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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联绵雨,雨如悬
「雨到秋深易作霖,萧萧难会此时心,滴阶响共蛩鸣切,入幕凉随夜气侵。」
窗外雨珠斜倾在有些墨青色的窗沿上,激起轻微的跃动,然后直落成一道雨帘,在塘里荡起悠悠的涟漪,在土里掺入恼人的泥泞,抚平躁动的心绪,却也暗暗拨动着潜藏的忧愁。
我看着连绵的雨珠,拇指指甲抵在门牙上。一旦集中所有注意力思考,我总会不自觉地做这样的动作来减压。
「唉,怪事!第五天了,这盈阳城里还在下雨,也不知这次的『白马英雄会』
还要因为这雨延期多久?」
雨声下的寂静,被身后一句叹息打断。
说话的是和我同住一间客店房间的、一个面相白净的年轻人,名叫谢濂,与我同在三年前拜师于「紫步门」掌门林雄平门下。谢濂今年才十九岁。是紫步门内最年轻、却也最有天赋的后辈。
我们来到这座盈阳城,便是来参加他刚刚提到的那个「白马英雄会」的。只是遇到这连日不歇的骤雨,英雄会不断延期,我们不得不滞留在城内的客店内。
说起「白马英雄会」,本身也是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的论武会。
英雄会三年举办一届,是专为江湖中年轻一辈提供的舞台,因此参会的选手年龄是限制在十八岁至三十岁之间。其参与的门派驳杂、人数众多,又常能请到名高望厚者指导、评判,因此英雄会在江湖上认可度极高。
白马英雄会历来由「隐龙会」所承办。这隐龙会不属于任何门派,是由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两位散侠,「青狮相」柳徽和「鹰煞」庞景飞创立的专类组织,只负责组织举办江湖上重要比武活动。
庞景飞年少成名、传言有些乖戾孤僻,却与圣岚朝朝廷有着深厚的联系,常在江湖人与朝廷方出现矛盾时参与居中调停、消解怨仇的事情,因此在江湖上地位尊崇;而柳徽的人脉更在其之上,不仅与江湖名门、朝廷要员都关系亲密,还与一些奇门外道多有来往,是江湖里人脉资源排在前三的人物。
隐龙会组办比武之时,先是由众人合议初步的人选和其中江湖公开发榜遴选的比例,后交由「鹰煞」庞景飞作调整和决定。大部分的名额还是要留给传统名门大派,像我所在的紫步门,是江湖上排得上前五的名门,门内符合年龄要求的十个人就都能分到参赛名额。
定好人选后,便由「青狮相」柳徽负责联系比武的地点。之前说过,柳徽人脉极广,友人遍及各方,所以前几届的英雄会的选地也很广泛,或在江湖门派内、或在朝廷演武场上,抑或在奇峰峻岭中。
这次白马英雄会的选地,相较之前的则更有些传奇色彩——圣岚朝版图最东侧的盈阳城郊外,号称「圣岚朝第一寺」的「琼黎寺」。
这里先下说盈阳城,所谓「盈阳」二字,即常年日照过多的之意,这里是圣岚朝版图内最炎热和最干旱的城市之一。依照当地居民的说法,盈阳城一向一年中只有十来天雨,像当下这般雨连下五日的情况是闻所未闻。起先盈阳城的居民们尚因降雨而欣喜,但眼见其接连不停,言谈之间都纷纷称这场雨是「怪事」或是「不祥之雨」了。
而重点要说的,则是这次英雄会的主舞台,位于盈阳城郊外的「琼黎寺」。
琼黎寺扎根于盈阳城这般气候恶劣的城市,自是与一般寺庙不同。
这里以「苦修僧」闻名。与一般苦修僧自我绝食、火烧棘刺等自我伤害的修行方式不同,琼黎寺的苦修僧特别强调一种苦修方式——禁语,也就是所谓「闭口禅」。一般的闭口禅修习者,认为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其中少造口业又尤为重要,所谓「守住口业,成佛一半」,故而会有意选择某段时间内修习闭口,其中多的也无非十来二十年闭口不言。
而这琼黎寺的苦修僧们,则是终生闭口修习。据说从琼黎寺的僧人一入寺,便先要自毁声带,才能正式开始修行,而后终生都无法发出一言。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特例,便是历任的琼黎寺的方丈。琼黎寺方丈的地位远尊于众僧之上,甚至尊于教义之上,有权随时更改教义内容,是琼黎寺集体意志的唯一代表。
但这琼黎寺的方丈之位常年都是空缺的。
据江湖传言,要成为琼黎寺的方丈,一定先参加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不知为何,通过仪式的僧人竟能恢复正常发声的能力,被琼黎寺僧众称为「修成正果」,如此方可任职方丈之位,而这个仪式不但通过率低得可怕,未通过者据说会还会受到某种诅咒,生不如死。
近百年来,琼黎寺内通过试炼的一共也就两人而已,不过也正是在这两人任职方丈期间,琼黎寺这座籍籍无名了数百年的古刹,突然名声大噪起来。
江湖上普遍认为,琼黎寺的名声大噪,来源于两个著名的传闻。
第一个传闻,其内容发生于「圣岚朝」开国之初,也就是距今五十余年前。
据说圣岚朝开国「岚帝」白擎风,在东征路上曾想以武力手段征伐此寺,然而他亲自统帅的数百亲卫,居然败于上一任方丈海禅带领的五十余名僧众之手,甚至伤亡惨重。白擎风本人也在落败后,被迫留在此寺中长达六个月。但他却机缘巧合在寺内得到奇遇,并且凭借这段奇遇,出寺后着手组建了后来名震天下、攻无不克的亲卫军——「怒龙军」。
第二个传闻,其内容发生于十一年前。圣岚朝开国功臣姜让的长孙,伊州镇军姜黎晖,修书给当下琼黎寺方丈宗玄相约比武。姜黎晖虽是一方大员,但武艺过人又与多个豪强门派亲近,在江湖上名望极高。他与宗玄的约武并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召集了当时江湖上最顶尖的十位高手,进行轮番比试。只是比武之中,宗玄本人甚至尚未出手,仅仅派出坐下五名三代弟子,便取得了全胜。据说那十位顶尖高手甘愿拜服,比武后便自愿留在寺内修行了。
因这两件知名传闻,再加琼黎寺本身也多为神秘,近年来关于琼黎寺的传说越来越多,导致琼黎寺的名声也越来越大,直至近年来被人称为「圣岚朝第一寺」。
另外,当前宗玄治下的琼黎寺也是一改原先数百年间原本孤僻、独立的行事方式,开始主动和江湖门派拉进关系,本次作白马英雄会的东道主,也是其再次向江湖各门展示亲近的方式之一。
故而这一次的白马英雄会显得意义颇为重大,参会的各人也都热情高涨,一是想一睹一向神秘的琼黎寺;二是有琼黎寺声名加持,出场的江湖名人的级别和人数都是历来最高、最多,若是发挥出色,有幸让琼黎寺僧人或是宾客门点评上几句好言,也是今后一笔拿得出手的谈资了。
可惜大多数人本来饱满的热情,已被这连续五天不断的雨,浇灭下去了。比如谢濂,作为立志一战成名的少年天才,多在客店滞留一天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
紫步门众人里,就属谢濂和我关系最好。他虽天资聪颖、武学天赋出众,但为人谦虚有礼又颇为勤奋,只是有些不够沉稳、爱出点小风头。谢濂也时常请教我些理论上的问题。论武艺技巧,我自是不如他。只是我在理论方面学习足够优秀、平时也钻研招式之间的破解、变化之法,这方面就连很少表扬人的师傅林雄平都经常对我大加赞赏。
赞赏之余,他们却并不知道,我对理论方面的精通或许有一部分天赋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这些武功卷轴上的理论内容,一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我曾经早已经研究过它们。
只是这般感觉相当模糊,隐隐有些印象却完全记不起来。其实,非但这部分的印象是有些模糊的,在我的记忆里,还有很多的内容有缺失。
现在这样的雨夜里,我才能完全平静下来。思考这困扰了我很久的记忆问题。
我记不起任何发生在我十岁之前的事情,它们像是被擦除了一般。
十岁到十八岁之间的记忆,则是支离破碎的。我能够记起一些片段,能够通过片段记起我的名字和一些习惯,却记不清记忆片段里一部分人的相貌和名字,这部分的记忆,像是被刻意抹去了一些。
在这些仅存的记忆片段里,还反复出现了一个姓名、样貌、身份全然回想不起来的女子。每次她都出现在我记忆房间里最温暖角落里。每次想到关于她的朦胧片段,再紊乱的心绪,都会似这寒夜听雨般回归寂静。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让我连这样的女子都能忘却?
可那些记忆的片段里寻不出问题的答案。
十八岁加入紫步门,到如今的二十一岁,这三年内发生的事情我仍历历在目,这三年的记忆没有遗漏、没有遗忘。
但,这三年的生活过程里也寻不出记忆的答案。
这般胡思乱想间,夜已愈发深了,困意终于袭了上来,我闭上了双眼。
本以为明天也会是平静的一天。
第二章:野寺荒台,寒天古木
第二天拂晓。
睁开眼时,这场持续了五天的绵长细雨,竟不知在夜里何时结束了。
不久这次紫步门带队的段师伯便来通知我和谢濂早些集合,毕竟从我们住的城内客店走到选址偏僻的琼黎寺至少得走两个多小时。
一路看着清晨盈阳城内空荡的街道,看着一个个静谧的、低矮的房屋,看着路边零零星星、多是针叶的植物,静谧而和谐,就是形容这座边陲小城最好的词语。
因为气候燥热少雨的原因,盈阳城地界的植物很稀少,能够存活的植株也大多低矮、叶片为了适应气候,多演化为了针叶、鳞片型或是肉质的。
但走至琼黎寺的方圆百米地界时,周边景色植物却截然不同了。
琼黎寺的周边山地上,奇异地生长地许多树体挺拔、虬枝错落、叶片宽阔的参天巨木,附近岩壁高墙上也尽是爬藤狂乱生长,层层荫蔽,显得寂静而压抑。
只是这密林内树影间,不仅无飞鸟小兽,甚至连蝇虫蚊鼠都不曾见到,可以说,除了行走其间的我们,找不到一点生的气息。
任谁见到这般奇特的景象,总不免有些诧异。
谢濂捅了捅我的胳膊小声道:「师兄,这苦修僧的寺庙边上,难道都是这般阴森森的?」
我摇了摇头:「苦修僧什么的我也只是听过却从没见过。」
「噫,这四周阴森得简直像个墓——」但谢濂没有说完他的比喻,因为下一刻,我们从这纷乱的枝叶间第一次看见了琼黎寺建筑的形貌,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了。
按传闻中对苦修僧的描述,这荒凉阴森的密林里的寺院,多应是清冷、破旧、荒芜的废寺一般,但眼前的琼黎寺则截然不同。
它以数座亮晃晃的佛塔为主体,佛塔上大量使用琉璃作为材料,在阳光下色彩绚丽浓艳,又有着极为富丽堂皇的装饰,檐角屋顶尽是镶金嵌银,看着不像佛塔,反而像是宫廷建筑,庄重而威严、富丽而整洁。
联想到传闻中圣岚朝开国皇帝白擎风与此寺多有交集,这样富丽的宫廷式装饰,很可能就是来自他的手笔。
只是再走近前时,却发现这寺门倒是仅做了个有些简陋的木制门头,似是庭院做法一般,大不同于一般寺庙的布置形式。何况别说和寺庙主体,这粗陋的门头和边上那两堵工艺极佳的朱红色砌墙都十分不搭,也不知是否刻意为之。
寺外竟也无人迎接,只是贴了张皱巴巴的、写着「参会者入主佛塔」字样的纸在门上。
领队的段师伯似乎也从未遇到这种状况,在门口呆站了一会,确定真没有僧人出来接待后,才带着我们先进去看看。
踏入寺门内才发现,这座琼黎寺确实不大,采用的是中心塔式的寺院布置。
中心就是我们刚才看见字条上写的主佛塔,里面应当置了座不小的佛像,周围广场也上环绕着七座小塔,小塔内应当也是置了略小些的佛像。
只是走遍这些佛塔的外围,仍是见不到一点僧人的影子。
犹豫着走到主佛塔前,一个身披青色斗笠、留着俊美长须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朝着段师伯走来。师伯见了有些受宠若惊似的,不等那人走近,忙抢着向那上去,急忙行了个礼道:「见过柳会长。」
这个中年男子肯定是「青狮相」柳徽了。
只见柳徽一边客气地还礼,一边朝向我们几人说道:「各位少年英雄,烦请先到佛塔内稍作等候,我们清点下人数,对下名单,等人齐了,先参加下开幕典礼。」
段师伯代我们说了声「是」,然后拉着我们进入了主佛塔。
佛塔内的风格与外部极为华美的装饰却是格格不入,仅是素墙灰壁,墙上连雨天留下的水印都清晰可见、脱落的墙粉也斑驳不一。顶上匾额残破、漆字褪色,梁柱之上更是唯有积灰,虽知它是座古刹,这般景象却着实有些破落了。
佛塔正殿供着一尊足有十多米高的佛像。说是佛像,却不同于一般的「佛相」,其形貌凶悍,面有怒容,佛像顶上头发直入火焰,发上盘踞着一圈骷髅,双嘴微张、露出獠牙。佛像上身几近赤裸,躯干上斜挂一条骷髅组成的珠环,双乳上也各挂了一个骷髅。佛像刻有八臂,各执一物,因殿内光线有些暗实在难以完全区分,可以认出的,有剑、戟、套索、狼牙棒和一件杵,而最下部的一只手里居然还提着一个人头,虽是雕塑,但也相当瘆人。他右腿边上蹲卧着一种动物,实是难以看清全貌,但獠牙交错、利爪如刃,显然不是什么吉物。
见这佛像,我心里也不由一凛,虽知道苦修僧供奉的外来佛形貌难免异于常相,但这般凶恶倒是未曾想见。
再向后看时,却发现佛像的背后,原来一直立着两排僧众,虽然佛塔内光线不好,但我还是有些诧异,刚才看佛像时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这些僧众。
这些人个个形容枯槁、身影瘦削,皆身着灰衣,灰衣上破烂不堪、积灰厚重,而且均身着灰色兜帽、低头曲背、只作诵佛经状。虽有些怪异,但倒与预期中的苦修僧形象接近得很。
这么观察佛殿之时,又陆续来了些队伍,挨个清点下来人数基本也齐了。
「诸位贵客、诸位江湖豪杰、诸位少年英雄,本次『白马英雄会』相关的人员已差不多都到齐了,请诸位稍作安静。」柳徽的声音不大、却覆盖了整座佛塔,余音回荡在殿内,却又不震耳,内力显是雄厚非常,不愧为隐龙会之首。
柳徽又朝着佛像后面拱了拱手道:「还请琼黎寺现任方丈,宗玄方丈作为东道主,一同出席开幕典礼。」
话毕,那尊凶佛的背后缓缓走出一个着褐红色袍的僧人。其年纪约在五十上下,须发半白,却面色红润、脚步灵健,隐隐还有些富态,和佛像后一众干瘦枯槁的僧人实是有着极强的反差,难以想象同是琼黎寺的僧人居然差别如此之大。
「请宗玄方丈诵说佛法,为本次『白马英雄会』的开场致辞。」
我本有些好奇,这琼黎寺里唯一能说话的方丈,会说出什么奇言玄语。可不想这宗玄方丈客套地行礼完毕后,当着这么多参会者的面,竟直接从衣服里拿出准备好的稿子直接照着念了起来。
「这琼黎寺里从里到外,从树到人,到处有点奇怪,没想到反是着方丈显得很普通的样子。」
听着他读的稿子的套话,我也甚感无趣,无趣之下也就开始了东张西望。
看了一圈身边人有在认真听念稿的,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甚至还有对男女趁着殿内光线昏暗偷偷互相在身上摸索的……
可当我眼光扫到那排站着贵宾队列时,一个奇怪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人戴着雪白的斗笠,覆着厚厚的面纱,厚到完全看不清其五官的样子;身上也裹着件厚实的白袄,把自己裹得像个筒子似的,颇为奇怪。须知这盈阳城地块可是圣岚版图里最酷热的地方之一,像我现在只穿件短衣尚在不断淌汗,实在难以想象这人居然穿着厚实的袄子还纹丝不动。
这人的眼睛也藏在厚厚的面纱下,但我只是稍微打量了这人一眼,就感觉其目光像能穿透厚纱一般,正在直知地看向我。
我有些奇怪地刻意转移了目光看了看四周,很希望这是我的误解,可是旁边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在看向这人的,而他目光似乎总是不离开我。这么一想,应当是他一直在看我,我刚才无意间看向他,这才感受到了对视。
这时,宗玄方丈的念稿发言很快也结束了,柳徽便带着宗玄,介绍起站在前排的评委和贵客们。这穿着白袄的怪人站在贵宾一排,自然也要介绍。因为离前排还有些距离,我为了听得真切,屏息凝神,运起了「紫凝诀」,这是种将通过大部分内力短暂转移到身体一个部位来暂时强化该部位能力的功法。
我当下便将内力汇在耳部,凝神静听。
「这位是……那个……」很快柳徽带着宗玄也走到那裹着白袄的人身前,只是他介绍起来时吞吞吐吐的,显然也不是很认识,「呃……其实小可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小可原本是邀请的是伊州的姜梦钰姜姑娘,只是小可收到了姜姑娘的信件,说她有事不能到场,请这位贵客前来代她出席。只是这位贵客来了后也不肯告知小可名字身份……」
宗玄倒是也不怠慢,礼数周到,知道对方不愿说名字,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有劳贵客远来,小寺鄙陋偏远、所学武艺粗浅,还望贵客多加指点。」
谁都知道宗玄这话只是自谦,毕竟十年前论武时,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都无法从寺内后辈手上拿走一胜,真论指点,恐怕当今江湖里也找不到有资格的人。可对面裹着白袄的人既不回礼,也不答话,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还好我提前运起了紫凝诀,这清清淡淡的一声才勉强听到。这声音显然出自女子之口,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淡漠。
宗玄应该也有些尴尬,只好转过话头,问向柳徽道:「这姜姑娘。可是与十年前来访过我寺的那位姜黎晖姜施主有关吗?」
柳徽道:「正是其独生女,名为梦钰,是如今姜家的家主。将门虎女,姜姑娘如今在朝廷和江湖上的名望,也不输于她父亲当年了。」
宗玄哦了一声道:「那姜黎晖施主与我寺也颇有渊源,十年前姜施主来我寺论武时,老僧也对其多有钦佩,可没想到姜施主英年早逝……」柳徽也跟着叹惋一声,只是紫凝诀的时效已过,他们后面的对话我也听不清楚了。
不过白袄女子的目光像是仍在锁着我一般,而且即便隔着厚厚的面纱,似乎感觉更加得……炽热了?
第三章:塔下影殿空
琼黎寺寺院空间有些狭小、布局也相当紧促,故而本次英雄会的论武场地,其实是在琼黎寺外密林中的一处新垒砌的石台场上。
在佛塔内结束了开幕的流程后,众人便随着宗玄、柳徽等人,依次前往比武场去了。
整个开幕流程里似乎都在看着我的白袄女子也跟着贵客队伍走在前列,似乎也并没有特别要留我说些什么的想法。
「也许只是我自己多想了?也许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只是错觉?」
晃神之际,身前已走过去许多人,我也被人群隔出了紫步门的队伍,这佛塔门也相当窄小,这么多档人挤往门外一下便望不到尾了。大部分参赛者都是随自己本门派的队列在走,若往其中插个队,兴许会惹起麻烦,于是便干脆等到人群快走散了再走。
然而我却没想到在队伍的最后还遇见了紫步门的师兄汤海,这汤海年纪也二十九了,此前两届他都是首轮比试都没过就被淘汰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英雄会的机会了。
但汤海的目光却一直游走在着塔内巨大的佛像上,不时扫向那些站在佛像后纹丝未动的僧众们,眼睛时而看向地面,时而又瞥向塔顶,似乎实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汤海师兄,你这是在?」我还是主动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
「哦……是余影师弟啊。」汤海刚才聚精会神,被我打断了一下后,像做贼被抓似的,赶紧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好奇,看看。」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这样必有古怪,但既然他遮遮掩掩,我也没必要去掺和他的事情,便「哦哦」了两声,转头跟着人群走了。
插曲过后,白马英雄会的召开还是顺利的。尽管琼黎寺外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密林仍是那么奇怪,但至少到现在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何况那刚才一直看我的白袄女子观赛的位置和我又恰好是同一排,她位置靠前,又隔着人群,我自是不会再感受到刚才殿里那种被紧盯着的目光,可以专心看台上的比试。
台上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在凝神拆招,有些凹凸不平的台面没有影响到二人的脚步,一板一眼各自走着自己门派内的步法拆招。一个轻盈灵动,出手招式严谨,一个诡谲多变,武功不按路数,二人互有攻防,一时难分上下。
这二人一个是传统豪门「金兽阁」的后起之秀,名叫傅家枫,一个是小门派「卢海门」的新人,名叫强芃。说来金兽阁与我们紫步门也是交好的门派,但傅家枫这个名字我们却从未听过,想来也是金兽阁为了在这次英雄会上大出风头而潜藏多时的秘密武器了。不过他面对的强芃就更不为人知了,毕竟连知道「卢海门」这个门派的人都不多。
但这二人甫一交手,就引起了哄动,因为二人对决展现的精彩程度和竞技水平,已堪称今日最佳了。场边的各门派弟子间也传来不少喝彩声,不断有人感叹「英雄出少年」,或是惊叹某一招式竟然运用到了如此境界。
平心而论,二人实力远在我之上,即便是谢濂对上其中一人,胜算也难超过三成。想及此。回头看了眼谢濂,果然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二人,一手紧紧握拳,一手在身前悄悄地比比划划,显然是在思考如何破解招式。这两个隐藏极深的同龄人给他了巨大的压力,他也收起了原本以为很轻松就在英雄会一出风头的天真想法,全身心投入到了观察和思考之中了。
但是这一回头,我看见的不仅是在全身心思考的谢濂,还有趁人不注意正在悄悄离开队伍的汤海。招呼都不打擅自离队的行为若被发现,按门规回山后是要加倍重罚的,能让汤海这平时看起来很是安分的人如此冒险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老老实实看看对决,准备待会的比赛为好。
定了下心继续看台上的比武,傅家枫和强芃二人也终于在一番酣战后分出了胜负。
虽然都是少年天才,但毕竟傅家枫是名门出身,基本功要领先不少,强芃一直靠着新奇、怪异的招式才使得场面看起来旗鼓相当。傅家枫一招一式都是最正统的金兽阁武学,完成度相当高,不论强芃使得多么奇的招式,都只以传统套路去接,虽然场面有时看起来很危险,但都勉强接了下来,毕竟这些功法都是几十几百年金兽阁各前辈高人不断完善的成果,强芃再是天才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破解之法。所以其实二人拆解到一百余招时,胜负其实已分了。
强芃认输之时,场边也立刻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场对决的精彩、二人实力的强劲都收到了一致的认可,就原来连一直在场边没什么表情的宗玄方丈,都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带头为二人鼓掌。
只是二人过招多时,汤海却仍未回来。之前沉浸在观看对决中的段师伯也转过头来,发现汤海不见了。
「汤海他去哪了?怎么也没和我说啊?」虽只有两句话,但是段师伯脸上显有怒色。
我也不敢接话,若是接了话说汤海刚才离队了,必然因「知道却不和师伯汇报」的过错,也要被问责。
「余影,你的比赛反正最晚开始,你去周围找找汤海吧。」
「是。」只是,即便不接话,这事情还是落到我头上来了。
汤海最有可能去的还是刚才逗留的主佛塔大殿里,所以离了队,我便径直往琼黎寺寺院的方向走。只是这回再踏进琼黎寺那有些破旧的小门时,一种莫名不详的感觉很快涌了上来。
琼黎寺的主佛塔是坐落在台地最高处的,要想走上去先得顺着穿过两层阶梯,阶梯间的平台之上是环绕着的小佛塔。而现在,无论是主佛塔,还是围着的小佛塔,竟都被一层灰白色的雾气所笼罩。
这层灰雾只笼罩住了七座佛塔,显然不是什么自然现象。
正犹豫要不要继续上往主佛塔,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心下没来由地一惊,回头看时,来的人却是谢濂。
「谢濂师弟,你怎么来了?」
「师兄你刚走没多久,段师伯发现比武场那边还有三四个人不见了,于是担心汤海师兄是出去和这些人争执了,怕你和汤海师兄势单力孤,叫我跟着你一同——咦?什么人?」谢濂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讶一声,便朝着南边跑去。
此时我处在接近主佛塔的第二层台阶上,谢濂则是站在一二层之间的平台上,他跑去的位置,正是同在平台上的一座小佛塔内。这围绕主塔的七座小佛塔,其中两座在主塔北方,两座分居东西两侧,两座紧挨着的塔坐落在主塔西南方,而最后一座则是在远处塔的正南方。
谢濂跑去的,正是从我站着角度完全看不到的。离楼梯最远的那座正南方的佛塔。
不及细想,我赶紧下了楼梯,朝着南边追赶谢濂。不论何时,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都比独自一人行动安心。
「也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那么着急。」
不得不说谢濂确实是少年天才,论轻功步法恐怕不少师门长辈都及不上,在后面的我只能看着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当他已经绕过佛塔抵达塔门时,我才刚超过了主塔西南方那两座紧挨着的小佛塔位置,堪堪看清最南侧佛塔的全貌。
「什么人?是汤海师兄吗?是汤海师兄吗?」好不容易快要接近,谢濂运足内力发出的响亮声音已从塔内传来。
只是下一秒,便听到谢濂的声音一下急躁了起来「什么人?!出来啊,出来啊!别躲——」话未说完,接着便是一声带着些惊恐和疑惑的「啊」声。
然后寂静了下来。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谢濂平日和我关系不错,他既有可能遇险,我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朝他那边进发。
绕过佛塔后背,来到正门,我却惊讶地发现这座佛塔的门竟是紧紧锁起的。
可刚才谢濂的声音分明是从这座塔里发出的呀?
塔的外侧三米的一圈内,便被我刚才看到的灰白色雾气包裹着,现在稍走近些便能嗅到这些灰雾散发着一种腐烂的味道。
虽然这番景象已明摆着告诉我危险了,但终是想着解救友人的想法给了勇气,明知前方凶多吉少,还是向着那层灰雾走去。
「如果刚才谢濂确实是去了塔内的话,肯定已经穿过了这层灰雾,看来这层灰雾本身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果然,除了那愈发浓烈的腐烂味,或者说,更像是尸臭味的气味,那层灰雾下的确没有什么异常,简单地便穿越了过去。
面前的佛塔门虽是紧闭,但稍用上内力,一下也就打开了。
有些小心地踏入了佛塔内,这里的空间远比主佛塔小,容纳四五个人都够呛。
我又转头确认了下门并没有突然关上之类的,这才打量起这座佛塔内部。
中心自然是一座佛像,是大殿里那座怒目而视的雕像的缩小版,估计有三米高左右。只是主佛塔雕像的八只手臂俱在,且各执道具,而面前这个雕像的手臂似乎遭到过刻意的的损坏,仅存一只手臂完好。
但这完好的手臂,恰恰是最下面那个提着人头的手臂。
而不同于主佛塔内提着的是雕塑的人头,这只手上挂着的,竟是一颗正在滴血的真人头!
借着正门打开后射进来的光线,我大致还能看得清,这个滴着血的人头并不是汤海或者谢濂的,但无疑他死亡的时间并不长,脸上的神情和器官,都与生时无异。
然而更让我惊讶的,是顺着血滴看向地面时,才发现地面上布满了厚厚的积灰,而积灰之上,却只能看见属于我一个人的脚印。
心知不妙,无论如何先离开这诡异的地方为好。
可刚往回踏了一步,一股阴冷的气息忽然在我头上弥漫开来。再迈第二步时,那股气息竟已覆盖到了我身前,佛塔的门竟也不自主地开始向内关上。
借着门口透来的外界光,我瞥到左手边有块不小的石头,也不多想,运起紫凝决,凝气于左臂,抓起那块石头便朝门口扔去,那门毕竟是木质的,全力之下只要砸中,破坏了门我也许还能向外逃去。
只是那块全力掷出去的石头,完全没有机会碰到木门,甫一接触到面前的阴冷之气,竟自己粉碎开来。而更糟的是,头顶和身前的两股阴冷之气,也逐渐朝着我的身体开始收缩。
「啊——」我的左臂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这股疼痛从手臂直接传向心脏,让我的心脏骤然收紧,然后又一路向下传到双脚,实在难以忍受的我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而我竭力想发出的痛苦的嘶吼声似乎同样被这团阴气完全覆盖住了,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倒在地上的我最后借着门完全关闭前,最后一点透过来的微光,终于看清了袭击我的左臂的东西——居然是一个被灰蒙蒙的鳞甲覆盖住的、野兽头颅一般的物事。它出现在我身边时居然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气息。
因剧痛瘫倒在地上的我虽是完全无力反抗,可它也难有进一步的动作,咬在了我左臂上的利齿却不知被什么阻挡住了,始终没法咬断我的手臂。
那个鳞甲头颅也转变了策略,拖着我的身体猛地朝后背的位置极速而去。
快速的牵扯使得原本的剧痛更成倍增长,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变得涣散,逐渐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四章:似带如丝,团酥雪花
清冷的月光、灰蓝色的海水、远处朦胧的山峦,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立在一座孤岛之上。
平静地海面似是感应到了来客,从海与天的黏合之处,忽而翻涌起了一阵暗青色的薄雾,下方的白浪,如锋利的剑刃般破雾而出,冲向我身前的浮礁,激起野兽似的巨大浪花后,又化成水沫洒在半空。
浓密的青雾间,隐约有道人影,似是被什么东西环绕着,看不真切。
「你来了——」不知哪里发出的声音,竟是环绕了整片海域一般,「不对啊,还没到你来的时候。」
「什么意思?」
但是并没有回应,只有一朵更大的浪花直直冲向了身前,我自然地举起手臂挡一下飞溅的浪花,闭上了双眼。
——而再度睁开时,月光、海水、浪花、人影,全都消失了。
四周只有黑暗。死寂的黑暗。
「嘶——」左臂上的痛感清晰地传了过来,只是已没有之前那种从头到脚的剧烈痛感,而且手臂上的疼痛感也在逐渐减小。
看来这里才是现实,那么刚才看到的景象,又是哪里呢?
只是梦境吗?
无暇细想,现在不知身处何方,不知四周有何危险,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现在周边的情况。
回想起来,刚才我被佛像前那个覆着灰色鳞甲、兽头一般的东西咬住拖往了佛像的位置,可现在身处的地方虽然一片漆黑,却能明显感到四周的空间相当宽宽裕,远比那座佛塔来得开阔。
用手触碰一下地面,只是普通的青石砖,上面沾着些灰尘,还有些粘稠的液体,闻时却丝毫没有血腥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嗤——」一种很轻的声音忽然划破了死寂,似乎是从我右手边传来的。
这声音,像是……像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不论如何总比呆站在原地好,于是大着胆子向右走了七八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果然有火!」再迈出十来步,在身子右后方发现了荧光般细小的火光。
只是这火光的颜色,居然是青色的,在一片幽寂黑暗之中,显得诡异而危险。
随着我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朝着右后方缓慢走去,这点点的细小青色火光,也在视野里越发大了起来。
那点青色的火光似乎是从旁边墙壁上的灯笼里发出的,在它的左侧有着两个同样发着青色火光的灯笼。
似乎找对了方向。
顺着这边再向前走,这次看到了两排排列完整的青火灯笼。灯光虽然本身相当微弱,但排列起来后也照到了不少空间,何况考虑到身边是彻底的漆黑,这样的暗色微光至少不会刺激我的眼睛。
可以基本确定,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条廊道,两边还排着几排长条形的座椅,前方似乎有一张桌子。
而桌子的对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借着青火,可以模糊地看见他戴着灰色的兜帽,佝偻着背部、瘦骨嶙峋的,桌上有一盏青色的小灯,那人便坐在桌边对着小灯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
这样的形貌,最可能的便是琼黎寺的僧众。虽知这些苦修僧又不说话,但我还是尝试性地和他打个招呼:「大师可是琼黎寺的高僧?能告诉下晚辈这是哪里,怎么出去吗?」
果然,回应我的是冰冷的沉默,甚至那个人可能都没听到,仍保持着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我大着胆子再走靠近些,想引起他的注意。
而这次,他确实注意到我了,缓缓抬起来低垂的脑袋。
青色的火光下,露出的,是一张说不出的扭曲、怪异的枯瘦老脸,五官诡异的变形,完全不像是人脸。而他刚才摆在桌上看着的,也自然不是经书之类,而是一个血淋淋的人首。那个人头仅有从下半脸还残余些肉渣来看,上半部怕是早已面目稀烂了,而脖子以下的地方,还能勉强看到一点衣领。尽管灯火微弱,但还是勉强能看清,那衣领上,正是紫步门制服上特有的装饰绣花。
而那僧人面朝着我,那张歪斜不整的嘴拼命上下扭动,不知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一点也发不出来。
看见这样的景象难免心下惊骇,惊骇之后第一反应自然是回身逃跑。
但那僧人虽坐着时看似枯木,一起身动作却奇快无比,踏着身前的桌子,一个借力直接向我身后扑来。还好求生的本能在此时迸发出了身体的潜力,我一个极限的低腰,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那僧人这一跃直接过了我的头顶,落在我的身前,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只命中了身前的青石地面。
可下一刻我更为惊骇,在身前看得真切,那僧人刚才是双手握拳高举过头顶交叉的姿势砸下,手里也没有任何兵器,但只这一拳便砸得身前的石地面出现一个极深的陷坑,碰到的石砖出现诡异的扭曲和变形。我也联想到十年前江湖里顶尖的人物都不及这寺里的普通僧众,现在看来,果然传言非虚。
对于这样的对手,正面交锋我自然不可能有任何胜算,而现在逃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只能先想办法周旋一会了。
可一击落空后,那僧人并不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第二波的攻势更快更猛的袭来。
这附近唯一的掩体,应该就是那张桌子了,我运气紫凝诀,将全身大部分内力全部灌注在双腿上,然后向后一个平跃仰躺着向桌子底下滑去。
那僧人也没料到我能这么快的加速,动作略微顿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向我这边快步冲来。他的目标,一定是这张还能做掩体的桌子。
眼见地他来到桌前,又是和刚才一样的姿势交叉下砸,我趁着腿上紫凝决凝聚的内力未消,顺势再向后滑出了桌子。
「碰!」的一声,果然,僧人的这一击毫不意外地直接将桌子打成了零散的木片,原本桌上的人首和小灯,一同被打落,正好掉在我的眼前。小灯里青色的火焰撒了出来,燃烧到了那残破的人头上。
近在咫尺下终于可以确认清楚了,这个残破的人头,正是属于先前独自溜出去的汤海。
面对一个在他视角里应该相当弱小的敌人两次攻势落空,那僧人逐渐变得暴躁起来,第三次发动攻势时,他的面部开始愈发扭曲起来,朝着躺在地上的我猛地扑了过来。
而我此时也想到了反击的手段。
刚才这僧人一击之下,桌子的断腿断木四处横飞,我身前正有一片端部毕竟锋利的断木。当下他急躁之下的猛扑,完全没有章法可言,胸腹前要害大开,我抓住断木,再次运气紫凝诀将内力灌注在右臂上,在他即将扑到我身前的一刻,狠狠将尖端刺入了其胸口要害之处。
在如此近的距离,要害被结结实实命中这全力的刺击,无论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活下来。
但是,这僧人居然甚至没有一点感觉,他的动作甚至没有一点停顿、神情没有一丝改变,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觉一般。而他被刺入的部位流出的,也不是鲜血,而是一种灰白色的血脓。
面前的僧人,怎么都已经算不得人类了。
而我眼前面临的困境,可不止是这搏命的一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凝聚内力使用紫凝决对身体的消耗,可以用透支来形容了。现在的我,体内已经几乎没有剩余的内力,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这僧人轻易地扑到了我的身上,扭曲怪异的脸部矗在我的眼前,可我已经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张开了嘴,张开到一个非人类所及的变形度,显露出嘴里那人类绝不会有的獠牙,然后就要朝我脑袋咬下。
但是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的身体外似乎有什么我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了他噬咬的动作,他的嘴在离我脑袋一掌距离的地方再也前进不下去了。
可他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又相持了一会仍然无法进一步后,他的身形居然开始诡异的蜷缩起来,像虫子般诡异地缩成一团,然后身上竟逐渐附满了灰色的鳞片。
而我也借着相持的机会,发现了最后一点希望。
刚才汤海的头和燃烧着青火的小灯一起吊在地上,这火焰掉落之时也烧到了须发之上,顺着脑袋越烧越旺起来,而那僧人扑过来时,左边的僧袍上正好撞上了这团火焰。先前火光太小还没注意到,现在这火不仅整个点着了残破的人头,更是点着了僧人的一部分的身体。
那青火似乎也不是寻常的火焰,竟能直接烧开了他身上附着的厚厚的灰色鳞片,直接灼烧到了身上。
也正是由于他感受不到痛觉,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正在燃烧着。
只是当火焰快烧到我身上时,同样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住了。
火势蔓延得很快,那僧人一下子被烧掉了半边的身体,而他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剧烈地扭动起了身体,想要逃离出去。
可我的左臂上忽然冒出来了一阵淡红色的光芒,然后那僧人的半截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般,任他怎么扭动,也无法挣脱。
残留的身体部分逐渐被青火吞噬殆尽,而直到最后一点被烧尽,都失去心脏了,那最后的部分仍在猛烈扭动求挣脱。
惊魂未定,靠着运气和身体上不知如何产生的变化,居然战胜了这远强于我的对手的。
但我没有一丝欣慰,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开始艰难地聚集内力。
「至少要恢复点行动能力吧,耗光内力的我现在连抬手都做不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只是他一个这样么,还是说琼黎寺的僧人都是……
……?」
可我才刚刚闭上眼凝神运气没多久,空荡的长廊内,突然回荡起了一阵脚步声。
应该是刚才打斗的动静吸引到这里其他的僧人了吧,可我现在几乎没聚上多少内力,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很难完成,勉强尝试了几次,才缓缓张开了眼皮。
耗光体力、也耗光了气运,再遇到一个这样的僧人,我也只能原地等死了。
但,张开眼后映入的,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那些青色的火焰,竟然不知何时被一团团燃烧着正常颜色的火团替代了。
随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戴着雪白斗笠、蒙着厚厚白纱、还穿着冬袄的女子。
「你怎么了?」在主佛塔内的时候,便是宗玄方丈主动问话,女子也只是「嗯」了一声,现在才算是第一次真切地听见她的声音,竟是这般的清灵而悠然。
「影儿,你没事吧?」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她叫我「影儿」?莫非她认识我吗?
「怎么了影儿?虽说这么多年没见到了,但也不至于认不出师傅了吧?」
「师……师……师傅?」用上刚才好不容易稍微凝聚的一点内力,现在至少我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了。
「嗯?影儿你很奇怪啊。」女子摘下了连着面纱的斗笠,「刚才在塔里你也不出来和师傅相认。师傅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顾虑,是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什么的……」
只是从她取下斗笠的那一刻之后,后面的话我都没怎么听进去了,她展露出的那张绝美的秀脸,轻易地吸引走了我所有注意力,我仿佛被石化一般。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约三十出头的年纪,微熟的、完全褪去了稚嫩清丽的绝美脸庞上,又带着如寒霜般的清冷之气。离开斗笠后,如瀑的长发恣意地倾洒及腰,几缕柔顺的发束自然地斜挂在左侧的脸颊前,些许地遮住了初春柳叶般地细眉、和那双有些清冷的美眸,额头中间又垂下几缕秀细的发丝、轻盈地点在如玉般精致的鼻尖上。
纵使曾有幸见过几位江湖上享有盛名的美人,但她们在眼前的女子面前,也只配得上一个「庸脂俗粉」的评价。
清丽而脱俗、国色而天香,这女子的容颜,美得甚至有几分不真实。
「刚才影儿离了人群出来,我还以为影儿是终于摆脱人群,独自来见师傅了呢。没想到却径直往佛塔这边来。
「本来想着影儿或许有什么自己的打算,也就没跟上来。可忽然感应到了影儿的位置忽然间一下从南边的佛塔移到了这主塔地下来,师傅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过来找影儿。可谁知你却躺在这里,也不知怎么了?」
「佛塔……地下?感应?」她话里的信息一时让我有些懵,但我仍是脱力的状态,嘴里挤出六个字都是尽了最大努力了。
「嗯,这里就是寺里主佛塔的地下呀,影儿你都不知道,那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影儿你是感应不到师傅了么?我们身上的『血龙之力』一脉相承,只要不离得太远应该都能感应到彼此呀?」
「血龙之力」?难道就是刚才我身上莫名其妙挡住僧人的那股奇怪力量?
可没等我努力张开嘴发声,那女子竟弯下腰,以一种抱小孩一般的姿势,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两片清丽而带着冰凉的娇唇,轻轻覆盖在我的嘴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枉我一向自诩镇定,现在脑子里除了那种冰凉而柔嫩的触感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这唇瓣的接触只持续了片刻,那女子便松开了嘴唇,在我耳边柔声说道:「嗯?没什么特别的呀?影儿你只是身体乏力而已,其他都正常的很啊。」
「我一直很正常啊,但姐姐你才是啊,突然称是我师傅,还没来由和我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可是这样的呐喊我只能在心里发出,这么长的句子,现在的我可没力气说出来。
当然不正常的还不止这个,还有她在我脸上顶着的两团大小有些惊人的乳球。
现在我有些理解她穿着厚厚的冬袄,把自己裹得和水桶一样,大概就是为了遮挡这两个尺寸有些夸张的乳球了。可隔她身上那么厚的衣服,我还是能清晰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弹性和,还是能感受到充实的乳肉那种快溢出的饱胀感。
目光不自觉地都聚焦在了她的胸口,这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但她不仅没露出责备的神情,反倒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笑容。
融雪消冰,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这一笑的风情是那样惊艳。
「影儿一点没变,还是一样喜欢师傅的奶儿呢」在我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女子那件厚厚的白袄,在胸口处自主地打开了一道巘口,然后那对饱满的巨乳,没有任何束缚,晃晃荡荡、满满当当地从巘口之中溢了出来。
硕大的乳球虽肉眼可见的挺拔,却也承受不住这般重量而微微有些坠下,而坠下的位置轻易越过了纤细的腰身。深邃而紧聚的沟缝外,是色如深冬积雪般晶莹雪白的乳肉,散发着柔软丰润的质感。暗红色的乳晕如满月一般柔和,明明有半个手掌般大小,却仍是只是乳球上的点缀,而圆润润如石榴果一般的乳头又点缀在乳晕之上,俏生生地立在我的眼前。
「嗯?」她疑惑地看向我。
只是我比她更疑惑:「前辈……是认错人了么?我叫余影,可能不是……
……您以为的人……」在她怀里稍微休息了下,内力也回复了点,差不多可以正常说长句子了。
「影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师傅要找的就是你啊。『暾出岩隐光,月落林余影』,师傅当年就是在月落日出之际,在玄灵山的一块灵石后面捡到了还是婴儿的你,才给你取名叫『余影』的呀。」
我那些记忆的碎片里可并没有关于名字来源的事情。
「唉,那个……其实,我的记忆缺了不少。」犹豫了一会,我终于还是第一次和外人说起了这件事,可面前的女子却莫名有种其他人都无可比拟的可信感。
「十岁之前的事情,不知为何完全记不起来。到十八岁前的事情,我也……
……只能记得起一部分零零碎碎的东西。所以,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以前是不是……
……」说道最后有些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了。
可是正常人会相信失去记忆这么离奇而稀烂的理由吗?看着她陷入沉思的表情,我也没指望她会相信我的话。
但她沉思片刻后,只是叹了口气道:「果然也是这样吗?你师姐钰儿和你差不多,也失去了一些记忆,但她只是忘了所有关于你的事情,你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十一年前,十一年前……你当时应是和钰儿一起生活在她家里的呀,不知师傅闭关的这些年里你们俩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检查过你们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异常呀。」
她接着说道:「出关以来,钰儿还在她家里,找起来还方便,但影儿你的消息师傅打听了一年都没有线索。还好这次的英雄会也来找钰儿出席,师傅在他们递给钰儿看的参会名单上恰好看见了你的名字,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你。」
「对了,影儿,你是不是连师傅的名字也忘了?」
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谁想她的纤手忽然捧起了胸前露出的那对润白的巨硕,虽然更确切的说,因为硕乳实在太大只能算是微微托起一点,细腻嫩滑的乳肉随着这个动作也完全覆盖住了我的眼睛,微露的青筋、暗红色的乳晕,几乎都要贴在我的嘴上了。
她伸出两根玉指,轻轻捏住那硬挺起来的、圆润的褐红色乳头,竟用这蓓蕾在我的脸颊上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我清晰地感受到她乳头上细嫩的质感划过我的脸上,身体也不自觉地有些燥热起来。
「琴——舞——」
这便是她的名字。
「以前的事忘了的话,师傅会想办法帮你找回。但现在开始,绝对不许再忘了师傅的名字。」
第五章:拥雪成峰,谁消受
正不知道怎么回她,琴舞却先有些疑惑地问了句:「咦,影儿,你这里怎么了?」
循着她的目光,我发现她看向的,是我下身已经膨胀得明显顶起裤子的部位。
「没……没啥……正常……正……」话出口下一秒我就后悔了,这么吞吞吐吐地,反而更容易激起她的疑心。
琴舞单手仍抱着我,另一手却赶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把我的裤子给脱了下来。
被琴舞那对硕乳刺激得硬挺的肉棒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前端充血的龟头似是得到释放后格外亢奋,一个劲地胀大起来。
「这里有些奇怪啊」琴舞皱着眉头打量着我已经在空气中完全勃起的肉棒,「虽说影儿长身体之后,这儿长得大些也应该,但这比例显然不对啊。这东西怎么会长得这么大了呀,还硬梆梆的。」
我一时语塞。没想到这眼前三十多岁的绝色女子,会同情窦未开的少女一样,对我的肉棒充满好奇,从而发出这种有些呆气的疑问。
「难道影儿的失忆,是和身体上这里的异变有关系?」琴舞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
看着她疑惑而认真的眼神,我真怕她接下来对着我的肉棒要做些什么奇怪的研究,赶忙说道:「这真的很正常啊,看到……不是,是想到男女之事了,这里就会变得这样,平时不是的……」
可是这乱七八糟的解释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我的小兄弟还是逃不过被她纤手抓住的命运。
「是这样吗?」琴舞伸出了左手,轻轻地扣在了我的肉棒上,「我们玄文阁的藏书里,应该也有些介绍男女之事的书,以前倒是没特意去查过,这次师傅回去后要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
「咦?影儿,你这里这么敏感?」有些冰凉的手指,在我已经变得火热的肉棒上来回摩挲,指甲轻轻刮过敏感的龟头,刺激之下我的身子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琴舞轻轻捧起那对挣脱了外袄束缚、硕大得有些夸张的乳球,用纤指托着压在了我的面门上,一对柔软而沉重的巨乳满满地压在了我的脸上,温热而富有弹性的乳肉直直塞满我的嘴里。鼻尖上更是被坚硬如石粒般的奶头抵住,溢出一片奶香。
这些我不仅被这硕乳塞得做声不得,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而琴舞沉甸甸的豪乳只是这么一压、一塞、一顶,我下体的肉棒就不自觉地狠狠跳动了一下。
「呀。」手里还把握着那根火热肉棒的琴舞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东西怎么越来越烫、越来越粗了呢?」
琴舞一边说着,一手托起右边那只硕大惊人的肉球,手指稍稍挤开被压得有些起褶的乳浪,勉强撑出了一点空间。我感觉出她是想调整乳肉的位置,虽然在乳肉重压之下嘴巴活动空间不大,但还是尽力地配合着松开了嘴。
「呜……」如脂般的滑腻乳肉掠过唇间,接着是诱人的乳晕布满了口腔,那顶上圆润的乳头甚至顶到了我的舌头上。
我的情欲也被挑起到了高点,舌尖试探性地在硬起的奶头上抵了两下,然后舌头便缠绕住这可爱的小砾石打起了转。口水不住流出,将乳头打得湿透,然后淌过嘴唇和乳肉的交汇,顺着身子缓缓滴落下来。
身体内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袭了上来。我的嘴唇一会亲吻起丰腻的乳肉,让舌头不停舔舐乳晕,一会又含住圆圆的乳头,用牙齿轻轻碰触乳头与乳晕的结合部,对于这对硕大肉球的舔舐法,仿佛已早已练习过很多次。
「啧——」因为吸吮得有些忘情,没想到稍用力一嘬,居然发出了声响。本身不大的声响,在这密闭的地下空间里立时激荡开来,听得我相当尴尬。
「噗——」琴舞也没想到我吸个乳头吸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影儿你真是一点没变,投入成这样。」
还没等我想办法缓解尴尬,琴舞那只原本套着我肉棒的手便腾出来握住了我的手臂,然后将我使不上劲的手掌,按在了她空出来的左边乳球上。
她都这样主动了,我的手又怎能放过这硕大无双的球儿呢。我倒是很想捏、很想搓、很想使劲地抓着,可手上的力气,只够我摸着轻轻揉一揉的了。
手掌上传来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感,随着挤按的动作,滑腻的乳肉无规则地在指缝间游动,拇指与食指无意间逮到了与我含着的那粒一般圆润迷人的暗红乳头儿,缓缓搓了起来。
比起嘴上和手上的享受,下身的情况多少有些「不妙」了。琴舞虽是不懂男女之事,却显然相当聪明而敏感。无意间做出了上下套弄动作后,明显感受到我的肉棒在那一刻跳得相当剧烈,于是开始无师自通地上下撸动我的肉棒了。
滚烫的肉棒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与嘴里、手里感受到的温热满怀,共同交织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刺激一下遍布我的全身。
随着琴舞的套弄动作幅度越发加大、频率越发加快,我下体的感受也越来越强烈,龟头上不断溢出透明的粘液,过不多时射精的冲动也越发强烈起来。
感受到这点的我很想提醒下琴舞,可我全身仍没有力气,嘴里又被硕大的肉球塞着说不了话。感受到她还沉醉在探寻什么动作对我肉棒刺激更厉害的试验里,我也只能暗叹一句大事不妙,然后只能闭上眼迎接注定会到来的尴尬时刻了。
随着忍耐力的彻底消失,积蓄了很长时间的精液在琴舞的手里肆意喷洒起来。
考虑到我和琴舞实际上认识还没有多久,这么在她的套弄下射了出来确实很尴尬。
而且这一发储存了很久,喷射出的精液分成几股,有的射在了她的手上,有的射到了她的白袄上,还有些最具活力的,跳得老远,也不知射到哪里去了。
我上身动作也伴随着下身的刺激,不禁收紧了起来,手上尽了自己所能使出的全力,深陷入丰腻的乳肉间一动不动,嘴巴更是牢牢吸住了她的乳头,直接嘬出了悠长而沉醉的声音;喷射后的肉棒连续跳动了数下才算彻底平静下来。可就在我想吐出乳头和她说上几句话时,一幅奇特的画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进入了我的意识之中。
在画面里,那对和眼前实际存在的几乎一样的巨乳,牢牢占据着视线的焦点。
而它们的主人,却是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比起现在的琴舞,少了些成熟的风韵,多了些青春的活力。第一视角的我,似乎还是个孩子,也是这般被她抱在怀里,吸吮着这对丰腻硕大的肉球,只是表情上却显而易见地有些低落。
画面里的我吐出了那两粒绝美的樱桃,用稚嫩的语气问着:「师傅,为什么梦钰师姐一定要离开呢?」
「钰儿她,唉,这个年纪便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终究是在这里呆不长的。」
年轻时的琴舞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紧皱着眉头道,「影儿,师傅……师傅……
……为了以后的影儿,师傅有件事要和影儿说……」
画面却在此戛然而止。
「师……傅……」仿佛对应了那段画面一样,我不自觉地吐出了那对更成熟了的樱桃,有些梦呓般地对着琴舞说道。
这是我现在记忆以来,第一次明确地喊她师傅。
琴舞也有些发愣。
「我刚才……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想起来我……」我并不打算向她隐瞒什么,「我是不是也曾经躺在师傅怀里,这般吃师傅的奶儿,然后问起过『梦钰师姐为什么要离开』这事?」
琴舞仍是愣着,但随之是有些激动地把脸贴着我的脑袋,掩饰不住地兴奋道:「影儿你都想起来了?」
「没……不是……刚才我忽然想起来……可只有短短几秒的片段……
而已。」
「没事,现在能想起片段,以后肯定有办法可以想起更多。」
「师傅,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在片段的记忆出现之余,我也意外地感受到了身体内忽然出现了一股能量,一下激活了我原本难以动弹的身体,「刚才那样之后,身体也好像恢复了些。」
原本射出精液的行为,应当是一种消耗,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某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回来了点」的感觉,正充斥着我的全身。
至少现在离开琴舞的怀抱后,能够自己站立、自己走动了。
第一要紧的事,自然是先收拾了下自己刚才彻底凌乱的衣裤,我低下头草草地穿好裤子整理了一下。
而抬起头时,却让我看到了久久难忘的画面。
从我被琴舞抱起开始,我的视野里都被琴舞绝美的脸蛋和她那对硕大的巨乳盖得满满当当的,现在视野里才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琴舞的全身。
一件纯白的袄子自硕乳两侧铺散开来,隐隐盖住半个肉球,随着未消的余波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乳晕半露在空气里,半被袄子遮住,刚才含着爱不释口的殷红乳头隔着衣物若隐若现。雪白的玉肩上,随意当下数条额前的秀发,一对毫不掩饰爱意的美眸直直盯着我。
受不了这灼热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视线,却看到健美柔顺的腰腹,随着袄子的掀开,将那诱人的腰身展示在我眼前。再向下就是细长性感的脐眼,和那隐隐若现的、浓密乌黑的芳草地。以下的部分基本都被包裹着,可仅从露在外面的丰腴大腿,也能想象的出她的臀部尺寸得有多么惊人。而靠着这双丰腴大腿的玉手上,现在沾满了大量乳白色的粘液。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琴舞并没有急着去擦掉我的精液,而是将玉手摆到了硕大的肉球上方,任由我的精液一滴滴地自然掉落下来,淌过那高耸圆润的弧度。
「影儿,你体内的这是什么呀?粘粘的,还有一股很腥的味道,弄了师傅一手。」说着,她沾染着精液的玉手覆盖住小半个乳球,将我的精液一股脑儿地抹在了肉球上。
「这是……我的……精……精液。」
「咦,这就是精液吗?」看着乳白色的精液逐渐在白嫩丰腻的乳肉上化为一团团黏糊的乳沫,琴舞绝美的脸上迅速升起了红晕,「这我倒是听说过,它会让女子怀孕的……影儿你……」
我怕她又理解错了,赶紧和她普及最基本的性常识,因为有些词眼羞于直接描述,所以支支吾吾拉拉扯扯地说了好一阵,才算让在这方面几乎没有概念的琴舞勉强理解了。
「咦,影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好不容易理解了的琴舞,下一秒就抛出了一个让我极度尴尬的问题。
「我……」这个简单问题却彻底问住了我。
对啊,在我的记忆片段里我没有想起从哪学到过,在我紫步门三年的生活里我也没有接触过。那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影儿你是不是以前背着师傅偷偷在玄文阁里看这些东西?」反而是琴舞帮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也许吧。可我真记不起来了。师傅,你先穿好衣服呀。」我真的怕再看着这风姿绰约的诱人身体的话,好不容易休息的下身,又有抬头的欲望了。
「好呀。」琴舞似乎从来不拒绝我提出的任何要求。看着硕乳上的精液也基本快干了,她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袄子,拾起地上丢着的面纱斗笠,重新将自己完全裹在厚厚的白袄之内。
第六章:深窟幽壁处
除了琴舞的身影之外,我也终于借着已经明亮的灯火,第一次看清了我们所在地方的全貌。
这里是一个廊道,或者说更像是一条入口通道。
廊道尽头即是刚才袭击我的僧人所在的桌子后方,那里落着一道灰暗沉重的铁门。铁门并不齐整,半边严重歪斜,似是被什么外力强行掰开过一般。
「师傅,还是往前去看看吧。」
琴舞点了点头:「影儿你恢复好了吗?要不要师傅再抱着你?」
面对这样香艳的要求,我自然是拒绝了。怎么说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
「不……不用了,我可以走动了」我赶紧转移话题,「这道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破坏过一样。」
琴舞也自然地看向了那道铁门。
尽管被破坏地有些变形了,但其肉眼可见的坚固和厚重,便是想推动,也得要十几个人合力吧。这么一想,也得亏掌管这门的僧人自身就是个有些非人的怪物。
琴舞走到铁门的跟前,她的手指只是轻轻点到铁门之上。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铁门居然轻易地一块块碎裂开来。
这道门通向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狭长的洞窟。
洞窟内并没有什么异常,唯一能吸引的目光的,就是洞窟的内顶上,以繁复华丽的色彩、严整形象的图形,精致地布置了几幅巨大壁画。只是现下洞窟内灯火昏暗,隐隐只能猜测估计是传统佛教壁画所涉及的飞天、植物、鸟兽之类。
琴舞见我停下脚步想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壁画的内容,便在手里凝聚了些血气,随着血气的飘落,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火焰被带着聚拢到了一起,在我的身前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照得这段顶窟明亮如昼。
原来这壁画都是以白色素面打底,同常见的佛教壁画一样用环绕的石棺卷草环绕在周边,画面中心是一株巨大的树体。树体扭曲变形得显然违反常理,看上去像是倒是与龙的形状有几分相似。树上密密麻麻结满了难以记数的小果子,但最显眼的是一颗从巨大树体上掉落下的巨大果实。这颗果实用鲜亮的红色打底,上面丝缕勾缠一般,盘踞着无数灰绿色的细线。果实的上部画得是裂开的样子。
单看这幅画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往前走顶壁上还有连着的好几幅画,或许连在一起看就能说明什么。
往前走去,前面的一幅画仍有那株扭曲的树,只是这次它不是主体,而是成为了背景。那颗果实里,飘出了两个佛教内飞天一样的人物图案。
但不同的是,所画人物虽仍有在飞的动作,其形象却和佛教人物大相径庭。
画面左边画着的是一个金色打底,浑身被白色包裹的人;右边则是一个黑色涂满,周身缠绕着暗红色、除颜色外和左边那个一模一样的人。
「这里画的原来是……」我看到第二张壁画时仍是一头雾水,但是琴舞却一下明白了。
「师傅,你看得懂这壁画?」
琴舞点点头,把我拉回了第一张壁画底下说道:「这壁画所画的内容,就是你所遗忘了的、有关『血龙之力』的事情。」
第二次次听到「血龙之力」一词,我也很是好奇,尤其想起与那怪僧交战时,突然出现在我身上救了我一命的奇怪力量或许便和它有关。
琴舞似乎就读出了我的好奇心,也不等我问起,便解释了起来:「这第一幅壁画的内容,描述的就是与『血龙之力』来源相关的『血龙病』。」
「『血龙病』?」
我的记忆中从出现过这个词。
「『血龙病』出现的概率极为稀少,且这种病只会在婴儿出生时发生。得了血龙病的婴儿出生时,身上会和画里那个刚落下的果子一样,周身被一种龙形的血红色气所环绕,身上的血管也会短暂地呈现这种灰绿色的色彩,因此才称作『血龙病』。
「染有血龙病的人,才有可能获得血龙之力的认可成为其『宿主』。血龙之力是一种远超于常人的能力,它可以极大强化人的身体机能,也可以实质化作为一种可被接触到的力量。
「这样超越常理的能力,自然吸引了一代代人研究,像我们『玄灵宗』是其中一派。只是虽经过了前辈们几百年的研究,这疾病、这血龙之力真正的来源,仍是无从得知。」
我问道:「那血龙之力明明是赋予人能力的东西,又怎么会被称为『病』呢?」
「影儿,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这第二张壁画里。」琴舞拉着我来到了它的下方,「这才是影儿最该了解的重点。」
细看之下,画面内一左一右两个几乎一样的人,除了用对比强烈的色彩区分外,他们的表情也是截然不同。
「血龙之力,它在让人获得超乎常人力量的同时,却也会让那人背负同等沉重、同样剧烈的诅咒。
「画面左边的淡色人,代表了赋予的力量;右边的深暗色的人,无疑代表了诅咒。拥有血龙之力的人体内,必然同时拥有这两种互相对立的部分。就和画里那样,它们天生共存,且互相间存在这想要吞噬对方的本能。
「宿主的意识若是被这右边的诅咒所吞噬,不仅会丢失自我意识,还会扩散到肉体变化,即与龙的形态同化,成为真正意义上,没有灵魂的『血龙』生物。」
接着,琴舞又带着我继续向前走了点,果然顶上有着第三幅壁画。这次的画面里,只剩那一明一暗两个互相缠斗的人物形象。只是它们的形象在第二幅时占了画面的一半,现在已撑满了画面。
琴舞看着壁画继续和我解释道:「随着能力的部分变得越强大、越精深,诅咒的强度也会永远以相同程度增长,变得越痛苦、越无休,两者在体内的存在的数量永远相等。」
「那没有办法抑制这种诅咒吗?」
琴舞摇头道:「没有完全能克服的办法。常见的方式就是修炼,在提升能力的同时,通过一修炼磨练自己的精神力。
「你想,本来身体内的能力与诅咒二者是一正一负、同等体量、完全相互抵消的。不进行修炼,或是如影儿你之前那般完全忘记了血龙之力、忘记了以前所以的修炼的话,身体内的能力与诅咒就处于这种正负归零的平衡状态,看起来和普通人完全一样。
「为了打破这种相对的平衡,前辈们研究出的方法,就是调用自身的精神力主动介入,用它代替一部分的能力,执行与诅咒进行对抗的使命。
「这样被替代的部分能力就从相对平衡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成为可以供持有者自由驱使的超常人能力了。
「可是,精神力修炼越强,解放出来的能力也就越多。可使用的能力经外在的磨练后会变得越来越强,导致诅咒的部分也会同步变得越来越强。」
「而要压住更强的诅咒,就得进行更强的精神力修炼。」我也算是有些明白了,却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之中,「那岂不是一个永无尽头的死循环?」
「是的。这样的修炼终究只能做到暂时的平衡和压制而已。」琴舞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玄灵门历经数百年研究,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师傅,好像前面还有第四幅画。」
但是随着我们的走近才发现,顶部的第四幅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人为损坏。中心大块的画面区域被野兽啃食过一般卷走了,残破的边角上,隐约能见到一点金底白衣的人物形象残片,但更多的画面应当是被那个代表了诅咒的、黑底红色的人所占据了的。
简单地联想就能想到,这幅画很可能记录的,就是琼黎寺这些僧人们数百年来的研究成果,他们如何应对血龙之力诅咒问题的研究成果,也许才是这些壁画真正的价值所在。
但有人提早进行了人为损坏,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个内容。
随着壁画结束,洞窟也到了尽头,挡在我们前方的,又是一扇铁门。只是,这次是一扇大半边被灰色鳞片覆盖住了的铁门。充满死气的鳞片,明显预示着前方应当充满了危险。
可总觉得只要琴舞在身边,就有种很强的安全感。
推开了灰色鳞片覆盖的厚重铁门,前方依然是壁挂了点微弱青灯的黑暗空间,但一股挡不住的尸体的腐臭味迎面而来。
这里入口空间比长廊那段要开敞许多,火把数量也多了许多,如果说刚才的长廊像是诵经礼佛的礼堂,那这里更像是完全自由的活动广场。
但奇怪点,是这片区域四围的墙上,有着许多明显的凹凸不平,墙体也不是完全的垂直,一些部分更是显得有些歪七扭八、参差不齐。
在我视线的尽头,也坐着一个灰袍的僧人。只是他比先前那个显得更加呆滞,似乎已一动不动了。即便琴舞带着我都到了他的身边,那僧人也没有一点反应。
琴舞打量了一样灰袍僧人:「他好像……遭遇了某种袭击暂时失去了意识。
只是,这些『僧人』,明明都是介于生死之间的活尸,又是怎么会失去意识的呢?」
我本想再凑近些观察,只是这时一动不动的僧人忽然苏醒了过来,然后发狂般做出了嚎叫的动作,脸上也是逐渐变得越发说不出恶心的扭曲,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接着我便看到他的身体迅速蜷曲,灰色的鳞片居然彻底覆盖满了全身,甚至包括五官都被彻底覆死,形成一团瘦长的灰团,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同时因为双脚也蜷缩入团失去支点,僧人形成的灰团便重重地砸在了石板地上,生生砸出一个深坑。
此时琴舞的身前逐渐扩散开一道薄薄的血雾,血雾里逐渐伸出一只淡红色的血爪,直接握住了僧人化身的灰团。
血爪尖锐的端头很快刺入了团块之中,使得团块内开始发出剧烈的颤动。
「影儿,你看这个活尸身上。」
说着,那只血爪直接戳破了那灰团的头部,里面那僧人已经完全扭曲了的脑袋和脖颈位置得以露了出来。这活尸脖颈的位置有被一个巨大的噬咬的伤痕。
我也一下联想到了在大殿上看到这些僧人时,他们始终保持低着头的姿势。
现在看来应该是为了遮掩脖颈上的伤痕。那琼黎寺所谓的「闭口禅」果然是掩人耳目。
琴舞接着道:「这些僧人对外称是自毁了声带,实际上他们被毁的,不止是声带,而是整个脖颈。看来这些僧人和那缺少的第四幅画上所记录的东西有着不小的关系。」
随着琴舞的话语,血爪的尖刺刺入了僧人的咽喉。
接着一条灰白色,盘着身体如同蛆虫一般恶心的东西,从僧人的脖颈间被取了出来。随着这东西的取出,那僧人身上的灰色鳞片也逐渐开始脱落,活尸僧的脸部更是逐渐变得和烂泥一样。
「这灰白色血龙之力的原宿主,应该就是通过这里将部分力量灌注到了这个活尸体内。」
我又回想起之前在小塔内佛像前被一种灰色鳞片覆盖的兽头咬噬的情景,当时那东西也是这般想在我脖颈处咬开个口,只是被我伸出的左手挡住了。难道便是通过那兽头噬咬来灌注的?
「这个师傅也不知道,不同的血龙之力,修习方式大相径庭。」听了我的猜测后,琴舞说道,「这种不完整的身体部位,应该都是琼黎寺地下所藏的血龙之力的一部分,比起影儿体内的血龙之力那可是要弱得很多。」
比我弱很多?可现实却是,这种只是被附体的活尸,我都没法战胜啊。于是我和琴舞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刚才在长廊遭遇活尸的事情。
说实话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尤其联想到师兄汤海被活尸咬得剩了半个头的凄惨死状。
「影儿刚才是被这种活尸袭击了?」我描述了半天,但琴舞的注意力似乎全部放在了「我被活尸袭击了」这句话上,后面的话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还没描述玩,便忽然感觉到周边的环境一下冷了许多,一种直透脊背的寒意,蓦地充斥在整个地下空间里。
可周围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唯一变的,只是琴舞的眼神。
相识以来那种温暖而母性的眼神,蓦地化为了两道寒冰般的眼神,要刺裂这周遭的空间一般的眼神,属于令人胆寒的杀手的眼神。
第七章:断垣积尸
「这样的东西竟差点伤害到了影儿。」随着冰冷的话语。琴舞身前的血爪刺入了僧人化成的灰团之中。
灰色的鳞片霎时如飞雪般从灰团上脱落、然后四溅而下。灰团的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贯穿的可怖伤口,随着血爪刺入的伤口逐渐裂得越发剧烈。
只是转眼功夫,坚硬得能在地上砸出深坑的灰团也支持不住开始逐渐被解体。
是从内部开始,四散炸裂。
这灰团里原本僧人的器官、内脏、脑浆也随之散落在半空之中。从他体内流出的令人作呕的灰白色血脓糊满了整片地。
「唔——」第一次近在咫尺地目睹这种画面,我好不容易刚刚恢复点力气,也全用在呕吐上了。
幸好很快琴舞身前的再次出现了一阵血雾,包裹住了那些恶心的、四散坠落的身体残部。
接着血雾内激起一阵翻腾,这些残渣彻底消失在眼前。
「影儿你怎么了?」琴舞回过头才发现我正在一边呕吐,连忙赶来想用什么东西擦一擦我的嘴。
我惊奇地发现,前一秒眼中还充满着令人惊骇的杀意,转向我的那一刻却很自然地只有关切,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我也有些发愣,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除去忽然出现的记忆片段,在我现在的视角里,琴舞还仍是一个和我相处了没有多时的陌生女子而已。
接触以来,她一直耐心地和我讲解我不明白的问题,她关心我身上的每一点变化,还答应了我提出的每个小小的要求。
她似乎比我还关心我自己。
可以说,无论是在短暂的接触里,还是在我闪回的记忆片段里,我对她的印象,都应该是对我如师如母般的关爱,甚至是带了些溺爱。
而她刚刚展露出的那种冰冷彻骨的杀意,那般果决无情的杀意。却又是无比真实的。
「是她本来就有这样的一面吗?还是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让她多出了这样的性格?」
愣神之际,琴舞已经贴到我身前了,很认真地在找什么东西可以帮我擦一下的。
实际上,她就穿了件袄子,除了衣服也找不到其他能擦的东西,便把身子凑到我的跟前,拎起胸口的衣服,用衣服内侧帮我擦拭起来。
那对尺寸惊人又肥美温润的巨乳,再次顶住了我的鼻尖。这次嗅到的除了依然香甜的乳肉之息,还有她刚才抹在乳肉上的、属于我的精液的味道。
这近在咫尺的刺激下,我的呕吐感很快又被冲上头的情欲给替换掉了,下身的小兄弟明明射了一次,又很快硬了起来。
「影儿?」肉棒鼓胀得相当明显,琴舞也一下发现了,「那儿怎么又硬起来了?要不再吃会师傅的奶儿安定下?」
「搞什么?明明就是因为你的奶儿我才不安定的呀……」当然这话只能放心里说说了。
对我来说,最要紧的还是我现在还身处一个未知又随时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
刚才全身无力、不能活动之下,才「被迫」不管时间地点地对这硕乳又舔又吸。
射了一次后也明显冷静了点,心里明白当务之急还是找到离开这里的路。
「师傅,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地下吧。这里说不定还潜藏着什么危险。」
鼻子里猛喷了几道热气出去,我才算重新镇定下来。
「危险?」琴舞的表情有些疑惑,「这里就这么零零星星几个弱小的活尸,有什么危险的?」虽然说着没什么危险,琴舞仍是毫不犹豫地拉着我的手,朝着里面走去寻找出口了。
再往里去视线也越发敞亮起来。本来墙壁上幽暗的青色灯火逐渐消失,不需要琴舞出手,就能见到正常的火光了。
过不多时,我们眼前便出现了楼梯,很可能便是出路所在了。
只是楼梯周围,却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几具残缺的尸体。
我皱着眉头,蹲在了尸体的身边仔细看时,才发现它们严重受损的部位,无一例外都是头颈部。有几具尸体颈部还相对完好,还能看出上面被贯穿噬咬的洞口。
虽然没有几个面部是可辨的,但仅看露在外面的肢体,显然他们都是年轻人,而且死去的时间并不早。
除了一具尸体上的衣物比较完好外,其他的身上也有多处的破碎。这具较完好的尸体时,却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它的颈部被某种东西撕扯过一般,直接分离了。
可待我走近观察时,竟发现它身上穿着的,正是我所在紫步门的衣服。
「师傅,能借点火光让我看得更清楚些么?」我心里涌出极为不祥的预感。
琴舞点点头,随即隔空从墙壁上取下一盏灯火,照在了无头尸体的正上方。
「这具尸体是……」看清了尸体的身形和衣饰后,他的身份已然很明显了,「谢濂。」
想起之前他被什么东西吸引注意,在我之前进入那座佛塔,随后没了声息和踪影。本想在地下找找他,起码有个照应,却不想他已先一步遭了毒手,而且死状也相当凄惨。
本来一个好学又有天赋的少年天才,却不明不白地在这诡秘的地下,如此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对整个江湖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只是比起为同门的遇害悲伤,另一个关注点也浮现在我脑海里:「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年轻人……」
虽然肢体多有破碎,但在火光下仔细观察后,还是能确定其中的几件衣装,都是来自参加这次白马英雄会的门派。
联系到谢濂之前和我说的,英雄会比武场那里已有数人不见了,这些尸体的身份已再明显不过了。
看着他们无一例外被噬咬过、有些惨不忍睹的颈部,联想到刚才僧人颈部那蛆一般恶心的物事,我问琴舞道:「这些人,是被当成研究血龙之力的试验品了么?」
琴舞摇摇头:「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师傅也不了解这种做法,也不能肯定。」
这些参加英雄会的年轻人,纷纷像试验品一般惨死于此,是早有预谋的么?
还是他们只是无意间撞见了这琼黎寺的秘密,被灭口于此呢?
或许,在英雄会选定于琼黎寺举办时,就注定会发生的这样事情吗?
无论如何,既定事实了,我也无暇多想,顺着楼梯走到底去,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但楼梯的终点处被一堵厚厚的墙封死了。这堵墙同样是凹凸不平的,像是里面藏着很多东西一般。
「师傅,这堵墙能打开吗?」
琴舞自然点了点头,手轻轻一带,这堵墙的墙面就剥离成了碎片。
而藏在墙面后面的,竟全部都是尸体的碎块。
一下自令人恶心的剧烈尸臭飘散出来,很快满溢着整个空间。
不同于楼梯上这些刚死亡的年轻人,这些尸体至少已有数十年,有些部位即便在密闭的地下环境,也逐渐开始腐烂了。
这些尸体同样几乎没有完好的,同样在头颈的位置,几乎个个都遭到了严重的损毁。
我顿时有些后怕,环顾了一下四周同样凹凸不平、歪歪扭扭的墙壁。
「这里面藏着的,极有可能也是这般堆积的尸体。」
这座琼黎寺地下的墙内,到底潜藏着多少死于此处的人,这泛着恶臭的地下,到底潜藏它了多少年的罪恶?
或许刚刚惨死于此的汤海也好、谢濂也好、这些失踪的门派弟子也好,他们之后的归宿,也同样是这堵墙壁内。
对了,还有我,若不是遇见了琴舞,我的下场或许也是如此。
陈年尸体的恶臭不是正常人能接受得了的,但即便如此,面对唯一可能的出路,我也只能捂着鼻子,准备从这尸堆之中跨越过去,想往里一探究竟。
「等下,影儿。」琴舞忽然打断了我,接着双手环绕着浓郁的血红之气,朝着头顶的墙面挥出一掌,「这个地方上面土松得很,原来应是个出口井,不知被谁堵住了。」
也不等我喊停,顶上的墙体瞬间崩落,眼看就要砸到我们身上。
我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这样被琴舞抱着,卡着崩落的片刻时间,从顶上的空隙之中直直地冲了上去。这一跃似乎也得有个三四米高,可琴舞抱着我也仍是毫不费力,一起一落之间,重新将我带回了地面。
而我们所在的地面位置,正是我们先前所见的主佛塔内巨大佛像的后背处。
这也印证了之前琴舞所说的,我们刚才所处的,果然是主佛塔的地下。
只是原本该站在佛像后面的两排琼黎寺僧众,现在竟全部横躺在地上,有的四肢不齐,有的脑袋被削去半个,但无一例外都暂时失去了意识。
我们在地下进入洞窟之后,遇到的活尸僧也是这般失去意识。
「叹哉!琼黎寺数百年心血,竟毁于一旦!」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自佛像的正面缓缓转来,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颇为凄苦的哀叹,「老衲实是没想到二位竟然做得如此之绝,琼黎寺数百年的研究、数十代人的努力,却在今日一齐断送了!」
转入我们视野的,是一个褐红色袍、须发半白的中年僧人,正是琼黎寺的方丈宗玄。
而他本布满红光的脸上,现在已经变得和陈尸一样灰得发黑,他的背后,出现了一道红中带灰、布满鳞片的龙形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