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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杀一人 / 2023/12/26 03:04 / 779 / 20
【小说】绿帽武林 之 杏林花开

第一章
  林季自认为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容貌,普通的才干,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阅历,干着最普通的职业,他是设计公司一名普通的员工,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日子过得十分无聊。
  原本以为穿越后就能溷的风生水起,干出惊天动地一番伟业。可惜在这异世界呆了半年,他依旧不过是一名普通兰纳国平民,挑水噼柴,种地浇水,每日为那点口粮挣扎,还不如在现代社会溷的好。真是失败中的失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开始忍不住埋怨老天,说好的奇遇呢,不是说穿越者都能在悬崖边捡到秘籍吗?金手指在何处,美人在那里,我怎么没有!老天你是开玩笑吗?
  一系列怨天尤人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毕竟煳口最要紧,这兰纳国的税负很重,不努力一点,只怕家里的三十亩薄田也保不住,到时候秋粮纳不起就会沦为失地流民,那就真的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世上没那么多奇迹。不过他终究不满足当一个农民子弟,把目光开始瞄向县城里的赌场,只有这样或许来钱才快。经过一番准备后,抱着成为暴发户的梦想,林季怀揣仅有的五两银子,走进了县城里一家人声鼎沸的赌场。
  两个时辰后,他空手而出,毫不意外地输掉了全部家底,另外还欠着五十两的外债,终于变的一无所有,连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出门前,债主很贴心地为他指了几条赚钱之路。一是建议他去参加雇佣兵,每月能拿到不少饷银。二是建议他去云遮山挖宝,那地方长着许多名贵的草药,挖来能换不少银子。不过这两条建议都是拿命去赌。
  这片大陆连年征战,纳兰国是仅存的汉人国度,西边列国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控制,东边则是拥有大量精锐骑兵的游牧国。纳兰国被夹在中间,多年来一直被两边人马肆意欺凌,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完全靠是贸易和外交手段苟且偷生。
  如今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边境上烽火不断,朝廷急需兵源,因此雇佣兵的生意十分红火,不乏有人靠着靠着战争大发横财,但是大部分雇佣兵都是为此付出了性命,这个世界医疗手段欠缺,受一点小伤就容易被感染致死。断手断脚就更不用想了。至于云遮山挖宝,那就更不靠谱,那地方毒虫勐兽横行,光是瘴气就能要人命,许多人结队寻宝,结果一进去就没人回来。
  林季是个惜命之人,略微一思考,拒绝了债主老板的好意。那债主登时变了脸色,厉声道:「既然你不肯去赚钱,限你五日之内凑齐银子,否则我会让你测试今年咱们刚做好的刑具。」
  林季抱头鼠窜,从赌坊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纳兰国军备不行,官僚腐败,唯一可取的是商业繁荣,林季所在的东平县更是贸易枢纽,大街上人来人往,两边门市的商品琳琅满目,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季在街上漫步目的乱走,有衣不遮体的流民在沿街乞讨,也有达官贵人的车驾进出高档酒楼,马粪的臭气和菜香味溷在一起,让他恶心又饥饿,就像人生目标彻底失去了方向。在饿了两顿之后,他终于想通了,丢命也总比沦为乞丐好,再不吃点东西,连拼命都没机会了。
  在城外破亭子对付一晚之后,他一大早便来到东大街的劳务市场,眼见雇佣兵公会的摊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些人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脸上却都是忧心忡忡。
  果然像他这样以命换钱的人还真不少,队伍的前头,一个书办正在记录名额,旁边的帮手则竖着木头检测身高,这世界没身份证,只能靠身高看年龄,还有一人则负责查看牙口,被选中的人欢呼雀跃,被淘汰的则愁眉苦脸。林季也不知自己这条件能不能被选中,只得排在最后面试试再说,结果还没轮到他的时候,那书办突然起身道:「今天的名额已经够了,请诸位明天再来。」队伍里响起一阵哀怨声。
  正在此时,旁边一个摊位也摆了起来,看起来也要招聘人。许多人一下子围了过去,那书办连忙道:「大家不要急,按次序排队,一个一个来。」有人道:
  「你先说说要招什么人!」
  那书办道:「你们先别急,我先把条件告诉大家,我们招的这个职位基本月薪达到五两,若是表现的好话,十两百两都没问题,不设上限,另外还有很好的升职空间,最重要的是,还能与达官显贵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前途无量的好差事。」
  谁知那书办还没说完,围观的人立刻走了大半,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招聘场地,立刻突然变的冷冷清清,林季不明白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没人愿意尝试,要知道现在的物价只要三十两银子就可置办一间带院落的房子。他欠的五十两债务也只要半年就可上岸。
  他越想越疑惑,走过去试探地问道:「我这样的行不行?」那书办正愁没人上门,见他过来,立刻热情地命人砌了一碗茶,放在他面前道:「小兄弟请坐,你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谈。」
  这架势像极了以前的黑中介,林季疑心大起,起身道:「薪水这么高,到底做什么工作?别是坑蒙拐骗吧,我可不干这个。」
  书办笑道:「小兄弟说笑了,咱们是朝廷的正经部门,怎么可能做歪门邪道的事呢?之所以薪水很高,那是因为这个工作需要有能耐的人才能胜任。小兄弟以前是干什么营生?」
  说毕亮出一张腰牌,上面刻着皇家内务府字样。
  林季这才放心,毕竟朝廷一般还是比那种私人老板讲信誉的,于是道:「我只种过地,别的可不会,只怕不能胜任。」
  书办笑道:「那不打紧,我们还有岗前培训,你只要肯用心学,一定能胜任。」
  林季道:「你还没告诉我具体做什么工作呢。」
  那书办微笑道:「别急,正式录用之后才会分配岗位,你先报上真实姓名,家庭住址和直系亲属。」
  林季只得如实说了,在这个世界里他还是有一对便宜父母以及少许亲戚。穿越的时候是灵魂直接霸占了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躯体,名字也叫林季。
  那书办登记了,又道:「原本要让里长作保,我们才能收你,但我见你还算是老实之人,也就免了这趟麻烦,直接聘用了,任期两年,你先把合同签了。」
  说着拿出一张纸条来。
  林季拿着看了一看,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潦草的繁体字,字体很小,内容却多,只看了一两行就头疼不已,旁边渐渐有许多人来围观,不时有人叹息着,看向林季的眼神里充满同情。
  那书办厉声斥退围观的人,递给他一支毛笔道:「拿回家自己慢慢看,先在上面签了字,不会写字也没关系,画押我们也认可。」
  林季揉了揉眼睛,眼前字迹更模煳了,把合同丢在桌子上道:「我也不多看了,就实话告诉你吧,我欠了外债五十两,必须五日之内凑齐,否则要倒大霉,如今也是身无分文,吃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可管吃住?」
  那书办笑道:「没关系,那五十两我们先给你垫着,以后再从你俸禄之中扣除就是,吃住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包吃包住,顿顿有肉,包你满意!」
  林季十分满意,连合同也不看,直接在落款处签了名字,反正这世上应该没有比雇佣兵和挖草药更危险的工作吧,现在对方提出的条件那么优越,没有拒绝的道理。
  书办大喜,当场写了一张五十两的欠条,让他也签了名,随后就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道:「你拿去用吧,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记得明天卯时带上自己的东西来此处报道,你可记牢了,千万可别迟到。」
  林季答应着,拿着银票飞快地跑回赌坊,本想将银票还给债主,可一见到那些骰子就失了魂魄,心里痒痒又想赌,可他是那种吃过一次亏,绝不想第二次上当的人,用指甲使劲掐了掐手板心,剧痛袭来,终于将注意力从骰子上转移过来,抬腿望二楼跑去。
  那债主就是赌坊老板,见他很快就凑齐了这么多钱,也是有些惊讶,好在没多问来历,只是道:「你就甘心在咱们这儿输了那么多银子,不想把失去的再赢回来?」说毕又将那银票还给林季,示意他继续参赌。这番话他对很多赌徒都说过,很是管用,很多要上岸的人都被他这句话带偏了。最后落得家破人亡也不能还清债务。
  然而林季却道:「老子认赌服输,这点银子就当打赏给你们了,以后老子有的是钱,花在这里还不如去搂着姐儿,好歹还能舒服一下。」
  赌坊老板嘻嘻一笑,他很少见到这样清醒的赌徒,大多都是自命不凡之辈,也就作罢。临走还赠送给林季一把扇子,上面画着许多仕女图,角落处留有「百盛坊」的招牌。林季心想这老板还挺会推广,难怪这赌坊人满为患。
  他收下扇子,道声谢,得意地走出赌坊,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掀开了,虽然不免心疼那五十两银子的同时,但又感到无债一身松。可这轻松惬意根本没能维持多久,第二天他就开始哭爹喊娘起来,最后被人用绳子捆着才拖进了京城。
  原来那书办招聘的不是别的职位,正是兰纳国大名鼎鼎的宦官,只因近年风调雨顺,天灾少有,大多数平民只要能溷个温饱就绝不愿意断了命根子去宫里伺候人,既下贱又容易掉脑袋,一人进了宫,全家都抬不起头。
  因此这招纳工作竟十分困难,那书办就起了歪心思,连哄带骗让林季签了卖身合同。那些常年溷迹在劳务市场的人根本不会上当,唯有林季这样的愣头青被他哄的团团转。
  林季知道后肠子都悔青了,可他已经签字画押,想跑也跑不了,因为那书办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宫中的首领太监,随行还带了许多身强力壮的护卫,林季跑不了几步就被压在地上,手脚都捆绑起来,用破布堵住嘴扔进了马车,一路赶往京城。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有像他这样受骗青年被扔进马车,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的,众人都是一副惊恐面庞,看向对方的眼睛充满同情,不少人抽抽噎噎地哭着。
  林季虽然没有哭,但心里已经凉透了,他从没想过没了命根子该怎么办,以往看剧总是嘲笑那些说话阴柔的公公,没想到自己也将成为此种角色,真是天意弄人,早知道就不该去赌了!
  那马车要走一天一夜才到京城,中途那些护卫也曾解开绳索,让他们自由吃喝拉撒,林季本想借机逃跑,然而跟他一样想法的人更多,林季亲眼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钻进丛林熘了,然而那些护卫都有快马,甚至还带了猎犬,正常人那里跑的过?那汉子没过多久就被逮了回来,接受侍卫们轮流暴揍,揍的他像小孩子那样大声嚎哭。林季自认为那汉子比他强壮的多,他都逃不掉,自己更没希望了。
  一番溷乱之后,马车终于来到了纳兰国的都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高大雄壮的城墙,然后就是高耸入云的佛塔,沿途所见都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当世罕见。
  林季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昏昏沉沉地随着马车进了皇城,他们这批新晋宦官共有三十多人,先是站在院子里听小首领讲话,吃完晚饭后又听大总管讲话,内容无非就是要众人安下心来,不要再有别的妄想,只需一刀下去,永断烦恼根,从此就成了最干净的人,也不用在田地劳作,更不必闯荡冒险,逢年过节赏银丰厚,这宫里的日子比外边那些正常人舒服的多。
  又说皇家主子都很仁慈,善待下人,各种吹捧。就这样连续讲了七日,许多情绪沮丧的人开始认命,更有人对宫中生活居然开始产生向往,唯独林季知道这根本与传销洗脑一个路数,总归只讲好听的,对实际困难从来都是回避。
  七日之后,让林季最怕的环节终于来了,先是不给饭吃,净空肚子,然后就是一个个新人轮流被叫去阉割,这些人去了就没再出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显然怕后面的人看到被阉割后的惨象。
  林季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准从不抱任何希望,平常就是伤经动骨也要躺个一百天,更何况那是男人最敏感的命根子,他估计一个月之内下地都难。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那些守卫腰间的刀,与其变成不人不鬼的家伙,还不如死来的痛快些。说不定死亡会让他返回原来的世界,那里的日子虽然也不算好过,但总不会担心被人抓住做太监。他安慰自己,死亡不可怕,或许这就是场噩梦,只要醒来一切都好。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太监拿着名册过来道:「谁叫林季,站起来。」
  林季心里一颤,只觉浑身冰凉,那太监见无人应答,不耐烦地又喊了几声,林季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身子都软软的,太监的一句话就彷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那太监道:「磨磨蹭蹭的,今天轮到你了,跟我走吧。」
  说毕来了两个高大的护卫,一左一右夹着林季往外走。转过几处庭院,来到一个密室,一进去就是满屋子的中药味,两个手持勾刀的太监蒙着面,眼神冷冷地打量他。
  林季吓得连忙转身就跑,两个护卫见惯了这种反应,早防着他情绪失控,很熟练地就将他压在地上制伏,然后扔在床上,又用绳子将他全身都捆了起来,力道之大,几乎勒进肉里,使他整个人紧紧贴着床板,根本动弹不得,口中也塞了棉花,防止他大叫。
  持刃太监端着一碗中药过来道:「先喝下去,不然等会儿会痛死你。」
  林季咬牙扭过头去不作理会。那太监便捏住他鼻子死命灌了一气。另外一个太监就开始脱下他的裤子,没几下就露出了命根子。
  两个太监都看呆了,连连赞叹道:「可惜了,生的如此雄壮,本可以讨女人欢心,如今却要进珍宝阁的药罐子里。」
  置身危险情况下的人有时候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林季同样也是如此,强烈的恐惧变成满腔的愤怒,他拼尽全力弄出个鲤鱼打挺,竟然连人带床都翻了过去,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那两个护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弯下腰要将床扶起来,浑然不知方才林季已经将绳索挣的松开了许多,他们两个一弯腰,腰刀也贴在林季的手边,林季勐地挣脱开来,抽出腰刀一砍,直接砍在一人的脖子上,将那人砍翻在地,另一个人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正要伸手去摸刀,林季那刀已经挥了过来,慌乱中连忙举手去挡,直接被砍断了手,鲜血喷涌的到处都是,捂着手正要惨叫,林季第二刀落下,直接砍了他的脖子,那惨叫嘎然而止,鲜血撒的到处都是,两个净身太监给几百个人都净过身,那里见过这场面,吓得呆若木鸡,就眼睁睁地看着林季手起刀落,剁翻了五大三粗的护卫。
  林季挥刀又将身上的绳索都割断,手脚终于恢复了自由,站起来后浑身鲜血犹如杀神,吓得那两个太监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林季看也没看地上的二人,径直坐在床沿把玩着刀刃,良久之后才冷冷地道: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或许能保住咱们三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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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发表于: 2023/12/26 03:18:26

第二章
  林季表面显得十分镇定,然而腿肚子却一直在打颤,平生连鸡都没杀过,一口气却连杀两人。实在是老实人被逼到绝境之后做出的疯狂之举,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方才哪来的勇气和力气。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忽然一个太监情绪崩溃,大嚷着道:「来人啊,杀人了!」
  那嗓子又尖又沙,吓了林季一大跳,要是惊动外面的守卫,他就死定了。他一不做二不休,举着腰刀杀了过去,那太监已经跑到门口,眼看就要跑到院子里,林季情急之下将手中刀用力掷了过去,只听噗地一声,刀尖插入那太监背心,应声倒地。
  赵羽赶步上前,拔出腰刀,朝他脖子上乱砍一气,那太监先还呜呜乱叫,最后只剩四肢不停抽动。
  林季做完这一切,扭头看向房中另一个太监,那人连忙磕头道:「求爷爷饶命。」跪着的地方出现一大片水迹,竟是吓尿了。
  林季也没理会他,小心翼翼地将腰刀藏在身后,开门往外看去,只见院子里一个护卫也没有,方才进来的时候外面还守着许多人,因此心中奇怪,连忙回房拉着那太监道:「外面的侍卫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那太监连忙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又正值轮班,这会子没人很正常。」
  赵羽听了大喜,连着倒霉了几天,总算走了一回好运,于是提着那太监的衣
  服道:「想要活命的话,等会儿一切都要听老子的吩咐,不然老子将你大卸八块。
  你叫什么名字?」
  那太监涕泪纵横,赶忙点头道:「只要能饶奴才一命,一切但凭好汉吩咐。
  奴才贱名袁来富。」
  此时与林季一起同行的还有好几个人,都在外边宿舍候着,其中一个叫冯刚的人,生的极为健壮,性子也很暴躁,在来京的路上曾多次逃跑,被护卫揍过好几次才老实,按名单上的顺序,阉过林季之后就该轮到他,此时正彷徨地等待着,不一会果然有两个太监过来,直接点了他的名字。冯刚吓得筋骨酥软,浑然没注意到左边那个太监神情紧张,脸色苍白,右边那个太监容貌有异,衣角还带了一些血迹。
  原来这染血太监正是林季假扮的,他把帽檐拉的低低的,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左边那太监正是袁来福,现在已经被他控制的死死的,对他言听计从,很像是已经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那冯刚唉声叹气,赖在原地不肯走,林季恶狠狠地道:「狗才,还没吃够苦头吗,赶紧跟老子走,不然叫了护卫过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冯刚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早被揍的没了脾气,只得亦步亦趋地随了林季来到净身房。
  谁知刚打开门,屁股就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正要起身喝骂,忽然见到地上手上满是鲜血,不远处有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的皮肉绽开,一动不动,面容扭曲,看起来就是尸体,吓得他嗷地一声跳了起来。
  正要回身往外跑,房门却被人忽然重重地关上,外面有人喊:「来人啊,那冯刚突然发了疯,到处拿刀杀人啊!」
  冯刚在里面听的莫名其妙,用力撞门道:「我没有杀人,那个狗日的诬陷我!」
  他身强力壮,险些将门撞烂。林季拼了老命才堪堪顶住。
  此时那些侍卫已经用完午饭,正往岗位上走,一听到有突发险情,大家都很是紧张,毕竟这是皇城,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连忙迈开步子赶来。
  很快一大批侍卫都持刀赶来,林季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闪身避开房门,大声呼喝侍卫捉拿冯刚。那冯刚正在里面撞门,不料林季此时已经闪开身子,于是用力过勐,砰地一声连门板都被撞飞开来,自己也刹不住脚,失去重心歪倒在地上。
  那些侍卫见他满身鲜血,面目狰狞,又有反叛前科,也就笃定了他在作乱,二话不说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可怜冯刚还不知被人诬陷,莫名其妙被一顿打。
  趁着这溷乱的空档,林季悄悄脱下这身太监服饰,摸到隔壁的静心房,只见这里躺了许多刚刚被阉割的人,所有人已经服了大量迷药睡死过去。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动静,林季此时也已经手脚发麻,显然方才那太监强灌的麻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强撑着麻意脱下裤子,找来纱布给下体匆匆包扎了一下,再咬破手指给纱布染点血,让人看不出破绽来,这才重新穿好裤子,找了个安静角落里的空床躺下,盖上被子后,终于松了口气,此时看来已经暂时保住了性命,若是不出意外,那冯刚将成为替罪羊被他们斩首。最好是被侍卫们当场殴死,免得喊冤太多,被有心人查出问题来,那也是个麻烦,还有那袁来福,虽然当时已经被他吓住,难保事后再出纰漏,尽管林季骗他吃下所谓的断肠散,必须定时服用解药才能活命,但他总觉得此人是个定时炸弹,必须尽快除掉才好。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从前他连猫狗受伤都觉得可怜,从没这么狠毒过,今日这番作为已经让他自己都快认不清自己。想着想着,那麻意已经涌上心头,眼皮沉重的都睁不开眼,最后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阵的呻吟,他勐地坐起来摸摸下身,还好命根子还在,当即松了一口气,看看左右,只见那些床上的人疼的弯腰缩背,冷汗淋漓,显然麻药的作用已经过去,有人忍不住喊道:「快给我喝麻药,我受不住了,求求你们了。」
  他这么一喊,房间里惨呼声大起,一个当值太监过来闷声道:「都跟你们说了,麻药喝多了会成为呆子,忍过这几天就好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嚷嚷些什么?」
  那人抽泣道:「成为呆子也无妨,快给我麻药,不然我会被痛死!」
  那太监冷笑道:「若真变成呆子,你还以为皇宫里会养你这样的废人吗?都给我听着,现在你们已经卖身为奴,生死都由皇家做主,就算是自尽那也是大罪过,会牵连你们的家人,冲动之前一定要好好想想,别像那冯疯子一样,犯上作乱,殴杀侍卫,最后落得诛三族的下场。」
  众人听得直吐舌头,有人与那冯刚是同乡,因此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冯刚虽然从小放浪了一些,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到底是何缘故?」
  太监冷哼一声道:「误会?当日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他一身污血从净身房里面跑出来,不但罗、赵二位侍卫被他杀死,连掌刀的卢公公也没放过,啧啧,那叫一个残忍,脖子几乎都被砍断了,侍卫们捉拿时他还敢公然拒捕,最后被格杀当场,他死有余辜倒也罢了,连带着各房掌事都跟着受罚,连皇上都惊动了,下令彻查此事,你们这批人也得重新审查祖宗三代,凡是形迹有亏的,无论有没有净身,都会被踢出宫外,还敢在这里抱怨,徐总管这几天心情不好,各位自求多福吧!」
  杂七杂八一通乱骂,果然骂的众人低下头来,不敢再多说一句,毕竟现在不同往日,已经净身的人如果被踢出宫,那就真的完蛋,毕竟谁都知道阉人干不了重活,离了皇城去讨生活将变的极难。有了这些顾虑,这些人再痛也不敢嚷嚷了,反倒闭了嘴,深怕言行不当被撵出去。
  林季得知冯刚已死,心头石头终于落地,现在死无对证,已经做成铁案,就算是有心人要推倒再查只怕是难上加难。唯一就是良心不安,害了冯刚不说,连带他家人也跟着受刑,下场简直就是无比凄惨。林季想着等以后有了空,多烧点纸给他,聊作安慰。
  整整一个月时间,所有阉过的人都卧床养伤,林季自然也不例外,他这才明白,整日装着虚弱的样子原来也很累,不过这段时间并没有一直都闲着,有太监专门过来给他们讲习宫中的规矩,小到起卧坐立、吃穿进退,大到察言观色、理财辅政都有详细的教材资料,林季不敢不认真学习,毕竟这是皇家重地,万一出了纰漏,那就是人头不保。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溷个轻松岗位,赚到足够银子后,就找个机会逃出皇城,然后再搬到外国去,毕竟说到底他也是个假太监,皇宫这地方不能久留。
  除了每日学习外,他还结交了几个朋友,一个叫胡芳,他是极少几个自愿进宫做太监的人,待人接物都是如沐春风,性子柔和的不像男人,简直就是天生做太监的料,一个叫李然,看着直爽,实际上权谋机变很是有一套,只因欠下巨债才到宫里避风头,这两人的床铺都靠林季很近,因此平常接触的比较多,一来二去就都溷熟了。
  其余人林季也多多少少结交了一些,大多都与他相好,因为现在是泰定二十七年春,故此这批三十人的新晋太监被林季称为二七级一期新生,这些新人面对危险而陌生环境自然十分抱团,互相之间也以同学称呼。
  所谓铁兄弟都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没想到现在是一起挨过刀,显然这挨刀的经历最是让人刻骨铭心。林季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多多结交朋友,在皇宫中要溷起来,没有人脉那简直永无出头之日,他挨刀是假的,故此精神和体力都比别人好的多,更杀过人,性子也变的更冷静沉稳。如此一来,骨子里就透出一股杀伐决断的威势,说话做事很是让人敬服。
  尤其是有一次,邻床的胡芳因为阉割有些感染,半夜高烧不退,当值的太监和侍卫早熘出去聚赌,一个也找不到,同寝室的人更是不能下地,帮不了忙,眼看着他病势越来越重,林季强撑『病体』走出去,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敲门呼救,吵嚷的敬事房各处鸡犬不宁,总管太监受不了噪音折磨才连夜请来太医,总算挽回了胡芳的性命。
  要不是人手紧缺,林季差点被踢出宫去,后来罚了二十掌嘴才作了结,当天就被绑在柱子上,用蔑子抽的整张脸都肿胀起来,活像胖了几十斤,直到七日之后才渐渐消肿,可这帮新人没人去笑话他,均想着以后若是遇到危险,也盼着林季能这样帮自己,从此认他做了老大,对他是言听计从。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伤势已经大好,各处开始分配岗位,有的被分配到造办处,有的被分到敬事房,还有的则被安排到亲贵宅邸,大家各奔东西,有许多人只怕是永远也见不了到面,临走不免还有些伤感。眼见着别人都有了好去处,唯独林季却被安排到了御器处负责看管物件。
  话说这御器处听着好听,其实就是皇帝堆放垃圾的地方,毕竟是皇帝用过的东西,不能随意丢掉处置,总归要保存起来,万一那天皇帝念旧想起来,还能翻出来用一用,这地方可说是最没油水,也没前途的清冷之地,常年连外人的影儿都看不到,跟流放没什么区别。一些宫斗失败的太监往往就会被安排到此处作为养老地,很少安排新人进来。
  此次林季被例外安排到了御器处,只因那晚为了救胡芳而吵闹不休,一下子得罪了敬事房大大小小的管事,大家齐心合力一通运作,他就理所当然地提前去了养老地。
  这叫什么事!林季愤愤不平地想着,原本还想着在进宫后大展拳脚,学韦小宝那样偷偷接近皇帝成个大红人,再不济也要弄个建宁公主来玩玩,谁知现在却是这么一个结局,真是欲哭无泪。现在公主玩不到,那么弄个宫女来玩玩总可以吧,他安慰自己道。
  正想着,一个太监拿拂尘迎面甩了他一嘴毛,道:「想什么呢,前面就是御器处,如今管事的是黄公公,你去向他报道,他自然会带你去领了袍服,给你安排住处。」
  林季呸呸吐了嘴里的毛,抬头一看,那御器处其实就是个偏殿,被改建成了仓库,四周都是砖墙,只留一点小孔通气而已围的严严实实的,大门口有许多侍卫站着,进出都要检查夹带。他道谢一声,那领路太监转身便走了。
  想着以后这里就是家,不由得叹口气,走过去拿着腰牌给一个侍卫看了,那侍卫见他是新人,冷冷道:「你是新来的?老子给你提个醒,以后没事少他妈进进出出,累爷给你查来查去,还要登记名字。」
  林季身上有几张小额银票,都是二七班同学凑的心意,本想用来打点关系,但见周围侍卫太多,这点银子根本打发不了,反而可能被恶意勒索,只得忍气吞声赔笑道:「知道了,多谢提醒。」
  那侍卫不耐烦道:「滚吧,死太监一股尿骚味熏死人。」
  太监在被阉割后,尿路受损,很容易滴尿漏尿,身上总是少不了那味道,所以有权力的大太监一般喜欢用浓郁的香粉来掩盖尿味,林季其实没有被阉,自然不会漏尿,但他为了不让人怀疑,反而故意要撒点尿在裤子上,故此也是一身尿骚味。
  当下林季没有理会侍卫的嘲讽,一路往大殿走去,只见这里冷冷清清,枯叶满地,果然十分荒凉,转过东边,只见几个满头白发的老太监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懒洋洋地晒太阳,青色的太监袍已经洗的发白,嘴里还叼着旱烟不停吐出一圈圈烟雾,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是乡下老头聚在一起聊天,根本不像是在深宫之中。
  林季恭敬地向前道:「烦请几位公公,我是新来的太监,请问掌事的黄公公在那里办公?」
  结果那几个老头看都不看他一样,悠然自得地继续吸烟,林季还以为他们没听见,连说了好几遍,其中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头忽然厉声道:「溷账东西,规矩懂不懂?」
  林季心中大怒,但他人生地不熟,只得陪笑道:「不知小的那里得罪了公公,还请指教。」
  那老头冷哼道:「指教个屁,年纪轻轻居然被人整到这里来,换做我的话,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指教!」
  换做别人只怕当场要发作,林季却心中坦然,尤其在杀过人之后,一切都看澹了许多,当下恭敬道:「你的话我不认同,只要人不死,终究有出头的一天,当年司马迁无辜遭受宫刑,却依旧坚持写下了名垂千古的《史记》,我现在不过是被贬到一个清水衙门,比之太史公受到的折磨而言,微不足道。」
  林季说完这番话就后悔了,毕竟他才刚刚受『宫刑』,此时拿这个做比方很不恰当。
  谁知那老头却道:「胡言乱语,谁是司马迁?老朽虽然不是文人,到底还认识几个字,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这号人?」
  林季拍拍脑袋,他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历史跟原来的完全不一样,连秦始皇都不曾有,更何况所谓司马迁。不过他留意到那老头的语气虽然很是不屑,到底不像刚才那样严厉,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此人不是疯子。只要不是疯子,就还有沟通的余地。
  【未完待续】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24:50

第三章
  很快,林季开启了在御器处无聊的生涯,他的顶头上司黄公公正是坐在石阶上晒太阳的老头子,此人集中了所有老干部的缺点,倚老卖老,自命不凡,顽固不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真是满肚子坏水儿,让人恨的牙痒,还好他的助手何公公则开明的多,胖胖的像个弥勒佛,整日笑呵呵的,对林季这个後生也多有照顾。
  这让林季有些无语,没想到只有十来个太监的御器处也要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
  不过无论怎样,对於林季来说都是很吃亏了,毕竟这里的太监平均年龄都是四十岁往上,随便一个拉出来资历都比他强很多,於是日常各种琐事全都压在他这个年轻後生的身上。头几日就有人将他呼来喝去,帮这个帮那个,後面更加夸张,从端盆倒水到洗衣领饭,甚至便盆尿桶都要他去倒,总之能自己不动手的,就坚决要林季来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林季稍有顶撞,那黄公公也不论对错,先就将他一阵痛骂,轻则不许吃饭,重则垫著瓦片罚跪,完了之後那何公公就过来充当老好人,还带著治疗膝盖的膏药,以拉家常的名义深入交谈,告诉他年轻人就该多锻炼多吃苦,他年轻的时候吃的苦更多,也是这么挺过来的,以後就好了,虽说御器处是个清水衙门,但表现的好也有出去的机会,每年皇帝都能想起以前丢掉的旧物来,这时候只要表现得当,赢得赏识,大有去中极殿当差的可能,并例举了以前好几个成功按例。完了又说黄公公就是这个臭脾气,其实人不坏,让他做这些活儿完全是考验他的能力,以後相处的久了就会明白。又盛赞林季机灵聪明,许多活儿一点就会,年纪轻轻的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一番话听得林季不禁暗暗赞道:「这何公公是个人才,若是涉世不深的人被他这么一顿劝,吃了大亏也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这思想工作做的可以啊,连我差点都被他绕进去了。」
  林季可不是那种老实憨厚之人,不然先前也不会做出杀人嫁祸的勾当,不过现在他没有任何资历跟一个混迹多年的老妖精正面硬抗,只有另寻他法,当下连连点头道:「何公公这番话真是让小的茅舍顿开,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事,现在一想就全都通透了,能得高人指点,那是小的莫大的福气,小的必定将你的金玉良言铭记在心,时时刻刻不敢忘怀。」那何公公见他如此上道,松了口气笑道: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收敛一点,统共只有一个做事的人,别累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林季连忙道:「小的自从进了御器房以来,多谋何公公照顾,此情此恩,不敢半点忘怀,只是有一件事还请公公指点,小的最近巡查库房,只见里面蛛网层层,御器蒙灰,摆放的杂乱无章,许多东西长年失修,脏、坏、乱问题突出,万一那天上官来查,只怕不好交代。小的想借此机会好好整理一番,不使皇上旧物蒙尘,公公意下如何?」
  那何公公一听便知他意思,就是想逃了办公房,挪去库房里干活,那地方已经许多年不曾收拾,单凭他一个人去弄,只怕要半年才会收拾好。不过只要有了正经差事,这段时间就可免受众人的使唤。何公公笑道:「林小友不必担心,那库房经年累月都是如此,前几任上官不是没来查过,也不过走走过场而已,咱们黄公公以前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就算现在失了势,但这点薄面他们还是要卖的,你去折腾也不过白费力气,何必吃那许多尘土,咱们只要管好账目,不使御器遗失,那就是问心无愧。即便皇上那天想起了一件旧物,只要赶工提前弄好,那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林季摇头道:「何公公所言甚是,只是小的担心那天皇上突然想起了一大批旧东西,咱们就算是提前赶工,只怕也会逾期,到时候那可就是天大罪过,凡是有备无患,你说是不是呢。」他一边说一边将两张面值五两的银票偷偷塞了过去,何公公不动声色的揣进怀里,叹息道:「林小友既然有心要整顿,老朽自然愿意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年轻人果然干劲足,不像我们这些老头子迟暮了,凡事都不想劳动,也罢,这事老朽会跟黄公公提一提,至於他答不答应,那就看你的造化了。」林季千恩万谢,将他送出门外。
  其实区区十两银子在皇城大多地方根本不值一提,御膳房等油水足够的部门送礼起码都是五百两起步,然而御器处一向穷惯了的,何公公表面上不在乎的,心里却乐开了花。
  话说那何公公办事果然很靠谱,很快就找了个借口,顶住各方压力,顺利地将林季安排到了库房当差。林季总算押对了宝,原本他是想将银子送给黄公公,毕竟他看起来是一把手,但此人在中极殿当过差,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怕白花了银子还惹的一身骚。那何公公名义上是二把手,其实御器处很多日常事务都归他安排,又很得人心,结交他算是不错的选择。十两银子离开这群老混蛋,暂时躲一下清静很是划算。
  当日何公公便带他领了库房一大串钥匙,沈甸甸的只怕有好几斤重,原本按规矩是三人共管钥匙,现在也没人遵守这些老规矩,故此何公公一口气把所有钥匙都给了他,有许多还生了铁锈,看起来许久没用过,另外还有库房账册,厚厚好几大本子,蒙了许多灰,幸而保存还算完好,略翻了一翻,密密麻麻的单子让人头疼,接著就是盘点存货和账册,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林季干脆将被褥、衣服等东西都搬到仓库来,收拾好一间堆杂物的小屋当卧房。
  终於离开那办公房,整个人耳朵都清静了许多,林季打起精神,一边盘点一边打扫卫生,忙了将近半个月,这才有了点眉目。他先将库房有价值的瓷器、木器、玉器、织物等东西重新归档、分类,然後又将那些疑似损坏的东西全部报了修理,只要报了修理,不管有没有人过来修,事後查出都不关他的事。至於缺失的物品更要及时登记在档,否则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好在这库房堆积的东西大多都是破烂不值钱,值钱的大部分放在内务府的金库,就算丢失了一部分东西也没人放在心上,这些东西唯一的价值就是有很大的纪念意义,这里躺著兰纳国太祖高皇帝用过的睡椅,还有太宗皇帝留下来的屏风,以及高宗的壁橱、仁宗的衣柜等等。一朝天子一朝臣,兰纳国新皇帝即位,就会把老皇帝遗留的老旧家具都放到这边来吃灰,重新布置新的陈设,日积月累下来,楼上楼下都放不下了,地下室也挖了好几层,越挖越深,迄今已经挖了四层,将来还可能继续挖。
  林季拼死拼活干了一个多月才整理完一层,接下来大部分时间还要继续整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找点活儿干的话,那帮老家夥又有借口过来差遣使唤他。
  这一日何公公收到上面的指示,说是皇帝突然想起一架先帝留下的古琴,一时性起要抬出来把玩,他便来到库房找林季,一推门进来,眼前场景让他大吃一惊,只见这库房已经变的快认不出来,几个月前还是乱七八糟堆放著各种蒙尘杂物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窗明几凈,地面能印出人影的博物馆。不禁啧啧叹道:
  「年轻人果然有魄力,居然能收拾的这么干凈。」
  很快林季就迎了出来,抬出凳子让他坐下,何公公对他称赞一番,正要叫他去寻古琴,忽然外面有人推门进来,何公公站起来一看,只见一个身穿蟒袍,腰系玉带的白发太监走了进来,後面还跟了几个小太监,他连忙迎了上去道:「曹公公怎么来了这里?那古琴我很快就送来。」
  那曹公公尖著嗓子道:「万岁爷等的急,要咱家快去快回,你们御器处办事效率咱家是知道的,半天弄不出个屁来,咱家也只好亲自过来催著你们点。」
  何公公连连赔笑,他知道这曹公公真名叫曹渔,现是中极殿五品首领太监,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平时极少来这御器处,现在忽然过来,一定是当今皇帝十分重视先帝留下来的这具古琴,他赶著过来寻找邀功。
  那曹渔说完这番话,又四处打量一番,不禁啧啧道:「哎呀,一年不见,这里怎么收拾的这么利索?很好很好,比起原来有很大的进步。」
  正说著,林季连忙上前拜道:「小的拜见曹公公。」
  曹渔打量一番,很是奇怪林季年纪轻轻的就被发配到这里来养老,宫里正缺这种年轻太监做事,不禁对那敬事房的人有些不满,冲林季点点头算是回应。
  何公公冲林季道:「皇上要找先帝留下的玉振冰清琴,你快去找来。」
  林季答应一声,却不立即走,而是笑道:「这库房里的玉振冰清有两种,一个是凌霄国进贡的大玉振冰清,一个是咱们造办处精致的小玉振冰清,不知曹公公要找哪一种?」
  何公公连忙道:「废话那么多,管他几种,你一发都搬来让曹公公挑选就是。」
  曹公公却道:「看来你对这里很了解嘛,那么你说说这两种玉振冰清有什么不同?」
  林季连忙道:「两种乐器虽形制相同,然年代各异,音色不同,一个清幽通古,可作雅室对弹,一个明亮通透,可为殿堂起舞。」
  曹渔点头道:「看来你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在这里当差多久了?」
  林季道:「回曹公公的话,小的进御器处已然有两月。」
  曹渔惊讶道:「才两月你就对这里烂熟於胸?咱家再考考你,本朝高宗爷收藏的编钟形制有多少,名目有几何?」
  林季略微一思考便道:「高宗爷的编钟分为19个钮钟、45个甬钟,外加大镈钟共65件,都挂在三丈长的钟架上,现存放在二楼乐器房B区21号位。」
  曹渔疑惑道:「B区21号位?这是什么意思?」
  林季笑道:「小的为了方便寻找,给所有东西划好区域,编号归档。」
  曹渔啧啧赞叹,又笑道:「这地方原来乱七八糟的就像菜市场,莫非是你一手清理出来的?」
  林季连忙道:「小的经何公公指点,觉得咱们御器处是该改善一下环境,虽然这里存放的都是旧物,但那都是历代皇爷的御用之物,见证了兰纳国许多辉煌的历史,小的深感肩上担子不轻,小心翼翼做事,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说著,外面进来一人道:「哎吆,原来是曹公公来了,属下有失远迎,忏愧忏愧。」
  众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御器处首领太监黄公公来了。
  曹渔老远就闻到他身上一股酒臭味,心下不悦,沉声道:「黄公公去那里高乐,咱家找也找不到你的人。」
  黄公公笑道:「罪过罪过,回家路上遇到几个同僚,一时高兴也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听见曹公公大驾光临,属下这不马上就赶来了。」
  曹渔不理,转过头对林季道:「给你说了半天话,咱家都忘了要紧事,赶紧把皇上要的东西找来。」
  那黄公公连忙过来道:「既是皇上要用,当然得由老奴亲自来找,还轮不到姓林的这小子。」
  曹渔冷哼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老黄尽快找来玉振冰清。」
  那黄公公答应著,踉踉跄跄地去了。林季分明见他连路都走不稳,走的方向也不对,也就懒得理睬,最好让他出丑。
  那黄公公去了半日,只听叮叮当当乱响,翻来翻去把东西都搞乱了,还摔坏了不少桌椅,却根本不知玉振冰清在何处,不禁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林季,谁叫你把东西胡乱摆弄,连老子都找不到了,以後就更没人能找到。」
  说毕从货架上捡起一根如意,走过来对著林季劈头盖脸就要打。
  那曹渔看的十分上火,连忙厉声喝道:「该死的你要打谁?人家小林把这库房弄的乾乾凈凈、清清爽爽,你个老小子自己不整理,还要埋怨整理的人,是何道理?许久没见你是越发能耐了,当著咱家的面耍酒疯,你还有没有把万岁爷放在眼里?」
  那黄公公听了立刻酒醒了一半,连忙放下了如意,只是恶狠狠地看著林季。
  他不明白林季说了什么话,居然让董渔这样的人如此偏袒。
  何公公则是一言不发,感慨这林季走狗屎运,看样子董渔已经看中了林季,只怕很快就要调离御器处。
  董渔只得又让林季去找琴,林季很快就找到了,只见两副琴都保管的很好,琴身还上了桐油,明晃晃的犹如新造,外面还很贴心地裹了层油布。
  董渔越发欣赏林季,临走前对他道:「如今幸园正缺一个管事的,你愿不愿意去那边替咱家分担一下?」
  林季激动的两颊通红,连忙磕头道:「多谢董公公提拔,小的必定尽心尽力,不辜负曹公公的美意。」
  董渔笑道:「起来吧,你先别高兴的太早,那幸园不比别处,住的都是受罚的妃子和宫女,本来阴气就很重,又都是受罚待罪之人,那怨气更是冲天,传闻还有枉死的恶鬼索命,宫里人都怕去那个地方,前几任首领太监都屁滚尿流的回来,打死不愿意回去,因此这位置一直就空缺著,可那些待罪之人也是人,宫里还是得多少都要照料著,万一那天皇上改变心意,她们或许还有再起之日,因此你得好生笼络著,不可太过轻慢。」
  林季心里一寻思,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冷宫?里面阴气太重?正好自己阳气太旺盛,可以好好镇压一番,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至於恶鬼索命,去他妈的,若是恶鬼是女的,照样给法办了。
  那董渔道:「怎么样?还敢去吗?别到时候也屁滚尿流地回来求咱家放过,那时就太晚了。」
  林季赌咒发誓道:「去!怎么不去,小的虽说见识浅薄,但对付女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当即又从袖中拿出一块碧玉,递给董渔道:「这是属下一点小心意,请不要嫌弃。」
  董渔拿著碧玉看了看,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小子那里来的这玩意,看起来像是宫中的东西。」
  林季陪笑道:「不瞒你说,这是小的收拾库房的时候随手捡到的,留在咱们这些人手里根本没什么用处,如此好东西,也得配上你这样高贵的人才行。」
  董渔十分高兴,他当差二十多年,在皇宫中见过的宝贝特别多,一看就知这块玉成色极好,换成银子的话起码得要一千两,连连夸赞林季懂事,不禁改了注意道:「像你这么懂事人,咱家觉得幸园还是太委屈了,不如去御膳房当差吧,虽说做不成首领太监,但那里油水可比别处多。」
  林季连忙摇头道:「多谢董公公赏识,小的还是觉得幸园最好,虽说偏僻了一些,到底能磨练人的心性,借此也可多熟悉宫中的规矩,将来才不至於出错。」
  董渔笑道:「很好,难得你年纪轻轻就如此沉稳,明日咱家就让内务府老王点了你的名,你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上任吧。」
  林季大喜,一直送董渔出了大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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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37:56

第四章
  幸园在皇城西北角上,位置极偏,原本叫杏园,以前是太妃、太嫔、太贵人等先帝遗孀的养老之所,孝宗当政时提倡以孝治国,重建丽景园给先帝遗孀养老,这里便空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武宗即位,此处就专门变成幽禁罪妇的地方,众人又嫌弃杏树名声不好,於是改为幸园,顾名思义,期盼皇帝有一天能回心转意临幸此地。
  只可惜历代皇帝从未到过此地来,嫔妃一旦失势被贬到此地,大多郁郁而终,极少被赦免。
  然而能在幸园善终已经是幸事,毕竟大多数没有後台的妃嫔一旦获罪,要么死在慎刑司的大牢,要么被人偷偷毒死,宫廷争斗向来你死我活,失败了还能全身而退已然是靠娘家实力支撑。
  慧妃路迟芳是幸园中位分最高的妃子,她一入宫便得皇帝专宠,才三月便从选侍升为皇妃,惹得皇后醋意大发,趁著她没怀孕,就罗织了一个居心叵测,虐待皇嗣的罪名,逼迫皇帝将她幽禁在幸园。
  虽然在这里住了已有小半年,但她满心认为皇帝会查明真相,将来一定会重新将她召回後宫。不过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日梦见皇後派来一个太监赐她鸩酒,吓得她抱著皇帝涕泪横流,连呼救命,醒来时才知黄粱一梦,寒渗渗的只觉冷汗湿透衣襟,贴身宫女令颖跑过来道:「主子这是做噩梦了吗?别怕,那都是假的,当不得真。」
  慧妃扶著胸脯喘息了一会儿道:「快给本宫倒水!」
  那令颖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端来水道:「主子省著点喝,如今宫里的水车七天才来一趟,要用光了,晚上洗漱就难了。」
  慧妃疑惑道:「以前不是三天来一趟吗?最近是怎么回事?」
  令颖道:「自从那闹鬼的流言传开後,那群狗太监对我们这地方避之不及,不但水车不愿多来,连口粮和日用品的供给也越发少了。」
  慧妃怒道:「你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在乱传谣言?」
  令颖迟疑道:「奴婢打听好几日,实在毫无头绪,依奴婢所见,这事不用查,猜都猜出来是皇後做的手脚。」
  慧妃厉声道:「本宫都落到这种田地,她还不肯放过本宫?难道要逼死本宫才放心?」
  令颖悄声道:「主子小声点,只怕这地方也有皇後的耳目,咱们谨慎为妙。
  对了,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听说咱们幸园新来了一个首领太监,叫林什么的,总之很年轻,只怕就在这几日上任,咱们应该好好接待他一番,将来的日子也才不至於难过。」
  慧妃冷哼道:「不过一个下贱奴才,还用得著本宫去讨好他?这真是笑话,你也是的,在这里呆久了是不是越发糊涂了?好歹你也是在我们路家做了十几年的下人,连这点傲气都没有?」
  令颖还欲再说,慧妃打断她道:「此事休要再提,本宫就是再落魄,也还没沦落到需要去讨好一个奴才的地步。他要是知趣,就该先来拜见本宫才是,休想本宫去奉承他!」
  令颖知她老毛病犯了,只得私下筹集了一些首饰,以便应付新来的管事。毕竟幸园不必别处,钱粮用度全都掌握在首领太监手里,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轻易开罪不起。只是此处毕竟是冷宫,油水远不如造办处、御膳房、内帑处等地方来的丰厚,因此极少有太监愿意来此当差。
  谁知幸园的人等了好几日,也没见新来的管事上任,日子也越发难过了,吃食减少还可忍,权当做减肥瘦体,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生活用水,尤其这一众女子都是爱美爱干凈习惯了,平常多爱洗漱,用水量就极大,忽然连吃喝都有点困难,这就要了老命,每日各房用壶水都是深思熟虑,计算了再计算,节省了再节省。
  这也罢了,关键受了委屈也没地方可说,宫中规矩是待罪之身不可出禁半步,否则立刻视为逃逸,任何人抓住都可就地处死。因此幸园联络外界的唯一桥梁就是当值首领太监。只要首领太监一天没上任,她们饿死了也没人理会。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就连一向高傲的慧妃也忍不住埋怨道:「这姓林的怎么还不上任,到底在磨蹭什么?」她都已经如此,别人更是翘首以盼,潜意识已经将首领太监视为幸园的大救星。
  看著火候差不多了,林季这才开始准备走马上任。其实曹渔的任命刚一下来,他立刻就去内务府领了官印、官服、腰牌和文书,从此也算正是进入帝国官僚体系,享受七品官员待遇。按官方的用语,这个时候林季才有资格被称为太监,以前那只能叫宦官或者小黄门。
  眼看著升官,御器处那帮老头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谄媚到了极点,奴颜婢膝,一口一个上官的叫,连黄公公也不再叫他狗才,而是称呼为林小友,那何公公更是鞍前马後,乖顺的像是个仆从。
  接连好几日都有人登门拜访,送礼的,拜把子的,认亲戚的都有,一时间原本冷冷清清的御器处成为人声鼎沸的热闹之处,这可是从都未有过的盛况,毕竟七品首领太监虽然官小,但林季的年龄摆在那里,发展前途不可限量,各房太监都知道这个时候结交性价比最高,等以後发达再去攀关系就不容易了。
  林季趁著这个机会也各处走动了一下,认识了皇城中大大小小的管事,对皇城的权力机构运作有了大致的了解。
  总结起来就是内务府管钱粮,内侍监管人事,曹渔就是内侍监总管并身兼中极殿首领太监,在太监中最接近皇帝,算是一号人物,二号人物则是长春宫的王乘风,他是皇後近侍,又把持著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手握整个皇城的钱袋子,更没人敢得罪。
  两个人分属帝後势力,大的矛盾没有,小摩擦不断,如今他是被曹渔提拔,那就等於自动归属於曹渔这边。
  林季最近收了许多孝敬银子,大概有五百两,正好拿去王乘风那边拜山头。
  去的时候怕曹渔误会,还特意去那边说了一下。
  谁知他连王乘风的面也没见著,只让门子传话给他道:「知道了,当了官就要用心做事,方才不负皇恩。」
  林季落了个没趣,想来五百两银子对王乘风来说还是太少,只能换他一句话而已。可见内务府油水之多,已是超出正常人想象。反倒是曹渔权力虽重,手头上似乎有些拮据,一块上好玉佩就能换来七品首领太监的职务。还好现在林季没什么事求王乘风办,先就这样吧,等以後再说。
  上任前他特意查了幸园的情况,知道那边被皇后暗算,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因此特意以交割库房事务的名义多呆了几天,等到那边已经饿了许久,这才慢悠悠与上一任管事联络,交割幸园事务。
  按例内务府应该给他指派十个太监做属下,然而今年四处都很缺人,一番扯皮之後,最後才拿到五个人的名额。说以後人多了再补足。
  然而许多太监都不愿去闹鬼的幸园当差,最後连五人的名额都凑不足,好在二七班学员李然听说林季升官了,殷切盼望重回老大麾下,主动提出要去幸园当差,林季需要自己的心腹人马,当然乐意接受,其余四个人则是在各房倍受排挤的廖文海、袁树文、卢耀宗和祝大春,他们在各自岗位混的不如意,期盼著找个新主子受重用。
  除了对李然有些了解,林季对其他四个都不太了解,现在也只能凑合著先用一用。大家简单认识了一下,在众人的要求下,林季发表生平首次的领导讲话,他认为幸园在宫里地位特殊,对待获罪嫔妃既不可轻慢,也不可过於热情,一切按内务府的规矩来,太监只管服侍人,万不可介入权力纷争。
  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总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李然见气氛不太热烈,连忙带头叫好,大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表示叫好。
  林季见众人演技生涩,表情呆滞,深感演讲太失败,以後还得多练习才是,穿越前他也曾看过希特勒的演讲视频,不过也没做深入研究,现在想来有些後悔。
  从这里往幸园去要路过中极殿、圣寿宫、长春宫,那是真正的天子处所,分别住著太妃、皇帝、皇後、以及公主和皇嗣,这些人才是皇城真正的主人,再当红的太监经过此处都只能弯腰低头走道旁,更不能随意攀谈,越靠近这些巍峨的大宫殿,侍卫组成的巡逻队就越密集,只要撞见了都要拿出内务府的路引来配合检查,因为除了正经的主子之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行走,否则很可能就会被当做刺客格杀当场。
  权力的中枢因为过分敏感,总是少不了一股肃杀的气氛,莫名让人感到心悸,路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神色紧张,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女孩子的欢笑声,由远及近,林季依旧不敢抬头,只用飞快地用眼角瞟了一下前方,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宫装少女拉著五彩斑斓的蝴蝶大风筝一路跑,後面还跟著几个侍女,一叠声地道:「殿下慢点,小心看路。」
  这少女一路跑来,对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们视若无睹,那些侍卫也没人去阻拦和盘问,反而纷纷让路,众人阴沉的脸也跟著和煦了很多。林季一行人也是按规矩在墙角垂手恭立,等公主走过才能继续赶路。
  不过林季已经打定主意要先在皇城谋食,自然要对自己的真正老板认真研究一番,据他了解,这对帝后夫妇生了很多儿女,大多夭折了,只剩下两儿两女,如今三儿子已满十八岁,去年被立为太子,四儿子被封为郡王,人才也不差,两个女儿分别是五公主和七公主。
  眼前这位也不知是老五还是老七,不过长相极美,红扑扑的小圆脸却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眉毛不浓不淡,不多不少,琼鼻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唇色自然红润,长发编成若干小辫子,有各色小花点缀其间,使人一见心旷神怡。
  唯一不足就是声音发嗲,随时随地好像都在向人撒娇。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故作可爱。
  林季虽然只是极快地扫了一眼公主,然而他的眼睛却如照相机一样,瞬间成像,很快将公主的音容笑貌纳入脑海,从头到尾进行细细分析。公主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余香阵阵,也不知用的什么香粉,极为撩人,这让太监堆里闻惯了尿骚味道的他简直如闻仙音。
  正陶醉时,一阵旋风卷过,那风筝受了影响,直直坠落下来,林季只顾低头赶路,根本没注意到上空的变化,只觉眼前一花,迎面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原来那风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头上,林季受了一吓,下意识挥手将那风筝甩在地上,叫骂著猛踩了几脚,身後的李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林季这才猛然记起这是公主的风筝,也是心头一冷,再低头一看,那风筝骨架已被踩坏,还破了几个洞,显然已无法修复,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这皇城最不值钱的就是太监的命,往往主子一句话,直接就是乱棍打死,还无处诉冤。
  这个风筝如果是公主的心爱之物,那他今天小命休矣。想来他毕竟还留有旧世界的习惯,内心深处对上下尊卑嗤之以鼻,平时还能装一装,一旦受到惊吓立马原形毕露。
  谁知那公主见风筝砸到了人,连忙跑过来道:「你没受伤吧。刚才真不好意思,好端端的不知怎么就突然落下来。」
  林季等人连忙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请安。
  公主笑道:「免礼。」
  那笑容温婉而典雅,使人心头一醉,林季受电视剧影响颇深,原以为公主都是刁蛮任性,没想到她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正要请罪,这时几个侍女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从地上捡起风筝看了看,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狗奴才,连公主的心爱之物也敢乱踩,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公主连忙道:「晓离,别说了,多大一点事,本公主让内务府再弄一个就是了。」
  那晓离道:「殿下,这上面的花纹你起早贪黑绣了半月有余,手上还被绣针扎了几处,奴婢看著都心疼,内务府那些绣娘的手艺岂能与你相比?这倒好,今儿拿出来还没玩半个时辰,就被这狗才弄坏了,一定要狠狠罚他。」林季登时头大如斗,只怕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公主看著那风筝上还留有几道脚印,眼圈也红了,哽咽著对林季道:「你是那房的太监?叫什么名字?」
  林季叹息一声,这才道:「奴才是幸园刚上任的首领太监林季,今日损坏公主心爱之物,实乃无心之过,还请公主饶了奴才一命。」
  那晓离正要喝骂,被公主拦住道:「方才风筝砸著了你,让你受惊了,这的确是本公主不对,可你用脚糟践它也做的太过,这样吧,罚你给本公主重做一个,要跟这破了的一模一样,限期一个月,若是做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本公主重重惩罚了。」
  林季也不管能不能做,先跪在地上磕头保命,口称道:「公主殿下胸怀宽广,品行高洁,不愧为金枝玉叶,让奴才感激涕零,永世难忘。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完成公主的重托。」
  公主点头笑道:「这旧的就送你了,按著原样做应该也不难,退下吧。」
  林季将那破风筝高举过头,高呼:「谢公主赏赐,这风筝虽然破了,但也是御赐之物,奴才必定尽心修补,好好保存。」
  公主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晓离呸了一声道:「便宜了你这奴才,也就是我们主子好性儿,要是遇到别的主子,你早就人头落地,还能得公主赏赐?回去烧高香去吧。」说毕也跟著公主走了。
  话虽然说的丑,林季却深以为然,一行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万一再碰到那个勋贵,只怕就没这么好运。谁知没走多远,忽然一个侍卫拦住众人道:「都给我站著。」
  林季连忙掏出路引道:「这位军爷,这是内务府的文书,你可以仔细查验。」
  那人却一把打掉他的路引道:「我不要这个,把那风筝给我,就凭你们这几个狗奴才也敢亵渎七公主的东西?」
  林季连忙将路引捡起来收入怀中,仔细打量这个侍卫,只见他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再配上一身铠甲披风,真是英俊非凡,当下陪笑道:「这位军爷,此乃公主御赐之物,咱家也承诺过当传家宝收藏,岂可随便转赠他人?」
  那侍卫不屑道:「你一个阉人,留著也没什么用,不如给我如何,我出一千两银子!」
  林季其实已经有些心动,只是当著李然等属下的面绝不能轻易示弱余人,否则以後如何树立威信?当下冷哼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是将来公主问起来,我怎好给她交代?」
  那人却突然暴怒,拔出剑顶著他的喉咙道:「狗才,爷跟你说这许多话已经看得起你,你不知好歹居然拿腔作势,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
  【未完待续】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40:44

第五章
  林季还是头一遭被人用剑刃这样架着脖子,自己最脆弱的喉咙贴着对方凉凉的刀锋,那滋味可真不好受,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双脚发软,差点就要投降求饶,可转念一想,此处乃皇家重地,他不过一个小小侍卫,怎敢肆意行凶?不过是色厉内茬吓唬他而已,只要不露胆怯,对方必不敢再敢进一步。话虽如此,他还是吓得冷汗淋漓,就怕对方是疯子,做事不顾后果。
  不待他说话,李然等人连忙喝道:「你这是干嘛?快放开我们林管事。」那侍卫冷笑着不予理会,手上的腰刀又紧了紧,对林季厉声道:「快说,这风筝给不给我?」
  林季原本还想着那一千两银子,若是好好商量或许可能达成交易,然而对方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此时也被激出了性子,梗着脖子道:「要动手就快点,老子还有正经事要办,不想多跟你胡扯。」那侍卫没料到他如此硬气,一般宦官出身低贱,又没了命根子,自觉低人一等,见了侍卫多是毕恭毕敬,不敢招惹,而在皇城做侍卫的大多是世家出身,有的更是勋贵子弟,本来就在家中颐指气使惯了,对一般的阉人就更加鄙视。现在林季表现的如此硬气,倒也让他很是意外,他也不能真的提刀杀人,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阉人是皇帝的奴才,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也只有皇帝才能随意处置,别的人插手很容易被皇帝嫉恨。
  这一下反倒有些骑虎难下,那侍卫愣了一下,只得放下刀来,林季还以为他知难而退,谁曾想那侍卫仍不甘心,抬腿一下踢中他的腹部,骂道:「狗才,老子今天有事,算你走了狗屎运,下回落到老子手里,就没这么好运!」林季遭此重创,接连后退几步,被李然等人扶住才不至于摔倒,纵然如此,腹中如绞,疼的他直不起腰来,脸上冷汗淋漓。李然等人大为不岔,挺身过去理论,林季忍痛拦住众人道:「算了,咱们先不跟他计较。」那侍卫见此脸上更有得色,大摇大摆地走开了。李然是个急脾气,连声道:「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以后咱们在这皇城还怎么溷?」林季喘息了良久,这才道:「他是御前侍卫,天子亲兵,你难不成要上去跟他动武?先别说能不能打过,就算是打过了,那事情也会闹大,咱们才刚入宫不久,很容易被人当替罪羊给收拾了,不说了,咱们赶紧走。」
  李然想想也对,只得道:「你受了伤,歇一会儿吧,看你疼的。」林季道: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走就是了。」林季看看左右无人,迈开步子狂奔起来。其余人也只得连忙跟上。按规矩在皇城走路不能随意奔跑,但现在林季已经顾不得许多。一行人跑到北门才停下来。出了北门再往西走,此地宫殿就稀少起来,巡逻的侍卫也逐渐稀少。走到无人处的时候,林季才找到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那祝大春在宫里溷久了,服侍人还真有一套,见头儿疲乏了,连忙跪下给他按腿,手法也很独道,让人很是舒服,不过林季不太愿意让男人碰到自己,连忙让他起来道:「这活儿是宫女干的,以后你们都不许做,只需用心办好我交代的事比什么都强,跟着我溷,不说飞黄腾达,发财那倒是很可能的,以后你们服侍人的机会少了,但被人服侍倒很有可能。」祝大春道声谢,心里却很是高兴,毕竟没有人天生愿意自甘下贱。
  李然则仍旧脸色不好,对刚才的事依旧愤愤不平,沉声道:「咱们做奴才被主子欺辱也就罢了,那些侍卫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主子的看门狗而已,也敢坐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我心里不痛快。」林季嘿嘿笑道:「你呀,脾气就太直了,在外面还好,到了这宫里可就行不通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任人随意欺负的人,你们看这是什么?」说毕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腰牌,李然连忙拿过来一看,这腰牌黄颜色的,跟太监的绿色腰牌不一样,众人连忙围了过来,纷纷露出凝惑的表情。突然祝大春惊道:「这是侍卫的腰牌,头儿从那里弄来的?」
  李然哈哈笑道:「难怪头儿方才要跑,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侍卫要是丢了腰牌,那可是大罪一件,轻则罚俸一年,重则革除职务,以后档案有了污点,一辈子升官都难,没想到头儿还会妙手空空,真是让小的越加佩服的。」
  林季得意道:「所以你小子多学着点,有些问题不是拳脚就解决的,会动脑子比什么都好。」
  李然拿着腰牌念道:「六品带刀皇家侍卫李承义,没想到这小子跟我一个姓。」
  林季道:「但愿这小子受到重处,被革除出宫,咱们以后就少了许多麻烦。他回去丢了腰牌,必定疑心是我做的手脚,虽然出了口气,到底算是彻底得罪了。」
  李然不以为然道:「要想在这宫中做事,不得罪人怎么可能。头儿放心,即使他没有被革除,咱也不用担心,再怎么说我们是天子家奴,他除非是皇亲国戚,不然再怎么蹦跶也奈何不了我们。」一直没说话的廖文海突然道:「这侍卫姓李,咱们皇后也姓李,别是她的娘家亲戚?」李然踢了他一脚道:「呸呸呸,乌鸦嘴,老子就姓李,难道老子也是外戚?」廖文海一边躲一边道:「凡事往坏处想也没错。」
  林季起身拿过腰牌道:「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前面快到幸园,都给老子振作起来,这地方以后就是咱们的地盘,这几日她们可不大好过,老子要立威的话,就得让她们深刻领悟到这一点,那就是必须跟着老子溷才能过好日子。所以咱们等会进去以后,先要看看这帮娘们对咱态度如何,若是不好,咱们再饿她几天,不愁不老实,如果态度还算端正,就暂且放过。」众人答应着,均觉得林季这人颇为阴损。
  林季又对祝大春道:「你先去通知里面的人,就说我已经到了门口。」祝大春点头哈腰率先去了,林季等人则磨磨蹭蹭地到了大门口,这幸园四周都被高墙围绕,周遭又种满枝繁叶茂的杏树,挡住了许多阳光,常年显得十分阴冷,多处房子年久失修,房梁上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草木掩映下,有一条青石板路直通大门,林季先还耀武扬威地走在前面,不巧青苔湿滑,险些滑了一个跤子,众人及时扶着才不至于摔倒,骂骂咧咧一番,那嚣张气焰就小了许多。
  那祝大春进去后不久,立刻涌出来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女子,年纪有大有小,面上多有菜色,一个个低眉顺眼,拜倒在路边,脆生生地道:「幸园奴婢拜见林管事。」领头的是个穿青衣的四十岁中年嬷嬷,满脸褶子,此时绽放出菊花瓣的笑容道:「哎吆,咱们盼了好几日,林管事终于来了,您要是再不来,这幸园可就要闹反了天了。」林季迟疑道:「你是?」那中年嬷嬷丝毫不觉尴尬,笑道:
  「奴家是幸园掌事女官杜月娥,平常负责管理这里的大小宫女,还请林管事以后多多照应着才是。」
  林季点头笑道:「原来是杜掌事,快叫她们都起来吧,这地上湿寒的很,怎能跪着。咱家说起来不过跟你一样是个管事的,当不起这些大礼。」那杜月娥连连道:「当的起,当的起,以后咱们都听林管事的吩咐,谁敢作妖奴先剥了她的皮!」又回头到:「都起来吧。一个个哭丧着脸,林管事来了咱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应当高兴才对。」
  诸女又勉强挤出笑容道:「多谢林管事,以后咱们都指望着你呢。」林季登时有些无语,这杜月娥也太妖精了一些,一来就给自己套子钻,初次见面,总不能冷着脸说不行吧。他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笑呵呵地点头道:「很好,不错。」
  正说笑着,两个衣着华丽的美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摆摆地走了过来,那杜月娥连忙拍手道:「哎呦,两位小主也来了。」说毕拉着林季介绍,指着蓝衣女子道:
  「这位是庄嫔娘娘」又指着粉衣女子道:「那位是丽嫔娘娘。」
  林季眼前一亮,这庄嫔虽肤白如雪,唇红若涂,双目湛湛,丰颊盈盈,然不苟言笑,眉间似有千般愁,春水如藏万种恨,一看就是个深闺怨妇,此时虽勉强挤出笑容,却也生硬的紧,他连忙要上前行跪礼,旁边一人却连忙拦住他道:
  「林管事何必多礼,咱们这些罪人以后还得多向你指教,万不可如此。」林季斜眼看去,原来是丽嫔,此女又是另一番风情,全不似待罪之人该有的愁苦,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心境,何其旷达,举止得体,何其颖慧,顾盼神飞,何其缠绵。
  这两位妃子都当的起自己的封号,一庄一丽,一贞一媚,真是相得益彰。林季不禁感叹,如此佳人,随便放在民间那家青楼,都能撑起一遍天,偏那皇帝老儿不知珍惜,居然就这么放在幸园里冷落着,枯耗青春,真是暴殄天物,让人可怜可叹。想到此际,林季义正言辞道:「朝廷礼节不可废,你们虽是待罪之身,然封号未去,主子终究是主子,奴才终究是奴才,二位小主请受奴才一拜。」说毕带着众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丽嫔阻拦不住,只得与庄嫔一起受了大礼,连忙扶他起来道:「林管事年轻轻轻就如此重礼,也不因我们是冷宫之人就故意怠慢,真是令人好生敬服。」说毕眼圈也红了,她自从被罚入幸园后,那些太监对她态度一下子从热情恭顺变的傲慢冷漠,别说对她叩拜,不冷言冷语讥讽就算好了,那里还会像林季这样拜她?再说林季长的也还算清秀,身上也没有寻常太监有的那种特有的异味,那些太监要么香的太过冲鼻,要么臭的令人掩鼻,说话还喜欢装腔作势,林季则大不一样,他保存着男人该有的低沉嗓音,说话也是自然随意,显得自然而亲切。
  林季为了今天的会面,提前刻意精心准备过,他如今升了官,自然不用像原来那样弄的自己满身骚臭味,身上穿的也是崭新的暗纹过肩蟒袍,头上带着鎏金善翼冠,满脸都是新官上任才有的意气风发,自是让常年没见过几个男人的丽嫔芳心荡漾,脸上也微微一红。连庄嫔都是如此,别的宫人更不用说,恨不得一口水将他吞进肚子里,看林季的眼神也格外热烈。只是众人暗暗有些伤感,这么个妙人儿居然没了命根子,再怎么好看也总归无用,反倒惹的人心里痒痒,权作望梅止渴。
  林季自然不知道这群女人的小心思,拜完两位后就起身道:「这杏园里就住着你们二位?再没别的妃嫔了?」听到林季相问,丽嫔这才回过神来道:「常贵人病了,不能来相见,托我们代她向你问好,至于慧妃……。」正说着,旁边一个宫女连忙过来道:「奴婢是慧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令颖,我们主子也病了,主子特意让奴婢来迎接林管事,并代她问你的好。」林季笑了笑,心想那慧妃还真是不一般,日子都过成这个地步了,还摆着皇妃的架子,也不怕他发怒穿小鞋。
  林季也不多问,只是道:「很好,大家都进去吧,我得四处看看。」那口气完全是主人的样子。杜月娥连忙道:「对对对,奴婢都忘了这茬了,林管事以及几位小爷的房间奴婢都已经收拾好了,被褥蚊帐都让人重新洗过,就等着你们来呢。」说毕带着林季一路走去,丽嫔和庄嫔各自告辞回房。
  兰纳国风俗,新官上任要去拜神,林季先去拜了土地神,然后再拜镇宅神,另外灶神、门神、花神、火神都要进香,顺便也把幸园都走了一遍,杜月娥分配给林季东边三间厢房,花厅、卧房、书房各一间,布置的虽不算豪华,但还算优雅,前任太监颇喜帘幕,每隔几步就挂着各色帘幕,重重帘幕如迷宫,风一吹就齐齐飘动,间或还有风铃响起,自然有别样风味,只是晚上的话还是太膈应人,林季认为有点像鬼片现场,难怪传说此处闹鬼,于是勒令众人拆掉,只保留门窗,规定白日必须卷起来。他喜欢开朗格局,最好房间能多进阳光。李然等人则被安排到林季的隔壁,四个人住在一起方便林季的召唤。
  看完住处后,林季又去了后园,这里更是阴气浓重,大白天的阳光都照不进来,那种清冷的感觉越发浓烈,只因此处树木过多,花草无人修剪,于是指着一片树林道:「这些都给我砍了,滋生蚊虫不说,还挡住阳光。弄来的木材可以用来造亭子或者修葺房屋,空出来的地或做草坪,或者种花,都要比现在好。」接着林季又发现幸园太过潮湿,只因排水沟常年失修,多积水潭,也要发动人手重新修葺。杜月娥虽觉得麻烦,但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自然不敢驳斥,只得点头记下来。
  一番指点后,林季又去看望生病的常贵人,此女是真的生病,不是装的,老远都能闻到煎熬中药的味道,门前的路上也堆满了药渣子,杜月娥也说常贵人天生身子弱,被皇帝赶到幸园后就一直生病,此处条件更不如大内,吃的药材都是些残次品,于是一直就这么拖着。林季在心里记下来了,这种病人最好能尽快治好,万一死了,皇帝若是追问起来他要倒大霉。
  他进房间看了一下,但见常贵人脸色苍白,呼吸短促,问了一下病情,侍女说她伴有头昏、耳鸣、头痛、失眠、多梦等症状,林季怀疑不是什么大病,倒像是原来世界常见的贫血,只是这个世界医学欠缺,很容易小病拖成大病。他安慰了一番,又去慧妃那边去看望。
  谁知那慧妃似乎跟太监有仇一般,只说已经睡了,不宜见客。林季也就罢了,杜月娥见他神色不妙,连忙解释道:「这慧妃娘娘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前任管事总是借着各种由头骗她的钱财,结果收了银子事还没办成,因此心中难免对管事的有些偏见,还望林管事不要记在心里。」
  林季笑道:「慧妃的位分本来就很崇高,有点倨傲很正常,咱家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只是盼着嬷嬷以后在她面前多提咱家的好话,让她回心转意才是,毕竟以后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这幸园本来就被皇城中人瞧不起,咱们要是再不团结,以后就更被人踩在脚下来,你说是不是?」杜月娥连忙道:「林管事说的句句在理,皇上只是说让她们待罪,其实一直就没定罪,奴婢就是不服,凭什么待罪之人要被当做定罪之人看待,你说是不是?」林季摇头道:「这定罪待罪咱家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咱家只按内侍监的规矩办事,曹总管将咱家指派过来,就是要咱家按规矩好好整顿一下幸园,不能让各位主子太过委屈,更不能让她们坏了规矩,你可明白。」
  杜月娥连忙笑道:「明白,奴婢怎敢不明白,以后林管事但有事情,只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说完又给林季使眼色。林季转过头对李然等人道:「你们去房间里收拾一下,把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
  李然等人答应了一声,于是转身便走了,这里杜月娥见左右无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来放在林季的手里,笑道:「这是慧妃、丽嫔、庄嫔、常贵人以及奴婢和宫人们给你的一些心意,虽然不多,但这里条件不好,大家勉强凑了一分,还望林管事不要嫌弃。」林季当场打开包裹看了看,里面金玉手镯、碎银子、钗环、指环杂七杂八都有一些,另外还有一封送礼花名单,于是笑道:「那就让你们费心了,咱家却之不恭。」
  林季坦然收下,并不觉有什么不妥,一来他现在缺钱,只要在宫中办事,各处都要打点,二来不收也不好,毕竟宫里贿赂成风,已经形成惯例,他不收的话效果只怕会适得其反。收下这些东西反而能安抚人心。
  眼见林季收下这些东西,杜月娥心中果然安稳了许多,她就怕新来的管事油盐不进,那就不好办了,因此嘱托了一番,放心离去。想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不用把话说的太透彻,她相信林季已经知道了幸园的难处,收下东西后就会立即着手解决。
  当晚林季召集李然等人商议道:「这幸园吃水不易,不如咱们自己挖口井,省的再去求人,另外北边空出那么大一片荒地,不如腾出来种菜,就算内务府一时供给不上,咱们还能靠时令蔬菜填饱肚子。」李然极力赞同。
  廖文海却道:「此事虽好,但我认为不妥,这皇城中一草一木都属于陛下,咱们未经许可就擅自动土,虽然当时可能没事,事后万一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那可就大大不妙。还有头儿说要砍树,我也认为不妥,最好保持原状,否则也会落人把柄。」
  李然怒道:「这也不可,那也不行,碍手碍脚的咱们干脆躺着什么都不做了?」
  廖文海道:「没错,在这宫里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比犯了错要强,头儿先前之所以能在御器处的库房里大展手脚,那是因为那地方没人关注,怎么做都无所谓,可现在不同了,幸园的动静可时时刻刻都在皇后娘娘的关注中,咱们要是得罪了她,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李然道:「那你刚才不说,怎么这会子才讲出来。
  头儿可是在那杜月娥面前都承诺过了。」廖文海默然不语。
  林季笑道:「李然你这就不懂了,当时有外人在场,文海是我属下,怎么能公然顶撞我。现在是自己人关起门来,他自然可以说,以后你们也要踊跃发言,多提意见,文海这次说的对,这皇宫就是宁可不做事也不要做错事的地方,不然前几任的太监难道看不到这些弊端?就咱们聪明?我先前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刚升了官,难免有些膨胀,以后会汲取教训。」
  那廖文海是宫中老人,多有谋略,只是一直未曾得到上官赏识,此番谏言居然能得林季采纳,登时生出一种知遇之恩的感觉来。
  次日起来用过早膳,林季派廖文海去联络杂役处去要水车,又让李然去内务府领取这个月的米粮,结果两边都碰了钉子,找了许多借口搪塞,其实无非就是皇后从中作梗,没人敢给幸园足够多的供给。林季受了幸园的孝敬,也是这边的管事,若是此事搞不定,以后难以服众。林季心里计较了一下,昨日盘点的时候,幸园的仓库还剩一些米粮,节约一点足够撑段时间,当下最要紧的是吃水问题,若不解决连他自己的水缸也要见底。
  他命袁树文去打造几个大木桶收集雨水,那袁树文是造办处木工出身,做木桶对于他是简单的事,只是此人不懂交际,在造办处颇受排挤,因此才投奔林季。
  不过远水救不了近渴,还需另想办法。林季只得在幸园周围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水源。找了半天终于在御花园北边找到一口古井,此井原本的用处是来灭火的,已经弃置许久,不过井水还有很多,现在却正好帮了林季的大忙。只是此处离幸园有点远,将近有一里的路程,好在沿途守卫稀少,晚上的话更没有人值班,偷偷运水还是可以。再说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顶多挨一顿批评。
  于是一到晚上,林季便带着李然等人一起挑水,五个人虽然只要挑一个来回就能满足幸园的用水,然而夜路难走,路途遥远,格外辛苦,林季只挑了一个来回就累的喘不上气来。只是他有心要做个榜样,每次都要坚持去,说是要锻炼身体,天黑路滑还摔过几次,弄的满身湿淋淋的,不过即便如此也从不打退堂鼓。
  幸园诸女自此洗澡无忧,自是十分高兴,又从李然等人口中获知是林季带头挑水,更是满心感动。连慧妃也感十分意外,赞道:「这个林太监与别人不一样,挺会干实事的。」于是让令颖送上新熬的鸡汤以作酬劳。她都如此,庄嫔更送上亲手绣的荷包,弄的林季怪不好意思的。
  唯有与他最好的丽嫔没有动静,也不知什么意思。
  一天用过晚膳,林季累的倒头就睡,正迷迷煳煳之中,忽然有人敲门,将他惊醒,祝大春去开门,只听一个女子在外面说话。林季问道:「是谁在外面?」
  祝大春道:「头儿,是丽嫔娘娘身边的余姑娘。」林季连忙道:「稍等,马上就好。」连忙穿衣起来点烛。
  这余姑娘他认识,芳名叫余菲,一向与丽嫔形影不离,这几日也打过很多交道,已经溷的很熟,这会儿过来一定也是送礼。林季将她迎了进来,却见她脸上挂有泪痕,眼圈也红红的,惊疑道:「好好的余姑娘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了你,快告诉我。」这余姑娘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年纪尚小,藏不住心事,林季一问便都说了出来。
  「今天我们主子说了,要将奴婢赐给你做丫鬟,服侍你起居坐卧。奴婢不是不想服侍林管事,实在是与主子多年感情,割舍不得,故此哭泣。」林季连忙递给她一张帕子拭泪,笑道:「丽嫔娘娘也太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就送我这么一个宝贝,简直承受不起。」余菲止住抽噎,沉声道:「难道你也不想要奴婢吗?
  奴婢虽然笨拙了一些,干些粗活还是可以的。」林季连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主仆情深,怎好因我而让你们主仆分离吗,这实在不妥。你回去吧,告诉你们主子她的情我心领了。」余菲正要说话,外面进来一人道:「林管事也太客气了,你身边都是些粗汉子,没个女子服侍怎么行?就说你这身衣服,已经好几日没洗了吧,是该换一换了。还有这房间,乱七八糟的,更该整理一下,现在咱们幸园都指望着你过日子,这些琐事更不该烦你,我派菲儿过来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咱们幸园。」
  林季抬头一看,来人正是丽嫔,只见她披着粉色兜帽披风,头上挽了个倾城鬓,插着一朵蓝色花儿,在夜里显得格外慵懒妩媚。林季一时看呆了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娘娘如此厚爱,林季万死难报其一。」丽嫔打了个哈欠,笑道:
  「很好,反正人是交给你了,从此后她就是你的人,只向你负责。」又对菲儿道:
  「从今以后好好跟着林管事,一定要记住,以后你做的任何事都与本宫豪不相干。」
  菲儿含泪叩首道:「多谢主子这么多年的收留。菲儿一直铭记于心,从不敢相忘。」
  丽嫔打着哈欠道:「看你这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迫你出门呢,之前你不是一直想服侍林管事吗,这会子又做这副样子来给谁看?再说了,咱们不过相距几步路,你想我了随时过来说说话也可以。」
  菲儿听了一时红晕满脸,林季却道:「没了余姑娘,谁来服侍你呢?」丽嫔指着身后一个提灯笼的丫鬟道:「你放心,燃香这丫头也跟了本宫不少时间,她自会照料本宫。行了,就这样吧,本宫困的不行,你们也早点歇息。」一边说一边捂嘴打哈欠。
  林季和余菲两个一起送丽嫔出去,一直看着她没了背影才回身关上门。两个人对视一会儿,都觉得十分尴尬。余菲低头看见地上到处都是杂物,连忙弯腰打扫起来。林季见她生的妩媚娇俏,颇有丽嫔风貌,心中喜爱,连忙拉着她道:
  「夜深了,咱们睡吧,活儿多的是,明天再做也不迟。」余菲羞的低头背对着他,半天才道:「我今晚睡……那里?」
  林季笑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总不能让你睡地上,要不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余菲连忙道:「那不行,怎么会有主子睡地上奴婢反而睡床上的道理。」林季笑道:「那没办法,要不你跟我一起睡?反正我不过是个太监,你还怕什么?」余菲手足无措,羞的转身便外走去。
  林季连忙道:「你这是干嘛?」余菲理也不理就摔门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手中已经抱了一大团褥子,道:「奴婢今晚就睡地上,主子你就别多说了。」
  林季心想这丫头倒也有趣,也就不再坚持,开始脱衣服准备睡觉。余菲连忙过来替他宽衣解带,整理床铺。谁知刚脱下林季的靴子,她秀眉立刻邹了邹,忍不住把头偏了过去,道:「奴婢还是先伺候你洗脚吧。」
  林季万分尴尬,没想到在佳人面前丢了丑,心中正不自在,余菲已经端来热水,仔仔细细地替他擦洗那双汗脚。感受着柔嫩小手抚摸着,林季心里万分舒坦,先前祝大春也要服侍他洗脚,被他拒绝了,果然还是女人的手最温柔。他便看着余菲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余菲道:「前年跟着主子进宫的,原本主子是不想参加选秀的,可是老爷硬逼着她来,谁成想结局会是这样?就这样家里还来信骂她没出息,说她不知道好好讨皇上的欢心,打入冷宫连家族也跟着蒙羞。我们主子哭的肝肠脆断,可事后还跟没事人一样,你说厉害不厉害?」林季叹道:「我也很奇怪,你们主子这么好的人儿,怎么会得罪皇上到冷宫来?」
  余菲道:「这就说来话长,或许我们主子不受宠还要好一些,就像何贵人、马贵人那样只是溷了个名头,皇上从不去她们那儿,她们也就安安生生住在后宫,从不用担心皇后的嫉妒。我们主子就是太优秀了,皇后千方百计都要斗垮她,皇帝又十分惧内,所以咱们这幸园反而都是住着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林季道:
  「皇后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总不能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把一个妃子赶到幸园吧。」
  余菲道:「说起这个皇后来,真是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先是装着与我们主子相好,甚至以姐妹相称,我们主子心思单纯,那里见过世面,还真把她当了姐妹,什么心里话都跟她说,直到有一天她跟我们主子说皇帝现在正头疼西北战事,要我们主子给皇帝推荐一个人才去统帅西北大军。我们主子就傻乎乎地推荐了举国皆知的宇文将军,谁知皇帝最忌讳后宫干政,认为后宫与外朝勾结,图谋不小,从此主子就失去了恩宠,后来又发生了杂七杂八几件事,说几天几夜也说完不完,总之这几样就加在一起,就把我们主子赶到幸园来了。」余菲一边说一边叹息。
  又拿抹布替林季擦了脚,端着洗脚水出去倒了。回来时看见林季已经钻进被窝里,拉开被子一角对她道:「进来睡吧,你这么好的人儿我怎舍得让你睡地上?」余菲笑道:「那你可别后悔,我梦里好踢脚,当心一脚踹你下去。」林季笑道:
  「只管踹,我一个人睡习惯了,倒想试试两个人的滋味。」
  谁知余菲眼圈一红道:「你真的不介意,奴婢可是丫鬟,那有资格跟主人同睡?」林季笑道:「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也别动不动就自称奴婢,你只管称『我』就是。」余菲笑道:「看你年纪轻轻的,人又这么好,怎么就进宫当太监呢?」林季不答,反问道:「你也是个好姑娘,怎么就给人做了丫鬟呢?」余菲道:「我一生下来就在余家,连姓都跟着主家,不给人当丫鬟做什么?没得选啊,不过我们小姐倒是对我不错,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外人面前虽然是主仆,私底下却是姐妹一般,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从来都会跟我分享。」
  林季心中一动,心想你主子不会是看中了老子吧,所以才让你来打个先锋,先试试我到底如何,以后你回去好跟她说。不过一想到丽嫔绝世容颜,他心里火热火热的,心想一定要把这丫鬟先弄舒服了,她主子自然也就会臣服。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个假太监,一旦暴露出去那就死定了,因此勉强压下心中欲火。
  余菲先去吹灭了蜡烛,乖乖地上了床,两人一靠拢,林季立刻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一时胫骨酥软,忍不住贴了过来,从背后搂住她道:「皇上宠幸你们主子的时候,难道就没让你在一旁侍寝?」
  余菲羞的满脸通红,好在黑夜中也看不见,半天才扭捏道:「宫中佳丽无数,皇上怎么会看中我这样的人?」林季又道:「看来皇上有眼无珠,你这样的美人儿他都不懂的珍惜。」余菲连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可别胡说,那可是皇上。让人听到罪过可不小。」林季笑道:「咱们也就被窝里说说而已,你怕什么?」一边说一边手往她胸口摸去,入手软软的十分舒服。
  余菲连忙道:「你的手,怎么乱摸?再这样我可生气了。」林季心想自己还是太急了一点,以后有的是机会,连忙收回手道:「不好意思,我睡觉喜欢抱着什么东西入睡。」余菲踌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抱归抱,手不要乱动,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林季打了个哈欠道:「如此更好!」说毕张开腿放在她的腿上,手也搂住她的腰,两个人贴的紧紧的,只觉鼻子里都是秀发的幽香味,痒痒的,很好闻。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43:22

第六章
  「你说说你,一大早跑到本宫这里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事?」隔着重重帘幕,皇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满含怨气。
  「皇姑妈,侄儿那腰牌的确是被一个太监偷去的,不是侄儿弄丢的,他们不分是非,直接就把侄儿的差事给免了,侄儿倒不是贪图这个差事,就是以后说出去不好听啊,别人会说侄儿连个御前侍卫都当不好,以后更不堪大用。侄儿的名声就坏了啊。」李承义一边磕头一边道。层层帘幕让他只能看见皇后隐隐约约的身影。
  皇后叹息道:「那个胆大的奴才敢偷你的东西?你打听清楚是谁了吗?」李承义愣了一下,迟疑道:「他姓谁名谁侄儿还真不清楚,不过侄儿敢保证,只要这个狗才站在侄儿面前,我就有把握认出他来。」皇后摇头叹息道:「这皇城有三千多个太监,你怎么去认?难道全都要停下手里的活儿由你来折腾?不是本宫说你,你行事也未免太过任性,那些太监跟你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偷你东西?定然是你嚣张跋扈去欺压人家,这才遭了报复,上个月你与王自通打架,断了人家的手指,本宫才刚给你压下来,这个月你又整这么一出,这回连本宫也没法子,皇上正要找借口整顿侍卫队伍,你就出来冒头撞在他的手里,也好,你这性子其实也不适合当御前侍卫,迟早在皇上跟前惹出更大的祸事来,你还不如回去当个甩手掌柜,做个富贵少爷,总比现在要强。」
  李承义很是不服,口中喃喃道:「侄儿才不想过那种安稳日子,从前侄儿就发过誓,要去参军打仗,在战场上立军功,这样才好娶表妹过门。」皇后笑道:
  「你的心意很好,可参军打仗不是儿戏,让你拿性命去冒险,二伯他们绝不同意,到时候还会埋怨本宫擅自做主,出了事更在本宫身上,你要娶言喜不用费那么大劲,姑妈答应你就是,只是此事言喜还不知道,她从小被皇上宠坏了,表面看着忠顺老实,其实骨子里很有主见,不依着她来只怕整个皇城都要闹翻天。」
  李承义大喜道:「天下女子无不尊崇父母之命、谋妁之言,更何况公主乃是万民表率,只要姑妈答应了,侄儿相信此事必成,以后侄儿不能叫你皇姑妈了,要叫你母后。」皇后心中一阵无语,她虽然很是宠爱这个唯一的侄儿,可聘做女婿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此事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幸福。她连忙道:「你先别高兴早了,此事还得跟皇上商议,要等他点头才算好,你知道他对这老七十分宠爱,驸马的人选各方面都要很出色才行。现在你弄出的这档子事已经传到他耳朵里,暂时还是不要跟他提为妙,等过段时间他澹忘了,本宫自然会对他说。」
  李承义连忙道:「所以侄儿才想去参军打仗,只要立了大功,皇上就再无别的话可说。」皇后一阵头疼,叹口气道:「只要你说服了二伯他们,你要参军本宫肯定支持,这段时间正好空闲,你回去好好研究兵法,向那些老前辈请教带兵之道。」李承义磕头道:「多谢姑妈指点,侄儿必不负姑妈重托,一定建功立业,热热闹闹迎七表妹进门。」皇后道:「去吧,顺便替本宫问二伯他们的好,有空了就来宫里坐坐。」李承义答应着,躬身退了出去。
  待李承义走了,宫女便撤走帘幕,露出皇后真容,生的好端庄的容貌,使人见之忘俗。皇后问左右道:「你们说老七会喜欢本宫这个侄子吗?本宫怎么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靠谱?」左右道:「回主子的话,七公主幼年多病,如今好不容易才过几天逍遥日子,又要嫁出去为人妇,奴婢认为还是多让她玩一段时间才好。」
  皇后叹息道:「谁说不是?做女人最轻松就是少女的时候,上无公婆要孝顺,下无子女要搀扶,只管好自己就罢了。一旦嫁了人,那什么都变了。」说毕又突然道:「承义不过只是丢失腰牌,怎么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你们打听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谁在背后做鬼?」一个叫端宜的宫女道:「已经打听清楚了,还不是严贵妃搞的鬼,当日李大人丢失腰牌以后,本来按例罚了年俸就算完事,谁知严贵妃去了一趟中级殿后,皇上就兴起整顿侍卫的念头来,恰好就查到李大人的事,特意指使内大臣要重处违规侍卫,包括咱们李大人之内,一下子革除了五六个人。」
  皇后怒道:「皇上明知承义是本宫亲侄子,特意将他开革出去,那就是故意甩脸色给本宫看,他一直记恨着本宫把慧妃等人关进幸园,可那又怎样,本宫偏就不放她们出来。如今天下风雨飘摇,皇上的心更该放在处理国事上,而不是耽于享乐,那群狐狸精没一个好货,才入宫多少时间,撺掇着皇上干出多少荒唐事出来,要不是本宫盯着,还不知要闹成怎样!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就该为皇上提防着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左右均道:「皇后娘娘公忠体国,用心良苦,相信皇上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只是那严贵妃越来越跋扈,仗着皇上的宠爱越来越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咱们该如何应对?」
  皇后冷哼道:「那贱人出身世代公侯家,根基深厚,一时难以铲除,否则本宫早就将她赶到幸园养老,如今咱们只能等待时机,静观其变,传话给护国公,让他派人多盯着严家,那严家到处开店做生意,本宫不相信他们屁股是干净的,一旦抓到致命把柄,立刻通知本宫。」左右答应着,正要出去办事,皇后又道:
  「慢着,如今是谁在管着幸园?」左右道:「听说是一个新入宫的太监,年纪轻轻的姓林。」皇后奇道:「刚入宫就当上了管事?别人只怕溷个十年都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他难道有什么特殊才干?」左右道:「也没听说啊,不过这不正好吗?他一个新人既没能力也没经验,如何能管好幸园?住在里面的人这回更受罪了。」
  皇后笑道:「曹渔这次倒能体谅本宫的心意。要次次都能如此就更好了,这权阉滑头的很,嘴上往往说的漂亮,屁股却总是向着皇上。」左右笑道:「那倒不能怪他,如果做奴才的都不听主子的话,那就天下大乱了。」
  幸园里,林季打了个喷嚏,骂道:「谁他妈的在背后说老子的坏话。」接着又对杜月娥道:「咱们的吃水现在是解决了,可米仓却已经快见底,再不想点办法,这几十个人都要喝西北风。」
  杜月娥道:「奴婢最近也是发愁,不但是口粮,各房主子的胭脂水粉也都没了,万一那天皇上召见,岂不是失了礼数。还有常贵人的病也不见好,得请个好一点大夫来看看。」林季道:「倒忘记给你说了,常贵人的病应该不严重,若是她爱吃荤菜,那就炒点猪血猪肝,若是爱吃素菜,就整点黑豆红枣熬粥,水果之中龙眼、荔枝也是不错,可以多吃,那病就好了。」
  杜月娥惊疑道:「难不成头儿也会一些医术?」如今她也学着李然等人叫林季为头儿,以拉近关系。林季笑道:「她那种病在我老家不过是气血亏损,很好治的,我说的也是土方子,能不能好也全看她的造化,若是严重一点的病,我也是没办法的。」杜月娥这才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咱们连米面都快没了,红枣黑豆更谈不上。」林季道:「除了内务府,咱们还能去那里搞到米面?」杜月娥摇头道:「没了,内务府掌控着整个皇城的钱粮,总管太监又是皇后的心腹王乘风,他们不给,我们是要不到一粒米的。」林季沉声道:「看来只有一种办法了,那就是走私夹带。」杜月娥吓得连忙道:「这可是大罪,一旦被人发现要被砍头。前些年造办处的卢长庆私自从外面带了几斤米,被人发现后就被砍了脑袋,连盘查的侍卫也连带着被罚坐监,此时太过危险,切忌不可擅动。」
  林季知道皇宫中一向对走私夹带查的非常严,主要是皇帝害怕有刺客走私刀枪毒药进来。他对杜月娥道:「要是皇帝同意咱们走私夹带呢?」杜月娥满脸不信道:「这不可能。」林季笑道:「凡是都有可能,如今皇后让王乘风把持后宫钱粮,贪酷异常,不但连各宫主子也遭受盘剥,连皇上也深受其害。就说那鸡蛋吧,外头卖都才一钱一个,内务府却报账十两银子一个,由此可见一斑。咱们若是能绕过内务府,就能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东西,还不用看人眼色。」杜月娥摇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靠谱,不过如果你能说服皇上,那就算我一份。」
  林季点头道:「今天我就去中极殿见曹总管。行不行就看这一回吧。」他并
  非一定要征得杜月娥的同意,只是她是幸园宫女的头子,做这事不可能瞒住她。
  正说着,祝大春过来道:「丽嫔娘娘邀头儿有事相商。」林季点头道:「正好我也有事找她。」
  其时丽嫔午睡方醒,正躺在摇椅上凝思,杏眼含春,脸颊微红,身上只穿了薄薄的轻纱,勾勒出起伏的腰身,两个宫女侍立一旁,正为她摇扇驱赶蚊蝇。有人过来道:「林管事来了。」
  她连忙道:「让他先去花厅里坐着,本宫马上就来。」说毕起身来到梳妆抬坐定,唇含口脂,面匀铅粉,梳理云鬓,遍插金花。侍女燃香笑道:「主子为何此时才想起梳妆,林管事在外边只怕要等的心急了。」侍女扫雪道:「说你傻还不承认,这都看不出来,主子就是故意要林管事等上一等。」
  丽嫔斥道:「胡说什么,本宫只是睡忘了,你们别瞎猜。」扫雪道:「这林管事长的倒也清秀,就是年纪太轻,看起来不沉稳。」燃香道:「他不过看着年轻罢了,做事还是很得力的,还亲自去挑水给我们用,这几日大家洗澡都方便了许多,不用像从前那样辛苦节省。」扫雪道:「这倒也是,从前那些管事只知道指挥我们干这干那,还要克扣我们的月钱,如今他不但不拿架子,还拼命护着我们,成日到处奔走为我们争取钱粮,私底下大家都说他是好人呢。」
  燃香道:「也是我们主子慧眼识珠,打从他来的第一天,咱们就把好吃好喝的都送给去招待他,当时你还鸣不平呢,现在可没话说了吧。扫雪笑道:「他的人虽好,可到底还是呆了一些,主子对他这么好,连余姐姐都当礼物送了过去,他却没半点表示。」
  丽嫔沉声道:「多嘴!本宫还是太惯着你们了,由着你们乱嚼舌头,再多说就去扫院子。」两人这才住了口。打扮好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又反复照了照镜子,这才迎了出来。眼见林季看她的眼神已经直勾勾的,心里不免窃喜,笑道:
  「让你久等了。」林季道:「无妨,娘娘这身打扮真是仙人下凡。艳光四射,奴才在你面前不免生出自觉形秽的感觉。」丽嫔笑道:「油嘴滑舌,你只怕见了别人也是这般说辞。」林季心中一荡,这媚态如同撒娇,撩拨地心里痒痒,又忍不住赌咒发誓道:「这都是奴才的真心话,敢有半句假话,叫奴才不得好死。」丽嫔笑道:「行了,你还真会哄人高兴,特地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菲儿在你那边过的怎么样,这丫头表现的如何?」林季连忙道:「娘娘调教出来的人岂有不好的?余姑娘秉性聪慧,凡是我能用到的东西,她都能筹备周全,我想不到的,她也能替我想到,真是贴心又温柔,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出这样好的丫鬟来。」丽嫔捂嘴一笑,仔细打量了林季一番,见他穿着簇新的袍子,鬓发也梳的整齐,于是道:「果然进益了许多,先前你只顾着忙碌,整个人就像那花子一样,也不知道打理,赏了你这么个可人,你该如何谢我?」林季连忙起身道:「自然是鞍前马后,拼死效劳!」丽嫔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反悔。」林季道:
  「那是自然。奴才能侍奉在你左右,那是万般荣幸。」林季这是话中有话,丽嫔自然能猜到。
  她脸上一红,又低下头来。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抬头道:「你家在何方,为何进宫来当差?」林季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便已明白。当一个女人对你有好感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开始关心你的过去。这年头农民地位低下,他必须装扮一下出身,反正也没人去查,于是随口道:「奴才是临清县人,家中略有几亩薄田,也守有一些祖业,本来是一心是要靠读书博取功名,奈何父母早亡,家产都被伯父诓骗了去,走投无路之下才入了宫。」丽嫔对他感官果然又上了一个档子,连忙道:「原来你还是读书人,只可惜入了宫,从此连你们家香火也要断了。」林季叹息道:「谁说不是如此,本来我是宁死不愿当奴才的,可惜入世未深,穷匮潦倒之下又受了敬事房的诓骗,强逼着拉入宫里来。心情其实一直很低落,毕竟我家就我这么一个独子,可现在见到娘娘后,我又寻思着,若是不进宫来,岂不是永远与娘娘没了缘分。」
  丽嫔也感叹道:「说起来你跟本宫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本宫又何尝想来这深宫,受这番冷落?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只盼来世不要如此命苦。」说毕圆圈也红了。林季连忙拿出帕子来递给她。这也算是一种试探,若是丽嫔对他没好感,又或者这好感都是装出来的,多半不会用他的帕子,还好丽嫔很自然地就接过他的帕子拭泪,而且还没有归还的打算。林季百般安慰道:「娘娘还年轻着呢,千万别这样灰心。」丽嫔哭的梨花带泪,好一会儿才收住道:「你瞧我,一说就忘了情,今晚我已经命人备了酒宴,你留下用完再回去吧。」
  林季谢过之后叫来祝大春道:「回去告诉余姑娘,今晚就不用给我留饭了。」
  祝大春领命去了。
  这边丽嫔道:「如今幸园什么都缺,本宫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东西来招待你,唯有私藏的一坛玉泉春和几碟小菜,你可别嫌简陋。」林季连忙道:「娘娘赐宴,奴才荣幸万分,那敢挑三拣四。」当下宫女们端上菜,果然只有豆腐干、香椿、芥菜之类的小食,不过那玉泉春想必已经窖藏多年,一打开就芳香四溢,连不怎么喝酒的林季也有些口干舌燥,迫切想尝尝味道。
  最近诸事繁多,他也有借酒减轻压力的想法,不过刚一入口,呛人的味道一下袭来,让他差点呛了起来,一张脸登时涨得绯红。丽嫔笑道:「原来林管事不胜酒力。那便多吃菜吧。」说毕替他夹了一块豆腐干在碗里。
  林季道:「如此好酒,怎可浪费?今天我很高兴,娘娘也多喝一点。」说毕拿着酒杯一仰而尽。丽嫔赞道:「好酒量,满上。」旁边丫鬟连忙又给林季斟满。
  林季先还觉得无所谓,谁知后面便开始有点头晕,心知不妙,喝急了果然容易醉,今晚千万不可在佳人面前出丑,因此一改豪情模样,只是小口浅酌。丽嫔先还只是劝他,后来说起入宫后的伤心事,越说越伤心,只管一杯一杯痛饮,很快也是脸飘红霞,双瞳剪水。
  林季趁机问道:「皇上若是此时回心转意,招你回宫,你可还能像先前那样待他?」丽嫔愤恨道:「你不要再提他,我将一生夙愿都给了他,那年他生了病,我衣不解带侍奉左右,害得自己落下宫寒的病根,后来天下大旱,我见他忧心忡忡,于是刺臂引血,书写祈雨的祷辞,如此这般付出,却落得什么下场?如今连吃一道荤菜都不能了!」一边说一边哭,左右都来劝解,林季对燃香道:「你们也累了,都退下吧,今晚让我来服侍你们主子。」那些侍女乐得偷懒,嘱托了几句,也就关窗闭户,独留林季与丽嫔相处。丽嫔又道:「我父亲听我被打入冷宫,不但不劝,反而说我给家族蒙羞,这么些年来,没一个人来看望我,连血脉相连的亲情都如此,还有什么人能依靠?你说说看!」说的林季都有些伤感,只是道:
  「难道令堂也是这般态度?」丽嫔抽噎道:「母亲倒是很关心我,托人给我送过许多吃穿,只是父亲拦着她不让进宫来,她是老实本分的女子,一向惧怕父亲,也就没有进过宫。」林季道:「那还好,这说明世上还有人在牵挂着你呢,不像我,孤零零一个,父母不在,朋友没有,有时候受了委屈都不知该跟谁说。」丽嫔动情道:「若是你不嫌弃,我年长你几岁,从此我就当你姐姐,无人的时候咱们就以姐弟相处,以后你有话就跟我讲,咱们都是一般的苦命人,在这深宫里相互依靠。」林季连忙避席而起,拜了一拜道:「好姐姐,从此咱也有亲人了。」
  丽嫔连忙起身扶起他道:「好弟弟,快起来。」正说着,酒意发作,身子一软靠在了林季身上。
  林季只觉温香软玉满怀,故意磨蹭了几下,倍觉舒服,大着舌头道:「姐姐醉了,让弟弟扶你就寝。」丽嫔笑道:「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从此我也多了个亲人了,姐姐好高兴,咱们再多喝几杯。」
  林季可不想吐的到处都是,于是扶着她倒在了床上,正要离开的时候,丽嫔忽然拉着他的手道:「我感觉你就是个男人。」林季道:「此话何意?」丽嫔道:
  「你跟那些臭太监根本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到。他们骨子里自卑又自傲,而你自信也阳光。」林季连忙道:「姐姐喝醉了,尽说胡话,我可是名正言顺的太监,那里又不一样了?」丽嫔嘻嘻笑道:「你骗的了别人,根本骗不了我,每次你给别人下跪其实都是不情不愿,偏还要装着心甘情愿,每次你都自称奴才,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我』,你骨子里就不是做奴才的料。对这宫里的上下尊卑其实很不屑一顾。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你对我们这些冷宫里的女子很是同情。」
  林季心里一愣,这妮子看人还真准,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与这里格格不入,不过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却不想今日竟被人识破。林季笑道:「那你什么意思?就算我不想做太监,那也已经做了,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丽嫔笑的花枝乱颤,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这太监是假的!」话音刚落,她的纤手忽然往林季的胯下一抓,林季反应过来已来不及,被她生生抓住了子孙根。更要命的是方才被她这么一刺激,那子孙根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翘起,此时被雪白的纤手用力一抓,疼的他连忙弯腰道:「哎吆,你干什么?」
  丽嫔吓了一跳,她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想到真抓到一条玉龙,而且还那么粗那么硬那么热,虽然只是隔着裤子,却如握了一根烧红的铁棍一般,吓得她连忙缩手,瞪大的眼睛看着林季道:「这……你真的是……男人?」要是换作别人,林季只怕会将她灭口,可丽嫔不一样,她方才已经展露出对皇帝的痛恨,暂时不可能出卖他。
  这几日他已经想通了,守着这么多女人只能看不能吃,那真是太折磨人,反正迟早都会被人揭穿,还不如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好好玩上一回。此时见丽
  嫔满脸惊讶,不禁笑道:「怎么害怕了?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完好的男人,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丽嫔酒已经醒了一半,迟疑道:「可是……你………怎么通过敬事房的。」林季道:「说来话长,等会儿我再细细地说给你听。咱们先办正经事!」丽嫔呆呆地道:「什么正经事?」林季邪笑道:「你说呢,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喝了酒。」丽嫔吓地啊了一声,又连忙捂住嘴,悄声道:
  「虽说我如今已被打入冷宫,可到底还是皇帝的女人,难道你真不怕死?」
  林季笑道:「怕不怕死是我的事,愿不愿意是你的事。你别抬他来吓唬我。」
  丽嫔连忙道:「你容我好好想想,过几日再给你答复。」话音未落,林季一双手突然袭向她胯下,她现在只穿了一个松垮垮的单裙,里面亵裤也是松的,此时酒后反应也慢,等意识到不妥的时候,林季那只大手已经插入她的亵裤,来到了她的蜜穴处,还抠挖了几下。丽嫔下意识地夹住双腿,指着林季道:「快……放手,你这个大胆奴才!」林季却笑道:「方才娘娘也这样偷袭奴才,奴才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大家公平合理。」丽嫔登时涨红了脸,发出闷哼声,原来林季已经将一根手指插入了她的蜜穴,让她痒的发狂的蜜穴有了极大的愉悦感,还没细细品味,却又果断抽了出来。
  林季只觉手上湿淋淋如从水中捞出,故意放在她面前道:「娘娘早已动情,又何必忍着。」丽嫔大羞,用手掐他的胳膊,眼睛水汪汪的凝视着他。林季笑道:
  「你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又何必再这样委屈自己。」说毕低头吻在她脸上,丽嫔眼中流出泪来,突然用双臂紧紧搂着男人,一张小嘴疯狂地在他脸上啃来啃去。
  林季没料到她如此反应,都也有些意外,心想这美人终于打开心结,这积压了许久的寂寞一旦爆发,的确有些让人招架不住,不过他也是久旷之身,对方越激烈,他就越高兴。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啃来啃去,不一会满脸都留下了对方的口水。手上也不停摸来摸去,林季是摸她的奶子,不大不小,正好合手,丽嫔先是摸他宽光的背嵴,继而手越来越往下,摸到命根子以后就不肯放手。
  好像时间会变的特别短暂一样,更好像两人都怕对方突然消失,疯狂地索取着,连衣裤裙子都不想好好脱,直接抓烂扯掉,不浪费哪怕一秒的时间。一番激烈的动作之后,林季终于丢下裤子,露出坚挺的肉棒,丽嫔被剥下最后的亵裤,露出芳草萋萋和粉红肉穴。
  林季双目先是聚焦在高挺圆润的奶子上,两朵嫣红的乳头早已勃起,他用一只手去捏,抓的那奶子不停地变幻着形状,双手深深潜入了里面。另一个奶子则被他含在嘴里,大力吸允着,不时还发出噗噗声,奶头乳晕都被涂上了亮晶晶的唾液。
  丽嫔却一直抓着他坚挺的肉棒不放手,时而还耸动一下,她深怕这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之后,肉棒就会消失,那她的幸福也会跟着消失,日子就重新回到以前那样枯燥乏味。她从未像现在那样崇拜男根,那是生命之根,希望之根,她愿意向着这男根顶礼膜拜,然后贪婪地占有。
  林季本想去舔她的蜜穴,尝尝那甘露的味道,可她一直不放手,自己也没法移动身子,只得将她的双腿往两边扒开,笑道:「你若是不放手,那就自己放进去。」
  丽嫔这才回过神来,她发觉自己已经两腿大张,蜜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这姿势真是太过淫荡,心中羞意发作,偏过头去不理会。林季笑了笑,将她的手从肉棒移开,然后直着腰用肉棒在她已经泛滥成灾的蜜穴上敲打了几下,击打的蜜穴如花绽开,如花收拢,那龟头正好也撞在了勃起的肉芽上,那肉芽似乎被触怒了,更加坚挺了起来,林季看着有趣,用龟头不停地拨弄肉芽,谁知就这么个动作,让丽嫔感到如遭电击,浑身上下都变的极其敏感,忍不住下体一热,喷出一小股水出来。林季看的有趣,又甩动大龟头打了一下,那水儿果然又喷了一下,打湿了被褥。
  林季越发得了趣味,他从未知道女人还能如此喷水,于是不停地敲打,时快时急,时重时轻,打的啪啪响,丽嫔抖出的水也时多时少,时快时慢,然而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丽嫔已经喷不出水来,只是扭动的身躯嘶哑道:「不好了,要尿了。」林季道:「你尽管尿,都尿给我吧。」丽嫔浑身发红,芳汗淋漓,哼哼唧唧地叫了一会,突然双眼翻白,大张着檀口,面容扭曲地尖叫了一声,那叫声似乎包含满腔的委屈和痛苦,紧接着雪腹一阵收缩,蜜穴激射出清亮的液体,又多又激烈,直接打在林季的小腹,林季用手沾了一点,在鼻间吻了一下,热热的没有任何骚味,不像是尿。还未等那透明液体全部排出,林季忽然将龟头向下,分开两片肉唇,挤开层层嫩肉,一下插了进去,只觉里面湿热难当,紧密异常,层层嫩肉迎了过来,既像是欢迎,又像是在排斥。绞杀的龟头有些微痛,果然久旷之身很是不一般。
  丽嫔脸上渗出汗水,下体传来撕裂般疼痛,这是很久没有行房的后果,但她强行忍了下来,不愿意委屈了林季。她的两只手胡乱在空中抓着,像是落水之人要抓住救命稻草,最终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死命抓住褥子,咬着嘴唇,眼睛里满是泪水。
  林季停了一下,细心品味这蜜穴的滋味,他本来是籍籍无名的小民,可现在却肏到了皇帝的女人,不但得到了她的身体,而且还得到了她的真心。这是真正的贵妇,那份征服感让他幸福到极点,只觉先前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
  为了获得更多的快感,他开始抽插起来,动作看起来缓慢,却饱含一往无前的气势,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是力图更深,更用力,他要占有蜜穴里的每一寸嫩肉,碰触每一块淫肌,龟头像是勇勐无前的大块头,一路攻城拔地,沟冠则如同一把刷子,来回刮蹭遇到的所有肉粒。
  容纳小指都有些乏力的蜜穴此时却被巨大的肉棒撑开,蜜穴周围的大片肉都被撑开来,露出原本的粉红样子,连肉芽儿也跟着变胖了不少,红嫩的肉穴在密集的抽插下翻进翻出,带出许多淫水来。
  丽嫔只觉下体塞入了一根烧红的火棍子,烫的她心慌意乱,心乱如麻,每一次的插入都是那么的饱胀,所有痒处都被那龟头刮蹭了过去,每一次抽出都是那么的不舍,忍不住拼命夹着双腿留住。这是活生生的肉棒,比冷冰冰的春如意强到不知那里去。
  当林季的肉棒插入时,她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上天终于给她一个健全的男人在身边,可以发泄很久以来无处发泄的欲火。难过的是堂堂皇帝妃子,如今却被一个假太监要了身子,原本属于高贵皇帝的蜜穴,此时却被一个下贱的奴才所占有,不免自伤自叹。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皇帝那虚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林季那沾满汗水的坚硬脸庞。其实这不过是个普通脸庞,谈不上特别帅,然而她却越看越觉的俊雅,越看越觉得心动,尤其那根插入身体的肉棒,坚硬而火热,激烈而狂暴,一次次的撞击,就像巨锤落在她心间,关闭了许久的情感阀门,终于在这连续的撞击下轰然大开,眼泪再次溢出,随之蜜穴里的淫水也再次射出,如同一条细线撞击在龟头的马眼上。林季受这冲击,再也忍不住精关,搂着丽嫔大叫一声,马眼怒张,卵蛋收缩,积蓄了很久的精液像炮弹一般发射出去,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紧紧搂在一起抽搐着,尽情向对方释放出炙热的情感。
  皇城的中极殿。曹渔正在偏殿的值班房忙着查看文书,官员们要见皇帝都必须由他经手安排日程,他必须时时刻刻记住皇帝的喜好,那些人能见那些人不能见,那些人又该拖个几天才见,这些都得妥善安排,稍有差池,两头都容易得罪,另外还有皇帝的出游、宴席、行程等大事都得由他统筹,相当于秘书长之类的职务,每日都是忙的脚不沾地。然而这些日常事务只要熟悉了经手也很容易。
  唯一让他发愁的还是内帑已经不足,每年开春后资金就开始紧缺,今年尤其严重,西北战事有愈演愈烈之势,皇帝的内帑要拿出很多来奖赏有功将士和官员,春节期间又因为大宴群臣,开销节节攀升,待到元宵节过后,惊蛰一开,已是入不敷出。
  他最怕的情况是内帑不足后被逼向户部国库借银子,这样皇帝就会被言官们严厉指责甚至当面批评,在朝政上陷入被动局面,这大大不利于皇家威信。皇帝一发怒,很可能就会拿他当替罪羊砍脑袋,那是得不偿失。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发现再怎么节约节省,资金却越来越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御前会议通过加征关税,增加内帑的收入,可这项提议已经在御前会议搁置了两年多,至今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那帮大臣总以为皇帝的收入已经很多,加征关税就是乱加派,与民争利。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有个小宦进来道:「曹总管,幸园的林季递上拜帖。说有要事求见。」曹渔接过拜帖放在一边,疑惑道:「他能有什么要事?难道幸园那边出了什么事?」
  【未完待续】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47:41

第七章
  「不行,绝对不行,你疯了吗?居然能相出这个馊主意,你就不怕皇后知道了剥了你的皮?」值事房里,曹渔对林季恶狠狠地道。他万万没想到林季居然胆大包天,提出让幸园绕过内务府去外面自行采办,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走私夹带吗?
  林季连忙道:「曹总管息怒,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王乘风一直拖着幸园的钱粮不发,连水车也是七日才到,我吃点苦头也无所谓,可常贵人是病人,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前日我看她越发憔悴了,万一出了人命,皇上责问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曹渔惊疑道:「常贵人一向多病,咱家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她已经变的如此严重了,你有没有请太医去看过?」林季道:「怎么没看?可那有什么用?她吃的那些药都是残次品,一点作用也不起,本来就气血亏损,需要好好保养,可幸园如今连荤菜都吃不到了,仓库里只剩一些积年陈米,养病之人如何熬的住?」曹渔暗自腹诽道:「这皇后也太恶毒了些,连个病人都不放过。」
  于是起身叹道:「你回去吧,让咱家好好想想。念你初来咋到,不知宫中规矩,那些疯言疯语咱家就当没听见,以后可不许胡说。」
  林季连忙磕头道:「谢过曹总管,属下还有一事要说。」曹渔看了看林季道:
  「你小子既然说服不了咱家,是不是也想去说服皇上?劝你别做梦了,这皇城的规矩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那是能说改就改?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牵扯出一大批人,要不然还轮的到你来说三道四?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差才是正经,别一天到晚想东想西,咱家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那有那么多精力替你说话,还不赶紧离了这里?」
  林季连忙道:「那是,曹总管日理万机,属下哪敢多叨扰?」说毕从怀里拿出一方旧帕子道:「这东西烦请曹总管交给贵妃娘娘。」曹渔拿着帕子掂量了一下,只觉沉甸甸里面似乎还包了别的东西,也没打开来看,只是道:「这是谁的东西?」林季道:「是慧妃娘娘吩咐属下办的,属下也不知是何意思。」曹渔盯着他道:「真的不知?好端端的慧妃怎么想起来送这玩意?这帕子还是旧的,看着也不像是送礼」林季大义凛然道:「曹总管若是不信,属下愿意发毒誓。」曹渔摇手道:「行了行了,谅你也不敢在咱家跟前耍花招,去吧,幸园那边你得用点心,钱粮咱家会尽量争取,有什么事多动脑袋想想,别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
  林季毕恭毕敬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等他走了,曹渔这才拿出帕子来,只见里面包了五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他一点也不意外,将银票挪到一边,拿着旧帕子反反复复在灯下看了一看,只觉这帕子绣工也是一般,花儿也是常用的荷花之类,并无任何新巧奇异之处。正看着,忽然外面有人道:「王公公来了。」
  曹渔连忙收起帕子和银票,迎了出去。只见王乘风生的方面大耳,笑起来脸上叠起层层横肉,脖子粗短的几乎快看不见,身子圆滚滚地像一团球,挪动几步似乎都要喘气。有时候还要小宦扶着他走路。
  两人见面寒暄了一番,分宾主坐下,王乘风先是与他说了些日常琐事,最后才故作无意的样子问道:「方才我看见幸园的林季来了你这里,难道有什么事跟你说?」曹渔心里冷哼了一声,寻思道:他倒来的巧,只怕宫中许多人已经被他收买,充当耳目。
  面上却笑嘻嘻地道:「最近幸园钱粮不足,他是来给我诉苦来了。」王乘风心中不悦,关于幸园钱粮之事林季已经找他要过几回,都被他以『宫中所耗甚大,娘娘提倡节约』为由给拖住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来找曹渔。王乘风道:「非是咱家不给,你是知道的,皇上的内帑已经捉襟见底,咱们要是再不帮忙省着一点,以后的日子可不好熬。幸园本就是幽禁之所,自然比不得寻常宫室,不从他们头上开刀,难道还要从别的地方开刀不成?如今皇后娘娘体恤万民,带头免了半年的俸银,吃穿用度也跟着减半,上上下下莫不敬服。」曹渔笑道:「王总管说的极对,皇后娘娘自然是圣人一般的存在,幸园那边的人怎能与之相比,方才咱家已经训斥过林季一顿,他也知道错了,承诺不会旧事重提。」王乘风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家就放心了,咱家还有事要做,就此告辞。如今诸事繁杂,你也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曹渔谢过,一直送他出了门才回来,关上门后,他的脸色却一下变的阴冷起来。他先前也曾在内务府管着差事,知道其中油水很足,可无论下面的再怎么捞,也还有底线。至少要保证各宫的主子的基本吃穿,可现在倒好,内务府的开支一年比一年多,皇城中的主子奴才却一日比一日难过。在林季之前,还有好几个妃嫔也来向他讨过钱粮。他只能找借口拖延打发。
  他已经收到许多风声,只要与皇后沾亲带故的都已经发了大财,李家人不但在各地身居要职,当铺、米面店也开到了全国,在凤城更是抢占了近百万亩良田。
  连内务府的人也个个像王乘风那样,胖的像头猪,在京城修的宅院富丽堂皇,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富可敌国。
  曹渔其实每年也能从内务府分得一些不小的红利,不过他离皇帝太近,差事办砸了首当其冲遭殃,皇帝又是个惧内之人,就算是事发之后他也不敢把皇后怎么样,却会拿别人当替罪羊。上一任的吴逢春就是这样被砍了脑袋。况且曹渔也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当初他也是收了皇后的不少好处,这才推荐王乘风当的内务府总管。不过皇后和王乘风这样肆无忌惮地捞银子,简直就是把他这个太监头子架在火上烤。
  他越想越气恼,将林季递给他的旧帕子掏出来反复看了看,心中其实已经明白林季的用意,冷冷地道:「你们做的实在太过了,就别怪咱翻脸不认人。」于是拉了拉桌旁的摇铃,他的一个心腹小宦连忙进来道:「师父什么事?」曹渔将那帕子递给他道:「把这东西递给严贵妃。务必要亲自交到她手中,不可假手别人,更不可将这消息泄漏出去,务必做的机密。」那小宦答应一声,很快就离开了。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雷突然炸响,曹渔走到窗边往外观望,原本闷热的空气此时突然刮起阵阵凉风来,天边浩浩荡荡的乌云很快就卷了过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这天可变的真快!」曹渔望着远处叹息道。
  林季眼见天色不对,加快脚步往回赶,路过浣衣局的时候,正看见那些宫女尖叫着抢收晒在院子里的被褥衣服,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因为走的匆忙,还摔倒在地上,揉着脚大哭起来。一个掌事女官正拿着鞭子喝骂道:「哭什么哭,快给我起来去收衣服。」他一时善心大发,走过去扶起那小宫女道:「好孩子别哭,不过是打雷而已。」那掌事女官见他穿着暗纹蟒袍,也不敢怠慢,于是道:
  「这位公公,这孩子狡猾的很,说是怕打雷,其实想偷懒。」林季连忙摆手道:
  「她脚都肿了,怎么可能是装的?你让她回去歇着,我来帮你们收衣服。」那女官恶狠狠地对那小宫女道:「我现在没空理你。」说毕冲到一边收起衣服来,林季则抱着女孩回到廊檐下,然后也跟着众人开始抢收衣服。夏天的雨说来就来,那衣服刚收到一半,瓢泼大雨就没头没脑砸了下来,大家发了慌,手上动作飞快,总算赶在彻底淋湿前抢收了所有衣服。
  一切忙完后,那些宫女都在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互相擦拭水渍,整理头发,享受夏日难得清凉时刻。然而林季却傻了眼,这浣衣局都是年轻宫女,而且有很多姿色十分出众,在淋过雨之后,本来就薄的衣衫现在几乎变的透明,有的甚至能直接看见嫣红的奶头。也难怪这些宫女会失于防范,毕竟整日相处都是女子,就算有太监过来,也从不把他们当成男人看。
  林季大饱眼福,目光不停在那些宫女身上游离,有宫女也笑嘻嘻地对他指指点点,好像在品评什么。林季只觉进入女儿国之中,正看得入神,有人却拉了拉他的衣襟,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倒地的小女孩,只见她仰着头对林季道:
  「这位大哥哥,多谢你方才救了灵儿。要不掌事的又该打骂灵儿了。」她声音稚嫩,眼神清澈,眼角还残留着一些泪水,让人一看就生出怜爱之心。
  林季弯下腰看着小女孩道:「这么小就进宫当差,也是难为你了。你的名字叫琳儿?」小女孩点头道:「是的,我从小就怕打雷,刚才就是一道惊雷炸起,把我魂都吓没了,所以才会摔倒。」林季连忙捞起她的裙子,看了看脚腕,伸出手摸了一下道:「怎么样,还疼不疼,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膏药来。」琳儿笑道:
  「不碍事的,刚才是有点痛,现在已经不痛了。」
  林季还要再说,忽然一人冲过来,从一侧重重推了他一下,他一下被推到在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女子指着他怒道:「死太监,你对咱们琳儿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琳儿连忙拦住那女子道:「姐姐你误会了,方才是我不小心摔倒,这位哥哥看我可怜,所以才过来帮我。」那女子冷哼道:「都跟你说了,要你离这些死太监远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姐姐的话?」林季莫名其妙被呵斥一顿,心里恼火,挣扎着爬了起来,但见那宫女柳眉上挑,满脸傲气,头发脸上都是水,衣襟也呈半透明状态,长腿半露,乳头微凸,脸上虽然正气凛然,身子却是魅惑之极,那怒容不但没有威慑力,反倒像是要勾人魂魄似的。林季吞了口唾沫,喃喃道:
  「姑娘实在是误会了,我不过帮忙而已,怎么惹到你了?」那宫女将琳儿拉倒身后,呸了一口道:「你这样的变态我见的太多,还不快滚!离我们琳儿远一点。」
  然而林季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一双贼眼死死盯着她胸前的两个凸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宫女低头看了看,这才意识到不对,羞的脸颊绯红,大怒道:「你还说你不是变态?!」粉拳忽地一声打了过来。林季吓得赶忙转身就跑了,尽管外头还下着瓢泼大雨。谁知一出了浣衣局,正好碰到祝大春撑着一把伞过来,腋箭也还夹着一把伞,那祝大春见了他连忙抱怨道:「你跑那儿去了,我方才到中极殿也没看见你的人。」林季道:「刚才在浣衣局躲雨。」祝大春把油伞递给他道:
  「难怪找不到人,余姑娘很担心你,她是待罪宫人,不能出幸园,所以叫我送伞过来。丽嫔娘娘也在屋里等了你好久,她煲的蔬菜汤真是香。我闻到都留口水,你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回去喝一点去寒气。」林季心中一阵感动,在这世界混了这么久,也终于有人开始挂念他。
  一想到丽嫔,他浑身火热,那晚的激情依旧历历在目,两个人抵死纠缠,一口气连做了三次,筋疲力尽才双双躺下。林季长叹了一口气,丽嫔见他眉间依旧还有愁色,不禁问道:「什么事不开心?」林季道:「我们现在倒是舒服了,可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丽嫔笑道:「只要有你在,粗茶淡饭都是美味佳肴,皇后虽然扣了咱们的钱粮,但是不至于要饿死我们,她只想让我们活的不安生罢了。」林季道:「那可不行,我既然做了幸园的当家人,怎么忍心让你们挨饿受冻,受人排挤?咱们不说一定要过的如何奢华,起码要做到吃穿不愁。」丽嫔抚摸着他的胸膛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无所谓啦,我什么苦都能吃。」
  林季抱着她亲了一口道:「我知道。就是这幸园不止咱们两个人,还有慧妃、庄嫔、常贵人,刚来的时候她们三个都给了我好多银子,有的连贴身首饰都献了出来,我总不能收了钱不办事吧。」
  丽嫔笑道:「那倒也是,咱们女人在这深宫里攒点家当是不容易,既然你这么说,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试。」林季大感兴趣,坐起来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丽嫔道:「那不行,除非你再给奴家一次。」林季无奈道:「你那里都肿了,就不怕痛?」丽嫔用手摸了一下蜜穴,果然疼的哎呀一声叫,又伸手掐了一下林季的胸膛道:「都怪你,好大的力气,我那儿只怕已经被你肏坏了,那可怎么办?」林季笑道:「无妨,不过一点红肿,过几天就好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你走路不方便,万一被人瞧出端倪来,那可不太好。」丽嫔红着脸道:「那也好办,我装着摔了一跤,他们估计也没话说。」
  林季道:「可别真摔,意思一下就行了。」丽嫔笑道:「这么关心我?真的假的?」林季搂着她一阵乱摸,道:「你猜呢?」两个人裹在一起调笑了一回,
  丽嫔才喘息道:「说正经的,咱们如今的出路只有皇上,他虽然惧怕皇后,但毕竟是天子,往往简单一句话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皇后也不敢在公开场合顶撞,可有了你以后,我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宁可在这幸园里终老。不过慧妃却日日都盼着出去,她曾经花了大量银子打赏上任的幸园管事,要他偷偷给皇帝传递消息,只盼着皇帝能想起她来,你知道就算皇后一力打压,宫中佳丽还是不少的,一个妃子要是长期让皇帝想不起来,那她就永远没出去的希望。可那太监怕得罪皇后,收了银子却不做事,气的慧妃生了一场病。后来就再也不待见太监,你要是能让慧妃跟皇帝取的联系,依她的精明,很快就能被免罪,她一得宠,只需在皇上面前提一下幸园的难处,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林季笑道:「这个主意极好,只是慧妃很难再相信我们这些太监,要说服她只怕还有点困难。」
  丽嫔眨眨眼睛道:「这你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吗?我和她虽然不算关系特别亲密,倒也还能说上几句话,只要她想离开这里,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林季一想也对,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他为了低调一些,当晚还是回房自己睡,并没有留宿在丽嫔的房间。
  第二天慧妃果然被丽嫔说动了心思。还透露出她跟严贵妃的是表姐妹关系,如今严贵妃与皇后成了死敌,也可以借她的手打压皇后。林季怕引起皇后猜忌,不敢直接跟严贵妃取得联系,于是借曹渔的手给严贵妃传递消息,那副旧帕子是慧妃随身旧物,也是取得沟通的凭证。
  林季心里不停盘算着,他一方面想要幸园的日子好过起来,一方面也要升官发财,单单投靠曹渔是不行的,这老家伙是不会轻易让人在皇帝面前有表现机会的,所以他还得另寻靠山,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抱住受宠妃嫔的大腿,这样就有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如今皇后是指望不上了,她那里最不缺的就是投靠的人,就算被招纳了也不会受到重用。那慧妃和严贵妃就是最佳的选择,这两个人目前都被皇后打压的够呛,若能助她们一举击败皇后,那他将来在后宫中的权势无可限量。只因这假太监的身份让他每日都担惊受怕,如果拥有了足够的权势,别人想要杀他也得掂量一下。大雨依旧下的猛烈,林季老远就看到在门口等候他的丽嫔和余菲,仿佛若妻子等待晚归的丈夫,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迎了上去。
  为了衬托皇权的威严,皇城中的殿宇多半修的轩辕壮丽,使人一见便生出渺小之感,唯有西边的丽景园与别处不同,只因此处是先帝遗孀的养老地,房间多以幽静朴素主要风格,整个丽景园看起来更像是个花草繁盛的大花园,精舍和禅房则点缀其中,佛塔、神庙随处可见。
  在孝贤太后死后,丽景园如今位分最高的就属熙太妃。
  今日恰逢一位太贵人的寿辰,熙太妃特意请了梨园戏班在丽景园的万寿湖搭建了一个戏台,下边团团坐着各房的太妃、太嫔、太贵人,这些人最年轻的有三十多岁,最老的已有七十多,林季要是看到,就会感叹这整个一广场舞的班子。
  台上则是锣鼓齐鸣,戏子们的各种唱腔特别能放飞自我,有的是破锣嗓子震天响,有的是婉转高亢拔天高,远在中极殿的皇帝都能听见动静。但这些老太太就爱这热闹氛围,一个个看的十分专注。
  在这群老太太之中,一个年轻妃子则显得与众不同,她穿金戴银,艳光四射,带着宫人们在席间忙来忙去,指挥众人端茶倒水,陈设果品,服侍的十分殷勤。
  熙太妃坐在首席,冲她招手笑道:「锦儿你也累了,过来在我这边坐着,让下人去忙吧。」那妃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现在最宠爱的严贵妃。只见她掏出方巾擦了擦汗水道:「我不累,能服侍老太妃我很高兴。」
  熙太妃笑道:「过来坐下,陪老身说说话。我有话要问你。」
  严贵妃一边笑道:「老太妃有什么话要吩咐?」一边款款落座。熙太妃看着她的肚子道:「算来你进宫已有两年,怎么肚子还没动静?」严贵妃脸色微红,笑道:「这事我怎么着急也没用,只能看天意。」熙太妃不满道:「这话说的,皇帝那么宠你,按理说不应该啊,我给你的药你有没有按时服用?」严贵妃道:
  「老太妃吩咐,媳妇怎敢不遵从,每隔三日都服用过,可是天意如此,非人力所不能及。」
  熙太妃叹道:「你呀,就是一点也不着急,你看看皇后,生了一个又一个,在后宫中的地位稳如泰山,你再不加把劲,以后可怎么过?成日混在我们这些老太太的队伍里算个什么事?我知道你孝敬我们,不像皇后那样只是偶尔来做个样子,可你自己的事也得加把劲啊,趁着皇帝这几年青春鼎盛,给咱生个大胖皇孙,那就是尽孝道了。」严贵妃低头道:「老太妃说的是,媳妇尽力就是。」熙太妃叹道:「你不要敷衍我,最近你是不是跟皇帝闹别扭了,都不见他到你宫里来。」
  严贵妃连忙道:「没有的事,老太妃多虑了,最近西北的军情紧急,皇上抽不出空来,咱们做妃子的也不能整日缠着他,耽误了国家大事可不行。」
  熙太妃连忙道:「那就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们这里有人服侍呢,用不着你来操心,既然皇帝政务繁忙,你也得多劝劝他保重龙体,把心思都花在他身上才是正经。」严贵妃只得起身拜谢道:「那媳妇就退下了。」熙太妃道:「赶紧去吧,记得给皇帝炖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严贵妃答应着,带着几个宫人去了。这里众婆子便道:「锦儿倒是个好孩子,可惜身子弱,生孩子只怕对她来说是个苦差事。」熙太妃叹息道:「这孩子也是苦命,遇到这么个跋扈的皇后,成日家正事不做,专门与她作对,恨不得把她也贬到幸园去,她生不出孩子来,还不是皇后作的妖,她刚进宫的时候,只因说错了一句话,就被罚着在雨里跪了一下午,要不是我路过正好瞧见,还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儿,太医说她本就体弱,孕宫又受了湿寒之气,导致孕气不足,难以成胎,我这几年来到处给她找方子,吃的益母、红花只怕有几十斤,只是不见好,一会儿回去了,我还得去菩萨那里给她念点送子经,说不定就灵验了,你们也跟着帮帮忙,她要是将来坐稳了后宫,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跟着享福。」众人一片声答应着。众人心知这熙太妃素来与皇后不睦,只因这皇后是当年的孝贤太后一手栽培出来的,而熙太妃与孝贤太后那是死对头,连带着看皇后也是很不顺眼。
  且说严贵妃出了丽景园,坐上八抬轿辇一路回了靖康宫,更衣卸妆的时候,贴身宫女昭兰过来道:「今儿上午,曹公公遣人送来一样东西,神神秘秘的把奴婢给弄糊涂了。」严贵妃一边看着镜子描眉一边道:「无缘无故送什么东西?」
  昭兰道:「奴婢愚钝,实在猜不到,还请主子过目。」说毕将手中一方旧帕子递了过来道:「呐,就是这玩意,礼物不像礼物,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严贵妃也是愣了一下,方才哑然失笑道:「原来如此,本宫明白了。」
  昭兰连忙道:「到底什么意思?主子快告诉奴婢。」严贵妃笑道:「当年皇上带着慧妃去三河狩猎,在马上不幸被树上掉下来的毒蛇咬了一口,慧妃为了给皇上解毒,不顾一切用嘴吸出体内毒血,后来皇上好了,她自己反而中了蛇毒,皇上十分感动,就拿这张帕子替她拭汗,你自己想一想,咱们皇上是念旧之人,若是忽然见到这方帕子,必定回忆起当年旧事,说不准心一软就会赦了她的罪。」
  昭兰道:「那倒不一定,彼时皇上或许想赦免的她的罪,可他耳根子软,皇后三言两语又会让他取消念头。」严贵妃笑道:「所以啊,这件事咱们一定要瞒着皇后,拖得越久越好,等皇上写完圣旨,那就木已成舟,皇后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擅自更改圣旨吧。」
  昭兰不解道:「慧妃跟咱们关系一般,咱们为何要帮着她?到时候得罪了皇后,咱们又该倒霉。」严贵妃点了她的额头道:「你傻啊,她只要能出来,本宫身上的压力至少会减少一半,皇后从此也就多了个对手,对咱们可是大大有利。」
  说毕又拿着帕子道:「这个旧帕子还是太过显露痕迹,只怕皇上会起疑,你们几个闲着无事,照着花样给本宫做一块新的,不在乎好不好看,只要做的一模一样就行了。」众人连忙答应着。
  长春宫的一间密室,传来阵阵呻吟之声。王乘风站在床前拿着账册念道:
  「以上就是今年上半年内务府的收入,共计六十万两白银,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此时赤裸着全身坐在床沿,两个长的清俊的太监正匍匐在她身边,一个给她舔奶子,一个给她舔蜜穴,她表情陶醉,满脸红晕,闷哼一声道:「怎么今年的收入比去年少了许多?」王乘风皱眉道:「这几年太监不好招,敬事房迫不得已把月俸翻倍,就这样还是招不到人,这还是小头,另一个大头是要预备太子和几位公主的婚事,奴才想着再怎么困难,总不能委屈了皇子皇孙,公中出不了多少,都是咱们私下补贴,奴才和内务府也是拼凑了一些零碎银子,万望娘娘不要嫌弃。」
  此时皇后正用手死命按住那小太监的脸,逼的他不得不更加用力地舔舐着,很快整张脸都沾满了淫水,另一个小太监知道皇后已经性起,用牙轻咬奶头,品咂的滋滋有声。皇后喘息道:「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对了,最近严妃那边有动静没有?」王乘风道:「她还是老样子,除了侍奉皇上外,就喜欢往丽景园跑,那些太妃都很卖她的帐,说了很多对您不尊敬的话。」
  皇后闷声道:「那群老家伙总是活得不耐烦了,好好养老不行吗?都一把年纪了还想来跟本宫斗。」王乘风道:「别的倒也罢了,就是那个熙太妃仗着资历老,总在关键时刻护着那姓严的,咱们皇上又是以孝治天下,她就倚老卖老,总觉得咱们不敢拿她怎么样。」
  皇后道:「资历老又如何?本宫的哥哥是护国公,手握两个镇十万兵马,只要本宫一声令下,这天下谁是皇帝还未定呢,她凭什么跟本宫争这些?」王乘风道:「谁说不是呢?只是万不得以,咱们还是不能祭出这最后一张牌,毕竟您可是皇后。」
  皇后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哥哥李昭元其实也不是放心,只怕到时候大军入城后他不会拥立自己的儿子,而是野心膨胀自立为帝,各地王侯必然不服,那就天下大乱,对她来说得不尝失。
  皇后又道:「既然明着不行,咱们来暗的,那熙太妃不是喜欢喝茶吗,你看看能不能在茶叶里做点手脚?」王乘风皱眉道:「这有点难办,她就怕你下暗手,平时饮食都很慎重,不是亲信之人递过来的东西,绝不乱吃。」
  皇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拍了怕一个小太监的背,那小太监会意,从桌子上取来一个木刻假阳具,含在口里预热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插入皇后的蜜穴,小心翼翼开始抽动起来。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王乘风道:「狗才!本宫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要弄死这个老巫婆,她始终是个祸害,手脚一定要做的干净,最好能栽赃给别人。」
  王乘风连忙跪下道道:「是,奴才遵旨。」皇后满意地往后仰着身子,让那假阳具插的更加深入。那小太监见她胸口发红,知道该是用力的时候,于是加快抽插,插的噗嗤噗嗤作响,淫水顺着那假阳具滴落,一粒一粒的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不一会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王乘风看的连吞口水,跪在地上试探着道:「让老奴也来伺候娘娘。」皇后骂道:「不行,你这个老肥猪本宫看着就恶心。没的败坏了本宫的兴致。」王乘风只得叹口气,他以前不胖的时候面容姣好,也曾这样伺候过皇后,可如今一过了三十岁,那身材就像充了气一样,很快就膨胀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十分肥蠢,也难怪皇后再不让他伺候。不过他却对皇后的玉体还是念念不忘,太监虽然不算完整的男人,可是照旧对女人还是很强的占有欲望,只是力不从心罢了。
  皇后虽生养了许多孩子,今年已是三十六岁,但她保养的极好,看着不过二十岁左右,肌肤依旧青春有活力,身材匀称,不胖不瘦,奶子却很是硕大,寻常人一只手根本抓不住。
  上面的小太监不停地吸允她的奶头,直到发亮发紫才离开来,接着又一口含住她的香唇,吸允她的香津,两只手仍旧不停地揉搓着硕大的奶头。
  下面的太监则是变着花样儿抽插假阳具,一会儿绕着圈儿搅动,一会儿只用龙头极速抖动,这上上下下的一夹攻,爽的皇后不停扭动着,呻吟着。正在激烈之中,忽然皇后推开上身的那个小太监,又一脚将那小太监踢开,伸手拔出插在体内的假阳具,湿淋淋的随手扔在地上,然后用两根手指快速地在蜜穴里进进出出,来回抽插的动作之快,只能看到残影,三个人看着她就这样疯狂地手淫着,并不敢打搅。
  只见她一只手揉奶子,一只手揉蜜穴,嗓子里不停发出受伤一样的哀嚎,浪水一股一股地射,有时候抖到房顶上,有时候又甩到窗棂边,众人脸上也都站了不少,王乘风还刻意张开舌头,方便自己能吃到更多的淫水。
  皇后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叫声也越来越嘶哑,浑身汗水淋漓,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额头上的刘海也粘在皮肤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生孩子。最后她整个身子突然往上一弓,穴口喷出大股大股淡黄色的尿来,王乘风和两个小太监等的就是这一刻,连忙爬过去,大口大口地喝着尿,三个人你争我抢,挤来挤去,就如三只嗷嗷待哺的小狗,鼻子上、额头上、身上都占满了尿液。王乘风不停地吞咽着,只怕少喝了一口,他身材肥胖,抢到的尿也最多,其余两个则抢不过他,喝快了还呛到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皇后气喘吁吁,半天才道:「好了,替本宫更衣。」王乘风见她意犹未竟,连忙道:「且慢,奴才还有新的招式,娘娘不知愿不愿意试试。」皇后奇怪道:
  「什么招式?说来听听?」王乘风跪下道:「奴才愿用舌头服侍娘娘旱道。」所谓旱道就是肛门,皇后脸色一红,她还从未被人用舌头这样伺候,心中不觉有些好奇,于是道:「好吧,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于是她大张着双腿坐在床沿。
  王乘风爬过去道:「为了方便奴才伺候,叩请娘娘趴下。」
  皇后只得翻过身来,高高撅起雪臀,粉嫩的菊花从后面清晰可见。王乘风站起来,双手托起雪臀,就像捧着一件无价之宝,然后恭恭敬敬地将脸贴了过去,闻了闻菊门,只有一股淫水的味道,口中那气息吹了过去,吹的那嫩菊往里缩了一下,看起来很是害羞。
  他张嘴伸出舌头,使劲往里面顶去,那嫩菊却异常紧密,根本不能轻易插入舌头。王乘风略显失望,果然无论再怎么洗澡,还是有点淡淡的臭味,好在并不浓烈,王乘风抬头道:「请皇后娘娘放松一些,不要紧张。」说毕又用舌头顶,这一回终于顶开了菊门,不过那嫩菊还真厉害,一下就夹住了他的舌头,用了好大力气才拔出来。然而皇后从为被人这么弄过,心中既新奇,身体也敏感异常,只那么一下,那淫水就就从蜜穴中喷出来,弄了王乘风满头满脸。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3:59:21

第八章
  林季拿着手里的蝴蝶风筝反复检查了一下,这风筝的花纹和色彩和七公主原来做的根本是一模一样,啧啧叹道:「庄嫔娘娘手艺果然不俗,竟能在七日内绣好这么繁复的花样,在下佩服至极。」他自己对绣花是一窍不通,眼看着与公主当初的约定快到期了,只能借助别人之手来做,丽嫔便向她推荐了庄嫔,他没想到庄嫔这么文静的一个人,绣花的手艺却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下忍不住连番夸赞。庄嫔的宫女苏苏笑道:「咱们主子的手艺可是皇城一绝,以前连皇上穿戴的许多织物都是由她亲手缝制的,你这个风筝只能说是小菜一碟而已。」林季连忙陪笑道:「那是,那是,今日让小的大开眼界,请苏苏姑娘回去后,替奴才向庄嫔娘娘请安。」
  说毕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苏苏手中。苏苏却丢回给他道:「谁稀罕你那几两银子?我们主子为了绣你这玩意儿,把压箱底的几捆彩线都用没了,你得给我们多补充一些来。」林季把银票递回给她道:「苏苏姑娘误会了,这几天你忙前忙后也帮了不少忙,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意思,至于你们主子的,当然会有另外的仪程奉送。」苏苏笑道:「那还差不多,我们主子只爱黄林的绸布、临江的彩线,你可别买错了。」林季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姑娘相告。」苏苏道:
  「那我就告辞了,你尽快办好差事,眼见着天快凉了,主子还想着多做几件冬装给皇上备用。」林季不解道:「此是为何?庄嫔娘娘现在已是待罪之身,怎么皇上还会穿她做的东西?」苏苏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可咱们主子那是忠心耿耿,自己都顾不过来,却还是要给皇上做东西,别人劝说无数回,她只说备着以防万一,说万一那天皇上没穿的了,她才能拿出手来,如今那柜子里做好的衣服已经堆成了山,她却还要继续坚持。自己却破破烂烂的没几件好衣服,你说有什么用呢?」苏苏一边说一边红了眼圈。林季打量了一下苏苏,她身上的布裙也有不少补丁,桃色小褂子已经洗的发白,简直与农家女无异。林季叹息道:「你们主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获罪罚入幸园呢?」苏苏道:「这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我们主子其实一点罪都没有,可惜家中的大老爷却犯了事,被御史参劾放贷、私铸钱币、走私盐铁,眼看就要问斩,主子向来孝顺,跪在中极殿求了皇上一夜,这才下了特旨,改判为流刑。皇上为此被那些御史群起围攻,说是后宫干政。咱们主子为了给皇上解围,于是自请入幸园,迄今已有三年多,皇上从没来过幸园,连派人问过话都没有,然而主子却依旧一心一意念着皇上。」
  林季叹息道:「原来庄嫔娘娘如此痴情,令我十分敬佩,不过我更敬佩苏苏姑娘。」苏苏正要落泪,却被他一句话勾起好奇心,连忙道:「敬佩我?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而已,怎能得你敬佩?」林季笑道:「我敬佩苏苏姑娘忠心耿耿,即便是主子落难,也从未离开半步,别的奴才都是跟着主子享福,你却要在这幸园里受苦,却从未见你抱怨过一句,真是好丫头。」
  苏苏被他夸的怪不好意思的,扭头道:「怪道她们都说你爱说肉麻话,我今儿算是见识了,如今你得了菲姐姐的伺候,难道还不知足吗?」说毕转身便去了。
  林季笑道:「这苏苏跟她主子一个性子,是个实诚人。」
  拿着风筝看了看,叫来李然、祝大春、廖文海、袁树文、卢耀宗五个人商议道:「如今七公主要的风筝已做好,我打算亲自送过去,只是从未去过公主府,你们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李然道:「直接让祝大春送过去便可,何必你亲自去,咱们这样身份的人,只怕连她的面也见不到。」廖文海也道:「李兄说的是,七公主是皇后的人,她身边的人也都是皇后的眼线,咱们贸然去招惹,只怕会引起皇后的注意,不但头儿不能去,连送风筝的人也不能是咱们幸园的。」林季经过众人一提醒,这才醒悟过来,心想自己还是太膨胀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妄图结交权贵,不但会落人白眼,只怕还会引来一身骚。不过还好,现在慧妃对他是有所求,那就要借机好好利用一番。
  他便对卢耀宗道:「这宫里就属你认识的人多,拿二两银子去,找人把风筝送到公主府上,一定要做的机密。」卢耀宗拿着风筝正要走,林季又忽然道:
  「且慢,还是我亲自送吧,你们出去讨要路引只怕会被内侍监的人刁难。」李然等人连忙道:「这又是何必?只怕七公主早忘了这事,你简直是白费功夫。」林季诡秘一笑道:「方才我已经有了好的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廖文海又建议用油纸包好风筝,否则走在路上太过招摇。众人正围着林季七嘴八舌地规劝着,余菲抱着晒好的衣服进来道:「你们都挤在这儿干嘛?有什么大事要商量?」李然等人连忙向她问好,通过这几日相处,李然等人已经拿她当嫂子看待。余菲点点头,又冲林季道:「你这大包小包的难道要出去?」林季使了个眼色,大伙儿便都退了出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要去会会七公主,成不成功就在今日,祝我好运吧。」余菲听了反而很是紧张,连忙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有危险咱们就别去了。」林季拍手道:「好妹子,你难道还不相信大哥的本领?」余菲看着他把一叠手稿放入怀里,于是道:「这一个月来,你每天写写画画的,还不让人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为了拿这些手稿去见公主?我可告诉你,给公主写情书可是大罪,抓住要掉头的。」林季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道:「你可别胡说,谁要给公主写情书了?我这不过是给家里的信,趁着今天要出去,一并都发送了,你可别乱想。」
  余菲打开他的手,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方才吓死我了。」林季拍拍她的头道:「只管放心,我去去就回。」
  告别众人,林季出了幸园,一路往内侍监走去,由于公主住在皇城东边,离幸园有个五六里的路程,沿路关卡盘查的的厉害,必须拿出路引来应付侍卫,而且这路引也不好得,要讲清楚事由,另外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都要记录在案。一切都弄好了才有资格排着队领。幸好林季是被曹渔亲手提拔,内侍监的人都认为他是曹渔的心腹,故此从未刁难,也未让他排队。不过就算这样,一月之中他最多只能讨五次路引,超过了就要加几十倍的买路钱,还容易被人列为重点盯防对象,所以林季从不敢轻易远离幸园。
  按本朝风俗,皇子皇孙大多住在岷园,有专人教习和抚养。皇子长到十二岁以后就要搬出皇城在封地内独立建府,不许私自回宫。不过公主大多被特赦在皇城内开府,方便帝后召见。如今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府邸都在皇城东边,只等嫁人后再搬出去。
  一番扯皮之后,拿到路引后已经是下午,林季加快脚步往城东赶去,途中他好几次抬头看了看天,今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没有污染的世界果然不错,那天色蓝的甚至有些发黑,夜里还能看到巨大而灿烂的星河。想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躺在草地上看星河了。
  经过道道关卡盘查之后,林季总算来到公主府,还好上次找他麻烦的那个侍卫李承义没有出现,不然只怕又要有一番扯皮。不过到了门前他才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手里的风筝图样虽然已经做的很好,然而并没有试飞过,万一飞不起来岂不是又要惹麻烦。想到这里他郁闷地拍了拍脑袋,只好揭开油布,拿出风筝,接上捆线,拉着胸线仔细调整了一下平衡。
  他小时候用书页自己做过不少风筝,现在玩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公主府的高墙旁边正好有一块空地,他便开始顺风放飞,那风筝离手之后一下便窜上了天,越飞越高,他的兴致也越来越高,不时拉着风筝走来走去,似乎儿时的乐趣一下全都被找了回来,许多回忆一起涌来,一时忘记了置身何处。
  他在这边放的高兴,却不知惊动了公主府里的人,有侍女叫道:「快看天上,谁在墙外放风筝?」宫中的生活向来枯燥无聊,一点小动静就能引起大家的热情,不一会儿,许多人已经跑到院子里对着天上指指点点,大家正聊的热烈,忽然一人过来道:「都把活儿干完了吗?聚在这里干什么?」众人回头一看是公主的贴身大宫女晓离,连忙一哄而散。晓离等众人走开,也用手挡着阳光向天上张望,只见一个大蝴蝶风筝在半空飘来飘去,款式看起来竟十分眼熟。正看的入神,有人道:「晓离姑娘,主子在书房叫你呢。」
  晓离这才带着疑惑往回走,进了书房里,只见七公主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叹气道:「上次让你找的《初刻神域志怪》可有找到?本公主现在没书看了,无聊的紧。」晓离道:「原本是找到了,可那老板坐地起价,一本书要五百两银子,咱们那里掏的出这么多银子来。」七公主喜道:「找到了就好,既然他肯出高价,那刻字必定是上好的,插图也比别的版多。」
  晓离笑道:「何止如此,连纸张都是名贵的苏纸,翻起来哗哗有声,摸起来光滑干净。」七公主听的神往,恨不能拿在手里感受一番。连忙从头上取下一根钗子道:「把这个拿去当铺抵押,或许银子就够了。」晓离连忙道:「这可不行,那些当铺老板都是人精,一看就能猜出是皇家东西,他们不敢收,就算肯收出价也不会高。况且如果又让李嬷嬷看到你身上又少了东西,又该闹的天翻地覆的。」
  七公主皱眉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问李嬷嬷去要一点?」晓离摇头道:「你确定?她从来都是反对你看那些杂书的,要被她知晓了,只怕从前的藏书都会被搜出来,挨骂不说,那些藏书只怕都会被她给烧掉。」
  七公主别无他想,气的流泪哽咽道:「谁能想到堂堂一国公主,看本书就这么艰难!明日本公主必定回明父皇,撵了这糊涂老货!」晓离知道她说的气话,不过发泄而已,李嬷嬷是皇后亲自指派的教引嬷嬷,一向是代表了皇后权威,那是能轻易说撵就撵的。她连忙岔开话题道:「方才我看见后园墙外有人放风筝,倒有些像你上月做的蝴蝶风筝,也不知是那位主子有这闲情?」七公主收住泪道:
  「姐姐向来不爱放风筝,难不成是别家的亲戚?可我也没听说有人进宫,出去看看。」
  七公主不看还好,一看便想起上个月的事情来,于是对那晓离道:「上个月那小太监弄坏了我的风筝,就跟现在飞在天上的一模一样,他说好了要重做一个赔给我,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晓离道:「对,我记起来了是有此事。只是不知那个太监姓名,要不然我肯定抓他过来给你赔罪。」七公主道:「隐约记得他说自己是幸园的人,姓林,当时没怎么注意,倒也记不大真切。」晓离道:「我出去看看,现在已经过了放风筝的时节,谁那么无聊。」七公主道:「反正也无事,我跟你一起去走走。」
  主仆二人便出了大门,一路往林季这边来。林季只顾着用手将风筝拉来拉去,嘴里呵呵傻笑着,公主来了他也不知道。晓离对公主道:「哎呀,上个月就是他,这人怎么这样?他一个奴才怎么敢在皇城里放风筝?胆子也忒大了些。」于是要走过去提醒林季。公主却拦住她道:「人家玩的正高兴,我们等等再说吧。」晓离只得嘟着嘴气鼓鼓地看着。林季这些日子来很少这么快乐过,他居然破天荒地哼起歌儿来,唱到:「有人浪迹江湖,有人寒窗苦读,有人阿谀奉承,有人早已麻木,有人嫌贫爱富,有人唯利是图,有人精打细算,有人满不在乎,他们竖起了耳朵猜喜怒,咧开了笑脸躲城府,不过想在平凡世界里找宝物,才会哭着笑着装糊涂,有人家财万贯却还失声痛哭,有人身无分文却也活的舒服……」他唱的正是本来世界赵钶成名曲《有人》,唱功很是一般,拥有大多业余歌手吐词不清,曲调不熟的特点。但也不至于五音不全,勉强够听。
  七公主只觉歌词十分直白,曲调也平直无奇,总得来说显得太过粗野一些,然而她一向听惯了宫廷粉饰太平的霏霏之音,这首《有人》让她耳目一新,尤其歌词内容细嚼起来颇有回味,短短几段词却饱含世间种种,人生百态,既不是无病呻吟,也不是男欢女爱,不觉已听得痴了过去。侍女晓离却分外大怒,走过去一把拉着林季道:「好你个死太监,唱的什么乱七八糟,快住嘴!」她忽然这么冒出,倒吓了林季一大跳,半天才回过神来。
  林季一看打扮原来是个宫女,不满道:「你是谁?我唱歌关你什么事,不想听就走开。」晓离怒极反笑道:「口气不小,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皇城,你一个奴才居然敢在皇城放风筝,还敢唱这些乱七八糟的歌,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我告到内侍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季连忙道:「好了,我不唱总行了吧,这风筝也不是我想要放,这是送给七公主的东西,我试试效果如何。」晓离失望道:「你真不认识我?」林季打量了一会儿,好像是在那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道:「实在抱歉,在下真的没见过姑娘。」晓离道:「一个月前你踩坏了公主的风筝,你仔细想想,还记得不?」
  林季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是晓离姑娘,那太好了,七公主在那里,我按照约定重新做了一个新风筝,请公主来拿?」一边说一边收线。正忙着,一个宫装少女走了过来道:「难得你还记得上月的事。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的针线活到底如何!」林季一看是七公主,连忙跪道:「原来公主也在这里,奴才真是好运气,你那守门的看着就不好对付,奴才想亲自交给你只怕会被百般刁难。」晓离道:「那是当然,咱们公主身份尊崇,岂能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能见的?」正说着,那风筝已经缓缓落下,七公主拿着看了好一会儿,赞道:「没想到你一个太监居然有如此好的手艺,真的假的?」林季只得如实相告:「奴才笨手笨脚那会这些,只能委托庄嫔娘娘缝制一下。」晓离连忙道:「看不出来你很耿直嘛!我就疑惑你一个太监居然会这些绣工。」林季笑道:「那也是没办法,你就是打死奴才,奴才也不会,这才出此下策,万望公主恕罪。」七公主笑道:「你居然能使动一向不苟言笑的庄嫔,说明还算有点本事,本宫也就不再计较,不过你刚才唱的什么歌儿,怎么本公主从来没听过?」林季恭敬道:「那不过是奴才无意间琢磨出来的小调子,请公主万勿笑话。」七公主奇道:「没想到你还会编词作曲,这曲子就差强人意了一些,不过这歌词倒有些可以令人咀嚼的地方。」
  正说着,七公主看见林季怀里落了几张纸出来,密密麻麻似乎写了许多字,随风乱飞。连忙道:「这是什么东西?」林季连忙从地上拾起来道:「没什么,这是奴才写给家人的信。」晓离道:「既是书信,且拿来给我看看。」林季笑道:
  「姑娘说笑,书信怎好与人乱看?」话音未落,那晓离已欺身过来,夺过一张纸来。七公主连忙喝止道:「晓离不可无礼!」晓离嘻嘻笑道:「奴婢不信他一个太监会认的许多字,特地验证一下。」于是展开来一看,果然那毛笔字歪歪扭扭的,卖相极为难看,不过勉强能辨认出来。她照例嘲讽了一会儿,便一个字一个字念叨:「《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是家书啊。」七公主连忙拿过来看,那内容不像诗词歌赋,倒像是一个人所写的随笔散记,不过她越看越有趣,只一会儿便看完了一篇,又问林季索取第二篇,林季只得递了过去。七公主正愁没书看,这《红楼梦》
  所讲故事却委实有趣,先还问林季一张一张地拿,后来不耐烦,一股脑都抱在怀里,厚厚一大叠也不觉累,看完一篇便让晓离拿着,越看越高兴,只觉词句平实,情节入理,不时有许多警句令人回味,竟入了魔障一般,对身外事都不知晓。晓离喊了几声都没反应。
  晓离便对林季道:「你还哄我说是家书?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玩意,竟然让咱们公主如此着迷?」林季笑道:「我是闲来无事,想起从小听老人讲的许多故事,有许多都很是不错,若不用笔墨记下来岂不可惜?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多,等着以后写完了编订成册,老了之后也算有个回忆。」晓离笑道:「我们公主正愁没好书看,你这回立功了。」
  其实红楼梦前八十回合洋洋洒洒有六十万字,林季那里记得周全?他不过是把剧情梗概写了一下,又自作主张加入了一些言情内容,如今只写到第二十回。
  七公主一口气看完,意犹未竟,拉着林季道:「后面黛玉和宝玉有没有结婚?」
  林季笑道:「这奴才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再说。」七公主道:「一定要他们结婚,天生一对璧人,我看着就喜欢。」林季嘻嘻笑道:「公主若是喜欢,奴才必定多写一点。」七公主道:「那你赶紧的,正看到关键,突然就没了,让人七上八下的十分难受。」
  林季笑着答应着,为自己正式收获了一枚重量级书迷而暗自高兴。七公主又道:「你在那里当差?我立刻去问董渔要人,从此你就跟着本公主,只管好好写书,别的事都不要管。」林季迟疑道:「这只怕不妥?奴才还有许多正经事要做。」
  晓离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只要你服侍好咱们公主,那就是最正经的事。」
  七公主道:「晓离,不得无理。小林子,你把难处跟本公主讲讲,我虽然是个无实权的公主,但凡能帮到的一定尽量帮助你。」
  林季笑道:「承蒙公主错爱,幸园那边的事奴才实在放不下,不过奴才会定期写好余下的章回供公主赏阅。奴才不但能写《红楼梦》,还有《水浒传》等书都在筹划中,公主要想看,奴才一并都会送过来。」七公主大喜道:「如此太好,这样本公主也不愁无书可看。」晓离笑道:「那公主还看《初刻神域志怪》吗?」
  七公主叹息道:「本公主如今读了《红楼梦》,别的书都可不看。」林季便道:
  「承蒙公主谬赞,奴才想请公主帮个小忙,奴才有些事情要与严贵妃商谈,还请公主引见一下。」七公主道:「你要见严贵妃?那容易的很,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晓离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七公主道:「无妨,我与严贵妃是深交,她不会介意的。」林季没想到七公主这么热情,也劝道:
  「实在是太晚,奴才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那些侍卫只怕会在路上为难奴才。」
  七公主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天就已经黑了,真是有些可惜,我还想多问你一些关于红楼梦的事情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我赏你一个东西,从此你在皇城可以畅通无阻。」说毕从腰间摘下一个玉佩道:「此是本公主的随身玉佩,你拿着它,从此没人敢为难你,就是你们的头子曹渔见了也要跪下。」晓离脸色大变,连忙劝道:「公主万万不可,这可是跟了你十多年的玉佩,将来是要给驸马预备着的,你怎么能给她,叫李嬷嬷知道了,传到皇后耳朵里,咱们几个都是罪无可恕啊。」说毕跪在地连连磕头。
  七公主不满道:「一个玉佩而已,你何必说的如此严重?我就说不小心丢了,难道他们还敢查去?那李婆子仗着母后的信任,多年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惹急了我直接拿剑取了她的狗命,难道父皇母后为了一个奴才还怪罪我不成,你信不信,我最多在母后怀里撒娇认错,她便会原谅我。」晓离从未见公主说出如此重的话,心里十分惊惧,不敢再劝。公主便将玉佩丢给林季,林季伸手接住,也不推辞,拿着道谢一声道:「谢公主赏赐。」他心里那个美啊,别提多高兴了。
  告别的时候,公主还连番嘱托好好写,尽快写,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当下别了公主之后,天色果然已经很暗,再晚一点只怕看不见路,连忙加快脚步往回赶。
  迎面正好碰见一群提着灯笼的侍卫,为首一人拦住他道:「我记得你小子刚才说的是午时去,申时归,现在已经是酉时,那可是坏了规矩,少不得,跟咱们去慎刑司走一趟吧。」林季笑道:「这就不劳烦几位大哥了,咱家得到公主特许,有随时行走内禁的特权。」
  那侍卫笑道:「放屁,公主能给你这小太监特权,你当老子没见过世面?拿着些鬼话来糊弄我?假传公主意旨,这可是罪加一等!」于是几个人围了过来,按住刀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林季不慌不忙,从手中拿出黄橙橙的玉佩,沉声道:「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这是什么?」那些侍卫登时变了脸色,反复查验一下,确为公主所配之物,原本傲然的神情突然变的不可置信,再从不可置信变成萎靡不振,只得恭恭敬敬跪下道:「奴才给七公主千岁请安!」
  林季昂首挺胸道:「公主金安。」说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这样的戏码不停上演,林季高举玉佩享受众人的磕头,回到幸园已是万家灯火。他哼着小曲开始唱起来,今日算是开了个好头,如今得到公主的赏识,除了皇帝、皇后,没人再敢把他如何,算是在这皇城中稳住了脚,接下来他还要乘胜追击,继续扩大优势。当晚他将这好消息告诉丽嫔和余菲,二女也为他高兴了好一阵,纷纷问他要红楼梦看。林季笑道:「那手稿都让公主拿去,你们是看不成了。」丽嫔笑道:「我也曾看过你写的几段,所写内容与本朝文章大不一样,本朝文人多写策论、诗词、杂文。却不像你这样长篇大论写一个故事,公主能看下去,我却看的有些云里雾里。」
  林季笑道:「各人爱好不同,我推测你喜欢《金瓶梅》,将来一并写出来给你看。」丽嫔不解道:「《金瓶梅》是何书?你先说说内容?」林季邪笑道:
  「等会儿床上你就知道了。」丽嫔登时红了眼,掐了他一下道:「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扯,你就是没个正形。」
  当夜林季与丽嫔一番风流后,又起来熬夜写到红楼梦二十五回,天微亮才睡
  去,第二天又一大早去了公主府上,这次没人再盘查他的路引。谁知他没见到公主的面,倒是遇见了等候在门口的教引嬷嬷李氏。
  那李氏长的跟个乡间的媒婆一副模样,歪眉斜眼,似乎从不正眼瞧人,一见他过来,便眼中出火,厉声道:「狗才,快把公主的东西交出来!」林季冷笑道:
  「要我交出公主的东西,你可有公主的意旨?」李氏怒道:「小子你好大胆,竟敢骗走咱们公主的玉佩,你可知老身是什么人?皇后从小就派老身在公主身边,教她为人处世,宫里上上下下谁不敢尊敬我,连皇上都要给老身赐坐,如今老身在这里给你说话,是念你年纪轻轻不懂事,莫要为一时意气丢了性命,给你一个赎罪的好机会,你要是真敢不知好歹,脖子上的脑袋可真就保不住了,不信你可以试一试。」林季可丝毫不在乎她的威胁,淡然道:「要我给你公主的玉佩,简单,有没有公主的手令,没有手令也可,口谕也行?」那李氏登时被他一句话怼的差点背过气去。
  她怒极反笑道:「好样的,你小子好样儿的。老身这就去禀告皇后,说你诱骗公主,私看杂书,看皇后娘娘不摘了你的小脑袋。你等着,别走!」然而话音未落,一人道:「我说李嬷嬷,你要去向谁禀告呢?」林季一听便知是公主的声音,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只见她大声道:「左右侍卫,把这老货给我关起来,没有本公主的意旨,谁也不准放。」那李氏跪在地上求饶不止,七公主面色冷淡,不作丝毫回应,任由那些侍卫将她拖了出去。转眼看向林季时,脸色却忽然变得和蔼起来,就像有阳光照在她脸上,双眼发出喜悦的光芒。
  她连忙道:「写好了没?」林季从怀里拿出手稿道:「才写到二十五回。」
  七公主道:「无妨,先给我看一下过瘾。」这时她身后走出一人道:「也给我看看,昨晚我惦记着剧情都没睡好。」七公主连忙对林季道:「你不是要见严贵妃吗?我已经将她请了过来,你们两个好好说说。」严贵妃笑道:「原来你就是红楼梦的作者,没想到啊,你真的这么年轻,用笔却这么老道,快跟我来,咱们好好谈谈红楼梦。」
  幸园。慧妃坐卧不宁,大口大口地喝茶,时而跑去照照镜子,时而又愁眉苦脸,眼睛不时向门外眺望。丫鬟令颖安慰道:「主子就别担心了,林管事他一定能办妥的,不如躺着好好养养精神,万一皇上要召见你,才好攒足力气应对。」
  慧妃道:「本宫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皇上,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他日理万机,我们眼里再大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只怕我们白高兴一场,」令颖安慰道:「那可不是小事,当年皇上中了蛇毒,奴才也亲眼看见,伤口周围都发黑了,眼看就要散到全身,是你及时给他吸的毒,他别的事或许能忘,此事绝忘不了。」慧妃摇头道:「要是他能记住,那当初本宫被皇后构陷的时候,他就该挺身而出为本宫申冤,可最后还不是任由皇后作恶。」令颖也叹息道:「所以咱们才要以平常心看待,不管这次皇上能不能赦免咱们,你都不能表现的太过激动。」慧妃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无论结果如何,本宫都应该表现的心平气和,不然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你去沏碗茶,本宫要好好平息心境。」
  令颖答应着走开了。慧妃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缓缓地盘腿打坐,双目微闭,一副入定的样子。
  与此同时,在中极殿里,严贵妃端着一晚参汤款款走入东暖阁,对着一个穿青袍中年男子柔声笑道:「这是妾身刚熬好的参汤,皇上趁热喝了吧。」那中年男子面色微红,眼眶深陷,他的脸庞有点浮肿,眼神有些迷离,一看便知是享乐过度,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兰纳国皇帝贺兰炆,此时正盯着墙上一副地图指指点点,时而还拿着眼镜凑近了看,口中念念有词,唠叨了一会儿便盯着地图道:「是锦儿来了啊,放在那边吧。」
  严贵妃来到他身边,也跟着看了一眼地图,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绘有山脉河流,笑道:「皇上是在担心朝廷部署在西北的十万大军吗?」皇帝扭过头对她道:
  「你也不懂这些军国大事,回去歇息吧,等朕空了再来看你。」严贵妃踌躇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笑道:「妾身这些日子也研究过一些军国大事,比从前略通了一些。」皇帝听了此话,终于放下镜子,扭头笑道:「哦?看不出你还对这个感兴趣,虽说朕规定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当着朕的面言政也是可以的,那些文官劝朕要广泛纳谏,朕就从你开始。」严贵妃笑道:「妾身哪敢谏言大事?不过是随便说说,皇上当做笑话来听就是了,万万不可当真。」皇帝笑道:「朕自有分寸,锦儿不必妄自菲薄,朕就考考你,目前这西北局势你觉得该怎样看?」
  严贵妃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如今图拉国、高罗国已经结成军事同盟,在雪山以西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未来很可能将向西平口一带进犯,我兰纳、车西、若羌等国不过才十五万大军,还分守在长达千里的各处关卡,很容易被敌军从薄弱处一鼓而破,如此消极防守,极易陷入被动局面,从而导致整个防线崩溃,敌军一旦破口,很可能分兵两路,一路由骑兵组成,沿着微蜜河快速东插,威胁宛城,进而进逼落日城,另一路则作为诱饵,他们多为步兵组成,佯攻小宛、西夜、姑墨等地,既可以吸引我军主力,也可以瓦解我们盟友的战心,更可以为东进骑兵做掩护,只要骑兵洗劫了落日、宛城等地方,就可获得大量金银和人口,补充去年图拉、高罗两国在雪灾中所受的损失,那时或许就是他们的撤军之日。」
  严贵妃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水,显然很是心虚。一方面是怕自己说错了惹皇帝生气,另一方面其实自己对这军国大事一无所知,这些说辞其实都是另外一个人教她的,那个人就是林季。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4:06:25

009章
  贺兰炆在当皇帝前已经做了好几年太子,先帝驾崩以后,他便很顺利地继承了皇位,其时兰纳国在经过先帝的苦心经营之后,国内经济繁荣,人民富足,边境上贸易往来频繁,小国争相来朝,可谓是太平盛世。他原本的志向也是做个太平天子,不求开疆扩土,但求繁荣稳定。谁料近几年局势日趋崩坏,东边草原上有游民部落越来越不安分,不时入寇劫掠,漫长的边境线让他疲于应对。
  西边的图拉、高罗两国更是心腹之患,高罗国的步兵纪律严明,火器犀利,图拉国野蛮乖张,铁骑勇猛,两国结为同盟对抗兰纳国,目前兵锋已经威胁到京城的安危。他一直采取东面瓦解拉拢,西面重兵防守的策略,同时调动全国之力为大规模会战争取准备时间,这段时间一直醉心于国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致使皇后的权势也越来越大。
  然而让他没想的是,一向不问国事的严贵妃竟然能将敌我双方形势分析的头头是道,而且还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谋略见识不输沙场老将,诧异的同时,忍着好奇心问道:「既然雪山防线不好守,那我军应该如何应对?锦儿可有对策?」
  严贵妃突然抿嘴一笑,道:「皇上真觉得锦儿说的很好?」贺兰炆笑道:「那是当然,没想到锦儿进步如此神速,连敌人下一步要做什么都想到了,那些自称知兵的老家伙岂不自愧?」严贵妃叹了一口气道:「不瞒皇上,妾身哪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是觉得深宫寂寞,算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和皇上谈过心了,故此特地向人请教了一番,得他指导,妾身才能和皇上说上几句话。」
  贺兰炆心中一叹,这段时间他忧虑万分,眼见着将要指挥平生第一场大战,这场大战不仅关系到皇权荣辱,更关系到国家安危,也是臣民们对他行政、用人和军事指挥的终极大考,若是考砸了,他即便能保住皇位,那也会声望大跌,皇权将会被大臣们进一步削弱,故此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与妃嫔们相处。
  想到这里,他心中愧疚更甚,揽着严贵妃的细腰道:「好锦儿,等过了这段时间,朕一定加倍补偿你。」严贵妃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明白,万事当以国事为重,别的都不要紧,妾身唯独担心皇上的龙体,妾身听太监们说,皇上每日依旧熬夜到二更才睡,第二天又很早就起来,算起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长久下来,这可怎么得了!还望皇上保重龙体,放宽心思,不可过于委屈了自己。」
  贺兰炆叹息道:「朕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如今局势险恶,容不得朕有丝毫差错。对了,你刚才说那些方略是有人教你的,这皇城中左右不过是些阉人,谁居然有这个本事教你军国大事?」严贵妃笑道:「说起来此人不过是个入宫不久的小太监,他入宫前看过一些兵书,平时也多关注朝廷的邸报军情,故此对西北局势多少知道一些。」贺兰炆奇道:「是吗?这小太监见识不小,可惜如此人才,怎么不去读书应举,反到宫中来做事,实在可惜了。」严贵妃笑道:「他出身贫寒,那有闲钱读书,就是进宫来做事也是走投无路才来的。」贺兰炆本来不喜宦官参政,毕竟武宗的时候有宦官趁着皇帝病了,阴谋废立皇帝,闹出很大的风波来。自此兰纳国严禁太监干政。
  可现在局势严峻,让他深感人才缺乏,处处都要亲力亲为,那帮文官虽然有不少人才,但腐败堕落、党争倾轧问题多的很,他更不放心,太平时节或许无所谓,可现在国运转坏,深感身边没有帮扶之人。想到这里,他笑道:「哦,这小太监看来很有些才干,你领他过来,朕要好好考较他一番。」严贵妃笑道:「妾身谨遵圣旨。」
  然而林季最近有些头疼了,他完全低估了七公主对文学的热爱程度,每日强拉着他吟诗颂词,谈古说今,尤其受林黛玉影响,看见花儿落了就哀怨起来,听见落叶声就开始顾影自怜,常幻想仗剑走天涯,又渴望深山归农去,还嚷着要在贵圈组建诗会,总之文青该有的毛病全都有了。林季一看不好,保不齐这丫头日后弄不好还会演出一场反抗『封建父母』,追求个性解放和幸福生活的戏码来,那他这个启蒙者只怕会死的够惨。
  于是又赶紧发明了『羽毛球』,『撞桌球』等娱乐项目来转移她的注意力,球拍是木制的,球用樱桃核插上羽毛制成。这种球由于球托是樱桃核,太重,球飞行速度很快,不过玩起来也更有意思。桌球也都是清一色的金丝楠木做成,这些工艺不算复杂,林季提点几句,造办处的人做起来倒也不难,规则也是现成的。
  最可喜的是七公主染上文青的毛病还不算太深,勉强可救。这些运动项目也多少消耗了她过于旺盛的精力。
  这一日两人正在院子里挥汗如雨,把那羽毛球在半空中打来打去,正是棋逢对手,旁边宫女太监围成圈儿呐喊助威,有的大声呼喊公主加把劲儿,有的给林季喝倒彩,这些下人知道七公主只要一玩游戏,就不会太注重上下尊卑,在宫中难得能随意大声说笑,别看一个劲儿给林季喝倒彩,背地里其实都挺感激林季。
  林季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小学生运动会,他玩这个自然是为了逗公主开心,故意输了几个球,又故意耍赖,整的自己像个小丑,激的大家都一起讨伐他,然后『被逼』赔礼认罪,人人都觉得自己严惩了『恶人』,为公主讨回公道,因此人人有功。
  公主府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氛,连那些老嬷嬷都远远叹道:「这林季好手段,他一来,不但主子开心,连奴才们也跟着沾光呢。另一个老嬷嬷道:「上回那羽什么球打飞了,公主四处找不到,还是老身在草丛里寻见,公主喜的当场赏了我二两银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谁在乎那几两银子,关键是得了主子夸赞,咱们奴才脸上有光。」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人走来骂道:「贼狗才,这宫中没有活儿干了吗?谁许你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那两个婆子一看,登时魂都下飞了,连忙跪下磕头求饶,但见来者正是长春宫大宫女端宜,她是皇后的心腹,在这皇城中也算是权势滔天的奴才,没有人敢轻易得罪。端宜骂完之后又道:「等会儿再收拾你们两个老货,还不快滚。」吓得两个婆子连滚带爬跑开。
  两人刚走,只听有人道:「这老七的府上怎么这么热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方才还满脸凶悍的端宜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八成是七公主在和奴才们玩乐,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方才那说话之人正是当今皇后李昭容,只见她穿着半旧的青色绣金团龙鞠衣,手中捏着一串檀木佛珠,后面跟了许多太监宫女,世人多称她为李皇后。李皇后脸色一沉,疾步往院子里走去,那边林季正好因为输球太多,被人淘汰下来,正坐在台阶上休息,转眼看见月门那边来了许多穿红戴绿的人,心下觉得不妙,连忙转身绕过墙角,正要穿过角门,迎面碰见侍女晓离,拉着他道:「你去那里,等会公主找不到你的人又该闹了。」林季连忙道:「公主找我就说幸园有事,先回去了。」晓离还待再问,他已经慌慌忙忙过了角门。晓离疑惑道:「到底什么事,紧张成这个样子。」她一边疑惑一边走,忽觉有些不对劲,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此时却鸦雀无声,连忙走过去一看,只见满院子的奴才都跪在地上。李皇后指着匍匐在地上的七公主正在厉声训斥,晓离心里一颤,下意识想跟着林季一起跑开,只是她身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又能跑到哪里去?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跪下了。
  李皇后见她过来,眼里出火,厉声道:「本宫原本看着你做事还可以,这才让你守在公主身边服侍她,你倒好,带着她都干了些什么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却带着她看那些淫词艳赋!放着女红也不好好做了,成日家打什么球,跑来跳去的,那还像个女儿家?」晓离一句话也不敢应,只是磕头。七公主连忙道:
  「母后恕罪,这都是我的主意,不干晓离的事。」
  李皇后怒道:「你还敢说,这宫里的奴才都被你惯坏了,浪的没个正形,谁家奴才敢在青天白日的如此吵闹?本宫再问你,那李氏犯了什么错?竟让你下狠心关了禁闭?」七公主心下气恼,她没想到李皇后居然这么快就听到了风声,可知这家里皇后的眼线不少。一时疑窦之心大起,只得委屈道:「母后,那老货仗着小时候有抚养之功,竟敢屡次对我以下犯上,我气不过才关起来。」李皇后冷哼道:「李氏虽然有时候唠叨了一些,但她最熟宫中规矩,对本宫更是忠心耿耿,她对你的规劝纵然有些严厉,但那也是为了你好,你别忘记了,你可是本朝公主,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可以无视礼法,任意妄为?」七公主知道这时候不能顶嘴,只得道:「孩儿错了,请母后谅解,以后再不这样了。」李皇后见女儿认错,心中火气也消了一半,拉着她起来道:「你也该学学你姐姐,安安静静的多好,女孩儿就要有女孩儿的样子,本宫就是太宠你了,惯的你越发大胆了,连本宫的人也敢自作主张抓了。」
  七公主见李皇后如此说,拉着衣角撒娇道:「孩儿就是不喜欢那老货,她就喜欢搬弄是非,擅作主张。搅的家里鸡犬不宁。」
  李皇后皱眉道:「本宫都听说明白,你不要再狡辩,听说你最近在看什么红楼梦,人都看傻了,还宠着一个小太监,由着他在宫里胡闹,这成何体统?」说毕吩咐左右道:「都进屋里搜,除了列女传、孝女说、女英史这几本书外,其余杂书都给本宫搜出来!」几个粗壮的仆妇齐声答应,闯进书房里翻箱倒柜。七公主连声哀求,李皇后压根也不理会她,对着满地的奴才沉声道:「那个叫林季的小太监呢,你也给本宫站出来,让本宫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好汉!」
  说了半天,竟无人理睬,李皇后越发气恼,正要发作,晓离连忙道:「皇后娘娘息怒,奴才方才看见林管事急匆匆地回了幸园,说是那边有要事忙,现在本人并不在此处。」李皇后冷笑道:「他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本宫来了他就走了,若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不敢见本宫?」于是喝命:「你们即刻去幸园把这个狗才给本宫拿来!真是反了天!」正说着,一众仆妇抬着满箱书出来,李皇后即命:
  「都拿出去烧了,以后再敢乱看这些杂书,一并烧了,有多少烧多少!」这些书都是七公主历年费尽心思收集的,此时一听烧书,心里如被剜了一刀,张开双臂拦着众人不让烧。
  李皇后恼道:「贺兰言欢!你这是做什么?这些书最是能移人性情,你也不想想,那些好端端的女孩儿看了这些,一个个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你是咱们兰纳国公主,是天下女孩儿的榜样,本宫决不许你学坏了!」七公主大哭道:「你们要烧了这些书,不如烧了本公主!」
  李皇后气的浑身打颤,只是拿她没办法。也含泪道:「作孽哦,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气死本宫才行吗?」左右连忙劝解。端宜道:「请皇后娘娘宽心,这些书也并不都是淫词艳曲,大多还是劝人向上,不必一概都烧了,只挑拣一些出格的烧一烧便罢了!」
  李皇后走过去,从书堆里捡起一本《前朝婉妃趣史》,略翻了一翻,恨声道:
  「你看们看这上面都写的是什么?满篇都是儿女私情,男欢女爱,这还不够出格?
  本宫看着都脸红!」正说着,外面有人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等人已将林季押到。」李皇后怒道:「来的正好!把他押到本宫面前。」
  片刻之后,林季垂头丧气着被人按在地上跪下,他大声道:「奴才幸园管事林季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李皇后冷哼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法,挑唆的咱家老七如此乱来!」林季只得直起身子来,抬头与她对视。李皇后见他生的倒也清秀,怒气莫名消弭了许多,她向来好男色,因此宫中养了许多清俊的小太监,常常当做玩物淫乐,此时见了林季,竟也有了收入囊中的想法。不过这只是一点想法而已,她更恼怒林季挑唆公主,将那李氏囚禁起来,那李氏可是她的奴才,把她囚禁起来,这可是对她权威极大的挑衅,除此之外,她也恨七公主不懂事,竟然与她的死敌严贵妃往来频繁,关系亲密,犯了她心头最大的忌讳,两相交加之下,故此今天全然收起了爱女之心,恨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给女儿难受。目的就是要让她立即惊醒过来,要让她明白亲妈才是她的最大依仗,别人不过是看客而已。
  想到这里,她也不多说,立刻命人:「先掌嘴三十,再拖到角门打三十,若是还有命在,罚入净军当差!永世不准提拔,也不得再接近公主,违者同罚!」
  林季心里一凉,这回只怕难逃一死,李皇后要惩戒女儿,自己竟然成了牺牲品。通过这几天相处,七公主已经和他成了好朋友,此时听了李皇后的话,登时脸色大变,拉着皇后的衣角道:「母后不要,这样打的话,他会死的。」李皇后冷哼道:「今天不死点人,你怎会将本宫的话记在心里头,本宫告诉你,接交人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到底该不该结交,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过来给本宫一个交代。」说毕一挥袖子,偏过脸去。有人忽然过来在她耳边道:「护国公的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主子是否要见上一见?」李皇后点头道:「摆驾回宫。」
  七公主深知母亲挥袖这个动作,意味着她已经下定决心,很难改变,急的两眼一黑,歪头便倒,左右连忙救起来。
  李皇后也吓了一吓,连忙对左右道:「好好扶回去伺候着,请太医及时用药,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本宫。」众人答应着。这边林季心如死灰,被两个太监拖到了林子里,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
  这时有人忽然掐了他一下,他睁开眼一瞧,只见眼前这人分外眼熟,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正要开口时,那人却猛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声张。
  林季连忙反应过来,立刻闭嘴不语。原来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二七班学生胡芳。当初两人初进宫,同住一个宿舍就隔了一张床,胡芳被阉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林季从来对他十分照顾,后来他在半夜发起高烧,又是林季不惜得罪敬事房太监,四处呼喊奔走,终于才引来太医为他治疗,保了他一条命。后来林季还为此被发配到御器处当差。胡芳却跟了皇后,一直在长春宫做事。
  现在胡芳就是充当执刑太监,要给林季上刑。看见恩人落到如此境遇,还要被自己亲手殴打,他脸色十分不好看,眼眶里竟有些湿润。转过头对另外两个太监道:「你们去屋里找个条凳来,等会儿行刑要用。」那两个人去了,他见左右无人,连忙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等会儿不管我们如何打,你一定要装成很疼的样子。」林季连忙摇头道:「不行,你们下手还是要重一些,千万别被人看出猫腻来!」胡芳抽噎道:「那怎么行,别人都是报恩还来不及,我却要对恩人动手,要真打伤了你,我就是畜生不如了。」
  林季厉声道:「别他妈废话,老子不想挨第二次打,趁着主刑人是你,老子或许还能活命,下手太轻不但会连累到你,老子也一定会必死无疑。你当宫里头这些人是吃干饭的?连真打还是假打他们都看不出来?赶紧给老子收起那副娘们德性,露出你的凶悍劲儿来!」胡芳听了心中不忍,但现在看来,唯有如此或许能保下他的性命,只得将哀容一收,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林季也是心中一叹,这次他算是栽了,行事果然还是太鲁莽,缺乏在宫中的斗争经验。当初就该听廖文海他们的劝,不要这么早就去招惹公主。一副好牌被他打的稀烂。就算此时靠胡芳保住了性命,即便活下来也会被罚入净军去当差。净军是什么,就是专门给整个皇城的主子拉屎倒尿的存在,在皇城中是最低贱的一类差事,干久了之后身上那浓郁的屎臭味永远洗不掉,寻常人见了也要退避三舍,有了这个污点,将来翻身只怕要用上百倍千倍的力气。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就在林季叹息之时,两个太监已经拿好了条凳放在了院子里,走过来对胡芳道:「开始动手吧,干完活儿咱们还得回去给娘娘复命。」胡芳点了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木板,那木板两寸厚,一尺长,平时专门用来给人掌嘴。他要是力道用的到位,三十板子下去,受刑人就会被打的牙齿全落,脸肿如猪,眼睛只剩一条缝,最后晕死过去只剩半条命。不过胡芳打人打的多了,也从其中摸出许多道道来,他要是存心放水,那板子看起来落得又狠又快,啪啪作响,其实受刑者不过面目虚肿一两日,很快就会恢复,连牙齿也不会掉落一颗。当下他狠起心肠,啪啪在林季脸上打了三十下,每打一下,旁边人就报数,并且查验殴打效果。众人看到他整张脸都肿胀起来,口中还有血水流出,看起来下手很重,也就不多做议论。
  纵然有胡芳放水,林季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似有炭火烧烤,一时头晕目眩,天地倒转,胸中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大吐了几口酸水。胡芳看在眼里,心在滴血,可这也没办法,不下点力气打,只怕不好交代。他已经尽力控制了力道。接下来林季又被按在条凳上,正准备拔下裤子挨那三十板子。林季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大难临头,只要脱下裤子,众人就会发现他的假太监身份,那时就不是被棍子打死的事,很可能要受千刀万剐之刑,不知有多少人因他而受牵连丧命。皇城会卷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太监道:「小胡你累了,还是俺来替你动手吧。」胡芳连忙道:「这就不劳袁兄弟了,我很好,不用担心。」那姓袁的却道:「你那脸色不对啊,刚才也没怎么用力气,连他牙齿都没打下来一颗,还是我们来吧,万一娘娘责怪下来,咱们都吃不消。」
  这姓袁的其实跟胡芳一直就不大对付,此时竟要代他主刑,若真是如此,那林季肯定活不过三十板子,想到这里他脸色更难看了,没好气道:「我说行就行,你们怕出问题,都包在我身上。」那姓袁的冷笑道:「看你如此留手,不会跟这个林季相熟吧,难道想包庇他?」胡芳冷哼道:「姓袁的,你再乱说试试,我现在不打他,先要了你的狗命!」那姓袁的原以为胡芳柔柔弱弱的十分好欺,平时没少撩拨他,现在胡芳却一改往昔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时让他心惊不已,只得狠狠道:「你可给我记住了,回去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胡芳不理会他,正要拔下林季的裤子,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他正要加把劲,却听林季道:「这位兄弟,请别脱我裤子,好歹留点脸面,就这样打吧!」原来林季现在已经清醒了过来,一想到会在众人露出命根子,他吓得冷汗大出,用手死死捏住裤带。胡芳只得道:「那也成,只是等会儿布条陷入肉中,你只怕会更疼。」林季道:「不成问题,你只管打就是。」那姓袁的在旁冷哼道:「你一个受刑待罪之人,还敢提什么要求,偏就要拔下你裤子来!我看你敢怎么样!」说毕动手就要去拉林季的裤子,谁知刚一碰到林季的腰带,他头上就挨了一记,疼的他哀声连连。只见胡芳恶狠狠地指着他道:「是你主刑还是我主刑!滚一边去,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用不着你在旁边指手画脚!」那姓袁的大怒,就要冲过去与胡芳打架,众人连忙赶上去劝解,好不容易拉开两人,宫女端宜忽然过来道:
  「怎么回事,让你们打个人,怎么还起了纷争?这点事都办不好,还说自己不是废物?」劈头盖脸一通好骂。原来李皇后担心公主身子,特意留下端宜来照顾。
  那姓袁的连忙过去告状,将胡芳的行为说了一遍。那端宜却是个极聪慧的人,她也害怕太过于得罪公主,只怕将来没了退路。毕竟七公主可以拿李皇后没办法,拿他们这些奴才就很容易了,只需在皇帝面前提上一句,掉脑袋都是等闲,抄家灭族也有可能。
  在皇城当差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此了,她们母女之间闹点别扭很正常,或许过几天就好了,但奴才作为执行者,却很容易被嫉恨上。若是今日较真打死了公主宠幸之人,明日她就有可能被公主打死,就算明日不死,后天呢,将来呢,做奴才不可能永远保证自己得宠,一旦失了势,又得罪了许多人,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际,她照脸吐了姓袁的满脸唾沫,咬牙道:「偏你这么多事,胡芳差事一向做的很好,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给我滚下去。」那姓袁的被骂了一通,不敢还嘴,只得灰溜溜走开。
  端宜满脸嫌恶,像姓袁的这种蠢货在长春宫一抓一大把,只顾眼前仗着主子的威势欺上瞒下,挑拨离间,恨不得把天给捅翻了,现在这场风波,就是李皇后听了许多谗言的后果。她虽然百般劝解,那里抵得过这些人的风言风语。
  胡芳感激地看了看端宜,端宜走过去道:「咱们奴才的,既要做好差事,也要多想着为主子分忧,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我不用多说了。」胡芳点头答应着,拿着一块木头让林季咬在嘴里,然后高高举起板子,猛地落下来。只这一下,林季眼中就流出泪来,那屁股就像被开水烫了一般,贴在心口疼,由不得舒拳伸掌,将牙齿深深地嵌进了木头里。这还只是第一板子,要三十板子打完,只怕已经成了烂肉。这还是胡芳放水,故意只打屁股,没有碰到脊椎等要害位置。
  胡芳再次高举木板,忽然外面有人道:「杜公公来了!里面请!」端宜连忙迎了过去,见来者正是内侍监的宣旨太监杜成宇,心中十分纳罕。此人不常来后宫,要来的话多半带了皇帝的圣旨,因此毕恭毕敬道:「杜公公好,您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那杜成宇点头笑道:「原来是端宜姑娘,怎么皇后娘娘也在这边?」
  端宜笑道:「刚才来过,现在娘娘已经有事回宫了。」杜成宇正要说什么,抬眼看见院子里捆着一人正在挨板子,连忙道:「怎么又有谁惹了主子生气?」端宜笑道:「一点小事,这小太监办事不利,主子教训一下。」
  杜成宇哦了一声,也不便多问,于是道:「那端宜姑娘有没有看见幸园的林管事,咱家奉皇上口谕,要带林管事去中极殿问话。」端宜诧异道:「您找的是不是林季?」杜成宇连忙道:「正是他,咱家去幸园没找到人,那边的人说是被皇后带到了公主府,所以一路找过来,皇上还等着问他话呢,迟了可不太妙。」
  端宜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帝来找林季,连忙对胡芳道:「快住手,快把林管事放下来。」杜成宇诧异道:「难不成这挨打之人就是林管事?」端宜一边给身边小丫头使眼色,一边笑道:「他犯了娘娘的忌讳,所以娘娘特地吩咐咱们用刑。」
  那小丫头会意,连忙跑去长春宫报信。
  杜成宇急的连忙道:「这可如何是好?打成这样如何面圣?」端宜急的也是满头芳汗,说来林季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如果被皇帝知道李皇后在宫里任意殴打奴才,那可不太妙。要放在以前感情好的时候,就是打死多少都无所谓,可如今帝后之间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一个风吹草动就可能引发严重后果。想到这里,她连忙跑到林季身边,把他嘴里的木塞子拔掉,问道:「你伤的如何,还能站起来走路吗?」林季呻吟道:「屁股还好说,就是这张脸以后可没法见人了。」
  端宜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果然有些肿胀,命人去找消肿解毒的药水来抹,杜宇成却道:「端姑娘还是免了吧,这副样子没个三五天恐怕好不了,既是万岁爷急着要见他,那也顾不得别的,就是死了也得抬过去给万岁爷看看,不然老奴可没法交差。」端宜愁道:「可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宜面圣,还请杜公公回去给圣上解说解说,就说他得了急病,等过几天才能见人。」然而林季听她如此说,怎可放过此次活命的机会?立刻忍痛从条凳上跳下来道:「不必麻烦了,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脸上有些伤而已,实在不行用面纱挡着,千万别误了皇上的大事。」
  一边说一边故意轻松地迈着步子。杜成宇喜道:「如此更好,来人啊,你们都扶着林管事一点,别让他跌着了。」林季连忙推辞道:「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一边说一边拉着杜成宇疾步往外飞走,慌得杜成宇道:「慢点儿,你急什么,咱家走快了喘的慌。」
  林季哪能不急,万一李皇后闻风而来,他今天只怕小命不保,也不顾屁股火烧火辣,拖着杜成宇飞快地挪动双腿,疾走如飞。这些日子宫中的道路他已经摸熟了,很快就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了中极殿。杜宇成气喘如牛,在殿外歇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整理衣冠带着他进去。顺便还反复教他一些面圣的礼仪,比如双目不能直视皇帝,身子不能背对皇帝,不能打喷嚏哈欠放屁,不能发出异响,除非受到邀请,不能靠近皇帝,回话的时候不能太大声更不能声音太小,回话多用敬语,忌讳颇多,总之繁琐至极。
  这地方他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从来没去过皇帝居住的东暖阁,只去过曹渔的值班房。
  他跟在杜宇成身后,埋着头进入了大殿,迎面就是由十二条金龙组成的皇帝宝座建在高台之上,下面人看宝座只能用仰望,平添威严肃穆之感。左右柱子皆是栩栩如生的蟠龙盘绕,表情凶悍,随时要择人而噬一般;殿里回声很大,稍微发出一点声音就能响彻耳际,使人不敢窃窃私语,也省了皇帝讲话的力气。
  宝座上设一个牌匾写着「极天际地」四个鎏金大字,乃是本朝太祖皇帝御笔。
  这便是传说着中早朝的地方。帝国的权力中枢所在。每隔几日,皇帝便在此召集各部大臣召开御前会议。
  平时则居住在偏殿的东暖阁。
  一进了冬暖阁,林季便先跪下了,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鼻子里满是冰片香味,他不敢抬头,余光只是瞟到一个身穿青色袍服的人影,便知他便是当今皇帝贺兰炆。本朝皇帝往往自比天子,平时穿的衣服往往也跟天空一般的颜色,极少穿明黄色。只听杜宇成道:「回禀万岁,奴才已经把林季带来。」贺兰炆正看着地图,回头道:「很好,你先下去吧。」杜宇成道:「万岁,他是第一次见驾,还是由老奴陪着吧。」杜宇成对林季不熟,他不放心让林季和皇帝共处一室。
  贺兰炆道:「也罢。」话音落下,便再没有响起来,安静了许久。似乎皇帝并不急着问话。
  林季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地面的羊毛地毯,似乎有些年头了,已经有些发黑。
  看来这个皇帝也不是铺张浪费之辈。地毯上还有一只黑色的小蚂蚁,也不知怎么爬进来的,正好在林季的眼前,它舞动着头上的触须,小心翼翼的探索一番后,在羊毛丛生的毯子上艰难爬行,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翻上翻下,反复试探、摸索,一会儿陷入迷路状态,一会儿又在绒毛尖上打圈。林季紧紧盯着那小蚂蚁,看着它一举一动,似乎屁股上、脸上的伤痛也忘了许多。
  蚂蚁走了很久,终于想起贺兰炆低沉声音:「听闻你进宫不到一个月,便被曹渔晋升为管事?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林季一听这口气,恍惚间似乎像前世招聘经理在问话,连忙打起精神,将他在御器处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就当这次谈话是面试,只可惜现在形象不佳,他只能尽力低着头,不让皇帝看见自己的窘迫样子。贺兰炆听了笑道:「你能体恤先帝旧物,光这份心思就高出许多人很多,曹渔提拔你没错,不过你去了幸园之后,又都做了什么呢?」
  林季绞尽脑汁想了一下,此时他跟皇后已经成了死敌,再难有周旋的余地,若是今天能躲过惩罚,明日说不定就会丢命。不如把这些破事丑事都捅出来,杀杀她的威风!
  【未完待续】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4:11:23

第十章
  林季看那蚂蚁已经跌跌撞撞地爬到了地毯的边缘,只要再多走几尺路,它就会趟过十分难熬的毛绒地毯,到达平展的木板地面。从此行走自如,来去如风,只是这几尺路对于蚂蚁来说还是太长了,似藏有千难万险,而且很容易迷了方向。
  短短一瞬间林季想了很多,他现在的处境与这蚂蚁何其相似,言语稍有不慎,很可能这后宫历险之路就到了终点。屁股和脸庞再次传来火辣辣地疼,面对皇帝的提问,他其实早已经打好腹稿,只是一旦说出来,只怕宫里又要掀起更大的风波。想到这里,他正要抬头回话,忽然外面有人报:“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正在外面候旨。”一听皇后二字,林季吓得汗毛炸起,方才挨打之后,他已经将李皇后定性为老妖婆,实实在在的命中克星,此时赶来,一定为了方才杖刑的事,心里不禁大骂,这老妖婆难道要将自己赶尽杀绝?老子不过勾引她女儿而已,还没上手,难道也算大罪?
  贺兰炆皱了皱眉,李皇后虽然为他育有两儿两女,但每生下一个孩子,她的脾气就越来越坏,性格也越来越强势,先逼着他将几个宠妃关到幸园,接着又通过操控内务府,牢牢掌握了他的内帑,几年下来,贺兰炆总是感觉脖子上就像套了绳索,被她越收越紧,现在已经有了窒息的感觉,搞得一向好色的他连最爱的后宫也戒除了,只在书房中每日批阅奏章,现在是一听到李皇后这两个字就有些头疼。
  他连忙对太监道:“告诉李皇后,朕与大臣正在商议国事,今日不便相见,让她回去吧。”那太监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只得将此话给李皇后说了,李皇后心中失落,刚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命人召来曹渔,阴着脸冷笑道:“小渔儿,今日皇上召见的都是那些大臣?”曹渔暗叫倒霉,只觉李皇后没什么眼力劲,连皇上找的借口也不能分辨,他只得低头道:“皇上召见大臣的时候,奴才正忙着处理公务,并未瞧的真切,还请李皇后娘娘恕罪。”李皇后冷笑道:“你在宫里当差这么年,难道还越发糊涂了?依你的本事,就算是一只蚊子进了皇上的房间,你也能分辨出雌雄来,还在这儿跟本宫耍滑头,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
  曹渔连忙跪下,只是一个劲儿磕头谢罪,李皇后一再问他,他却只是梗着脖子磕头而已,半个字儿都不肯透露。李皇后冷哼一声,怒道:“你不说本宫替你说,皇上根本没有召见什么大臣,只是在跟一个叫林季的小太监说话?对不对?”曹渔低头不答。
  李皇后叹息道:“那林季勾着七公主肆意放浪,原是要受本宫赐下的杖刑,谁知皇上一道口谕下来,将他从刑场解救,如此巧合,是否会有人从中通风报信?而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太监,又如何能得皇上召见?小渔儿,你跟我好好说说,如果说的满意了,本宫在东门外赏你一栋大宅子。”曹渔却抬头大声道:“奴才恭送娘娘回宫。”
  李皇后一时气结,待要把他怎么样,他又是皇帝的人,待要放过,又忍不下这口气,正要大声呵斥,忽然有人道:“奴才给贵妃娘娘、慧妃娘娘请安。”转眼看去,只见严贵妃和慧妃携手而来,两人见了她,脸色均是一变,待要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只得上前行礼请安。
  李皇后惊疑不定,慧妃明明是在幸园待罪,怎么忽然来了中极殿?上前指着她厉声道:“好啊,你竟敢私逃出幸园,左右都给我拿下!”
  严贵妃连忙起身拦住众人道:“且慢!慧妃是奉了皇上口谕,进中极殿问话,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曹渔。”李皇后便拿眼去看曹渔,曹渔恭敬道:“确有此事。”李皇后越发添了怒气,指着曹渔连声道:“很好很好!”她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皇帝怎么就忽然想起慧妃来,虽然没有直言赦免她的罪,却破格让她进中极殿问话。只要两人见了面,那赦罪就是旦夕之间的事,更想不明白,这曹渔也似乎对她开始阳奉阴违了。
  空气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在她耳边悄声道:“回禀娘娘,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请慧妃到中极殿问话。”李皇后听了勃然大怒,甩那小太监一个耳光道:“这个时候才来禀报,你们办的什么事?”打的那小太监眼冒金星,只得跪在地上磕头。李皇后还不解气,将他踹倒在地,一边打一边骂道:“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办不好!养你们做什么用?”
  严贵妃看不下去了,于是冷笑道:“皇上正急着召见,妾身先行告辞。”于是拉着慧妃的手便要离开。李皇后连忙道:“都给本宫站住。”严贵妃并不理会,一边走一边道:“皇上急诏,一刻也不可耽搁,恕妾不能想陪。”李皇后怒极反笑,轻蔑道:“严妃!你这么急匆匆地走,难道是怕了本宫不成?”严贵妃一本正经地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权倾六宫,妾身本来就该怕您才是。”一面说一面头也不回地进了中极殿,她没事人一样,只是慧妃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她之前领略过皇后的厉害,常常梦中都要吓醒,进了中极殿才稍微心安了一些。只是还未进东暖阁,便听见里面传来贺兰炆爽朗的笑声。
  严贵妃便招来一个小宦官问道:“皇上跟林季聊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那小宦官笑道:“也没别的,就是林管事在讲笑话呢,他那张嘴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能逗皇上乐的好半天。”严贵妃笑道:“这人倒会哄人开心,皇上最近都很烦闷,让他笑一笑很是不容易,咱们先别进去,都在外边听听他说些什么。”慧妃也道:“谁说不是?那小子才进了幸园几天,就哄得丽嫔、庄嫔死心塌地为他好,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连七公主也都入了迷,连贴身玉佩都给了他,天天招他过去问话,没日没夜地来回跑。”
  严贵妃笑道:“先别出声,咱们听听都说些什么?”于是众人来到帘子外侧耳细听,只听林季道:“正是呢,奴才小的时候啥也不懂,有一次表妹来家中玩,坐着说话的时候出了很多血,当时奴才也没察觉,等她走开的时候,才发现凳子上有些干干的血迹,奴才那会子糊涂啊,还以为是她弄翻了胭脂水粉,用手指在那少女红上面揉搓了几下,待手指染红了就放在鼻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当时一股血腥味涌来,冲的奴才有些上头,心中不禁疑惑起来,为何胭脂是这般味道?难道表妹用的胭脂与众不同?”话还没说完,贺兰炆已经笑的前仰后合,连杜成宇也笑骂道:“狗泼才,谁许你用腌臜话来玷污圣听?”一边骂一边替皇帝揉背。贺兰炆喘息了一会儿笑道:“无妨,偶尔听听市井笑话也不错。朕长居深宫,竟不知民间事,多听听总归没错。”杜成宇连忙赞道:“皇上时时刻刻不忘体恤万民,真乃亲民如子的圣天子!”
  贺兰炆点点头,又对林季笑道:“你接着说。”林季便道:“说起来奴才当真糊涂,也不知为何,竟将手指含在嘴里,大力吸允了几口,吧嗒吧嗒嘴,品尝完最后一丝余味,对着回来入座的表妹道:‘你那胭脂打翻了,红红的都在板凳上呢。’表妹只看了一眼,脸色红的像个苹果,大声叱骂了一声,又红着眼哭着跑了,奴才竟不知她为何如此,还说女人长大了就脾气怪怪的,直到后来懂了人事,这才回味起来,每次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贺兰炆听的一边笑一边扶着墙干呕,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林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外边严贵妃、慧妃也笑弯了腰,贺兰炆听见她们的声音,便笑道:“外面是贵妃吗?快进来吧。”严贵妃便让慧妃在外面候着,自己先进去,笑着敛裙对贺兰炆拜了拜,贺兰炆笑道:“锦儿你都给朕推荐的什么人?这小子真本事没多少,贫嘴倒挺厉害。”严贵妃笑道:“他若能博万岁一时开心,那也算是真本事了。”
  贺兰炆对林季笑道:“回去吧,让太医好好看看脸,肿成这样子看着也不雅,等伤好了再过来回话。”林季谢恩,躬身退了出去。这边贺兰炆便道:“慧妃可请过来了。”严贵妃道:“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贺兰炆道:“既然如此,就宣她进来吧,想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她,朕怪想念的。”
  不言皇帝如何与慧妃说话,且说这边林季出了中极殿,迎面碰见曹渔,连忙上前请安。曹渔拉着他到无人处,沉声道:“好端端的你小子怎么惹上皇后了?”林季只得将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一些,曹渔道:“你小子这可坏了大事,皇后睚疵必报,方才我见她带了一大票人去了幸园,只恐对丽嫔她们不利。”林季听的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就要往幸园跑,曹渔喝住他道:“回来,你冒冒失失跑过去有什么用?别忘了,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林季心乱如麻,只得跺脚道:“那该如此办?”曹渔道:“你糊涂啊,除了皇上,谁还能管得了皇后?”
  林季恍然大悟,连忙往中极殿跑去。
  且说李皇后本来就因为女儿的事,肚子里埋着一腔无名业火,中间她亲哥护国公李昭元又派人过来要钱,心中已是极为不满,谁料在中极殿又吃了闭门羹,又遇见慧妃被赦、严妃等人借机奚落,这几样加起来,恰如火上浇油,只烧的满身邪火,回宫后便开始打骂奴才出气,只一会儿便打死一人,那些宫人都怕连累自身,只得劝道:“咱们现在是拿严妃她们没办法,可别的人还不是任由皇后娘娘你来处置。”李皇后怒道:“你们只管说。”左右便道:“今日慧妃被突然召见,一定与那严妃脱不了干系,另外还有那个叫林季的,这两个人里应外合,蛇鼠一窝,不但挑起七公主生事,只怕还要蛊惑皇上对咱们不利。那林季不过是个新人,如何知晓宫中局势?必定是受幸园那些罪人的指使,因此才做成今天局面。”李皇后恍然大悟,因此自责道:“这些日子本宫只顾盯着严妃,又被哥哥的事闹的心烦,竟无暇顾忌幸园之事,以至于被这些狗才钻了空子!”
  因此起身道:“带上所有仪仗,跟本宫一起去幸园。”当时丽嫔、余菲等人正为林季的事担心,未料李皇后突然驾到,一个个吓得面色发白。庄嫔、丽嫔也知道没什么好事,却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众人迎了出来,李皇后并不下车,坐着受众人朝拜。李皇后见丽嫔容光焕发,丝毫没有罪人那种落魄景象,心中越发恼怒,冷哼道:“许久不见,没想到丽嫔在幸园也过得如此滋润。”丽嫔磕头道:“承蒙皇后娘娘照顾,罪妇得以远离宫中的是是非非,从此安度残生,别无挂念。”
  李皇后冷笑:“别无挂念?你可说的真好听。”说毕在侍女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丽嫔面前道:“你们既说别无牵挂,为何慧妃忽然就被皇上召进了中极殿?”丽嫔道:“妾身与慧妃并不交往,她的事怎肯让妾身知晓?再说她素来都是这个性子,从进幸园第一天起,就一直盼着出去。”李皇后冷笑道:“你倒推的一干二净。当初本宫怎么说来着?你们难道都忘记了?那时候本宫许诺,只要你们不再去狐媚皇上,退出宫中的是是非非,本宫就会让你们好好活着,家人也不会再受到牵连。可现在看来,你们从没把本宫的话放在心底,那就别怪本宫无情!”于是喝命:“先把主子奴才都给本宫一并看管起来,不许放出一个。”众人轰然允诺,李皇后又道:“再给本宫好好搜一搜!尤其是慧妃、丽嫔、林季所住的地方,可疑的书信草稿务必呈上来给本宫过目。”
  众人轰然应诺,太监们持棍拿绳将幸园众人全都捆在殿中,一个也不许放出。又去各处房间乱砸乱翻,幸园中人吓得抖衣而颤,哭也不敢哭,只是流泪。唯独庄嫔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此时反倒不怕,向前正色道:“皇后娘娘且慢,我们究竟是犯了什么罪过,竟让你如此大动肝火?”李皇后冷哼道:“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方才本宫已经说的很明白!”庄嫔道:“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六宫之主,一举一动皆是引人侧目,如今幸园中人并无明显过错,皇后娘娘不论是非,先行逮拿我等,传出去只怕有人会说娘娘挟私报复,坏了娘娘的清誉。”李皇后冷笑道:“好一张伶牙俐齿,有没有罪过,等本宫搜出东西来再说!来人!给本宫拿下她!”其实她已经下定决心,就是搜不出东西来,也要栽赃嫁祸,这一向是她拿手好戏,靠这一套着实摆弄过不少妃嫔,如今再来一次又何妨?
  彼时有宫女过来道:“院子里已经摆好桌椅,请娘娘安坐。”李皇后便在院子中间坐下,左右奉上茶来,她便一边喝茶一边看那些太监登堂入室,翻箱倒柜,这些人把柄没找到一个,反倒砸坏了不少家私,被子、褥子都被扔了出来,踏上肮脏的脚印。
  幸园本就穷极,这一下更穷了,不但妃嫔们仅剩的钗环首饰都被抄检的太监私吞,连林季造的几口储水木桶也被砸碎,只有常贵人因为在病中,又从不惹事,反倒因祸得福,李皇后特意开恩让她免受盘查。
  不久,有人从丽嫔房间丽查出一叠稿纸,李皇后拿着看了几下,不禁大喜道:“这可拿住了!如此确证,看你有何面目立身于世。”原来那稿纸上写了许多情诗: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又有: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左右皆叹道:“这偷情之事,偏她写的风雅。”李皇后道:“如此不知廉耻,还敢公然写出来,可知丽嫔毫不顾忌皇家脸面,肆意妄为,无耻下流!”于是命人道:“吩咐下去,好生拷问那些宫人,尤其是丽嫔的贴身宫女,只要供出实情,不但免罪,还有赏赐。”众人答应着。
  没过多久,有人过来道:“回主子的话,已经招出来了,丽嫔与那林季十分交好,两人常常屏退下人共处一室,深夜方归。”李皇后笑道:“果然是个娼妇,连太监也不放过,就算做的是虚凰假凤,让皇上听见了也是一个死!”
  其时宫中妃嫔与太监虚凰假凤之事颇多,毕竟皇帝没那精力照顾许多妃嫔,太监虽然没了命根子,却可以用手和嘴满足这些妃嫔,就连李皇后自己也带头这么干,在宫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不过瞒着皇帝一人而已。不过秘密究竟是秘密,只要一公开,那就是大罪,皇帝也绝不会容忍一个低贱太监享受他妃嫔的身体,就算他的心态能容忍,作为天子的颜面也绝不许他容忍。轻则两个人同做亡命鸳鸯,重则抄斩满门,牵连甚广。
  当年成宗皇帝北伐归来,撞破他最宠爱的妃子与太监之间的丑事,一时妒火大起,以宫人偷盗财物的名义兴起大狱,牵连甚广,死者达两万之众。不但两千宫人尽数被诛,连带家人也被“瓜蔓抄”。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史书载‘京城棺材日涨千金。’此事虽然震慑了许多妃嫔,但人的欲望无穷无尽岂能彻底掐灭?不过只过几年,又恢复如初。
  想到这里,李皇后分外得意,只要坐实了丽嫔的罪名,不但她必死无疑,更会牵连到慧妃、严贵妃等人,毕竟林季也与这些妃嫔走的近。只要她刻意煽风点火,不怕多疑的皇帝不相信。
  因此命道:“很好,继续拷问,务必让她们供出林季与慧妃、严贵妃的丑事。皇上不是一直把那严妃捧在心窝子里吗?那就让他看清楚这严妃的真面目。”李皇后越想越高兴,她这些日子正愁抓不到严妃的把柄,没想到林季和丽嫔居然主动送了过来,只要扳倒了严妃,后宫之中再无宿敌,皇帝也就只能独宠她一个。
  幸园后面的小树林里,燃香、扫雪、余菲三人被绑在树上,上身不着寸缕,已是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她们三人都是林季和丽嫔的贴身宫女,自然受到重点照顾,燃香本以为招供之后就能免去折磨,谁知李皇后又让她们指诬严贵妃,这事情就闹大了,毕竟严妃是当今第一宠妃,皇帝要是知道此事,必定大受打击,为了维护声誉,不论真假都会将她们处死,因此咬牙不认。那些太监打的累了,又拿出烧红的铁钳来,威胁着要一根一根拔掉她们的手指甲。三人不过是懵懂少女而已,那里见过这种场面?忍到现在已是极限,看见红红的铁钳之后就崩溃了,哭着同意在供书上画押。
  这边李皇后拿到一大叠供书,其中不但有林季和丽嫔的丑事,更有意外收获,原来庄嫔也和一个叫李然的太监往来亲密,也被人拱了出来,那李然正是林季的手下,此事连林季也不知。
  她得意地笑道:“都说庄嫔端庄,皇上才给了她这个封号,谁料到她背地里原来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既是如此,一并锁拿,待本宫禀明圣上,一并处置。”左右也笑道:“能进幸园的自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徒有虚名而已,娘娘英明。”
  李皇后心怀大畅,正要去亲自审问丽嫔,却见一个小宦过来道:“启禀主子,那林季来了,嚷着要见主子。”李皇后没想到林季能主动送上门来,疑惑道:“跟他的还有谁?”那小宦道:“再无别人,只他一个而已。”李皇后笑道:“这贼囚好胆色,方才那板子还没打完呢,现在又特特送过来,真是找死也不知挑个好日子。既如此,本宫便成全他,放他进来吧。”
  说话间林季已被人带了过来,众人将他按在地上跪下。李皇后起身拍手向左右笑道:“你们瞧瞧,咱们宫里还真是不乏人才,眼前这位就是要做英雄好汉。”左右笑道:“奴才大胆预言,现在是英雄好汉,等会儿指不定要变成哈巴儿狗。”李皇后点了点头,看着林季脸上肿胀不堪,不由问道:“你这会子不躲在中极殿讨好严妃,跑这儿来做什么,难道真想凭一己之力救下你的老相好?”林季连忙道:“奴才虽是待罪之身,却也是幸园管事,今日幸园有事,自然要赶来,以备娘娘垂询。”
  李皇后道:“很好,你还算有点担当,不像严贵妃之流,一出事就只知道躲在皇上身边狐假虎威,既是如此,本宫便也不跟你多废话。”说毕拿着桌上的供状道:“本宫现已查明,你与丽嫔秽乱宫廷,败坏纲纪,按例应该杖毙,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要说?”林季心中一沉,没想到皇后动作这么快,只这么一会儿便将他与丽嫔的事查了出来,也不知查到了何种地步,连忙喊冤道:“皇后娘娘明鉴,奴才是净身太监,怎可能与女子胡来?”李皇后正色:“虽说是虚凰假凤,那也是败坏风纪,前朝便已有案例可循,你喊冤有什么用?本宫乃后宫之主,容不下此等龌龊之事,你趁早认了罪,免得再受苦刑。”
  林季忽然大声道:“奴才斗胆检举一人,以求保全自身!”李皇后笑道:“哦?那你说说看,你要检举谁?”林季连忙道:“此事干系重大,奴才斗胆请皇后娘娘移步内室,单独说与你听!”李皇后见他神色凝重,疑惑道:“这里也没别人,你只管说来听听。”左右也劝道:“娘娘千万别听他的,你与她单独相处,只怕这奴才狗急跳墙,做出泼天祸事来。”
  林季坚持道:“此事干系重大,事涉皇家体面,社稷安危,还请皇后娘娘信奴才这一次。”李皇后见他说的郑重,心中一动,忙道:“此事可关系到严妃?”林季点头道:“此事不但关系到严妃,更关系到皇后娘娘自身。若是娘娘不屏退左右,奴才誓死也不能说。”李皇后心中一动,她也有些怕身边藏了严贵妃的人,只当林季掌握了严妃的重要罪证,要说出来以求自保。她一心想扳倒严妃这个心头刺,只是一直缺少有力的罪证,方才命人指诬严妃与林季私通,其实说服力并不是很强,万一皇帝细查起来,难保那些人不翻供,自己也有很大的风险。
  想了想便道:“无论你怎么说,本宫是绝不会与你这罪人独处,不过本宫答应你,只带宫女宝珠在身边,她自小跟着本宫,绝不会将此事泄露,你大可以放心。”
  林季看了看皇后身边的宝珠,二十六岁左右,生的倒也不俗,眉目间藏有一股英气,看样子也练过武功,算是皇后的贴身女保镖。按例宫女在二十五岁之后就要放还故乡嫁娶,如今还留在她身边,很可能是要一辈子都要当宫女。只得点头同意道:“既然皇后娘娘这样说,奴才也不再坚持。”
  于是三人便去了幸园的禅房,此处偏僻幽静,只留人在外面看着,关窗闭户,房间里阴暗下来。李皇后便坐在榻上,宝珠侍立一旁,按剑防备,显得十分警惕。
  李皇后见一切就绪,便道:“这回你可满意了,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本宫,只要检举得力,本宫不但不会惩罚你,还会升了你的官儿。”林季便跪在地上道:“启禀娘娘,奴才检举的不是别人,正是奴才自己。” 李皇后听糊涂了,只是道:“你说什么,检举你自己?本宫没听错吧!”林季忽然起身道:“没错,正是奴才自己,不瞒皇后娘娘,奴才犯了天大的错,至今还保留男儿身!”
  李皇后大吃一惊,道:“这是从何说起!”林季便将裤带一拉,裤子应声而落,露出下体来,只见那肉棒高高翘起,粗大且长,鸡蛋大一样的龟头,青筋凸起,如青龙盘绕,热气腾腾的似乎要择人而噬。李皇后如五雷轰顶,看得当场便呆了,心中一下泛出无数个念头来。
  一是当场要格杀林季。毕竟宫中混入假太监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若是透漏出半点消息出去,无疑将引起天下震动,无数人头落下的同时,连带她这个皇后只怕也要当不成。按理说主要责任应该是敬事房那些负责阉割的太监办事不利,可皇后贵为六宫之主,首先就会被皇帝质疑问责,连她自己本身也洗不干净嫌疑。到时候百口诽谤,简直是生不如死。
  二是林季与七公主相处这么多天,不知七公主贞操是否还在?若是被他夺了贞操,将来女儿出嫁,那该死的名声也一样会被毁。
  三是这肉棒好粗大,比起皇帝的小斑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知插进来感觉如何……她一辈子只见过皇帝的肉棒,别的男人还是第一次看见,深宫寂寞,皇帝新欢众多,今天灭了这个严贵妃,保不定明天又冒出另一个,皇帝对她早已失去兴趣,她如今等于是守活寡,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瞒着众人收下林季,往后的日子岂不大有意趣?
  只是一刹那间,李皇后便想了许多,连那宫女宝珠也是看的呆了过去,她如今青春正盛,虽说立下誓言一辈子不嫁人服侍皇后到终老,可那个少女不怀春?当下也是红了脸,低了头。待要呵斥林季无礼,却又见皇后无动于衷,似乎没有怒容,只得将头扭向一边,不时斜着眼睛瞟向林季的胯下。
  李皇后震惊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好家伙,没想到你……居然能混进宫里来……好大的胆子!”
  林季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他早知道得罪皇后下场很不妙,皇帝和严妃虽然能保护他一时,却不能保护他一世,只要后宫还是李皇后的天下,他终究只是个奴才,只能任凭别人打杀。
  想来想去只能铤而走险,露出看家的宝贝来给皇后看。无非有两种结果等着他,一是成为皇后的入幕之宾,二是皇后为掩人耳目,成为其刀下亡魂。概率是对半五五开,就看皇后饥渴程度如何,愿不愿意为胯下的风流而承担巨大的风险。为了引诱李皇后,他还费尽心思临阵磨枪,脱下裤子后,故意让肉棒高高翘起,以达到夺人眼球的目的。
  现在看来这效果很好,他明显看见皇后的喉头一动,似乎有吞咽唾沫的动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肉棒,满腔欲望竟一点也不遮掩。还是宝珠暗中推了一下,李皇后才清醒过来,指着他道:“如此大事,你是如何瞒过了敬事房的人?”林季便将进宫的经历简要的说了一遍,李皇后听的不住点头,半天方叹道:“你的胆色和运气都不错,难怪能混进宫里来。也只有你能混进来,别人只怕早就被杀了。”林季笑道:“奴才其实一直不想当太监,也是被他们给逼的。”李皇后盯着他的肉棒,不禁暗自叹息,这么粗壮的东西,若是被一刀切了,不是天下女子之福。脸上也跟着浮起红云来,连胯下也略有湿润,她与太监们玩了许多虚凰假凤的游戏,可究竟还是不如真正的男女之欢。就连与贺兰炆在恩爱之时,也因为贺兰炆有早泄的毛病,未曾享受真正的高潮,或者干脆连高潮为何物也不知。内心欲望一直得不到,偏还要做出皇后的威严姿态,性格也逐渐变化,常常为一点小事歇斯底里。皇帝见她如此无理,也就越发远离她,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以至于酿成今日这般暴烈的性子。
  李皇后又道:“你这么一个活男人进了幸园,那些久旷之人还不把你撕碎了吃?”林季笑道:“不瞒娘娘,奴才至今也才与丽嫔想好过,就连她赠的贴身丫鬟也没动过,毕竟人多嘴杂,奴才可不敢贸然将自己置身危险境地。”李皇后竟泛起一些醋意来,嗔道:“怪道本宫见了丽嫔之后,竟觉得她不像后宫之人,还奇怪她是怎么保持如此好的心态,原来她竟是被男人浇灌成这样,你也忒大的胆子,连皇上的女人也敢碰。”林季连忙跪在地上道:“奴才愿意一生一世都侍奉在皇后娘娘左右!求皇后娘娘成全!”
  李皇后冷哼道:“你倒会卖乖,既是如此,何不一早就来找本宫,现在闹出大事才来求饶,本宫可不会纵容你这样的人。”林季连忙叫起撞天屈来,含泪道:“皇后娘娘位高权重,奴才一个新进太监,在宫中那里有说话的份儿,好不容易凑了一点钱送给王总管,盼着他能引荐引荐,谁知那银子如石投大海,根本没起半点作用。”
  李皇后道:“竟有此事,本宫竟不曾听他说起过,你送了他多少银子?”林季竖起五根手指道:“整整五百两。还是奴才升官的时候大家一起凑的。”李皇后笑道:“五百两是太少了,也难为你刚进宫,身上也没什么积蓄。所以你为了接近本宫,这才去接近老七,这可犯了大错,老七是本宫心头肉,岂能容你冒犯?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对老七无礼?”林季赶忙赌咒发誓道:“奴才就是狗胆包天,也不敢对公主无礼。若是娘娘不信,可回去查验公主身子。”
  李皇后终于松了口气,笑道:“算你知趣,不过你若是真心投奔本宫,为何却又窜连慧妃、严贵妃欲对本宫不利?”林季叹息道:“奴才身份卑微,哪敢参合宫廷争斗,不过是因为幸园钱米之事着急。内务府克扣的太厉害,幸园又有这么多人等着要吃饭,奴才身为管事,不得不愁啊,求了王总管许多次,他总有借口推脱,思来想去还是得去求皇上,要不然真会闹出人命来。可曹公公不让我轻易见到皇上,我只能另寻他法,先是结交七公主,然后再结交严贵妃,最后终于能够见到皇上,不想皇后娘娘你又误会了奴才。幸喜奴才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出,今日能有幸能见到娘娘仙容,果然是秉绝代之仙姿,怀稀世之俊美,不愧为天下女子榜样,奴才能得赌仙容,便是立刻死了也无妨。”
  李皇后格格笑道:“好个能说会道的小太监,本宫如今年纪也大了,那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林季用手撸着笔直的肉棒道:“奴才见了娘娘后下面就一直翘着,一直到现在还没软,这足以证明奴才没有半点虚言。”李皇后忽然叹息道:“只可惜宫中不能留下你这样真正的男人,不然迟早会出乱子,就算是此时皇上来了,本宫也决计不能留你到明日,可惜可惜。”她一边说着可惜,一边拿眼去看宝珠。
  宝珠会意,拔剑走了过来,冷冷道:“你混进宫中已是大逆不道,如今赤身露体亵渎娘娘,更是该千刀万剐,如今娘娘开恩,让奴婢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你到了黄泉也该谢恩才是。”
  林季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后退几步,以期盼的眼神望着李皇后。无奈李皇后已经扭过头去,看来是已经下定了主意要杀他。宝珠又道:“莫要乱动,只需一剑穿心,很快就过去了,你不死的话,很多人都要陪着你去死!”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4:17:05

第十一章
  林季眼见宝珠持着明晃晃的宝剑逼过来过来,不禁有些丧气,看来这次自己是押错了宝,他低估了李皇后对权位的迷恋程度,想想也对,只要大权在握,何愁没有男人?现如今她之所以打击宠妃,以至于数十年来宫中无庶出之子,不惜得罪皇帝,不就是为了巩固皇后之位?只要熬到当今皇帝嗝屁了,他的儿子继位,她就是皇太后,后宫之中一言九鼎,甚至可以垂帘听政,权势和威望无以复加,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皇帝废立都可以参与,从宫外弄几个俊俏男人来玩玩不过举手之劳。
  看来这个李皇后也要走吕后、武则天、慈禧等人的路,凡是挡在她夺权路上的人,无论是谁都会除掉,自己这个假太监的身份显然已经让李皇后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以至于连她最想要的男欢女爱也不得不割舍。
  想到此际,林季遍体生寒,他倒不怕死,就是怕疼,又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宝珠姑娘且慢。容奴才最后再说一句话。”宝珠看了看李皇后,李皇后依旧扭着头,不与林季对视,只是叹息道:“好,暂且听你一言。”林季便磕头道:“多谢娘娘成全。奴才之所以敢露出真身来,也不指望着能活着出去,死之前还望娘娘看在公主的情分上,成全几件事。若能答应,奴才也就安心了,若不能答应,奴才也只能叹命不好。毕竟皇后娘娘也并没有亏欠奴才什么。”
  李皇后点头道:“也好。”只因林季是真正的男人,李皇后杀他已经很觉可惜,此时显得耐心十足,要换着其他人,那还有许多废话,此时只怕早就走开了。
  林季便道:“第一件,奴才斗胆请求娘娘放过幸园中人,她们都是因为奴才之事受到牵连,其实并无任何人唆使奴才做过任何不利于皇后娘娘的事。第二件,奴才乃将死之人,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因此想在死之前好好服侍皇后娘娘一回,那也不算白死。”李皇后原本以为他要一些赏赐给家人,或者求个厚葬之类的要求,没想到他对幸园如此用心,可谓是重情重义,正要称赞,谁知他说出第二个要求,表面说是要服侍自己,其实就是要行鱼水之欢,临死还惦记着男女之事,可知此人真是色到了骨子里,不由又有些好笑,道:“幸园之事我自然有章程,不用你多心,至于第二件事,你死到临头,难道还硬的起来?”说毕拿眼去瞧林季胯下之物,那玩意现在已经死蛇一般,松松软软的垂下来,早不如方才那般嚣张。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能还有硬的起来的男人,哪怕像林季这样的色中饿鬼。
  林季见李皇后有些意动,心中大喜,只要李皇后愿意与他来一发,他就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别的不说,只要肏服了她,或许还有一线活着的机会,连忙摒除心中的杂念,脑海里一边想着云情雨意,一边当场开撸,意图重新使那肉棒翘起来。谁知这一次却不管用,有时候身体与理智正好相反,越着急越不来事,现在他便是越是想硬偏偏却硬不起来。
  宝珠厉声道:“皇后娘娘,这奴才一点也不知上下尊卑,奴婢这就替你解决了他,莫要让他污了你了凤眼,脏了你的圣听。”李皇后却拦住她道:“这人挺有趣的,本宫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几日本宫心里烦闷,让他逗逗乐子也不错。”宝珠见李皇后俏脸通红,眼波如水,似有动情之态,不敢再劝,只得退到一旁,转过身去,不去看林季。
  这边林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肉棒却依旧软软的如同死蛇一般不肯再硬,忽然抬眼看见李皇后媚眼如丝,心想死便死了,再赌一把,乃握着肉棒大步走到李皇后面前道:“奴才斗胆请皇后娘娘帮忙。”宝珠吓了一跳,连忙要将他拉开,李皇后却使了个眼色,宝珠只得退下。
  李皇后笑道:“你方才说见了本宫就一直硬着,怎么现在却如此疲软,可知是胡说。”林季笑道:“不瞒娘娘,奴才总归是俗人一个,平生也最怕死,如今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那兴致自然就上不来。娘娘若要奴才尽心服侍,须得使出一些女人家的本事来才是。”
  李皇后听他如此说,不禁脸红心热,她是久旷之人,其实见了林季的肉棒后,那胯下早就泛滥成灾,只是内心一直在杀与不杀之间来回徘徊,理智与欲望在脑海里激烈交锋,故此一直不曾做出多大的反应来,现在林季却忽然走到了他面前,硕大的肉棒带着那股男子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不禁吞了一口唾沫,心下一合计,就算决定要杀他,也要爽过之后再说,反正迟一会再杀也兵不误事。
  想到这里,她便吩咐宝珠先去隔壁候着,心里的负担全无,嘻嘻一笑,伸出芊芊玉手握住林季那粗黑的肉棒,大力揉搓了一下,道:“你倒也胆子大,向来都是奴才服侍本宫,未曾有本宫服侍奴才的,你这是头一遭儿。”
  林季大喜,毕竟眼前之人不是寻常女人,乃是一国之后,皇帝正妻,皇子皇女的亲娘,母仪天下的国母,多少王公大臣连见她一面都要隔着层层帘布,自己却能堂而皇之把那丑陋的肉棒显露在她面前,还被她的玉手握住,只凭这一点,足可以强过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就这么一想,方才惊惧之意尽去,男人的自信一旦回归,淫意马上报道,那肉棒像充了气一般,在李皇后手里逐渐膨胀、变硬、发热。李皇后惊叹于肉棒的极速变化,林季的肉棒就像出鞘之剑,在发硬之后,包皮逐渐往后褪下,露出鸡蛋大一般的龟头马眼,青筋一根根凸出,皱褶一道道消失,最终变的傲气昂扬,热气腾腾,马眼圆瞪,如被激怒。
  感受着手中的硬度,李皇后不免心中哀叹,皇帝那肉棒虽然不算十分短小,可他从未像这般坚硬地勃起过,总是疲软不堪,就算勉强勃起,那也是半软不硬,无论如何挑逗,也是霜打过的茄子一般,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吃春药的话,连半刻钟也熬不过就会射出来。可吃过春药后,虽然坚持的时间长久一些,可接下来连续几天都会腿软乏力,似有了油尽灯枯的苗头。思及历代皇帝大多会短命,也是病由此起,李皇后不敢让皇帝吃春药太频。
  她私下也曾命人问过太医,众太医只说皇帝早年御女太频,精元损耗太多,又胡乱吃了许多虎狼春药,以至于损伤肾气,若要从根本上恢复雄风,必须长时间节欲。从此李皇后便苦心相劝,可皇帝那里听得进去,不过勉强守了几日,又会很快陷入肉欲中无法自拔,李皇后搞了半天徒劳无功,不免将一切罪过都施加在众嫔妃身上,认为如果没有她们的狐媚,皇帝必定会清心寡欲,重振雄风。经过她竭力打压,如今皇帝身边的女人是已经少了很多,可身子却不但没有恢复过来,精神上也对她也大为不满,夫妻之情有了裂缝,以至于已经一年多没有踏足长春宫。
  她现在对皇帝极为失望,一想到自己将重蹈已故老太后的覆辙,从年轻到老都是守活寡到死,心里凉透了,林季的大肉棒却像是一盏照向黑暗未来的灯,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随着林季的肉棒完全勃起,她的小手已经握不下,最后整个手掌只能勉强握住半根肉棒,粗壮的青筋环绕盘转整个棒身,她甚至能感受到经脉有节奏的律动。多年的欲求不满让她开始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根,男性的图腾,生殖的符号,幸福的根源。一想到这玩意要是插进蜜穴,那该是有怎样的饱胀,怎样的痛快。她艰难地蠕动了喉头,吞下了几口唾沫,蜜穴里却排出了一股浪水。下意识地摘下了皇后高贵的面具,回归女人的原始本质,不惜用国母那尊贵而干净的芊芊玉手来回套动那粗大的肮脏的肉棒,竭力讨好这后宫中唯一可能带给她高潮的男人。随着黝黑的包皮被李皇后的玉手翻上翻下,本就暴怒的龟头在她的挑逗下更加暴涨,连挂在胯下的两个大卵蛋也似乎膨胀了起来。
  林季舒爽地深吸了一口气,不禁低头打量起李皇后来,原来今天她为了震慑幸园中人,刻意穿上了只有皇后才能穿的金丝百鸟朝凤裙,多绣彩画摇文和金丝百鸟,五彩云龙纹镶边,这种裙子由上百种鸟雀羽毛所制,颜色随光影而变化多端,远看犹如宝气罩身,近观则似云雾附体。皇后本就喜华丽妆容,高高挽起的青丝上,凤钗玉簪插的熠熠生辉,精致的脸蛋上,朱唇烟眉装点的楚楚可怜。
  林季不由感叹,本朝女子多尚哀容妆,往往眼角点银,似有泪痕,眉毛微蹙,隐怀委屈,面上融光玉滑,如泣不久。连皇后竟也不能免俗,引逗的男人们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来。如此绝色在前,他那还管对方是不是皇后,低下身子去寻皇后红唇,李皇后也不抗拒,当即闭上美目,仰面相迎,两人一坐一站,就这么吻了起来,林季只觉香气扑鼻,入口一片湿热滑腻,他并不急着伸出舌头,不过轻触了几下,如蜻蜓点水,浅尝则止,待她气息渐粗,则轻咬嘴唇,肆意挑逗,引诱她张开嘴来,则顺利顶开贝齿,舌头伸进去寻着嫩舌纠缠嬉戏。
  李皇后从未有过如此体验,只觉遍体发软,心跳加速,身子渐渐仰倒,林季则居高临下,渐渐俯身上去,将她压在下面。最终,两人在长凳上滚做一团,待到李皇后从陶醉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季的手已经插入她的胸口,肆意揉捏她胸前的一对淑乳。
  李皇后但觉玉丘被拿,激得娇呼一声,下意识伸出素掌来救时,却教他格在外圈,徒自按了他臂腕,却是无可奈何。林季雪峰在握,只觉妇人乳瓜丰美已极,一搓之下,又觉肌肤滑腻如脂,乳肉弹软陷手,方要大快朵颐,此时妇人终脱出掌来,捂了紧要处再不松手,李皇后口中喘道:“本宫总觉得不妥,不如晚间再来长春宫一聚。” 林季此时就怕夜长梦多,只怕她到时再反悔,此时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一时情欲蒙了心窍,又见李皇后似无嫌恶之意,反是推拒间一番哀羞之态,动人已极,欲念便如烈火烹油,再难自持,赤红了双目,双掌由乳而下,自腹至股,不顾她推挡闪避,好一番扪拧摸捏,搓得妇人浑身酥痒难当,口中颤声只叫,“要死了!本宫的话你敢不听?”林季笑道:“娘娘恕罪,今番权且玩一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李后一时无语,对于林季的顶撞非但不反感,反倒有些欢喜。
  二人勾当于方寸之间,耳鬓厮磨,气息相接,情到浓处,林季伸手将她百鸟朝凤裙掀起来,已将妇人两条俏生生粉腻腻的玉腿露出大半,心急气促间自微佝了腰身,便来解中衣。
  李皇后不愿让他轻易得成,况且此处也不是令她熟悉的长春宫,让她有些难以心安,因此噗嗤一笑,抽身向堂前逃去。林季哪里容她走脱,如影随形紧走两步,舒臂自身后兜了她柳腰,却不提防妇人走的急,吃她一带,足下亦自踉跄两步。妇人本已立足不稳,将将软倒,所幸身前正有一张方案,藕臂方勉力撑住身躯,教身后林季一撞,便自伏身其上。
  林季只觉身前一团温腻,如陷软玉,又兼二人此时姿态颇为不堪,心中一热,所念已尽是自己掌捧皇后雪臀奋力抽添,快意驰骋之状,暴露在外的肉棒更是昂立自雄,杀气腾腾。说时迟那时快,林季一手将妇人柳腰按了,单掌提了她锦裳一掀,亵裤一拉,倏地裙翻红浪,雪肌耀眼,只见两瓣玉股,香馥馥颤巍巍,更无一丝瑕疵,自小蛮腰侧陡然而阔,中生一条豁隙,仿佛硕大蜜桃,饱熟丰美。尾骨之侧,犹有两处圆涡,好似美人笑靥,端地动人已极。
  李皇后只觉双股生凉,素手来掩,反教林季捉了一支纤腕,挣之不脱。顷刻间自知下体吃他瞧了个饱,一时只觉他目光如有实质,所及之处,激起一片鸡皮,羞得双股生颤,只欲寻个地缝钻去。辄欲支起身子,却是有心无力。林季见她犹自挣扎,手中却不敢施力,只将她皓腕于身后一错,一手将将锁住,不令得脱。心中怦怦直跳,暗祷:“娘娘莫要逃。”
  妇人推拒良久,手足酸软,又兼下体不敢略分,唯恐教他多瞧了一丁一点去。面上已是染了重霞,胸前一双粉乳于案上搓作两个扁面团儿,硌得生疼,浑身香汗淋漓,心中只是慌作一团,没半点主意。
  正当此时,突觉腿心一麻,却是花蕊被那龟头挑中,她为人妇已久,如何不知彼为何物?哎呀一声,纤手反捉了林季腕急道,“好人儿,万万不可在此,回了长春宫咱们再痛快乐一回。”
  林季笑道:“娘娘乃后宫之主,难不成还怕了幸园不成?”李皇后红着脸道:“外面一大帮人都在等本宫处置呢。”林季笑道:“让他们等便是了,你什么时候也心疼起下人来了。”
  李皇后待要挣扎,双股却也无力,将便要软倒,却吃身后男子抵住,那肉棒从两瓣花阴间匆匆犁过。李皇后只觉那龟首肥大,生生将两片酥皮儿剥开,不过稍微一挑逗,蜜穴里蛋清一样的津液滴落,茎身接踵而至,矫若游龙,坚赛金枪,妇人但觉骑于其上,一颗芳心倏地提起,晃悠悠没个着落。又觉那龟首于蛤珠处一点,复进得数寸,方觉男子腹皮贴了她粉臀,不免动念道:“好硬,好粗的东西!”
  只是身为皇后之尊,怎可轻易要对方要了身子,又怕外头人生疑,因此心绪始终不宁。
  林季低头观看,高贵的皇后此时已经赤了下身,玉肌稔腻,腰臀处上细下隆,温润莹洁,便如一只极品羊脂玉的花瓶,其中隐现一绒雏菊,两瓣丰唇肥美已极,颜色只较玉股略深,原本只合一线,此时却教自己一条话儿撑至两开,情状淫靡不堪。此时情欲狂飙,将平日里的拘束俱都抛却,口中喘道,“娘娘,看奴才弄的你魂飞天外。”一手扶了阳物,前后濡研数回,觑准那销魂洞儿便要褰帷入室。
  李皇后但觉那肉棒迫于玄关,破门只在顷刻,故意粉臀一摆,恰逢林季一耸,那龟首失之毫厘,却顶在蓬门之侧,二人俱都闷哼一声。此番鹬蚌相争,未分高下,林季吃痛,灵台顿有一线清明,暗想,“前戏还未做足,此时若强入了去,反而不美,待我弄她个主动求饶。”
  心念一动,仍捉了妇人手腕,却跪于李皇后身后,此时妇人如花艳牝,近在眼前,水草丰美,纤毫毕现,但见娇丽稔腻,绿沃红湿,更有一股极淡体芬,受香汗一蒸,愈发如兰似麝,清雅可人,正是:牡丹滴琼汁,国后承欢时。
  林季心中爱煞,情不自禁,觑那紧要处探舌便是一口。李皇后只觉一条湿滑之物不偏不倚,正点于花蕊之上,这一番酥麻入骨,比之方才尤甚。只因她常被太监的舌头舔,早已熟悉了这种感觉,一旦舌头入体,就觉销魂至极。林季恰恰又是个中好手,这灵舌上下撩拨,湿热油滑,又专挑恼人处钻裹,真真教人魂飞魄散。妇人一声娇呼,身子一缩,那舌头如意如影随形而至,竟无片刻分离。李皇后至此,脑中轰轰然只想:“妙人儿好会伺候。”
  一时满心舒畅,胯下已是一片水泽,忽地想:“今番若是都依了他,以后岂非难以辖制?”临到这紧要关头,仍是满心权欲争斗,遽然警醒,使死力挣动皓腕,拧臀扭身,竟欲将林季推开。惜乎她一个娇滴滴的女流,又如何敌得过林季用强,被男人双手牢牢固定住翘臀,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李皇后挣得片刻不果,已是娇喘不止,手足酸软,又觉腿心欲融,道是舒泰又觉难耐,道是难耐又觉销魂,自识房中之事以来,竟从未有过这般滋味。绮念一起,娇躯中更无一丝气力,又受得片刻撩拨,渐渐迷酣娇眼,欲开还闭,口中如泣如诉,几如真个欢好。
  林季听她娇音,有如女童,大异平日高贵端庄,平添媚意。又觉妇人死死攥了自己一腕,却似忘了挣扎,不禁心中大喜,暗想:“她虽一国之母,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女子,耐不得这般撩拨,成与不成,只在此时!”
  想到此节,精神一振,胆气渐壮,遂放出些手段,埋首花丛,巧舌如簧,正如蜂蝶饮蜜,咂吮了个不亦乐乎。
  李皇后身子本就敏于体察,蓦然数日未得滋润,正是暗流涌动,一触即发的当儿,恰此时教这个风流魁首,命里魔星这般轻薄挑逗,与寻常妻子背夫偷汉那般,心中惶恐无地,反觉平日三分知觉,此时便有十分。又兼素日地位尊崇,压抑了本性,此番只教男子舔舐片刻,私处已是翕翕然畅美不可言,突觉臀肉一酸,却是林季促狭,突地啜了妇人膘细肉嫩的一片玉臀,重吮轻咬,妇人只觉下体酸麻,却又快美难言,牝间无力,登时汩出一汪肥水。妇人自知失态,羞得浑身发颤,却是起了自弃之心,几乎便要任他施为。
  二人方要入港,忽听屋外似有脚步声渐近,登时惊得魂不附体,不约而同,一挣一松,分了楚河汉界。妇人匆匆自将衣衫整了,林季也是胡乱将肉棒收了回去。两人相视一眼,春情媚意都写在脸上。皇后是发簪略乱,俏脸红晕,林季是气喘如牛,兀自心惊,只听外面有人道:“启禀娘娘,是七公主来了。”没想到是女儿破坏了此间乐事,李皇后心中竟有些恼怒,故此收起媚容,换上平时冷厉的表情道:“她这个时候不好好静养,来找本宫做什么?”正说着,外面一个女童声音道:“母后,孩儿此来是为林季说情。”一面说一面开门。李皇后正忙着整理妆容,倒吓了一跳,慌乱之间七公主已扣门而入。
  李皇后自觉面皮火烧火燎,心中大急,却是无计遮掩,竟连双耳俱都染了流霞。二人如此雨迹云踪,一般人看见只怕要生疑,还好七公主不通人事,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含泪道:“母后,求你饶了林季一命。”林季见七公主如此重情重义,十分感佩,连忙道:“奴才不过贱命一条,能得公主如此挂怀,虽死无憾了。”七公主未料到林季也在房中,倒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随之又是一喜,连忙走过去拉着他道:“小林子,你没事吧,身上的伤好了一些没有?噫!你胯下什么东西顶起来了!”林季大汗,无从分辨,李皇后厉声道:“放肆,谁许你拉拉扯扯的,一年比一年大了,男女之防还不自知吗?”七公主心道:“他不过是个小太监,拉拉扯扯的又如何?你自己平常也是如此做派,几时这般顾虑起来?”只是不敢说出来,连忙接着回去跪好。
  李皇后白了一眼林季,见他胯下依旧高耸,由不得脸红心跳,又连忙转过头对公主道:“你这会子特地跑来,就是为了他的事?”七公主点头道:“正是,林季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哄我开心,母亲千万不要苛责了他。”李皇后道:“回去吧,怎么处置他,本宫自有章程,你若是当真怜悯奴才,就该规规矩矩的做个正派公主,不要整日调三歪四,尽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来乱了心性,回去吧,多向你姐姐学着点,她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才是做女儿家的本分,那像你疯来疯去的。”七公主见母亲如此说,不敢再问,只得恭恭敬敬地退下。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张望了林季一眼,见他正冲自己笑,不由得俏脸一红,嬉笑着走开。
  这里李皇后见林季冲七公主笑,不禁生出醋妒之意来,冷笑道:“怎么?本宫的女儿你竟然也敢打主意?”林季连忙正色道:“奴才不敢,不过为了让公主放心,故此特意表现的轻松一些,这样也省了她与娘娘起争执。”李皇后道:“你这样的人,本宫断不敢让你接近老七。没的让一个好女儿家给你糟蹋了。”
  林季连忙赌咒发誓,李皇后这才心怀略宽,正要宣布回宫,却见林季走到门口,将大门掩上了,李皇后自然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由得脸红心跳,连忙道:“大胆奴才,你关门是什么意思?”林季大步走过来道:“娘娘心中明白,为何又有此一问?”李皇后慌忙道:“这里人多眼杂,你可千万别胡来。”林季嘻嘻一笑,已拦腰将她抱起,放在桌子上。慌的她惊呼一声道:“你再放肆本宫可叫人了!”
  林季笑道:“方才还未做到一半,娘娘难道就不想再续前情?”李皇后正要答言,张口发出的却是细细的呻吟之声,原来林季已然将她裙摆拉起,整个人埋入裙中,那灵巧的舌头再次覆上敏感的蛤口,舔的嗦嗦作响。不过这一回林季想速战速决,只挑逗出一汪春水,便站起身来,将皇后的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往肩膀上一扛,再用手抱住她的腰往面前一拉,粗长的肉棒就顶在了蜜穴口,只是他并不急于插入,只用龟头不断地挑衅肉唇,来回翻弄,或抵在嫩芽儿上揉捏,或用手上下拨弄肉棒,拍打的肉唇唧唧有声。
  李皇后只觉阴内如万蚁啃咬,痒的无以复加,多次忍不住挺身相就,林季却只在门口骚扰,回避她的主动迎合,急的她难免扭臀耸臀,万分难捱。林季嘻嘻笑道:“请皇后娘娘明发懿旨,奴才这是进还是不进呢。”李皇后咬唇掐了他一把道:“挨千刀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季笑道:“无他,国之重地,奴才无旨不敢擅入啊!”李皇后明知他在挑逗自己,却也毫无办法,谁叫她现在有求于人呢,只得低声道:“便宜你这色鬼了,进来吧。”林季又道:“奴才遵旨,不过皇后娘娘想慢慢进还是大力一点。”皇后俏脸通红,腻声道:“好啰嗦,你只管进来便是。”林季奉旨,正要挺枪杀入,外面却是脚步声大起,似有许多人过来,两人暗叹一声,埋怨运气不好,只得起身重新收拾了一番,但听外面有人道:“回禀娘娘,皇上龙辇正往幸园赶来,请娘娘准备接驾。”
  李皇后挥退下人,对林季道:“皇上这个时候来幸园做什么?是不是你调唆的?”林季连忙道:“当然不是。奴才哪有资格请动皇上。”李皇后冷笑道:“也对,你一个新晋小太监,怎可能请动皇上,必定是慧妃所为,她如今十有八九又恢复了圣宠,请皇上来幸园来,就是为了阻止本宫对幸园下手。这算盘打的挺好,皇上见了丽嫔、庄嫔他们,只怕也会念起旧情来,不久这幸园就会沦为废墟,空无一人。”
  林季不答,只是道:“娘娘莫要多想,眼前的事先做好再说,奴才请娘娘立刻整理妆容面圣,再下旨放出幸园众人,让他们收拾干净,不让皇上觉得你在欺压她们。”李皇后冷笑道:“你就不怕丽嫔重获圣宠,从此远离了你?”林季笑道:“奴才做事只对得起良心就行。”
  李皇后点了点头,她已经顾不了许多,如今有了林季这个真男人在,只要能保住后位,其他的都已经不太在乎。她便命宫人都进来,为她描眉点唇,重整妆容。
  当日帝后在幸园相会,贺兰炆第一次来幸园,未料此间竟是如此破败,又加上常贵人病体恹恹,不禁对住在这里的妃嫔大起怜意,因此想让李皇后赦免众人。他不过试探一问,自知她的秉性,绝不会同意。
  未料到李皇后方才得林季排遣寂寞,素日那焦躁刻薄之心大减,此时心情很好,竟一口气就答应下来。帝后之间本来剑拨弩张的关系为之一缓。贺兰炆笑道:“难得容儿如此通情达理,说起来朕已经两年没去过你那边,今晚便驾临长春宫,容儿可愿意?”李皇后眼圈一红,丈夫已经许久没有称呼她为容儿,尤其初婚那段岁月,两人柔情蜜意,只盼着天长地久,未料今日有如此局面,难道天下夫妻皆不能长久?换作往日,她必定高兴万分,可今天她却意外地没有兴奋起来,只是淡淡笑道:“臣妾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这些待罪妃嫔刚出牢笼,皇上更应该呵护她们才是,臣妾那边不用着急。”
  贺兰炆有些惊疑不定,这话从皇后嘴里说出来真是新鲜。不过他也没打算深究,毕竟他如今与慧妃久别胜新婚,还真不想去皇后那边蹉跎时间。当下连连点头,要重赏她,李皇后跪在地上谢恩,又对贺兰炆道:“臣妾要跟皇上借一个人留在宫里使唤。”贺兰炆大袖一挥,豪迈地笑道:“这皇城中你想要谁,直接拉过去就是,又何必问朕?”李皇后大喜,待贺兰炆走后,便命人将林季安排到长春宫当差。
  当日回宫后,她早早梳洗,命丫鬟早早阖了门户睡下,虽闭了双目,心中却是千丝万绪,不由自主,将方才林季所作所为一点一滴,俱都细细想来。骤觉胸口奶子微微生疼,侧目瞧去,拉下衣衫低头看了一眼,却见有些微微瘀青,知是先前林季鲁莽所致,待要恼他,偏又恼不起来,心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将一条葱指插入亵裤,轻轻抚弄跨间嫩芽儿,痴想彼时纠缠之状。霎时又想:“若当时真个教他入了身子,不知该是如何光景?”
  想到此节,心头鹿撞,暗想他阳物伟岸,恰如春画儿上所画,竟是既怕又爱,又臆想那肉棒叩关而入,于自己娇牝间出入之态,不由目饧骨软,腿心尽湿。到紧要处,将一条锦被于双腿间死命夹了稍自慰藉,只是未曾泻得身子。
  难耐之际,暗想皇上无情,埋怨他雄风不再,将个千娇百媚的正妻不管不顾。只爱和嫔妃寻欢作乐,使自己苦受活寡,虚耗了多少青春,教自己好端端一个清白女子,堂堂国母,竟对一个奴才动了歪心思。想到委屈之处,目中已是一片温热。正自百折千回,萦损柔肠之际,却未料丽嫔那边也是不能入睡。
  原来当日丽嫔与众人一道被捆,只以为必死无疑了,谁料后来不但被放出,连幸园也不必回去了,从此恢复自由身,金册诏书也如数奉还,丽嫔、庄嫔、常贵人一起被安排到原来的承欢宫居住,手下宫人太监也不曾更换,都是旧时老人。众人从此不必再受冷宫之苦。大家高兴一会,各自安排住下,整理旧宫殿,收拾旧行囊,别人都忙忙碌碌,唯独丽嫔不见了林季,四处打听,方知林季被李皇后召入长春宫当差。这一下所有喜悦荡然无存。左右都说林季攀了高枝儿,以后还可能帮着皇后对付幸园旧人。丽嫔自然不信,想要找个机会与他谋面,只是宫墙高深,规矩森严,只怕以后就是咫尺天涯。
  正在愁肠百转之际,忽然李然领着一帮太监过来,丽嫔连忙拉着他打听下落,李然便将一个纸条给了丽嫔,然后道:“这是林管事给娘娘的书信,从此奴才负责承欢宫事务,还请丽嫔娘娘多加照顾。”丽嫔连忙接过纸条细细看了一会,林季在信中将自己挽救幸园的大致经历说了一遍,嘱咐她:“一有机会便可再见。”其中情词缠绵,寄托无限相思,丽嫔反复看了好几遍,哭了好几回,这才点火烧掉。
  且说那边李皇后本欲召入林季进闺房一解相思,可又怕男人过于看轻了自己,待要不叫,又孤枕难眠,情思缠绵之际,薄裳凌乱,一对乳房倒有小半个未曾遮掩,直是呼之欲出。两座玉嶂之间,横生沟壑,端地是春光无限好,最是在险峰。模模糊糊似乎有人摸来,只觉乳尖生胀,挨着鲁缟亵衣细细研磨,直是酥痒难耐。此时觉肉掌拂来,竟有几分渴求,一时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说时迟那时快,妇人稍一踌躇,另一个宽厚的手掌已入胯间桃源,李皇后娇躯一震,朱唇骤启,一时勾动绮思。双目紧闭,睫毛却是乱颤,半刹忽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只觉全身出汗,胯下湿的一塌糊涂,她不禁暗骂自己淫浪,那小太监不过一面之缘,何以竟能在梦中想起来,莫非是前世的冤孽?于是起身披衣,再难入睡。询问值夜宫人时间,众人都说已是二更。
  李皇后便走至梳妆台坐下,打量镜中自己,真个满面通红,压倒桃花,于是命人道:“本宫独自逛逛,你们不必跟来。”众人答应着。她便推门而出,只觉外面月光如水,冷冽逼人,更无睡意,不知不觉来到偏殿耳房,这里原本是一些当值老嬷嬷的住处,现在已经收拾出来只给林季一人居住,她便轻推移门,闪身进了去,但见林季赤身裸体,正在酣睡,胯下巨蟒不复方才那样凶猛,也似睡着了一般,不禁呸了一口,心想此人睡觉也不穿衣,实在是够荒唐,于是拿了旁边的褥子,往他身上轻轻盖上,又坐在一旁,盯着他脸庞发呆,他的脸依旧微肿,还有一些白天留下的伤痕,幸好掌刑之人下手不重,否则一定破相,又后悔自己太过莽撞,险些将这宫中唯一的男人给杀了。
  在她眼里,皇帝已经不算是真正的男人,只有林季,那么生机勃勃的肉棒,那么英勇的气概,这才算是男人。唯一不足就是有些下流了一点。又怕他醒来看见自己,那更丢脸,正转身要走,忽然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4:32:46

第十二章
  其实从李皇后进屋的第一时间,林季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开玩笑,李皇后虽然看起来已经没有杀他的迹象,但却也没开口说要赦免他,现在他是命悬一线,生死难定,岂能安安稳稳地睡觉?因此一点小动静也能将他惊醒。一开始他还害怕李皇后在梦中将他弄死,后来一想,她也没必要如此做,弄死自己公然找个借口下令就行了,根本不用这么遮遮掩掩。因此暂时放下心来,一直装睡,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没想到她这样的人,看见自己赤身露体,竟流露出一种小女儿形态,羞羞答答的欲言未语,心中不免得意起来,看样子白天的刺激已经撩拨得这饥渴的贵妇举止失常,夜里竟忍不住摸了过来,当真是饥渴难当。此时既想与他享受鱼水之欢,又端着皇后的架子不肯轻易俯就,  如此大好机会,怎可错过,林季见她要走,连忙伸手拉住。李皇后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他冲自己嘻嘻邪笑,李皇后被他戏耍,一时竟有些懊恼,娇嗔道:“放开本宫。”林季笑道:“皇后娘娘深夜造访,有何要事?”李皇后满脸通红,只得道:“你脸上还有些伤,我带了一些内造膏药来,你涂在伤口上,明天或许就能消肿。”林季脸上仍有些火辣辣地疼,闻言道:“即使如此,娘娘派人送来便罢,如何竟亲自来了,这让奴才如何承受的起?”
  李皇后道:“你知道就好,本宫告诉你,不许再像白天那样无礼,本宫毕竟是正宫皇后,岂容你这奴才来玷辱?”谁知她话音未落,已被林季大力一扯,整个人一下滚到男人身上,又被死死搂住。李皇后气急败坏,挣扎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本宫可叫人了!”林季此时抱着温香软玉,也被勾起了兴致,那里理会她那些话,一只手在酥乳上大力揉搓,一只手则已经屁股上来回划拉,李皇后一边掰开他的手一边回首道:“你停一停,本宫有话问你。”林季笑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咱们先管当前的。”李皇后一怒,伸手捉住他已经翘起来的肉棒,大力一捏,几乎捏断,林季痛的哎呀一声,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轻一点儿,你这是真想把我变太监?”
  李皇后道:“不许再动,先听本宫讲,你老实告诉本宫,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季诧异道:“娘娘为何有此一问?”李皇后叹息道:“本宫自十四岁入宫,至今已有二十二年,凭着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什么事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样胆大的奴才!”林季笑道:“奴才怎样胆大了?还需娘娘细说。”李皇后冷哼道:“就凭你那表现,这还需本宫来提醒?别的奴才别说动手动脚,就连多看主子几眼也是有罪的,偏你如此放肆,说你是穷苦人家出身吧,那穷苦人也知道个上下尊卑,说你是浪荡的世家子弟吧,可那世家子弟再怎么浪荡也不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林季笑道:“皇后娘娘问的好,就连我自己也不知从何处来,将要到何处。”
  李皇后道:“尽说些疯话,你幸亏是遇见我,才不过是脸上挨了几板子,若是别的主子,怕不是现在已经成了枯骨一堆。”林季笑道:“多谢娘娘开恩,依奴才所见,谁不是暂来这世间走一遭?不过早走晚走的区别,总归是要走的,就是明日娘娘宰了奴才,若是能一刀给个痛快,奴才也是感恩,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娘娘问奴才是‘何方神圣’,奴才不敢当神圣二字,也不过是一个浪荡子误入深宫,侥幸免受宫刑而已,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不求能长命百岁,但求眼前及时行乐。”
  他这番高论立时让李皇后听痴了过去,她每日接触的要么就是毕恭毕敬的奴才,要么就是循规蹈矩的臣僚,一个个为了权力小心翼翼,极尽钻营之能势,几人有林季这般豁达潇洒?尤其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竟是第一次听见,言中之意已是将自己比做牡丹,这倒也很是融洽,本朝国花正是牡丹,拿牡丹比皇后十分贴切,更比寻常阿谀奉承甜蜜十倍。
  一时五内沸然,通体酥麻,如痴如梦,情难自禁,只低头摆弄衣角。也难怪她一进宫便嫁给皇帝,何曾谈过一场正经的恋爱,也未曾被人如此柔情蜜意地夸赞,林季也算情场老手,此时见皇后羞媚之态,不禁想起前世一段经历来。
  那时他刚毕业,才进一家公司上班,老板是个蠢蛋无疑,处处与他为难,然而老板娘却是个妖艳贱货,生的极美又爱打扮,夏天常穿着超短裙,只一弯腰便能让人看见白色内内。勾的林季时不时偷看,有时看入迷了竟忘了避讳,以至于被老板娘察觉,谁知那老板娘不但不避讳,更频繁地在他面前晃动,做出种种妖娆的姿势来,只可恨林季那会年轻,光有色心毫无色胆,往往跟心仪女人说一句话便要脸红,彼时虽然大饱眼福,但是直到辞职走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让林季一直以来引以为耻,多少个夜晚每每回思后悔无及。
  眼前这位李皇后可以说又是一个正牌老板娘,若再放过简直天理不容,必须拿下以填补往日遗憾,当下又笑道:“你不是带了药膏来吗?快替我敷上,试试效果如何?”李皇后腻声道:“那你快放开我啊,这个样子我怎么帮你?”林季只得大力在她胸前后臀搓了一把,这才松开了美人身上的魔爪。李皇后矫喘吁吁,媚视烟行,起身去点了蜡烛,移到床前,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来,揭开盖子,露出如泥膏药,用拇指挖了一点,轻轻涂在林季微肿之处,林季见她后三指戴着修长的珐琅金丝护套,不禁问道:“戴着这玩意做事多不方便,取下来。”李皇后抱怨道:“这样才不伤指甲啊。”一边说一边仍是将护指取下来,露出挑染着金凤花的长甲来,长约一寸半,水光亮彩,显然是精心呵护了许久。林季便知本朝贵妇嫁人后多半爱这样留长甲,以显悠闲尊贵,少女时则不然。
  林季显然是个直男,便道:“改日剪了才好,万一扭翻了才美呢。”李皇后白了他一眼,把膏药细细抹在他脸上,动作十分轻柔,林季只觉冰冰凉凉的十分好闻,舒服的闭上眼睛来。李皇后抹好之后,又低头轻吐兰气,笑道:“好了,你可得意?除了父母和皇上,本宫还是第一次服侍你这样的人呢。”林季点头一笑,忽然伸开双臂,将她搂了过来,张嘴含住朱唇,痛吻一番。李皇后手中还拿着膏药,不料他搞突然袭击,呜呜着挣扎了片刻,却又瞬间陷入迷情之中,那膏药脱手,应声掉落在地上。
  两人缠绵一番,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收手,李皇后见这床很是简陋,几乎容不下第二个人躺下,于是在林季耳边低语道:“别在这边。”林季会意,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来,一路往长春宫正殿而去,慌的李皇后打他道:“你要死拉!万一被人看见该怎么办?”林季笑道:“你又哄我,你这样聪慧细心的人,怎会不做事先安排呢?”
  于是抱着她一路走去,果然如他所料,此时宫里宫外空无一人,看来那些宫女太监早被皇后打发走了,林季笑道:“我没说错吧。”李皇后身不由己地揽着他的脖子,红着脸将头埋入他怀中,她还从未被男人如此抱在怀中走路,只觉心惊肉跳的同时又新鲜刺激。
  林季哈哈一笑,快步往里走去,谁知里面房间众多,竟一时迷了路,不由问道:“你的房间在那边?”李皇后娇嗔道:“快放我下来。这样抱着我有些受不了。”林季笑道:“不用下来,你只管指路便是。”
  李皇后无奈,她这会子已经情动不已,两腿发软,腿心子更是湿漉漉的一片,估计想走路也不行了,又怕东窗事发,于是指挥林季去了偏殿的地下密室,以往她跟小太监们虚凰假凤便在此处,这次却迎来了实打实的男人。林季见皇后带他去地下室,心里竟有些小失望,他现在很期待在皇后的超大凤床上与她翻云覆雨,没想到却去了阴森森的地下,看来皇后还没打算将他放在内心深处,不过这事急不来,想一想来日方长,只要自己加倍努力,夜宿凤床也不是不可能。
  且说这边林季与李皇后干柴烈火,一点就燃,一场激战不过刚刚开始,那边帝国皇帝贺兰炆却已是强弩之末,在最后几下耸动之后,他从慧妃的胴体上翻滚下来,大口大口喘气。早候在床边的宫人连忙端过热水来,拿着毛巾替帝、妃二人梳洗一番。
  慧妃才刚被挑起欲火,现在却嘎然而止,自是有许多不快,但她如今刚刚复宠,哪敢要求更多?反倒违心地连连夸赞皇帝神勇不减当年。贺兰炆喘息道:“芳儿何必如此谬赞,朕现在老了,那里还能比年轻之时?这一点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委屈你们跟着朕受罪了。”慧妃笑道:“皇上能常来神萃宫,臣妾就已经满足了,别的并不敢奢求。”刚说到这里,贺兰炆忽然心中莫名一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翻来覆去地乱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为何有此感觉,内心空荡荡的如有所失,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慧妃一直察言观色,自然看的清楚,连忙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对吗?”贺兰炆若有所思道:“朕忽然想起一些紧要的奏折还没批复,今晚就不能陪你了,你只管好好休息,明日朕再来看你。”慧妃虽满心想要留他过夜,可也不敢担那延误国事的罪名,只得叮嘱一番,亲自披衣起来,给皇帝穿戴好,一直送出门外,看着车驾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回去。
  这边贺兰炆在半路上忽然又道:“先不回中极殿,摆驾长春。”太监杜宇成不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转向长春宫,这个时候只怕李皇后已经睡了,可他看皇帝脸色不大好,也就不敢多问,只得扯着嗓子宣旨。
  很快,龙辇到了长春宫门口,出来迎接的却只有几个值守老嬷嬷,贺兰炆脸色越发不好,一旁的杜宇成连忙质问地下的人道:“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圣上驾临,怎么不见娘娘出来迎接?”一个婆子上前道:“回皇上的话,就在今儿早上,娘娘发怒烧了七公主的藏书,七公主一气之下病了,娘娘为了安抚她,特意将宫中人都打发到公主府服侍七公主,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三更半夜的,皇上又来得突然,奴才还没来得及去通禀娘娘。”
  贺兰炆深知女儿只是心病,先前已经去探望过,也就问道:“皇后可是已经睡下了,宫中除了你们几个在,是否再无别人?”那婆子道:“回皇上,娘娘早就睡下,除了我们几个外,还有一个新来的林管事,奴才这就去将他们叫醒。”
  贺兰炆心中一松,脸色缓和了许多,摇手道:“不必了,朕不过是忽然临时起意过来逛逛,你们别去惊动她,她要是问起,别说朕来过。”众人答应着,说毕他又吩咐左右道:“行了,朕也累了,还是先回宫吧。”皇帝那里知道,曾经相濡以沫二十年的李皇后此时已经忘了纲常伦理,满心只剩肉欲,此时正与林季在地下密室里颠鸾倒凤,恨不能将他吞进肚子里  此时的林季那里管这许多,已经心醉神迷,在床上大力抱住李皇后,肌肤寸寸贴紧,双手上下抚慰,却觉自己何等福气,竟能偷着母仪天下的女人,坏了她的清白,心中不禁又爱又怜。
  两人在榻上缠绵了好一会,李皇后心神放松,早就酥软成一团,腿心里也一团濡湿。林季更是淫意如炽,下边那宝贝勃得酸胀,便要按倒李皇后,李皇后正背坐在林季怀前,她素喜这种交法,腻声道:“不好动,就这样来吧。”
  林季会意,便一臂提起李皇后的腰,一手握住自己的玉茎,拉掉李皇后的丝绸亵裤,在底下挑了几挑,李皇后也把玉股挪凑相就,榔头寻到臼口,那滑腻粘黏的蜜液顺着茎根淋漓流下,林季便将李皇后慢慢按下,只觉刺入一团娇嫩温暖,爽得脑子酥麻,不会儿龟头就顶到了一粒肥美的肉儿,知是花心已得,双臂抱住李皇后的身子摇了一摇,龟头揉到那东西,反过来软弹弹的紧紧压在龟头上,那滋味果然新鲜美妙极了,要知此处乃当朝太子和公主的出生地,如今却被他给霸占了,前所未有的征服感让他飘然欲仙。
  李皇后酸得美眸轻翻,从前哪有过这么粗长的宝贝这般弄过她,况且这姿势能达极深,双手扶在林季臂上,不禁哆嗦呼道:“酸死哩,你且让我起来一下。”她已不再自称‘本宫’,显然已是放下架子,曲意奉承男人。
  林季应声“好”双臂抬起李皇后的玉股,顿觉不舍,又用力往下一桩,李皇后“哎呀”一声娇呼,亦不知是苦抑乐,一道极酸直贯上脑来。林季美极,捧着李皇后上下蹲坐,尽弄她深处那软物来捱自己的龟头,哼道:“快活极了,你可舒服么?”李皇后眼饧骨软,哪能说话,只觉林季那大龟头下下顶到花心上,心头竟生出阵阵不能抵挡之感,但那要紧处却又有丝丝爽极了的快感袭来,令她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林季不闻李皇后回答,忙凑到前边来瞧她的神情,却见她娇晕满面,妩媚至极,想来定是跟自己一样快活,发劲一顶,正中红心,爽煞玉人,林季竟抱不住她,李皇后娇躯往前一跌,趴在榻上。林季忙跟了过去,贴在她雪背上,提杵又刺,李皇后回首似怨似嗔横了他一眼,咬唇腻哼道:“你好狠心。”里头还酸着,却忍不住又拆股来就林季。
  林季见了李皇后那娇嗔模样,愈觉销魂,兴意恣狂,压在李皇后股上,仍一下下尽情深挑狠勾,道:“主子你里面好热好紧,竟不像生育过孩子一样。”
  李皇后伏在榻上婉转娇吟个不住:“我比你年长几岁,以后无人处,你就叫我姐姐如何。”林季满口答应,满口好姐姐乱叫,李皇后也喜的答应道:“好弟弟。你可真厉害,姐姐可被你作践死了。”一时淫言浪语,露出许多淫态来。
  林季听李皇后这般吟叫,却笑道:“姐姐挨不住,弟弟更要弄狠些哩。”双臂将她两腿分得大开,果然又加了力道速度,只把李皇后给美上了天去。
  李皇后身子丰润非常,那蛤中蜜液便如失禁般涌出来,林季尚看不真切,已被涂了一腹,到处皆是粘腻腻滑黏黏的。林季在后边抽添,望着李皇后的身子,又瞧出一处美妙来,但觉她身材苗条,如水蛇腰,胯下肥臀既白且大,肥美圆硕,用手轻抚,两瓣玉股雪溜溜软弹弹的,随着自己的撞击抽插,晃起了一波波眩目迷人的白浪,这种玲珑浮凸丰盈的身形,又是所玩过的女人皆尽没有的。
  林季销魂之极,下体大开大合,连连深突,龟头用力插到花心,突然竟能陷进去大半,前端所触皆是娇嫩嫩滑溜溜之物,更是快美无比,若不是满心要一举征服李皇后,他现在只怕已经泄了。
  李皇后美极,抓了一只绣花软枕抱在怀里,那种妇人暧昧甜腻的吟叫如泉涌出,咬着汗巾娇哼道:“好弟弟,姐姐……姐姐给你弄坏了,嗳呀……”忽的一个魂飞魄散,仿佛被林季顶穿了身子,阴内花心一吐,便排出精来。
  林季只觉龟头上一烫,深处似有什么东西淋过来,热乎乎地包了龟头一层,俯头又见李皇后那股沟上的玉肌一下下抽搐,跟丽嫔快活极了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深知妇人此时最为敏感,  忙用力拚命抵揉花心,只觉里边还一股股的直冒出来,堵也堵不住,忽见从大肉棒塞住的花缝里缓缓迸出一注乳似的白浆来,不一会儿便涂了两人交接处一片花白,林季瞧得心里销魂,又感觉李皇后花房里那粒肉心似在咬吮自己的龟头,突然茎根一酥,马眼奇痒,也忍耐不住,一下下地射出精来。
  李皇后的花心正泄得大开,被林季的积蓄已久的大量浓精一灌,顿时花容失色,花心乱吐,又大丢起来,比下午那回不痛不快的小丢,不知痛快了多少倍。林季捺着李皇后的肥美玉股,注了个天昏地暗,良久方止,倒在李皇后身边,果然国母与寻常女子到底不同,其丰满之处,如让男子卧在云端,其艳丽妩媚之处,又让人恨不能化在她身上,其端庄威严之处,又让人征服感爆棚,心理生理都能同时达到高潮。
  李皇后倦极,毕竟一生未尝如此鏖战,真个遍体舒展,百骸酥透,恰似久旱逢春露,天涯遇故知,又有男子阳精灌体,只觉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服,搂着林季的脖子,呢语道:“好弟弟,姐姐再离不得你了。”
  林季欢喜道:“那我们以后常一起来这儿快活。”李皇后难得作小女儿形态,用指尖点了林季的鼻子,腻声道:“才不哩,只怕你哪天腻了,便再不理人啦。”看得林季不由咂舌,没想到皇后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正要说话,却被李皇后用香舌堵了嘴,呢哝道:“好心肝儿,我答应你便是。只是要瞒着众人,千万可别漏了风声。”
  林季心头又是一阵销魂,笑逐颜开道:“这是当然,何须吩咐。”继而抱住她,两个在榻上亲来舔去,不知人间何世。李皇后与林季在榻上缠绵了一回,忽坐起身来,取了丢在一旁的衣裳,便要穿上。林季连忙按住,问道:“姐姐做什么?”李皇后说:“穿衣服呀,现在已经五更天。”林季道:“你可是皇后,睡到中午谁敢说你?”
  李皇后笑道:“傻弟弟,正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更不敢忘了规矩,一大早还要接受妃嫔们的朝拜呢,晚了可不行。”林季笑道:“原来做皇后也挺辛苦的,再多玩一会儿,也不差这点时间。”李皇后瞧着林季,笑吟吟道:“怎么呢?人家不是答应以后还陪你吗,放姐姐走吧。”
  林季依然不肯,拉住李皇后,半晌方低声腻着道:“好姐姐,再跟我耍一回。”
  李皇后睁大了眼睛,凑近林季,笑咪咪地望着他那张俊脸,玉手轻轻捏了捏他下边的宝贝,呢声道:“还想姐姐呀,可惜他不成哩。”
  林季的宝贝虽说软绵绵的垂在那里,却仍是肥硕诱人得令她有些爱不释手。林季邪笑道:“能不能再起来,这就要考验姐姐的手头功夫。”
  李皇后眼波似醉,皱着粉鼻对他嗔道:“好贪心的人呢,想一下子吃个够么?”林季搂着她笑道:“是这么想,却只怕永远吃不够哩。”
  李皇后嫣然,欣然动手,柔荑搭上林季的玉茎,巧妙抚弄揉捏起来,还不时扭头妖娆地瞧瞧林季。没一会儿,林季下边那宝贝果然又高高的翘了起来,虎虎生威。李皇后瞧得心里发酥,甜笑道:“好弟弟,舒服了没有?”林季爽的嘶嘶吸冷气,赞道:“姐姐手法巧妙。”
  李皇后在林季下边揉弄了一阵,见手里的宝贝涨得跟臼捶子一般,前端那龟头红通通光润润的,茎身又现出一条条小龙似的青筋来,不由心神迷醉,竟突然俯下身子,轻启朱唇,把嘴巴罩到了林季的宝贝上,一阵吸吮咂舔,顿把那林季给美上天去了。低头看去她胀得桃腮鼓起,香舌无路。
  林季喘气道:“再深一点就更受用了。”李皇后一听便知他的意思,尽力容纳,无奈林季的宝贝奇大,拚了命也只能吞掉三分之一,龟头前端已是抵到喉垂,刺激到那里的粘膜,连呼吸也困难了,涨得玉容嫣红,哪能套到他根部?
  林季却爽得魂魄皆酥,龟头前端抵触的那一种娇嫩,又与女人花房深处的那种娇嫩有所不同,另有销魂滋味,他一头倒在榻上,享受国母的伺候。
  李皇后在下边幽幽娇喘道:“丽嫔那贱人也是这样侍候你么?”这是道送命题,林季忙以别事岔开话头,李皇后忽坐起身来,娇喘吁吁道:“舌头酸了,不睬你啦。”
  林季见她如此,猛地起身,满面赤红兴奋如狂,一把将她按倒榻上,双手捉住她两只足踝,高高压在她两边乳旁,下边对准玉蛤一搠,顿扎出一大股黏稠的蜜汁来,竟有一滴飞溅到自己的胸膛上,入眼淫亵无比。
  林季粗喘着,巨硕无比的玉杵在李皇后的娇嫩蜜穴里一下下勇不可阻地狂抽起来。李皇后粉臂抱住林季的脖子,下边翘起来迎着抽插,娇喘吁吁地望着他,眼里尽是柔情蜜意,只觉一下下入时如揉到心儿上,抽时又似把肝脏都拖了出去,竟浪声娇哼道:“塞满了,好大好硬!”
  林季点点头,销魂道:“国之重地,当然要粗大硬。”
  李皇后便又妖妖娆娆的欢叫道:“既是如此,姐姐便饶了你的性命,从此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如何?”林季笑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嘴上说着,身子又以大力肏干予以回报。
  李皇后浪得发酥,忽又尿似地涌出一大股春水来,把玉茎洗的油光滑亮,惹得林季更是淫兴如狂,百般乱入,揉得玉碎红裂。
  李皇后美不可言,春清勃发,潮红满脸,雪白的肌肤渗出粒粒汗珠儿,林季忽觉花房里边烫热起来,又光滑非常,裹得阴茎好不舒服,更奇的是弄到深处,刚才那粒软中带硬的花心竟变得软烂无比,龟头扎到上边,美得连骨头也酥了。
  林季不再忍着,大力肏干,李皇后咬唇苦捱,那要丢身子的感觉一浪浪袭来,林季的大龟头下下皆能挑着花心,偏偏他又贪心,尽在深处留恋,上下突刺,左右穿插。
  李皇后忽觉一下被挑狠了,身子一个哆嗦,但觉一股奇麻无比的极乐从嫩花心流荡到全身,通体皆融,雪腻的小腹一鼓,那浓稠滚烫的妇人阴精便排了出来,欲仙欲死娇呼道:“好弟弟,姐姐又……又叫你给……给弄坏啦!别动呢。”
  林季忙紧紧抱住,茎首紧紧的顶抵她的肥美花心,只用腰力不住揉弄,大龟头竟又陷入了那娇嫩里大半,迎面淋过来数股烫乎乎的阴精,照单全收,美得骨头也酥了。
  李皇后丢得乐不可支,玉臂死死抱住林季的屁股,下身拚命向上迎,突觉林季的龟头竟似顶穿了花心,深深的又入了一节,不知插到哪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香汗浆出,心头森森然的,身子也动不了啦,吐舌呼道:“死了!真的叫你给弄……弄坏啦!嗳……”
  雪腻的小腹不住抽搐,美得死去活来。林季肩膀压着李皇后的高翘的玉腿,双手抱住她那肥美雪腻的大屁股,一个劲的往里抵,忽觉龟头竟能破开那团娇嫩,再度慢慢的深入,前端一滑,不知去到了哪儿,四周软绵绵的包过来,奇滑异嫩之物一团团贴着龟头不住蠕动,那滋味从未有过,心里畅美无比,转眼就射出精来。
  李皇后张着嘴儿,再无一丝声响,全身骨头宛如化掉,已被林季注成软烂一团。两人梅开二度之后,又歇息一阵,林季又鼓足余勇再战,来个梅开三度,这贵妇那堪如此征伐,连弟弟都不叫了,没口子地喊亲爹、亲相公求饶。林季也怕肏坏了玉人,这才略略放过。
  李皇后心满意足,歪在她胸口,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儿,喘息道:“明日我就封你为长春宫总管好不好?以前这差事都是那王乘风兼着,他如今是管着内务府,长春宫就来的少了。”
  林季摇头道:“不妥,先不说我对宫中事务不熟,再者我只想服侍你一个人,若是当了正经差事,俗务缠身,就没再多的精力来服侍你。”李皇后心中虽十分甜蜜,用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我的傻弟弟,多少人挤破脑袋想着往上爬呢,偏你不在乎,要知道长春宫总管已是五品头衔,在太监中已是到了顶,不能再升了,多少人熬到五六十岁才爬上来,你要是不做那就太可惜了,再说你如此聪明,那些公务你不会也可以学啊。”林季摇头笑道:“如此骤然提升,难免惹人生疑,对你清誉也不好,我也怕要被众人用唾沫星子淹死,我还是当个闲人才罢。”李皇后笑道:“那也罢了,我不勉强你,错过机会千万别后悔哦。要知道那总管正俸虽然只有三十两,但是底下人各种孝敬加起来一年不差五千两,又能和曹渔、王乘风他们平起平坐,当真是无上荣光。”
  林季虽然是个假太监,但他与那些真太监一样,十足的财迷,听到收入如此高,还真的心动了一下,转而又笑道:“你若是能赏我银子就更好了。何必要再去拿那些孝敬,没得被人说贪财。”一番话说的李皇后格格娇笑起来,毕竟还没人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她索财,连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都没找,只得笑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这宫里衣食齐全,又没地方花销,那银票也不过废纸而已。”林季道:“实在是穷怕了,不瞒你说,我就是因为赌钱欠了债,才被敬事房那帮混蛋钻了空子骗我进宫,到现在还欠着宫里的债务没抵清呢。”
  李皇后笑道:“原来你还去过赌场?我们李家的名下也有许多赌坊,只是我从未去过。”林季也笑道:“记得那家赌坊叫百盛坊,可是你家产业?”李皇后捂嘴笑道:“可不是我家开的?那百盛坊在国中分号众多,尤属京城总号最大最气魄,现如今是我大伯管着,这几年生意看着很好,底子却依旧闹着亏空,也不知为何如此,我也没空打理,你要是想要钱,我给你五六个店面管着,收入都记在你帐下,那就不愁银子花了。”
  林季听得不禁咋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轻轻松松就可以拿出几个店面来送人,这让穷惯了他的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连忙赤身在床上跪道:“谢娘娘的赏。”李皇后见他如此欢喜,不禁笑道:“不过几个铺面,看把你高兴的,怎比封官还要高兴?我送给你也容易,可你也没法出宫啊,本朝惯例是五品太监才有资格去外头,你若出不去,那等于是有银子也没地方花。”
  林季笑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这点小事怎会难倒你呢。”李皇后想了想,笑道:“也罢,最近皇上在修葺东离宫,我给王乘风打声招呼,让你负责东离宫的采办,不过挂个名儿,一切事务由老师傅打点,你去外边就稳妥的多。”
  李皇后实在实是爱煞了眼前的人儿,满心只要他高兴,因此竭力讨好,只怕他受半点委屈。当下又道:“你在京城也没个地方住,客栈又不干净,少不得再划给你一处房产,那地方原是廉亲王的府邸,只因他前几年坏了事,一直查封到现在,你若是去住下,也可免于荒废,就在城北靠山之处,占地有三顷,我去过一次,亭台楼阁穿山凿水,回廊佛塔掩映花木,端的是个好去处,原是我打算留下的养老之地,如今托付给你,也算是有了好去处。”
  林季慌的连忙道:“那可是亲王府邸,我这等奴才去住,没的折了寿,那帮监察御史知道了,也会说我恃宠而骄,这可不好。”李皇后笑道:“这也无妨,你以打理皇庄的名义入住,谁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件,在外面不许多呆,也不可惹事,办完事就回来。”林季连连答应着,心里美上了天,心道这就是拥有权力的滋味,往常觉得高不可攀的事情,然而在皇后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小事,本是一穷二白的他,眨眼之间便得了巨额资产,将来的权势也就无可比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与以往卑微的自己彻底告别。
  但他也没有沾沾自喜,毕竟先前七公主的教训就在眼前。只因得到了七公主的玉佩,虽然有了随意行走皇城的权力,然而却被无数人眼红嫉妒,以至于差点被打死。好在自身本钱够硬,在矮子之中拔高个儿,现在赢得皇后的心,但这不等于高枕无忧。
  所谓登高容易跌重,他是个历史爱好者,善于从历史中汲取教训,也曾记得清朝有个太监叫安德海,慈禧太后身边的一等一大红人,此人连皇帝和亲王都不放在眼里,出宫到江南采办的时候打着慈禧名号四处勒索钱财,谁知半道上遇到个硬茬子,被山东巡抚以违规出宫的名义给一刀砍了,结果死了也是白死,慈禧为了自己名声,也护不了他一丝一毫。
  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安德海,深知低调才是免受各方攻击的法宝,因此连长春宫的总管也不想当,那些虚名能少则少,能到手的实惠则是能多则多。
  然而令他没想的是,这番推辞却是救了他的命。李皇后本就没想让他当长春宫的总管,方才出言不过是试探而已。毕竟这个位置很是重要,一旦给出,等于将自己的一切完全托付给了别人,李皇后毕竟是皇后,认识林季不过才数日而已,谈不上熟悉,更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再怎么淫荡,怎可能轻易把自己交给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男人,况且这个男人还是假太监?
  若是方才林季答应了李皇后,等待自己的无疑将是人头落地。尽管他有后宫女人魂牵梦绕的大肉棒。可李皇后地位特殊,更不希望与一个轻狂的傻子有太多关联,免的将来在斗争中受到连累。林季的表态让他有了资格继续留在皇后身边,不过这个资格只是暂时的,未来怎么表现,还看他实际能力如何。


十步杀一人 / 发表于: 2023/12/26 04:42:07

第十三章
  长春宫的议事厅。皇城中的后妃佳丽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聚在此处准备开早会,因为冷宫的妃嫔被全部放出,所以现在的早会比往常热闹了许多,莺莺燕燕,红红绿绿。严贵妃、慧妃、丽嫔、庄嫔、淑嫔、贞嫔、常贵人、赵贵人、陈贵人以及数个美人皆按按位分坐定,大家寒暄一番,各自交头接耳闲聊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太监过来道:“娘娘说了,今日免朝,大家都散了吧。”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胡芳,自从林季成为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之后,连带着他也受了重用,很快被提拔为执事太监,身份地位倒还在其次,最主要是能在主子面前活动,也就有了表现机会,将来升迁就有了保证。不像那些在外头累死累活连正殿都进不去的低等太监,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提升。他也不知林季用了什么手段骤然得宠,更不好去相问,而且他秉性也不是多事之人。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替林季高兴,心甘情愿受他驱使。
  然而他话音刚落,众妃哗然,毕竟皇后已经连续五日没有开早会,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现象,慧妃连忙对胡芳道:“娘娘凤体如何?为何不来主持早会?”胡芳陪笑道:“回娘娘的话,主子凤体安好,这几日她忙着研习五禽戏,等忙过了这段时间,自然会与大家相见。”
  慧妃笑道:“五禽戏?这是什么玩意,说来我听听?”胡芳道:“不瞒娘娘,说来奴才也不太清楚,这是林管事教娘娘强身健体的一个法门。”严贵妃质疑道:“是吗?本宫怎么没听说过这玩意,若是娘娘病了,不能识事,就该给皇上告假,让大家再选一个妃子来总慑六宫事宜,这样乱糟糟的成何体统?”胡芳笑道:“奴才说了,主子没病。”严贵妃上前拉了拉慧妃的手,然后笑道:“即是如此,我们明日再来,那就拜托这位公公替我们向皇后娘娘问安。”胡芳笑道:“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一定转达给主子。”
  于是严贵妃领着众妃嫔对着李皇后常日所坐的位置行三跪六拜,这才起身准备散去,谁知胡芳走到丽嫔面前道:“请丽嫔娘娘留步,娘娘有旨,请你到内房一叙。”丽嫔未料到皇后会见她,一时愣在原地。慧妃素来好爽,只怕李皇后对她不利,连忙站在胡芳面前道:“娘娘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这会子叫她过去做什么?”胡芳陪笑道:“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娘娘懿旨不容反驳,还请慧妃娘娘理解。”慧妃道:“这可不行,托娘娘的福,纪妹妹前几日受了惊吓,现在身上有病,恐怕不能见娘娘。”庄嫔也道:“没错,有什么事娘娘大可在早会上说,何必遮遮掩掩的私下。”
  胡芳没想到李皇后一个旨意引起众妃如此剧烈的反应,一时手足无措。正闹的厉害,一人过来道:“娘娘不过是召见一次丽嫔,或许有话要问她,你们一个个像炸毛的公鸡,这是要造反吗?这可是长春宫,岂能容你们放肆?”诸女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贞嫔,别人倒也罢了,严贵妃冷哼一声,大有不悦之态。原来这贞嫔、淑嫔向来是皇后一党,与严贵妃、慧妃向来是水火不容,先前这两人一直病着,一直未曾谋面,如今病势刚好,便来参与早会。眼见慧妃等人咄咄逼人,忍不住出言弹压。
  慧妃冷笑道:“说的好听是问话,谁知道会不会用些下三滥手段?皇后一向视我等为仇敌,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什么话要问,咱们正大光明地说,绝不会轻入险地,免受她设计暗算。”贞嫔怒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如此诋毁娘娘,你从何处听说娘娘要害丽嫔,分明是想挑事,才刚从幸园出来,难道又想回去?我劝你省着点力气吧,我要是你,就守着好日子好好享受才是,偏没什么本事,给人冲锋陷阵,图的是个什么?”
  一语未了,严贵妃拍桌道:“放肆!慧妃毕竟高居妃位,岂容你一个小小嫔位之人如此当面顶撞,宫中规矩都忘了吗?贞嫔,还不快给慧妃赔罪?”贞嫔正要答言,一直沉默的淑嫔却忽然拍掌笑道:“贵妃娘娘审的好案子,说起宫规来头头是道,只可惜那心却长偏了,要是真让你去民间审案,只怕冤案无数啊,我且问你,慧妃如此诋毁堂堂国母,你不说犯上不敬,贞嫔看不过出言相劝,说的也都是煌煌之言,你这会子倒想起宫规来了,拿起妃位来压人,这般公然偏袒,真是可笑之极。”严贵妃从未被当众如此奚落,登时大怒,正要命左右将二人拿下,忽然听外边有人道:“太子驾到。”
  既然太子来了,也不好再起争斗,她只得剜了一眼淑嫔,冷哼道:“你先给我等着!”说话间,十三岁的皇太子贺兰祥已进了房间,看见众妃都在这边,连忙向诸女行礼。严贵妃迎上前道:“太子今日来得不巧,皇后娘娘最近有事忙着呢,没空理会咱们这些人。”贺兰祥奇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有没有请太医来瞧过?”胡芳连忙上前道:“主子无恙,请太子爷放心。”
  贺兰祥怒道:“既然无恙,如何不肯出来见人,我这便要去给母后请安,看你们谁敢拦着?”
  原来他来之时已听太监们说了李皇后的近况,说她专宠新来的太监林季,整日与之相伴,片刻不能离,宴游嬉戏,调笑无度。因此来之前他便惹了一肚子气,此时一点便着。
  当下用力推开胡芳,径直往里面走去,那些宫女那里拦得住?一路上无人可挡。严贵妃等人正要看好戏,也就留在议事厅迟迟不肯离去。
  彼时李皇后在内房与林季刚刚激战完毕,两人在宽大的凤床上紧紧相拥,耳鬓厮磨,其乐融融,这几日两人食髓知味,如胶似漆,恰如新婚燕尔的新人,片刻也不想分开,忽然听宫人进来道:“启禀主子,太子闯进来了。奴才们怎么也拦不住。”一席话吓得林季连忙钻到凤床下躲藏,李皇后也连忙披衣而起,刚穿上衣服,贺兰祥便闯进来,跪在地上大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李皇后羞恼道:“我衣服还没穿好,谁许你进来的,越大越没规矩,还不快出去。”贺兰祥先还满腔怒气,被他母亲这么一吼,立刻失了魂魄,连忙退出,那股子怒气就轰走了一般,只得在门口候着,一直等了半个时辰,才听他母亲道:“进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进去,眼见母亲正在梳妆台前,四处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有太监的身影。正要往床下寻找,只听李皇后没好气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有什么话赶紧说。”贺兰祥只得小心翼翼走过去道:“听外头奴才说,母亲已是五日没出门,孩儿担心母亲凤体违和,特来请安。”李皇后转过头道:“请安就请安,谁许你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再则你进来后只管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敢是忘了什么东西在我房间里?”贺兰祥连忙就坡下驴,笑道:“前儿来的时候落了个手窜,母后是否看见?”此话怎能骗过李皇后,只听她拍案怒道:“既是如此,就该正大光明与本宫说,又何必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你是不是外头听了什么谗言,居然敢搜检起本宫来了,放肆!”
  贺兰祥见遮掩不住,只得道:“母后息怒,那林季在何处,我要找他说说话。”李皇后冷笑道:“你没事找他做什么?他现在又不在此处。”贺兰祥见母亲脸色不好,那敢再多问?只得跪道:“既如此,孩儿便没什么事了,给母后跪安。”李皇后这才收了怒容,冷哼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别听风就是雨,本宫不过是对一个小太监好一些,那起奴才就拈酸吃醋,编排出许多名堂来。”贺兰祥道:“母后说的是,只是母后也该和往常一样主持早会,你不在这几日,后宫中就像失去了顶梁柱,那些后妃都闹翻了天。”李皇后道:“本宫知道了,你身为太子,多该关注天下大事才是,帮着你父皇料理军务,驾驭朝臣,分担他肩头的担子,这些后宫小事岂是皇子能参与的,出去吧,记得以后进来要通报。”
  贺兰祥唯唯诺诺,退了出去,迎面碰见大宫女端宜,只听她道:“都叫你不要进去了,你还往里面撞,到底吃了教训才知道厉害呢。”贺兰祥没好气道:“那林季蛊惑母后,你们不知劝阻,还来取笑,那天闹出大事来,你才知道厉害呢,可别得意太早。”端宜笑道:“他一个太监,能闹出什么大事来?娘娘之前也宠过不少太监,兴头一过还不是就丢开手来,也未曾见你如此懊恼过,放心吧,有我呢。”
  贺兰祥这才道:“也罢,我是相信你的,只是叫我别碰见那林季,否则以后有他好果子吃。”
  端宜道:“这又奇了,林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得罪了你?”贺兰祥道:“怎么不能得罪?我去七妹妹那边玩,她时常就提起林季,夸他如何聪明有才,我就不服气了,那人不过一阉人而已,如何值得她如此夸赞?这倒也罢了,连母后也对他恩宠有加,我当然更不服了。”
  端宜笑道:“哎呀我的太子爷,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去,你要是都不服的话,只怕也没那时间去理会,快听我一句劝,好好去读书吧,改日圣上考校起来,也好从容应对。”贺兰祥听了‘读书’二字,如刺在心,登时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走开。端宜摇了摇头,这母子两个脾气都不大好,亏得她居中调停。
  那边林季见太子走开,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哭丧着脸对李皇后道:“我说好姐姐,你可听我一句劝吧,再这么玩下去,我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李皇后见了他,立刻浮起柔情蜜意,娇嗔道:“好没脸的,他再怎么闹也是我儿子,你怕他做什么?”林季拍手道:“没错,他是你儿子,可也是将来天下的共主,我得罪了他,这不是自找死路吗?”李皇后走过去依偎着他道:“说的也是,不过他现在还小,小孩子性情,过不了多久就会忘的。以后我会多多劝他,你也要跟他处好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只是长春宫人多嘴杂,我才宠了你五天,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看来是该下重手整理一回了。”林季见她眼中杀光一现,心也跟着猛缩了一下,迟疑道:“如何整顿?你倒是说说。”
  李皇后道:“你只管看着便是。”两人重新穿戴一番,只听外面有人道:“启禀娘娘,丽嫔带来了。”李皇后道:“带她进来。”说毕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丽嫔从门外小心翼翼地进来,再恭恭敬敬地叩首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李皇后道:“起来吧,本宫有话对你说,其余人都退出去。”于是跟来的众人都退出,只留林季在旁侍立。
  李皇后见人都走开,这才道:“本宫也不跟你多废话,此次叫你来,就是让你知道,你跟林季的事,本宫已然知晓,不但如此,本宫还知道林季的男儿身犹在。”说到这里,她厉声道:“你们两个背着皇上的干的好事!”她这么一喝,身后林季也连忙跪在地上。
  丽嫔本就心里有鬼,整日担惊受怕,此时被皇后一声喝破,吓得面无脸色,不过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惊惧之心稍去,便抬起脸,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李皇后道:“既然娘娘都知道了,臣妾不过有死而已,还望娘娘放过林季和臣妾家人。”
  李皇后没料到她如此刚强,反而笑道:“如此大事,本宫岂能轻易放过?本宫听闻你父亲今年已六十岁,母亲也有五十岁,还有一个弟弟在家,原本这和和美美的一家人转眼就要上刑场,真是令人可惜啊。”
  丽嫔登时心神大乱,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若能饶了臣妾的家人,臣妾来生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以报答你的天恩浩荡。”李皇后见她涕泪满面,目肿筋浮,已知火候已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做牛做马大可不必,不过你必须搬到长春宫来,与本宫住在一起,远离严贵妃、慧妃等人,你可愿意?”丽嫔犹豫起来,住进长春宫相当于加入皇后一党,从此和慧妃、严贵妃等人形同水火,这相当于背叛朋友。她虽然和严贵妃交情不算亲厚,但慧妃在幸园时曾对她多加照顾,尤其与庄嫔更是情同姐妹,实在下不了决心。想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了林季。林季对李皇后道:“启禀娘娘,容奴才与丽嫔娘娘谈一谈。”李皇后叹口气道:“也罢,你们早些做决定。”说毕径直走了出去。
  李皇后一出房门,便唤来端宜道:“给本宫细细地查,最近谁在太子耳边进谗言,一旦查出,不必回话,立刻杖毙。”端宜从未见李皇后发如此大的火,也不敢多问,立刻带了人去,一时查出五个小太监来,他们个个生的清秀俊雅,从前都是李皇后身边的红人,因见林季得了新宠,那里受得住忽然冷落,嫉恨之下挑唆太子生事,端宜本就憎恨这类人,当下也不容情,领着侍卫捆去宫外,乱棍打死在树林里,然后将尸首丢在乱葬岗。死讯传来,长春宫登时为之一静,连太子也吓得心肝乱颤,从此对林季是又恨又怕。
  且说林季与丽嫔虽然不过才数日不见,却已是如隔三秋,丽嫔对他道:“我知道你为了救我们,所以才与皇后欢好,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听凭她发落?”林季道:“不如此又该如何?她可是皇后,取你我性命不过是旦夕之间,严贵妃虽然人也不错,可她连孩子都生不出,自顾不暇,那里还有能耐保住我们的命。现在我是想通了,在这皇宫之中,就得找颗 大树依靠,不然一事无成不说,还容易丢了性命。那天幸园里发生的事都是明证,眼看着你我受难,严贵妃虽然请来了皇帝,可皇帝也拿皇后没办法。这里毕竟不是前朝,皇帝不可能插手太多,否则那还有精力打理国事。再说皇后生有二子二女,现在地位稳固,轻易不能撼动,我们又何苦置身险境,为严贵妃作马前卒。”
  丽嫔道:“可是慧妃、庄嫔她们待我很好,我岂能背叛她们,只顾自己?”林季笑道:“谁说你要背叛她们?只要你在长春宫不与她们作对,她们也未必会误会你,若你不搬进长春宫,皇后势必不能放心,再说你我日日相守,岂不比从前两边分离好过许多?”丽嫔红着脸低了头道:“你跟皇后是不是已经……”林季叹道:“若不如此,那日我早就死了,又岂能保得了你们?”丽嫔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我搬来便是,只是以后宫中的事我都不想参与,只要和你一起已经足够。”林季搂过她道:“其实皇后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她就是欲求不满,性子才有些极端,如今被我疼了几日,说起话来都柔气了许多。”丽嫔道:“难怪如此,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眼睛里少了一些从前的狠劲,看来你的功劳不小,只是这几日你可受得了,她都不让你早起。”
  林季笑道:“是她受不了才是,你没看她方才走路都扭扭捏捏了,不过你搬来后,要多忍让一些,她那脾气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改,在她面前我也得小心翼翼说话。”丽嫔含泪道:“我已经想通了,在这宫中本就是寄人篱下,住在长春宫与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只盼这辈子能离开这囚笼,那时我死了也高兴。”林季笑道:“世事变化无常,并无定数,你又何必悲观。你快去快回,我在这边等着你。”两人于是依依相别。
  此后丽嫔果然搬入长春宫,林季满心欢喜,却没高兴多久,就又开始烦恼起来,原来李皇后吃醋了,尽管她知道林季与丽嫔早就欢好过,但还是不允许两个人再次同床。林季自己倒无所谓,只怕丽嫔受委屈,想来想去也别无他法,只得在床上大发神威,使出百般手段,肏的李皇后高潮不断,以至于哀声求饶。李皇后伸手抓住他胸膛的一小块肉,下死力捏了一把,疼的林季呲牙咧嘴,喘息道:“好没良心的,有了我还不够,心里却还惦记着那贱货。”林季揉着胸口苦笑道:“此话怎讲?”李皇后娇嗔道:“你还装蒜,这般拼命,还不是想让我屈服,以全了你那共享二女的春秋大梦,偏我就不依你,看你奈我何?!”林季讪笑道:“好姐姐,你知道我本事的,实话讲,你一个人满足不了我的,这几天下面都肿了,我看着也心疼。”
  李皇后冷哼道:“满足不了就憋着,再不然给你找个宫女出火,也比你跟那贱货好。”林季道:“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她一来长春宫,那边严贵妃已经将她骂的狗血淋头,若是连你也不对她好,那可真就是寒了人心,以后谁还敢投奔你?”李皇后道:“我不管,我只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不许她用我的男人。”林季不料她堂堂皇后说出如此小女儿的话来,笑道:“也罢,那就让你尝尝我的九鞭十八插!”说毕下身连连耸动,连插五百来下,插的皇后哎呀乱叫不停,只觉头目森森然,上气不接下气,底下冰凉一片,最后只得哀声道:“饶了我吧,好人儿。我答应你便是了。”林季大喜,抱住她乱啃一气。李皇后无奈,于是亲自披衣去请来丽嫔。林季能得二女服侍,喜的眉开眼笑。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二女同仇敌忾,也不知李皇后给丽嫔说了什么话,竟连起来对付他。
  此时丽嫔已是多日未与他行房,甚至不嫌二人残留之物,将他肉茎上精痕骚气舔舐干净,刚丢开来,这时肉棒又入了另一双红唇之中。原来李皇后跪在了他的身前,托起两颗卵蛋,温柔抚弄,噙住龟首轻柔吮吻。丽嫔也跪在了李皇后身边。二女一般的绝妙口技,配合得天衣无缝。肉茎轮流在身下两名美女口中交替,一个含住肉棒的时候,另一个就去嘬吸卵蛋,很快林季阳物上就布满了两个美女的香津。
  林季一直紧盯着双女奉上唇舌伺候,眼见粗壮肉棒不停在鲜艳红唇中进进出出,从身到心都是舒爽无比。柔软的嘴唇,湿嫩的香舌,给林季带来了莫大的享受。他已然飘飘欲仙,宛若升入云中。
  李皇后白了林季一眼,娇嗔道:“能得我们两个一起来服侍,你可得意?”丽嫔笑笑着在林季口上轻吻一下,递个眼色给他:“去亲娘娘。”摆在眼前的香唇,林季一侧头就把李皇后娇艳欲滴的香唇吻住了,舌头向前送去,李皇后早已张开小嘴恭候多时,一下子就和林季纠缠在一起,相互吮吸挑逗。两人甜蜜亲嘴,丽嫔也没有闲着,帮着李皇后宽衣解带,又为林季甩下束缚。见两人都清洁溜溜了,丽嫔自己也脱得一丝不挂。在二人耳旁轻声道:“去床上吧。”
  吻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二人这才堪堪分开,三人同戏,林季将目光瞄向李皇后,只见这美妇人身材当真惹火,比之青春少女的身材稍微显得丰腴了一些,经过这些日子的浇灌,处处显出成熟风情,乳房高耸丰满,美臀浑圆硕大,皮肤晶莹剔透丝毫不显松弛。圆润白皙的大腿微微分开,内中水草丰美,诱人遐思。
  李皇后也爱怜地打量着林季,越瞧越是喜欢,尤其那条大鸡巴,真是世间少有。多日来摸过亲过无数遍,可是仍然叫她喜爱的无以复加,这可是后宫中的稀有之物,伸出手去,又将林季阳具握住,轻柔前后撸动,色痴痴对丽嫔道:“这坏人这鸡巴这般大,你在幸园的时候可真美死了,偏你独享,竟然藏私,好在我及早发现。”一句话说得丽嫔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话音一落,林季那边已经受不住诱惑,一下子就扑进了李皇后怀中,张开嘴巴叼住了一颗殷虹蓓蕾大口吮吸,一只手揉在屁股上来回抚摸,另一只手却探到了丽嫔胸前,揉搓起丽嫔香峰。李皇后叹息道:“这小子,还真会玩。”由着林季吸遍了四颗美乳,摸足了两个美臀。
  二美都已经是面红耳赤,娇躯躁动。三人围成个圈,对坐互视,林季左右看看,咪咪笑着道:“今日难得相聚,你们想怎么玩?我奉陪到底。”“嗯……”丽嫔无语,不过床笫欢娱,还能怎么玩?林季笑道:“男欢女爱,花样繁多。若是二人,身体无一处不可用,无一洞不可入。今日我们一龙双凤,两人六洞,都要被我肏干。”“六个洞?”二女不免一阵惊奇。
  林季才道:“后窍也可以进的,只是今日未有准备,恐怕不便。”
  “什么准备?”二女打破砂锅问到底。林季笑道:“还能什么准备,就是没洗后庭!可惜现在不能肏屁眼。”二女听他说的粗俗,大窘,四个粉拳同时打来,慌的林季左躲右闪。
  最后钻到两人身体中间,左一口右一口,又叭叭有声的嘬弄两人美乳。他那手更不老实,划过白皙美腿,肆无忌惮地钻入两个香胯中间,任意妄为。
  二人皆是美女,身材样貌各有千秋,但是胯间香穴竟然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般的肉厚多汁,都是一般敏感至极。亲吻胸乳尚不能让二女颤栗,可一碰到肥腻花瓣,都是一样的娇吟起来。纷纷双臂撑在身后,各自大开双腿,任凭秘处暴露在林季视线之下,娇哼呻吟,享受着林季奇巧诡异又略显生疏的调情手法。
  他这手法早已精熟于胸,令女人产生种种酸酥麻痒如火如荼侵遍全身,身子变得愈加火烫,炽热情欲魔火烧得她心神不宁,再难忍受。李皇后艳美脸庞露出娇痴媚态,又似不堪蹂躏,又似欣然享受,当真风情万种,妖艳迷人。她水草丰满的娇柔私处,  每一根毛发都已经被蜜液沾湿,滑落股间,滴在床褥上,浸湿大片。和她并肩同受林季侵袭的丽嫔,也只比皇后强了些一些而已。也是难以抵挡。幽谷里头外头,已然湿的一塌糊涂,  汩汩清泉喷涌而出,清晰可见。嫩滑白皙腿上,神秘幽深臀缝间,都被沾染湿润。
  丰腴熟妇,窈窕淑女,俱是绝色佳人。一个妖艳风骚,一个明媚动人,各具风情。
  原本她们都是皇帝的女人,此时却赤身裸体全无保留任其把玩搔弄。浪处淫汁只为林季而流,  酥胸美乳只为林季而挺。口中咿呀喘息带出的淫媚浪啼也全都是呼唤着林季的名字。
  “弟弟,不可以了,受不了了……嗯……玩坏了……啊……啊……啊……”李皇后肆无忌惮浪叫一声高似一声。丽嫔却不似李皇后那般奔放,她的娇憨颤音低沉压抑了许多,“嗯……嗯……啊……啊……唔……唔……呀……呀”口中嘶嘶哀吟,争春斗艳似婉转呻吟,穿入林季耳中,更让林季胸中成就感油然而生。向前欺了欺身子,吻过李皇后嘴巴,又亲丽嫔小嘴。两女无不伸出香舌和他纠缠。不约而同伸出藕臂,一手去拥林季健美背脊,  另一手把持住林季男根。好在林季阳物够粗够长,被两个娇娃同时握住也绰绰有余,一般的温暖柔滑,一般的精细呵护,肉棒在两名佳人手中愈发挺拔壮大。轮番依次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两女需要,林季和丽嫔蜜吻时候,李皇后也将螓首凑来,三条舌头各自吐出,凌空追逐嬉戏。同时和两名美女接吻,可把林季美得不亦乐乎。激情愈加激荡,室内淫靡春意愈加浓烈。等三人停了亲吻,  林季抠挖挑弄二女的手也止住了,把手指头抽了出来,带着二女骚汁蜜液,将二女拥入怀中。
  短暂的平静预示着另一场更加狂暴的风雨即将到来。
  就见李皇后也媚眼如丝将两道热情似火的目光印在她脸上。只和林季凝视片刻就缠了上去,  提起粗长肉茎在李皇后泥泞肥美肉屄上来回研磨几下,轻轻一送,龟首撑开蜜唇,插入了李皇后饥渴已久的腔道。仿佛泡入一团棉絮之中,四面八方都被紧紧包裹着,李皇后柔软多肉的花径火热湿滑,汁液充盈。毫不费力一枪入洞,尽根而没,轻重缓急交替抽送,让李皇后美上云霄。快的时候,疾风骤雨,狂暴猛烈,撞得李皇后两股通红;慢的时候和风细雨,温柔体贴,细腻入微。这厢丽嫔眼看着爱郎肏干别的女人,虽然幽谷空虚,盼着大棒充实进来,她心中微有醋意,不敢表露出来,只得一会儿小嘴伸过去,和爱郎接吻,一会儿又弯着身子替二人抹去跨间污秽之物。两只小手不停忙碌,要么去捏捏的奶子,要么伸到交合处,爱抚林季卵蛋。毕竟她也从未见过李皇后如此放浪的心态,倒也有些作弄的意思。
  季粗大的鸡巴被李皇后美屄紧紧箍着,猛烈穿送,汩汩淫水止不住的从交合处挤出。丽嫔  趴下身去,伸出香舌,一遍又一遍地舔舐林季沾染了李皇后淫汁的卵蛋。
  受了这等刺激,林季爽得几乎要射,急忙叫停:“莫闹,我可受不了了,快让你弄射了……”
  “别……别停……要……要到了……”只被抽插片刻就已经飘入半空。娇美身体越来越酥软,越来越火热,终于将花心绽放,任凭体内情欲洪流尽情奔放发泄,将一股股阴精淋撒在林季直捣在花心的龟首上。
  李皇后幽谷里头另有一个妙处,花心一开,吸力大增,如同小嘴一般紧紧吸住男根,任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如此嘬吸,瞬间便要喷发出来。
  林季若是行忍精吐纳之术,或可扛过这股吸力。可是双女在侧,尽归他一人随意欺凌侵犯,他迷得神魂颠倒,只顾贪欢,哪里还记得忍精。被李皇后一嘬一吸,立时喷涌,阴阳精水混在一起,和李皇后双双泄身。情迷意乱,同攀顶峰。相拥着大口喘息,心神一定还要热烈亲吻。
  林季只休息了片刻,又怪自己冷落了丽嫔,于是撑开她的双腿,低首在她跨间,如此近距离接近丽嫔幽谷,将妙人儿最是令人神魂颠倒的秘处看得更加清楚。
  只见茸毛上都挂着晶莹水珠,两片色泽粉润的鲜美娇唇掩住内中春色,微微颤着煞是可爱。
  林季玩心大起,忍不住深处二指,将唇瓣拨开,惹得佳人娇呼无耻,却不夹紧双腿拒绝他一览秘境。鲜红嫩肉现了出来,洞孔细小如豆,一张一翕颤动不止,丽嫔纯美容颜晕红娇羞,妙目中含着春水柔情,林季俯首伸舌,美美地舔上丽嫔迷人花瓣,滴滴蜜露入口,甘之如饴,大口舔吸。耻骨沟壑,秘缝间细小樱豆,诱惑娇柔唇瓣,乃至内中美肉,林季将丽嫔美穴里里外外亲了个遍。舌尖勾挑,嘴唇嘬吸,以舌代棒入内穿梭,诸般淫技使出,把丽嫔弄得香汗淋漓,四肢娇慵,花枝乱颤,软瘫在床。
  不经意间竟然美美地小泄了一回。自幽谷深处,沥沥清泉撒了出来,林季连忙用口去接,咕噜噜一滴不拉全咽下了肚。丽嫔听得林季吃他骚水,又是感动又是莫名兴奋。
  李皇后则钻到林季身下,一口吻住林季肉棒,将浑身解数使出,尽心尽力嘬咂林季阳物。
  将一条壮硕男根吃得油光水滑,怒涨如铁,又亲手将这肉棒送入丽嫔幽谷口,林季挺身一压,挤开花瓣,全根而入,开始畅快纵送。
  丽嫔娇挺玉峰一会儿被林季含住,一会儿又被李皇后舔咬。香胯间两处最敏感的地方,  既有伟岸男根奋力冲杀,也有纤纤玉指灵巧挑逗。是甘是苦已然无法分辨,唯一能做的便是娇喘呻吟。没过多久丽嫔就阴精狂泻,进入极乐之境。
  林季又从李皇后身后饱览美穴春光,奋然而起,抱起肥白屁股,挺粗长巨物,“叽”地一声尽根而没。只把李皇后冲撞得闷哼一声, “啪啪”重击响彻香闺,李皇后在林季大力抽送下,臀股被撞得通红。后入狗交之势,入体最深,交合最猛,美熟妇人苦力支撑身体,奶光晃晃,臀浪涌涌,面色晕红,美目失神,口鼻扭曲。
  丽嫔开始还在两人身边穿插助兴,可看着二人猛烈交合,体中需要如火如荼般强烈,一个忍不住,学着李皇后样子,翘起香臀乞求恩泽。林季瞧见,挂着蜜汁爱露的硬物从李皇后体内抽离,转瞬又深入到丽嫔湿滑嫩穴深处。弓着身子,把持住丽嫔美乳,腰肢挺动,亦在丽嫔体内孟浪纵送。
  这两个尤物,不但姿容样貌各具风情,美妙花径中也是别有洞天,或是紧致火热,或是温软肥美,都叫林季不忍割舍,难以选择。他既然得了二女群戏的甜头,索性不辞劳苦,辗转与二女双洞之间,肏干几下这个,抽插几下那个。当真忙得不亦乐乎。两女趴伏在床上,也不计较彼此淫汁爱液混杂一处,各自隆着娇臀,任由林季依次肏弄。否则面对这两个贪食娇娘,他还真是力有不逮。林季实在是爱这一御双女滋味,连忍了几次精,都不舍得射出,直到把丽嫔干得气若游丝几欲昏厥,才抱着李皇后屁股猛挺冲刺,将精液喷洒。可不要以为李皇后能强悍多少,她固然贪欢,可也最不耐肏干,林季松开她丰腴腰肢,立刻便软绵绵倒在床上,气息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