好赶路啊,我这后院还有十多匹曲辛郡来的骏马,要不你……”
“去流源城最快的路怎么走?”阿易不等他说完,就急切地拍着桌子打断道。
那商人被他问懵了,下意识地道:“最快的路?我们上回就是一路向南,郦远郡就在帝国北陲,只要往南走就……”
他话音还没落下,阿易已经像只离弦箭一样冲了出去,四百里的路程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压力,现在蓝葵安危不知,他的心像被无数丝线缠住一样,只能竭尽全力往流源城赶,以他的体能,根本不需要普通马匹这样低劣的坐骑,日行数百里不是难事。
然而这样的速度他还是不满意,不顾一切地疾行,仿佛就认定了这一个方向,途中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一丝岔路都不愿走,生怕耽误了丁点时间。
可是一路往南难免会与都城有所偏差,好在他跋涉三百多里后,因为三天没合过眼,又受了许多伤,即使精神依旧紧张,体力也已经达到极限,不得不休息片刻。
恰巧一位穿着破烂的吟游诗人路过,看见阿易像个千里逃亡的囚犯一样,浑身湿透不说,满身泥土汗流浃背,趴在地上剧烈喘息,忍不住问了问他这是怎么了,阿易便说自己要去流源城,他就摇了摇头,给阿易指了西南方向的一角,笑阿易走错了方向。
阿易丝毫没有怀疑,反而连声道谢,还随手扔了一个装着五百金币的钱袋给他,当得知此处离流源城只有三十多里的路程之后,他硬生生从骨头里榨出了全部的精力,再度沿着新的方向往流源城飞驰而去。
然而时隔近一天之后,他回到自己遇袭的地方,只看到上百个兽人奴隶在搬运泥沙砖石,填埋深坑修补道路,这方圆十里像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烟尘缭绕,到处都是焦土和碎石,半空中萦绕着残余的魔法乱流,两道深不见底的月牙形坑道阻截在城门前不远处,足有十多丈宽。
阿易一边喘息一边慌乱地四顾寻找,却始终没有看见自己主人的影子,这里的疮痍痕迹明显是主人和那两个家伙交战造成的,此时见不到主人,他从心底生出难以言喻的不安……片刻之后,流源城王宫深处,尤伊神色倦怠地倚在鱼池边的鎏金栏杆上,望着水里的各色鲤鱼发呆,不时从一旁的小果桌上捏起两块点心,直接砸进池里,百无聊赖地发泄着莫名的烦恼。
这时尤伊的一名贴身侍从徐徐走来,跪伏行礼,禀报道:“殿下,前天卫兵赶出王宫的那个小子又跑回来了,现在正在宫门前求见您……”
尤伊那双懒懒半张的眸子瞬间放出光彩,但随即又咬了咬牙,伸手把一个白瓷茶杯用力甩在他面前,气忿道:“不见!他算个什么东西,随随便便就能见本殿下?那些宫门卫兵都是一帮吃干饭的么?这种小事还要派人来打扰本殿下?让他们赶走那人之后,全都去刑慎处领五十鞭子,滚吧!”
那侍从被尤伊的怒火吓得浑身酸软,但还是没起身离开,斟酌着词句回禀道:“殿下…宫门前的卫兵们的确是想赶他走的,但那人死活要见您,还和卫兵动起手来,现在被撒蒙卫兵长打成重伤,但还是不肯离开,卫兵长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才来请示下臣,下臣觉得…殿下曾与那人交好,就来向殿下通报一下……”王城宫门的护卫中共有十名卫兵长,每一名都实力非凡,即使不用坐骑,也能轻易击败大地骑士级别的强者,收拾阿易还是绰绰有余。
尤伊刚听见“打成重伤”四个字,整个人就已经呆滞,随即无比急切地对着侍从呵斥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他……”话说到一半,尤伊愣了一愣,垂下脸庞,面色复杂间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后还是转过身去,颤声道,“去…把他带到我宫里去…快去……”
侍从得了命令就应诺离开了,尤伊则盯着那一池的鱼儿出神,脑海里千头万绪,不自觉地开始抱有一丝幻想。
“难道…他回心转意了…还是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头甜了一瞬间,但转眼就被鄙夷和气恼所淹没,如果阿易这么反复无常,反而使她厌恶,而且以她的了解,阿易绝不是那样的人。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和衣裙,忐忑不安地往自己宫里而去。
没过多久,尤伊寝宫的正殿上,她还是高高稳稳地坐在主座上,然而身子僵硬扭捏,死死地绷住面庞,仅仅瞥了一眼阶下的阿易,就赶紧挪开目光,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撑不住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扑过去将他抱进怀里心疼关切。
“你…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不是都赶你走了么?”尤伊竭力使自己的语调平淡,然而阿易剧烈的咳嗽声,以及余光里那一地的暗红血液让她很难保持平静。
“咳…咳…尤…尤伊…昨天…主人被…被科利菲他们带走了……”阿易扶着地面咳嗽了几声,一边抹着嘴边的血沫,一边无助地对尤伊道,他现在浑身污迹,脸上手上有七八处淤青和创口,已经无力站起,只能半伏在地上,每咳一声,便有一团血水咯在地上。
只因禁止他入城的通牒还没下发,他匆匆进城之后便一路打听,一场激战发生在流源城边,早就弄得满城风雨,传得沸沸扬扬,他没费多大功夫就问出了究竟。
当时许多居民都在听见动静之后上城楼远望,就远远看见三个人影相隔数百丈用法术交战,没多久流源城内就有几道彗星样的光芒腾空而起,加入三人的战局之中,似乎都是皇家魔导院的强者,皇家骑士团也紧接着出动了上百名骑士,将那三人其中一个团团包围,没多久那个人影就从空中跌落到地上,随后骑士团就收队回城,那些天神般的法师们也都化作一道道流光径直进了流源城,往王宫方向飞去了。
阿易听完之后遍体生寒,他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肯定是那个科利菲找来了自己在流源城的帮手,将主人擒住了,他焦急万分,却连科利菲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万般无奈之下,他想起了尤伊,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尤伊知道科利菲的所在,他在这流源城里,也只有尤伊可以信赖,即使自己没脸见她,为了主人他还是硬着头皮来了王宫。
可尤伊给他的令牌已经无效了,卫兵们毫不留情地要赶他走,阿易情急之下想要强闯王宫,即使体力已经见底,他还是依仗体能的强横击倒了三四个卫兵,正要冲进宫门时,一个肩扛铁棍的壮汉只是悠悠然拦在他跟前,随手一棍,就将他打出宫门几丈开外……要不是他被打得吐血不止,还一直不依不饶地往宫门处爬,那位撒蒙卫兵长动了恻隐之心,现在他应该已经被扔到大街上,生死不知了。
“你说什么?你找到你的主人了?她不是已经离开了?这又关科利菲先生什么事?”尤伊一听说和那个女人有关,忍不住连声问道。她这两天始终沉浸在回忆里慢咽苦果,整日整日地对着花鸟虫鱼神游,外界的事丝毫也不关心,即使王宫里也有许多人议论那场激战,她也从没放在心上。
阿易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尤伊,尤伊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起身就要往殿外走,对阿易道:“我去派人查一下,你…你先在这儿疗伤吧……”尤伊并没拒绝帮他寻找蓝葵,反而像比阿易更急着知道蓝葵的踪迹一样,毫不犹豫就要动身。
“咳…尤伊…让我…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咳……”阿易连忙支起身体,伸手扯了扯尤伊的裙子请求道。
尤伊一瞥眼看见他那副哀求恳切的表情和他脸上的伤口,鼻子顿时酸得不行,却还是狠心甩掉他的手,斜对着他生硬道:“你现在这副…这副鬼样子…还是…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吧……”尤伊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强行憋着嗓子,嫌弃道,“你看你…吐了这么多血…把我的宫殿都…都弄脏了…这么半死不活…还想着去找她…你真是……”
阿易听了,一脸抱歉地道:“咳…咳…尤伊…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说着,他就挽起衣袖费力地擦拭自己吐出的鲜血,一边擦一边尽量接住自己口中溢出的血沫,“尤伊…那…那我在这里…等你…我会擦干净这些血的…咳…咳……”虽然阿易对自己主人最为服从,但尤伊也算他的主人,他对尤伊同样是本能性地温驯至极。
尤伊看着他真就无比顺从地开始擦拭自己的血,像被人用钝刀剜心似的,眼泪夺眶而出,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转过身去,带着哭腔道:“那你…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很快回来……”然后就捂着嘴逃也似的跑出了宫殿。
尤伊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嘤嘤哑哑地释放内心的酸楚,哭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抹了抹眼泪,唤来两个侍女,让她们去把王宫里所有医官都找来,还说她回来之前,要看到她寝宫里的那个人伤势痊愈,否则就重罚那些医官,随后就带着几个随从,前往皇家魔导院去探查消息。
一路上她都忍不住想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阿易那样的人呢?明明自己只剩半条命了,都没有开口说一句求救,还那样地在乎她的想法,只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卑微到底,生怕她不高兴,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别人而活,这实在太让她心疼了。
走到半路时,她突然从心底里开始憎恶阿易的主人,她认定是那个自私自大的女人把阿易调教得这么奴性深重,便暗自决定,探查清楚之后,一定要找到那个贱人,让她付出代价。
第04章
此时阿易目不转睛地盯着宫殿大门,满心期盼着尤伊早点回来,周围的十多个医官则都忙成一团,有给阿易喂药的,有给他包扎止血的,有蹲在一旁写药方的,公主的命令像道催命符似的挂在他们头上,偏偏眼前这小祖宗还五劳七伤地,由不得他们不急。
阿易倒是蛮不在乎的样子,长期的龙血浸泡让他的身体恢复力成长到了极致,进王宫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他身上断裂的骨骼已经自行接合了大半,内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气息还有些不稳,现在他全身上下最需要治疗的只有心脏,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一块烙铁抵住,时刻受着煎熬,等待的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当尤伊走进寝宫时,阿易几乎是一瞬间就甩开了那些仓皇跪拜的医官,纵身跃到尤伊面前,急切地向她询问究竟。
尤伊看着他活力满满的样子,总算安心了一些,但还是面露难色,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诉说起来。
昨天那三名法师的交战,因为就发生在流源帝国国都城下,自然掀起不小的风波,绝强的法力波动最先惊动了皇家魔导院,六位法王级别的供奉都出城干预,皇家骑士团也派出两个小队去察看,那片区域的城防军则用魔导兵器掠阵,之后情况明朗,科利菲向赶来的众人解释,原来那另外两名顶尖法师都是飞炎帝国的人,并指认那白衣女法师是飞炎帝国的逃犯,一番协商之后,皇家魔导院的供奉们都站在了科利菲那一边,协助那位法神,顷刻间就将那女法师擒住。
至此风波平息,但飞炎帝国的人在流源城眼皮下动手,无论如何也别想轻松离去,那位法神便带着俘虏,跟供奉们回了皇家魔导院,面对魔导院的七位长老,给足交代之后,还赔偿了七颗星火凝丹,长老们才没有继续追究。
但那位奥安法神临走之际,还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能借几位法王与他同往流源城东南五十里外的浮泽山涧,他要与人联手布置法阵,彻底诛杀那位女法师。
长老们收了他的赔偿,自然没有多刁难,纷纷答应下来,只是警告他施法完成后必须立刻离开流源帝国,于是昨天夜间,他就带着科利菲和其他四位法王,以及那个“逃犯”,去了浮泽山涧,至今没有音讯。
这些都是尤伊从一位与她相熟的长老那里问来的,阿易听完之后,脑海里就只剩下浮泽山涧这四个字,当即就要离开。
尤伊再也坚持不住,紧咬银牙拉住了他的衣袖,冷声问道:“你要去找你主人?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说啊!”尤伊两手抓住阿易的胳膊,面色狠厉,“那里有些什么人你知道么?他们随便一个就能把你捏死上百次!你去那里…你去那里会……”尤伊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却还是没放松双手,将阿易紧紧抓住。
阿易对尤伊的关切很是感动,但他还是满面委屈地道:“可是…可是主人在那里…我必须要去的…尤伊…你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你能帮我……”转而抓过尤伊的双手,无比诚挚地恳求道。
尤伊见他为了那个女人来求自己,一股无名火便冲上眉心,气愤地甩开阿易的双手,胸口大幅起落,一双水眸饱含怨恨地看着阿易,怒声道:“不能!你别做梦了,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就算是…是你…你自己要去送死…我也不在乎……”说到最后,她的双唇有些发颤,似乎还没法真正接受眼前人的死去。
阿易眼神黯淡了一些,却还是面带感激地道:“那…谢谢你…尤伊,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他想伸手抱一抱尤伊,但看着她脸上慑人的怒色,还是没敢上前,他许多时候还是很敬畏尤伊的,“等我救出主人以后…我再来找你,尤伊…你能不能…不要禁止我进流源城,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你……”
尤伊见他不但没有埋怨自己的冷漠,还是和过去一样,像只小宠物似的哀求自己,那双眼里的依恋不舍把她的心搅得一塌糊涂,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眼前这个单纯至极的男人了,更不知道此时该气愤还是该欣喜,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阿易却是心急如焚,昨天夜间主人就被带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的时间,他都不敢往最坏的方面想,见尤伊迟迟没有回应,他只好直接道:“尤伊,我得走了,我很担心主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把尤伊抱了个满怀,尤伊明显愣住了,连挣扎都忘了,任由他把自己牢牢抱住。
阿易只是略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情,便匆匆放手,转身离去,留下依旧呆滞不知所措的尤伊,望着宫殿大门出神。
此时她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争辩不休,一个说就让那个负心汉和那个恶女人共赴黄泉好了,一对狗男女,合起伙来蒙骗她,死千百次都不为过。
另一个则反复问道,如果阿易真的被杀呢?他那么无辜,一直是受那个女人的指使,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尤伊仅仅挣扎了几个呼吸,就做出了决定。
她恨恨然地唤来了两名侍卫,命令道:“去,到骑士团驻所,传鄂维副团长过来。”
………………
尽管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饮食,但阿易仿佛感觉不到饥渴,没有做任何停留,只用了两刻钟就赶到了浮泽山涧,快到山林脚下时,他抬眼一望,就看见一团庞大浓厚的铅云压在这片山峦的某一处,一路走来都是晴空,只有那一片区域被阴影笼罩,那云层中闪动的雷光让他倍感不安,连忙加快脚步,往雷云下方而去。
此时山峦深处,百丈高的山涧顶端,呼啸而过的流水旁,那六位高阶法师按六芒星位置围成阵型,盘膝打坐,他们神色轻松,有两人还拿出酒壶对饮,自在谈笑。
而六人身下的地面上,无数符文联结成一个大型的阵法,六人所在就是六处阵眼,大阵中央,蓝葵被三条莹莹生光的锁链束缚在地上,她此时面色惨白如雪,却像是早就料到此时的结果一样,眉眼间平静淡然。
“奥安先生,此间事了之后,是否也该给我们一点小小的酬劳呢?”四位法王中的一人狡黠笑道,引得另外三人纷纷附和,只有科利菲不敢对自己老师放肆,没有做声。
奥安皱了皱眉,但还是勉强笑道:“那是自然,四位随我布阵一夜,辛苦卓绝,酬劳是必须的,只是……”
还没等他找借口搪塞,那位法王就抢白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奥安先生,我们也不贪心,您给几位长老的星火凝丹,只要给我们一人一颗,也就足够了,诸位觉得如何啊?”他环视了一圈,那三位法王都抚手赞同,只有科利菲脸色有些难看。
“这群人未免太贪心了,肯定是来之前就互相通了气,想要从我这里大捞一笔。”奥安面上抽了抽,暗想道。星火凝丹是近几年他们飞炎城中最顶尖的一位炼药大师研制出来的一种灵丹,可以短时间内巨幅提升魔力,法师对战之际服用一颗,战斗力便能猛增,还没有任何使用隐患,而且每用一次,法师的体质都会随之改善,对于突破至法神境界有莫大的好处,称之为神药也不为过。
然而以奥安的地位,多年积攒下来,这种神药也只存下十颗,昨天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大出血一番恐怕很难脱身,现在这些人又想来敲竹杠,他真是左右为难。
要是在飞炎帝国,这几个法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对方势大压人,流源帝国不是他惹得起的,只好先应承着:“小事小事,等这女人灰飞烟灭,自然少不了各位的好处。”
那四位法王笑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喝了口酒,牢骚道:“这女人有这么难对付么?我们用了一夜时间布置法阵引来天雷,依我看,直接取了她的命不就得了。”
奥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道:“还是不可小看了她,毕竟是曾经的法神,当日我兄弟三人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引她入局,还是被她逃出魂魄,还差点让她翻过身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引来雷击,将她的灵魂打散为好。”
这时一位瘦骨嶙峋的法王扼腕道:“有道理,法神还是不能轻视的,只是…有些可惜这副好皮囊啊,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众人正要品评一番蓝葵的容貌,突然一齐变了脸色,向某个方向看去,奥安已经感知到来人的身份,嘴角不屑地扬起,对科利菲抬了抬下巴,科利菲就冷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阿易有雷云做指引,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这里,当他看到被锁在六人中央的蓝葵之后,毫不犹豫地拔剑前冲,科利菲眼神轻蔑地抬起了手,想要用念力再度将他控制住。
然而阿易全力突进之下,他的速度已经足够迅捷,科利菲的视线始终没能捕捉到他,自然也就没法将他制住,反而是阿易飞速向他靠近,转眼间便已到他身前十步之遥。
这时科利菲开始有些慌张了,他长年呆在流源城里自在逍遥,极少实战,现在临阵之际,只能反射性地开启一个法术屏障,暂时把阿易阻挡住。
阿易看着眼前那道土黄色的光幕,下意识地挥剑劈砍,却被反震的力量震退了好几步,正当他准备再次进攻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再度降临,他再次被一股惊人的念力禁锢住了身体,他手中的剑也被远远击飞。
“以后你要是继续呆在流源城享乐,就别说是我的弟子了。”奥安冷冷地瞥了科利菲一眼,那科利菲便惭愧得低下头去,撤销屏障之后坐回自己的阵眼位置。
奥安看了看这个被自己捏在手心的年轻人,又回头看了看蓝葵,惊讶的发现,蓝葵那张冷漠如银镜的面庞,突然变了颜色,焦急和忧虑全都写在脸上,再联想到之前她费尽力气送这个少年离开,奥安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干干地笑了几声。
他走到阿易面前,兴趣勃勃地笑道:“小子,你是来救你主人的?”
阿易没有答话,像头困兽一样,死死地与他怒目相对,同时拼命地挣扎着。
“别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不如好好听我说话,也许你主人还能活命……”奥安挑眉道,果然,阿易听了瞬间安静下来,“这样,我想和你做个游戏,如果你能从这里走到那女人面前,就算你赢,我就放你和她一起离开,走不到或中途放弃了就算你输,不过没有惩罚,我还是会放你走,你可愿意一试啊?”
阿易听得愣住了,警惕地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他现在别无它法,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强大了,他根本反抗不了,只能抓住这仅有的希望。
奥安点了点头,似乎没想到阿易这么好耍弄,笑道:“当然。”
两人的对话蓝葵听得真切,奥安的想法她太清楚了,自己绝不可能被轻易放过的,然而她刚想出声提醒阿易让他找机会赶快逃命,奥安却随手一指,一道禁言术便施在了她的眉心,她便像个哑巴一样啊啊难语,偏偏身上的三条封魔索把她的魔力完全禁锢,她根本没法自行解开禁言术,只能拼命地对着阿易摇头,用眼神示意,希望他能明白过来,早早离开。
然而阿易明显没明白她的意思,对着奥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下来,奥安就笑得更加得意,对着蓝葵身前的空地凌空点画,最后吐出一个凌厉的音符,数以千计的钢针便从半空中的法阵中嗖嗖坠落,深深扎进地面,顷刻之间,蓝葵身前十五步之内全都布满了三指长的钢针,针芒尖锐得让人心悸。
这时奥安才把阿易扔到那片钢针之前,笑道:“喏,踩着这片钢针,走到你主人面前,我就放你们离开,怎么样?如果你怕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不会为难你的。”他现在几乎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一旦阿易胆怯逃走,他就能尽情讥讽蓝葵,笑她一直在保护一个没用的孬种,如果阿易坚持趟过这片针地,他就能看着这对男女一同受尽煎熬,这让他觉得妙趣横生,有意思极了!
阿易看着那满地的针芒,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但他只犹豫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做出了决断,他知道,有奥安在这儿,自己无计可施,无巧可取,只有冒险一试,才有一丝救出主人的可能,深深地望了一眼主人之后,他就朝着那满地的寒光迈出了步子……
第05章
“小子,再这样下去,你的双脚会废掉的。”奥安“好心”提醒道,阿易的坚持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挫败感,“放弃吧,现在开口求我,我就消除这些钢针,放你离开。”
阿易死死咬着牙关没有答话,颤抖着拭去眼前的汗珠,深吸口气,尝试着将被四根钢针贯穿的左脚抬起,他几乎能感觉到脚掌骨的裂开,好不容易抬起之后,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继续向前迈出一步,再度袭来的穿刺剧痛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原本以他身体的强横程度,普通刀剑和利器都难以伤他,刚踏上这片针地时,倒也没觉得多痛苦,但是奥安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便施加了等同于一辆马车的念力压在他身上,导致阿易每次落脚,巨大的重力都会让他的脚掌瞬间被钢针贯穿,现在他的足根骨已经碎裂,支撑身体都极为勉强。
但他还是没有理会奥安,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主人。
“骨头还挺硬,不过仅仅如此,我还是觉得太轻松了些……”奥安见他已经硬撑着走过了一半距离,便觉得不够过瘾,双手一按,三倍于之前的念力猛地压下,阿易正好在迈步,此时身形难以稳住,整个人都被压在了针地之上,好在他及时用手掌撑地,让躯干和大腿幸免于难,但他的双手却瞬间血流如注。
蓝葵早已流干了眼泪,此时更是发出一声伤痛欲绝的哭喊,她从未如此憎恶自己,现在把阿易连累成这个样子,她恨不能马上神魂俱灭,好让那个呆子死心,然而她现在无法调动法力,根本连自尽都做不到,只能看着阿易在自己面前受折磨。
周围那四位法王也是唏嘘连连,他们不是什么恶人,奥安的作为他们也有些看不过眼,但无奈事不关己,而且对方还是法神,他们也只好袖手旁观。
阿易哀嚎了许久之后,还是挣扎着支撑起身体,现在他变成半匍匐着,身上的重压让他没法站立,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缓缓挪动,每挪一步,都要让他的双手双脚被多贯穿几次。
大约过了三炷香,当阿易彻底走出那片血淋淋的钢针丛时,他的手脚都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十多个骇人的血洞下,染着血的骨骼暴露在空气中,可怖至极,他现在只能靠着四肢的力量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大量失血之后,他的面容一片灰白,目光也飘忽不定,却还是一直看向近在咫尺的蓝葵。
尽管疼痛欲死,但一想到马上就能救出主人,他还是弯起了嘴角眉梢,露出一个可怜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喊道:“主…主人…我……”
“不错不错,这样才够有趣。”奥安有些意外,阿易的坚韧和执着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样的心性,令人钦佩啊,如果你没和这个女人有瓜葛,我可能还会放你一马,可惜,可惜啊……”
他双手合十,互旋一周,只是念了几句咒语,周身的魔力便滚滚溢出,化作一把七尺长的火红利刃。
折磨人的最高境界,无非是先给他一丝希望,再让他彻底绝望,奥安从没想过打什么赌,只是想好好玩弄这两个人找点乐子罢了,现在正午将至,雷云即将完全成型,他也没耐心继续戏耍阿易了,便将那把冒着火光的利刃虚握住,直指阿易的后背。
阿易因为身上的剧痛,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仅存的一点注意力也全在自己主人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奥安的举动,蓝葵则是已经完全绝望了,她没办法让阿易逃走,没办法救他的性命,更没办法自保,现在她只剩下一点点卑微的愿望——和阿易死在同一处。
“如果真的有来生,希望你再也不要遇到什么主人,不要为了谁去死去活,自在潇洒地过一辈子。”蓝葵静静地看着阿易,心里默念道,她面上已经不再有什么表情了,“如果能再遇到你就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做什么奴隶…可惜,我已经没有下一世了。”
自然界千百种能量之中,只有雷霆电击对于万物灵魂有着毁灭性的破坏力,蓝葵知道,自己必将魂飞魄散,即使真有灵魂转世一事,也与她无关了。
奥安见蓝葵不再有什么激烈反应,反而一副生死看惯的模样,也觉得无趣,随手一挥,那把利刃便划破疾风,向阿易的背脊刺去。
直到此时,阿易依旧没能做出反应,但当那把利刃离他只有一丈之遥时,一团暗蓝色的寒冰吐息陡然从斜刺里闪出,将那把利刃瞬间冰封击落,随之而来的是震动大地的龙吟声,山涧旁的水流都为之颤抖。
在场的五位法王都是一惊,纷纷往一个方向看去,奥安也眉头紧锁,回头看时,一头小山一般的冰霜巨龙正从半空中徐徐落下,那巨大的双翼挥舞之间,漫天都是飞扬的尘土草石,当巨龙轰然落地之后,一个黑甲黑袍的魁梧汉子背着一把阔剑从巨龙背上跃下,他身形硕大,整个人又不断散发出一股骇人的煞气,一步一步靠近之时,简直像一头人形凶兽,在场的法王即使认出他是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也难免被他的威势所震慑。
而紧随其后,上百条蓝龙也由远及近,从空中夭矫而下,龙背上的皇家骑士们熟练地驾驭着这些猛禽,整齐划一地辐散开来,将那法阵中的人团团围住,然后便人喑龙哑,静静地矗立等候命令,只用无比浓重的肃杀之气压阵,这让法阵中的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就连奥安的面色也变得极不自然。
他已经看出这些人是流源帝国皇家骑士团的精英,从能量气场来判断,至少有五名以上的大地骑士,这股力量已经足以和他周旋,更别说还有眼前这位黑甲汉子,这个男人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他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有些难办了。
鄂维看都没看奥安一眼,只是对那几位供奉拱手示意,众人也纷纷回礼,他直接走到那虚弱不堪的阿易身前,看了看他的伤势,不禁摇头嗟叹,他对这个徒弟真是满意至极,这样好的苗子,现在手脚都伤成这样,根本不是医术所能恢复的,恐怕以后再难有大的成就了。
他这才看向奥安,一双虎目满是愤慨和杀意,沉声道:“这样欺负一个小辈,你可真长脸啊。”
奥安面色抽了抽,目光转向身旁的科利菲,科利菲连忙出面对鄂维道:“鄂维,不许对我老师无礼!”随即向奥安介绍,“老师,这位是皇家骑士团的鄂维副团长。”
“副团长?天空骑士?难怪……”他面色阴沉了不少,虽然心里暗恨这跑来搅局的莽汉,但出于对皇家骑士团的忌惮,他还是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鄂维副团长到此有何贵干?我正在处置我们飞炎帝国的犯人,副团长不至于要干涉吧?”
鄂维冷哼了一声,指着他护在身后的阿易道:“我奉了公主的命令,前来保护这孩子,现在你把他弄成这幅模样,我可交不了差啊。”
“哦?那不知副团长想……”奥安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三丈外的鄂维突然化作一道残影,他心头顿时一紧,情急之下,只好捏碎胸前一块红色咒石,一层光膜瞬间张开,鄂维的那把阔剑也已经到他面前,正好被光膜挡下,然而还没等奥安松口气,鄂维便再次挥剑,精神力的附着让那把古朴的阔剑发出淡淡的黑芒,再一击之下,光膜便轰然破碎。
奥安此时才慌了神,用最快的速度吟唱施法,终于在鄂维下一次挥剑之前用出了移空之术,瞬移到了十丈开外,拉开与鄂维的距离。
但鄂维只是冷笑一声,便把阔剑虚空一斩,一道狭长的有形黑色剑气便向奥安飞速袭去,剑气所过之处,山石都被瞬间撕裂,奥安无奈,只能再度捏碎一块咒石短暂防御,然后尽快结法阵反击,但鄂维的攻势毫不停息,根本不给他结印的机会,逼得他只能不断逃窜和防守,始终处于下风。
一般骑士或战士等职业修炼到第六阶之后,也就是成为苍澜级骑士或战尊级战士之后,就能用精神力彻底与武器同化,和同等阶法师对战之时能以力克法,直接正面击破法术屏障法术护盾之类的防御型魔法,如果修炼到第七阶,更是能硬抗法术伤害,破除各种法阵,从此同等阶之内,再不用惧怕那些不可一世的魔法天才。
而到了鄂维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将精神力外放,施展一些骑士职业独有的攻击手段,近战的劣势也被大大削弱。
虽然奥安在同阶法神之内,实力算是比较一般的,但总归比鄂维高上一阶,可如今被鄂维近身缠斗,他纵然有千百种术法应敌,也无暇施展。
那四位法王只是冷眼旁观,奥安的为人他们也有些不齿,现在正乐得看他的狼狈样,只有科利菲坐立不安,他实力不济,根本拦不住鄂维,只能干看着,当奥安渐渐露出破绽,被一道剑气划破了法袍之后,他终于想到一条缓兵之计,便对着半空中正在突进的鄂维大喊道:“鄂维,你不是来救这小子的么?他失血太多,你再不带他回流源城医治,他可就没得救了。”
鄂维这才停下攻势,看了一眼对面的奥安,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没法重创这位法神了,只好忿然落下,将阿易一把抓起扛在肩上,准备跃上龙背返回流源城。
“老…老师…帮帮我…救我…主人……”阿易认出身下的鄂维之后,像找到救星一样,提起最后一丝力气恳求道。
鄂维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法阵中央那个白衣女子,摇头叹气道:“痴儿啊,为了个女人,你就弄到这副田地……”他纵身一跃,就和阿易一起坐上了冰霜巨龙的背脊,“公主早有吩咐,只保护你一个,其他人一概不管,尤其是那个女人。”说完,他便掣起缰绳,巨龙嘶鸣一声之后便展翅腾空,一众骑士也纷纷驾起蓝龙跟上,收队往流源城而去。
“怎么会…那…主人……”阿易无比惊惶地看向渐渐变得渺小的主人,想要挣扎爬下龙背,眼前却渐渐晦暗,意识也变得模糊,转眼间便昏厥过去。
鄂维连忙取出几瓶应急的药剂给他喝下,见他依旧没有清醒,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暗自祈祷他能多撑一刻,只要赶回流源城,一切就有希望。
鄂维等人走后,奥安总算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鄂维要出面把蓝葵也救下来,现在顾虑全消,他缓缓走到蓝葵面前,无比讶异地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在微笑。
他曾与蓝葵同朝共事三十年,从未见她脸上有过笑容,仿佛这个女人天生就被剥夺了这项本能,现在她笑得如此满足,丝毫感觉不到对死亡的畏惧,眉眼间尽是欣喜。
“看到他得救,觉得安心了?”
蓝葵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是她这几天以来最开心的时刻,感觉由身到心都无比轻松,现在她终于能毫无牵挂地接受死亡了。
奥安冷笑两声,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小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暗红色的晶石小针,蓝葵看见那枚石针之后,笑容立刻就僵住了,无尽的怨恨涌上了她的双眸。
奥安随手一扬,从一旁的地面上取了几滴阿易的血液,涂抹在石针上之后,便凝神念咒,当他做完最后的吟唱,那枚石针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竟然自行脱离木盒,往冰霜巨龙离开的方向极速飞去。
“你不会忘了吧,我一向喜欢斩草除根,这小子靠山还不简单,我可不会留后患。”奥安阴鸷笑道,面上杀机凛冽。
那枚石针名叫“炼心”,是他大哥钻研多年制成的一种极为毒辣的暗器,只需将人的血液滴在其上,再施法启动,它就能自发追杀目标,百里之内无孔不入,刺入人体之后,可直入心脉,顷刻之间就能把人的心脏四分五裂,神仙难救,而且丝毫不留痕迹,更难以防范,当初蓝葵就是不慎被这种石针暗算,才无力反抗,被毁掉了肉身。
石针飞得极快,半刻钟不到就追上了冰霜巨龙,此时阿易仍处于昏迷状态,鄂维也专注于驾驭巨龙,根本没有想到过在这近千丈的高空上会有一枚石针袭来。
只见一根暗红色的丝线划过,阿易的左手臂上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血洞,石针入血即化,随着血流迅速进入心房。
片刻之后,阿易突然惊醒,紧紧捂着心口,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痛苦哀嚎,猛地吐出一口猩红色的血液,全身都因为剧痛而僵直。
鄂维也是一惊,回头仔细看时,就发现阿易的面色正迅速缠上死气,大睁着的双眼中,瞳孔渐渐放大,没多久就无声无息,不再动弹,吓得他赶紧去探阿易的胸口,摸不到心跳之后又用精神力探察阿易体内,发现阿易的心脏竟然已经瓣瓣碎裂,顿时呆若木鸡。
“怎么会这样?难道……”鄂维惊魂不定地思索着,很快就想明白一切,“那个畜生,阴险小人!竟然还留了后手!”他周身骤然萦绕起无与伦比的煞气,身下的巨龙也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发出震天的嘶吼。
“全队听令!进入备战状态,返回浮泽山涧!”鄂维以自身强横的气劲催动,传出的命令方圆五里之内的骑士团成员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声整齐的应诺之后,那上百名骑士便调转坐骑,再度往浮泽山涧而去。
鄂维看着已经与尸体无异的阿易,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伸手将阿易的双眼盖上之后,便握紧自己的阔剑,凝神端坐,积蓄战意。
奥安在他面前用阴招害死了他的弟子,他无论如何也要出这口恶气,虽然对方是法神,可能还有一位法王相助,但自己并不怎么忌惮,在尤伊的千叮万嘱下,他这次带出的骑士团小队全是精锐中的精锐,足有七名大地骑士,九十九名苍澜级骑士,他自己一人只能击退奥安,很难更进一步,但如果全队合力压上,即使是法神也难以脱身。
然而正当鄂维凝神思索稍后的战法时,原本合上双眼的阿易猛地睁开了双眼,自瞳孔中泛出妖异的紫红色,那颜色犹如被血染透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深处,支离破碎的心房心室仿佛被重新注入生命力,竟然开始自行接合,淤阻的血液被强行冲开,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流正逐渐充盈他的全身,碎裂的手脚掌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联结起来,死肉褪去,新肌重生,他的背后,一块紫红色的圆形图腾渐渐浮现……“主…主人…主人……”
鄂维听见身后那沙哑的声音,不禁浑身汗毛倒竖,回头看时,阿易已经再度站起,目光深沉地望着浮泽山涧的方向……
第06章
此时六位法师已经各自端坐,一齐吟唱最后的引导魔咒,空中的雷云已经完全成型,奔腾闪烁的电光在云中隐现,这片山峦中的百兽已经全部被这不同寻常的雷声吓走,浓墨般的铅云蕴藏着恐怖的威能,连空气都为之凝滞压抑。
自然界的普通雷电飘忽不定,对灵魂的伤害有限,也没法为人所用,只有这种以法术召集而成的雷云才能形成足够强度的雷电将魂魄彻底毁灭。
因为奥安的那枚“炼心”石针,原本了无牵挂的蓝葵现在满心忧虑,通红肿胀的双眼里尽是怨毒和哀伤,她清楚“炼心”的威力,即使是当初的自己也难以抵挡,阿易根本不可能活命。
奥安看着再度变得痛苦的蓝葵,不禁笑出声来,今天阿易的出现,真是为他平添了不少乐子,可以在最后的时刻再反复折磨这昔日的法神,他觉得十分满意。
片刻之后,他双手骤然交叠,结出一个繁琐的法印,其余五位法师也早有准备,与他一同结印,然后六人一齐指向半空中的雷云,六道完全不同的法力流涌进雷云深处。
一道橼木粗细的银白色雷光像是受到指引一样,突然窜出了厚重的云层,在蓝葵头顶盘旋闪耀,这便是六名顶尖法师合力引出的所有雷电的集合体,其威力已经堪称神雷,一击之下,没有任何魂魄能够幸存。
奥安和其余五人见到那道雷光之后,收回手来,继续凝神吟唱,他们身下的六芒星阵开始光芒大放,其中蓝葵身下的圆形区域内更是电光缭绕,如同标识一般与天上那道神雷相呼应。
几个呼吸之后,法阵的光芒终于达到极致,奥安对着蓝葵厉声喝道:“时候到了!看你这回还怎么逃出生天!”然后与其他五人一起,以剑指指向蓝葵,用精神力将她完全锁定,半空中的那道神雷像是找到猎物一般,盘旋一周之后,便轰然坠下,直奔蓝葵而去。
蓝葵周身的白光越来越耀眼,雷光激荡的尖锐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却依旧淡漠,甚至没有抬头看一下天空,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她,没有希望没有期待,已经近乎死去,只求早一刻获得解脱,成为无知无觉的存在,不用再受这许多煎熬和伤痛。
然而那道雷光坠落到一半时,众人只听见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那威能惊人的雷霆硬生生拦截了下来。
“恩?怎么回事?”奥安和五位法王都发现了半空中的异常,纷纷露出见了鬼的表情,那道神雷的威力他们非常清楚,即使他们六人合力,强行接下之后灵魂也会遭受重创,可他们用神识探入半空察看时,分明是一个人将雷霆阻断在半空,双方竟然还像是势均力敌!
“这……该死的!又是哪路的鬼神?竟然在这时候……”奥安面色晦暗不明,半空中那人竟然能硬抗神雷,恐怕极难对付,刚刚才支开了一个天空骑士,难道这人会是更高一阶的狠角色?
众人的猜度没有持续多久,半空中那人便和雷光决出胜负,只见他两手全力一拨,那道银白色的神雷就被拨开几尺之外,遥遥落下之后,竟砸进了不远处的山涧,顿时击起百丈高的白浪,蒸腾而起的水雾和烟尘四处弥漫,等雾汽散尽之后,山涧早已被阻断,一个幽深硕大的坑洞凭空出现,淙淙淌过的水流全都灌进那坑洞之中,久久不能填满。
那道雷光的威力可见一斑,而半空中的人影,此时也已经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包括奥安在内的六位法师已经完全凝固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盯着半空中那似人非人的生物。
如果光看容貌,那当然是刚刚被带走的阿易无疑,但他此时简直像是一个怪物,如猛兽一般的狭长利爪,背后那双和龙翼一样的紫红色巨大翅膀,尾骨后突兀生出的一根长鞭似的漆黑尾巴,那对紫红色的眸子更是慑人,奥安仅仅与他对视一眼,都觉得心脏被牢牢捏住,极为难受。
“这…这…魔族!这小子是…是魔族!”四位法王之一颤抖着惊呼道,其余人等这才反应过来,以阿易此时的模样,的确与艾萨大陆上残存的魔族极为相像。
“慌什么!又不是没杀过魔族,解决他也就是了。”奥安强装镇定,他还记得刚才阿易徒手拨开那道神雷的事,此时的阿易已经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不过他心底深处还是把阿易当做一个随手揉捏的弱者,并没有过多的忌惮。
众人冷静了一些,他们中还是有人曾与残存魔族交战过的,现在阿易已经确认魔族身份,那就必须共同对敌,再不能冷眼旁观了,毕竟魔族和艾萨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是死敌,每一个高阶职业者在晋级考核时都会被授予追剿残存魔族的任务,对于魔族的敌意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
然而阿易只是环视了他们一眼,就扇动双翼迅速降落,犹如神祗临凡一样,稳稳地站在蓝葵面前。
蓝葵此时已经有些恍惚了,她看着眼前那完全就是一个魔物的阿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根本不能理解阿易的变化,但却莫名地觉得安心,只要这个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就觉得世界一片光明。
“你…你还…还活着……”即使虚弱之极,她还是不自觉地绽放出笑容,“太好了…你…你真的…真的还活着……”
阿易没有说什么,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躬身伸手,像扯线头一样,将那三条封魔索一把扯断,然后就将蓝葵一把抱在怀里,展开双翼,准备离开。
“哪有那么容易!”科利菲率先出手,还像之前一样,想用念力将阿易压制,然而无论他怎样控制精神力,阿易还是抱着蓝葵缓缓腾空,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科利菲顿时惊讶万分,但还是不死心地结印施法,召出十多条泥土塑形的灵蟒,一声令下,便一齐向阿易袭去。
阿易连头都没回,只是眼神一凛,扇动了一下双翼,一层细不可查的光晕便辐散开去,那些身形庞大的灵蟒只是刚刚触碰到光晕,内蕴的土元素法力便悉数崩溃,重新变成一堆堆的碎石,零散飘落。
这下就连奥安也不能保持平静了,科利菲再不济,也是法王级别的高阶修炼者,现在他所施放的法术却被阿易轻易化解,由不得他不重视。
“一齐出手,不能让这魔物逃了!”四位法王之一突然大喝道,众人便纷纷开始凝神吟唱,正巧他们主修的都是冰系魔法,很快,便有无数锋芒慑人的冰箭裹挟着逼人的寒气向阿易背后攻去。
但还是毫无作用,阿易依旧是挥了挥翅膀,那些冰箭便纷纷消散成水汽,法王们接连使用的各种冰封类魔法也都没能阻止阿易半分,当精神攻击也完全无效之后,四位法王的面色简直难看到了极致。
刚才奥安也出手制造了一场足以覆盖十里山林的流星火雨,但也没能伤到阿易,当他费尽力气布置出的限制类魔法——焚野囚神狱也被阿易扇动着翅膀,轻松冲破时,他终于狠下心来,咬破右手五指,用指尖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召唤大阵,魔力疯狂涌动之下,一个十余丈高的熔火巨人被从地底深处召唤而来。
那熔火巨人咆哮一声之后,便大张着口,听从奥安的指挥,将一团太阳般耀眼的巨大火球向渐渐飞远的阿易吐去。这颗火球是熔火巨人常年吸食地底岩浆凝集而成的熔岩精华,可以熔尽世间一切金属和法术结界,这也是奥安的杀招,召唤熔火巨人需要消耗他几乎全部的魔力和不少精血,可以说风险极大,然而为了彻底斩杀阿易和蓝葵,他还是选择兵行险着。
然而令奥安绝望的是,那颗可以熔炼一切的火球甚至不能灼伤阿易一星半点,阿易仅仅只是扇动翅膀,就将那颗飞来的火球拨开……“这…这…老师…现在该怎么办?”科利菲愣了好一会儿才手足无措地向奥安问道。
“追!一定…一定要解决这两个人……”奥安的脸色苍白了不少,体内阵阵汹涌的虚弱感让他不得不打坐调息,“科利菲,我现在需要调息恢复法力,你赶快和四位供奉追上去,那个小子…如果不除掉,以后一定会是大患…快去……”
“没有以后了,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
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声声龙类的嘶鸣,让奥安等人都是心头一颤。
鄂维不等巨龙降落,便扛着巨剑纵身跃下,犹如杀星降世一般,落地之后便四处张望,然后把剑往奥安面前一指,高昂着脑袋问道:“卑鄙小人,我徒弟呢?”当时阿易产生异常变化只在一瞬之间,当他反应过来时,阿易已经背生双翼,化作一道羽箭破空而去,根本追赶不上,直追到这里仍没看见阿易的身影。
奥安虽然心里恼怒,但他现在正是实力大减,底气不足,只好勉强笑道:“哦…那个少年啊,刚刚带着他的主人走远了,副团长要是想寻他,往那边去即可……”说着便给他指了阿易离开的方向,想要再度把这个煞星引开。
鄂维沉思了片刻,突然咧嘴笑道:“不必了,公主特意吩咐过,只需要我保护那孩子的安全,至于他是否回流源城则随他的心意。”他把阔剑一横,摆出一个冲锋突进的起手式,森然笑道,“看他倒是生龙活虎地,不用担心,我们还是来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吧。”
在奥安万分惊恐的目光下,鄂维带着足以分金断石的杀气,挥舞着阔剑向他极速袭来……
第07章
流源帝国北陲,曲辛郡城。
城中一家普通旅馆的一间双人客房里,蓝葵正拿着一把银柄剃刀,小心翼翼地给阿易刮着细碎的淡青色胡茬,每一刀都下得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刮伤阿易的脸,毕竟她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好在时间充裕,她可以慢慢琢磨,慢慢打理。
时间真的很充裕,因为阿易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
当时阿易抱着她逃往西边,一路飞过,其间无论蓝葵问他什么,他都一言不发,这在以前根本不可想象,他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让蓝葵极为不安,却又想不明白所以然。
两人远遁了三百多里之后,阿易的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的虚弱状态,双翼渐渐无力,开始抱着蓝葵缓缓下坠,他俩落地之后,阿易便恢复成原本的人形,随即倒地昏迷过去,他的翅膀和尾巴等身体部件迅速收缩入体内,竟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只有背后突兀地多出了一个紫红色的圆形图案……蓝葵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没有再细想阿易的变化,转而开始布置小挪移阵,他们一路往西边逃,实在太容易被追兵赶上了,必须继续远走才能确保安全。
没有封魔索的限制,她施法布阵还是很轻松的,连续五个小挪移阵法,让他们彻底远离了流源城,现在他们所在的曲辛郡城,只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盛产骏马,二是离都城千里之遥,即使是流源帝国王室,也很难把手伸到这里来,他们可以安心休养。
而这一休养,便像看不到尽头似的,无比漫长。
她也曾请来城中最好的医者和药剂师,用遍各种方法,试过各种药物,甚至她自己还用神识侵入阿易的脑海试图唤醒他,但都徒劳无功,阿易始终没能苏醒。
唯一的好消息是,阿易的心跳和呼吸一如常人,须发和指甲也在生长,证明他还真真切切地活着,仅此一点,就让蓝葵觉得无比安稳,可以平心静气,默默等待他的苏醒。
费了小半天的功夫,给阿易刮完胡子之后,蓝葵开始轻轻抚摸阿易的脸颊,这张脸她已经看了快两年了,但亲手触摸它,在过去蓝葵是不曾想过的,即使恢复肉身之后,她也没想到过能再次回到阿易身边,这几天她像是要把过去没摸过的份全都补偿回来似的,每天在阿易的脸上摩挲个不停,很是乐此不疲。
这张脸的所有表情她都已经烂熟于心,欢笑时,难过时,恸哭时,痴迷时,什么样的表情阿易都对她展露过,然而此时这张僵硬的面庞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摸着摸着就摸到了阿易的唇边,想把他的嘴角勾起,给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自欺欺人一番。
这时,蓝葵突然睁大了眼睛,她惊讶地发现阿易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连忙轻轻摇晃着阿易的身体,在他耳边呼唤个不停,阿易也渐渐有了反应,嘴唇一张一合之间,细不可闻地喊道:“主人…主人……”
蓝葵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既欢喜又愧疚地想到,自己在眼前这个少年心里究竟有多重要,为什么他要这样牵挂自己?
阿易被摇晃了数十下之后,终于缓缓张开了双眼,一双有些浑浊的深褐色眸子迷迷蒙蒙,好不容易看清蓝葵之后,还不怎么清醒的阿易瞬间精神一振,眼里放出光来。
“主人…你…你没事…太…太好了…我…我好怕…好怕你被……”阿易有气无力地弯起嘴角笑道。
蓝葵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了,她扑到阿易边上,挽过阿易的脑袋,和这个少年耳鬓相交,流着泪安慰道:“阿易…你放心,我没事的…我们…我们已经安全了,你不用害怕……”
阿易此时几乎要再度眩晕过去,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主人如此亲近,他突然觉得之前险死还生,受尽磨难,却换来和主人的平安以及此时的相处,简直是太划算了!
哭了一小会儿之后,蓝葵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抚摸着阿易的额头,关切道:“阿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像…没有力气…而且好渴…好想喝水……”阿易可怜巴巴地半闭着眼睛说道,似乎连睁眼都很费力。
蓝葵立刻拿来水壶和茶杯,尽可能慢地喂阿易喝水,以免他被呛到,等他喝饱之后,又问他想不想吃东西,阿易也微微点了点头,蓝葵就出去叫了旅馆的伙计,想给阿易买些吃的,可转念一想后,便先给了伙计一些脚费让他去请医者来,阿易虽然已经苏醒,可她还是不能放心,果腹不用那么急,还是得先仔细诊察一番才好。
三刻钟之后。
“这样捏有感觉么?”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医者掐起阿易手上的一小块肉,问道。
“没有。”阿易无奈地说道。
那老医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锤,对准阿易裸露出的脚心,着力敲下,问道:“这样会不会痛?”
阿易又轻轻摇了摇头,蓝葵的面色凝重了不少。
老医者还没放弃,依次在阿易双臂、背脊和双下肢各处关节处敲击按压,用药物热敷渗透,每试探一处,蓝葵的眉头都会皱紧一分。
“可怜啊,年纪轻轻就瘫痪成这样,我是无能为力了。”全面检查一番过后,老医者长叹一声,便开始收拾药箱,“平时多帮他按揉一下全身肌肉吧,对恢复有些作用,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蓝葵给了诊金之后,他就默然离开了。
阿易不知道“瘫痪”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放在心上,见那老医者离开,连忙弱声弱气地开口道:“主人…我…我饿了……”
蓝葵正苦恼于如何治好阿易,听到阿易的呼唤,连忙出门去找伙计点了两碗肉粥,两盘时蔬,阿易的食量和偏好她再清楚不过,可此时她不敢给阿易乱吃鱼肉荤腥,所以只点了少量的清淡食物。
东西上齐之后,她便一口一口地喂阿易吃下,阿易看着主人给自己吹凉热粥,轻声细语地叫自己张嘴,再喂到自己嘴里,简直受宠若惊!眼里几乎要冒出两颗桃花来,一顿饭的功夫,他无时无刻不在微笑,整个人里外身心都被浓浓的幸福感包裹住。
然而吃到一半,阿易突然停下了进食,满面不安地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主人…你…你不会…不会再抛下我吧?”
蓝葵的眼眶又湿润了不少,如果是以前,自己一定会很是居高临下地说“看在你这么可怜,又已经瘫痪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你一辈子好了,真是累赘。”
但现在看着这个为自己吃尽苦头的又蠢又呆的少年,她不得不抛开一切底线,很没骨气地道:“不会,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再也…再也不分开……”她已经想过了,如果阿易的余生将一直瘫痪无法痊愈,自己就是照顾他一世,和他相依为命似乎也蛮不错的。
阿易听了,终于完全放下心来,脸上又有些微微发红,无比欢喜地笑道:“嗯…我们…再也不分开……”
蓝葵看着他那单纯的笑容和脸上的羞红,心里五味陈杂,只好岔开话题,继续给阿易喂粥喝。
然而事实证明,还是蓝葵太单纯了。
快到辰时的时候,阿易突然说想要小解,蓝葵就将他从床上扶起,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拿来尿壶,准备亲自“服侍”阿易小解。
“主人…那个…还是…还是叫旅馆伙计帮忙吧,多给点钱应该就行了……”阿易十分地不好意思,这种事都要麻烦主人来帮自己弄,他觉得尴尬极了。
“没…没事,我…我能…能照顾好你……”蓝葵出奇地执拗,拒绝了阿易的提议,其实她也又羞又窘,不过她觉得自己将要照顾阿易一辈子,现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能行?于是便强压下心头的窘迫,开始蹑手蹑脚地解阿易的裤子。
虽然阿易的身体各处她都看了百八十遍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她看着那根粗长的肉茎和那片乌黑光亮的阴毛,还是会脸红心跳,一开始她都不敢正眼去看,只能歪过脑袋,凭印象去摸索,在阿易的提醒下,摸了好半天才摸到那条软趴趴的小蛇,那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小手颤个不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肉茎对准了尿壶。
被主人握住下体的阿易已经兴奋得快要语无伦次了,不过因为憋了太久,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开始放尿,蓝葵感觉手里的肉茎正在轻微地抖动,那淅沥的水声和浓郁的骚臭味让她心里有无数种说不出的滋味,等阿易尿完之后,她正想拉开尿壶,却被阿易打断道:“诶,主人…那个…帮我…帮我抖抖……”
蓝葵简直快窘死了!却也拿阿易毫无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握住手中的肉茎甩了几下,尿液甩干净之后,她正想放下尿壶,却有些呆滞地发现,手里的那条肉蛇竟然在慢慢胀大……而且越来越硬,越来越烫……吓得她赶紧松开了手,把尿壶放下之后,回头看时,阿易的胯下已经直直地竖起一根棍子,原本黑褐色的肉茎变得暴涨通红,上面虬结的青筋显得力量感十足,这根既熟悉又陌生的肉茎让蓝葵看得有些害怕,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把它盯得死死地。
在主人的巨大刺激下,阿易即使虚弱至极,肉棒却不知从哪里抽来了活力,硬是精神焕发起来,现在被主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阿易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就放开了身心,不但不害羞,反而讨好似的用肉茎对着蓝葵抖了两下,满脸尽是谄媚的笑容。
蓝葵却是被吓得连退三步,像是难以呼吸一样,面上红了个通透,指着阿易浑身颤抖着道:“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她直接用念力隔空扇了阿易一巴掌,把阿易打得哎唷一声仰倒在床上,“你…你下流!”蓝葵忿忿地骂了一声后,就提着尿壶,飞也似地逃出房去了。
阿易在床上疼得龇牙咧嘴,又四肢无力没法捂着脸按揉,心里更是郁闷极了,明明自己以前对着尤伊和母亲她们这样讨好时,她们都会喜欢得扑到自己身上来和自己亲热,为什么对主人这样,她就会发脾气呢?
此时蓝葵半蹲在旅馆外的水槽边,面色无比复杂,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只能感觉到她周身有股令人胆战的寒气。
她把洗好的尿壶撒气似的摔在水槽里,然后抓着自己的一缕鬓发扯来扯去,像是在发泄内心的窘迫一样,扯掉好几根头发都还没停手。
她觉得自己之前完全像个傻瓜似的,白担心了,白难过了,哪有人全身瘫痪了,那里还能硬起来的……阿易根本不是瘫痪,看他那样子,应该只是身体的异常变化还没结束,过一段时间就会康复了。
一想到这里,她既高兴,又觉得自己很亏,毕竟连为他接尿洗尿壶这种事都做了,哪还有一点儿主人的面子和威信可言?
纠结了好半天之后,蓝葵才回到房里,发现阿易正费力地想要挣扎起来,他此时已经半裸了很久,那想要伸一下手也不能的可怜样看得蓝葵心疼极了,刚刚内心的各种不平瞬间被打消,连忙上前帮阿易系上了裤子,又怕他会着凉,赶紧帮他盖上被子,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在外面纠结了些什么。
阿易躺好之后,很自然地问蓝葵刚刚为什么生气,这让蓝葵怎么解释?她就让阿易别再问,说自己没有生气,阿易也就听话地没再提起。
然而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浮泽山涧的事之后,阿易突然打了个喷嚏,蓝葵大概是这些天忧心过甚的缘故,即使知道阿易没有大碍了,但还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她摸了摸阿易的额头,觉得不是很热,却还是不放心,便出门叫个伙计准备热水,说起来阿易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这几天蓝葵都不敢乱动阿易,只是每天用热毛巾给他擦身而已,现在正好让他沐浴一番,多泡一会儿,省得真的受凉染风寒。
过了一段时间,房内的浴桶倒足热水之后,蓝葵就让伙计离开,转而亲自帮阿易宽衣,很快就把阿易剥得干干净净,眼看那条虫儿又有抬头的趋势,蓝葵连忙用念力把阿易整个拎起扔进桶里,当他完全没入水中只剩下肩膀以上露出水面时,蓝葵才犹犹豫豫地拿起一条毛巾,开始给阿易擦洗身体。
有些烫人的热水让阿易的知觉缓缓恢复了一些,他的指尖已经可以轻微地颤动了,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部,因为蓝葵正在帮他洗脸,他颈部以上的皮肤肌肉可是一点没瘫痪,现在他闭上了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蓝葵那一双柔荑的嫩滑触感,觉得被主人这样摸来摸去地实在是莫大的享受,即使隔着毛巾,只要想到主人在悉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耳口鼻,就满足得不行。
而蓝葵则完全是另一种心态,她帮阿易擦洗脖颈时,一眼就瞥见了阿易背后那个诡异的图腾,火焰状的圈纹中,是一颗邪气氤氲的紫红色眼眸样图案,那天阿易超乎寻常的魔族化明显与这个图腾有关,但以蓝葵的阅历,见到这个图腾也是云山雾罩,不明就里,此时也只能看着那颗眼球陷入深思。
“主人……”
阿易的一声呼唤把蓝葵的思绪拉回眼前,蓝葵回应道:“怎么了?水温不够热了么?我再……”
“不是的,主人…不如,你和我一起洗吧……”阿易勉强扭过头来,满脸兴奋地望向蓝葵,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期待,“我和妮露,和姐姐还有和蕾奴她们一起洗澡的时候,简直舒服死了,主人,你也和我一起洗,我们一起舒服,好不……”
阿易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周围莫名地变冷了许多,费劲地继续扭脑袋想看看主人的脸时,就听见一声脆响,他脸上瞬间多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你…你以后…再跟我…说这种下流话……”蓝葵死命地压抑着自己的羞窘,又气又恼地拿毛巾拍打着阿易的脑袋,娇声喝道,“我就…我就不要你了!”
简简单单一句气话,阿易却瞬间被吓坏了,脸上的疼也忘个干净,连忙发誓许诺说再也不敢犯了,蓝葵这才消气,继续黑着脸帮他擦洗身体。
然而入夜之后,阿易没什么事可做,只好老老实实睡觉,最初蓝葵为了方便照顾阿易,开的是一间双人房,房内两张小床相隔一两步,阿易一瞥眼就能看见盘膝端坐的主人。
法师修炼到法尊级别之后,日常的睡眠就会渐渐被打坐冥想所替代,只因冥想同样可以消除疲劳,而且有助于积攒魔力,实在裨益良多。
此时蓝葵就正在闭目冥想,她还是一身素白色的轻纱裙,窗外有少许月光渗入,却也不及她半分皎洁,她此时就像一座精美的雕像,让阿易时刻想要欣赏。
“主人……”阿易又呼唤道。
蓝葵从冥想状态中醒觉,起身走到阿易床边,温柔道:“怎么了?阿易?”
“主人…你可以…可以和我一起睡么?我好想抱着你睡……”阿易请求道,语气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子。
但他很快就发现蓝葵的面色又变得有些吓人,连忙紧张地问道:“那个…这…这算不算下流话啊?”
“算。”蓝葵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来,然后就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回到自己床上盘膝而坐。
“主人,我…我知道错了…那…我们以后去哪里呢?我想去找尤伊,主人你能带我去么?”阿易看着近在咫尺的蓝葵,根本没心思睡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
蓝葵听他说想去找尤伊,没来由地又冒起火来,冷声冷气地道:“不行,奥安不会轻易罢休的,他可能还会隐藏在流源城附近,而且有科利菲这位皇家魔导院的供奉帮忙,他想在流源城里寻人也轻而易举,一旦我们现身,极容易被他发现,到时候就麻烦了。”蓝葵现在的实力仅仅只恢复到法王层次,面对奥安时连逃走都相当困难,她不能再冒那个风险。
阿易听完想了一会儿,最后万般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对于尤伊的愧疚又深了许多。
“那…那我们回河罗郡城吧,主人…我也好想姐姐…好想母亲和莎夏她们……”阿易可怜巴巴地道。
“这个色胚…都瘫成这样了,还想着自己那些女人,真是……”蓝葵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却还是故作平静地道:“也不行,科利菲只要稍微一打探,就知道你是从河罗郡城来的,在飞炎帝国,奥安更是手眼通天,我们暂时不能回飞炎帝国了。”
这样的结果让阿易简直苦恼得想要抓头,无奈双手根本动不了分毫,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满面担忧地问道:“主人,你刚才说,科利菲他们会打探到我的来历,那他们会不会去河罗郡城,对我姐姐她们……”
“你和那些女人…那些女人的破事,谁会知道啊?奥安无缘无故找一个女骑士和一个女药剂师的麻烦干什么?”蓝葵没好气地道,阿易在河罗郡城本来朋友就不多,只和骑士团的一些人交好,蕾娅为了维护两人的名誉,把她和阿易的事一直瞒得很好,而阿易和艾莉之间的情事更是完全无人知晓,根本不用担心牵连到她们俩。
“哦…也是…诶,不对,姐姐她们没事,可是妮露她们呢?那些人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我在河罗郡城的住处吧?那妮露……”阿易脑海中浮现那个乖巧伶俐的娇小女孩儿,不禁为之悬心。
蓝葵顿了顿,似乎有些赞同阿易的考量,不过还是蒙混道:“不用担心,奥安这个人非常谨慎,他不会随便打草惊蛇,就算盯上了你家,也只会在那附近安插眼线,等你回到河罗郡城后再动手将你一举擒下,你家那些女仆不会有危险的。”眼见阿易这么牵挂其她女人,蓝葵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语气也变得不耐烦了很多。
“这样么……可是主人,那个奥安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要害你?你和他们有仇么?”阿易稍稍放心,便再开口道,他对自己主人的来历至今一无所知,不禁想要问个清楚。
“这个…说起来太复杂了,你现在也不需要知道,等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蓝葵觉得那些往事不提也罢,直接敷衍过去,但随即缓缓问道,“阿易,你还记得,你被那个鄂维带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么?”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阿易当时会变成那副魔族外貌,而且实力暴增,连那五位法王加上奥安合力都拦不住他。
“啊?我…我那天…老师要带我走,我就想留下来救主人,但是…但是突然就昏了过去,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胸口里面突然疼得厉害,像被人用剑刺穿了好几次一样,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就见到主人你了……”阿易皱着眉头回忆道。
蓝葵听了微微颔首,阿易当时的胸痛,应该是被炼心石针袭击所致,但是之后的异变,她就一点儿头绪也没了,见阿易也毫不知情,也就没有多问。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用怕被奥安发现呢?”阿易忽然问道,现在他想见的人,一个都不能见,简直憋闷至极。
“等你和那个鄂维一样强大,可以正面击败奥安的时候,我们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蓝葵淡淡道。
阿易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坚定之色,郑重道:“恩,我以后…一定要比鄂维老师还强,主人,要是再遇到那个奥安,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受伤……”
蓝葵身子颤了颤,心里一片温暖,脸上却还硬是绷得毫无表情,只是冷冷地催促道:“好了,别说大话了,你先恢复到能走路再说吧,很晚了,快睡觉。”
阿易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暗暗思索自己该怎么恢复行动能力,然而想了没多久,就被睡意拖进梦里。
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此时阿易身上的各条主要经络都被他体内引出的能量给充溢堵塞,那些能量会慢慢渗入他的四肢百骸,进一步强化他的肉体,这个过程极为缓慢,在这段时间之内,经络的堵塞封闭会让他失去大半的知觉,也无法控制四肢。
但有一处却是例外,他的整个下半身只有男根依旧会保留知觉和触感,并且如果此时蓝葵和他交合,他体内瘀滞的能量就有了外泄通道,他吸收能量时就会轻松许多,也能更早地恢复行动能力,外溢的能量对于蓝葵的身体更是有莫大的好处。
然而以蓝葵目前的状态,阿易也只能继续安安静静地瘫着……
第08章
这几天阿易虽然动弹不得,但他的心情实在是好得不能更好了,脸上整天挂着傻傻的笑容,仿佛有说不完的开心事,只因他主人的服侍实在是太周到了,每天早上他睡饱睁眼之后,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美得让人心醉的主人,正眉眼温柔地看着自己,就觉得这一天一定无比美好。
蓝葵总会早早地坐到他床边看他醒来,这还是之前他深度昏迷时养成的小习惯,等他醒了之后,蓝葵就会取来脸盆毛巾牙盐等物件,细心地帮他洗漱,然后端来早饭喂他吃下,接着就开始帮他按摩全身肌肉,阿易身体的知觉还没恢复多少,但看着主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地,每次都控制不住小腹处的邪火和下体的骚动。
有一回他被主人揉着揉着,小兄弟就昂首挺胸了,看得蓝葵一愣一愣地,他还很自然地请求道:“主人,揉揉…揉揉我的小弟弟吧,揉那里比较舒服……”
然后蓝葵就把他晾在床上不管他,饿了他大半天,直到深夜才给他饭吃……每天吃过午饭之后,蓝葵都会带阿易出去晒晒太阳,她给阿易买了一台乌木质的轮椅,可以推着阿易四处闲逛,以免他在屋里闷出病来。
然而她第一次用轮椅推着阿易上街时,路上行人的各种议论声让她很想把轮椅砸了拖着阿易回旅馆。
有人羡慕说这对小夫妻真是恩爱,丈夫都瘫痪了妻子还不离不弃,真是感人。
也有不少人捶胸顿足,揪心扼腕,说这么标志的姑娘,偏偏嫁给一个瘫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最让蓝葵气得想要大开杀戒的是,有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在街边嗑着瓜子聊道:“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瘫了,看他母亲那样子,穿得倒是白净体面,可哪像是会照顾孩子的?啧啧啧……”
“你别瞎说,那女的看着没那么老,估计是那孩子的后娘吧。”另一个老妇人眯缝着眼睛说道。
“难怪,样子一点不心疼。”
……
要不是怕闹出大动静惹来麻烦,蓝葵可能真会把这座城都给掀翻再烧个干干净净。
后来蓝葵就在旅馆客房布置一个简易型的小挪移阵法,每天都直接带着阿易挪移至郊外,在人烟稀少的山水泉崖间慢悠悠地走着,阿易和主人待在一起,就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仿佛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和她分享,蓝葵也被他渐渐拉开了话匣,两人总是你一句我一句地从正午说到黄昏,也不觉得疲惫,反而都很乐在其中。
然而阿易每次说到兴头上,总忍不住就提起自己和尤伊她们的各种“开心事”,啪地一声过后,蓝葵就基本不再想理他了……阿易在外面晒得出汗时,蓝葵马上拿绢帕给他擦拭,他说一句饿了,蓝葵就从空间袋里取出几样现成的点心慢慢喂给他,他说自己坐得背有点不舒服,蓝葵就帮他调整姿势,一寸一寸细细地给他捶背。
林林总总,蓝葵的百依百顺和无微不至的照料让阿易有一种不真实的巨大幸福感,但他春心萌动地说想让主人亲自己一下,立马就得到一个耳光和一下午的冷脸色……除了大解阿易实在不好意思让主人帮着,请了两个小工专门负责之外,他的一切基本都被蓝葵包办了,三餐和洗漱沐浴不用说,连换洗贴身衣物这种事蓝葵都很执着地揽了下来,每天看着主人为自己忙忙碌碌,恍惚间他甚至有一种被主人当儿子养的奇妙感觉,既自责又满足,内心矛盾地享受着这一切。
然而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便蓝葵帮着抖的舒坦日子只过了短短四天,阿易在第五天清晨起来后发现,自己的行动能力突然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有点四肢僵硬,不过已经可以自行下床走路了。
他惊喜万分地告诉了主人自己的康复,然后……然后他就什么都没了。
蓝葵毫不犹豫,立刻去找旅馆老板开了另一间房,从此和阿易分开来睡,而且什么喂饭按摩这些事一概再没提起过,这让阿易后悔得想拿头撞墙,他觉得自己突然间变得一无所有了,恨不能再瘫痪一次,也好多享受几天主人的服侍。
阿易康复了一些之后,两人的相处就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景象,蓝葵再度变得像以前在阿易体内时一样,跟座锋棱锐利的冰山似的,不再和声细语,不再眉眼带笑,整天冷着一张脸,除了督促阿易做一些基本的体能训练加速恢复以外,连话都懒得和他多说,弄得阿易欲哭无泪,时刻怀念着自己瘫痪时的美妙时光,每天暗想要是主人一直那样对待自己该有多好。
一开始阿易还尝试着挣扎,他晚上抱着枕头去敲蓝葵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请求说想和主人睡同一个房间,睡地板上也没关系,只要和主人呆在一起就好。
蓝葵开门之后就用念力将他捏住,提起,扔回他自己房里,也不管阿易摔得连声喊疼,直接转身就走了,一点没有前几天那样暖透人心的温柔,让阿易彻底崩溃了……又休养了五天之后,阿易的身体便全面恢复,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比以前更强了些,举手投足间,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蓝葵也帮他做了个小测试,让他全力挥剑击向自己布下的法术屏障,当初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光幕,现在阿易已经能用蛮力在上面打出裂纹了,这样的肉身力量,即使是苍澜级骑士中的精英也难以比拟,如果阿易的精神力境界能够跟上的话,打碎那块光幕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眼见阿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蓝葵便去采购了一些远行的必需物品,然后就带着他离开了曲辛郡城,准备前往流源帝国和锐岚帝国交界处的一座名为伽容城的边城。
她内心实在是有太多疑惑,阿易那天的魔族样貌和那颗眼球图腾始终是她的心结,她要去找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友答疑解惑。
伽容城与曲辛郡城南辕北辙,一个在流源帝国北陲,一个在帝国极东,相隔足有上千里,用小挪移阵缩短了大半路程之后,剩下的两百多里路如果再用法阵传送往来,不但定位难以准确,耗费的时间和魔力也非常不值当,于是两人便开始步行跋涉。
途中他俩的身份又恢复成最初的状态,过去主人没有形体,阿易没法表现,现在主人就在自己眼前,阿易简直像条宠物狗似的,每天恨不能摇着尾巴向蓝葵献媚,雨天撑伞晴天摇扇是分内的,边疆荒芜,城池稀少,他俩露宿野外时,搭帐篷生火堆驱赶蚊虫阿易都做得相当勤快,采果打猎准备三餐他也不含糊,为了不让蓝葵吃得太单调,上树捉鸟下水捕鱼,尤伊为他选的那把名剑早已遗落在浮泽山涧,现在他自己的那把破晓剑几乎是被他当鱼叉和柴刀来用的,而且每次他都会把最新鲜好看的果子和烤得最香嫩的肉食先递给蓝葵,自己即使再怎么饿也要先看着蓝葵吃下,以便主人不满意的话,自己可以马上去重新准备一份。
蓝葵虽然每每心里甜成蜜糖样,脸上却还是不显山不露水,阿易递来的东西她也都只吃一点点,偶尔还会故意说不喜欢,看着阿易二话不说就跑去火堆旁接着忙活,蓝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在得意。
之前她照顾阿易时,什么身段都放下了,现在她仿佛是要找回一点补偿似的,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阿易的讨好。原本她是可以用精神力带着阿易一起腾空飞行的,那样即使日行千里也是轻轻松松,但她很别扭地就是不用,硬是要和阿易跋涉山水,看他鞍前马后地照顾自己,似乎对此非常享受。
然而蓝葵没有料到的是,和阿易的身体一起恢复的,还有他的老毛病。
龙血的副作用始终存在,随着阿易完全康复,他的性欲也在与日俱增,在过去,他几乎每天都要和女人发泄好几次才能平息气血躁动,现在他已经守身如玉半个多月了,前一段时间过于虚弱,这方面的问题倒也没有发作,但现在不同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阿易看向蓝葵的目光开始绿光盈盈,不像是奴仆看向主人,倒像是狼看向肉……然而蓝葵真就像一座带刺的冰雕,阿易和她走在一起时,每每控制不住想要抱她一下或者牵一牵她的手,就会碰壁碰得鼻青脸肿。
阿易有时候真的沮丧得想哭,明明觉得自己和主人的感情已经很好了,但是那些在自己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亲昵行为,蓝葵却总是冷着脸拒绝,弄得他经常满脸的委屈,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蓝葵看了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一点甜头都不给他,反而连他多看自己几眼都要教训一番,四五天下来,阿易又憋闷得有些神智恍惚了,对于主人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在到达伽容城的前一夜,阿易正在帐篷里铺毛毯,蓝葵说了一句她要去白天寻到的那处泉眼沐浴,便飘然离去。
然后阿易的心就像钻进了上百只春猫一样,被挠得根本停不住,仅仅挣扎了几个呼吸,欲望就战胜了理智,他还是蹑手蹑脚地尾随蓝葵而去。
那处泉眼下就是个五丈方圆的水潭,潭中的水清可见底,阿易就躲在水潭外围的一片灌木丛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双眼睛痴痴地盯着不远处背对自己的蓝葵,光是看着主人缓缓脱下衣裙,开始解亵衣带子,他就已经全身发烫,下体更是蓬勃欲出。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看过那么多女人的身体,但现在主人只是在自己面前脱了两件衣服,自己就已经被撩拨得亢奋无比,还得死死捂住嘴巴,压抑住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
蓝葵此时有些放松警惕,用于探查的神识也没有保持辐散,没有发现阿易的她自顾自地脱解着所有衣物,阿易的眼睛仿佛长在了蓝葵身上一样,看着她的白色亵衣缓缓落下,露出白玉一般的双肩和背脊,接着便是曲线近乎完美的纤腰和挺翘臀部,当蓝葵整个人完全赤裸之后,阿易已经快疯了!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冲过去抱住蓝葵,搂着她的雪臀和她抵死缠绵,把自己的一切都射进她体内……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阿易,他如果这么做了,主人一定会非常生气,也许一怒之下真的会再次抛弃他。
他在极端的渴望和极端的恐惧里痛苦挣扎,下身已经被马眼里漏出的汁液打湿了一片,脸上也已经涨的通红,一下接一下地猛吞口水,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不住自己。
蓝葵进到水潭之后,阿易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看着她在潭中窈窕游动,写意至极地扬起水花在自己身上淋洒,不时扬起两条藕臂擦洗身体,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能轻易挑动阿易的情欲。
蓝葵洗了一会儿,突然转了个身,阿易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蓝葵的面容本来就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她那张艳丽脱俗的脸上水光盈盈,更是媚力大放,而且她胸前那两只椒乳还在水中半遮半露,简直……然而阿易突然一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此时定睛细看,惊讶地发现,在主人的胸口正中央,竟然有一道三指长的漆黑疤痕,而且那道疤痕似乎还在发出微弱的黑芒,蓝葵正擦洗胸口,摸到那道疤痕时,似乎极为痛苦,白瓷般的五官都纠成一团,随即面色变得无比凝重,看得阿易心疼得要命,把什么欲望都抛到脑后了。
“主人,你胸口是怎么了?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阿易几乎是下意识地从灌木丛里站起,满面急切地问道,连自己正在偷看主人洗澡的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蓝葵愣了一愣,然后……
然后这处水潭就被蒸干了……
深夜,阿易使劲揉着眼眶周围的红肿,却是怎么揉都睁不开眼睛,又疼又痒,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隐感觉到三丈之外坐了个人。
“主人,我…我知道错了……”阿易可怜兮兮地向蓝葵认错,但随即又担忧起来,“不过主人,你胸口那里到底……”
阿易一提起,蓝葵的面上顿时又泛起潮红,整个人羞恼交加,恨不能把阿易的双眼直接弄瞎一段时间,狠狠让他长点记性。
“没事,小伤而已。”蓝葵冷冷道,似乎毫不在意。
“可是…我看你刚才好像很痛苦…主人,你……”阿易一边揉眼睛一边关切道,刚刚蓝葵的表情阿易记得清清楚楚,那道伤疤绝不简单。
“你看得很清楚嘛。”蓝葵几乎是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来,那平静得可怕的语气把阿易吓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我说了只是小伤,别问了。”
阿易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也只好悻悻闭嘴,此时已经快到子夜,阿易向主人打了声招呼便摸索进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蓝葵却始终呆在火堆旁,望着飞舞的灰烬出神,不时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位置。
那道伤疤是她之前和奥安交手时留下的,至今不能痊愈,无论她怎样用魔力驱散,伤疤中那属于奥安的魔力还是犹如跗骨之蛆,无法去除,而且还在渐渐往她的体内侵蚀,好在侵蚀力度不大,她以自己的魔力持续与之抗衡,体内脏腑还是很安全,但这终究是个隐患。
这样棘手的麻烦,她也不想让阿易徒添烦恼,便始终隐瞒着,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她那位老朋友,看看去到伽容城之后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第09章
次日,两人早早启程,用了半天时间就赶到了伽容城,这座边塞小城出乎意料地规模庞大,比河罗郡城还要繁华许多,来往的商旅驼队川流不息,城中街上热闹非凡,这让在荒野中穿行了好几天的阿易顿时眼前发亮。
只因这里地处两国交界,贸易繁荣,前来谋生的年轻男女自然也多,阿易现在依旧性欲旺盛,几乎和饿狼无异,情不自禁地盯着街上的各色美女看个不停,路过街边的一家妓馆时,更是被里面那些风骚女人露出的雪白肌肤给吸住了双眼,简直挪不动步子。
一开始蓝葵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当她发现之后,一双凤眼几乎要冒出火花来,对着阿易冷声道:“你再乱看那些女人,就别再跟着我了!”
阿易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可是心里还是郁闷且迷茫,他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一看其她女人,主人都要这么生气。
蓝葵一路上又不怎么理他了,只是带着他走街穿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阁楼外,她伸手敲门,却没有人回应,反复敲了好几下之后,那扇铜褐色的枣木大门才被仓促打开。
“谁呀,这么早来打扰……”一个满面倦容的女人打着哈欠开门道,她开门之后才开始戴上自己的金丝眼镜,像是刚睡醒一样,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松松垮垮地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睡衣,一头栗色长发披到腰间,皮肤白皙,面容俏丽,两颊略带一点可爱的婴儿肥,如果不是眼圈有些发黑,倒还真算是个美人,“诶,你是……”
她揉了揉眼睛,扶着眼镜看清来人之后,突然精神一振,欢笑着伸手捧住了蓝葵的脸蛋,捏了两把之后就扑上去将蓝葵抱住,乐呵呵地道:“哎呀哎呀,稀客稀客啊,您老人家怎么来我们这小地方了,快进来快进来。”
阿易在后面已经看呆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谁能和主人这么亲昵,不禁对眼前这个女人升起十二万分的羡慕。
蓝葵则一脸嫌弃地把她推开老远,冷着脸自顾自地走进门去,示意阿易跟上,似乎并不打算向阿易介绍这个女人。
阿易进门后才发现,这屋子里乱糟糟地,各种衣物甩得满地都是,唯有大厅后面稍微整齐些,十多排三人高的大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无数或新或旧的书籍,对于他这么个半页书都没看过的人来说非常稀奇。
“啧啧,还是这么冷冰冰的,蓝葵你真不可爱……”那女人被推开后也不生气,撅着嘴埋怨道,“咦,你怎么好像变年轻了?难道你终于转了性,知道注重自己的容貌了?你用的是什么复颜药剂啊,告诉告诉我呗,改天我也弄点儿试试……”
她正絮叨着,然而一瞥眼看到蓝葵身后的阿易,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满面兴奋地扑到阿易面前,挽住他的脖子,对蓝葵兴奋道:“哇!蓝葵蓝葵,这…这是你儿子么?长得真俊俏啊!和你一样好看呢……”
蓝葵迈出的脚步一下就僵住了,脸上的表情像被冻住了一样,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那女人却没在意这些,转过头来,无比柔媚地望向阿易,“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啊?”和跟蓝葵说话的语气不同,此时她的声音要多软有多软,这让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的阿易很有些招架不住。
“我…我叫阿易…今年…十八岁吧……”阿易的脸色已经有些羞红了,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个…这位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说我是主人的儿子啊?主人她明明那么年轻的……”
“主人?你是蓝葵的奴隶?不对啊,她以前从来不收男奴隶的……”那女人挠了挠头,一副困扰的样子,但随即又坏笑道,“还有啊,你别看着她年轻,其实她已经……”
她还没说完,一只纤细莹润的手掌就猛地捂住了她的嘴,蓝葵黑着脸把她从阿易身上拽了下来,拉到一旁,在她耳边带着杀气威胁道:“芙梅尔,你要是敢向他说起我的年龄,我就把你的藏书烧个干干净净。”
芙梅尔只觉背后冷汗直流,连忙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冲着蓝葵一个劲地挥手,蓝葵这才放过她,转身对阿易道:“这是芙梅尔,我的一位旧相识。”
芙梅尔立即贴回阿易身边,抛着媚眼娇声道:“初次见面,我比你大上几岁呢,你就叫我芙梅尔姐姐吧。”
蓝葵在一旁打了个冷颤,心想多年不见,这女人一点儿都没变,脸皮还是那么厚,明明和自己岁数差不多,还在阿易面前装嫩,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年龄,她早就出言揭穿了。
“嗯,好,芙…芙梅尔姐姐……”阿易很听话地叫道,惹得芙梅尔心情大好。
“喂,蓝葵蓝葵,他到底是你什么人?真的是你的奴隶?”芙梅尔突然回头确认道。
蓝葵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她内心已经接受了阿易,甚至认定了这个男人,不过她还是很倨傲地维持着自己作为主人的身份。
“那我就不客气了。”芙梅尔顿时放下所有顾虑,笑眯眯地在阿易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蓝葵只愣了一瞬,就猛地伸手用念力将她一把甩开,好在她也是法王层次的修为,轻描淡写地释放念力稳住身形,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你这是干嘛啊?你的奴隶而已,我碰一下都不行啊?”芙梅尔鼓起两颊没好气地道。
蓝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间又是羞窘交加,只能侧过脸敷衍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行了吧,我来找你是有要紧事的。”她望向阿易,“阿易,把上衣脱了,给芙梅尔看看你背后的那个图案。”
阿易刚才被亲了一口,正恍惚着,听见蓝葵的命令,他才回过神来,开始脱解上衣。
然而当他脱光之后,芙梅尔看着他那修长匀称的少年身姿,和那一身结实饱满的肌肉,简直像阿易看到蓝葵一样,不住地咽着口水,再度朝阿易扑了过去,一脸兴奋地在他的小腹和胸膛上摸来摸去:“天哪…阿易,你的身材…真是…真是棒极了!”她摸着摸着就摸到了阿易的两颗乳头处,“这里竟然还是粉色的!太可爱了!我……”
芙梅尔正揩油揩得不亦乐乎,突然发现背后像被火烤似的有点灼痛,回头看时,蓝葵手里正虚握着一颗巨大的火球,作势要往一旁的书架上砸去。
芙梅尔赶紧拼命地哀求蓝葵手下留情,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阿易,让阿易转了个身,开始研究他背上那颗紫黑色的眼球图腾。
“咦,这个图案是……”芙梅尔面带犹疑地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灵光一现,挥手从不远处的书架上取来了一卷老旧的羊皮卷轴,摊开之后细细研读,表情不断变幻,似乎很是难以置信。
半刻钟之后,芙梅尔抬起头来,向阿易询问他的来历和身世,阿易只说自己是个孤儿,从小在他们村里的村长家过活。
芙梅尔不禁皱眉,又向蓝葵问起阿易是否曾有过异常变化,蓝葵就把阿易在浮泽山涧时的种种异象说了出来,芙梅尔听完点了点头,似乎是得出了确切的结论。
“蓝葵,你听说过卡洛尔么?”芙梅尔突然问道。
“嗯,当初我老师给我讲大陆历史时提到过,那是第三纪元艾萨大陆被侵略时,魔族中最强大的魔王。”蓝葵点头答道。
“根据古籍记载,当时魔王卡洛尔之所以最为强大,就是因为他的体质极为特殊,我们这个世界的任何法术都无法对其产生效果,就连自然元素中的风雷水火也无法伤到他分毫,法师的精神力攻击更是会被完全隔离,可以说除了以肉身进行自杀式攻击之外,没有任何击败他的办法,所以当年那些初代勇者最后才会死伤惨烈。”芙梅尔徐徐道来。
蓝葵猛地回想起那天在浮泽山涧,阿易所展现出的骇人听闻的防御能力,就连奥安召出的熔火巨人也伤不了他,仔细想来,的确和那魔王卡洛尔极为相像。
“照你刚才所说,阿易似乎也有这样类似的能力,而且他背后的图腾也不简单。”她把羊皮卷轴上的某一处指给蓝葵看,上面赫然是一个紫黑色眼球图腾,“这本古书上详细描述过,卡洛尔的双翼上都有这样的图腾,阿易…恐怕和卡洛尔渊源很深……”
蓝葵面色复杂地看向阿易,似乎有些无法相信,阿易这短短十八年的生命都曾被她看个透彻,他这样简简单单一个人,怎么可能跟那种千年以前的魔王级人物有什么联系?
她挥手让阿易去偏厅等着,望着芙梅尔凝重道:“你觉得…他和卡洛尔是什么样的渊源?”
“不太清楚,不过你刚刚说他被一个骑士带走之后,就发生了异变,成了魔族的模样,这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么?他有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芙梅尔疑问道。
“致命伤?当时有人用一种极为阴毒的暗器追杀过他,那种暗器我都防范不住,他应该中过那种暗器,而且是死里逃生。”蓝葵想起当时奥安使用的炼心石针,回答道。
“这就说得通了,他应该是半魔族,而且是魔王卡洛尔的后裔。”芙梅尔至此终于确定下来。
“半魔族?人类和魔族的混血?”蓝葵虽然阅历丰富,却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
芙梅尔看着那一脸迷茫的蓝葵,不禁得意洋洋地炫耀起自己的知识:“也不全是,千年以前魔族入侵艾萨大陆时,各族女性都有不少被魔族奸淫导致怀孕,生下的后代就被称为半魔族,这个族类应该说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可怜族类,魔族不接纳这些混血弱者,艾萨大陆上的各个族群也都嫌恶他们体内肮脏的魔族血液,原本他们是毫无生存空间可言的,不过也许是神明垂怜,赐给了他们一项自我保护的本能。”
“所有半魔族出生之后都不会显现任何魔族的特殊体征,精灵所生下的半魔族就会是精灵,人类所生下的也就是人类,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在遭遇灭顶之灾,生命垂危的时候,属于魔族的那一半血液才会苏醒过来,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帮他们渡过一劫,让他们恢复魔族的本来面貌和能力。”
“至于你之前所说,阿易当时似乎失去了理智,而且恢复成人类形态后,还瘫痪了很久,大概是他体内的魔族血脉过于强大,迸发出的能量也非同寻常,他还无法自由掌控吧。”
蓝葵听完便陷入沉思,眉眼低垂,看不出心事,就那么一直出神,还是芙梅尔等得不耐烦了,在她眼前挥手问道:“诶诶,蓝葵,现在你知道他的底细了,还要继续带着他么?他的魔族血脉苏醒没多久,随时可能异变成魔族的哦……”
蓝葵自嘲了笑了笑,无奈道:“不带着怎么办?难不成杀了他?”在这一点上,蓝葵丝毫没有犹豫不决,甚至偏执地暗想道,别说阿易是半魔族,就算他真的是活生生的魔王,自己也没法再和他分离了。
“当然不能杀了啊,你可以…可以把他送给我嘛…我又不怕魔族的……”芙梅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挽着蓝葵的胳膊哀求道,“你放心,阿易留在我身边,我一定把他调教得像猫一样温顺,决不让他沦落成魔族出去害人……”
时至今日,残存的魔族依旧经常作恶,烧杀淫掠屡见不鲜,只因魔族的生灵几乎都天生嗜血残暴,血脉苏醒后的半魔族也基本一样,迟早会被与生俱来的暴力和欲望所支配,泯灭心性中的善与仁慈,开始荼毒一方。
“不必了。”蓝葵轻轻甩开她的手道,心里却不断暗笑,哪里还需要她调教什么,现在阿易简直比什么猫都要温驯听话,“你也知道他是半魔族,怎么一点儿为民众除害的想法也没有?你这法王未免也太没责任感了。”蓝葵太久没见芙梅尔,忍不住对老友调笑一番。
“他还是个孩子啊!而且长得那么好看!说话也文文弱弱地,哪里像有害的样子?你叫我怎么下得去手啊?”芙梅尔作出一副委屈为难的样子,泪眼汪汪地又扑到了蓝葵身上,“好蓝葵,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友情的份上,不就是个奴隶么?送给我会怎么样嘛?你不知道,我真的寂寞了很久了,好想……”
蓝葵听了,面露不悦,挥手甩开芙梅尔,往偏厅唤来了阿易,就要准备离开。
“诶?主人,先不要走,等一下吧。”阿易却是破天荒地阻止了蓝葵,跑去芙梅尔面前求助道:“芙梅尔姐姐,主人之前跟我说过,你学识很渊博,知道很多事情,我主人…她胸口上受了伤,你知道怎么医治么?”
蓝葵觉得心尖一暖,她只顾着细问阿易的事,连自己的伤势都不自觉地给忘了问了,然而阿易还是一直惦记着,这让她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受伤?”芙梅尔转向蓝葵,“你怎么受伤的,给我看看。”
蓝葵便让阿易暂时回避,解开了衣服让芙梅尔看她胸口的那道伤疤。
“蓝葵,你这伤…是谁弄的……”芙梅尔面色凝重,带着几分怒气询问道。
“我和一位法神交手时,被他的咒刃击中,那把咒刃似乎被他温养培育了很多年,上面附着的魔力非常强。”
“这样么……不对啊,你在飞炎城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为什么我感觉你的魔力波动弱了很多,都快和我的差不多了……”
蓝葵面色黯然,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告诉了她自己用圣木灵果重塑过肉身,现在实力还没完全恢复。
芙梅尔在屋里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最后对蓝葵抱歉道:“对不起,蓝葵,我没法治好你,那人在武器上还附魔了诅咒类法术,所以才这么难以祛除,只有高阶牧师的大净化术才能完全清除这伤疤上附着的诅咒之力。”
“高阶牧师?去哪儿可以找到?”蓝葵皱眉问道,在她的印象中,牧师职业早已没落,她在飞炎城中生活了数十年,都从没遇到过一个高阶牧师,只是偶尔见到几个秘银级奥金级的小角色招摇撞骗,根本就不入流。
“据我所知,锐岚帝国的翠息郡城里就有好几位高阶牧师,他们应该能帮到你。”
第十章
万事了然之后,蓝葵本来想立即出发去往翠息郡城,但芙梅尔缠着她软磨硬泡硬要留她住一晚上,她也只好答应下来。
芙梅尔请他俩去城中最好的食肆吃了晚餐,回到家里之后,蓝葵便想早点休息,洗漱完毕后,就让芙梅尔安排客房。
“哎呀,不好意思啊蓝葵,我家里很小的,就两间房,要不你睡一间,我和阿易睡一间吧,我不介意挤一挤的。”芙梅尔瞬间暴露本来目的,黏在阿易身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
蓝葵也没有答话,朝着她那些书架径直走去,芙梅尔立马老实了许多,带着两人去他们各自的房间。
蓝葵进房之前,把阿易叫到一旁,斜着眼睛嘱咐了一句:“晚上…她要是来找你,你就把她赶走,不许碰她……”随即又撇过头去,背对着阿易,恨恨道,“你要是敢和她胡来……哼!”最后蓝葵也羞于说什麽威胁的话,只是冷哼一声,就走进房去。然而这对于阿易来说,威胁力度已经足够大,虽然芙梅尔的美貌很吸引他,他也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便也战战兢兢地进到自己房里。
果不其然,戌时快过的时候,芙梅尔就来敲阿易的房门了。
阿易打开房门,就看见芙梅尔换了一身粉色的丝质睡裙,正姿势撩人地依靠在门边,她此时没有戴眼镜,那张柔美的小脸上画着素净的淡妆,唯有双唇嫣红得像玫瑰花瓣一样,极为诱人,她的睡裙领子开得很低,大片的酥胸和一条深深的沟壑尽数露出,看得阿易忍不住猛吞口水,他早就处于饥渴难耐的状态了,现在看着这风韵十足的美人在自己面前娇媚巧笑,下体瞬间就起了反应。
芙梅尔一瞥眼就看见阿易下体的凸起,不禁笑得更加欣喜,她轻飘飘地把手搭在阿易脖子后面,如诉如泣地柔声道:“阿易,姐姐今晚有点儿睡不着呢,你陪姐姐说说话好麽?”一边说一边在阿易耳边轻轻呵气,尽情撩拨着这个可爱的少年。
阿易几乎就要将她抱住,和她亲吻纠缠放肆发泄欲望,但是一想到主人的叮嘱和威胁,立马又吓得有些萎软,连忙很不好意思地推开了芙梅尔,颤颤巍巍地抱歉道:“对…对不起…芙梅尔姐姐,主人…主人说过,如果你来找我…我要…我要赶你走的,对…对不起……”他抱歉连连,面色窘迫极了,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芙梅尔往门外推搡着。
“诶诶诶?阿易…你……”话音未落,她已经被阿易推出门去,房门紧闭之后,她就再敲不开了,气得她咬牙切齿直跺脚,恨不能把蓝葵拉出来揍上一顿才解气。“该死的,这呆子,怎麽这麽听蓝葵的话啊?我都主动送到门口了还把我推出来,真气死人了……”阿易的拒绝让她挫败极了,明明已经尽可能地春光外露了,还是抵不过蓝葵的几句话,她不禁开始猜想,阿易到底被蓝葵调教到了什麽地步。
芙梅尔在走廊间郁闷了几个来回,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坏笑,当即跑回自己房里,找了一套和蓝葵所穿的差不多的素白纱裙,然后对着镜子吟唱施法。
她这个法王没有别的长处,唯对各种奇技淫巧无一不通,只因她从十八岁开始,就为了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而潜心钻研各种古籍秘录,连炼金术和炼药术都曾日夜精修,成果也是相当的惊人,以她现在的年纪,却还能保持少女时的容貌和大部分身体机能,这种堪称神迹的不老之法,根本不是那些只会驻颜术的普通法师所能企及的。
而现在只是要短暂地变幻成另一个人的容貌和声音,根本难不倒她,只是一主香的功夫,她就变成了另一个“蓝葵”……阿易刚刚被芙梅尔撩了一下,现在正全身燥热,坐卧不安,当初他在陪尤伊回流源城的路上,蓝葵就给他下了禁令,让他以后不许手淫,因为实在是觉得太下流了,这条禁令现在他还记得牢牢地,不敢违背,所以也没有什麽方法排解下体的难受和酸胀,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阿易,开门。”蓝葵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阿易连忙起身开门。
“嗯?主人,怎麽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阿易开门后疑惑道。
“蓝葵”挥了挥手,有些不自然地道:“不用,我没怎麽,就是想来你房里坐坐。”此时芙梅尔正在全力憋着笑,扮演那总是面无表情的蓝葵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了,她得时刻绷紧了脸才行。
阿易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明明主人从来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赶紧把“蓝葵”迎进了房里。
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易却不敢多做什麽,还是和以前一样,“蓝葵”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欣赏着主人的容貌身姿,也不说话,仿佛能多看一眼就已经觉得满足。
芙梅尔可是按捺不住了,她起身坐到阿易身边,阿易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她握住了手臂,只能紧张兮兮地问道:“主…主人…你…你怎麽……”
“你躲什麽啊?你很怕我?”芙梅尔把脸凑到阿易面前,玩味十足地道。
阿易看着近在眼前的主人,闻着蓝葵身上的脂粉香,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跳得不属于自己了,只能呆呆地答道:“不…不是……”
芙梅尔看着他那副瑟瑟怯怯的青涩样,更加心痒难耐,伸手摩挲着阿易的面庞,柔声问道:“阿易,你…喜欢我麽?”
阿易几乎是本能地开始表起忠心来,连声恳切道:“喜欢…喜欢主人…我…我最喜欢的…就是主人了……”
芙梅尔看着他那副认真极了的表情,再也憋不住笑,眉梢嘴角都弯起醉人的弧度,那笑容把阿易给看得浑身酥软,他还从来没见主人这样笑过,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吸进主人的那双凤眼里了。
“阿易,我今晚…睡得不怎麽安稳呢,你陪我睡,好不好?”芙梅尔极尽魅惑地问道。
阿易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今天的主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这突然降临的幸福!
他愣了片刻之后,一边呆呆地点头,一边红着面庞痴痴道:“好…好……”
芙梅尔便娇笑着挽过他的脸来,凝视着他的双眼道:“那…你先亲我一下……”
阿易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花炸裂开来,再也顾不上想为什麽主人变化如此之大,现在他满脑子只有蓝葵那两瓣花苞样的薄唇,他像个未经人事的处男一样,牙齿打着颤犹豫了很久,最后在“蓝葵”的催促下,他才缓缓低下头来,万分紧张地把双唇凑到了芙梅尔嘴上。
一旦吻上,那温热柔软的双唇就像鱼饵一样,把阿易牢牢勾住,他本能地开始轻轻咀嚼品尝那两片软肉,使劲地嗅闻主人面上的清香,嘴上越吻越是大胆,开始伸出舌头往芙梅尔嘴里探去,芙梅尔也很主动地伸出自己的小舌,和阿易勾连缠绕在一起,两人的唇舌自然而然地完成了交织连接,自此便上下翻动,难分难舍。
此时阿易已经从心底里认定,现在自己口中含着的就是世间最极致美味的食物,随着两人吻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热切,阿易的身体也已经完全无法按捺,他突然伸手将芙梅尔紧紧抱进怀里,让她胸前的两团媚肉和自己的胸膛贴得紧紧地,口中更加贪婪地索取着芙梅尔的一切,嘬嘬有声的吸饮着她的香津和小舌,简直恨不能把她的舌头给吃进肚里去。
芙梅尔在这样强烈的口舌攻势下不断发出享受的呻吟,任由阿易在她的口腔中肆虐,她也独居快五年了,每天靠钻研古籍排解寂寞,正是饥渴得浑身发痒的时候,只有这样近乎粗暴的热吻才能满足她内心炽烈的情欲。
两人一吻接着一吻,互相怎麽也不不舍得松口,吻着吻着,阿易就把芙梅尔压倒在了床上,他看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玉面,现在芙梅尔的脸上已经尽是醉酒般的酡红和迷乱的春色,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属于蓝葵的容颜上,简直快把阿易的魂魄勾出体外了!
阿易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死死地捏紧拳头,抱着最后一点顾虑和忌惮,喘着粗气问道:“主…主人…我可以…可以和你…和你亲热麽?”他在蓝葵那儿碰壁碰得太多了,此时尽管欲火焚身,还是害怕惹得主人不高兴。
芙梅尔已经急得浑身直扭了,被阿易这麽傻傻一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挽过阿易的脸庞,在他左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哎呀,当然可以啊,你…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麽?”她凑了上去,轻咬着阿易的耳朵,“我这麽喜欢你,你想和我做什麽,都可以的,快点儿……”
阿易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随之骤然崩断,他像是被放出牢笼的野兽一样,猛地捧起芙梅尔的俏脸,再度咬住了她滑腻的口舌使劲吮吸舔咬,同时双手齐上,粗暴地撕扯她的纱裙,芙梅尔也胡乱地剥解着他的衣服,一男一女无比默契又无比疯狂地渴望着对方的肉体,几个眨眼的功夫,两人就都变得赤条条地,衣物扔得满地都是。
阿易即使吻得意乱情迷,也依旧时刻为蓝葵着想,他怕自己压得主人不舒服,吻了一会儿,他就抱着芙梅尔坐了起来,其间两人的唇舌一直都没分开,阿易一边和芙梅尔激吻,一边伸手抚摸她光滑凉软的背脊和屁股,而且越摸越放肆,捏了几下那两瓣弹力惊人的软肉,便把右手探进她两股间的神秘缝隙,惊喜地发现那里正一片湿热,在两边的大小阴唇间揉摸了一会儿之后,阿易就把一根中指探进那肉穴中间,细细地搅动抠挖起来,把芙梅尔挑逗得更加兴奋,只不过双唇被阿易牢牢堵住,只能从鼻翼间不断地发出愉悦的哼哼声。
阿易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灵魂出窍了,用手指这样玩弄主人的身体,要是在以前他根本连做梦都不敢这麽想,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真实,他用手指感受着主人肉穴里的紧窄和鲜嫩,肉棒已经硬得快要炸开了。
他猛地分开口舌,一边舔舐着芙梅尔的面庞和粉颈,一边两眼通红地喘息道:“主…主人…我好想…好想肏你…可以麽……”说着,他改用两根手指插入芙梅尔的蜜穴里抠挖,像是害怕主人不同意似的,他的手突然动得像发抖似的那麽快,给予芙梅尔完全招架不住的快感,一下子就把她的蜜汁给挖得源源不绝。
“啊啊啊啊…哎哟…慢…慢点…你…你坏死了……”芙梅尔明显受不了体内那两条小蛇疯狂抖动带来的刺激,连声尖叫着求饶,阿易这才放慢了动作,给了她一点喘息的机会,“你…你个小色鬼…你要肏…肏就是了…我不是…不是说过…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的麽…真笨……”芙梅尔一边娇喘一边媚笑着嗔怪道,眉眼间尽是动人的风情。
阿易简直快乐疯了,在芙梅尔的脸上狠狠揪了一口之后,他就低下脑袋,提了提腰胯,把鸡巴往上凑,芙梅尔也自觉地抬高了屁股,甚至主动伸手去握阿易的鸡巴,当她感受到阿易那根宝贝的尺寸和硬度之后,几乎惊喜得想要尖叫,便更加迫不及待地紧紧握住往自己的小穴口子上送,阿易就满怀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小兄弟抵住了主人的蜜穴口,摩擦了几下之后,就进入了自己最爱的女人的身体深处。
十多天的禁欲,加上插入主人体内时那无法言说的滔天幸福感,让阿易像个初次上阵的小雏儿一样,瞬间喷射了出来,肉穴内的不断挤压和一波接一波的射精快感让他爽得浑身发颤,趴在芙梅尔肩头啊啊地呻吟起来。
“唔…阿易…你…你怎麽…怎麽这麽快就泄了?难不成,你还是处男?”芙梅尔忍不住调戏道,她此时就感觉体内那根粗壮得不像话的肉茎正在疯狂喷射,一道道滚烫的水箭打在她的花心和肉穴壁上,烫得她舒服极了,但也酸痒极了,那根肉茎把她的小穴塞得满满当当地,却又只是微微抖动,根本是火上浇油。
阿易足足射了快小半盏茶的时间,其间他一直神思恍惚,芙梅尔说的话他都没听清,现在他只感觉自己身上的主人在扭动着身体,两瓣肥软的屁股在他的大腿上磨来磨去,过瘾无比,那销魂的小肉洞也在上下小幅地套弄他的鸡巴,很明显,他的主人在自己找乐子。
这让阿易瞬间振作起来,他两手挽过芙梅尔的两条玉腿,把它们悬在肘弯上,然后搂着芙梅尔的屁股将她整个抱起,两腿一伸,整个人就站立起来,鸡巴也猛地顶在了芙梅尔的花心上,顶得她瞬间发出一声娇媚透心的浪叫。
阿易得意地笑了笑,接着便一口吻上,含住芙梅尔的唇舌,下体像是突然被谁抽了几鞭子似的,突然飞快地前后挺动起来,把芙梅尔那丰满圆润的屁股撞击得起起落落,每晃动一下,就会荡出点点滴滴的淡黄色精液,有不少还流到了阿易大腿上,两人那不断结合分开的阴部看上去已经是一片淫靡不堪。
芙梅尔此时简直快活得想要放肆浪叫,只可惜嘴唇被牢牢封住,根本表达不了心底的爽快感,她的下体被一根火热的粗大肉棒搅得凌乱不堪,小穴里的每一寸肉芽都被磨得翅乎乎地,那舒服到心坎的感觉弄得她浑身发麻,阿易像是要把她的小穴肏坏掉一样,毫无顾忌地冲进冲出,那强壮结实的身躯和那粗暴得让人心颤的大幅度动作,让芙梅尔有一种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征服的朦胧感觉。
阿易怎麽也不舍得放开主人的唇舌,硬是一边用力抽插一边吮咬着她的小嘴,就保持这一个姿势,扛着芙梅尔的双腿一个劲地肏干着,虽然芙梅尔的小穴不算特别紧致,但阿易根本顾不上体会这些细节,他现在只想用尽全力去表达自己的爱意,一刻不停地做着最为甘美的活塞运动。
就这样狠狠抽插了两百多下之后,芙梅尔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猛地挣扎开阿易的口舌,全身僵直打颤,高亢至极地尖叫起来,小穴里猛地涌出大量粘稠的蜜汁,一抖一抖地迎来了久违的高潮。
阿易听着芙梅尔那用蓝葵的声音喊出的放荡呻吟,再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把主人干得泄了身,几乎兴奋得快要窒息,腰胯赶紧狠顶几下之后,像要把整根鸡巴融进芙梅尔身体一样,死死地抵住她花心处的软肉,两腿发着颤,空前激烈地喷射起来。
两人都因为高潮的极乐快感而啊啊地大声叫唤着,芙梅尔更是被阿易的浓精打得连声浪叫,雪白的娇躯上已经香汗淋漓,等到各自都爽了个透彻之后,她才软软地倒在阿易的肩头,一边费劲地喘息,一边带着满足的语气道:“阿…阿易…小冤家…你…你太猛了…蓝葵…蓝葵可真会玩啊…把你这麽棒的奴隶…带在身边…真不老实……”
阿易也正微微喘息着,芙梅尔的话他听了个半清不楚,皱起眉头疑问道:“恩?主人?你刚刚…说什麽?”
芙梅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在阿易脸上嘬了一口,妩媚道:“没说什麽,小色鬼,你刚才…好厉害啊…弄得我舒服死了,我…我还要……”说着她就主动送上双唇,把阿易的舌头含进嘴里轻轻吸咬,并时不时发出梦呓般的细微哼声。
这让阿易的欲火瞬间重新燃起,再度疯狂地挺动腰胯,在芙梅尔那灌满了精液的蜜穴里拼命抽插,房间内又被两人的肉体撞击声所充斥。
一对饥渴程度不相上下的男女,纠缠在一起时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之后终于见着肉食似的,对于对方的身体怎麽吃都吃不够,一直交构到后半夜,芙梅尔的小穴在泄了六次之后,实在是酸疼得很,才哀求阿易停下动作,此时阿易依旧还在兴头上,却还是对主人百依百顺,很听话地抽出了肉茎,柔情款款地抱着芙梅尔在床边轻轻爱抚,诉说着自己的衷情,让芙梅尔倍加舒心满意。
“主人…原来…原来你这麽好色的啊……”阿易轻轻咬着芙梅尔的耳垂调笑道,他回想起主人刚才缠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还自己扭着纤腰往他鸡巴上撞的放浪模样,就欢喜得像要飞起来似的,“平时…主人老是骂我下流…老是教训我…我还以为…主人你很讨厌这些事呢……”
芙梅尔听了便笑出声来,眼珠一转,啄了啄阿易的嘴唇,调皮道:“我本来就是这麽好色的嘛,我平常那些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呢。”她此时心情大好,忍不住想要调侃一下蓝葵,玩儿个尽兴,“而且啊…阿易,我其实…特别想和你亲热,被你抱着…抱着弄…太舒服了,以后…主人每天都和你一起睡,每天都让你抱着,好不好?”她伏在阿易的胸口,一边逗弄着阿易的乳头,一边软软甜甜地问道。
阿易简直大喜过望,一叠声地说好,说完就捧起芙梅尔的小脸,在她脸上到处乱亲,芙梅尔被亲得面色羞红,也不甘示弱,在阿易的脸上回吻个不停。
然而才吻了几口,她就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微笑着问道:“阿易,你…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还是平时那个冷冰冰又古板无趣的我?”她真的对眼前这个少年动心不已,抱着一丝希望,想要尝试着把他留在身边,于是耍了个小手段,探一探阿易的心意。
阿易愣了一下,似乎弄不明白主人为什麽要问这样的问题,却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我……我都很喜欢啊,我怎麽可能不喜欢主人呢?”
芙梅尔皱起秀眉,疑惑道:“怎麽可能都喜欢?我平时对你那麽冷淡,今天吃晚餐的时候,你那麽殷勤地给我布菜给我盛汤帮我剔鱼刺,我都没给你好脸色,反而说你很烦人…我…我那样对你,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介意?”今天他们一起吃晚饭时,她看着阿易极尽周到地服侍蓝葵用餐,简直羡慕得快要流口水了,偏偏蓝葵还是那麽爱答不理地,她都有点为阿易鸣不平。
阿易却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芙梅尔的腰肢揽得更紧了些,揉摸着她的小肚子,徐徐道:“不介意啊,伺候主人…是我应该做的啊,我为什麽会介意呢?”他脸上多了不少红彤,满溢的幸福感全写在眉眼间,“虽然…虽然现在能和主人这样,我觉得幸福得要死,快乐得要死,不过…平时的话,能和主人呆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主人任何时候…任何样子…怎麽对我…我都很喜欢…只要…只要别抛弃我…就好了……”
芙梅尔听了之后,心情非常复杂,阿易对蓝葵的感情令她深深动容,但同时她也清楚,这个少年已经被蓝葵吃得死死的了,自己怎麽抢也抢不动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满心烦躁,烦得她想扯着头发乱抓一气,然而困意袭来,她便把阿易压回了床上,两人都尽量紧密地贴着对方的身体,相拥在一起缓缓睡去……
第十一章
“所以说…昨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主人…是你?”
阿易此时紧紧捂着被子,像个刚刚被人强暴过的无知少女,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
“是啊是啊,就是姐姐我,怎么样?昨晚是不是让你很难忘呀?”芙梅尔倒是满脸轻松,坐在窗台前对着一面小铜镜,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姿态优雅地梳着头发,昨晚的激情宣泄让她现在浑身清爽,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阿易沉默了下来,头上像是顶了一团乌云一样,脸上一丝光彩也没,违背主人的命令和芙梅尔胡来固然让他担忧,害怕惹主人生气,但这并不是他此时真正在意的东西。
他昨晚觉得自己的生命终于完全圆满了,最爱的主人终于接受了自己,和自己亲密无间,缠绵恩爱,真正成为了自己的恋人,他甚至在抱着芙梅尔的时候幻想过,自己要带着主人去哪里举行婚礼,生多少个孩子,给孩子取什么样的名字,怎么跟姐姐解释想让主人做自己的大老婆,等等等等……现在他就像从云端跌落到谷底,仿佛昨天还腰缠万贯,今天发现其实全是纸钱,那种得而复失的痛苦快把他折磨得无法呼吸了,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
芙梅尔见他低落得可怕,既同情又有点气恼,走到床边提起阿易的耳朵道:“喂喂喂,你干嘛老黑着个脸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追姐姐我,我连根手指头都没让他们碰着,昨晚,我都让你…让你那么弄了…你就知足吧……”她面上红了红,似乎想起了昨晚的快活事,忍不住又心神荡漾起来,“再说了,蓝葵也不比我好看多少嘛。”她把头发一撩,自信十足地道。
阿易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地看向她,苦丧着脸木然道:“不是…不是主人…你不是主人…主人……”
芙梅尔顿时泄了气,又对阿易发不起火来,只好揉了揉阿易的鼻子,无奈道:“好了好了,别像个怨妇似的,你也不用这么沮丧啊,早晚有一天,你主人也会和我一样,扑进你怀里任你揉任你捏的,哈哈……”说到最后,芙梅尔忍不住邪邪地笑了起来。
阿易一听,黯淡的眸子亮了一瞬,但随即又变得低沉,有气无力地道:“芙梅尔姐姐…你…你不用安慰我的,主人她…真的…真的对我很冷淡,我想稍微碰一下她,都会被拒绝,而且还会挨打挨骂,也许主人…主人根本就不怎么喜欢我吧……”说着说着,阿易的眼眶湿润了很多,他突然对自己和主人之间的未来有些绝望,昨晚的一切实在太美好了,比梦幻更梦幻,然而却把现实映衬得更加残忍。
芙梅尔看着他那副黯然哀伤的样子,觉得心疼得厉害,连忙坐到床边,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哎呀哎呀,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和蓝葵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见她身边有过男人,她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只不过她一直不想表现出来罢了。”她捏了捏阿易的脸颊,想让阿易的表情好看一些,“而且啊,她在看你的时候,那眼神和看别人时都不一样,一个人要是喜欢上谁了,眼睛里是绝对藏不住东西的。”
阿易听得云里雾里地,原本一片阴霾的心情渐渐有了一线天开,不过还是将信将疑道:“这…真的么?可是…主人平时……”
“唉呀,你还是没姐姐我这么了解她,蓝葵这人特别怕羞,真的特别特别怕羞,而且还特别爱闹别扭,脸皮特别薄,特别不坦率,脾气又倔强又好面子,心里再怎么高兴,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受伤受累也总爱硬撑着,总之就是特别特别难伺候的一个蠢女人。”
芙梅尔知道自己没法得到阿易之后,十分豁达地改换了心态,转而帮阿易分析起蓝葵来,打算促成自己那个老处女闺蜜的幸福:“你要耐心一点儿,慢慢地磨着她,据我看来,火候已经有个七八分了,昨天我只是亲了你一下,她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明显把你看作她的禁脔了,只要你再努一把力,肯定……”
阿易正听得聚精会神,芙梅尔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急匆匆地走出门去,没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琉璃瓶,神秘兮兮地递给阿易,让他放进空间袋里藏好,千万别让蓝葵发现。
阿易问她那是什么,她就一脸坏笑地道:“这是能让你主人不再别扭的好东西,不过你可别急着用,等你主人在翠息郡城治好伤之后,你再把它混在汤里或者水里给她喝下,到时候她肯定对你坦白真心,嘿嘿……”
阿易听了,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手中的小瓶子,正疑惑着,芙梅尔却捧起他的脸来,伏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食指封住他的嘴,柔媚笑道:“我先走了,我怕待会儿被蓝葵发现,咱俩昨晚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和蓝葵说哦,不然我可就死定了……”她侧过脸去,咬了咬阿易的耳垂,悄声道,“等蓝葵治好了伤,记得再来找姐姐,到时候,姐姐…再陪你好好玩玩儿……”
阿易的脸上刷一下红了一片,呆呆地看向芙梅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昨晚他以为自己在和主人亲热,亢奋得飘飘欲仙,在情欲的烘托下,那销魂到极致的美妙体验的确令他非常难忘,现在听芙梅尔这么一说,忍不住又回想起来……芙梅尔看见阿易的下体渐渐抬头,乐呵呵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便起身要走,临出房门时还无比诱人地媚笑着把刚才那根食指含在嘴里舔了一会儿,最后还要把阿易撩上一撩才关门离开,那风骚妖冶的神态一直留在阿易的脑海里,迷得他愣了好半天,才悉悉索索穿衣起床,然后出去洗漱。
然而他洗漱完之后,正想去为蓝葵准备早饭的时候,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蓝葵正坐在客厅中央的长椅上,一手端着杯清茶细细品着,另一手翻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阿易看着她轮廓完美的侧脸,顿时又是一阵说不出的失落,昨天晚上他还和眼前的玉人儿疯狂了一宿,“蓝葵”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他都品尝过,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她的身体深处放肆,但现在他连碰一下蓝葵都不敢,这落差实在太巨大了,他还是无法接受。
“主人,早…早安……”他僵硬地打招呼道。
刚刚蓝葵见到阿易过来,微微抬了抬眼,就把视线挪回书页上,也不说话,阿易和她道早安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还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阿易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他忍不住暗想,如果昨天真的是主人和自己亲热,那该有多美好啊!现在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美人,昨晚还曾坐在自己身上上下耸动着腰臀,一口接一口地吮吻着自己的舌头,用她的小肉洞使劲夹磨着自己的鸡巴……“嗯?”蓝葵发现阿易就站在自己旁边,迟迟没有动作,便撇过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阿易正眼神迷离地望着自己,下体还凸起老大一块……阿易被扇了一个耳光之后,一个踉跄就坐到了地上,蓝葵则起身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用寒气逼人的目光瞥着阿易,冷声道:“阿易,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下流的梦了?一大早就在主人面前…这样放肆…你胆子不小嘛……”
阿易本能地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摆手道:“不…不是的…主人,我…我只是…只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站起身来准备逃走,“那个…主人,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准备早饭……”
“站住!”蓝葵轻喝一声,阿易便凝固在原地,她挑了挑两道柳眉,“看你躲躲闪闪地,似乎有事瞒着我啊。”
“没…没有啊……”阿易颤颤巍巍地说道,心里已经慌得不行。
蓝葵太熟悉阿易了,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面色不善了许多,开始逼问阿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易从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更何况在自己主人面前,蓝葵没问几句,他就把昨晚的荒唐事和盘托出了……片刻之后,这座小阁楼顶上就燃起了缕缕黑烟。
“蓝葵!葵姐姐!葵姑奶奶啊!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啊…这些都是…都是我的宝贝…我花了好多年才收集到的啊…你就放过它们吧……”芙梅尔声泪俱下地抱着蓝葵的大腿摇晃个不停,试图唤起蓝葵一点点的恻隐之心,放下手中的火球给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蓝葵就像没听到一样,两个眨眼不到的功夫就完成了念咒施法,一颗颗泛着紫黑色光芒的冥渊火球便被召唤到手里,然后两手一挥,对面的两排书架就化作一片火海。
芙梅尔一直在重点研究不老术和一些美容塑身的魔法,实战能力弱得感人,此时根本阻止不了蓝葵,而且蓝葵召出的火球极为特殊,这种来自冥渊的异界灵火越是用水系或者冰系魔法去扑灭,就越是烧得旺盛,只能用空间系魔法或者土系魔法将其完全隔离,然而这些都并非芙梅尔所擅长,她想用念力转移那些珍贵的古书,立刻就会被蓝葵以更强的念力阻断,现在她除了抱着蓝葵的大腿装可怜博同情以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过了没多久,蓝葵看了看那十多排已经快烧光的书架,似乎已经烧得尽兴了,便轻轻甩开腿上的芙梅尔,淡淡道:“多谢款待,告辞了。”她转身就走,对着角落里低着脑袋战战兢兢的阿易嗯了一声,阿易就无比老实地贴了过来,临走时满怀歉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捶胸顿足的芙梅尔,然后就跟在蓝葵后面,离开了阁楼。
“蓝葵!你这臭女人…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再也别让我再看见你!!”芙梅尔见两人就这么走了,一点儿交代都不留给她,怒火无法遏制地涌出,对着阁楼外空荡荡的小院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第十二章
仅仅离开伽容城两天之后,阿易就又有些难以把持了,和“蓝葵”的那一夜对他的刺激太大了,现在他完全没法心平气和地和主人相处,每次一见到蓝葵那张脸,他就想起那天晚上,这张脸和自己摩擦纠缠,被自己肏玩得露出无数种淫冶勾人的妩媚表情,这让他怎么能平静得下来?他现在每次看向蓝葵时,眼里的绿光更浓了,和蓝葵说话伺候她饮食起居都不自然了很多,几乎每时每刻都想时光重现,再扑上去撕开她的衣服把她吃进肚里。
蓝葵知道他是被芙梅尔的小花招给骗了,心里虽然不自在,倒也没怎么怪他,毕竟芙梅尔是盗用了她的容貌去勾引阿易,阿易要是能把持得住那才叫活见鬼了,她甚至还很理解阿易这两天的异常,很少教训他,不过就是不如他的意,一下也不让他碰,阿易的心被硬生生地高高吊起,还被欲火烤得越来越饥渴,渐渐地开始情思昏乱,整天神经兮兮地,经常无故烦热,坐立不安,却总也得不到滋润。
然而蓝葵也不忍心看他憋得那么难受,思索了一夜之后,她想出了一个别致的方法来帮阿易“排解”欲望。
这天正午,蓝葵把阿易叫到面前,让他盘膝坐好,闭目凝神,阿易照做之后,她便释放出一道精神力开始入侵阿易的脑海。
“啊啊啊!主人…好疼…好疼啊!主人……”阿易就感觉自己的眉心处被无数的牛毛小针扎了进来,瞬间睁开双眼,连声喊疼道。
“闭目,尝试用你自己的精神力去将这股外力赶出脑海,快点儿。”蓝葵却淡淡地命令道。
阿易不敢违抗,只好强忍眉间的剧痛,开始调动自己的精神力,与那道入侵到他头颅内的精神力相抗衡,却发现根本不是对手,那道精神力巍然不动,反而自己越是抵触,眉心就越是疼得厉害,他仅仅坚持了十多个呼吸就浑身冷汗,连忙放松了精神力的控制,疼得在地上咬牙打滚。
蓝葵见状,也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力,阿易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边喘息一边大惑不解道:“主…主人,你…你为什么要……”
“非法师职业者,尤其是到了你这个等阶之后,精神力的修炼速度会变得缓慢很多,只有这种方法才能最大限度刺激你的精神力,让其迅速增长。”蓝葵徐徐道来,这种方法虽然功效惊人,但是限制条件也不少,首先就是直接强行入侵脑海,会令人产生难以想象的痛苦,一般人很容易经受不住这种程度的折磨,导致精神力修为的倒退甚至是精神崩溃,其次,这种方法的使用双方必须精神力修为相差巨大,否则侵入的精神力强度不够,对于被侵入的一方起不了多大的磨炼效果,而且另一方很难掌控分寸,极容易真正侵入对方的脑海,造成对方记忆或天赋的损伤。
然而这些限制条件在蓝葵这位昔日的法神面前都不算什么,她自信凭借自己对于精神力的绝对掌控,不可能会让阿易受伤,这才放心大胆地用这种方法来提升阿易的精神力修为。
“听明白了?快闭目,我们再来,这种方法用的次数越多,你的精神力就会越强,快点。”蓝葵平静地命令道。
阿易听了个半明不白,捂着眉心委屈道:“可是…可是主人,这实在太疼了,能不能换个别的方法提升精神力啊?”
蓝葵眯了眯眼睛,冷哼道:“你不是说过,以后要比鄂维更强,还要…还要保护我么?你这么弱小,这点儿疼痛还都忍不了,你能怎么保护我?”
阿易一愣,眼神变得坚毅了许多,不再揉眉心了,脸上的苦涩消弭殆尽,也不说话,直接就闭上了双眼盘膝坐好,蓝葵这才满意地撇了撇嘴,再度开始释放精神力进攻他的脑海。
刺入头颅深处的剧痛让阿易的脸色瞬间扭曲,但他这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死咬着牙关忍耐着,同时拼命调动精神力来对抗侵入脑海的外力,但还是只坚持了数十个呼吸就无力继续,俯倒在草地上颤抖喘息。
然而他只是略微喘了几口气,就再度撑起身体,闭上双眼,示意蓝葵继续用精神力侵入,蓝葵也不跟他客气,又是一道精神力直接刺入他的眉心……在这样反反复复地磨炼了一下午,阿易再没喊过一声疼,无论多么难以忍受他都强行忍着,入夜的时候,他已经被折腾得口舌发颤,头脑内像灌上了无数铁浆,既沉重又昏聩,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而且似乎随时都会眩晕过去,连坐都坐不稳了,蓝葵这才放过了他,从空间袋里取出些干粮递给他,自己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准备开始冥想了。
“主…主人……”蓝葵刚进入冥想状态,就听见阿易在唤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发现他正侧躺在地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握着她递过去的一包干粮,像个醉汉一样半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道:“主人…我…我会…会变强的…我会…会保护好你…主人……”
蓝葵看着他在那儿半晕不醒,傻里傻气地说着这些话,心里顿时软绵得不行,见他神志不清没法进食,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起身坐到了阿易身边,打开装干粮的包袱,捏起里面的一块面包,撕成小块裹着果脯喂到阿易嘴边,阿易也就本能地张嘴吃下。
这种事蓝葵早就做得很熟练了,没多久就把一包干粮全给细细地喂进阿易肚子里,她见阿易还是没怎么清醒,顾虑大减,看着他那迷迷糊糊的半睡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摸了摸,谁知越摸越是顺手,最后把她自己都摸得脸红心跳的,好半天才收回手来,用念力把阿易轻轻放进了帐篷里,从空间袋里取出毛毯给他盖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才走出帐外,开始端坐冥想……自第二天起,阿易的日子又开始变得无比艰难,每天上午赶路,下午蓝葵便会停止行程,专门来磨炼他的精神力,似乎对自己疗伤的事一点儿也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每回不把阿易折磨到昏迷不醒绝不罢手,然而这种修炼方法的确效果非凡,短短几天的时间,阿易的精神力便有了飞跃性的成长,他现在已经能自行用精神力短暂浮空飞行了,这代表他的精神力已经相当接近一般的大地骑士,这样惊人的进步速度让蓝葵非常欣慰。
另一方面,因为每天都有大半天的时间处于痛苦和眩晕中,阿易都没什么精力去对着蓝葵胡思乱想,眼里的绿光和饥渴都变成了疲惫,蓝葵有时候会得意地暗想道,这应该也算是变相解决了他的下流欲望吧……然而在第七天夜里,蓝葵正凝神冥想,突然听见阿易的帐篷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便走过去看看情况。
刚掀开帐篷,她就正对上阿易那双变成紫红色的妖异双瞳,万分惊讶地发现阿易此时已经再度魔族化,背后开始缓缓生长出骨刺分明的双翼,一根漆黑的长尾缠上他的腰间,正双手撑地,粗重地喘息着。
而当他看到蓝葵之后,只愣了一瞬,眸子里陡然迸发出骇人的凶光,就像看到猎物的猛兽一样,一个闪身就朝蓝葵扑来。
蓝葵仓促之下只能以念力附在身体上飞速后撤,退到离阿易五丈开外,但是阿易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又突进到她面前。
“阿易!你怎么了!你快醒醒!”蓝葵一边腾空躲避一边急切呼喊道,但阿易完全无视了她的话,依旧挥动着翅膀朝她袭来,她试图用念力制住阿易,却发现简直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能阻止他,接连施放了好几道法术屏障也被阿易轻松冲破,忽然想起芙梅尔所推断的阿易的身世,照那样说来,任何法术都对此时的阿易无效,她这才真正觉得情势棘手难办。
好在她足够冷静,在空中闪身躲过阿易的扑击后,将念力凝集于右手掌上,着力往阿易的脑后枕骨处劈去,一击之下,总算将他打得昏厥过去,从半空中骤然坠下。
蓝葵用念力控制着他缓缓下落,两人降到地面之后,阿易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形貌,翅膀和尾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神色和平时睡梦中无异,连呼吸都异常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蓝葵面色凝重,将他放回帐篷之后,便开始细细思索芙梅尔和她说起的一切。
“半魔族,尤其是人类和魔族的混血,他们体内的魔族血脉苏醒之后,会渐渐压制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血脉,魔族的各种卑劣本性会支配那个人的心灵,让他或嗜杀,或贪淫,或暴食,心志坚定的人倒还好,可以维持人类模样生活,如果是那些内心脆弱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欲望吞噬,再度魔族化,同时丧失理智,只为满足自己的渴求而疯狂地烧杀掠夺。”
蓝葵仔细回忆着芙梅尔的话,沉思了许久之后,满心无奈地想明白了一切。
她虽然通过不断的折腾让阿易没心思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阿易的身体还是一天一天地积攒着欲望,而且连日以来,他的精神力每天都被消耗殆尽,对于魔族本性的抵抗自然就弱化了许多,这样一来二去,才有了现在的异变。
蓝葵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一想到那些事……现在就算打死她她都不会去处理的,枯坐了大半夜之后,她闷闷不乐地进入了冥想状态。
次日阿易醒来之后,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对劲,蓝葵一直没有告诉阿易什么半魔族卡洛尔魔王这些事,怕他胡思乱想,平添忧愁,此时也就没有向他多说什么,但是接下来的两天,蓝葵没有再帮阿易磨炼精神力,她抱着观察一番的心态仔细注视着阿易的变化,发现他白天倒还算正常,但一入夜之后,也许是兽性越来越按捺不住,又被自己逼迫只能强压的缘故,他在睡梦中总是会焦躁不安地扭动身体,下体更是肿胀得老高,甚至还大有魔族化的趋势,尾巴和翅膀都长出一些来了,好在蓝葵及时将他唤醒,他才没有继续异变,迅速恢复人形。
到第三天时,他们一路走来,离翠息郡城只有短短四十多里了,蓝葵在路上已经有了考量,她曾听说高阶牧师都掌握许多特殊法术,可以安镇灵魂,抚平人的心境,现在翠息郡城就在跟前,她便想明天带着阿易去求助于那些牧师。
夜里阿易入睡之后,蓝葵便抽身去找了条小溪沐浴换衣服,因为担心阿易魔化,她洗了一小会儿就匆忙返回。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她回到两人的落脚点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帐篷和滋滋作响的火堆,阿易却已不见踪影,她瞬间变了颜色,立即释放神识探查方圆百里,好在很快就寻到了阿易的所在。
不过当她火急火燎地找到阿易时,却发现他真的已经再度魔化,一双丈许长的巨大翅膀正上下挥舞,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阿易不知从哪儿抓了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看那装扮似乎是附近某个小村落的村民,她此时已经被眼前那凶神恶煞的怪物给吓得口吐白沫人事不省,背后的小竹篓也掉在地上,露出十几株寻常的草药来。
阿易眼睛里全是熊熊烈火,呼吸也是沉重灼热,他两手一抓,那女孩儿的上衣就被他扯个稀烂,露出那小麦色的玲珑肉体,他把女孩儿的脑袋往自己狠狠一拽,一口咬住了她的唇舌,像是要把她囫囵吞下一样狠狠啃噬着,把女孩儿的嘴皮都咬破了,同时两只手也毫不放松,一手在女孩儿的背脊上乱揉乱摸,把她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另一手往下一扯,女孩儿的麻织腰带就被扯断,亵裤一拽而下,她那阴毛稀疏的下体顿时失去了遮掩。
正当阿易挺着腰部,准备用这个少女的身体痛痛快快发泄一番时,蓝葵终于突袭到他身后,带着无边的怒火,再一次将他击晕过去……
第十三章
“两位恩人,我家…有些简陋,只有一间客房,恐怕只能委屈恩人和我睡一间屋了。”那名叫蔚玛的少女有些抱歉地对蓝葵道。
“没事没事,我们有个落脚休息的地方已经很好了。”蓝葵客气道,给一旁的阿易飞了个白眼,他也讪讪地向蔚玛道了谢,然后就按照蔚玛的指示走进那间客房里去了。
她刚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蔚玛的脑海里,把被阿易袭击的那段记忆给磨消,给她找了件阿易的衣服穿上,然后才分别唤醒了她和阿易,给她编了个故事,说她刚刚遇上了几个劫道的匪徒,正是危急关头,差点儿失身于恶人,幸好自己和阿易路过,将她救了下来。
当时蔚玛看着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嘴角还破裂流血,便问蓝葵说自己完全不记得有这些事了,蓝葵便糊弄说她惊吓过度,失去部分记忆也是正常事。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辞根本不能让蔚玛信服,她开始警惕地看着蓝葵和阿易,蓝葵无奈,只好从一旁那尚且云里雾里的阿易怀中掏出了那枚乌金级骑士徽章。
各国的骑士徽章制式都是一样的,只有徽章中心的旗帜标志各有不同,骑士这一群体在广大民众心里还是极受爱戴和信赖的,蔚玛认出那块徽章之后,立刻就相信了蓝葵所说的话,连忙对两人千恩万谢,尤其是对那个俊朗秀气的少年骑士谢个不停,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被这位骑士大人所拯救的,弄得蓝葵很不愉快,但又不好发作。
当时蓝葵出于歉意,就决定送这个小姑娘回家,问过一番后得知,她家就在不远处的青谷村,这次是来翠息郡城卖自家种的药材的,一不注意回来得晚了,就在路上碰到了阿易这个匪徒……送蔚玛到家之后,她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儿虎口脱险,也对蓝葵和阿易感恩戴德,又见夜色已深,就请他们两个留宿一晚,蓝葵也没推辞,带着阿易住了下来。
刚刚蔚玛在唇边涂了些草药,此时已经安稳睡去,蓝葵蜷着双腿坐在床边,一点儿不像是要冥想的样子。
她现在非常纠结,一颗心简直缠成一张蛛网了!
阿易明显已经渐渐控制不了自己心里的欲望了,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以后一定不会少见,甚至他今晚还会再次魔化,但她心里很清楚,阿易会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
“怎么办?要不要…要不要现在就…就去找他…和他……”蓝葵苦着一张小脸,在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她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把自己给了阿易,一切就会迎刃而解,那个傻小子的心志她见识过太多了,根本没有那么脆弱,只不过太过渴望她,才会渐渐被魔性支配,失去理智暴起伤人。
然而……
她想到自己要三更半夜,主动送上门去,送到阿易的嘴边,让他把自己各种……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阿易和那些女人在床上的点点滴滴她都曾看得清清楚楚,一想到阿易也会用那些既无耻又淫乱的手段调弄她,在她耳边说各种下流话……她那张女神雕塑一般的面容瞬间又红又烫,头上像是要蒸起水汽似的,羞窘得不知手往哪里放才好,只能胡乱地抓扯着自己耳畔的长发,纠结了半天,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就这么一个喜欢的男人,这种事只是迟早的问题,然而迈出一步之后,又怯怯地缩回了床上,觉得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不一定非得这么早献身的,明天不是还要去翠息郡城找高阶牧师帮忙么,还是缓缓吧……蓝葵就这样揪着头发胡思乱想纠结来纠结去,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做决定,时间却悄然流过,转眼已经过了子夜。
此时睡在客房里的阿易却是煎熬难过,他之前气血涌动正要发泄,又被蓝葵突然打断,虽然并不记得那回事,但现在还是浑身燥热难耐,在野外还好,躺在床上之后下体更加胀得难受,他翻覆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昏睡过去,他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又开始躁动不安了,只见他的指甲在缓缓变得锋利狭长,背后已经生出两个小小的肉突,眼看就要再度魔族化……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突然凭空出现,像个幽灵似的漂浮在阿易上方,她笑嘻嘻地对着阿易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缓缓飘下,轻巧地压在了阿易身上,闻了闻阿易身上的气味之后,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食物一样,一双桃花眼瞬间灿若群星。
她很是欢脱地把脸在阿易脸上磨了几下之后,就嘟起两瓣樱唇,含住阿易的嘴巴津津有味地嘬吸了起来。
没过多久阿易就从浑浑噩噩的昏睡状态中惊醒,随着他神智的恢复,魔化也随之褪去,他此时朦胧间就感觉身上压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嘴里像是含着块桃子肉似的,又香又甜还有很多汁液,而且那块桃肉还在自己嘴里搅来搅去……他随即意识到不对,睁开眼一看,一张女孩子的脸正压在自己脸上,对方还在自己嘴里玩儿得不亦乐乎,他吓得赶紧伸手把人推开,起身之后,往床的另一边缩了缩,警惕地打量起三尺外的这个少女。
她的穿着非常暴露,两颗柚子般大小的饱满乳球前只有一条三指宽的紫色束胸带连到背后,将将把乳晕遮住,上身再没有其它衣物,下体也是一样,就穿着一条丁字型的紫色小内裤,她全身上下裸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让阿易看得血脉喷张,防范心理都松弛了很多。
再仔细看她的容貌时,阿易不禁感叹她长得真是水嫩啊,那不算很尖的小脸蛋上满是稚气,五官虽然很精致,但是面部轮廓却像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一样柔润而不够清晰,一头洋红色的长发倒是直垂到腰间,笑起来让人感觉心尖尖上都在发甜,阿易不自觉地看得痴了。
“你…你是谁啊?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他愣了好一会儿,才使劲晃了晃脑袋,沉声问道。
那少女却还是嬉皮笑脸地,手脚并用地朝阿易慢慢爬了过来,阿易正想退开,那少女却凝视着他娇笑道:“我是谁?你猜猜看呀……”那声音软糯得像孩子似的,好听得非常,还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让人听了心缰摇曳。
阿易正要回应,就看见那少女的双眼突然变成和她发色一样的洋红色,然后就感觉一道精神力向自己袭来,瞬间侵入自己的眉心。
和主人无数次的对抗让他形成了一种防御本能,此时更是瞬间有所反应,精神力全力迎上,轻而易举就把那道外来的精神力驱逐出去。
“咦?怎么没效果啊?”那少女见阿易的眼神并没有变得空洞,捂着嘴惊呼道。
阿易伸手将她的双手钳住,厉声问道:“说!你到底…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刚才的遇袭令他警惕心大增,再不敢轻视。
“哎哟!疼…疼!你快放手…放手啊……”那少女被阿易捏得疼了,连忙哀求道,没一会儿眼泪就出来了,“求…求求你了…对不起嘛…你快放开…我的手…我的手要断了……”她只会用刚刚那招精神魅术,这一招她百试百灵,每次都能让对方变得百依百顺任自己摆布,现在这招突然无效真是让她手足无措,她也没有其它手段了,只能哭哭啼啼地乞求阿易放过自己。
阿易看着她那眼泪汪汪的可怜样,一下子就心软了许多,暗想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力气这么小,精神攻击也不强,似乎根本威胁不到自己,就把手放松开来。
她刚脱身,一下子就扑到了阿易身上,一边擦眼泪揉手腕,一边在阿易的胸口上轻轻嘬吻着,小声道:“我…我饿了……”她知道自己没法用魅术轻易得手了,只好换一种方法。
阿易刚想推开她,但被她吻了几口,就酥痒得完全不想动手了,听见她说饿了,思索了一下,暗想道:“她应该是哪里来的孤儿吧,四处流浪,没吃没喝地,衣服也没得穿,这才偷偷摸进这户人家,想找点吃的……”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又觉得很心酸,之前的敌意也降低了许多,毕竟这么柔弱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从哪学了一丁点精神系法术,谁会一直防着她呢。
阿易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发,抿着嘴唇道:“你…你饿了是吧,我这里有些吃的,你先起来,我去给你拿,对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奈…奈姆……”她没有起身,反而紧紧搂住了阿易的腰,像是舍不得离开一样,细细地嗅闻了两下,然后在阿易锁骨下用力地嘬吸了一口,那微妙的酥麻让阿易舒服得抖了一抖,“我不吃那些东西的……”
“啊?那你要吃什么啊?”阿易疑惑道。
奈姆狡黠一笑,整个人贴着阿易的身体慢慢往下滑过去,她那一对软绵的乳球就从阿易的小腹贴着阴部划到大腿处,把阿易的肉棒一下子就给唤醒了,她见阿易的两腿中间高高隆起,笑得更欢了,阿易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她就伸出小小的香舌,隔着裤子勾舔阿易的鸡巴,一边舔一边娇声道:“我…我要吃…吃这个……”
看着她无比淫媚地舔弄自己的下体,阿易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了花,完全弄不清眼前的状况。
他刚想问个明白,奈姆却动作麻利地把他的睡裤和内裤全给扯下来了,阿易的鸡巴像是被放出牢笼的蟒蛇似的,猛地弹了出来,差点甩到奈姆的小脸,晃了两晃之后,就绷得直指天花板,把奈姆看得两眼发直。
“你你你你……你的…你的…肉棒…真大啊……”奈姆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突然布满浓郁无比的惊喜之色,那双桃花眼亮得喜人,咽了两口口水之后,她伸手托住了阿易的两颗春袋,放在手心捏过来捏过去,爽得阿易叫出声来,“这里…这里也这么大…这么鼓鼓囊囊地,太好了!”
“奈姆…你干嘛…干嘛这样……”阿易一边呻吟着一边小声问道,他现在脸色有些羞红,心里越来越疑惑了,但却不怎么想阻止这个少女。
“干嘛?吃东西啊……”奈姆的眼里全是狂热和迫不及待的神色,她伸手握住阿易的鸡巴,无限勾人地用小舌在嘴唇边舔了一圈,随即甜声道,“这里面的…全是我的,我不客气了……”
说完,她就张大了嘴,把阿易的龟头一口吞下,然后像是要吸个过瘾一样,猛地缩紧双颊,把小脸往上一仰,就把阿易的龟头吸得爽到了极致,阿易瞬间啊啊啊啊地叫唤起来。
猛吸一口之后,奈姆就把阿易尿道里流出的透明汁液给吸得差不多了,她对着阿易抛了个媚眼,然后就把嘴尽量张大,小脑袋缓缓下沉,把阿易的鸡巴越吞越深,不过也只吞进去三四寸就再难以深入了,知道吞不进去之后,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马上就开始上下吞吐起来。
她每次将鸡巴吞入时,总会一吸到底,然后让鸡巴在她的口腔里插上一小会儿,同时用小舌灵活地在龟头上画圈,等吐出鸡巴时,再紧紧吸住,慢条斯理地往外吐,并挥舞着小舌在马眼里上下勾动。
阿易已经爽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了,在他的印象中,恐怕只有蕾奴和莉奴那两个真正的妖孽性奴能有这样销魂的口舌技巧,这样的侍奉对于禁欲许久的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现在他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了,只想闭着眼睛享受这小姑娘的服侍。
奈姆含着鸡巴吞吐了几十下之后,就两手齐上,一手环握住鸡巴的根部,配合着她的小嘴上上下下地撸动鸡巴,另一手握住阿易的春袋,一下左一下右地拉扯揉捏,弄得阿易更加舒爽,很快就有了想要喷射的冲动,下体也随之控制不住地挺动了起来,开始一下下地往上顶插奈姆的口腔。
谁知奈姆不但一点儿不难受,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了,脸上写满了期待,转而用双手一齐握住阿易那八寸多长的鸡巴套撸,而且撸动得越来越快,小小的脑袋也快速地起伏着,阿易稍稍抬起头来,就看见自己的鸡巴在那娇俏青涩的小美人儿嘴里进进出出,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猛地往上狠顶了几下奈姆的口腔肉壁,最后全身发颤地抵住奈姆的喉咙射出他憋了好几天的浓精。
奈姆感受到嘴里喷涌而出的火热浆液,立即全力吸吮起来,然而阿易的精液量太大,射精力道又太猛,射了两三下就把她的小嘴给灌满了,她只好噗地一声吐出鸡巴,只留着龟头含在嘴里,一边吞咽一边尽量接纳着不断喷出的液体,咕咕有声地吞吃着阿易的精华。
过了一会儿,阿易终于射了个痛快,奈姆也费力地咽下最后一口精液,脸上笑眯眯地,似乎心情大好,她伸出舌头舔干净了嘴唇边漏出的精液后,就开始捧着阿易依旧钢硬的鸡巴,一脸幸福地娇声道:“你…你的精液…怎么这么多啊…而且…好好吃…真的太好吃了…我还想吃呐……”说着她就开始舔舐阿易那沾满口水和白浆的鸡巴,把那刚刚高潮正敏感无比的阿易刺激得全身发抖。
奈姆用小舌把阿易的鸡巴清理干净之后,就又故技重施,把那鸡蛋大小的龟头一口含进嘴里,一边用手撸动,一边吞吐吸咬,似乎很是意犹未尽。
阿易却坐不住了,这个小姑娘已经彻底撩拨起了他的欲火,刚刚射过一次之后,他反而更加饥渴了,现在他对奈姆的肉体渴望到了极致,全身上下都需要满足和发泄,光是肉棒被侍奉根本不够。
他直起身体,从奈姆的嘴里费劲地抽出了鸡巴,弄得奈姆十分不满,撅起小嘴恩恩哼哼个不停,不停地伸手想要把那根肉棒重新放回嘴里吸吮。
这让阿易更加觉得这小姑娘可爱得很,轻轻捏起奈姆的一双玉手,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床上,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问道:“奈姆…你…你喜不喜欢我?”他虽然很想马上把这个小妖精按住干个痛快,但在他那简单至极的男女观念里,必须要双方互相喜欢,才能脱光衣服那样亲热,现在他可是非常喜欢这个骚媚可爱的小姑娘,就想确认一下她喜不喜欢自己。
“啊?当然喜欢啊,我简直太喜欢你了!”奈姆愣了愣,便伸手挽住阿易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口,欣喜道,“你的…你的精液…味道那么好…又很多…我喜欢得不得了呢……”
阿易听着觉得有点奇怪,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喜欢自己的精液,不过他也没多在意,现在确认完毕,他可以毫无顾虑地疼爱这只小妖精了。
他伸手扯开奈姆那小小的三角内裤,见奈姆丝毫没有抵抗,就用右手沿着她的小腹往下摸去,惊喜地发现她的下体一根阴毛都没有,看起来白白嫩嫩地,忍不住又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分出中食两指滑到了她的两股之间,在那颗小小的红豆上提来捏去,一下就把奈姆给挑弄得浑身发烫。
“你…你在干嘛啊…啊…唔…你…你别捏…别捏那里啊……”奈姆开始扭捏不安起来,摇着阿易的胳膊哀求道,“你…你别…别这样弄我了…让我继续…继续吃你的精液…好不好…我…我还没饱呢……”
阿易揉摸了一会儿她的阴蒂,就开始在她的外阴和两片花瓣间摩挲,奈姆敏感的蜜穴没多久就进入了状态,开始流出涓涓细流,她脸上和身上的潮红也越发浓郁,身子变得越来越绵软,眼神也渐渐迷离。
阿易感受到手上的湿热,再也无法忍耐,调整了一下姿势,便扶着鸡巴在那两瓣柔嫩的阴唇上摩来磨去,喘着粗气道:“奈姆…别急啊,让我肏你一会儿…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他现在双眼胀红,下体更是充血至极,在奈姆脸上亲了一口之后,他就把腰胯一挺,把鸡巴缓缓插入奈姆体内。
“诶?啊啊…你…你干嘛…干嘛插进来啊…唔嗯…讨厌…你…啊…不行的…你怎么…呜……”奈姆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一时间难以接受,一直以来她都是靠精神魅术直接控制那些猎物,再用她的口舌把他们的精液榨干,像这样被人类插入小穴还是极其罕见的事。
阿易却像没听到似的,现在他的全部触感都集中在那胯下的小兄弟上,奈姆的小穴实在是有些特别,里面层层叠叠的鲜嫩肉芽极多,而且吸力完全不比奈姆的小嘴差,他就感觉自己的鸡巴是在被吸引着往里插,完全控制不住下体,而且里面的肉壁一直在裹着鸡巴夹磨蠕动,那种种难以言喻的销魂感受,让阿易一刻也不想等待,伴随着奈姆的一声尖叫,他顺利地插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子宫口。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马上就把腰部往后一缩,再猛地往前一顶,把奈姆的娇躯都顶得打了个颤,略微熟悉这种力道之后,阿易就开始由慢到快地摇晃起屁股,将奈姆的两条滑腻粉腿扛到肩上,挺动着鸡巴使劲肏干她那无比诱人的小肉穴。
“啊…啊…唔嗯…你…你轻点儿…我真的…真的很久…很久没被…没被男人肏过了…啊…啊……很不习惯…呜…啊……”奈姆死死搂着阿易的脖子,俏丽的脸庞上的确满是痛苦的神色,连声哀求道,“唔…唔…而且…你的鸡巴…太粗了…涨得…涨得我好疼啊…呜呜……”
阿易却是已经肏干得如痴如醉了,他扯下了奈姆的束胸带,把手伸过她的两条大白腿,一手一只抓着那两团大乳球揉搓得不亦乐乎,下体更是没完没了地搅动着奈姆小穴里的嫩肉,他半闭着眼睛,满脸迷醉地安慰道:“没事的,奈姆…一会儿你就不疼了…让我肏…肏舒服了,等一下…就射给你吃…好不好……”说着,他就把那两只粉色的豆大乳头全都含进嘴里吸咬,那足以让人发狂的少女乳香把他的欲火再度拔高,用足力气把屁股抬高再压下,鸡巴在奈姆的小穴里抽插得越来越快了。
“唔…唔…你…你不要…不要咬那里…真是的…直接…直接让我吃…不就好了…啊…嗯…你…你这坏人…太坏了……”奈姆忿忿地捶了捶阿易的肩膀,但一想到马上能吃到阿易那极为特殊的美味精华,也就渐渐放弃了抵抗,捶了几下之后,便搂着阿易的脖子催促道,“那…那你…你快点儿肏啊…快点儿…快点儿…射出来……”在阿易的辛勤“耕耘”下,她的疼痛也慢慢减轻了许多,现在她的小穴里更多是胀麻,一种说不出的快感正在逐渐加强,让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妩媚。
听见奈姆的催促,阿易赶紧快马加鞭,一下比一下狠地顶肏着那销魂的小肉洞,龟头进进出出之间,不断点吻着奈姆的各个敏感点,她的子宫口已经和龟头热吻了上百次,终于,累积的甜蜜快感压过了骤然性交的疼痛,此时奈姆就感觉自己的小穴深处,随着阿易的抽插肆虐,不断传来让她想要飞上天去的巨大舒爽感觉,再被阿易肏了几十下之后,她面上的痛苦已经完全变成了妩媚动人的春情,小小的樱唇间也开始发出既清脆幼嫩又淫冶迷人的叫床声。
阿易看着这起初还连声喊疼的小美人儿,在自己的肏弄亵玩下,开始舒服得叫床叫个不停,心里顿时升起巨大的满足感,一不小心精关就放松了许多,赶紧狠狠咬住奈姆的两只乳房,鸡巴极速地顶了十几下之后,再也控制不住射精的欲望,直接把精液喷在了奈姆的子宫口上。
随着一道道滚烫水箭的激射,奈姆也终于迎来了久违已久的高潮,她死死地咬住牙关,琼鼻里发出阵阵哭泣般的嘤嘤声,把阿易的脖子箍得结结实实,娇躯抽筋一般地抖个不停。
当阿易终于射过瘾了之后,他才猛地想起刚才奈姆的要求,只好亲了亲奈姆的脸蛋,抱歉道:“对…对不起啊,奈姆…我刚才…太激动了…没忍住…射到你的小屄里去了…要不我们再来……”他揉了揉奈姆腰间的软肉,正想和她继续缠绵时,突然看见眼前多了一对黑色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