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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一边闲聊着一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人流熙熙攘攘地涌出教室,像一群蜜蜂带走了嗡嗡嗡的嘈杂。
随着教室里渐渐空荡,吴冥才抬起头来,伸了一个懒腰。作为一个高三狗,晚自习繁复而反复的练习让他有些麻木,他甩了甩脑袋,试图甩掉脑海里的昏昏沉沉。今天他生日,今天他也值日。
他不是那种孤僻到谁都不知道他的生日的人,但是他不喜欢过生日,他从来没过过,也不懂得这样一个和每个平凡的日子没什么不同的日子有什么特殊。他告诉别人生日是4月1日,以便把祝福和愚人节的笑话混为一谈。所以理所当然地,他被安排在生日的这一天值日,并且没有任何人来帮助或是祝福他。即使这一天是他的成人礼。
默默打扫完了教室,他向着科学楼走去,他还要处理包干区。科学楼已经熄了灯,也许是因为他来的太晚了,又或者是负责关灯的保安今天想要早点下班,但是不管怎么说,科学楼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耀着这所名牌中学的科学楼的外墙,使之布满了明暗相间的蜿蜒的纹路。
今天的月光很不错,他想。他抬起头望着月亮,月亮今天亮的有些诡异,明明只是半个月亮,却明亮的如同满月,甚至好像隐隐能看到另外半个月亮——虽然这并不可能。
“月亮是公正的,或许这是一种祝福。”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了吴冥胡思乱想的脑袋,虽然他并不在意生日的蛋糕或是蜡烛,但是这明亮的月亮的确让在成人的那天还需要打扫的他有了一丝慰藉。他叹了口气,迈步走进了科学楼。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是一种低语,一种诡异的、持续不断却模糊不清的、沙哑而阴暗的低语,伴随着轻微却略有些刺耳的摩擦声,不断地敲击着吴冥的耳膜。这诡异的音调似是一条丝带,不断地在吴冥的身边扭曲与缠绕;又好像是一个漩涡,起初只是在缓慢的转动,但当你听到的越来越多,它便旋转地越来越快,直至将你整个人拖入其中。吴冥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这声音狠狠的挤压着,就好像一块海绵在两块石头之间被不断地搓揉着,眩晕感和恶心感充斥着他的脑袋,他只感觉自己全身在渐渐失去力气,而脑袋却越来越烫。他尝试着跨出了一步,却没发现脚早已软了,他一下子向下跌去。
突然间,他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他只感觉一只手点在了他的眉心,骤然间世界清明了,他猛地回过神,却看到环抱着他的是一个金发的女孩,正一手支撑着他软弱的身体,一手点在了他的眉心。吴冥只感觉脸在夜晚的空气中慢慢变得滚烫,一时间他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当然,在这所特别注重脸面的学校,地缝这种东西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所以他也只能待在这柔软的怀抱中,呆呆地看着这个应该是外国人的女孩。看着完全呆滞了的他,女孩轻轻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一时间吴冥感到自己的屁股在飞速的下落,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一个热吻,他一刻不停,赶忙伸手,单手撑地,以此为支点腰部陡然发力,配合手上使劲一推,直接一个旋身后跳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及时地避免了屁股和地面的亲热。女孩见此,眼光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转瞬间便回复了平静。“离开这里,这里有危险,我是来处理的。”女孩轻轻地开口道,随后轻巧地转过身,只给吴冥留下了一个优雅的背影。
走出科学楼,夜晚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吴冥这才感觉到自己背上早已汗水淋漓,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回忆着那个金头发的女孩。科学楼里一片漆黑,她的面容隐藏在黑暗编制的帷幕之后,模糊而遥远。但是她柔美而亲切的声音和优雅的倩影却镌刻在吴冥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不过吴冥更在意的是,那所谓的“危险”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不是警察而是一个独自行动的女孩前来处理。同时这个女孩流利而标准的C语言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究竟在C国生活了多久,以及,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吴冥回过头,盯着被月光隐隐照亮的科学楼大厅。他向来以自己的理性和逻辑为傲,他不相信这一切不存在一个合理的解释。特别的女孩,诡异的声音,提早熄灯的科学楼,以及亮得有些刺眼的月亮,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着怪异。他突然感到身上的寒毛尽数立起,陡然抬头看向月亮,那隐隐约约的半轮暗月在他眼中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越是清晰,吴冥的恐惧就加重了一分——那是半轮血红色的月亮。
诡异,太诡异了。
这一切仿佛像是安排好的一般,一切诡异的事件都在他成人的一天在他的身边徐徐展开,一环套着一环,科学楼的值日到被那个女孩救出,就好像是一幕安排好的话剧。
一阵晚风突然刮过,虽然已是初春,但风中仍带着冬季的寒意,这让吴冥打了一个寒颤。一时间,他的头脑也清晰了起来,他并不是无神论者,但他也并不认为这种诡异的事物是所谓的“不可名状”。他驻足于科学楼前,少女的声音还萦绕在他的耳边。但是他已经决定了,一股少年的意气混杂着深厚的好奇心烧毁了他的恐惧和犹豫,他才刚刚成人,即便还被高三的压力和无尽的作业所环绕,却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意志,一种自由的、不因人言而退缩的意志。
他往科学楼里探了探,里面依旧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微弱的声响。
但他知道他会再次走进去,他放心不下那位美丽的少女,也需要满足自己关于神秘事物的好奇心。
他抬起了脚,走了进去。
2
虽然说已经打定了主意,但是直接闯进去显然不是吴冥的作风,谋事而后动才是他最擅长的。吴冥在科学楼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首先已知的是,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貌似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导致自己头晕而险些摔倒。
然后遇见少女之后,头脑好像恢复了正常,同时在后续的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头脑也并没有发昏。但不保证再次进入也有此效果。
少女救了自己后转身上楼,假如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一楼应该也不是危险区。
少女没有开灯,说明可能不能引起他人注意,这件事不是正常的危险事件,需要掩人耳目。
自己在门口待了大概3、4分钟,没有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应该不是恐怖分子什么的。同时在门口没有受到声音的影响,假如真的是神秘学相关事件,影响范围应该也只有一栋楼,逃出这栋楼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几秒内,吴冥就将上述的要点捋了一遍,不管怎么说,他只是打算进去观望一番,要紧是帮个忙,并不是处理危险的主攻手。因此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他的唯一原则。手伸进口袋,吴冥掏出一张纸巾,撕成两半,揉成团塞进了耳朵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不受声音的影响,然后从自己带来的清洁工具里面掏出了抹布,绑在了鞋上,以此来减少脚步声。一切处理妥当,深吸了一口气后,吴冥踏进了科学楼。
科学楼的一楼是大厅,左右两侧过去是物理实验室的走廊,应该并没有什么异常。2、3楼分别是生物和化学实验室,5、6楼则是机房和电子器件实验室。只有4楼,不但和教学楼连通,还有几个空教室和教师办公室。通常各个实验室都是锁着门的,而钥匙分别在负责各个包干区的同学和相应的老师那里,假如真的有什么异常,4楼会是最可能的场所。
而且一旦真的发现危险,在4楼也能迅速逃往教学楼,离开这栋诡异的科学楼。
所以踏上台阶的一刻,吴冥在脑海中就已经规划好了整条探索线路,剩下的就只有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探索了。
楼内很黑,每个走廊都空荡而寂静,好像怪物的食道,稍稍靠近便会被黑暗直接吞噬。楼梯上的“安全出口”闪着微弱的绿光,给这恐怖的景象更增添了丝丝阴森。好在吴冥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科学楼的角角落落也逐渐露出了它熟悉的面容。吴冥轻巧地登着楼梯,精细地控制着自己紧绷着的身体做出准确的动作,悄无声息地攀登着。二楼好像没有人,三楼好像也是同个模样。那么接下来就是四楼了。吴冥悄悄地把头探了上去。
有人!
何止是有人!
刚看到的一瞬间吴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看到那个金发少女的手上竟然正在燃烧着蓝色的火焰!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到了一个网文的世界里,魔法这种东西此时就正在他面前发生着!
然后他就借着火焰发出的蓝光看到了那东西。
他感觉一股酸水涌上了自己的喉咙,差点直接呕吐了出来。他的鸡皮疙瘩颗颗竖起,一种恶心感霎时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那玩意根本不是人间的东西。
可以说,那个粘腻而扭曲的东西——或许称它为“东西”都已经足够克制——是吴冥识事以来见过的最为恶心的东西,它那纠缠扭曲的“身躯”上布满了颗粒状的肿瘤和细小的触手,一道道像是嘴巴的裂隙流着粘稠而腥臭的液体,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恶心的气泡。
与吴冥的失态相比,那位金发少女显得非常冷静与淡定,她微微地伸手,手中的火焰便自己飞向了那个恶心的怪物,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火焰组成的圆圈。少女稍稍闭眼,口中默默吟唱着。突然这个火圈里面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法阵,繁复而精致的纹路陆续点亮,直到整个法阵放出了柔和的光芒。在那股光芒里,蓝色的火焰慢慢攀上了那个生物的身体,最终将其完全包裹。火焰柔和而剧烈地烧着,和怪物的躯体一同渐渐小了下去,火焰熄灭的一刻,怪物也如同火焰最后的光芒一般消逝在了空气之中。
看着怪物渐渐消失,吴冥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取下了耳塞。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古怪,魔法和怪物已经让他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和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少女打声招呼,却突然发现少女脚边的地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翻滚着的泥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泥浆中霎时间刺出了几条长长的触手,缠绕上了少女的四肢。“呀!”少女显然还没从刚刚的仪式中恢复过来,即便看到的一瞬间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也依然没能逃过触手的魔爪。四根由泥浆组成的触手紧紧缠绕在少女的四肢上,让少女呈一个“大”字形整个人被狠狠地拉伸着。
一根触手则在少女的腰上绕了几周后不断缩紧,然后突然向上,少女便被整个人提到了空中。少女被这样一折腾,身体就如同散架了一般,脸上也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的通红。但是她仍然努力在手中地凝聚起了一朵蓝色的火球。吴冥见此,本来已经几乎冲出去的身体又停滞了下来,理性告诉他不暴露自己恐怕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少女仍有余力,贸然暴露自己只会增加少女脱险的负担。
但下一瞬间,他的心脏就仿佛停跳了一般,他看到了一个人从泥潭里慢慢地钻了出来,站在了正在凝聚着火焰的少女的面前。这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只是伸手轻轻地在少女的额头点了一下,少女手中的火焰便如同春节时的焰火一般,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黑暗静静地用它的身躯掩盖住了整条走廊,只余下了少女惊诧的喊声。
“是你!”
3
少女惊诧的喊声中掩饰不了慌张,在仪式后被偷袭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连魔力流,也在刚刚男人的动作中被截断了,更让她绝望的是,这个男人,她认识。
“是我,亲爱的安德莉亚小姐。”男人假惺惺的回答传到了吴冥的耳中,让他不禁冒出了冷汗,很显然,来者不善。
“你想要干什么?袭击驱魔人可是重罪!马上放开我!”少女故作严厉的斥责之下是无法掩盖的惊恐,即使她已经尽力保持威严,声音中的颤抖却难以掩饰地暴露在了吴冥和那个男人的耳中。吴冥知道,少女已经濒临绝望了。
“哦,是吗?”男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我亲爱的安德莉亚,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才对,你那么聪明,聪明到可以发现我的行踪,让我被那群该死的惩戒者抓住。可是多么凑巧,夺心魔恰好出现在了这座城市,而你恰好就是这个任务的驱魔人。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不是吗?你被夺心魔搞得毫无防备,连一个你曾经破解过的法阵都看不穿了。你很聪明,不是吗?但你终究倒在了我的法阵之中,而这一刻我已经等了5年了。”
“是坏人。”男子的话验证了吴冥的猜测,事实上,在少女喊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出所料,这是罪犯的复仇,而这一切都是恰好发生的,就在他的生日。犹如剧本般诡异的事件针对的不是他,而是这位名叫安德莉亚的少女!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安德莉亚呢?吴冥的大脑飞速运转。报警显然来不及,而且恐怕警察也没有办法对付这种魔法师一样的人物。那么肯定要向相关人士求援,“驱魔人”吗?但是我根本没有途径可以联系得上任何一个驱魔人,除了眼前的少女。那么暴露自己引开恶徒?这不可能,恐怕自己根本跑不过那些触手,最后不过是寻死罢了。可恶可恶可恶!对于这种魔法师,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啊。吴冥都要怒吼出来了,少女随时可能死在眼前,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看着,毫无办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快点动手就是了。”少女显然已经放弃了挣扎,又恢复了那种高贵的姿态。
但她显然低估了这位被她亲手制裁的罪犯。
“杀你,我可舍不得。”男子的假笑如同正在被锯的木板,嘶哑而刺耳。“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魅魔的魔法,终于找到了使用的方法,我会用仪式给你刻下奴隶淫纹,让你永远成为我的奴隶,好好受受我这几年吃过的苦。”“不要!”少女顿时惊叫出声,即便是再努力的掩饰也无法掩饰住少女完全的绝望和恐惧。“救……”还没出声,一条触手便塞入了少女的嘴中,将她绝望的喊叫转化为了低沉的呜咽,剥夺了她仅剩的表达的权利。
随着少女被堵住了嘴,吴冥的心也好似沉入了海底。一切仿佛都要完了,他甚至隐隐能听见少女的衣物落在地上的声音,男人上下其手时的啧啧声和少女无助的呜咽。他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成人的日子,他却见证了自己的弱小,甚至没办法去救一个落难的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凌辱。
突然,如同一束光照入了他的脑袋,他突然想到男人还要举行仪式。根据他的推断,魔法师需要集中注意力来凝聚魔力,而在仪式期间少女也需要闭眼吟唱。假如他能在男人的仪式期间偷袭男人,就有可能成功!现在需要的就是武器,能够一下子制服一个男人的武器。
他突然想到了楼下的化学实验室,他是来打扫的,有钥匙,而药品存放室和学生的实验室就在隔壁。一旦能拿到什么工具,甚至是有伤害性的试剂,就有可能偷袭得手!
他当机立断,一刻不停地向下赶去。的亏他的脚上早已垫了厚厚的抹布,一路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凭借着自己对科学楼3年来的探索,他顺利地找到了药品存放室,他依稀记得自己来这里整理过药品,而危险的酸碱类都放在最里面的柜子。他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大瓶试剂,他晃了晃,粘稠,很可能是浓硫酸,就决定是它了。药品摆放室的桌上还有几个没清理掉的实验器具。有一个大烧瓶还装满了水。“合适的棒槌。”吴冥来不及思考,抓了烧瓶,便匆匆往回赶去。
回到楼梯口,再往里探去,已经听不见两人的声音了。来去时间并不长,吴冥推断仪式场所可能就在几所空教室当中。吴冥左手捏紧试剂瓶,右手紧握着烧瓶,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走廊深处走去。第一间,空的。第二间,空的。第三间,第四间。。。每看到一所空教室,吴冥的心脏就提起来一分。总不成不在这里,而是用什么魔法传送走了吧。那即便自己已经做好了规划,吴冥还是将没办法原谅没有挺身而出的自己。
走到走廊的尽头了,最后一间教室。吴冥屏住呼吸,探头望去。
果然!
阴暗的教室里充满了黯淡的粉色光芒,教室后面的空地上一个粉色的法阵正在散发着光芒,而躺在法阵正中央的,显然便是一丝不挂的昏迷的少女。
如吴冥所料,那个男人正对着法阵半睁着眼睛,出神地吟唱着,随着他双手的摆动,地上的法阵的光芒也渐渐变得强烈起来,看来仪式马上就要完成了。吴冥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手先一把把试剂瓶里的酸液泼到了男人的脸上,右手跟着就是一记重锤,用尽全身力气把烧瓶狠狠地甩在了男人的脸上。这恐怖的力道顿时将烧瓶砸碎,吴冥只感觉自己的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早就置之不顾了。水和男人脸上的酸液夹杂在了一起发出了咝咝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吃痛的吼叫。
哐镗一声,一个金属制品掉到了地上,吴冥这才发现举行仪式的时候男人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小刀。上天送来的武器岂有不要之理?毫不耽搁地扔下试剂瓶和烧瓶的残渣,吴冥一个翻滚从地上捡起小刀,再一个蹬地,径直把小刀送入了男人的胸膛。男人才刚刚勉强抹去了脸上的酸液,正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哪里料得到吴冥还有个悄无声息的刺杀(脚上的抹布),顿时被一阵意料之外的剧痛席卷了胸部,连脚都站不稳了。好巧不巧,他的后脑勺精准地磕在了课桌的角上,可怜的男人连一句咒语都没能说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更巧的是,那半轮月亮也正如看戏的观众一般,正好让月光从窗外洒进了教室,恰似给予这场表演的掌声。
4
看到男人倒在了地上,吴冥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的胜利者是他,而不是这个处心积虑了五年的男人。他平定了一下气息,然后转过头去。
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被一颗.45的子弹正中,一种撕裂般的绝望感涌上了心头。仪式已经完成了,他看到少女洁白的小腹上多了一个爱心状的粉色纹路,与法阵逐渐暗淡的光芒相反,这个纹路的光芒却在不断地增强。等到法阵彻底失去了光芒,这个纹路的亮度也达到了顶峰。突然,它猛地一闪,犹如一颗肆意绽放的烟花,渐渐地熄灭了,少女的小腹恢复的从前的光洁。
呆呆地目睹了这一切的吴冥早已脑海一片空白,一种负罪感如洪水猛兽般将他彻底淹没,撕咬着他残存的意识,他失败了,即使男人已经被制服了,少女也已经被刻下了奴隶yin纹。如果他更勇敢一些,直接挺身而出;如果他的动作更快一些,或是更加果断,直奔最里面的教室;如果……
假如不是少女的一句“变态”加上有力的击在吴冥小腹的一拳将吴冥彻底拉回现实,没有人知道他还会呆滞多久——同时盯着少女的胴体多久。
第一眼看到少女幽怨的眼神,吴冥感觉自己的脸再次变得滚烫,一向自得于逻辑和口才的他突然失去了一切表达能力。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慌忙转过身,背对着一丝不挂的少女。
苏醒的少女这才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种难以置信弥漫在了她的眼中,伴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她看看男人,又看看背对着她的少年。她迟疑了,最后她缓慢地开口道:“你是灵能者?”“什么是灵能者?和你一样用魔法的人吗?还是一个组织?”少年用三个问题回应了少女的疑问。“那么,你是个普通人?”少女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你相比的话,是的。”少女只能断定,是一个普通人制服了符铘,这个臭名昭著的堕落者。这让她的一切疑问闷在了肚子里。
随之而来的是许久的沉默。
“那个,不管怎么说,嗯,谢谢。”少女好似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般,打破了沉默。“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安德莉亚。”
“我叫吴冥,是这所高中的学生。”
“谢谢你,吴冥,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成为了符铘,也就是这个人的性奴隶了,我会记住你的救命之恩的,我向你保证,会在合适的时候向你报恩。今晚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会向组织里汇报的,你和他还有这所学校的事都会妥善处理的,现在我需要使用魔法,也希望你能够回避一下。”安德莉亚的语气恢复了此前的优雅与冷静,即使十分干练也充满了真诚。吴冥知道是时候离开了,他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安德莉亚真相。他转过身,向教室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了一声让他血脉喷张的声音。
安德莉亚的娇喘。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包裹了他,他急忙回头,正好看见安德莉亚的小腹上的闪闪发亮的yin纹。
以及她眼中的隐隐的爱心。
一只手突然缠上了吴冥的大腿,随之而来的是两团柔软,挤压在了吴冥的大腿根部。他能感受到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的少女那娇柔而滚烫的身躯,正在他腿上轻轻磨蹭着。少女的另一只手却向着他的大腿根部缓缓前进着。
不好!吴冥心道。恐怕是安德莉亚的魔力触发了她身上的淫纹,这才让她情欲失控。吴冥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愿意做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赶忙拉住了安德莉亚那想要做羞羞的事的不安分的手。不曾想到,已经失去理智的安德莉亚竟然一口吻上了吴冥那私密的地方。一时间,吴冥只感觉一股热流直奔脑海,差点失去对自己的控制能力。
冷静,冷静!吴冥在脑海里无声地呐喊着。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可不愿意因为一时失智而失去一世清白。两只手分别擒住安德莉亚的两只手,他稍稍旋身,便把早已浑身瘫软在他身上的安德莉亚压在了身下。
“真是个糟糕的姿势。”吴冥心想。然而纵使身下就是温香软玉,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从脚上解下抹布,三下两除二就把安德莉亚的手脚都绑在了一起。虽然不牢固,但对于早已因为情欲而浑身无力的安德莉亚来说已经足够了。至于她那娇喘阵阵的小嘴,吴冥实在不忍心拿这脏抹布去堵,便只好由她去了。
从安德莉亚身上站起,吴冥又检查了一下符铘的状况,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受创,应该是不太醒的过来了。那现在要处理的就只有安德莉亚的问题了。吴冥跑去卫生间,用里面的水桶接了一桶水,然后泼到安德莉亚的身上。他也不知道安德莉亚要发情多长时间,但是他知道这样确实有效。
一直到了第9桶,眼看教室的地面都快要被水彻底淹了,吴冥才听见安德莉亚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够了”。吴冥赶紧放下桶,解开抹布,扶起这位被他淋湿的少女。
安德莉亚洁白的胴体因为情欲而变得粉红,颗颗水珠在她的身体上如同珍珠般在月光下闪耀着。她的樱桃挺拔着,挂着几粒残存的水珠。忽略四周杂乱的环境,此时的安德莉亚就如同刚刚出浴的女神,沐浴在温柔而皎洁的月光之下。
吴冥不禁看呆了,他之前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这个少女。他只知道她很美,但却不知道她这样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直到他再次对上了安德莉亚那足以杀人的眼神,他才明白自己刚刚有多么痴迷,以及失礼。
干咳了一声,吴冥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能完全阻止符铘,仪式还是完成了。实在对不起,如果我再勇敢一点的话……”
“没关系。能够还自由地活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安德莉亚轻轻地打断了吴冥。“普通人确实没办法阻止仪式,我不会怪你的。更何况魔法总有解除的办法,只要符铘没有操纵淫纹,我就总有机会解除它。如果没有你,我才是真正落入了他的手中。”
“不过我恐怕需要你帮我个小忙。”安德莉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我的手机和衣服恐怕还在外面,能麻烦你帮忙拿进来吗?我的腿现在还在发软。”
吴冥呆呆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一抹微笑悄悄爬上了他的嘴角。
“真是的。”
……
……
……
……
镜子后面,一个赤发的女子看着镜子里面吴冥的脸庞,也露出了一抹微笑。她挥挥手,镜子中的影像散去,照映出她美丽的面容。
5
……
一所公寓内。
“吱呀”一声,门被慢慢地打开了。一位金发的少女轻轻地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刻下了淫纹的安德莉亚。
关上了门,安德莉亚才缓缓抬起头。刚抬头便撞见了正坐在沙发上微笑的女人的视线。
“老师,对不起,我,我……”安德莉亚话才到一半,声音中便已带上了一丝哽咽。“都……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先布置好侦测魔法的,那样就不会……”说话间,安德莉亚的眼睛已经变得潮湿起来。
“过去就过去了。”赤发的女子收起那意味不明的微笑,将眼前的梨花带雨的女孩轻轻搂进怀中,抚摸她的脑袋。虽然作为驱魔人支队在该分区的临时队长,她此时应该对这个酿下大祸的女孩厉声呵斥,但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少女,她还是不忍心再给她更严厉的处罚了。
更何况,C国有句老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看安德莉亚渐渐恢复了冷静,女子才缓缓说道:“无论如何,错误已经酿成,也就没有逃避的机会了。躺下吧。”
听到老师发话,安德莉亚不敢怠慢,脱下上衣,径直在公寓的地毯上躺了下来,将洁白光滑的小腹暴露在了女子的眼前。
女子伸出手指,一团赤色的光球在女子的指尖缓缓凝聚,随即钻入了安德莉亚的小腹之中。
安德莉亚只感到一团火焰在小腹出猛地爆开,身体登时无比燥热,仿佛浑身都浸泡在了50度的热水之中。于此同时,一道粉色的纹路也在安德莉亚的小腹之处缓缓浮现。
“有趣。”见此,女子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对此没有丝毫担心。她挥挥手,让安德莉亚身体中的魔力消散到了空气中。
“老师,情况怎么样,能解咒吗?”安德莉亚感到魔力散去,马上睁眼问道。
“不能。这可是纯正的魅魔系的魔法。符铘这家伙甚至用了魅魔的体液来提供魔力,因此完成度很高,我没法强行破解。”女子轻松地说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第一种就是找内阁的那位或者是找个高位魅魔。不过非常困难,前者连惩戒者都不一定有这个面子请得动,后者嘛,恐怕直接就修改淫纹直接把你纳入后宫了。”女子耸耸肩,表示无奈。
“那后几种呢?”
“第二种就是彻底成为那个人的奴隶,让他来为你调控魔力和情欲,就不会导致失控的现象。”
“这不可能。”
“第三种则是退出组织,过普通人的生活,凭借着灵界的关系混一个不错的职位,过此一生。”
“决不,我弟弟还没找到,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安德莉亚再也无法克制自己,“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女子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杀掉契约的服务对象,它有可能自己解除。但是我要提醒你,只是可能。”
听到最后一种可能,安德莉亚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眼神又迸发出了一丝光彩。但很快又变为了犹豫。按照灵界的法律,符铘罪不该死,假如要执行最后一条就必须要她亲自动手。
但是她不愿意成为一个背负着人命的人,她之所以选择一直坚守在驱魔人而非晋升为惩戒者也正是因此。十五年前的那起惨案仍时不时在她的梦魇中出现,鲜血、惨叫和人的哭喊给幼小的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不愿成为杀戮者中的一员。
她没法决定。
她知道自己下不去手。
看见安德莉亚纠结得眉头紧锁,女子露出了一副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但是有趣的点不止一处,除了魅魔的魔力以外,还有一个人的魔力融入了这个淫纹,想必他才是那个契约者。”
“这不是很正常吗?淫纹肯定是按照魔力输入选定契约者的啊。”安德莉亚奇怪地看了女子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然而下一秒她就抓住了女子话中的玄机。
“才?你的意思是?他?!”
看到安德莉亚如此迅速就反应了过来,女子满足地点了点头,继续道:“你猜的没错。你身上的淫纹的契约者并非符铘。而是那个男孩。”
“可是怎么可能?他更改了仪式?他俩一伙的?”安德莉亚惊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自己的“主人”突然换了一个人,甚至还是一个普通人,这让她有些无法理解。
女子见此,又露出了一副“果然”的微笑,缓缓说道:“就我的猜测,由于这个仪式是由魅魔的魔力作为框架的,那么就需要一样东西作为魔力媒介来让淫纹认主。而这个东西恐怕就是血液。”女子看了一眼安德莉亚,见她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就接着说道:“然而就现场传回来的情报看,在残留的仪式内部发现了许多沾血的玻璃碴子。加上那把奇特的刀,我推测,应该是仪式进行到一半,符铘正准备割手放血时,被那个男孩偷袭了,玻璃碴子割破了那孩子的手,血液什么的也就是那时候滴上去的。而仪式是由魅魔的魔力提供的,所以拿到了媒介后就自动完成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符铘被偷袭了仪式却没有被打断的原因吗……”安德莉亚这才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喃喃自语道。
“然而更重要的是,你还要选最后一个选项吗?”女子这才收起了此前轻松的神情,严肃地看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安德莉亚。“如果是符铘的话,就算你下不去手,我也会代劳的,但是如果是那个男孩呢?你的救命恩人?”
直到此时,安德莉亚才发现自己彻底地陷入了一个比此前更加纠结的境地。
符铘不过是一个罪犯,他犯的事在灵界即使罪不至死,内阁也不会对驱魔人对其进行处刑多加追究。但是一旦对象换成了吴冥,安德莉亚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进退两难。
他只是一个无辜者。
一个甚至尚存善念的有些勇敢的普通人,她的救命恩人。
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魔力去牺牲一个无辜者。
但是她也有不能放弃的理由,她的弟弟还有一丝尚存的可能性,她不可能退出灵界,那样不但十五年前的大仇不得报,她也将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弟弟——事实上,也只有她仍然在追寻着十五年前的惨案的凶手,那个绑架犯。
这是一个电车难题。
这是上天的惩罚。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安德莉亚美丽的脸庞上已满是泪水。长长的睫毛上的泪珠随着颤抖的脸庞一同抖动着,泪痕乱七八糟地纵横在了她精致的脸庞上。
一句古诗突然蹦入了艾希雅的脑海里
“一枝梨花春带雨。”
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帮安德莉亚作出决定的时候,她听到了安德莉亚那哽咽到将近嘶哑的声音:“老师,我下不去手。”
看到自己的弟子最后还是选择了良知,艾希雅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安德莉亚那生无可恋的面庞,又是一阵心疼涌上心头。轻拭去这个可怜的女孩的泪痕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其实第二个选择也不是不行。”
“老师,你的意思是让我真的去当他的奴隶?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啊,怎么控制淫纹?”
“但是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灵界允许经历过特殊事件的人成为灵能者吧,只要有人愿意作ta的领路人?”
“但是他已经18岁了,现在开始构建魔力回路已经太晚了吧?”安德莉亚似是想到什么,争辩道。
“东方的修道者在晚年开始修仙也不算晚,18岁算什么?”艾希雅耸耸肩,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瞟了安德莉亚一眼,打趣道:“你不会是不好意思见他吧?对他有意思?”“怎么可能!老师你正经一点!”安德莉亚像是恼羞成怒般,作出一副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然而脸颊上的微红却暴露了她真实的内心。
“这孩子,不会是个M吧?”艾希雅在内心吐槽,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决定道:“那你先去睡,今晚我们去见他,问问那个孩子的意见。”
等到安德莉亚离开了中厅,艾希雅才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把他扯进来啊……”她喃喃自语道,扭头看了看窗外,灯火纷繁的城市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祥和。
6
吴冥趴在课桌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他睡眼惺忪地盯着黑板,脑海里却开始回想起早上的事。
昨夜的事就如同一场梦,一觉醒来竟然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在梦里他又见到了了安德莉亚,她正在微微地啜泣,跪坐在地上。他刚想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手腕上竟然栓着一条粉红色的链子。顺着链子看去,链子尽头赫然是安德莉亚被长发遮掩着的脖颈。他感觉心脏猛地一跳。
然后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已经5点40了,马上又要去学校了。他呆坐了一会,还是从床上爬了下来。再躺下估计也睡不着了。他心想。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变态。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绅士,即便脑子里面再多不好的欲望,也能尽数在他的理智面前伏法。应该庆幸的是思想不能入罪,他想,不然自己的梦恐怕会成为一件重罪。
他知道自己有不好的XP,但他也淡然接受。他知道世界上不止他一个喜欢调教和拘束的人,说不定总能遇见。不过他也不强求,生活不是只有ghs,比起XP,他更相信爱情和感情。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理想主义者,微微苦笑了一下收拾好了自己的外表,整理好了书包,此时才6点20。还有很多时间能让他细细地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神秘的少女、丑陋的怪物、神奇的仪式和魔法、未知的灵能者和驱魔人……这一切竟然就存在于自己身边,而没有一个人来揭晓这一切。
他想起了哈里伯特的故事,巫师们利用魔法隐藏着自己,在麻瓜的世界里面游刃有余地生活着。
那么他也只是过着麻瓜的生活吗?
他想到了自己的生活,平凡而甚至有些顺利。从小被爷爷带大,虽然最后爷爷带着妹妹离开了自己,但是却提前给他找好了义父。义父很富有,他上的是重点中学,成绩也不错,日后可能会去六道口职业技术学校就读,在旁人眼中,他前途无量。
但他不开心。
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一个麻瓜,但他厌恶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他没有亲生父母的印象,从小一直和爷爷和妹妹一起生活。然而当他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爷爷又擅作主张地给他找了义父,带着妹妹离开了他。义父很忙,也不关心他的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犯事。每次家长会他的座位上总是空空荡荡。
所以他努力学习。他想要摆脱他人的钳制,他要变得足够优秀与自立,才能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然而生活再一次给了他一记重锤。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是如此狭隘。他不羡慕那些拥有魔力或是懂得魔法的人,但是他厌恶被世界欺骗的感觉。
被饲养的蚂蚁只有真正睁开眼睛,才会看到自己生活的空间不过是一方小小的盒子,才会开始厌恶起从前自以为自由的日子。
他感觉脑袋有点晕。今天起床起就发现身体一直在发热。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睡得太少了。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虽然据爷爷说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得病发烧,但是自从他开始跟着爷爷锻炼后,就再也没有得过病了。所以他也并不太担心自己发烧。
他站起来,拿起书包。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
直到手肘处遭受同桌狠狠的一撞,吴冥才一下子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正奇怪地盯着他的物理老师。吴冥干笑了一声,埋下头去。
果然,课堂上根本维持不了清醒。吴冥在心里叹了口气。睡意就像洪水猛兽,一旦来袭,人类那微弱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尤其是在课堂上。
好在吴冥的信誉分足够,老师们也并没有多刁难他。下课后他去找物理老师道了个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甚至班主任还认为是他学习过于用功没休息好,主动放了他一个晚自习,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吴冥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想。
他不是一个,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放不下的人。他不喜欢拿过去的事来干扰现有的生活。
是时候放下了,他走在路上,心想。他已经过了18年的普通生活,接下来很可能还得继续过下去,再沉迷于昨晚的事无异于自讨没趣。
夕照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在街上的人和物身上铺上一层金黄。吴冥眯眼望向夕阳,嫣红的圆球已将半边脸藏入了地平线,只留下了一半散射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吴冥停下脚步,欣赏着这黑夜前最后的光明。
天上的星星逐渐睁开了眼睛,密密麻麻地盯着大地上的人们。
黑夜要来了。
随着夜色慢慢从天际线爬上天空,吴冥也慢慢走回了公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房间里灯开着。
难道早上开的灯忘记关了?对此吴冥抱有一丝怀疑。
但是如果是盗窃的话,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开灯呢?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抓他吗?
但是如果是父亲的话,肯定是要提前通知的啊。更何况楼下也没有停他的豪车,总不可能玩什么“微服私访”吧。
正当吴冥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映入吴冥眼帘的是安德莉亚美丽的面容,和她身后的沙发上的一抹赤红。
……
听完了安德莉亚的讲述,吴冥算是明白了两人的来意。眼前的人名叫艾希雅,是本市驱魔人分部临时的负责人,此行的目的正是来邀请他加入这个和魔界生物对抗的组织。
“所以,你怎么想?”艾希雅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抿了一口茶。“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是得有人做。”
“我再梳理一遍,我们这个世界在被异界生物入侵?然后人类中的,额,灵能者自发组织出一个集体来对抗他们?是这个意思?”
“大体正确,详细的内容等你加入后才有权知晓。”
“然后你们现在想拉我入伙?”
“对,你有这个天赋。”
“这可真是……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啊……”吴冥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了沙发背上,“按照你的说法,现在的科学简直就是笑话。”
“人就是这样。”艾希雅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科学本质上是一种经验主义,它想要归纳人类认识到的一切现象,并从中提取出真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你说的没错,科学是人类用于安慰自己的宗教,它永远不完备,却让人们相信自己掌握了真理。”吴冥叹了口气。
“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艾希雅离开椅背,挺直了身体。“所以你意向如何?你比我想的……更有天赋。”
“《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这是其中的观点。”吴冥摆了摆手,道,“我还想了解一件事。”
“你先说来听听。”
“你能给我一个加入的理由吗?”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艾希雅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呛得连声咳嗽。但看见了两人诧异的眼神,又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到你这样凡事都要找个理由的人竟然会奋不顾身地去救安德莉亚,就感觉挺反差萌的。这么一想,安德莉亚你还蛮幸运的。”艾希雅轻轻偏头,看着安德莉亚,直到后者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才心满意足地转过头来。
“所以?”
“在灵界你能了解到你想知道的东西。这个理由如何?”
“……我知道了,我加入。”吴冥想了想,沉声道。
“很好。”艾希雅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生,我会作为你的领路人指导你成为一个合格的驱魔人。”
接着艾希雅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戒指,轻轻放在桌上。‘这个戒指将作为你身份的标志,这样遇到灵能者他们大多都不会为难你。同时这上面有附加一个空间魔法,可以用来存东西。’吴冥拿起戒指,这是一个小小的黄铜戒指,非常简朴,看着很不起眼。戒指的环面上刻着一行拉丁文,还有一个小小的火龙头。
这东西就代表着他此刻的选择。他知道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但他还有想要知道的东西,有要得到的东西。
7
……
夜深了。
但是吴冥睡不着。
身旁娇嫩的身躯贴在他的背上,带来一种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他能感觉到那个美丽的人儿呼出的气吹在自己的脖颈,让他感到微微的瘙痒。
为什么会这么刺激啊,吴冥暗自吐槽。
他回想着今晚的谈话,他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危机,并答应艾希雅加入驱魔人。
然后艾希雅送给自己一个戒指……和一个女仆?
他想转过身看看安德莉亚的睡颜,但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意图般,安德莉亚在睡梦中轻环玉藕,一把抱住了他,将身体紧紧地贴了上来。安德莉亚身前两团饱满的圆球挤在了他的背脊两边,他感觉自己又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继续回想着。自己要正式成为驱魔人需要进行学习和考核,艾希雅大手一挥,表示她很忙,没时间亲自教他。顺理成章地,安德莉亚成为了他关于灵界知识的老师。为了让安德莉亚能够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边,艾希雅决定,让安德莉亚以女仆的身份住在他家。
问题在于,由于吴冥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他的公寓里面只有一张床。
他回想着当时的情境,一下又想起了艾希雅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顿时感觉有点窝火。
“为啥一定要让她住在我这啊,你们驱魔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吗?”
“但是她目前没办法回去住了啊,在她的淫纹的问题解决前,都最好不要住在那边,以免暴露。住宾馆又太不安全了,没办法只好住你这了啊。”艾希雅忽视了吴冥满脸写满的不满,自顾自地说道,“反正她又不是白住在这,会做好一个女仆该做的事的。”
“那就不必了,我从没有雇过女仆,也不需要。”
“安德莉亚,恐怕他嫌弃你诶,这怎么办呢?”艾希雅摆出一副困扰的模样,转头问安德莉亚。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嫌弃安德莉亚,我只是……”吴冥连忙争辩道,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话音也支吾起来。
“你不想和我住吗?是因为我是一个被刻下淫纹的失败的驱魔人吗?”安德莉亚轻轻开口,抬头注视着吴冥。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蕴含着一种压抑着的悲伤与无奈。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不想和你这样的美少女住啊!”吴冥实在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索性自暴自弃地将想法全部讲了出来,“只是你和我这样的人同居,那你的名声怎么办?你的生活怎么办?我不能原谅自己为了欲望而让你受委屈啊。”吴冥躲闪着安德莉亚的视线,无力地说道。
突然,一双手有些粗鲁地抬起了他的脑袋。吴冥这才看到安德莉亚那漂亮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委屈的薄雾,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不要随意地揣测人家的想法啊!”安德莉亚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些哭腔,“人家差点以为你嫌弃人家……”
吴冥轻轻将安德莉亚搂进了怀里,感受着这具柔软丰满的躯体在怀中因悲伤而颤动着。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了。
但是当他感受到怀中的人儿终于稳定下情绪时,他抬头看见的却是艾希雅那幸灾乐祸的微笑,那像是一种嘲笑、一种诡计得逞的得意。
但是当吴冥再次回忆起那个微笑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这里面好像带有一丝如释重负,而更多的,则像是,怜悯和宽慰。
他细细思索着这个富于心计的女人的举止和神情,她是那样爽快地离开,好像对于安德莉亚这样的妙龄少女居住在他这样的人家中没有丝毫担心。
他突然想起临走时她在他耳边的悄悄话。
“作为一个S,不强势一点可不行哦,安德莉亚就交给你喽,你可要好好关照人家。”
温柔而妩媚的声音传入耳中,却险些让他的心脏骤停。那个女人明明知道他的底细,却仍摆出一副坦然的样子,让她的亲传弟子住在他的家里。
要知道安德莉亚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如果他要用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侵犯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那么那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默许?
思绪飘散,画面如幻灯片般一一闪过吴冥的脑海。安德莉亚脸上的期待、他的推脱和安德莉亚强硬的态度,直到最后的同床共枕。
他知道自己抱有对安德莉亚的微微的情愫,他那少有的英雄的行为也正出于此。但当他真正地和这个优雅的女孩产生交集的时候,他却胆怯了。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一个优秀完美的女孩。
但是当他的推托和胆怯让眼前的这个坚强的女孩流下眼泪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他不想让这个女孩流泪,所以他想保护她,让她远离他。
可是他输给了她,一败涂地。
感受着身后的微弱而平稳的温热气息和时不时发出的可爱呓语,吴冥知道,今晚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入睡了。
时间在流逝。
……
吴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床上,手中正牵着一条粉红色的链条。链条的另一端是一个粉红的项圈,正套在站在他面前的,穿着一身女仆装的安德莉亚的脖子上。
感受到吴冥注视的目光,安德莉亚的脸上漾起了一抹红晕。她优雅地行了个礼,说道:“从今往后,安德莉亚就是主人的女仆了。主人命令安德莉亚的任何事,安德莉亚都会照办。主人请随意吩咐安德莉亚。”
然而吴冥还没开口,便看到安德莉亚的脸肉眼可见地染上了一层绯红。安德莉亚缓缓走向吴冥,随即在吴冥震惊的注视中,跪在了他的两腿之间,让她那丰满而圆润的白兔压在了吴冥那快抑制不住的枪上。
她慢慢地抬起头,略有些羞涩却又坚定地轻声道:“如果是主人的话,色色的事也可以哦。”
……
吴冥睁开眼,房间里面已经一片亮堂了。他昨晚很晚才睡着,还好今天是周末,并没有人影响他睡个懒觉。
他翻了个身,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昨天的事有些魔幻,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他记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安德莉亚穿着女仆装跪在了自己面前,又依稀感觉那应该是梦境。
他一下子睡意全无,坐了起来。他听见厨房里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他打开了房门。
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仿佛发出了咚咚的撞击声。一时间他甚至脑海有些发麻,竟然对自己是否身处现实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听到了动静,正在做早餐的安德莉亚转过头,看见了盯着自己发愣的吴冥,一边有些害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边娇叱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女仆装嘛。你这样盯着我看我很害羞的呀。”
但吴冥心知肚明的是,这件女仆装并不是传统的长裙女仆装,而是一件情趣女仆装。安德莉亚凝脂般的皮肤大片地裸露在了空气中,变成了一种诱人的粉红色。短小的裙子并不能给予女孩足够的保护,一边刻画出她优美的臀部曲线,一边在不经意间露出她的裙下风光。紧绷的胸口和小巧的围裙让这件女仆装完美地贴合在了安德莉亚前凸后翘的身体上,将她迷人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更令人血脉喷张的是,这件女仆装的头饰竟然还带有一副猫耳!
天生尤物。吴冥脑海中登时蹦出了这个词。
察觉到吴冥挥之不去的视线,安德莉亚的脸变得通红。她一边将做好的早点在桌上摆好,一边轻声嘟囔着什么“老师你坑我”“羞死人了”。随后便匆匆赶回了房间,只给快憋不住笑的吴冥留下了一句“吃饱后开始上课”。
8
吴冥坐在课桌前,身边是穿着女仆装的安德莉亚。
吴冥没有想到的是,本应该去换衣服的安德莉亚竟然丝毫未改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更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安德莉亚竟然说是自己自愿这样穿的。
但是这对于从小就练就一身察言观色本领的吴冥来说,安德莉亚的撒谎技术实在是太过拙劣。
“难不成是没有其他衣服换了吗?”吴冥轻笑道,紧盯着安德莉亚躲躲闪闪的眼睛。
“当然不是!”安德莉亚马上反驳道,但似是被盯得有些发毛,好不容易积蓄的气势又蔫了下去。
“那为什么不换呢?”
“作为女仆当然要穿女仆装啊。”安德莉亚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作为女仆难道应该欺骗主人吗?”吴冥继续追问道。
“这,这,”安德莉亚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最后像是投降了一样,嘟囔道:“还不是老师,和我说男人最喜欢女仆这样穿,我以为你也会喜欢的。”
“我当然很喜欢。”看着安德莉亚那幽怨的小眼神,吴冥不禁笑出声来,伸手摸了摸安德莉亚那戴着小猫耳的头。“但是你要是不想穿,我可不想强迫你穿。”
像是没想到突然就被吴冥摸头杀了,安德莉亚的身体如一只受惊的小兔般突然绷紧了一下,但是随后她便放松了下来,任由吴冥宠溺地摸着。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她突然又补充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老师啦,也有一部分是……自愿的。”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安德莉亚满脸娇羞,索性趴在了课桌上,把头埋进了臂弯中。
看着害羞的安德莉亚,吴冥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清了清嗓子,说:“那啥,还是先上课吧。”
……
一转眼,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肆意地释放着自己那灼热的射线。
而与此同时,吴冥正瘫坐在沙发上,梳理着早上的课程。
在了解以前,吴冥对于灵能者和灵界的想法还来自于那些超级英雄电影,觉得是一群隐姓埋名、见义勇为的超能力者。但是当安德莉亚真的给他讲过一番以后,吴冥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肤浅。
毕竟是一个从中世纪以来就有痕迹的组织,其深度远非只有不到250年历史的美利坚的电影所能比拟的。
灵界更像是一台轰隆作响的机器,不但结构分明,而且分工明确。
灵界分为上界和下界,上界负责规划和决策,包括和各国政府的交涉等灵界事务处理。主要负责的是六人内阁,下属的是各处理部门和机构。
下界则通常分为执行人和非执行人。而执行人则主要是驱魔人和惩戒者两大集团,分别负责处理魔物和堕落者。非执行人则是不在前线的归灵界管辖的灵能者的统称,负责的东西主要是辅助、器械制造。以及在学院中担任教职等等而在灵界之外的灵能者称为界外人,界外人遵守灵界的规则,但不与灵界有直接的附属关系。大头是几个源远流长的家族。剩下的就是一些身怀绝技却又不愿合作的高人或是隐士等等。而如果有人违反了灵界的规定却不接受灵界惩戒,称为堕落者,不在灵界报备的灵能者则称为伪装者。
总而言之,灵界是所有灵能者的管理机构,也是处理灵异事件的官方机构。
吴冥只感到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发胀,他本来以为灵能者就是一群拼拳头的家伙,结果灵界的各种关系牵涉到了各种政治学理论,让他不禁感觉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然后更重要的是,早上还讲了魔力(虽然吴冥现在才知道官方称呼是灵能)的各种体系,这个才是决定他后续要如何发展的关键。
依据普遍的观点来说,大多数人认为东方和西方的魔力体系有所差别,东方称魔力为“气”。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两者的表现形式不一样,东方的气的响应速度明显要快于魔力,尤其在武斗方面,东方的武者往往不需要坚硬的盔甲就可以展现极高的防御力,这就是凭借气的化物和转移到速度。
与此同时,气能影响的范围也比魔力要广,东方的很多仪式甚至能呼风唤雨,大规模改变天气,而这是西方仪式很难直接完成的。
然而有优必有劣,气也有其弊端,一方面单人储量气远少于魔力,另一方面魔力在小范围的法术中,魔力的威力更大,能量更为集中。两种体系各有利弊,因此也并没有优劣之分。
通常来说,灵能者的魔力利用体系都会和他的老师相同,这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一个人通常只精通于一个体系的研究,只有如此才能保证教学的质量。
不过按照安德莉亚的说法,艾希雅在爱丽丝学院担任教职的时候研究的课题就是“东西方灵能不同形态的统一解释”,提出了“灵能同一论”,也由此被称为“魔力之桥”。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自由选择魔力体系。
吴冥轻轻闭上眼睛,思考着自己的选择。
作为一个C国人,他怎么说也是黄皮肤黑眼睛,他还是更偏向选择本国的传统。
但是安德莉亚也好心地提醒他,即便艾希雅两边皆有涉猎,但对于使用魔力的艾希雅来说,魔力的了程度将远超于气。
这就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要让外教教哪种语言一般,让人无比纠结。
门口突然传来的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吴冥的思绪。他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去开门。
但当他看见来人时,他原本的慵懒的疲惫却一下子消失殆尽,只剩下了紧张和警惕。
门口站着的,正是笑嘻嘻的艾希雅。
“我就是来蹭个饭而已,别这么紧张呀。”似是感受到了吴冥此刻的状态,艾希雅摊了摊手,一边解释着,一边轻松地跨进了门。但又突然意味深长地转向正在关门的吴冥,压低声音道:“当然,还得顺便看看我的小安德莉亚被你调教得怎么样了呢。”
果然来者不善。吴冥只感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听到了客厅的动静,安德莉亚穿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迎接她的却是艾希雅的“亲切”的拥抱。
“果然很好看呢~我的小安德莉亚~”艾希雅一脸满足地上下打量着穿着女仆装的安德莉亚,好像在欣赏一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一般。直到安德莉亚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才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安德莉亚身上挪开,一边还自言自语道:“下次要不……买件兔女郎?”
吴冥发现,安德里亚的脸又红了。
不一会儿,三人就坐在了餐桌旁。
不得不说,安德莉亚的手艺确实很不错,甚至达到了上乘水准。只是一口,就直接征服了吴冥的味蕾——鱼肉的嫩滑、豆腐的软酥、蔬菜的清香,都恰到好处地直击人味觉中最脆弱的部分。咸得干脆,辣得爽快——很显然,这是非常正宗的C国菜。
刚学了一早上的吴冥哪里还忍得住,话不多说直接大快朵颐了起来。倒是安德莉亚和艾希雅这对师徒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学习进展还顺利吗?”
“嗯,主人学的很快。”
“诶,叫得这么干脆的吗?”
“老师你别调戏我,这是作为女仆的礼仪啦。”
“看来小安德莉亚很习惯女仆的身份哟。”
“不是啦不是啦,老师你别再说啦,好好吃饭!”
“小安德莉亚这是害羞了吗?昨天晚上我不在你有好好睡觉吗?有没有……”
“老师!”
“好好好,就当小安德莉亚睡得很好就是啦,看来找个人陪你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呢~”
“这真是……”吴冥在心中哀叹道。“这个狡猾的女人,放她进来果然是个错误啊……”
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艾希雅露出了一副诡计得逞的表情,岔开了话题。
“那么吴冥,你有想好魔力分支的选择吗?”
看到艾希雅终于正经起来,吴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目前还没有想好。”
“那就不要想了,修魔力吧。”艾希雅想都不想,直接指示道,全然不顾另两人不解的神情。
吴冥悄悄看了安德莉亚一眼,发现对方也是一脸迷惑,断定这是艾希雅临时作的决定,应该不是什么圈套,便问道:“理由呢?”
“我更擅长魔力,就这么简单。”艾希雅和吴冥对视了一眼,吴冥突然感觉那个眼神中蕴含着一丝复杂,一丝犹豫,以及……一丝期待。可以想见的是,在艾希雅直爽的话语后,恐怕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好的。”然而让艾希雅吃惊的是,这次吴冥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提出质疑,也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让早已准备好理由的艾希雅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那就今天下午边上课边实践吧。”还是安德莉亚最后帮老师解了围。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下午就由安德莉亚来指导你基本的魔力掌握方法,我先走了。”
“诶?老师不再留一会吗?您饭还没怎么吃呢!”安德莉亚还在试图挽留艾希雅。
然而坐在一旁沉默着的吴冥却从艾希雅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和紧张。这位狐狸般的女子好像首次感受到了危险一般,流露出了一种警觉和防备的气息,甚至连脸上常挂着的微笑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吴冥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几朵乌云,像几只手般将灿烂的阳光挡在了天空之上,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团黑色的阴影。
9.变故(人间篇)
“我明白了,我会帮忙的。挂了。”
随着电波的滋滋音从手机中传来,艾希雅收起手机,放进口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宏伟的大楼。
“真是麻烦啊……”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安德莉亚从戒指中掏出了一颗赤红色的石头,但与众不同的是,这颗石头正不断散射出淡淡的红光。
“这东西传统来说叫魔晶,”安德莉亚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是魔力凝结产生的精华。你首先要能感受到魔力,随后学着将其引导进体内,这样才能使用它。”
“好的。”吴冥从安德莉亚的手中接过了魔晶,但当他轻触到安德莉亚的手指时,注意力却被安德莉亚那只白洁的手所吸引了。这双修长的手细腻而柔软,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每个动作都伴随着一种优雅的伸展。这只手并不大,却有一种灵动的可爱。吴冥不禁顺势在上面捏了两下。
“不要……”感受到吴冥手上的动作,安德莉亚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将手从吴冥手中抽出,只是任由吴冥在上面摩挲着。
“难道安德莉亚觉得不舒服吗?”感受到安德莉亚这种口嫌体直的态度,吴冥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恶作剧般的冲动,一边玩弄着安德莉亚精致的手指,一边反问道。
“不……不是啦……”安德莉亚顿时羞红了脸,声音也小了下去,“就算要摸,也要等课上完呀……”
“女仆可没有谈条件的权利哦。”吴冥调戏道,一边紧握住了安德莉亚的玉笋,一边用拇指在她吹弹可破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感受着那温润如玉的触感。
“那……你想握着就握着吧,别耽误了课程就好……”安德莉亚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沉重,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潮红,轻声嚅嗫道。
“好的,安德莉亚老师~”吴冥的表情管理再也支撑不住了,嘴角不禁上扬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不禁用力了起来。他牢牢地把住安德莉亚的手腕,一边用拇指在安德莉亚的手背上揉弄着,另一边则用其他几个手指的指尖在安德莉亚的掌心快速地搓挠起来,对她手心的嫩肉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唔……别这么用力……呀……好痒……”安德莉亚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些娇媚,她轻轻咬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双腿夹紧,全身肌肉紧绷,努力地忍耐着手上传来的痒意。
但伴随着痒意传来的,还有一丝丝……快感?
安德莉亚不知道的是,当吴冥接触她的肌肤的时候,身上的淫纹就会自发地提高她身体的敏感度,让她更容易感受到快感。
“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会高潮的……”安德莉亚感到手上的触感变成了一种难以压制的瘙痒,无法忍受又难以满足,她感到小腹上传来了一阵酥麻,一股热流如浪潮般冲刷着她的秘密花园,刺激着她还未开发过的小穴,给她带来了一种禁忌而隐秘的快感。
“唔……是淫纹的原因吗……还是我天生就适合当性奴呢……”安德莉亚心中暗想道,身体竟然因为这个羞耻的想法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下体的渴望再也难以抑制,手也控制不住地朝着两腿之间摸了过去。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手上的玩弄却停了下来,一时间欲望和快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了一种没能满足的失落与空虚。
安德莉亚顿时疑惑地抬起头,随后便看见了吴冥那玩味的笑容。
“这个坏蛋……他发现我的秘密了吗……”安德莉亚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脸上也变得滚烫。一阵因为兴奋而产生的战栗顿时席卷了她的身体。
她想起来那个不眠的夜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回忆着眼前的少年的面容,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伴随着隐隐的兴奋萦绕在她的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她知道自己的主人并不是那个绑架自己的男人,而是那个拯救了自己,又忍住欲望,守护了自己清白的少年时,她不仅没有多么抗拒,反而有了一些些许的期待。
连艾希雅都不知道的是,她一直都有一种被人宠爱,被人保护,被人掌握的欲望。
她从小就失去了亲人,被老师收养后也一直被严格地要求着。
所以她一直渴望着有那样一个人,她能在他怀中像只小猫一样尽情地撒娇,。
甚至于……像猫那样被饲养着,作为玩物被玩弄着。
而那个男孩出现得恰到好处,在她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拯救了她。
而她恰巧又因此必须成为他的奴隶。
所以她心动了,那个夜晚,她一直沉浸在一种隐秘的刺激和绵绵的情意当中。
那晚,她第一次自慰,借着淫纹,在想着那个男孩的时候达到了极点。
吴冥看着满脸通红陷入沉思的安德莉亚,心中也是怦然一动。
好可爱啊!
就像是一个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庞上,修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樱桃小口微张着,不是传出来一些可爱的嘤咛。羊脂捏成般的小巧鼻翼微微翕动着,漏出诱人的呼吸声。尤其是那对可爱的小耳朵,一旦害羞起来,便由白变粉,如熟透的桃子般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可爱的人吗?
不过,看她的反应,会不会有点玩过火了?
看来下次得克制一点了。
吴冥甩了甩头,赶走脑海中的杂念。
该干正事了。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那块赤红的石头上面,吴冥这才发现这块石头并非像传统意义上的玻璃或水晶,是一种结实的固体,相反,在微微透明的同时,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种凝固态的胶体,虽然难以用手使其变形,却在观感上带有着一丝液体的味道。轻轻晃动,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种流动的感觉。
按照魔力理论,魔力普遍存在于物质之中,根据相应物质的性质进行分布。不同物质能够承受的魔力密度也不同,通常来说,魔力密度高就更不稳定,也就更易破损和爆炸。而当魔力密度的差距过大,超过物质对魔力的束缚能力的时候,魔力就会自发进行转移。
而魔晶则不属于上面的“通常”,作为一种人为制作的魔力承载物,魔晶有着极佳的稳定性,是灵能者通过将高纯度的魔力凝聚到小体积的地方而使其达到一种‘亚固化’的状态,这一方面带来了带来了良好的稳定性,更重要的是,魔晶还保留的部分流动性可以实现魔力的快速转移,为魔力消耗过大的灵能者补充魔力。
正因为魔晶的便利性,魔晶也被用来让从未接触过魔力的新人感受魔力流动,构筑魔力回路。
使用方法很简单,用手握住魔晶,魔晶就会发出明亮的光芒,同时看上去逐渐熔化,体积缩小,流动性增强。就在这个过程中,魔力流入人体,冲刷着人体的魔力回路。
当然,对于新人,魔力回路还未完善,则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击感,同时身体会有一种充实感,本来空虚的魔力池也会被慢慢填满,完成最初的魔力积淀。
总之,这算是每个新人成为灵能者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
吴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那块还在发亮的石头。
上了一个上午的理论课,终于到了实战的时候了吗?
吴冥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块石头带来的奇特感觉。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猛地睁开了。
因为,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非但没有强烈的冲击感和充实感,与之相反,手中只有魔晶带来的微微凉意——恰如吴冥现在心里的微微凉意。
甚至,魔晶发出的淡淡的光芒都未曾变化,更别提熔化了。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吴冥心底升起,他突然想到了安德莉亚早上说的话。
“人体作为一种魔力容纳物,魔力储量会随着身体的特点和个人品质而不同。”
“正常人都能够储存魔力,但是魔力池的开拓越早,能够储存的魔力就越多。”
“但是有一种人非常特殊,他们没法储存魔力,被称为‘无灵者’。但是这种人非常稀有,全世界都没有几个。”
但是,如果他接触魔晶却没能吸收魔力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
那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变成恐慌,冲击着吴冥的大脑。
他勉强压抑着这种恐慌,小心地转向安德莉亚,问道:“你说会不会有驱魔人无法使用魔晶呢?”
安德莉亚甚至还沉浸在刚才的余韵之中,一时间竟没有理解吴冥问这话的原因,便随口答道:“有些修气的驱魔人不愿意使用魔晶,但是如果说是‘能够使用’的话,应该都可以。”
并没有注意到吴冥阴沉下去的脸色,安德莉亚还自顾自地说道:“这块魔晶的质量很好,我特地检查过的,应该属于是毫无门槛了,能用肯定是都能用的。”
安德莉亚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吴冥的心脏之上,让他感到一种绞缠的疼痛,伴随着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这种失落感他很熟悉,是一种仿佛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一切冲动与激情都瞬间消失了,只留下空虚与惶恐充满了整个大脑。
他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兴冲冲地回到家,看到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封转交给他的信。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是自己的不够优秀导致了爷爷的离开,所以他努力学习,期望着爷爷还在关注着他,能看到他的进步。
同时他也是一个不相信上限的人,他认为通过自己的努力总能够获得进步。
所以他会付出比他人更多的努力来突破自己,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却天真地以为自己总能多努力一下和天才们掰掰手腕。
就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在追赶,所以当他得知自己在魔力这方面的天赋很好时,他难得地有了自信。
他甚至遐想过自己成为一个传奇的驱魔人,和安德莉亚珠联璧合。
但是这一切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只有一种沉重的失落填满了他的内心。
就在这时,安德莉亚才注意到了魔晶的异常,似是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般,安德莉亚的脸色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你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变化吗?有冲击感吗?”安德莉亚试探性地开口道。
“可能……没有吧……”吴冥压制着心中的失落,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可是正常人都应该会有感觉的呀?魔晶也确实没有触发的现象,难道是魔晶的问题?给我看看,我再检查一下。”
“给。”吴冥缓缓地把魔晶放在了桌上,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但是下一秒钟,那一丝火苗便被现实无情地扑灭了,只留下了一团绝望的灰烬。
魔晶在安德莉亚的手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变得如液体一般流动了起来。
安德莉亚有些尴尬地放下魔晶,没有说话。
的确,魔晶完好无损,这在刚才她就已经确认过了。
冰冷的沉默。
“你能找到魔力入口……”安德莉亚话刚说到一半,却突然意识到,先别提新人的魔力回路根本就没有构建,本就没有完整的魔力入口,更不用说魔晶作为一种魔力密度极高的物质,根本不需要魔力入口就可以使魔力进入人体。
只有一个解释了,在新手驱魔人的魔力吸收环节几乎从未发生过的意外。
吴冥他,很可能是个无灵者。
从安德莉亚的脸色变化中,吴冥看出了她的想法。
是的,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想法。
转眼间,吴冥就什么都不剩了。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切考核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安德莉亚也没有任何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
他突然感觉到一种窒息握住了他的心脏,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周旁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随后开始慢慢旋转起来。一种悲怆如冷雨一般弥漫在了他的身体之中,剥夺走了他身体的一切温度。他感到世界在倾斜,眼泪险些就要夺眶而出。
这是一种惩罚,吴冥绝望地想道,世界为他打开了探索新世界的大门,却无情地将他的脚锁在了门后面,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美丽的景色,却无法走出去亲身体验它。
甚至,它还要夺走他身边的那个女孩,而他无能为力。
“我再试试吧。”吴冥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再次拿起了魔晶。
但正如他的内心一般,魔晶就如同一具死物,没有任何反应。
无论他怎么摆弄它,咬他,拧它,敲它,它都沉默地看着那个拿着它的人,不放出一丝光彩。
如果它有生命的话,它的眼神中,是不是嘲笑?嘲笑一个不相信天赋、不相信命运的男孩,被天赋和命运压得抬不起头来?
吴冥感觉自己的眼睛湿润了,他甚至没有办法面对安德莉亚那关切的眼神。
一切都结束了,安德莉亚会离开,他会回到原有的生活,继续做一个麻瓜,禁锢在那个神秘的世界之外。
当驱魔人有什么好的?当时自己加入时还口口声声地要着理由,现在给你一个退出的借口,避免了危险,岂不是更好?吴冥在心中自嘲道。
但是他的心空荡荡的。
他感觉像是少了些什么,明明他对驱魔人这个职业还抱有疑虑,明明他还不敢接受和承认自己对安德莉亚的情感,明明他还有些留恋原来那平静的生活。
但是当一切真的要结束的时候,他却那样不舍。
即使他才刚刚接触驱魔人半天,但是当他听着安德莉亚闲聊时说的奇幻遭遇时,他也心生向往。
即使他时不时会想起同学和老师和学校的生活,但是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平庸的生活。
即使他认识安德莉亚的时间不长,甚至不敢说自己爱着她,但是如果她要离开,他知道自己会心碎。
驱魔人和安德莉亚不知不觉间,已经占据了他的身心。
但是这一切,马上都将变为泡影了。
直到最后,他才从牙缝中缓缓挤出了两个字:“再见。”
一瞬间,像是什么东西东西在他的心中破碎了一般,他沉默地摘下了象征着身份的戒指,将它放在了安德莉亚的手心中,转身快步走进房间,锁上房门,扑到了床上。
他听见了安德莉亚急促的敲门声,但是他没有开门。他知道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平静,悲伤的洪水已经冲破了他用理性构筑的大坝,他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安德莉亚,他现在只想逃避。
可耻但有用。
他想起了此前对生活抱有过的一丝幻想,他笑了。泪水无言地流了下来,淌过了他苦笑的嘴角。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尽力地表演,但最后也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但是至少,让他这个小丑在那个女孩面前,留存下最后一丝的尊严。
窗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敲打着卧室的玻璃,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屋外的车开始鸣起了喇叭,街道上的人声却渐渐小了下去。
热闹是他们的,他什么也没有。
敲门声停了。
雨渐渐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冥才缓缓坐起身来,擦干了眼泪。
他想到了安德莉亚,想她在敲门无果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但他更不想让安德莉亚看到自己的眼泪。
那么,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拖沓地走到门边,吴冥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安德莉亚的任何反应了,无论是生气、失望,还是冷漠。
然而现实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映入眼帘的,是跪坐在门口哭泣的安德莉亚。
察觉到房门的打开,安德莉亚马上抬起了头,但是吴冥还什么都来不及说,就看到安德莉亚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大滴大滴地从她那早已泪痕交错的脸庞上滚落。她的嘴唇紧抿,却难以压抑住那狂风骤雨般的眼泪。恐慌布满了她如花般的脸庞。
吴冥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尽管他自以为做好了面对安德莉亚的准备,但是当他看到安德莉亚的眼泪的时候,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产生了一种像是锥子刺入般的疼痛。
他突然一把搂住了安德莉亚,紧紧将她埋在怀中,听凭她的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衣物。他能感觉到怀中如小鹿般的娇躯因悲伤而不停颤抖着。
都是他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哭声才渐渐减轻了下来,他轻轻放开手臂,望着安德莉亚那哭红的双眼和还沾有泪珠的脸庞。一种愧疚不断地洗刷着他的心脏,甚至让他难以说出一句话。
“主人你个混蛋……怎么能这样对我……”安德莉亚无力地敲打着吴冥的胸膛,哽咽着。
“对不起……”
“你知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有多慌吗?你知道当你把戒指递给我的那一刻,我有多难过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呢……”
“我……”
“你就说一个再见,你知道这有多吓人吗?我还以为你要干傻事啊,怎么敲门都没回音,我差点……你为什么要自己面对这一切?为什么不让我来分享你的痛苦呢……”
“我……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没有那个能力,成不了驱魔人,一切都结束了……”吴冥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那又如何呢?”让吴冥大吃一惊的是,安德莉亚突然提高了声调,怒视着自己,“即使成不了驱魔人,你不还是救了我吗?你不还是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了吗?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是符铘胯下的性奴了,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失望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英雄啊!你怎么能就这样自暴自弃呢?”
“我……”一时间吴冥竟然没有找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对不起。”最后吴冥低下了头,对安德莉亚真诚地说道。
“以后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你要是想哭,就在我怀里哭。”安德莉亚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但是……”
“没有理由!”安德莉亚狠狠地瞪了吴冥一眼,就像一只正在闹脾气的小猫。
“但我成不了驱魔人,你也就没有待在这的理由了啊……更何况你还要去解除你的淫纹……”躲闪着安德莉亚的目光,吴冥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担忧。
“你想我走吗?”
“当然不想啊……可是……”
“那就够了。”安德莉亚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她温柔地握住了吴冥的手,十指相扣,“我在来找你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不论你最后能不能成为一个驱魔人,我都会陪着你的,只要你还想要我陪在你身边。”
“如果你还有所担心的话,”安德莉亚轻轻拿起之前吴冥递给她的那枚黄铜色的戒指,戴在了吴冥的左手中指上,“这就是我的承诺。”
吴冥的泪水终于再次决了堤,他紧紧地拥住了怀中的少女,任由泪水击打在地面上。
那是他已经好多年没感受到的感觉——
被爱的感觉。
10.试炼(人间篇)
安德莉亚在厨房忙碌着,吴冥坐在沙发上,抚摸着中指上的戒指。
“承诺吗……”吴冥喃喃道,一种莫名的喜悦洋溢在他的心中,一丝微笑也悄悄挂上了他的嘴角。
这孩子,还真是相当大胆呢。
和一个只相处了一天多的男生告白这种事情,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但安德莉亚做了,还是对他这种没法吸收魔力的人。
一想到这,他的笑意就愈发浓郁。
不过笑容中,也带上了一点苦涩。
作为一个没法吸收魔力的人,他要怎么保护安德莉亚呢?他和安德莉亚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属于那个魔幻的世界,而他注定是平庸的。
他爱安德莉亚,但是他不愿意作那条束缚她的绳索,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更何况,艾希雅会不会同意,还完全是个谜。
这件事,还是要和安德莉亚说清楚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等待着在厨房中忙碌的安德莉亚。
就在这时,门铃不合时宜地扯开了嗓门,在吴冥安静的客厅中显得颇为刺耳。
吴冥苦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猜到了是哪个灾星在此时登门了。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可能还会愤怒地斥责她骗了自己,但是此时,他已经无欲无求了。
只要,不要将安德莉亚从他的身边夺走了就行了。
虽然这恐怕并不由他决定。
想了想,他还是懒散地站了起来,扭下门把手。
如他所料,门口站着的正是似笑非笑的艾希雅。她环抱着双臂,眯着眼打量着吴冥。
吴冥被打量得有些发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地让开了身子,比了个“请进”的手势。
他已经认了。
倒是艾希雅有些惊奇地抬了抬眉毛,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看起来,下午的进展很顺利嘛。怎么样,魔力池建好了吗?我估计应该会遇到点困难吧。”
“你还好意思说吗?”吴冥的怒火被艾希雅那敷衍的态度和无所谓的语气一下子勾了起来,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愤怒,“我是无灵者这个事实,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你干嘛还要骗我加入驱魔人,是想要耍我还是干嘛?是不是有毒!”说到最后,吴冥已经近乎是发泄般的呐喊了。
听到了吴冥的喊声,安德莉亚急忙走出厨房,正好看到了咬牙切齿的吴冥和转头看向她的艾希雅。
“老师你来啦,主人他……”
“不错啊,”艾希雅挑了挑眉,两眼直直地盯着安德莉亚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直接打断了安德莉亚的话,“小两口这么点时间,竟然连婚都订了啊,效率很高嘛。不过啊,是不是有一些草率了呢?”
“你什么意思?”吴冥冷冷地问道,阻止了艾希雅进一步的冷嘲热讽。
“你有考虑过,一个无灵者和一个驱魔人,会有结合的可能性吗?”艾希雅转向了吴冥,语气逐渐冰冷,嘴角那隐约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巨龙般的威压。
“老师!”安德莉亚着急地喊道,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闭嘴!”艾希雅只是回头瞪了安德莉亚一眼,安德莉亚的话就瞬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之中一般,只剩下了几声无意义的音节,身体也不自觉地僵在了原地。“我没有问你,在那里看着就好,我要问的是他。”艾希雅重新转过头来,将那对似要冒火的眼睛紧紧地锁在了吴冥身上,就好像要将他彻底撕成碎片。“你的想法呢?”
吴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战栗起来,就好像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老虎,一个高级掠食者。冷汗从任何他能出汗的地方冒出来,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感觉一股酸味冲上了喉咙,让他差点呕吐了出来,他的心脏极速跳动着,心跳声大得仿佛下一秒他的胸腔就要被心脏撞猎开来。
这是什么……吴冥的额头上早已满是汗水,他发现自己在艾希雅面前竟然连说一句话都无比费劲,甚至连张嘴都如此困难。
“回答我。”艾希雅略带着一丝轻蔑地盯着吴冥,“如果你已经成不了驱魔人了,你凭什么和安德莉亚在一起?”
这句话就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吴冥的头上,令他不禁头昏目眩,这正是他一直顾虑的事,他没有天赋,最后只会成为安德莉亚的累赘。
他依稀记起,他曾经问过安德莉亚坚持的原因,安德莉亚说她的弟弟被堕落者掳走了,她之所以坚守在前线,就是为了找回家人。
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拖累安德莉亚呢?
一种苦涩像是咖啡粉般溶解在了吴冥的心中,他的喉咙有些发苦。
放弃吧,让安德莉亚走吧。
只有这样,她才能去完成自己的目标啊。
吴冥感觉自己的心如玻璃般碎了一地,他舍不得安德莉亚,但是他不断地劝说着自己:
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啊。
喉头滚动,吴冥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勉强抬起头,张嘴就要给出回答。
但就在这时,他瞟见了安德莉亚那惊惶的眼神。
那种眼神中,是他无比熟悉的慌张与惶恐。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独自一人的夜晚,他从梦中惊醒,当走到洗手间时,他在镜子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惊惶。
那是一种对被他人抛弃的恐惧,那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迷惘。
他突然想起来安德莉亚的眼泪,和她的哭诉。
她已经失去了双亲,历时多年也仍找不到自己的弟弟。
就连他,也要抛弃她吗?
他想起了她初来时的腼腆,想起了她穿上女仆装时的娇羞,想起了她给他带上戒指时的温柔。
她给出了她的承诺,而他又什么时候给出了他的承诺呢?
他明明喜欢她,却还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辜负了她也辜负了自己。
他凭什么和她在一起?但是,凭什么就要他们俩分开?
他爱她,他想要保护她,想要宠爱她,想要作为她的支柱帮助她。
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将自己的心愿埋在了心底。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可能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他绝对不会去辜负一个女孩子对他的承诺。
所以,他也要做出他的承诺。
吴冥悍然抬起头,直视着艾希雅那对不知何时变得赤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犹如烈火,焚烧着一切反对她的人,又犹如锋锐的利刃,洞穿她眼前之人的心灵。
那是任何人都难以直视的眼睛。
但是吴冥早已放下了一切,他知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怼回去。
仿佛一股力量从心底涌出,吴冥紧攥着拳头,回击道:“凭我爱她。”
艾希雅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她嘲讽道:“你和她只认识了几天,你凭什么说你爱她?更何况,你爱她又怎样,你想怎么保护她?用你的拳头?”
如果是刚刚的吴冥,恐怕已经退却了。然而此时吴冥知道,自己不会再动摇了,即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也绝对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凭我心底的选择。”吴冥针锋相对地回应道,“所以,我会用我的知识,我的身体,我的一切,去保护她。如果有人想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那么,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捍卫她。”
“是吗?”艾希雅周身的空气仿佛都灼热了,四周的景物变得扭曲而模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捍卫她,从我的手下留住她。”说罢,她伸出食指指向了吴冥,随后指尖往下一顿。
吴冥只感觉到周边的空气都凝滞了,自己的身体突然像是有千斤重,径直压在了他的两条腿上。全身的关节都好像生了锈,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他的膝盖随时可能一弯,然后跪倒在地。
但是即使他的两条腿早已不堪重负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依旧站着。
如果此时近距离地观察的话,甚至可以看到他那因为用力过度而出血的牙龈。
吴冥的大脑早已开始缺氧,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是他的脑海中始终有一个念头在不断浮现;绝对不能跪下。
即便他的膝盖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他的肌肉已经由酸痛变成了麻痹,他始终不肯倒下。
他绝对不能放弃。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发热,一股有灼烧感的热流开始从丹田出发,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让他的身体仿佛被撕碎般的疼痛。
但是随着这股热流缓缓冷却,他发现体内好像有一丝气息一般,在自己的经脉中不断地游走着,给每一块肌肉带来清凉与舒适。身体好像顿时轻了不少,腿上的剧痛也在气息经过后减轻了不少。
他刚刚因为沉重而垂下的头好像也有了力气,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艾希雅那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常的微笑。
“你合格了。”艾希雅轻轻地挥了挥手,吴冥顿时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恢复了流动,背后也传来了一阵寒冷——他的后背早已大汗淋漓,衬衫也彻底湿透了。
下一秒钟,他就被飞扑过来的安德莉亚紧紧地抱住了。
“主人……”安德莉亚的喉头哽咽了,眼泪难以自持地流了下来。“对不起……”
“已经没事了,”吴冥温柔地摸着安德莉亚紧贴着他的胸膛的头,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擦去她额头上和脸上的汗与泪。“我说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爱你。”
“谢谢你,主人……”安德莉亚在吴冥的怀中喃喃道,“我也爱你。”
“你们两个还真是恩爱呢,真叫人羡慕~”过了一会,见两人还是没有分开的意思,在旁边一直看着的艾希雅幽幽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发糖行为。“不过以后恩爱的机会多的是,现在还是先把时间交给你们的老师比较好哦。”
然后她又好笑又好气地瞥了紧贴在吴冥身上的安德莉亚一眼,打趣道:“小安德莉亚,锅里的菜恐怕早烧糊了,还不快去看看,别老黏在人家身上了,晚上有的是时间亲热。”
“哎呀!”安德莉亚一拍脑袋,红着脸,低头冲进了厨房。
“接下来,”艾希雅转过头,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吴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关于安德莉亚的事,以及你的身世。”
……
吃饱喝足之后,三人坐在了沙发上,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天前。
唯一的不同是,安德莉亚这次坐在了吴冥的旁边,正挽着吴冥的手腕,头靠在他的肩上,像一只小猫一样撒着娇。
这孩子,是真的很喜欢吴冥啊。艾希雅心中暗自吐槽,虽然有淫纹的加持,奴隶对主人会更容易有好感,但是这样的喜欢,已经远远超过了淫纹所能达到的高度了。眼看着此情此景,艾希雅心中突然一阵悲凉,就像是精心培育的白菜突然被猪拱了,竟然感到十分不舍和心疼。
但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棋还得接着走啊。
艾希雅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要说的事情有很多,我慢慢给你们讲,你们也好做个准备,特别是吴冥,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
听闻此言,正亲昵着的两人也坐直了身体,等待着艾希雅进一步的叙述。
“首先,必须告诉你们的是,在十五年前收养吴冥的那位老人,是一位界外人,而且恐怕还是那几大家族之一的某位。”
“什么?!”吴冥显然没想到第一个消息便如此劲爆,竟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他眼神中的惊愕就被一种落寞所取代了。
“这就是他们要走的原因吗……因为我是无灵者……”吴冥喃喃道,头也不经意间垂了下去。
“并非如此。”见吴冥又把头抬了起来,艾希雅便继续说道,“原因我也猜不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天赋,我说过,你天赋很好。”
“那我为什么……”
“所以我演了那一出戏,试探了一下你,如我所料,在那位离开之前,将你的魔力回路,哦,在东方体系里叫气脉,全部堵死了。”
看着吴冥的脸色逐渐变得复杂,艾希雅露出了一抹冷笑,说道:“不想要了就毁掉,很符合那几位的风格。那几大家族凌驾于灵界之上,他们要做这些,灵界也拿他们没辙。”
“原来是这样……”吴冥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冷峻了起来,吓得安德莉亚直接松开了手,抱住了沙发上的抱枕。
“不要那么生气嘛,你吓到安德莉亚了。先听下去,”艾希雅换了个姿势,接着说道,“如果你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自己的呼吸特别稳定,体质和身体素质都远超常人,这就是你小时候有修过气的证明,虽然气脉被堵上了,但是由于体内还蕴含有大量的气,所以身体明显得到了加强。”
“难怪!”这次倒是安德莉亚惊呼了出来,打断了叙述,“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感觉他的身手特别敏捷,不像是正常人做的出来的。”
“是这样吗……”吴冥回想着在科学楼里发生的一切,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行动好像确实有些离谱。
“不过很显然,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有修气的经历了,甚至当我提出让你去修炼魔力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不过这也很自然,那位恐怕早就修改过你的记忆了吧,呵,想得还真是周全呢。”艾希雅又露出了那种嘲讽般的冷笑,轻蔑地说道。“现在你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无灵者,甚至还有接触灵能的经历,却没有办法使用魔晶了吧。”
“……”回答她的只有无言与沉默。
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反应,艾希雅也不耽搁,紧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解决了,你的天赋太好了,完全超出了那位的想象。你的身体对灵能的亲和度非常高,所以在超高压的魔力之下,硬生生把之前的气脉全部摧毁,重铸出一套魔力回路了。”
“所以我那时才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气息开始流动……”吴冥喃喃道,若有所思地看着艾希雅。
“对,我本来只是打算试探一下你的气脉流通性,没想到你直接就把它们全部打穿了。”艾希雅轻松地说。
“那老师你直接和主人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假装要把我俩分开,吓我俩一跳呢?”安德莉亚有些疑惑地问,和吴冥对视了一眼。
“傻孩子。”艾希雅突然笑了起来,慈爱地看着还一脸懵的安德莉亚,“我马上就要把你托付给他了,当然要看看这家伙究竟喜不喜欢你啊,要是他退缩了,那也就没有认主的必要了,对吧?”艾希雅突然转向吴冥,狡黠地问道。
“对……吧”吴冥这才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真的退缩了,恐怕就再也没有见到安德莉亚的机会了,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那我还是很信任主人的。”安德莉亚却好像毫不担心一般,直接躺进了吴冥的怀里,像只小猫般在他的胸膛磨蹭着。
柔软娇嫩的身躯就在自己的怀中扭动,吴冥只感觉一股温暖直冲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甘甜和满足。
看着安德莉亚那小孩子般的举动,艾希雅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来说,她对于没能保护好安德莉亚的愧疚也轻上了几分。
突然,吴冥似是想起什么了般抬起头,问道:“认主?艾希雅老师,为什么还要认主?”
“啊,这个啊,还是让安德莉亚和你说吧。”艾希雅意味深长地看了安德莉亚一眼,绕开了这个话题。“接下来说的就,则会和你俩都有关。”
说到这里,艾希雅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两人看到艾希雅神色的变化,也不觉严肃了起来。
“吴冥,安德莉亚有和你说过她是怎么加入驱魔人的吗?”艾希雅问道。
“有说过,是在十五年前发生了一起惨案,她家……”吴冥担心地看了安德莉亚一眼,见她向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才接着说道:“她家被一个堕落者袭击,那人杀死了这个家族的所有人,只带走了她的弟弟。她待在尸堆中逃过一劫,随后被您收为弟子,加入了驱魔人。”感觉到身旁的人儿轻微地战栗起来,吴冥温柔地将安德莉亚搂进怀中,用身体的温暖安慰着这个可怜的人儿。
“说的没错,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C国吗?”艾希雅追问道。
“为了研究气?”吴冥对此毫无头绪,于是猜了一个。
“这只是次要的,但最主要的是,当时在这座城市,发生了一起和安德莉亚家一模一样的惨案,于是我们认定他逃到了东方,便急速赶到了这里。”说到这,艾希雅却叹了一口气,“然而意外的是,自从那次事件之后,这个人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踪迹可寻,两年后,惩戒者们认为此人已经死了,便结了案。”
“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此时,在吴冥怀中的安德莉亚却突然发话了,声音虽然微弱却十分坚定,“那次事件之后我的身体受到了他的魔力的侵染,只要他还活着,每到月圆之夜我能够感应到他的气息,他就在这座城市。”
“所以为了继续追查这个人,我选择了留在这里,反正我的课题也需要我长期呆在东方,我们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艾希雅解释道。
“原来如此,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吴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当他看到艾希雅那带着怜悯的眼神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浮现。他突然感觉呼吸有些紧促,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他感到嘴唇有些发干,但是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试探道:“不会……”
看到吴冥的反应,艾希雅闭上眼,缓慢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对了,那起惨案的对象,就是你的家庭。”
艾希雅的话就像一道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吴冥身上,他的身体犹如筛子般颤抖了起来,但是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他反问道:“但是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印象?有什么证据吗?”
“很简单,那位消除了你关于这件事的记忆,毕竟,就是他把你救出来的。而他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直接抹除了你所有有关神秘事件的记忆,以防你恢复记忆,知道他堵了你的气脉——毕竟,这在灵界是违法的。”艾希雅耸了耸肩,“至于证据嘛,我下午刚刚去惩戒者那边调了档案,确认过了这一点。”
“……”又是长久的沉默,安德莉亚只感觉到身旁的少年的气息变得无比沉重,身体也不住地颤抖着。如果她此时抬头看向吴冥的话,就会发现这时候他正紧咬着牙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与悲伤。
长吐出一口气,吴冥才缓缓地开口:“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会怎么样?”
“应该……会和安德莉亚的弟弟一样,被他带走吧。”
“我想也是。”吴冥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拳头,眼神也黯淡了下来。“虽然爷爷让我忘记了父母的样貌,也堵了我的气脉,但是没有他,我恐怕也就不会有一个还不错的童年,也就不会遇见安德莉亚了。在他离开的那天,我也很恨他,我恨他抛弃了我,恨他给我找了个不爱我的父亲。但是他至少保证了我的生活,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学习条件。这样想想,也就没有这么恨他了。我不觉得仇恨能给谁带来什么,既然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那就让他过去吧。”
“……”听了吴冥的一番话,艾希雅竟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噗嗤一笑,打趣道:“小小年纪的,想那么深沉干嘛。青少年要有一些锐气,有一点锋芒。”不过马上她又收起了笑容,点点头,说:“当然,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毕竟,那些老家伙虽然做事我行我素,不守规矩,但是去找他们麻烦绝对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之一,总之,敬而远之就好。”说到这里她又笑了,开玩笑道,“不过吧,在背后还是能说说他们的坏话的。”
听到这,三人都笑了,原本略有些沉重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但是,”吴冥的声音再次变得冷峻,“那个杀害我父母的家伙,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既是为了我的父母,也为了安德莉亚。”
“很好,”艾希雅满意地点点头,“不过现在的你还远远不够,从明天起,你就正式作为一个驱魔人开始训练了,安德莉亚会教给你基础的魔法的。”
“所以今晚要干嘛你懂的,加油哦。”艾希雅朝安德莉亚眨了眨眼,羞得后者把脸直接埋进了沙发里。
“但是,考核呢?”自动忽视了艾希雅那带有暗示的话语,吴冥还是严谨地发问,毕竟每个人加入驱魔人都需要考核,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例外。
“考核嘛,”艾希雅嘿嘿一笑,“今天下午就已经进行完了,你已经合格了。毕竟只要你愿意照顾安德莉亚,就算你真的是个无灵者,我也会让你通过的。”
“战力为五的驱魔人?”
“别傻了。”艾希雅白了吴冥一眼,“灵界有很多工匠专门负责法器的打造,就算你是无灵者,也总有办法把你武装起来。”她抬了抬眉,接着说道:“更何况,灵界里面也有专门负责外交的无灵者,只要能力够出众,一切都好说。”
“那灵界还真是随便呢……”想起艾希雅下午那凶狠的威胁,吴冥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吐槽了。
“好啦,该说的也都说了,也该给你们两小口一点私人空间了,那我走了。”艾希雅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等等,老师,我送你!”安德莉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出来房门,客厅里一下只剩下了吴冥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回顾着晚上得到的信息。
“法器么……”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