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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2/03/07 01:31 / 962 / 8
【小说】革命革到老子头上


  老妈打来手机时,席晓磊正在床上享受跟女友交欢后的余韵。
  女友横躺着,长发四散,乳房向两侧微斜,亚麻布薄毯象征性地遮住肚脐,一条白长腿搭到他腹部,血红的脚趾下勾,一下轻地一下重地抓。
  他呼吸空气中流动的性气,望着残留在她阴部的精液,皱皱眉,说,躺半天了,起来吧,洗洗,熏到的人不光是我。
  她不理睬,尖手指滑到自己茂密的阴区,两指作剪刀状,一板一眼地修剪。
  他说,这不算。要剪认真剪,干脆开个白虎堂。你怕的话,我帮你。
  她说,才不,留着。毛里求斯,宇宙最后一道美丽的风景,留给勇于探索的男人。
  他细想,忍不住笑,女友的手指停住。两人笑,床随之轻颤。
  手机铃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说,你的。
  仔细分辨声音来源,发现不是她的,是他的。他怪自己,怎么又忘记关机?手机放在外间的桌上,不管不顾地响着。他试图移开她压住腹部的腿,她不悦,另一条加上,直捣他那软榻的阳具。他说,恐怕有事。她哼一声,我还没完,别想溜。
  他估计是公事。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单,甲方三天两头有想法,要求他及时解释说明,弄得他心烦却不敢表露。合同签了,定金到手,他拿拿架子未尝不可。他觉得不妥。他虽然三十不到,自小年少老成,喜欢往远处深处想事情。甲方具一定规模,把它伺候舒服,观望的其他公司会跟进。眼下他该修炼的,就是忍功。
  女友有个短处,怕痒,周身是痒点,痒到极处,身体曲成红烧虾,全无抵抗能力。他在她的脚心轻轻搔,她的双脚“咻”地后缩。他弹起来,赤身冲到外间。
  手机是老妈打的。他端着手机,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镜子里瞧自己那副风流之后缺德性的小样儿。他说,妈,我正忙呢,待会儿我给您打过去?
  老妈说,忙?你什么时候不忙?你给我听好。
  他无奈,空着的手掬水,清洗自己的脸和下体。
  老妈说,最近你姐好像不太对头,连续几天,不接手机不回微信。我说,你过去看看?
  他觉得老妈多心,说,姐是大忙人,写书咨询开酒吧,每一样都忙,这会儿说不定在哪儿出差,那种只有2G网路的地方,找不到的,正常。
  老妈听不懂,问,2G?什么G?
  他说没事,姐三十多的人,知道怎么照料自己。老妈不满,说,我觉得她病了。我一时走不开,不然不会找你。最近不是闹流感嘛,你爸得了,很重,快二个星期没见好。你帮妈一回,过去查一查,啊?
  他说,我要住C城,立马去慰问送温暖。妈,我们T城隔着好几千公里。再说,就算得流感,又不是第一次得,别太担心。
  老妈说,她呀,你还不了解?病不起,一病生活一塌糊涂。你不能丢下她不管。还有……
  老妈的声音转弱,耳语般地说,万一不是流感呢?
  女友悄声跟来,从后面贴近,示意他接水传给她,她帮他清洗。她在阳具上狠下功夫,阳具重新焕发勃勃生机。他很不自在。裸着身跟自己的妈妈说话,已经算大大的不恭。这会儿,女友偷袭,阳具膨胀,哪有心思听老妈唠叨?
  他赶紧答应,说,好好好,我下午出发飞过去,查出问题,就地双规。
  老妈这才满意,补充解释道,我知道她忙,没事儿最好,完了你赶紧回,别多打扰她。
  他是是地应付,收了手机,转身搂紧女友,说,再来一轮,就这儿?
  女友推开他,说,去去,我得先洗洗,你的味道难闻,能熏死大象。
  她捋着自己的阴毛,抹了一下,戳到他鼻子下面,不信,你自己闻闻。
  女友浴毕,赤身回到卧室,见他收拾东西,问,怎么了,真要走?我们下午、晚上不是安排好了吗?
  她说的对又不对。他们是有安排:做爱、晚饭点外卖、吃完再做。
  他解释一番,女友听来奇怪,姐姐病了,怎么是弟弟的事儿?
  他解释道,我们不是一般的姐弟。
  他们不是同胞姐弟。他的亲生父母离异,他随母亲。他姐,范乔琪的生母早逝,被父亲带大。他妈和她爸的结识相识带戏剧性。他和范乔琪恰好同一天到市儿童医院看病,两个大人在过道守着,一聊擦出爱情的火花。两家合到一起,小孩保留各自的姓。他们担心两个小孩合不来,几次征得孩子们同意,结果,一家相安无事。
  听完,女友说,那不算你姐。
  他说,法律上算是。一起生活那么些年,觉得是亲姐,事实上也算吧。不多扯,我们抓紧时间。
  他哈腰,抱着女友入卧房。她有点紧张,说,你一对小胳膊,小心点儿。我面瘦,皮肉瓷实,最近不敢称体重。
  他欢喜地啃着她的丰乳,文思泉涌,说,这对宝贝,上树压弯枝头,下河漫过堤坝。
  他在一群海归朋友聚会上遇见女友。她漂亮,健谈,笑声富传染性。一个朋友对他说,带她走,你不会失望。
  他约她,提出一道看电影或逛书店,她说,没意思,吃饭倒是可以,就怕你请不起。他找了一家贵得离谱的餐馆。席间,他被她两个酒窝和笑声迷倒。出了酒店,他提出到河边走走,她说累了,想回公寓休息。他进了她的公寓,进了疯狂的两人情爱世界。
  跟女友交往一个多月,他还没向家里通报。从外形看,真没什么毛病。她个子高,身材苗条,黑发浓密,乳房高耸匀称,屁股不宽不窄,嘴唇肉感,多看几眼能被麻倒。做爱时反应敏感,不断高潮,不断分泌汁液,他啜饮几次,不带半点异味。在床上,她那摇曳风姿实在令人陶醉,她那奔放的言语激发他的黄腔灵感。
  两人在一起,她经常催促,快点快点,像是赶场。进行中,时不时蹦出脏话,很刺激他的性趣。
  但是,他并不完全满足。做完爱,总得交流点别的什么吧?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顺畅,甚至零交流。她对他的某些想法不以为然,听时心不在焉。他问她的一些问题,比如右臂肩胛处的刺青要表达什么,她敷衍说,年轻时不懂事,脑子乱,想刺就刺,当时到底怎么想不太记得。
  人生难得几回刺青,真不记得背后的原因?他不信。他不追究。换位思考,他不是也有一件两件甚至多件不愿与人分享的经历吗?
  他为他们目前的关系定位:比一般的炮友亲密,比一般的恋人疏离。他虽然迈向三十岁大关,但不着急定下来跟谁结婚生子。她没明说,感觉她的想法相同。于是,他们交往着,肉体交融着。
  他突然离去,打乱了他们的原计划,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嘟囔道,真是,又不是你爸你妈,一个姐,还不是亲的,还不确定是不是得了病,说走就走,至于吗?
  他多少有些内疚,说,不能不去,我们家一直非常亲密。我妈待她比亲女儿亲,她爸待我比亲儿子亲,我姐呢,不多说,反正对我非常好,每次我需要,她一定帮我。多少人说,我们一家根本不像后来组合的家庭。我保证,事情搞定之后,乘最早的航班飞回来。你好好等着,到时别求饶。
  女友的态度转好,说,我等什么?现在先办了。
  他停止收拾行李,说,你的意思?
  她隔着裤裆,捏紧他的阳具,双眉耸动,热气腾腾地说,我的意思,要讲出来吗?
  她掏出他的阳具,蹲下来,一口含住。他享受着,抚摸她的秀发,心想,不该轻易答应老妈,姐准没事儿。匆匆离去,丢下眼前的良辰美景。可惜啰!
  女友抬头,舌头舔着嘴唇,笑吟吟地说,走可以,你得留点东西。
  留什么?
  把根留下。
  留哪儿?
  女友想了想,顺势躺下,两腿叉开,嘴巴往下一努,说,这儿最好。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登上海南航空的飞机,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当班的三位空姐穿青色旗袍式制服,非常漂亮,服务周到,把机上几个男乘客的目光吸住,那种贪婪样,恨不能抱住空姐们跳机。
  空姐不就是空中的服务员嘛,招聘弄成选美,还要求她们把乘客当上帝,弄得每个正常的男性见到她们不免浮想联翩。
  一位空姐弓腰回答前排一位老年妇女的询问,裹在黑丝里的浑圆臀部正对着他,近到可以呼吸从那儿冒出的热气。跟他坐一排的大叔忍不住探身,死盯着那片似乎可及的肉。席晓磊经过几番暴风骤雨,面对美色暂时无动于衷。他想对大叔说,看看就好,别想远了。空姐是随便能钓的?她们一个个是人精。
  他正襟危坐,任凭大叔的目光如子弹在胸前掠过。
  他想起自己家庭的独特。
  他们的父亲是国内研究两性关系的先驱者之一,先在北方某大学当教授,那时候,家里经常接待前来讨教讨论的年轻一辈,客厅里餐桌上,一些平日禁忌的字汇不绝于耳。他还小,似懂非懂,懂的部分想来脸红。父亲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只要两情相悦,不伤害别人,男女之间的事政府要少管社会要包容。
  父亲跟老妈的感情特好,当着众人面,对老妈大秀恩爱大显殷勤,老妈欲拒还迎地躲闪,脸微红,声微颤。范乔琪说你们太过分。父亲说,我过分?我爱的可是自己的老婆。不像某些当官的,台上扮海瑞,台下学西门庆,搞得乌七八糟,曝光出来的种种,吓死老百姓,连我都闹夜惊。服了他们。
  父亲的观念超前,加上口无遮拦,受得方方面面的打压。他一怒之下,携全家移民美国。呆了几年,水土不服,事业开创不利,他的那套东西,美国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广泛讨论,哪有他的市场?十年前,父亲接受南方一家大学聘请,担任新成立的家庭关系研究所所长,带一家子放弃绿卡,重返祖国,从此搞得风生水起。前几年,美国开放对华公民的十年签证,他们一家顺利签到。照老爸的意思,美国以后总有机会走动,十年签证机会难得,拿下备用。
  父亲搞学问的基因传给了亲生女儿范乔琪,父女主攻的研究方向相似。她在C城的一所私立大学任教,业余做线上线下的家庭关系咨询,还投资一家文人气息的酒吧,当小股东。她过的不是富人生活,但很满足,不担心柴米油盐,比较自由地做学问。
  他对做学问毫无兴趣。大学毕业后,经过家里几次三番动员,他勉强到南加州,在范乔琪正在读博的同一所大学混了两年,混到硕士。一证到手,逃一样回国,跟几个朋友在T市合作捣腾一家网络公司。他自封CEO,前年开始赚钱,在实现经济自由的道路上狂奔,目标是创业板的上市公司。
  父亲给姐弟两个的客观评价是:儿子读书不多,人文修养欠佳,但成熟,情商高,领悟力强;女儿性格独立,思想独特,我行我素,容易得罪人,却不会犯大错。结论:两个人性格各有千秋,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不会顺利。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1:23


  下了飞机,席晓磊搭乘的士,半小时驶入范乔琪所住的小区,梅岭山庄。里面盖了将近二十栋楼,外形一模一样。他下了车,定神想想,确定她住十六号楼,601室,两室两厅,右转再走百来米的小道。
  楼前的公共垃圾桶还未清理,堆得老高,散发臭气。范乔琪时有抱怨,小区的物业管理每况愈下,一桩小小的修理需要催千百遍,物业管理费迟交半秒钟却不行。老妈说,你呀,说什么好呢。 在外面当专家,教人家处理情感生活,头头是道。自己呢,买房子,那么大的事,看一个楼盘就急着下单,说什么售楼小姐面相实在可靠。
  这个姐,的确不是全面型人才,做学问一等一,过日子差强人意。
  电梯姗姗来迟,门关闭时像是发怒,通地一个炸雷。电梯内三面都是广告,艳丽刺眼。他想,有机会,动员姐换房子。她并不缺钱。
  上次来,范乔琪给他配了一把钥匙,说她家就是他家,随时开放,只要提前打招呼。姐姐的信任,温暖他心。他表示,下次她去T城,他也要为她配一把钥匙,把他家当她家。范乔琪说,算了吧。我怕忘记提前通知,坏了你的好事。他说,你不怕我坏你的好事?范乔琪不理他。
  席晓磊开了门,先高喊一声,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的客厅布置清雅,采用宜家的家具,窗帘紧闭,印着紫罗兰的壁纸笼罩在朦胧之中。他经过卫生间,里面有未收拾好的拖把和水桶;经过书房,看到的是胡乱摆放的书籍,只有她喜欢的两位美国两性研究先驱的黑白大照依然故我,静静地守候在墙中央。卧房在右角,门虚掩着,他轻轻敲门,说,姐,在吗?
  他听到类似呻吟的声音。他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平日,范乔琪很爱干净,很会打扮。房子的惨状和气味表明,她病得不轻。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多年培植的姐弟情如潮水涌来,打得自己的鼻子酸酸。
  她的双人大床上除了凌乱的卧具,还有书籍,吃到一半的食物、药瓶、无数片用过的手纸。他拧开床头灯,范乔琪睁开眼,几丝惊喜掠过。她挣扎要起身,他赶紧过去,抱紧她,望着她那憔悴的脸和散乱的头发,想亲吻她的额头,她挡住不让亲,微弱地说,别。我差点没命了。
  他记起老妈的一再叮嘱,说,等一下。他立刻给老妈发短信:人在。病了。活着。
  转念一想,现在不是搞不正经的时候,他补一句:我会照顾。请您放心。
  老妈马上追过来,说,我要跟她讲几句。
  他对范乔琪说,妈要跟你讲几句,行吗?
  范乔琪接过手机,听老妈那边的狂轰滥炸,有气无力的“嗯嗯”应着,最后说,我会好的。
  他详细询问病情。她在一间沙龙做讲座,穿太少,里面的空调太低,得了感冒。她没看医生,没惊动好友,以为几天就可以过去。没想到,病情严重,严重到她以为自己患不治之症,醒着的多半时间考虑后事。
  他说,扯什么扯,你有什么后事?
  他为她掖好毯子,掀开窗帘,打开窗户,迎来市声。
  他问,想吃什么?
  她凝视他,摇摇头,说,不饿,也没胃口。
  他说,那怎么行?
  他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范乔琪很少自己做饭,做也就做一些面条汤圆之类的。他关照她服过药,说,我出去买些东西,我来做。
  他在小区对过的小型超市买了一大篮子的东西。以前他陪范乔琪来过几次,都是他付账,范乔琪说应该的,理当孝敬长辈。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认出他,说好久不见,你姐呢?他说在家养病。老板娘说,怪不得。
  老板娘顺手送一扎四罐的八宝粥,说,希望她早日康复。你姐,长得好,声音好听,气质好,高贵的命。
  周围的几个顾客听到,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他填满冰箱,整理她的书房。她是国内崭露头角的家庭关系专家,出过不少文章和几本书。书架摆得满满的,英文中文都有,有些书名让正人君子看着脸红。
  他熬好八宝粥,做了清淡的海带蛋花汤,端给范乔琪吃。她勉强坐起,睡裙松散,不见乳罩搭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不让自己的眼睛下滑,望着她的脸,说老板娘夸你高贵。
  范乔琪莞尔一笑,说,一点不错,我的小弟弟贵为CEO, 千里迢迢赶来,为我做饭,够高贵了。
  他说,你还信呢。你看你的家,比我的都脏。
  她说,不就是等你来收拾吗?
  他哼一声,说,平时见你朋友挺多,男的女的,高朋满座。你这么狼狈,为什么不叫哪个过来帮帮?喂药、点餐总可以吧?
  她说,晓磊,朋友再多,不能随随便便进我的闺房。男的不必多说,就是女朋友也不能坏规矩。
  他说,我不是进来了吗?
  她深情地望着他,微笑着不说话。他被她盯着发慌,转移话题,问,好吃吗?
  她说,记忆中最好吃的一顿。晓磊,我封你个“暖爵”吧。
  他听了发懵。
  她说,公侯伯子男爵,后头叫暖爵。你长得帅,脾气好,能做饭。以后哪个女孩嫁给你算是五百年修来的福分。
  他自嘲道,谁嫁我谁倒霉。
  她问,为什么?
  他说,等我要结婚的那一天,恐怕是天荒地老的那天,谁愿意等我呀?
  范乔琪还想说什么,他催促道,快点吃,我给你抹把脸,好好睡一觉,我的事不重要,你也少操心。
  范乔琪很快入睡,发出轻轻的鼾声。他陪坐一边,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他为自己的亲人操劳,无怨无悔。姐姐的鼾声听起来是最美妙的声音。他满足地悄悄离开,在客厅沙发上搭一个铺,不一会儿坠入梦乡。
  凌晨时分,他被急促的声音吵醒。他仔细一听,卫生间的门没关,范乔琪在里面小便,大量排泄,击水清脆。她一时糊涂,以为她还是一个人。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轻轻带上门。过一会儿,她蹑手蹑脚出来,站在门边,观察他的反应,然后一步一步踩着进卧房。
  席晓磊再也睡不着,下身不可抗拒地勃起。他的脑海中,翻腾着浓密(浅疏?)的阴毛,粉红的阴唇,晶亮的尿水。他抑制自己,不让三者连作一体,连成范乔琪的身体。
  跟这个姐姐,他少年时有过极为尴尬的一段。
  他读高一,热衷打羽毛球,暑假时一场双打,他跃起扣球,落地后崴到脚踝,殃及右臂,当时疼得要昏过去。医院给他的脚和手臂打石膏,他不得不回家静养,躺在床上。
  范乔琪那时读大二,跟一家公益组织实习,大部分时间不着家。老妈向单位请假两周,在家照料他。一天,老妈有事必须外出,叫范乔琪帮一下。范乔琪很不愿意,说项目离不开她,老妈头一次对继女发火,说弟弟重要还是别人重要?自己的弟弟不管,做什么公益?救己才能救人。
  席晓磊听到,为姐姐过意不去,说他自己行,不需要时刻被人伺候。老妈说,行个屁,你就是逞能才落到这下场,没人管你,谁知道又要出什么事?
  老妈走后,范乔琪对席晓磊说,我在隔壁书房,有事叫我一声。
  他坚持不叫,她那边毫无动静,不知道在忙什么。天黑了,他饿得慌,用力咳嗽。范乔琪走进来,问他,什么事?他说饿。范乔琪跑进厨房,找半天,没发现老妈留下煮好的食物。她说,妈好像没做吃的。
  她一下没辙儿。他说,柜子里有八宝粥罐头。她眼睛一亮,飞快把粥拿来,拉开瓶盖,扭开勺子,递给他,说,吃吧。
  他看看自己打了石膏的脚和手臂,为难地说,我,没法吃。
  范乔琪意识到自己欠考虑,小脸红起来。她到厨房扯下几张大纸巾,铺一张在他胸上,拉过一张小板凳,给他喂食。他有点怕脸色不太友善的姐姐,过于配合,几次被勺子戳到,范乔琪急了,说,鸭脖子不要乱动。这句话,说到两个人都笑起来。
  他们配合默契,一罐粥差不多要吃完。她的手机鸣响。那个公益组织问她,明天是否确定能到?她说没问题。那边不放心,给她加上一堂做事必须善始善终的教育课。
  放下手机,她不满地说,那么多废话,粥都凉了。
  她心里有事,最后几勺喂得毛糙,不小心把一勺抖到他肚皮上。她“呀”一声,忙乱帮他擦拭。他穿薄薄的丝质睡衣,底下没穿内裤,经过几下擦拭,他的阳具挺立,被她擦到,她又“呀”一声。
  他们两个人的脸赤红,眼睛避开对方。他弱弱地说,不吃了,饱了。
  她如释重负,收拾好,逃也似地走出房间。他不管不顾地射精,湿透了毯子。晚上老妈接班,他怕老妈发现,故意打翻水罐,打湿整条毯子。老妈一边收拾,一边抱怨范乔琪,说光会念书,做一点小事弄得像鬼子进村。
  此后,他们从不谈尴尬的小插曲。席晓磊感觉到,范乔琪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有机会就叫他“鸭脖子”,直到他念大学,他说不能再叫,被人叫“鸭”侮辱人格。他们的关系亲密到外人分不出他们是继姐弟。
  他赴美留学时,父母建议,姐弟应该住一起,相互照应,节省房租。他和范乔琪不约而同地拒绝。他记得那段往事。他没问范乔琪,估计出于同样原因,都不愿再碰令人尴尬的场景。
  天渐渐放亮。他起身,小心地走到卫生间,关好门。弓身冲马桶的时候,他看到脚边的衣物筐,筐里装了范乔琪换下的内衣裤,花花绿绿挺新潮,就一眼,他的阳具又疯长。他厌恶地捏一下自己的大腿。什么东西,居然打老姐的主意?
  他觉得,要怪得怪他跟女友意犹未尽。胯下没吃饱的小家伙才不问对象而滥情。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1:34


  范乔琪的病情明显好转。
  席晓磊先起床,到小区外头的餐饮店买了鲜奶、茶叶蛋和肉包子。等他回来,她已经洗漱完毕, 穿了丝质无袖上衣,低圆领,适度展示她的乳沟,头发束成松散的马尾。心情不错,哼着什么歌曲。
  他们坐在四方形小餐桌边,太阳光照进来,她背光,两颗小耳环闪闪发亮。她的胃口极好,几口吃掉茶叶蛋和包子。她说,真是好日子呀,被未来上市公司的CEO伺候,我说,晓磊,你干脆住下吧。
  他说,一句话,只要你付得起CEO的工钱。
  她说,开玩笑啦。我要赶你走。病一场,耽误了好多事情,我得补上。你在这儿,多少算客人,我不陪行吗?
  他说,好多事情?
  她说,一点不假。我是小人物,样样事情都不是离不开的角色,大学呀,酒吧呀,博客呀,不小心就被人忘掉。
  他说,谦虚是你的美德。你这么优秀,多少男人见了hold不住。
  她捋捋头发,拍拍脸蛋,说,还优秀?邋遢得像疯女人。我呢,想做的第一件事,是美甲,让自己赶快亮起来。
  她展开两只手背,给他看。她细长的指甲要么暗淡,要么脱油,不太雅观。她问,要不要一起去?
  他哼一声,说,女人堆,我跑去干啥?
  她笑起来,说,你out了,美容美甲的数量稳步上升。好了,不为难你了。
  想想清晨上厕所,他自己严重丢人,他确实不方便再呆下去。范乔琪笑称“赶你走”,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说,你真的没问题?
  她答,没问题,安全入港。
  你再给老妈报个平安吧。
  他拨通手机,启动免提,老妈接了,自然高兴,把手机转给老爸。老爸不亏是做学问的人,不问寒问暖,直接就跟她探讨哪篇文章的结尾。席晓磊直翻白眼。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他家就有两只叫不出名儿的珍稀鸟。
  老爸回归人性,问了一句接地气的话,你那房子该换了吧?点不好得很。卖了卖了,钱不够,我帮你补上。
  范乔琪说,等我全好了,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吧。
  收起手机,席晓磊说,咱家老爸牛。
  范乔琪附和道,牛爸爸。
  他们吃好,她拉着他走到书房窗边。对面围墙之内,是一所市重点小学分部,教学楼前的大操场上,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高音喇叭发指令,身着校服的孩子们像排练集体操,一个个阵型四方滚动,搅得生气盎然。
  他说,老爸说得对,你该换房子。搞学问的人,你一贯睡得晚,不嫌吵吗?
  她说,开始很不习惯。大喇叭太响,校长每天训话,乡音重,听不懂,只想笑。慢慢习惯了,跟随他们的作息时间,一天可以多做很多事。
  他们挨得很近,从她头的发,他能闻到洗发液的香味。他想搂住她的肩膀,亲吻她的头发。他不敢造次。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他们两手相握,静默了好一会儿。
  她松开手,推开窗户,说,打开窗,静静地观察生龙活虎的儿童,我觉得,有孩子挺好,有自己的孩子挺好。
  他问,跟谁,目标定了吗?
  她抬头看他。盯视的时间似乎特别长。他内心不稳。他觉得,他问了一个过于敏感的问题。
  她说,没有定。不过,我没有放弃。说不定,那位在明天或者后天出现。
  他说,你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从小学生想到养自己的娃。
  她问,你没想过?
  想什么?
  为祖国培育第二代?
  没。没想。我自己的事搞定再说。
  她转过身,说,你帮我一个忙吧。我想泡脚。
  她有个带滚轮的高筒泡脚桶,放在阳台上。他小心地推到客厅,按她的指点,添加热水,混入生姜和艾叶,设定好温度。她脱下袜子,脚插进去,直呼“美死了,美死了。”
  他到厨房,把早餐的残留部分清扫干净,一边跟她闲聊。
  她提议,白天他出去溜达,关照一下这座城市新冒出来的几个打卡景点,晚上回来,一起吃晚饭,她请客,然后去她做小股东的酒吧,观看一场实验性小话剧。如果她的病情持续改善,他明天可以“滚出”该市。
  他不喜欢“滚出”的说法,追问为什么。
  她说,你不情愿嘛。不是你姐病危,怎么请得动你?
  他说,你开玩笑吧?
  她说,当然是开玩笑。我每天都想你。
  想我什么?
  好的、坏的都有。想听吗?
  赶紧来一段。
  算了,快滚吧。晚上见。
  她抽出脚,他用干毛巾为她擦干。她的脚趾白皙细长,脚趾从上到下依序排列,脚背上一条条青色血管隐约可见。他赞叹说,你的脚长得好,贵族级别,当脚模准行。
  她把脚架在他蹲着的大腿上,悠闲地勾动脚趾,说,是吗?要不要亲亲?
  他伸出舌头,作势要亲,她收回脚,说,你的嘴巴甜,什么时候练出来的?泡妞多,战果辉煌吧?
  他抬头看她。她美滋滋地笑着。她说,好了。时间紧,你先出去走走吧。伺候人辛苦,你也需要放松。
  他哪有心思给风景点打卡?对这座灰色多雨的城市,他素无好感,想不通范乔琪怎么看上它。
  他叫了一辆滴滴车,告诉师傅,随便转,师傅响亮地说“好咧”。师傅是河南人,早年在广东中山打工,认识现在的老婆,随老婆回C城老家,已经在这儿住六年。师傅是热心肠,十分熟悉这座城市,经他声情并茂的介绍,席晓磊有个新认识,觉得眼前的一切其实不错。姐姐选择的地方,怎么能差呢?
  他摸出手机,拨通范乔琪。她过半天才接。他问,没事吧?她说挺好。他说,冰箱里给你买的东西,仔细挑,都可以当中饭吃,做起来不麻烦,拿蒸锅煮热,放进去就成。她说,你怎么哼唧唧的?烦不烦?
  明明是抱怨,口气带着喜气。
  在老城区,师傅指着一个住处,说,那是谁谁的故居,要不要进去瞅瞅?
  他问,谁谁是谁。
  师傅说,宋代名人,具体干了什么,我一时说不清。据专家考证,他周游天下,在这儿住过一阵子。
  他说,这儿不是给大火烧过几回吗?故居还存着?
  师傅说,我不清楚,听专家的,没错儿。
  呵呵,当今,真有人一切听专家的?
  门票一点不便宜,扫过微信他就后悔。他在里面转悠,发现花园的格局,题匾,室内的摆设,在几个不同的地方见过,几无二致,像是一家故居连锁店开的。
  他在附近吃小吃,填饱肚皮后,走进一家公园,租了一条小划艇,在湖心游荡。他痛感无事可干的无聊,为将来退休以后的生活担忧。他猛然想起,从昨天下飞机开始,直到此刻,他几乎不怎么惦念女友。女友想他吗?他估计不会。他们的关系开始于止步于身体交融。他并不了解女友,女友对他的前世今生何尝真心关心过?
  他认真交往过的女友,掐指一算,一共六位。初恋是真恋,后头几位感觉是走过场,没有多少印象。即使初恋,如果可以重来,他不会跟她厮守。他们彼此不合适。那么,到底谁会跟他合适?谁会成为他心中的“就她”呢?男男女女在满世界交往,多少能修成正果呢?
  好容易熬到黄昏,他急切地回到范乔琪住的小区。她已经打扮完毕,说他不用上楼,在楼下等她。
  她略施粉黛,换了一条藕色连衣裙,低跟凉鞋。她伸出手,问,怎么样?焕然一新吧?
  他细细打量。她的手指甲和脚趾涂了深紫色的甲油,熠熠发光。他说,比早上还要棒,一如既往的美丽。
  她笑嘻嘻地挽起他的手臂,说,走吧。
  他们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中型超市。她说,我先看准目标,等看完话剧之后再来结账,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他说,算得这么精?买东西不是女人的享受吗?她说,要看心境跟谁。你要是待着不走,天天为我做饭,我才懒得逛超市呢。
  他们走向超市,被几个提着购物袋迎面而来的顾客长时间注视,带着羡慕。走到门口时,她用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拉到她玲珑的臀部上。
  他们在里面悠哉地逛。在冷冻食品过道,他停下来,取出冰柜里的饺子,查看过期日期。他抬头一看,发现她似笑非笑地凝视自己,他挤出笑容回应,她移开目光。在水果部,他捏捏柿子,检查柔软度,他抬头一看,又见她似笑非笑地凝视自己,他挤出笑容回应,她移开目光。
  他意识到,姐姐买东西是假,偷看他是真。为什么呢?
  出了超市,她说饿了。她选了一家台湾人开的连锁餐馆,复古式装潢,菜和服务均属上乘。他们喝当地小包装啤酒,一口干掉一瓶。电视上正在播放跑火的相亲节目。他们饶有兴趣地看。插播广告的时候,他问范乔琪,怎么样,自己搞定了吗?
  她说,搞定什么?
  男朋友啊。
  没。
  你要上台,保证每个男嘉宾为你爆灯。
  高看你姐了,我就怕傻傻站一个播出季,给其他姐妹当灯泡。你呢?挑女朋友挑花了眼?
  我?没。节目就不上了,都是套路。肤浅的接触,怎么可能结良缘呢? 还是说你吧,你是两性关系专家,不能只管别人不顾自己,别再挑了。
  她答道,倒是。再拖下去,大家以为我是蕾丝边。
  节目回来,一位海归女性发表长篇大论,听得水平像小学没毕业的男嘉宾们目瞪口呆。他对范乔琪挤眉弄眼,说,你上台,不至于讲这么长这么叫人打哈欠吧?
  她说,难说。说不定是技巧,因为看不上,故意漫无边际地侃,吓走他们。
  他说,还是女人套路深。
  她改换方向,说,如果我们两个一起上去,不知道行情怎么样?
  他举起右手,作扳机状,说,肯定爆表。
  那么肯定?假如你脑袋一热,选我怎么办?
  怎么会?报名时得如实申明,我们是姐弟。脑袋热,不等于脑子坏了。
  假如不如实申明呢?
  他正起身,放下嘴边的啤酒罐,说,老姐,你没醉吧?就这啤酒?
  她伸出手,放在他手背,轻轻拍拍,宽慰道,看把你吓得。第一,我绝对不会上这种节目。没必要。不是对你吹牛,你老姐登高一呼,城里一半的男人要哭着喊着“选我选我”。
  他呵呵笑着说,另一半男人在办离婚证的路上。我不如你,登高一呼,十条街奔出几个八旬广场舞老太太。
  他们相视一笑,碰一下啤酒瓶。
  她说,第二,就算我们一起报名,就算我们装成陌路人,我不会选你。
  他有点受伤,问,我那么差劲?
  她说,不是。在我眼里,你比谁都优秀。但是,听好了,但是,你不适合我。你过于暖男,过于优柔寡断,过于……那个什么。
  他着急,申辩道,老姐老姐,你低看你弟了。我是暖男?看对谁。我优柔寡断?我干的可是CEO的活儿,拍板的时候,裁人的时候,我从来说一不二。你说清楚,我还过于……那个什么?
  她收回一直放在他手背的手,举起啤酒,说,敬你一杯。弟,我一直为你感到自豪。说实话,我挺嫉妒未来的弟媳妇。她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呢?至于我,我承认,我非常非常挑剔,跟谁,什么时候,我设了很高的标准,即使一生单身,我不会降低标准。好了,干嘛说这些。咱们走吧,话剧快开始,他们都在等呢。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1:51


  他们打车去酒吧。
  酒吧设在一条深巷,欧式的鹅卵石地,走在上边,她的凉鞋笃笃有声。
  她的出现,激起一波惊呼,“范姐”,“Tiffany”(她的英文名字)的叫声四起。跟她拥抱的,跟她热语的,跟她打趣的,一个接一个,其中好几位男性相貌出色。范乔琪不过一枚小股东,以大家对她的热情和真诚,她的人缘看来相当不错。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对不认识的人,范乔琪介绍他是“我小弟,来讨酒喝”。席晓磊注意到,几个年轻女性看他的眼光带有内容。
  酒吧开张那年,席晓磊赶来捧场,送上一座最大的花篮,听了一场民谣歌手的弹唱专场。酒吧原是服装店,扇形门脸,范乔琪看到招租小广告,当场爱上它。她请来民间风水先生勘察,先生判作风水宝地,乃提升人们精神生活的上佳之地。她找到一批投资者,但是,包括范乔琪在内的投资人对是否成功不抱希望,因为撑不过一年的酒吧茶楼比比皆是。得益于大家努力,酒吧站稳了脚跟,有段时间经常被媒体报道。
  小话剧即将开始。范乔琪被驻场经理邀请先讲几句话。她拿起话筒,说,咖啡、酒、歌、书,加上话剧,源自波希米亚人。我们移植过来,不求发财不求功名,但求为你们奉献美好的精神食粮。
  舞台设在酒吧中央。酒吧不大,为腾出空间,桌椅被收起,观众呈扇形分三排坐,最下面的坐铺在地板的圆垫,后两排坐原木制的梯形台。他俩个子偏高,站在梯台一角。他比她高好几公分,站在她身后。每一位观众都选一样饮品。他选了当地啤酒,范乔琪选了矿泉水。
  演员一共三人,两男一女,扮演六个不同的角色,剧情围绕一家人筹款为晚辈买商品房展开。编剧引入穿越和黑色幽默的手法,演员一会儿扮中年的哥,一会儿扮为苍生鼓与呼的杜甫;一会儿讲普通话,一会儿讲当地方言。虽然演员的演技欠完美,剧情设计巧妙,引来阵阵笑声和掌声。
  他们挨得近,她抹的香水不断袭击他的鼻翼。演到一半,她身体后倾,似乎要倒下,他赶忙顶住。她享受着这个小动作。她反手向他示意,要喝他的啤酒,喝一小口还给他。他接过啤酒,借着晦暗的灯光,他注视瓶沿留下的口红印,湿润中带着诱惑。他咬住那个印,举瓶一口喝干,心里浮出异样的感觉。
  小个子的服务员不知怎么一下冒出来,悄声问他要不要再喝啤酒?他说不,把空瓶交给服务员。范乔琪也把没喝完的水瓶让服务员收走。她给他打手势,他不解其意,手伸给她。她拿起他的手,将它引向自己的嘴边,极快吻了吻他的手掌,轻轻让它抹了抹她的脸颊,然后慢慢地将他的手拉到胸前。
  他能感觉到她的乳头在她的乳罩里挺立。范乔琪的胸部大小适中。在他眼里,她一切都完美。如果,如果他能够毫无顾忌地抚弄她的乳房……
  她的身体微微抖动。他不由自主地勃起。她的动作,不是一般的表达亲昵,传达的信息清晰无误,几乎将他击倒。他将胯部后移几寸,她加大力度握紧他的手。
  小话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结尾是个悲剧,为了筹款买房,家人走向反目。
  酒吧的灯光大亮,他们迅速脱离身体接触。
  他看清楚女演员的面目,中等个子,微胖,胸部丰满,三十来岁。
  接下来,编导和演员与观众互动,三人一组,五人一群,从话剧本身聊到社会,气氛热烈,服务员们在人群穿梭。范乔琪跟编导聊,身边站一群人,对她的高论频频点头。席晓磊听了几组人,没有参与,在靠近厨房的角落挑一张双人桌坐下,换一种啤酒喝。他知道刚才与姐姐的亲昵不同寻常,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互动不同寻常。他需要静下心好好整理,不想被打扰。
  女演员从卫生间卸妆出来,见到他,主动打招呼,自己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他略感不悦。
  她换了黑纱泡泡袖的上衣,鼓涨的胸部直戳人眼。她伸出手,自我介绍说,我叫Suzanne,谢谢你来捧场。
  他说,我叫席晓磊。你们的话剧很棒。
  她没有走的意思。他问,怎么用英文名字?她说,留学时取的,用得挺顺。
  在哪儿留学?
  英国,苏格兰。
  学表演?
  不是,服装设计。表演是业余爱好,今天算玩票。你呢?哪儿留的学?
  他说,美国。
  范乔琪跟一个头发卷曲、戴巴拿马帽的高个男子交谈。酒吧人声噪杂,男人不时低头,贴着她的嘴巴听。在一般人眼里,男子算真正的帅哥。席晓磊觉得男子有些娘,有些作,他想走过去,一把揪住男子,叫男子滚远点。但愿,范乔琪别给介绍说,我的男朋友。
  Suzanne问,一个人来的?
  他说,不,陪我姐。
  噢?是哪一位?
  他指指范乔琪。她说,你姐姐吗?不太像耶。
  范乔琪长一张瓜子脸,杏仁眼,挺直的鼻梁,苗条如柳。他呢,国字脸,细眯眼,肉鼻。从外形看,的确连不上。
  他说,是我姐,不是亲的。她爸娶了我妈。
  他算多嘴,为什么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讲那么清楚?但是,今天他特别想对人讲清楚。因为,讲清楚能解释很多难解的事情。
  哦,她说,你妈一定长得很漂亮。为什么来看我们的话剧?
  我姐是股东,捧场来的。
  啊,她是老板哪,了不起。
  她抬手打量自己的美甲,爱之切的神情,随时要咬一口的架势。
  Suzanne是话痨,欣赏过自己的美甲后,从英国说到法国,从客串说到房市,每一个话题都能讲个飞沙走石。她爱打夸张的手势,胸部跟着汹涌。他佩服她的能耐,值不值得当女朋友呢?没兴趣,不敢接。
  他的脑子在别处神游,Suzanne看在眼里,终于刹车,问是不是可以互加微信?他说可以。她撑着桌面站起来,恋恋不舍地说,以后找一个地方,我们单独聊,我觉得,我们有很多合拍的点。
  他没表示。她冒出一句,你的身高多少?
  一米七七,他答。
  她说,还行。
  真是狠角色,出其不意问这个。他问,你呢?
  她顿顿踩着高跟鞋的脚,说,不可以问女孩子身高的。
  她昂首离开。他闷闷地喝啤酒。范乔琪带着男子走过来,笑吟吟的,他不动声色。范乔琪介绍,这是席晓磊,我朋友。这是陈刚大老板,咱们小店的大股东。
  他不是男朋友。席晓磊心里释然。
  陈刚伸出手,说,幸会幸会。
  席晓磊随便一握,回敬几分冷落。
  陈刚对范乔琪说,下个月的安排听你的,我全力支持。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范乔琪坐下来,抓起席晓磊的啤酒,看了看牌子,说,还没喝够?
  他说,啤酒不是酒,不碍事。嗳,你怎么说我是你朋友,不说是你弟弟?
  她笑着说,让他猜猜,逗逗他。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不是最好的朋友?
  他说,哪来的大老板?这年头,不要听风就是雨,今天装亿万富翁,明天在街头卖唱“无处安放”的人多的是。
  她说,你怎么啦?我刚好,你病了?他是正宗富二代,交际广,给酒吧带来很多客人。你有这个本事,你也可以入一股,我举双手欢迎。
  他口气硬,说,他不行,娘,作。
  她说,娘不娘,作不作,跟我没关系,我又不会嫁给他。
  她抓起他的啤酒,喝一口,用手背抹嘴角。这个动作,不久前做过,激发他的异样情感。他连忙低头,装着读压在玻璃板下面的菜单。
  她轻轻踢他一下,说,散场后,你坐这儿,眼睛一直盯着我。怕我被拐走,被失足?
  他说,我觉得,你才一直盯着我。
  倒是。那女孩,刚才,跟你聊得挺深哪,他说,聊什么聊,都是她独白,戏还没演够。
  那就好。这种人,当我弟媳妇不够格。
  他想说,陈刚当我姐夫不够格。当然,哪个男人够格呢?记得老爸说过,姐姐的心比天高,大部分男人入不了芳心,最可能拿下她的,大概率是暖男,大概率姐弟恋。
  吃晚饭的时候,范乔琪说他是暖男,不过,好像是当成缺点讲的。
  Suzanne现在跟一个蓄胡子的中年男谈得热火。这回,是她不时踮起脚跟,对着中年男耳语。席晓磊判定,Suzanne面临必须谈男友的巨大压力,不会放过一切机会。
  离开酒吧,时间将近十二点,还能打到车。范乔琪说,大病一场,在床上干挺一各多星期,我不想急着回去,陪我走走吧?
  他们走出小巷,沿着一条东西向的大道散步。几年不来,他发现大道两边新添不少大楼和商铺。霓虹灯下,人影幢幢。他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她的乳房在她的上衣下轻轻弹动。他们停下来看一个时装店时髦陈设,站得很近,她手臂的皮肤紧贴着他的。当她转身对他说些什么时,她的乳房轻轻掠过他的手臂。接触微妙,真真切切,他的心为之摇荡。
  他们交换了对话剧的观感,对在场几个人的评价。她不提陈刚,他不提Suzanne。她谈到她最近的专业项目。她说,为了一本有关另类爱情的新书,她采访了二十几个人,他们都异常坦率开放,愿意袒露心底埋藏已久的秘密,远远超出她的预估。
  他说,另类爱,不就是边缘人的故事吗?
  她说,差不多,但数量可能比我们一般人想象的高得多。有个女白领,爱上她弟弟。
  她弟弟?
  对,亲弟弟。想听?
  边缘人的事,不听的好。
  她紧紧挽着他的胳膊,说,她不能表白,以为通过跟别人结婚会忘掉。结果,结婚之后,爱恋不散。在弟弟出国留学的前一天,她跟弟弟开房,被父母发现。
  她不说了。他沉默以对。
  他们走着,时间被刻意拉长。他们不仅仅在欣赏夜色,不仅仅在倾听路人的欢声笑语。他们怕回去。他们都明白,经过一天的感情积累和冲击,现在回去,回到一个狭小的空间,身体沸腾下,任何事情可能发生。
  他想改住酒店,可以避开未知。但是,它无疑会伤到范乔琪。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无论发生什么,他应该直面才对,他才能成长。对,成长是一生的修炼。
  他们必须回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2:27


  他们回到范乔琪住的小区。她打开房间电灯,他有眼睛一亮的感觉。显然,趁他外出,她重新布置了房间,窗帘换了新,空气中飘荡着新鲜果肉的味道。
  她先冲澡。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台。沙发是宜家买的,昨天他坐过,上面睡过,没觉得它硌肉,现在怎么搞的,哪儿也觉得不对劲呢。
  她换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裙,关键部位印花,走动时,乳房颤动。她坐到边上,香气袭来,说,你也去洗吧。
  他想去洗,趁机会手淫,卸掉可能闯祸的欲火。他咳嗽一声,说的却是,等会儿。
  她转头看电视,随意问,看什么呢?
  电视正在播一则社会新闻,某地的居民要求街道办事处,公开有关治理运动场所纠纷的方案。记者采访对立的两边居民,接着办事处主任讲话,三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一口官腔,四平八稳。
  他说,随便看。
  她说,很晚了,你洗洗睡吧。
  他说,睡不着。再坐一会儿。明天上午我得滚蛋。
  她用手打他一下,想起什么,站起身,说,也好,我也睡不着。我们吃点水果。
  她端来一盘新鲜水蜜桃,她给他先剥一个,用小托盘送到他嘴边。水蜜桃肥美多汁,咬下去,果汁喷出,溅到他的衣服上。她拿起纸巾,就要帮他擦,他接过来,说,我自己来。
  他想起多年前发生的事。他受伤躺在床上,她打翻八宝粥,她为他擦干净,擦到他的……
  他不由自主地夹紧腿,深怕再出难堪。他说,老姐对我太客气了,我怎么有VIP的感觉。
  你本来就是VIP嘛,CEO不是随便能当的。
  他放松了,叉开双腿,说,经你一说,我得赶快回去上班,别让他们趁我不在,联手搞宫廷政变,抢走我的宝座。
  她用纸巾小心地擦嘴巴,说,明天真要走?
  要走,事情不少。机票订好了。
  他并没有订机票。他觉得应该这么说。
  她斜靠着过来,枕着他的肩膀。一片寂静,空气在凝结,远方传来警笛声。
  她说,以后得病,你还会来吗?
  一句话。
  全心伺候?
  全心伺候。
  天天得病呢?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不像在戏言,他轻轻触碰她的头发,说,姐,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的手放在他的肚脐眼下端,随时可下游,他想挪开她的手。那儿非常接近危险地带,他不能保证他将继续保持头脑清醒。她的手一动不动。
  她说,关电视吧。
  他关了电视。
  她说,关手机吧。
  他们先后关了手机。
  她说,关灯吧。
  他小心地挪开她的手,起身关了客厅的灯。他重新坐下,她示意他坐开点。她脱掉拖鞋,双脚架在他腿上。他摸摸她的脚板,凉凉的。他说,穿袜子吧。她说,不用,放一下子会暖和,你是暖男嘛。
  他坐里头,透过她朦胧的身体轮廓,穿越阳台,能见到的光亮只有江岸对过的电视塔,一明一灭。
  她说,记得我的生日吗?
  五月五号,不敢忘,年年献寿礼。
  她踢他一下,说,谅你不敢。
  他的阳具已经耸立,如果知道她要踢人,他会提前躲闪。她突然发力,踢到那块小铁条。既然如此,由它去吧。
  她收回踢他的那条腿,说,朋友给我过生日,我许了一个愿,想听吗?
  他说,许愿是天机,不要轻易说吧。
  她说,我今年33岁了。
  33怎么啦,比18多一岁。
  她又踢他一脚,说,别打岔。我许的愿是,今年之内,我一定要完成一件大事,成也好败也好,一定要做。
  说给我听听。
  她转移话题,说,记得今天碰到的陈刚吗?
  那小子?记得。
  他追我追得紧。他说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不认为他矫情。
  他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他娘,他作,跟你不合适。
  她收起脚,坐起,移近他,握住他的手,说,记得那件事吗?
  他知道,但佯装忘记,说,哪件事?
  她的思路像喝醉酒的人,飘忽不定,难以招架。也许,她也很紧张?她说,我有心里话,只想对你说。你不是明天要走吗?
  他干咳一声,说,明天走。往后你有事,言语一声,我随叫随到。
  不一样,不是每次都有这种机会,这种氛围。
  他站起来,说,我去倒杯水。
  她说,就在茶几上,放在你面前。
  他“哦哦”坐下。
  她头枕着沙发靠背,牵过他的手,放在她胸前。她的乳房起伏,他的呼吸急促。
  她说,那件事之后,我一直琢磨一个问题,直到现在。就是,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们的关系会是什么?
  他任她说下去。
  她说,换一个角度,我问自己,是不是我愿意发生什么?我自己回避答案,直到最近。我躺在床上,想很多,真的想到后事。我承认,我愿意发生什么,即使后果不可预料。为什么呢?我接触过不少男人,不瞒你说,跟其中几个的关系曾经非常亲密。要是跟他们结婚生子,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可是,我每次到做抉择的关头都退缩。不是他们不好,问题是,我总是拿他们跟你比较,他们一个个败下阵来。你说,我过不过分?
  他干巴巴地说,我哪有那么好。
  她说,那天,喂你吃八宝粥,我闪过念头,把你的裤子拉下,清扫里面,清扫每一寸肌肤。如果你发一声,我愿意为你做一切。我奇怪,我怎么有那么强烈的欲念。在那之前,我们的关系一般。走出家门,我没有多想你,当时我还暗恋一个研究生。为什么那一刻,我的想法完全改变?因为,那个场合,那种亲近,完美的组合。我觉得,原来你是那么脆弱,原来我其实非常疼你。我以为,那是一时冲动,像喝醉酒,酒醒之后,再狂妄的想法也会烟消云散。它没有烟消云散,一直影响到今天。
  范乔琪说到这个份上,席晓磊没有理由再打哈哈。他语带颤抖,说,姐,我也忘不了那件事,不但想,脑海里带画面。我太小,并不知道怎么做,做了恐怕不知道怎么处理,弄不好会毁掉我们一家。长大之后,我也一再问自己,排除年龄的因素,如果会发生什么,我愿意走下一步吗?
  她转过头,凝视他。暗夜中,看不清她的眼睛,不难预测,眼中饱含深情和期待。
  他斟酌着字句。跟范乔琪相比,他的长项不再口才。此时此刻,他必须非常小心。她解开睡裙,牵引他的手,放在她已裸露的乳房上,耳语一般地说,来吧。
  他自觉身体失重,在空中飘荡,不知道该上该下。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不知吻了多久,他的舌头移向她的乳头,她的身体轻轻发抖,心脏砰砰直跳。
  她说,我们换位置。她坐到他身上,身体像磨盘一样转动。她穿了内裤,他没脱裤子,他的阳具在三层布掩护下备受煎熬。三层布,揭开只在刹那间。
  他说,不能再转,我怕不行了。
  她停住,解开他的裤子,掏出他的阳具,爱惜地抚摸,说,解放了。
  他说,不要再弄,等我们想好再说,行吗?
  她说,我想了好多年,这次病,想得最强烈,连我自己都怕。我在等,等这一刻。我理解,我不能逼你。你需要几年?
  他们注视对方。她褪下自己的内裤,坐回到他的大腿上。不一会儿,他感觉到腹部有奶油般的湿润。她的体液溢出,涂抹在他腿内侧,变得滑溜溜的。
  他的阳具紧抵她的入口。她轻轻动一下,他屏住呼吸,决心豁出去。她的高潮却无预警地提前到达,她一下失去节奏,身体僵住。
  他释然又失望。
  释然,他想当然地认为,男人持久力差,应该是他先泄,不管是在范乔琪的体外或者体内。想不到她激情澎湃,急速先达高潮。他满可以给自己一个圆场:他们没有越过那个界限。
  失望,他的欲望之火正燃烧,他必须及时扑灭。他后悔,应该先洗澡,先手淫。
  她瘫在他身上,他摸着她的背,她的皮肤丝绒般光滑。她说,你太老实。你应该拿出男人的气魄,强势主动,带我冲开那道线。
  没等他回答,她坐直,抓住他的阳具,塞进她的身体。进入那一刻,他感觉一团柔软,他的阳具持续增大,那团柔软慢慢分开,将他导入美妙的深处。她轻轻喘气,往前蹲,亲吻他的嘴唇。她稍稍提起,再坐下,一阵酥麻顺着他的腹部蔓延。
  他说,姐,我怕不行了。你……
  她移开身体,拉着他的手,说,我们进去。你还有时间考虑,要不要走下去。
  经过卫生间,她打开里面的一盏灯,走进她卧室。她拧开一盏床头灯,光聚在双人床,周边全是暗影。里面飘着令人心旌摇荡的香味。她缓缓倒下,双手抱腿,用力张开,将一切呈现在眼前,如同无数暗花盛开。
  她挑战般地说,想通了吗?
  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说,我不想做会破坏我们姐弟关系的事情。
  她说,我们已经做了。回不去了。
  他想为自己辩解,说,我不是没有那个什么嘛。
  她说,你在狡辩。
  她肿胀的阴唇摩擦他坚硬的阴茎,再次召唤他走向不归路。她说,我想要你。我把一切交给你。如果有后果,一切算在我头上。我是你长辈。
  这个场合,这种奇绝的自称,让席晓磊忍不住笑,顿时轻松,对未知的恐惧一扫而光。
  她说,时间到了。不要再折磨我。折磨你自己。
  他抚摸她的身体。她的乳房在他身下起伏。她的阴户微张,随时全部接纳他。他的手指轻轻推开她的小阴唇。他心里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不向前走,机会不再。
  她的阴户咬紧他的手指尖,体内排出浓稠汁液。他一边深情地吻她,一边缓缓进入她的体内。
  他几乎不敢相信此事真的发生。
  她用双臂紧紧搂住席晓磊的脖子,耳语道,爱我。
  然后,一个个美丽的词句从她的唇边飞入他的耳鼓。然后,她不忘问,你还好吗?
  他肯定地说,不能再好。
  她低声对他说,我又要来了。用力!
  他乐意效劳,加快穿插。他小心地问,射进去可以吗?
  她眼神迷离,弱弱地点头,说,射!射进去!我全都准备好了。
  说着,她松开了他的手,完全把自己交出。他开始在她体内射精。她轻摇臀部,伴随着他最后的收缩,将他的精液挤进她已经饱和的阴道中。
  他们面对面地躺在同一个位置上。有好一会儿,他们都不说话,不确定说什么。
  她抚摸他松软的阳具,冒出一句,鸭脖子,不叫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用脚轻轻踢,说,问你呢。
  他懒洋洋地应一声,被人煮了吃了。
  她吃吃笑,说,我爱你。
  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他说,我知道。
  她紧紧地拥抱着他,直接问,会后悔吗?
  他凝视着她,陷入沉思。此刻,他不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懊悔,但他没有。他坚定地扬起眉毛,摇摇头。
  范乔琪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我也不。你认为我们会再做吗?
  他老实说,这个,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它会改变你对我的爱吗?
  他再次摇头,说,当然不会。喂,以后可以不再叫我鸭脖子吗?真难听。
  她说,辣味鸭脖子曾经在这座城市火得不得了。我爱得要死。
  他没搭话。很快,她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半夜,他惊醒。他悄悄离开卧室,回到沙发。他重新启动手机。老妈来了六次电话,女友来了两次电话。范乔琪恐怕也是如此,被老妈追击。老妈会着急,怎么两个孩子同时消失?
  他再次关闭手机,坐到天明。
  事发突然,他的头绪纷乱。第二天早晨她从卧室出来,她会说什么,他该说什么?还会像昨晚,激情不灭,再战一场?他必须退缩,暂时性退缩,给她空间,给自己空间。走到这一步,处理失当必定毁掉他们的亲情。想到这里,他被一种强烈的情感攥住。他非常非常喜欢自己的姐姐,甚至超过自己的父母。他不会做任何事情伤害她。
  他从她的书房找到纸和笔,留下短短的一句话:早安。我得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让老爸老妈和我操心。随时联系。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2:35


  他回到天气清凉的北方,从机场直奔公司,同事和下属热烈欢迎他,大小事依次待他处理,使他快速进入CEO的角色。有工作真好,有地位真好,否则,他一人回家,宅在那里,思绪的小船不知会带他飘向何方,于事无补。
  他给老妈回电话。她指责道,昨晚怎么回事儿?你不接手机,你姐不接手机,你被传染了?急死人了。
  他说,我们昨天看话剧,按规矩设静音,忘记调回来。
  老妈说,那么巧?两个人都忘记调回来?。
  他只好不说话。老妈叹口气,说,你爸你妈老了,说话没人听,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
  他说,老妈,别海阔天空地瞎联想。您有什么吩咐?
  老妈这才报告说,他爸的病情好转。过几天,她自己要飞过去,探视范乔琪。她说,刚给你姐视频通话。她恢复得不错,瘦是瘦了点,气色看不太出来。嗳,你姐这次话特多,比她爸还能讲。
  他嗯嗯听着。
  老妈说,我说,你在那儿住了几天,是不是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
  当然是她新交了男朋友哇。
  他想起陈刚。老妈见了,恐怕会喜欢。架子,票子,两样不缺,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他自己,还是不能接受。
  老妈还要唠叨,说,我没你爸那么开通,但是,对你姐,我自觉做得够好。我不催婚,我不掺合。但是,她的年龄摆那儿,今天三十三,明年不会变成三十二。对自己的未来,怎么得该有个安排,有个想法,碰上合适的男人,一起过日子。
  他说,妈,这话对她讲,就是催婚,就是掺合。你跟老爸好好过,我们的事,我们知道怎么做。
  老妈发现不对,说,咦,说的是你姐,没说你,怎么一口一个“我们我们”的?
  他只好说,我不说话总可以吧?
  老妈通情理,立刻打住,说,听你的,我不发表意见。这年头,结婚是过日子,单身是过日子,还有中间的种种过法。我搞不清楚。我说呀,只要对得起自己,不伤害别人,人家怎么过,我看都行。
  这番话,勾起他又一段回忆。
  他在美国留学,跟范乔琪同校,她是博士研究生。一次,她所在的系举办有关两性关系的系列讲座,其中一场下午的主讲是白人X片女星,范乔琪被安排在下一个,主题是中国人的性观念演变。她没有邀请他,他读到海报,自己决定偷偷去听。
  X片女星在美国难以入主流,但比普通老百姓让人好奇。头天晚上,他上网看了几段她拍的片子。他换好宽松的睡裤,备妥几卷手纸,准备过一个愉快的春夜。可惜,她拍的不是SM就是群交,大喊大叫,哪里是做爱,分明要让天下男人精尽人亡。他大觉无趣,关了电脑,赶紧做明天要交的作业。
  讲座安排在梯形大教室,坐满听众。他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找到空位子。他发现,中国学生不少,其中几个打过交道。今天他不想跟他们打招呼,不想让他们把自己和范乔琪联在一起。
  介绍人是社会系的资深教授,女星和范乔琪两位演讲人分坐两边。
  女星的场上表现与X片上的角色判若两人,打扮保守,口才一流,思维缜密。他的英文程度不够高,没听懂她讲的每一句话,但是,他完全听懂她想传达的信息:她选择拍X片,不是吸毒缺钱,不是遇人不淑,是想彻底改变X片的生态,让更多的普通人理解并接受。
  她的崇高理想纯属扯谈,她的邻家大学女生的可亲形象却帮助人们了解,X片的世界内也有聪明人。
  演讲过后,女星回答了七八个听众提问,不卑不亢,很有分寸。接着,范乔琪登场。她穿白衬衫,里面的胸罩隐约可见,头发扎成马尾,清新,平易近人。她喝了一口矿泉水,诙谐地问,大家还有意愿听我说什么吗?
  听众以掌声给予鼓励。
  范乔琪的讲座偏重学术,引经据典,不太吸引人。他倒是不自觉的把同台的姐姐和X片女星作比较。姐姐的胸部和气质超过女星。如果姐姐投身X片,那会造成多大的轰动?想到此,他脸变红。虽然隔着不短的距离,虽然坐在聚光灯下的姐姐根本看不到,他自觉冒犯,不敢远距离直视她。
  姐姐在回答听众提问时,讲了几句令人难忘的话:做爱是快乐的事,讨论很有必要,但不宜太多,两情相悦,借用耐克的一句广告词,Just Do It;针对她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只要与对方的感情诚实,她可能会做违背大多数人道德感的事,Just Do It.
  老妈的开通,与范乔琪那年袒露的想法具异曲同工之妙。一句话,都是,Just Do It! 几年前,范乔琪已经迈过所有的坎。
  上班忙碌着,他脑中一小块区域,始终保持戒备状态,那是为范乔琪保留的一个清净处,随时听候她的召唤。她没有打手机。没有更新她的微博和微信朋友圈。这不寻常。她一般天天更新,长短不一。她的确有必要那样做,保持她跟客户的对话,保持她的专业敏感度。
  下班前,他想起该给女友通个电话。得知他回来,女友并没有显得特别高兴。他们定了第二天中午见面的地点。按照惯例,吃过饭之后,他们会做爱至少一次,在他的住所,或者找一个情调不错的酒店。
  放下手机,他感觉不自在。细思,应该是负疚,程度挺深的负疚,却是对范乔琪的内疚。与范乔琪做爱,他对女友没有负疚。因为他和女友的关系性质明确,好聚好散,他们从道德上不必对彼此负责。对范乔琪的负疚源自哪里?一次性交就捆绑他们?他觉得,他们不可能结婚,他最终会有自己的妻儿,她最终会有自己的感情归宿。
  他自己跟别的女人睡觉,他没必要对范乔琪负疚呀。
  他和范乔琪之间发生的事情,意义深远,可以说是一时冲动,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他们都是成年人,过了不管不顾勇往直前的年龄。他们都是有选择的人,轻而易举可以品尝异性,不至于为了一时的生理发泄而触动亲人。他们知道社会的禁忌,知道东窗事发,他们将受到何等压力。尽管他们不是亲姐弟,但熟悉的亲朋都认他们是亲姐弟。
  他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范乔琪给她喂食,不小心打翻饭碗,擦拭时唤醒了他的情欲。此事偶然,但给两个人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被带到昨夜,就像一团小火苗,不引人注目地燃烧着,突遇顺风,燎原成大火。
  确实,剪不断理还乱哪。
  他和女友在一家意大利餐馆见面。T城里,各路餐馆争奇斗艳,号称意大利菜的不下百家。这家真是意大利人开的,背后老板是意大利前驻华外交官,大厨来自佛罗伦萨。那会儿,大厨工间出来休息,一个背包旅游的T城姑娘前来问路,相谈甚欢,他为之倾倒,跟着来T城落户。
  餐馆刚开张那会儿,大厨会从厨房出来,问候客人几句,奇怪的T城味儿普通话比他的大菜还让人听得快乐。生意红火后,他往往忙得脱不开身,偶尔的几次出来照应得看客人的运气。
  女友点了海鲜通心粉。她的嘴唇本来就厚,吃通心粉时,喜欢卷起嘴唇,成斗大的“O”型,发出“丝丝”声响,番茄汁汨汨流淌。一幅声色俱佳的图景展现在面前。他的阴茎自然升腾。
  他幻想,她就此倒地,用汁液和口红混合滋润的丰唇裹住他的阳具,含着露水的眼睛搅乱他的心神,在他的阴囊种下点点红印。他不能再等。他必须跟她做爱。
  他不觉得自己过分,甚至有几分欣慰。证明他的确年轻,观色就能动情。如果跟女友做爱可以冲淡对范乔琪的情感,岂不更好?
  餐馆的一个角落响起笑语,他伸直身子观望。只见穿着制服的大厨,走走停停跟客人寒暄。走到他们的箱座,他站起来跟大厨握手,大厨的T城普通话飞过来,他听来忍不住笑,女友更是笑得嘴巴大张。大厨盯视她,似乎经历几秒钟的灵魂出窍。
  出门的时候,他笑着说,大厨看你,眼珠掉出来好几次。
  女友说,别理他。意大利男人都是下流坯。
  他问,你怎么知道?交过手?
  她不理他,扯一下他衣袖,说,说那么多废话干吗?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
  回到他的住所,他们各自脱了衣服。她轻车熟路地爬上床,将卧具蹬到一边。他的性欲不如在餐馆那会儿强烈,他要慢慢来,像品尝意大利美食一样,一步一步,充分享受眼前的美色。
  他从上到下吻她的身体。吻到大腿跟,她阴道发出的气息召唤他。他偏着脑袋,看到她腿根的那处刺青,一片枫叶,一只蜻蜓立在上面。他停下来。他记得问过刺青代表什么,女友不愿回答,只说是少女时都轻率,祛除比较困难。
  她说,想什么呢?做爱不带暂停的。
  他说,说得对。他的食指插进她开始膨胀的阴道。她的肌肉拉紧,咬住他的手指。继续,别停,她说。
  他的拇指顶住她的阴蒂,在上面划圆圈,听任她的屁股起伏。他冒出一句,刺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喘着气,说,你神经病啊?啥时候了,废话什么?
  我没废话。我问刺青,表示我关心你,知道你的过去,表示我在乎我们的未来。
  她的屁股像被抽掉气体的气球,萎缩下去。他再问,到底表示什么?
  她压住怒火说,为前男友刺的。可以了吗?
  没说不可以。为什么是一片枫叶,一只蜻蜓?
  他的手指动起来。她说,咋的啦,只会动手指?你没长鸡鸡?不是太监就快点放进来呀。
  她张开腿,扭动屁股,迎合他的手指,双向摩擦之下,她的阴道发出水在滚动的声响。她阴道散发的木屑气味浓厚,叫他无法把持。她说,来吧,干我。
  他爬上她的身体,坚硬的阳具直插进去。她欢愉地叫一声。
  他不屈不饶,追问,为什么是枫叶,为什么是蜻蜓?
  她停止扭动。她近似发疯一样要求他,你他妈的给我下去,滚下去。
  他不动作。她拱起腹部,眼睛带着如北冰洋冬季的寒气,说,席晓磊,我警告你,从这一刻开始,你不下去,等同于约会强奸。我警告你,我不是好惹的。
  他颓然退下。她那近在咫尺的阴道变成一片模糊的粉末。几秒钟前,她急不可耐。现在,她摊在揉得七零八碎的床上,头发披散,白皙的皮肤和暗色的枕头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说,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们是人,不是牲口,床上骂骂咧咧,不合适。
  她坐起来,下床找衣服。她一边穿,一边说,我以为我们有默契,我们在一起找乐子。嫌我嘴巴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这样的呀。今天,说白了,你存心找我的碴。我不知道这几天你出了什么事,你不接我手机,你想跟我上床才联络我,我不怪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清楚。我从来没问过你什么过去呀将来呀之类的,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她气得哭起来。他默默帮助她穿衣,不再说什么。
  出门前,她丢下一句话,席晓磊,人人都有过去,都有难言之隐,你保证你没有?从今往后,你不要再找我,当我从你的生活中拉黑。
  听了,他并不难过。他并不是纯粹出于好奇,他心里头有股力量,它想把他与别的女人切割,开出一条新路,路的那头有别样的守候。

史上最强炼气期
李道然
修炼了将近五千年的方羽,还是没有突破炼气期……“我真的只有炼气期,但你们别惹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7 01:32:48


  一星期后,他在办公室,跟人力资源部经理谈公事。经理拿到美国工业关系硕士学位,工作态度负责认真。公司计划招两名运营专员,劳力市场反应热烈,公司收到几十份申请履历。经理精选十份,让他敲定面试名单。
  他的手机设了静音,放在镶金的签字笔盒边。手机跳动,他瞥一眼号码,当即对经理说,我们等一下谈,我要接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经理收起卷宗,轻声问,要谈多久?
  他先是茫然地望着经理,回过神,说,不好说,恐怕很久。
  经理飞速离开,轻轻带上门。他抓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
  范乔琪说,忙吗?
  他回头看一眼办公桌,桌上堆满东西,他说,不忙。
  她说,那天,我们好像做了冒犯人类尊严的事。一切是我引起的,我向你道歉。
  他回答,冒犯人类?我们有那么大能耐吗?
  她久久不说话。
  他说,你好吗?
  她说,挺好,从来没有过的好,觉得,自己获得了一颗新的心脏,新的生命,即使天空被阴霾笼罩,我总能看到亮色。
  他手发抖。他扯掉领带,解开两颗衬衣纽扣。他说,我们还能见面吗?
  她答道,随时随地,向你全方位开放。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我等你。
  他把经理叫进来。他说,给我订一张去C城的机票,今天,最早的那个航班。
  经理面有难色,说,席总,这事你该找总务的于姐。
  他意识到自己的混淆,说,对对,找于姐。
  他动手收拾,经理困惑地问,面试的事还谈不谈?
  他说,面试?哦。这样吧,你全权处理,我充分信任你。到时,把最后定的人选给我看一下。
  经理喜欢他的表态,笑容满面。她说,席总,这次出差要多久?
  他说,估计不会短。究竟多久,现在不好说。
  经理说,祝你一路平安。
  到达C城,夜色刚刚降临。滴滴司机找话题,想跟他聊天,他一直盯着窗外,充耳不闻。师傅讨个没趣,把调低的收音机音量调高,播放强劲的伴舞音乐。
  范乔琪打开门,说,来了,真快。
  他说,应该早点来。
  她说,来了就好。
  她把他让进屋,屋子里面一片通明。她穿着一件紧身卫衣,一条过膝短裙,头发用一块手帕束在脑后。
  他说,你真好看。
  她说,是吗?只要你喜欢。
  他感觉有几分尴尬。他们是姐弟,他们已经不是姐弟。他们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心理微妙地起变化。
  他只带一个简易旅行包,她接过包,问,累吗?
  不累。
  先坐一下。我给你倒点喝的。
  他坐到沙发上,同一个位置,似乎还能感到自己的余温。她端来热茶,他不管热度,一口喝光。她好奇地看着他,说,我们先好好聊聊吧。
  他用力点头。
  她说,然后我们出去吃饭。心里有事,我想先吐为快,再饿也没胃口。你能挺住吗?
  他想破解尴尬,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坚强得很。
  她拉住他的手,带他移到小阳台,隔着玻璃面的小桌坐下。他帮助她把茶具放好。她洗过衣服,挂在竹竿上晾干。竹竿上飘着她的内衣裤和胸罩,他明知道不可能,他觉得从那儿飘来她的体香。
  她问他,这些天,想过吗?
  他点头。
  她问,觉得我们做错什么吗?
  他说,没有。
  可我们是姐弟。
  法律上的姐弟。他强调。
  她想了想,认真地说,相当于表姐弟。
  他听了不满,说,姐,你要开学术讨论会呀?我没有你那么有学问。
  别急,听我讲完,我们的沟通非常重要。了解犹太人吗?
  多少吧。经常听人说,他们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不错。他们在地球上生存几千年,他们之间有大量的近亲繁殖,并没有科学根据证明,这个习俗削弱了他们的优秀基因。
  他说,犹太人的事,我搞不懂。
  她抚摸他的手,说,好,说点跟我们比较近的。【红楼梦】,洋洋洒洒,复杂哀怨的感情纠结,主要发生在表亲之间。
  是吗?我只读一次,读不下去。难怪林黛玉那么瘦。
  她踢他一脚,说,看你,说着又走偏了。还有,巴金的【家春秋】激流三部曲,相当于现代最伟大的小说之一,里面的爱情故事大部分发生在表亲之间。
  说半天,都是小说。
  不错,但文学反映现实,近亲结婚曾经非常普遍。
  So, 姐,说这么多,你想证明什么?
  弟,我们连表亲都不是。
  范乔琪道出的事实,明摆着,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被她说出口,醍醐灌顶。他们的担心,不安,其实是庸人自扰!
  她握紧他的手,说,从我大学毕业开始,我最想念的人是你,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是那么舒适,温暖,自在。快到三十岁的时候,我反复问自己,最好的伴侣在一起,什么感觉最好?我写了那么多,似乎看透了世界,我自己呢?到底需要什么?向谁述说?
  他喝了一口茶。
  她接着说,生日那天,我许了愿,我要做一件大事,成不成,我可以坦然面对可怕的35岁。
  35岁?很特别吗?
  对我们女人很特别。差不多算是安全孕育下一代的极限年龄。
  他说,别紧张,时代不同,国外不是有过六十的奶奶生娃吗?再说,现在是民国八百年,你一个现代女性还在乎传宗接代?
  她反驳道,怎么想要孩子就不是现代女性?我考虑的是,我最终接受的男人,是不是可以跟他通过完美的做爱制造下一代。技术上,造下一代不难,眼前没有中意的男人,可以花钱买精英的精子,可以冻卵,可以找代孕,这些,我都有能力办到,我的几个朋友已经在做。但是,我不愿意。我觉得,缺少完美做爱那一环,后代跟自己存在某种隔膜,我宁愿不生。
  他说,老姐,你想得真远。
  她说,我不能不想远一些。我这个年龄,前面有一扇门,离我越来越近,跨入前好像有很多选择,跨过门槛极可能只有一项选择,那就是独自走向终老。我珍惜自由,自由地为自己选择,不过,我能伸展的空间在加速压缩。
  他重复道,老姐,你想太深。
  他们同时站立,她圈住他的脖子。她抹了一种暗香的香水,他的心跳为之加速。他说,你闻起来真好。
  她说,只要你喜欢。
  他们亲吻着。她的下身紧抵着他的胯部,挤压他的阳具。他一把抱起她,她惊叫一声,紧搂着他的脖子。他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她脱掉衣服,帮他脱掉裤衩,坐在他腿上。
  他们想重温那一夜。不同的是,他们从容许多。她的阴道紧抵他的阳具,眼睛调皮地闪着光,身子悠然摆动。他托她一把,她重重落下,探手抓住阳具,将它导入。她微闭双眼,身体慢慢下沉,嘴巴发出嘶嘶的欢愉声。
  她说,弟弟,我放开说吧。我对你的做爱技巧感到惊喜,如此娴熟。上天赐给的?后天练成的?
  他一边动作,一边说,心中有爱,体力充沛,缺一不可。我,第一次经历到两者的完美结合。
  她说,哦,是吗?不是惯犯?
  他说,姐,咱们不说脱口秀行吗?
  她转动身体,喃喃自语道,那天,你仿佛穿透了我的心,根据我的需要加速、减速、出来、进去,节奏好得!跟我的身体保持一致。你,太危险了。
  他问,我怎么危险了?
  她说,如果我放走你,我的心只会破碎。
  她转动。他俯身,热烈亲吻她。
  她脱离亲吻,喘着气说,我交往过几任男友,从性爱方面讲,跟你无法相比。我的阴道被你挤压,快乐跳跃,我可以感觉你放在我体内的形状。我尽最大努力保持不动,这样,敏感的阴蒂对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有反应。我以前有过很棒的高潮,但没有什么让我无法移动或说话。
  听了,他为之震惊。不错,他们的做爱美妙无比,但是,经她大胆描述,临床一般的描述,他感觉到精神的升华。她的描述,不脱离肉体,兼具心灵碰撞,道出精品性爱的真谛,据说,许多人一生碰不上哪怕一回。
  他扭动身体,由衷地说,姐,你说得太好了!
  她说,那天,我想,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像我弟弟。照理说,你是我最熟悉的一个男人,但看起来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人。我感觉,我刚刚和我的灵魂伴侣做爱,一个我想象中的幻影变成现实,躺在我身边。我爱你,有过这段刻骨铭心的性,我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我不能让别的女人再染指你。我爱你—弟,我认为,叫我爱上一个男人比跟一个男人上床难上一百倍。我爱你,身心各方面。
  他们好久不再说话。他们的身体交融。范乔琪近在咫尺,看见她,闻到她,足以让他陶醉,但是,离爆发的那一刻尚欠火候。
  我爱你呀。我的男人,我的爱人。她呢喃道。
  他亲吻她,说,我也爱你。
  她扭动身子,温暖的子宫包容着他。他说,我买了套套。我不想现在停止,但是,或许……
  她笑了,清晰又幸福的笑声。她说,我们不需要。你傻呀。
  我们不需要?
  不。我提早做了准备。
  那上次……?上次一样。
  姐,你,有时候心机太重。
  弟,夸我吗?为了我们两人好。
  他抚摸她的背,加大力度向上冲顶。她“啊啊”地叫唤。透过她的肩膀,他看到对过一幢楼的窗户和阳台。窗帘紧闭,灯光泄漏。紧闭的窗帘后面,会不会有人?
  他说,姐,那我射了?
  她说,射吧,射到最里面。
  他凝望她。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嘴巴张开,轻声喘息。她非常专注地凝视他。她问,快了吗?
  他点头,说,怕太快,达不到你刚才说的高度。
  她说,你傻呀。对,当它是我们性爱的天花板,对我,有一次已经足够。你不要紧张,不要有心理压力。射吧,不顾一切,为我,爱你的疼你的姐。
  他用力。
  她亲吻他,手指甲挖进他的肩膀,等候他的最后冲刺。他在她嘴巴一下呻吟,极短的一下,她停止亲吻,尖叫着,我的男人,我的爱人,我的……
  他蓄洪已久的堤坝在范乔琪火热的身体内塌下。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问,你,好像没来?
  她闭着眼睛,枕着他的肩膀,轻轻摇晃身体,说,没来高潮。
  你上次那么快。
  上次,我比你还紧张。
  哦,那你再等一会儿。我欠你一次。
  她咬他的的肩胛骨,吃吃笑,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没有,下次再来,下次来得更猛。
  他身体后移,想抽出阳具。她抱紧他,说,别急着出来。你的东西在里面,我享受得很。你的东西,在里面,深深的里面,赛过一百次高潮。
  他扳起她的脸,端详她。她的眼睛放光,她的微笑灿烂而带有戏谑,她的脸颊通红。
  他说,好的,我不走。你真漂亮。
  她吃吃笑,哈哈,你射过之后还觉得我漂亮,证明你真心喜欢我。
  他说,岂止喜欢。爱如潮水。
  过了十几分钟,她说,我饿了,饿得不行。我们去吃饭吧。
  他说,这么晚?点外卖吧。
  半小时后,外卖员打手机,说他被小区门卫挡住,东西只能放门房。他匆匆穿衣,匆匆下楼。
  夜风吹拂,路灯灰暗,空无一人。跟范乔琪的疯狂做爱,非但没让他体虚,他的双腿像装了重型卡车的新轮胎,他似在梦中飞行。
  门卫四十出头,寸头,腰板笔直。他不认识席晓磊,上下打量,手压在装夜宵的塑料袋上,问,你住小区?
  他说,不,我姐住这里。
  门卫不太情愿地将塑料袋交给他,说,这么晚,让人家送外卖,想过人家多幸苦吗?
  他说,想过。我已经加付服务费。如果你不拦住外卖员,我会再给他小费。
  门卫咧嘴,露出残缺的门牙,说,小费?外国人兴的玩意儿,我们中国人不学。好,知道打工的人幸苦就好。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门卫,卑微的岗位,这个门卫给它升了几个档次。负责好为人师还有几分文采。席晓磊并不在意。门卫祝他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这,是最好的祝福。

乡村如此多娇
伙夫
周平本是一个平凡小村医,可是村里的俊寡妇,总喜欢上门找他治病…… 水兰溪:“周平,今晚上来嫂子家给嫂子治一治吧?” 周平:“兰溪嫂子,快让我歇一歇吧,这个星期都八回了!” ...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08 00:30:30


  他们两个饿得够呛,吃起来狼吞虎咽。用餐之后,他们又做了一次爱。
  她的床凌乱不堪,他们两人的身体浸淫在汗水和爱液中。她勉强撑起身体,说,我先给你擦擦。他说,甭管它,等下洗澡吧。她说,不,先擦擦,不好看又不好闻。
  她扯了几张纸巾,清理他的阴囊,一边说,十年过去了,还是我为你清洗。清道夫的命,命中注定。
  他莫名其妙地脸红。她笑了,说,你脸红什么?
  他说,十年以后,你在哪儿,做什么?
  她对着他软沓的阴茎吹气,搓揉睾丸,睾丸左右滚动。她说,我不知道。你呢?
  他说,我?觉得还是会跟你在一起,还能享受顶级服务。
  他的阴茎苏醒,她像见证奇迹发生,瞪大眼睛。他拉住她,说,再来,你行吗?
  她摇头,说,不行。你的身体吃不消。先洗洗吧。
  她的卫生间小,淋浴池勉强站两个人。温水直下,他们相互打肥皂,相互清洗。他把玩她的乳房,她不轻饶他的阴茎,差点让他失控。她先出去,用大毛巾擦干身体,对着水槽镜梳头发。她的屁股左右摇摆,毫不掩饰地召唤他。
  他赶紧擦干,站在她背后,挺立的阳具在她的臀沟边游移。她停住梳头发,软软地倒在他的臂弯。她说,记得上次我给你讲过,我采访过一个女白领,她跟弟弟产生恋情的事吗?
  记得,后来结局不好。
  对的。她弟弟留学后,她无法忘记他,跟他通电话,一听声音就晕眩。他们在微信聊天,有时候聊好几个小时。她老公发现不对。他想,姐弟关系再好,不至于好过热恋的情人。他向岳母试探,问他们的姐弟关系怎么那么好?白领的母亲找她个别谈话,警告她,再纠缠她弟弟,她就断绝母女关系。她听了。
  这事完了?
  没有。他弟弟暑假回国,一家人团聚。他们住复式楼,他们两个在楼上,半天不下来。她老公要上去看究竟,岳母不让,铁青着脸。他老公猜到真相,甩手就走,不久,提出离婚。
  那个白领然后呢?
  她很惨。丢了家庭,丢了工作,现在开博,介绍欧洲的时尚博主。她弟弟交了女朋友,她妈说,绝对不能再碰弟弟。
  你给她什么建议呢?
  我说抱歉,我不能超脱国情,超脱法律,他们没有合法的通道。但是,我负责精准地转述她的故事,她说故事讲出来,她获得某种解脱,她感谢我。
  他们走到客厅,依偎在一起。她说,我们上次吃饭,电视播放的相亲节目,记得吗?他说,记得。一位女海归,故意吓走男嘉宾。
  她说,我上了它的官网,查了申请表,其中几项,像对男方的要求,接不接受姐弟恋等等。我填了男方的条件,就是你的翻版。对接不接受姐弟恋,我填接受。
  他的手探进她的棉制睡衣,说,你发了?
  她说,没有。我没有考虑好。
  他说,姐,算了,别折腾了。
  弟,如果填申请表,你会怎么回答?
  跟你一样,把你当翻板,接受姐弟恋。
  你瞎说。
  我说大实话。我们相亲相爱,彼此最了解,我们了解对方的家庭。
  他们迅速褪去衣衫。她身体往后顶,他的阴茎陷入她的臀沟。他说,我尊敬你的父母,你应该会尊敬我的父母。我妈不会是难缠的婆婆,我的岳父不会是强势的岳父。而且……
  他们相互凝视。他吻她的脖子,阳具在臀沟轻插。她抓住阳具,问,而且什么?
  他说,而且,可以一省礼金二省陪嫁,将来有后代,他们不能谦让。我们在性爱方面达到完美和谐。茫茫人海,我想不出,哪里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伴侣?
  她摇头,说,你说得太满。过些日子,你会厌倦。我不会永远让你满足,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们只能走地下通道,长期下去不是个办法。
  他捧住她的脸,说,这辈子,我不想让哪个男人独占你。
  她回应道,像你这样,懂事,贴心,英俊,让我心动和阴蒂颤抖的男人,我没碰过第二个。我不想让哪个女人独占你。
  他说,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一条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的路。
  她兴奋起来,身体开始扭动,对,路本来没有,我们先行,自然有路。
  在哪里?
  用心找,总能找着。
  他深吻她,紧紧抱住她。她圈住他的脖子,然后把他推倒在沙发上。他说,怎么又在沙发?她说,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继续。
  她骑在上面,阴道吸纳他的阳具,开始轻轻摆动。他轻抚她的头发,抚摸她的乳房。她的手按住他的胸部,不时俯身亲他的肩膀,脖子或脸颊。
  她说,老妈昨天来过。
  他身体一紧,勉强地说,哈哈,查岗来了。
  这看看,那看看,买了一大推东西,当晚就走了。
  他说,她惦记老爸。
  她的额头出现汗珠,几丝头发散落,黏贴在一起。她说,出了一点小意外。
  他静止不动,问,什么意外?
  她帮我整理房间,发现你的短裤。
  你没丢掉?
  我想过。我洗干净,跟我的内衣裤叠在一起,放在靠窗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每天拿换洗衣服,每天看得到你。
  当信物?
  不错。
  不胜荣幸。老妈认出是我的裤子?
  不会吧。老妈见过你的裤子?
  怎么可能。
  他们同时发力,身体跳跃。他在她的身体深处爆发。她没有移开,舒适地依偎着他。透过她的肩膀,他看到远方的电视塔,通体明亮。今天是什么日子?庆祝什么?
  她趴在他肩头,喘着气说,老妈拎起裤衩,看半天,说,你也真是,是不是穿腻了女孩的裤头,变花样穿男孩的裤头?怎么只买一条?
  他埋怨道,老妈也真是,帮忙收拾不能帮到那儿去。
  她说,这正是我担心的。我们走到这一步,我们和爸妈一起的时候,凭我们的肢体语言,他们看得出来我们无言的接触。尤其是爸爸。他洞若观火。我不想伤害他们。
  他们久久沉默。她打破沉默,耳语道,我们进屋。
  他们不间断地做爱,忘记是第几回合,她还说要,他问,痛吗?
  那还用说,但是别停,停了,宰了你。
  我们最好停一停。
  不,最好不停。
  但你痛啊。
  停了更痛!

我有九千万亿舔狗金
番茄第一帅哥
舔一个女神,你就是舔苟。舔一百个女神,一百个女神就是你的舔苟。陈远,觉醒终极舔苟系统,获得舔苟金九千万亿。一条终极舔王的故事,由此展开·····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2/03/11 01:02:31


  他们几乎每个周末见面,不是她飞T城,就是他飞C城,持续了两个月。给老爸庆生,她去了,他编了一个理由逃避,给老妈一通好骂。
  一天,她说,这样不明不白下去,耗费时间,耗费情感。我们该想一个长期方案。
  他认同,说,是呀,我们没理由担心受怕。我们两个人的事,妨碍到谁呢?太阳照样升起,鸟儿照样歌唱,大妈们照样狂跳广场舞。
  她推他一把,说,读书不多,排比句呢。
  他得意地说,忙着赚钱,埋没了文学天赋。
  好了,别贫嘴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好想想,我们的出路在哪里,怎么到达。想不出来,别来见我。
  你下最后通牒?
  时间不等人。
  姐,你不是两性关系专家吗?见多识广,招数比我多。
  难道你不知道,钢琴家不教自己的孩子,心理学家找别的心理学家给自己治疗吗?
  我懂。给我两星期时间。
  两个星期即将结束之际,范乔琪收到席晓磊的方案。目标、步骤、所需文件、如何处理突发情况等等,简明扼要,操作性极强。她激动难耐,当天赶去T城,一条一条当面敲定。
  他们决定到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办结婚手续。他们一家四口已有十年期的美国签证,随时可以飞过去。他们邀请父母参加仪式。范乔琪负责通知父母,但先不告诉他们真相。
  他们选择在C城和T城等距离的W城,买房安家。他加入留学时认识的好友公司;她的业务机动性强,客户遍及全国,大部分可以携带。她再找一所当地的民办大学开课。C城酒吧股份出让,看情况,两人再盘一家酒吧。
  他们不必离开C城或T城,他们敢于直面可能的社会质疑。选择W城,更多的是标志着一个新开端。
  方案已出,下一步就是实施。他们站起来,紧紧拥抱在一起。她说,但愿爸爸妈妈能接受。他说,他们一定会接受。
  他们走进他的卧室,帮对方除去衣衫。他压在她上面,就要动作,她把手垫在他的阳具和自己的阴道之间,正色地说,我在排卵期,你需要带套吗?
  他温柔地挪开她的手,手背轻拂她的阴部,不时张开食指和中指,拨开阴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变得迷离。她说,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
  她说,我想象的那个时刻就在此时。
  哪个时刻?
  孕育下一代的时刻。
  他激动地说,我爱你,我的太太。我孩子的妈妈。
  他为她调整位置,脑袋下面加垫了一个枕头。他从她的头发开始吻她,吻她的额头,她的耳垂,她的鼻子,她的锁骨,一直吻到她的脚趾。她的阴道释放汁液,来自大自然的芳香气味,晶莹透亮。他的嘴唇压上去,她大腿抽搐,大声叫唤,然后捂住嘴,问,这房子的隔音好不好?
  他抬起头,舔着唇上的阴液,笑着说,不清楚。放心喊,等着邻居鼓掌。我估计,警察叔叔不敢来。
  他重新埋下头。她不再叫唤,手指紧抓床单,蹦出一句话:快点进来,我坚持不住了。
  他抱住她的双肩,阳具长驱直入,不到两分钟,把饱含爱意的阳精全部打入她体内,然后倒在她身上。他的阳具并没有快速萎缩, 仍然挤压她的阴壁。
  她抚摸他的阳具,平静地唱道:其实不想走,其实它想留。
  他们外出吃饭。他们十指相扣,肩并肩走在马路上。碰到每一个迎面走来的行人,他都展开笑脸。有的人无视;有的人背后停下,琢磨刚才擦肩而过的怪人;有的报以微笑。
  生活原来是如此美好。
  几天过后,范乔琪在C城给家里的座机挂电话,老爸先接听。她说,我马上要结婚。
  老爸激动不已,说,哈?马上结婚?不声不响,一鸣惊人。
  那边传来急促脚步和身体碰到什么的撞击声。不用说,老妈扑过来了。
  她说,您最了解我。能够谅解我事到临头才通知你们。
  老爸说,没关系,你一向独立,我行我素,大事不糊涂。我相信你的眼力,请小伙子到咱家坐坐吧?
  她说,恐怕不行。他人正在美国。
  美国?你的意思,婚礼得到美国办?
  是的。我邀请两老和弟弟,他家的父母和弟弟,飞赌城见证大喜的日子。我跟晓磊说好,他先过去打前站。
  老妈抢过话筒,一连串的问题出来:究竟怎么一回事?小伙子是谁?一下子成我们家女婿,我们先见一面的机会也不给?为什么非得去美国?他不是中国人?嫁洋人我不反对,但到底是哪一种洋人,美国人杂,可得小心……
  她静静听完,说,你们的女婿,100%中国人,非常优秀,绝对配得上我。我只说这么多。
  老妈说,那我等下问晓磊。
  她说,他不会透露更多。
  老妈说,你们两个怎么搞的,口比江姐还紧。那个小伙子到底怎么样,给我们几点提示吧?发几张照片也行啊。
  她说,相当不错。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老妈自语道,对,上次帮你整理房间。你衣柜里放了男孩的裤子。我就想,关系已经不一般。我当时应该问清楚。
  范乔琪暗笑。她说,你们同意的话,弟弟给你们订机票和酒店—他是老板,出钱出力,应该的。飞机坐商务舱,方便你们休息的好,酒店订顶级,方便你们住得好。我可能跟弟弟一块儿先走,赌城办婚礼说是简单,事情还是不少。
  老妈怀疑地问,我跟你爸要准备什么?多少才行?
  什么都不用,带上你们深深的祝福。
  老爸接过手机,说,要搞革命化婚礼?佛系婚礼?呵呵。也好,婚礼办得是不是有意义,真不是靠花钱。好,我代表你妈,我们接受邀请,我们愿意等待那个惊喜。不过,乔琪,话是你说的,小伙子绝对不错,到时候别给我们惊吓。
  挂断电话。范乔琪和席晓磊抱在一起,笑得浑身发抖。成年人难得拿大事开玩笑,要开,就开个惊天动地。
  姐弟俩提前到达洛杉矶,过了几天美好的两人生活。他们的父母随后到达。从国际楼走出来,老妈的第一句问话是,他人呢?
  范乔琪一时反应不过来,说,谁?
  老妈说,还谁?我女婿呀。
  席晓磊赶紧救场,说,姐不是说过,他在赌城等我们吗?
  老爸说,包括他家父母?
  对。
  老妈摸摸范乔琪的脸,爱惜地说,还行,我家的女儿拿得出手,就是憔悴了点。化妆师和衣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钱不够,按美国风俗,我们女方家出。
  范乔琪说,准备好了,钱足够。
  他们上了席晓磊租的车。范乔琪说,我们有两个方案,一,直接去赌城;二,你们累了,先在这边的酒店休整一天,明天再去。
  两老商量一下,老爸说,美国不是没来过。我看,直接去赌城,早点见人。
  老妈问范乔琪,照片呢?
  范乔琪说,过几个小时见到本人,不必吧。
  老爸插一句,这样吧,给我再租一辆车,我带上你妈妈,我们有事要商量。
  席晓磊问,你行吗?
  老爸说,行,怎么不行?你爸是老司机,国内开车的枪林弹雨见多了。美国,美丽的国家,多年不见,说不想是骗人。我们慢慢开,慢慢看,你们两个快点过去。
  他们在机场加租了一辆中档美国车。车一身灰尘,扮相不好,车行只剩下这辆,没调换的余地。席晓磊建议,还是在附近找一家钟点计费的旅馆,两老调整一下再出发。两老非常赞同。
  两老休息的时候,他们把车开到一家附设在加油站的自动洗车店。路上,席晓磊说,我发现老爸有点怪,那么累,还要开车,还说要和老妈商量事,怪不怪?
  范乔琪说,有点。我觉得,他已经发现苗头不对。
  我怕的就是这个。四川人火爆脾气,发作起来骇人。
  我倒是不这么想。就因为他是四川人,他发现不对而没有发作,证明他能够理解。
  但愿如此。
  车驶入洗车店。范乔琪先到收费处付款。车慢慢驶上自动传送带。她拆开一小盒口香糖,塞给他一颗,然后拿出一团手纸,扯下几段,团在一起。他不明白她的用意。她冲他眨眨眼。他立刻领会,松开自己的皮带。
  大团的长墩布在车两侧舞动,她搭着他的肩膀,脸伸过去。他们接吻。他的手深入她的大腿间,她张开腿,将他拉进她的底裤,拉进那片湿地。驶出墩布段,水从数个喷头砸下。她把他那沾满汁液的手拉到他们热吻的唇间,示意他,两人同时吻那只手。受此刺激,他的性欲如江水冲堤,难以遏制。她飞快解开他的牛仔裤裆,掏出暴怒的阳具,俯下身,一口含住。他被扑倒,不是被门护住,许会跌出车外。他很快射精,她用手纸接住。
  车驶出,阳光刺眼,两位墨裔中年洗车工走上前,卖力地用大毛巾擦干。范乔琪说,明天我要嫁人,今天见我的情人。最后的机会,只争朝夕。
  他说,明天,把那个情人忘了吧。
  席晓磊摇开车窗,给洗车工一人50块小费。数额之高,完全出乎他们意外,他们连连道谢。
  两辆车上路,他带了父亲一段路,转到15号公路时失联。范乔琪打手机过去,对方不接。她自问,怎么不接手机?他分析道,老妈怕通话按国际长途收费,舍不得。她说,不那么简单。
  他们先到赌城,住Wynn赌场。父母比他们慢将近一个小时。
  老爸来电话,叫他们下来接人。走进大堂,远远看见两老挤坐在一起,面色严峻。他们走上前,准备接受狂风暴雨式的问罪。他们商量过,不管父母如何反对,他们不会改变结婚的决定。
  老爸腾地站起来,老妈坐着,拉紧他的衣袖。
  老爸对范乔琪说,我最后问一次,你要嫁的新郎呢?
  事到临头,再演戏就太不近情理。她指指席晓磊,说,他。他是我世上唯一想嫁的人。
  老妈想站起,身子不稳,摇晃几下,重新坐下,说,被你爸猜到了。他下飞机就猜到了。他可不是傻瓜。我才是,大大的傻瓜。不是你爸打预防针,我得进美国医院急救。你们,你们玩得太过火了。
  范乔琪再次提醒说,妈,我们家是两个不同家庭的组合,我和弟弟连表亲都不是。
  老妈说,可你们比亲姐弟还亲哪,知道我们家的人,哪个不这么认为?我糊涂哇。那天在你那儿看到的裤头就是晓磊的。唉唉,阻止你们太晚了。
  老爸拦住老妈,说,我讲了一辈子两性关系,鼓励别人解放思想,冲破传统,没想到……。
  老妈说,你们可别冲动。你们两个人条件那么好,天下的男人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
  范乔琪说,我们仔细考虑过,我们认为找到了最合适的人。
  席晓磊加入,重复他对范乔琪说过的话,爸,妈,可不可以这么想,我们结婚,省事省钱,免陪嫁免礼金,房子车子全齐,以后有后代,你们两个商量着来。
  老爸忍不住笑,说,从哪学到这些混账逻辑?
  他深鞠躬,虔诚地说,从您二老,得二老真传。
  老爸说,就是说,革命要革到老子头上了?
  范乔琪说,革命者从来敢为天下先。
  老爸走上前,紧紧握住席晓磊的手,说,欢迎来我们家。我们会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
  老妈终于想通,笑意爬满脸颊。她说,不就是办个手续,还是一家人,还省了好多钱。既然来赌城,省下的钱我们得好好玩一玩。花光为止。
  老爸说,真的假的?
  老妈一本正经地说,假的。他们开那么大的玩笑,我开不得小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