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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棒糖 / 2021/06/16 14:12 / 2580 / 32
【小说】阴功十八法
绿帽
绿文

第一章
  崂山是山东半岛上一座名山,在青岛以东四十里处。山周围约百余里,海拔1130公尺,向北走突出为登州角和辽东半岛的南端老铁山角相对峙,峰峦叠翠,气象万千。俗云:“泰山虽云高,不知东海崂。”以其地区渤海,山木丛郁,风景奇秀。
  山中古迹不少,如名刹太清宫,倚山面海,隔绝尘寰。《聊斋志异》中的《耐冬》的故事,即以此寺为背景。庙殿有楹联:“泉水声喧隔夜雨,海风吹断过山云。”山路崎岖险峻,修有石阶万级,山巅多有奇松异石,海气参天,云雾幻变,不一而足。而营口或上海航海青岛附近,便可遥望紫色的山恋重叠,即此名山。
  时交二更,天色早就应该墨黑了,但天却不是黑,至少有一部分不是黑的,它泛着暗红,被那片熊熊的火焰烧烤成惨愁的郁赤,火势猛烈,随风席卷奔腾,仿佛真能烧上天际。
  崂山似在烈火中呻吟,云岭的南峰之下是一个青葱郁郁的山谷。此地虽在崇山峻岭之中,却有一个极端神秘的武林世家:钟家堡。
  此刻,筑在西向台地上的钟家堡,却似在烈火中呜咽了。火是从钟家堡的北偶往南烧的,只是俄顷之间,大火已吞噬了这座完全以原木搭建而成的山庄。
  当然,侵袭钟家堡的不仅是这片火焰,随着火势的蔓延,还有比火更为可怕的一批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色,男的一律黑色劲装,黑布包头,女的则白衣白裙,惟一共同之点,便是胸衣之上都绣着一只金色的蜈蚣。手提同样的一种星形的利器,连接一条两丈长短的细绳做武器。每十名为一组,为数约为一百余人,在火光炫映中冲扑追逐,飞星出手,不留任何活口。这百余众,就像百余众出笼的凶虎,不但剽悍狂野,业已疯狂残酷到了兽性的地步了。
  狠是狠,狂是狂,这些人的行动却十分组织化,别看他们往返袭杀,四处阻击,都是在为首的号令下动手,而且各取目标,彼此情衡量势,交互支援,倏忽聚散,进展若风。表面上看来是一片混乱,实则整个进行步骤早在掌握之中。
  钟家堡的人也在应战,于仓皇里,甚至于睡眼惺忪的应战,但他们人数较少,毫无准备,又在内心充满惊恐的情形下匆促临阵,气势和实力就不免大打折扣了。
  钟家堡的人非常清楚侵袭他们是何方凶神,他们属于金蜈门,他们的胸衣上都绣着金蜈,就是明显的标识。其实,衣饰只是个形式,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段。金蜈门来人手段之酷厉,如他们往昔的作风,斩尽杀绝,令人胆寒心惊。
  钟家堡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金蜈门会来侵袭,但不曾想到他们竟来得这么快,这么激烈,像是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鲜血映着火光,漫升起一层蒙蒙的赤雾。赤雾笼罩着钟家堡,飘浮于崂山云岭的山谷,远近看去,全是那种怖栗暗红。人的面貌,人的体态,在暗红的阴晦中仿佛都扭曲了。后面,金蜈门的人马叫嚣不绝,纷纷尾随追来。但堡内火光明艳,堡外却山岳海沉,熊熊的焰苗照得红了半边天。也有它照不到的峭壁绝崖,在夜色晦迷下,钟国栋早已鸿飞冥冥,不见踪迹了。
  破落的山神庙里,凄迷黝暗,更有一股腐毒的气味飘散在空气中。钟国栋静静的坐在那儿,落寞中带着哀伤,也勾起回忆。
  这天初晨时分,就在云岭山腰云雾之中,忽然冒出两条人影,他们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一前一后地向岭巅急驰。首先到达的是一名内着轻裘、外套紫衫的少年,跟踪而上的是一名紫衣少女,这两人年岁不大,似乎全都未满二十,但轻功之高倒是颇为少见。
  紫衣少女到达岭巅,忽然樱唇一噘,说道:“五哥就会欺负人,我不依你。”
  紫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别小家子气,小琴,我的轻功只不过比你高上一筹,但追风神芒却比你差得远,怎么要样样都将五哥比下去你才满足呢。”
  被唤作小琴的紫衣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身形一拧,迳向一棵老松缓步走去。
  她走出未及十步,竟然惊呼一声道:“快来,五哥,松树下面有一个死人。”
  紫衣少年闻音一呆,接着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到这松树之下。见那儿果然躺着一具人体。但不一定准是死人,因为她的胸部还在轻微的起伏着,只是呼吸十分微弱而已。
  紫衣少年向地上的人体打量了一眼,发觉这位受难者竟然是个十分美丽的姑娘,虽然她面色苍白,星目紧闭,但廓轮的秀美,当得是尘寰罕见。紫衣少年收回目光,回顾紫衣少女道:“小妹,你瞧瞧这位姑娘还有没有救。”
  紫衣少女蹲下去把了一下受难者的脉息,说道:“她似乎病得很重,如非身负上乘武功,深厚的内功根基,只怕早已冻死了。五哥,咱们管是不管。”
  紫衣少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既然遇上了,岂能见死不救。
  带她回去吧,二叔精通医理,也许能治好她的重病。“
  他在说话之际,已然伸手抄起那位姑娘。救人如救火,他没有作半分耽搁。
  云岭的南峰之下,是一个青葱蓊郁的山谷,此地虽在崇山峻岭之中,却有一个极端神秘的门派。其实这么说并不恰当,因为他们不入江湖,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只是聚族而居,读书习武而已。在一种气势雄伟的门楼之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横匾,上面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钟家堡。
  堡主钟国栋,身材瘦长,棕色的面庞衬着突出的五官,嘴角牵起两道弧纹,刻划出一付刚毅沉稳的性格。
  二堡主钟不梁身材较胖,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是一个乐天派的人物。
  这双老兄弟的年龄都在六旬上下,早年娶妻生子,现在已是儿女成群了。
  适才在云岭救人的紫衣少年钟家信,是堡主的第三个儿子,但在堂兄弟之中则排名第五,所以紫衣少女叫他家信五哥。
  紫衣少女是堡主惟一的掌上明珠,名叫钟惠琴,她是兄弟姐妹排行榜上年龄最小的一个。他们兄弟姐妹男丁以“家”字排名,女的则以“惠”字序列,堡主三男一女,老大家忠,老二家孝,老五家信,老八惠琴;二堡主名下二男二女,老三家仁,老四家义,老六惠珍,老七惠瑶。
  钟家信将病重的姑娘带进二厅,回头对钟惠琴道:“小妹,快去请二叔来。”
  钟惠琴应声道:“好的。”
  此时钟家小一辈的,闻风而来的不少,大家正在问长问短,议论纷纷之际,堡主国栋、国梁兄弟已联袂跨进二厅。
  钟家信趋前两步道:“爹,二叔,孩儿救回来一位姑娘。”
  钟国栋问道:“人呢。”
  钟家信指着门边一张躺椅,说道:“爹,你瞧。”
  钟国栋顺着家信所指之处举目一瞧,这位沉稳如山的堡主顿时如触蛇蝎,竟然面色骤变,一双修长的手指,也引起了轻微的颤抖。
  莫非这位身染重病的姑娘会是一个怪物,不,她只是病重僵卧,绝对不是怪物。而且她容貌秀美,丰姿若仙,就算是活蹦乱跳的常人也不会比她更好看。另外,她的装扮也正常得很,只是雪白的衣衫之上沾染着几块污泥。
  这些自然不是引起郭堡主震惊的原因,惟一诧异之处,便是她那件白衣的右胸之上,绣有一支栩栩如生的金色蜈蚣。这也许只是一种装饰,而且它并不是当真的蜈蚣,就算它是真的吧,以郭堡主那身超凡拔俗的功力,绝对不会对一只蜈蚣如此畏惧。
  那么,堡主钟国栋究竟为了什么呢,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却没有人敢于提出询问,因为钟堡主治家极严,纵然是他的二堡主也不敢对他稍有违失。因此,这座二厅之上,虽然聚集着十名老少,但却鸦雀无声,而且气氛显得那么严肃。
  良久,堡主钟国栋嘱咐乃弟为伤者诊治后,身形一转,举步踏出厅门,同时以冷如严霜的语气道:“信儿,到书房里来。”
  书房就在二厅的西厢,钟家信进去之后,双后一垂,说道:“爹,是不是孩儿不该救她呢。”
  钟堡主略作沉吟道:“你在那儿瞧到她的。”
  钟家信道:“在云岭峰顶的一棵老松树之下。”
  钟堡主再问道:“当时她就僵卧在那儿。”
  钟家信道:“是的,当时孩儿与小妹以为她一具尸体。”
  钟堡主道:“除了她还有没有别的。”
  钟家信道:“没有。”
  钟国栋轻哼了一声道:“你怎知没有,附近都搜查过了么。”
  钟家信面色一红,说道:“这倒没有,现在要不要再去瞧瞧。”
  钟国栋说道:“多带几个人去仔细查查,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钟家信道:“是,爹。”
  待钟家信离去之后,钟国栋忽然眉峰一蹙,跟着绕室躁踱起来,似乎那位僵卧云岭的白衣姑娘,为他带来极大的恐惧与不安。
  钟氏一门虽是人人心武,但他们从不涉足江湖,更严禁在外人之前显露武功,因而江湖黑白两道,没有人知道这么一个门派。
  莫非他害怕白衣姑娘会揭穿他们的底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要紧,钟家堡既是不入江湖,自然没有任何仇家,一个与人无争的家族,有什么好害怕的。这是常理,但天下之事每每有些超越常理之外,如若钟家堡主别有隐衷,这就不是一般常理所能含盖的了。
  正当他焦思苦虑之际,一声呼唤忽然传了过来:“大哥……”
  “是二弟么,请进来吧。”
  “是我,大哥。”
  “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经小弟急救,伤势已经稳住了,但身体过于虚弱,一时半刻只怕她还不会苏醒。”
  “她能够说话的时候马上通知我。”
  “是,大哥。如果没有别的事,小弟就此告退。”
  “好的,你去吧。”
  听到乃弟的报告,钟国栋再度陷入沉思之中。江湖上一言不合,拔刀相斗是家常便饭,常有的事,白衣姑娘被人打伤,又何必那样小题大做呢。令人不解的是,她为什么偏偏僵卧在云岭之上。是巧合,还是慌不择路,抑是另有别图。如果是逃避敌人,因而慌不择路,事态还不至于太严重;如若她是来寻求保护的,那么钟家堡不只是隐密已经外泄,江湖恩怨只怕也要接踵而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位一向处变不惊的堡主,也有手脚失措的感觉。
  此时,一阵脚步声及门而止,随即响起钟家信的声音道:“爹,孩儿回来了。”
  “进来。”
  钟家信进来了,堡主钟国栋以射电似的目光向他瞥了一眼,问道:“有没有任何发现。”
  “只有一串足迹……”
  “是一个的人吗。”
  “是那位姑娘的。”
  “由哪儿来的。”
  “东边,昨晚春雪虽已停止,但山风颇为强势,如非脚印颇深,这点痕迹只怕也瞧不出来了。”
  堡主钟国栋沉思片刻,说道:“叫二叔来,你下去歇着吧,顺便看看那位姑娘苏醒了没有。”
  钟家信恭谨地说道:“是,孩儿告退。”
  片刻之后,钟国梁来到书房,双拳一抱,说道:“大哥。”
  钟堡主道:“二弟请坐。”
  钟国梁落座之后,接着咳了一声道:“大哥,小弟有点弄不明白。”
  钟堡主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钟国梁接着说道:“自从信儿带回那位姑娘,就像咱们钟家忽然大祸临头一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钟堡主道:“二弟可知道金蜈门吗。”
  钟国梁道:“小弟孤陋寡闻,从不知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门派。”
  钟堡主长长一吁,说道:“金蜈所至,鸡犬不留,看来钟氏一门要面临一场浩劫了。”
  钟国梁心头一震,说道:“就是因为那位姑娘。”
  钟堡主似乎不愿深谈金蜈门的事,忽而语气一转道:“今后不论何时何地,如果不是必要,不得再提金蜈门。”
  钟国梁应声道:“是,大哥。”
  钟堡主道:“自即日起,本堡要全面戒备,外面生意也暂时停止,不能有半点疏忽。”
  “是。”
  钟堡主续道:“派人好好看守那位姑娘,只要她能够讲话,马上就通知我。”
  “是,大哥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没有了,你去吧。”
  钟家堡隐居深山,不入江湖,过的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这安乐宁静的生活,却忽然蒙上一层阴影,这自然是那位白衣姑娘带来的。她像一股飓风,为钟家堡带来无比的震撼。
  这些,白衣姑娘毫无所知,因为她迄今还未苏醒过来。翌日凌晨,她终于醒了,此时陪伴她的钟惠珍是钟国梁的长女,在兄弟姐妹中她排行第六。白衣姑娘的苏醒使她大为兴奋,立即招呼守在门外的钟家孝道:“二哥,快来,她醒来了。”
  钟家孝夺门而进,果见白衣姑娘缓缓睁开双目,睫毛同时轻轻地眨动了二下,嘴角牵起了一丝笑容:“是两位救了我的么。”
  “不,是我的五弟。”钟家孝答道。
  “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钟家堡,姑娘只怕饿了吧,六妹,参汤呢,快喂给姑娘喝一点。”
  “谢谢,我不饿。”
  “参汤是补元气的,姑娘病后虚弱,最好勉强喝一点,对身体多少有所稗益。”
  钟惠珍由炉上取来参汤,说道:“这里有我照应,二哥去禀告爹吧。”
  钟家孝道:“好,我这就去。”
  不久之后,钟堡主老兄弟俩联袂而来,钟国栋道:“姑娘,咱们想跟你聊聊,你说话不碍事吧。”
  白衣姑娘道:“不碍事。”
  钟堡主道:“姑娘能够告诉我你的姓名么。”
  “我叫程如萍。”
  钟堡主再次问道:“姑娘来自云南么。”
  白衣姑娘程如萍说道:“是的,咱们住在景东县以西的无量山。噫,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云南的。”
  钟堡主表情沉重,咳了一声道:“这没有什么,老夫只是猜想罢了。”语音一顿,接着说道:“贵门前来中原,不只你一个人吧,还有些什么人呢。”
  程如萍凄然地苦笑道:“钟堡主,不要心急,你听我说下去。”顿了一顿,续道:“我的父亲在金蜈门里的地位很高,他是长河堂的堂主,你或者知道他的名号,江湖上都称他老人家为髯狮程良。父亲为人十分仁慈,因为他与门里无双堂的堂主碧眸古风时起冲突。古风同时兼掌金蜈门的执法红旗,心性残酷而险诈,对人为事尤其心胸狭窄,动辄行走极端,凶狠暴戾得吓人。只要门中的人犯下过失,交到他的手中,不论罪过轻重他都会刑加三等,整得人家死去活来。父亲看不过去,老是出来劝阻,两人常常发生争执,古风恨我父亲也恨得入骨。”
  堡主钟国栋淡淡的“嗯”了一声,程如萍的语声变得有些哽咽了,她继续说了下去,一段往事由此展开。
  “两年前,由我父亲作主,把我许配给堂下首堂香主玉龙侯明。侯明是我父亲从小带大的,在金蜈门里他能爬到香主的地位,也是我父亲全力提拔的。侯明也早就看不惯古风的作风与为人,他的个性十分倔强而固执,而且十分冲动,他一直瞒着父亲计划着罢黜古风或者除掉他。因为他就和金蜈门的死对头黄龙帮联系好了,在一次由古风率领的暗盘生意进行中,侯明偕同黄龙帮的杀手埋伏在半路截击他们。”
  “那一次双方拼斗得异常惨烈,金蜈门无双堂跟去的随行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但是却偏偏逃走了一个古风,他回来即向门主说出经过,并且猜疑到侯明的头上。
  侯明截杀他的时候是蒙着面的,门主当时曾经严厉的盘问了家父和侯明,家父并不知情,而侯明当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是,不幸的事情来了,在遭受伏击时以为完全死掉的金蜈门所属竟然有两个人带着重伤走了回来,他们在斗场上拾着了侯明的一条红玛瑙腕环,这条腕环是侯明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东西,而且是家父送给他的。“
  堡主钟国栋眸子眨了眨,说道:“那么,玉龙侯明处境只怕就危险了。”
  程如萍抽噎了一声,幽幽的说道:“当时就由门主下令扣押了侯明,侯明进入了虎口那里还会有生的希望,他也明白不能继续生命了,他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却坚决不论父亲也参与此事。白天他招了供,晚上即被凌迟处死,而父亲也被免去了长河堂堂主的位置被监禁起来。”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父亲被监禁的那栋房子就突然失火了,那夜我清楚地记得火势是如何猛烈,当大家救熄了火,只找着一具烧焦的尸体。我晓得,那是父亲的遗体,他嘴里上排第三个牙齿缺了一半,不会错,就是他。我同时发现的还有陷在父亲咽喉的七枚两寸长的毒针。那七根毒针,已变成紫乌的了。”说到这里,程如萍已忍不住低低的啜泣起来,双肩耸动着,身躯在难以察觉的微微抖索。钟国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说什么,却终于无音。
  抽噎了一阵,程如萍又幽幽地说道:“我没有查问,没有喊冤,因为我心里明白这是谁干的事,我把满腔的仇恨,怨积在胸里,把满肚子的苦硬硬的压着。
  无双堂的人还装模作样的搜寻凶手,天知道他们暗里是如何满足而得意的。
  从那里起,我变得孑然一身,无亲无故,门里的好人再不敢接近我,恶人更越发趾高气扬。“
  说着说着,程如萍越来越气愤,她逐渐地说出了一桩武林中人都不知道的往事。
  原来有一天,程如萍独自的七斗谷一处山崖看雪,古风的一个名叫谭友光的把弟忽然跟了过来,秽言秽语地对她开始调戏,而程如萍干脆来了个相应不理,只当是东风吹马耳。
  谭友光见程如萍不说话,以为是默许,就开始毛手毛脚。而程如萍自是与其大打出手,但谭友光的功力实在高出她太多,不出数合,便被他点中穴道。谭友光嘿嘿的冷笑两声,来到程如萍的身前,得意洋洋地说道:“就凭你这几手三脚猫的工夫也想反抗,你也太自不量力。”
  程如萍的粉脸铁青,一言不发。
  “程如萍,你不用怕。”谭友光奸笑道:“你老子死了,侯明无福消受,以后就跟着谭爷我,保你吃香喝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做梦。”程如萍咬牙切齿地说道:“告诉你,姓谭的,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污辱我的身子。”
  谭光友冷笑一声道:“程如萍,想死,那还不容易,只是谭某实在舍不得,这样一身细皮白肉的,多可惜。”
  程如萍双目突然一睁,喝道:“别假惺惺了,姑奶奶不吃这一套。”
  “够劲,够泼辣,越泼辣越够味,你不吃这一套,是嘛,谭爷就让你吃另一套。”说着,在一片“嗤嗤”的裂帛声中,三把两把已将程如萍的月白绸衫撕了个粉碎,露出里面亦是月白色的亵衣来。
  程如萍与侯明新婚未久,并没有生儿育女,因此仍然保持着少女那副美好的胴体,但比少女更成熟、更丰满。只看得谭光友血脉贲张,望着她晶莹洁白的肌肤,流下了贪馋的口水。
  “嗤”的又是一声裂帛声,程如萍感到胸口突然一凉,仅有的月白色亵衣也被撕碎了。程如萍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如果有一个有点怜惜同情心的人,此刻可能会罢手。但是,谭光友是个恶魔,到手的肥肉不吃,他认为那是暴殄天珍,所以他就加紧的扒她那粉色的亵裤。
  只见她全身细嫩的皮肤,大腿根上的静脉看得一清二楚,那三角地带被一条粉红色的亵裤遮住,但是还可看到下面一片黑茸茸的牧草。由于她的香唇被吻住不放,所以叫不出声来,只有把眼睛乱动,眼泪直流,口中直嗯着。
  当他要脱她的内裤时,程如萍却不把臀部抬高,所以只好“外甥打灯笼,照舅”了。
  又听到“嗤”的一声,那条粉红色的亵裤又报销了,这时谭光友才把双手按在地面,撑起身子欣赏她的下体,长了一些牧草,虽不很多,却分布在凸出的小丘附近。
  当谭光友的嘴唇离开她的樱唇时,程如萍开始哀求了:“快把我放开,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付我,你跟我丈夫是同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付一个未亡人。
  只要你放开我,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宣扬出去的。“
  程如萍一直大叫着,抗拒着,推拒着,但那能如愿,谭光友以最快的速度解除身上的衣物,顺手从口袋里拿了一粒春药,夹在手指中间,他那玉杵已亢奋到怒发冲冠了。他又压上她的身体,使得程如萍不能动,一手按着她,一手摸着那迷人仙洞与相思豆,以使浪水流出来,方便等下工作进行。
  不一会,程如萍被挑逗得使浪水阵阵流出。
  “谭爷,不要这样,我是女人呀,你这样欺侮一个女人会有报应的,如果被门主知道你就完了,快住手还来得及,快住手呀。”程如萍又在那里乱叫着。
  “程如萍,就别不识好歹,你干旱难熬,我来安慰你不是正好嘛。这种事儿,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何况你的小洞洞流了那么多的浪水,可见你也需要我的小老弟来安慰安慰了。”
  “这样子不行,除了你我,还有天知地知,这样对你我的良心都会不安的,快停下手吧。”
  谭光友一听,有点火大,于是把那粒春药塞进了她的浅沟。那春药遇水即溶,不一会就使得程如萍浪水大流,有点像水库泄洪似的,谭光友并且用手指轻轻地抽插着。
  程如萍的臀部也随着手指挺动着,嘴里却在嚷嚷着:“不行,快住手,不能这样,不行。”
  她的脸却越来越红了,呼吸也急促了,乳房也尖更了,小嘴唇也不停地张开着,下面的宝蛤也不停地一开一合着。谭光龙一看时机成熟了,提起她的小腿,用玉杵前端顶开宝蛤,一用力,“滋”的一声就进去了一半,接着连连挺进,直抵花心。
  “哎呀,好痛呀,哎唷,痛死了,不行不行,不不,我是不,快快拔出来,不能,不能这样。”程如萍惨叫着,谭光友根本置之不理,专心的钻探着油田,其他全都抛诸脑后。
  过了不多久,跟着有了反应,程如萍在低低的呻吟着,不停的喘息。显然,春药已经发生了效果,她的生理、身心已有了变化。但见,她银牙暗咬,一头乌黑的秀发已随着她的头乱摆,而显得疏松凌乱,雪白的屁股也缓缓筛动起来,两脚更是不知如何放才好,时而张合,时而高举,时而平放,真的所谓到了无立足之地。
  她的心在飘浮飘浮,她的的下体在膨胀膨胀,她的身体在飞跃飞跃,直飞到云端深处,随风飘去。由于侯明的死去,父亲又死得不明不白,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疯狂过了。她忘记了这个人是她仇家的党羽,她饥渴,所以她放纵起来。
  谭光友知道是时候了,他便像古伐最勇敢、最凶猛的斗士,拚命的发出无坚不摧的本领,开始疯狂的攻击。
  每一次行动,程如萍的口中便发出一种迷人的声音来。“嗤嗤嗤”的是油钻探钻油田的声音,程如萍只感自己花蕊深处传来阵阵快感,而这快感的来临已超乎了一切的一切了。
  两个人的腹部由于猛烈的撞击,发出“啪啪”的一阵肉击声,现在程如萍就像一个荡妇,一双玉手紧紧的搂着谭光友那宽阔结实的背部,在一阵颤抖中她泄了。
  谭光龙感到穿进油田的油钻被一股热流冲击着,麻痒痒的,于是他连忙把肉棒收回来,低头一看,一股乳白色的液体正由小沟排放出来。
  这时,程如萍只觉得那种快感由花蕊传到全身,她整个身子就像飘浮在云端,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她正在享受这种奇异快感之时,花房突然空虚,那种美好的快感犹如从云端跌至地面,顿时消失。这种滋味可真难受,程如萍急忙睁开眼睛,瞧见他那根肉棒仍在浅沟附近,似在找目标般的继续钻探。她赶忙闭上眼睛,脸上泛起一片艳红,从面颊一直伸到耳后、脖子。
  “哈哈哈”的谭光龙爬在她的身上笑了,笑得好高兴,笑得好狎邪,笑得好淫荡,也笑得好疯狂。
  程如萍的身子如遭电殛,巨然的颤抖着,原来像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的一颗心顿时像掉进冰窑,立即便熄灭了。
  蓦地,那根肉棒又深入油田,塞得满满的,好充实。但是,她现在却是刻骨绞心的痛苦,眼睛里代之而起的是愤怒、仇恨、羞愧和不安的光芒。
  那带着节奏的“噗嗤噗嗤”的声音,原本是迷人的乐章,而现在却是亘古以来最为单调,却一直为人联想的羞丑节奏。那兽类的喘息和微笑,那不似出于人口的呻吟与叹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下流,多耻辱,多罪恶啊。刚才,是什么邪神附体,使自己变得如此淫荡,跟这个杀死自己丈夫,也极可能参与杀死自己父亲的魔鬼竟如此狎弄,程如萍不禁疯狂的嘶吼道:“魔鬼,魔鬼,我恨不得杀了你。”
  谭光友的眼睛里射着欲焰,右手不停的在她那丰满的乳峰上揉搓着,大屁股一曲一扭地摇动两下儿,邪里邪气的说道:“宝贝儿,一夜夫妻百日恩,你舍不得杀我的。”
  程如萍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她被谭光友压得动不了,只好怒声叱道:“那你杀了我好了。”
  “杀了你。”谭光友摇摇头,说道:“我可舍不得,像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这样一个美好的胴体,杀了多可惜,多煞风景,再说,我还没有满足呐。”
  程如萍欲哭无泪,恨声叱道:“你,你简直不是人。”
  谭光友又发动了疯狂的大进击,他似笑非笑的大声说道:“得了吧,少他妈的捏着当圣女,忘了你刚才又筛又颠,又哼又叫的那股子浪劲儿,比他妈的窑姐儿还浪。”
  程如萍的手脚虽然不能动弹,可是她还有嘴,她把头一偏,在谭光友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可怪事儿发生了,谭光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和情夫搞这种飞机,要像翻江倒海,地动山摇,狼吞虎咽,缠绵到死一样。享受它到达高峰,顶点的境界,不到达痛快淋漓之境,决不甘休。刚才你这狠劲,已经得到个中三味,我们再来。”
  程如萍没辄了,女人最大的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种情况下,这三套全能的本领完全用不上了,她何曾受过这种侮辱,心在滴血,但没有哭出声来,只好任由他摆布。
  谭光友又说话了:“宝贝儿,我要你放松心情,不需要怕羞,要把我当成是你的情夫、爱人,相信我会使你快活,让你疯狂,欲仙欲死,在这方面,我比侯明那毛头小伙子更强更勇。”
  说着,伸手拍开了程如萍被制的穴道。
  不错,谭光友的确称得上是一位全能运动员,不知他使用了什么法子,只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挑起了程如萍的欲火,竟然又扭动着肥臀相迎,花房两旁的花瓣开始一张一合,迎接花蜂的采蜜。不一会,她觉得花心奇痒无比,全身酥麻,又一泄如注的又丢了。
  谭光友乘胜追击,一阵强功猛打,只杀得程如萍毫无招架之力,尤其是油田被肉棒钻得麻酥酸痒,娇喘喘的,浪声叫道:“求求你,饶了我吧。”
  谭光友见目的已达到,见她满脸骚浪的样子,淫荡的叫声,更助长了他大男人主义要征服一切的野性。于是拼命的一阵强攻猛打,真有壮士不去不复返的豪性、勇气。
  程如萍再次无法控制自己,肥臀猛的一阵上挺,花心紧紧咬住肉棒,一股滚热的浓液直冲而出。
  谭光友此刻身子也突然一哆嗦,眼珠子一瞪,猛的吐了一大口气,两腿往前一蹬,就像死狗一样趴在程如萍身上,一个劲儿的狂喘起来。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历经了一个多时辰的杀伐,终于停止了。
  蓦地,程如萍秀目一瞪,那是仇恨、羞辱、报复的怒目,她突然拔出发簪玉钗向谭光友猛的刺了过去。
  她原先是对准谭光友的太阳穴的,却不料被谭光友及时一躲,仅刺瞎一只眼睛,只见他狂吼着,顾不得穿衣服,就那样赤身露体的逃之夭夭。
  程如萍还没有回到家,无双堂的人已起来将她抓住。程如萍被解到无双堂的刑房里遭了一顿毒打,连见见门主喊冤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古风判处了死罪。
  沉默了好一会,钟国栋说道:“金蜈门中,就没有一个敢挺身而出的人吗。”
  程如萍凄苦的一笑道:“谁敢把生命当儿戏。”
  立在一侧的钟家信冷冷一笑,说道:“义之所在,命有何惜。金蜈门仁义不存,覆灭之期,当在不远了。”
  程如萍抽搐了一会,止住悲泣,举袖抹去泪水,说道:“就在我欲被行刑的前一天晚上,也是我命不该绝,换来监视我的人是郭亮,他原是因为犯门规曾被古风判处死刑,是我父亲向门主力谏说他罪不至死,才挽回一条生命。郭亮感恩图报,舍命将我放走,于是我偷偷地溜出金蜈门,昼伏夜行,专捡荒山小径逃避,慌不择路,也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想不到伤病交加,昏倒在古松之下,幸得你们大慈大悲,将我救回贵堡,否则,我便会暴尸荒野了。”
  说着,又潸然泪下,悲泣起来。
  钟惠珍听得鼻头一酸,眼眶发红,亦陪她掉下泪来,那确是太悲惨了。
  好一会,还是程如萍首先止住悲泣,感激地道:“堡主救援之转,至死不渝,永难报答。”
  钟惠珍忙道:“姐姐快不要那么说,我五弟救你,又是本着行善积德之心,不会望你报答的。”
  钟惠琴亦同情的道:“程姐姐,那真是太惨了。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了,先好好地养息好身体再说吧。”
  程如萍感激的道:“承蒙令尊与令兄救了我一命,我已经是感激不尽,那好再打扰。”
  钟惠珍、钟惠琴两姐妹忙道:“程姐姐,你身体这样虚弱怎能走动,再说我爹也不会就这样让你走的,你就别客气了,待身体养好了再走吧。”
  惠琴拉着程如萍的手,撒娇地说道:“程姐姐,我很喜欢你啊,你就留下来陪陪小妹吧。”
  程如萍爱惜地伸手一把搂着惠琴,笑说道:“两位妹妹,我也很喜欢你们,只是……”
  “程姐姐,别只是那是的,你就留下来吧。”惠珍拉着程如萍的手,轻轻地摇动着。
  程如萍面对着钟家这两位纯真无邪、逗人喜爱的女孩子,心头异常感动,无奈她心中别有难事,但她又实在不忍心拒绝钟家姐妹的一片真心诚意。过难了一会,终于点头笑道:“两位妹妹,我答应你们留下来住几天,你们该满意了吧。”
  钟家姐姐高兴得拍手道:“程姐姐,你真好。”
  堡主钟国栋本来还有话想问,但见到她们这份高兴的情形,也不忍煞风景,好在程如萍已经答允留下,问话也不在此一时三刻,于是道:“姑娘,你好好养息,过些时候我们再聊。”
  说完,偕同乃弟钟国梁出了房外。
  回到书房,堡主钟国栋略作思忖,说道:“二弟,传我的话,程姑娘来到本堡的事,对外不得有半点泄漏,否则将以严厉的堡规处置。”
  钟国梁道:“是,大哥。”
  钟堡主又说道:“派家忠、家仁、家孝,带人到鳌山卫、即墨、城汤、沧口、四方,及沙口子一带瞧瞧,如果瞧到可疑的人物,尤其是女人,将她们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后立刻回来报告。”
  钟国梁道:“是,小弟告退。”
  程如萍姑娘是一个迷一般的人物,她为钟家堡带来一股沉重的压力,但钟家堡却对她犹如上宾,百般照顾。经过三十多天的调养,她的内伤已经好了十之八九,钟家堡虽然没有从她口中得到什么,四境平静,也没有任何一点事情发生,如果她会带来灾难,这项灾难应该已经过去了。
  令人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想离开钟家堡,把这儿当作了她的家。本来嘛,一个孤零零的少女,茫茫人海,那里是安身立命之地,只要有人肯收留她,她自然不想走了。
  其实,钟堡主也不希望她走,钟家堡是一片干净土地,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以免卷入江湖恩仇。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2:48

第二章
  寒冬渐渐远去,云岭上的积雪尽消,鹰飞草长,在山区倒是一个宜人的季节。
  此时在座的是钟国栋与夫人陈玉卿,及二堡主钟国梁等三人,他们瞧钟家孝神色有异,钟国栋因而询问道:“瞧你这么慌慌张张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钟家孝说道:“孩儿探到两个消息。”
  “哦,你说。”
  钟家孝说道:“南家镇上前两天出现一批怪异的江湖人物,男的一律黑色劲装,女的全是白衣白裙,他们有一个共同之点,每人胸衣之上都绣着一只金色的蜈蚣。”
  钟国栋面色一变,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钟家孝说道:“约莫八十上下,女的比男的较多。”
  “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们向店小二打听钟家堡的情形,看样子似乎是冲着咱们来的。”
  “还有什么消息。”
  “听说《露宝真经》已在东南出现……”
  钟堡主兄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钟家孝的这两则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一项关系着钟家堡的满门祸福,一项涉及天下武林的安危,一向沉稳如山的钟国栋也不得不为之悚然动容。他们兄弟相互瞧了一眼,然后回归座位,钟家梁对这两项消息似乎不大相信,因而询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钟家孝说道:“忠义堂的吴大爷亲口告诉侄儿的,他说天下武林各派几乎都往东南去了,忠义堂也准备去碰碰运气。”
  钟国梁回顾乃兄道:“吴家亮这个人从不说谎,大哥,你看怎么办。”
  堡主钟国栋说道:“东南半壁何等辽阔,咱们去哪儿找。”
  二堡主钟国梁沉思有顷,说道:“这倒也是,孝侄,吴家亮有没有说在东南哪个地方。”
  钟家孝说道:“小侄曾经问过,吴大爷也不知道确实的地点在那儿。不过,他说咱们只要跟着别人走,就保管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钟国栋长长一吁,说道:“相传《露宝真经》乃是秦始皇所拥有,原为炼士修本固源之术,后来转转流入民间,方外之士莫不奉为修练之圭臬。三百年前落在武学宗师南北二圣手里,发现真经所著书但是修练之术,而且更是武术精华,乃携手研究创缔一套武学精华。再经百年后的绝代高人灵空神尼去芜存菁,并将她自己穷造化之功,微变化之妙的武功抄录其后,遂成为一部空前绝后,学究天人的武学宝典。武林同道只要省得其中一招半式,就可以叱咤江湖,称尊武林了。
  该经如今忽然出现,一场可怕的江湖浩劫,只怕难以避免了。“
  钟国栋说着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咱们呢,要不要去凑凑热闹,但不能让这本绝代奇书落入恶人手中。这样吧,二弟,咱们分两路进军东南。你们一家沿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之线前进,咱们沿着安徽、江西之线直趋广东,预定在广东会合。如果在途上发生意外需要支援之时,可以派人沿咱们预定之路线追赶。”
  钟国梁问道:“我们何时起程。”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我准备明晨五鼓起身。哦,二弟,你去告诉程如萍,咱们有事远出,如愿意跟随,任由她选择咱们任何一家,否则,就不能再收留她了。”
  “是,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吧。”
  待钟国梁父子退出后,堡主夫人陈玉卿咳了一声,说道:“堡主。”
  钟国栋道:“什么事,夫人。”
  陈玉卿道:“咱们隐居云岭,无虑温饱……”
  “我知道。”
  “可是堡主却违背初衷,要投身江湖。”
  “形势所迫,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堡主是在逃避来到南家镇的那批人了。”
  钟国栋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说了出来徒乱人意。现在是时候了,今晚我将召集所有的人宣布这件事,也让大家心里有所准备。”
  往往事与愿违,就在钟家准备投入江湖的当晚就有夜行人入侵。
  窗外不知在什么时候洒下绵密的雨丝来,夜色黑沉得犹如幽深的潭水来,若是人未寐,那就益添悉绪了。程如萍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那双大眼睛,透过轻纱罗帐,望着窗外那隐若可见的雨丝。
  良久,她眨动了一下眼睛,发出一声幽长的轻叹。接着,又发出一声苦笑。
  说实在的,她在这段的日子里,其遭遇之特别,是她意想不到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钟家两位千金惠珍、惠琴的金兰姐妹,不得不留来来,如今对于钟家,她是衷心的感激,那么她又怎忍心将祸害带入钟家。本来,她想在伤愈之后便马上离开的,可是,鬼使神差,她如今却真难取舍,尤其是钟家老四对她那份情愫,就像蚕丝一样紧紧地缚着她,这就是她至今睡不着的原因。
  窗外传来更鼓三声,已是三更天了。陡地,程如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是想乘这时候一走了之。因为,钟家一定发生了变故,才会告诉她去留两便,果如是,自己随着走,岂不是更增加钟家的麻烦。
  虽然这样不辞而别,一走了之,未免有负钟家父子姐妹的一片好意,但这却是逼不得已的。她实在不愿将祸害引进钟家,万一钟家因此而有伤亡,她岂不是恩将仇报,那怎么对得起钟家父子姐妹。
  本来,她还有点犹豫的,但是她想到这一点,便马上有了决定,夤夜离开钟家堡。
  此刻离开,也正是时候,因为钟家父子姐妹正在召开家庭会议。她想到就做,马上推被下床,穿好衣服,点上灯火,留书一封才走。正所谓来的干净,去得也要光明,交待一下,那是应该的。
  她摸到火石,正想敲火燃亮,岂料就在这刹那,她似乎听到屋顶上面有极细微的声响发出。若是平常人,必然听不到那响声,这就显出她不是一个平常的人。
  程如萍马上屏息凝神,倾听起来。
  屋面上又响起一下极之轻微的声响,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一闪身便掩到了那扇敞开的窗户的墙壁上,闪眼往外瞥视着。
  “唰”的一下轻响,她听到窗外响起一下跃掠声,心头一紧的刹那,紧接着又瞥到一条捷如鬼魅的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她将头忙着缩回,以免被那夜行人发觉到。
  还好,那夜行人没有对这敞开窗口的房间感到好奇,停下来对窗边往里探视,而且一掠而过,往隔邻的钟家姐妹寝睡房间那边掠去。
  程如萍徒窗边瞥及之下,心头跳动了一下,她虽然看不出夜行人是什么是,是否冲着她而来的,但她却担心那夜行人会对钟家姐妹不利。故此,她一横心,迅速地闪跃出窗外,追蹑在那个夜行人身后。
  那夜行人的身法好快,程如萍要是慢那么一点跃出窗外,便看不到那夜行人犹如鬼魅般从那半遮的窗外,掠入钟惠珍的房内。
  程如萍不禁心头火发,杀意陡涌。那夜行人掠入惠珍的房间内有什么企图,莫非是采花贼不成。她马上闪掠开去,轻巧地飞身纵掠起来,掠上了檐边,一个倒垂帘倒垂而下,往窗内窥望着。
  房内,惠珍可能已睡熟,没有觉察到那夜行人潜入房中。只见那夜行人悄无声息地掩到床前,伸手轻轻撩开了纱帐。
  程如萍刹那间已取出贴身收藏的一柄只有尺长的薄刃短剑,憋着一口气,只要那夜行人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便会不顾一切地穿窗而入,飞击那夜行人,她决不能眼看惠珍遭到夜行人的伤害。而且她从身形上已经看出,那个夜行人是个男子汉。
  那夜行人轻轻撩起纱帐,往床上一瞧,床上空空如也,没人。夜行人迅速将纱帐轻轻放下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随着转身之势,目光在房内掠了一眼,便闪掠到窗前,身形一跃,穿出窗外。
  程如萍没有注意到床上没有人,却在那夜行人转身的刹那,倒垂的身形向上一引灵捷地翻上了檐面,贴伏下来。从这几个动作,以及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可以看出,程如萍的身手很高明,特别是轻功身法,因为那夜行人一直没有发觉她在暗中跟踪及监视。
  而在那夜行人转过身来的刹那,程如萍目光闪瞥之下,已看到那夜行人的脸廓,心头剧跳之下,她几乎忍不住惊叫出来。她虽然看不清那夜行人的容貌,但是从脸部轮廓已认出那夜行人正是金蜈门无双堂堂主古风的副手郝坚,也正是她的死对头、大仇家。
  她吃惊的不是认出那夜行人的身份,而是惊诧那夜行人怎么会寻到崂山钟家堡来的。对于那夜行人的身手及厉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对于那夜行人她是既痛恨又惧怕,因为他那销魂蚀骨七煞气实是利害。不过,要是夜行人敢对钟家有所不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是会拼死也要出手阻止的。因为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若是,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致于弄到这种暗中维护的地步了。
  不用说,那夜行人这样入房查看,目的就是要找她出来。知道了那夜行人的目的后,她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被郝坚发觉她的藏身在钟家,那么,那郝坚为避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是不会对钟家上下人等有所不利的,而她也不会眼看着那郝坚伤害钟家的人。
  郝坚穿出惠珍的房外,迅速地闪掠到紧邻的惠琴那间卧室的窗边,以熟练的手法轻巧快捷地弄开了紧闭着的两扇窗子,纵身跃了进去。
  程如萍一直跟踪在郝坚的身后,在郝坚弄开惠琴卧室窗子的时候,她本来是有机会猝然出手偷袭,而她也几乎忍不住出手,但她还是抑止了心中那股冲动。
  她知道,若是一击不中,她便没有机会再出手了,必然会死在郝坚的手下;而她却不能死,除非郝坚对钟家的人不利,否则,她不会冒险出手的。
  那郝坚就像鬼魅般穿掠入惠琴卧室内,这一次程如萍不敢再冒险太接近了,因为她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目的物又是她,在发觉不是她时,是不会伤害惠琴的,那她又何必冒险太接近呢。于是她只是匿在一丛斜对窗子的花树丛中,距离不过丈许远,若是房内有什么动静,她可以最快的速度掠入窗内,出手解救。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夜行人没有对房内的惠琴有任何不轨行动,只不过眨眼间,便从房内穿窗掠了出来。
  程如萍看着,暗中透了口气。其实她这层顾虑也是多余的,如今钟家正在召开家庭会议,钟家姐妹早已不在房中。另一个念头随即从她的心头引起,这样不是办法,万一他遍寻不获,恼怒起来,胡乱找个人胁迫他,那岂不更糟,必须要想个办法,引他引出庄宅外面。
  那知她心愿未了,一条人影蓦地犹如鬼魅幻现似的,从对面一处瓦檐上现出来。这刹那之间,从惠琴房内穿掠而过的郝坚,便恰好与那人影打了一个照面,两人皆身形微微窒了一下。
  程如萍这刹那心中却是大奇,不知瓦檐上闪现的人影是否与郝坚是一伙的,这是互不认识。若是互不认识,那人影又是来干什么的。到底钟家庄有什么秘密,居然吸引了江湖中人的兴趣。
  她虽在脑中转着念头,但她的双眼却透过枝叶缝隙,注视着郝坚与另一夜行人的动静。
  只见郝坚与夜行人在身形微窒的刹那,瓦檐上的人影嘎地一声跃掠下来。而那郝坚似乎对那人影有所顾忌,身形一闪,斜掠开去,直向亭子那边掠去。
  原来,钟家姐姐所居住的这座院子,是有一座小娇园的,园内有凉亭假山秋千架,越过围墙,便是庄内的后花园了。那人影见郝坚向凉亭那边,立刻便闷声不响,横身闪掠过去,似乎要将郝坚拦截住。
  程如萍看得大感奇怪,她弄不明白那人影为何要拦截住郝坚,莫非那人影是冲着郝坚而来的。只是她一直无法看清楚那人影的面目,原来那人影的脸上是蒙了一块黑色布巾的。那人影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令程如萍对那人影更加猜疑。
  程如萍非常之小心地从花树下窜掠出来,来到一座假山之下隐伏着,透过假山的一个眼洞,刚好看到郝坚被那个人影越停下来,双方相距大约二丈左右,互相对视着。
  郝坚与那人影对视了一会,终于那蒙着黑巾的人影压着声音,对郝坚道:“阁下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郝坚目光闪动了一下,阴沉地说:“要我报上大名不难,先将你脸上那块遮羞布扯下来,让某家看看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那蒙面人影沉哼一声,说道:“阁下夜探钟家堡,到底有何目的。”
  郝坚嘿嘿沉笑一声,冷然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是和某家一样做个不速之客,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钟家堡的人。”
  那蒙面人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一点你管不着,你到底说不说出夜探此庄的目的。”
  郝坚目中丝光一闪,阴狠地说:“阁下好大的口气,不说又如何。”
  “哼”的那蒙面人沉哼一声,说道:“那阁下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庄。”
  程如萍听到这里,知道两人必有一番恶斗,目光更是眨也不眨,心里暗忖道:“那蒙面人虽然不承认他是钟家堡的人,但听他的说话又似是庄中之人,莫非钟家堡有着什么隐衷不成。但看钟家父子姐妹,个个都具有上承武学,何以不见他们现身呢。是了,莫非钟堡主家大业大,不愿使自己身份暴露,而有意藏拙,暗中出手。”
  想想,程如萍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干脆不去多想,因为就在这刹那,郝坚已经与那蒙面人动上了手。
  对于郝坚的身手,程如萍是再清楚不过的,在金蜈门中可以称得上是一流高手。而那蒙面人的身手显然也不弱,一出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拳掌兼施,将郝坚逼退了一步。由此见之,那蒙面人的身手及功力,亦可称得上一流中的高手了。
  郝坚连接蒙面人七掌十三拳,被逼退一步,口中沉沉嘿的一声,偏身一闪的刹那,但见指掌翻飞,攻击向敌人的肩背腰等部位,其中有数招是攻向那蒙面人的脸部,看来意欲扯下那蒙面人脸上的毛巾,口中同时低喝道:“阁下也来接某家几招试试。”
  程如萍凝神专注两人的搏斗,看得连眼也不眨一下,心中暗惊那蒙面人身手之高,看样子这两人会有一番激烈的恶斗。
  那蒙面人展开身法,闪挪飞跃,有几次堪堪避开那郝坚抓向他脸上蒙面布的五指,拳击掌截间,一一化解接下了郝坚的一轮急攻。凭程如萍的见识,她也看不出蒙面人的武功是那一家那一派的招数,这倒令她惊奇不已。
  就在这刹那之间,那蒙面人与夜行人已打得难解难分,只见两条人影左闪右挪,纵高窜低,几乎分不出那两人谁是谁来,只听到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拳击掌劈声。
  程如萍看到这里,心中虽然想到那蒙面人能击杀郝坚,替自己报却部分杀父之仇,但也极为盼望郝坚能够扯下蒙面人的布巾,看一下到底是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时,激斗中的两人发出一声沉实的掌击声中各自被震退开去。只是那郝坚退了两步半,而那蒙面人只退了两步,只是这半步之差,胜败立判,强弱已分。
  程如萍看到那蒙面人的功力居然比郝坚还要强,心中一则是喜,一则是忧。
  喜的是,两人若是再斗下去,郝坚便可能死在蒙面人的手下。忧的是,万一那蒙面人对钟家堡怀有某种企图,凭蒙面人的身手,钟家父子姐妹那就危殆了。
  “阁下果然有两下子。”郝坚喘了口气,目光凶厉地注视着蒙面人,一袭衣衫无风自动。
  程如萍一眼看到之下,心头剧烈地震了一下,因为她已看出郝坚已运起他那独门内功“销魂蚀骨七煞气”,准备对付那蒙面人。程如萍知道得很清楚,这种销魂蚀骨七煞气乃是一种得自南疆荒蛮之地的歹毒内功,就算对手功力再高,只要被他这种歹毒的掌力沾上,轻则头晕目眩,筋骨酸软,重则神昏意乱,筋骨碎蚀,七窍溢血而死。她的父亲固然是被暗剑刺中咽喉,其实早已中了郝坚的销魂蚀骨七煞气,纵然不死于火场,也将毒发身亡。
  这刹那,她心中一片慌乱,拿不定主意,是出声示警,还是隐伏静观好。因为万一那蒙面人怀有对钟家堡有不利的企图的话,她若是出声示警,无异替钟家留下一条祸害,是故,她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岂料就在这刹那,庄中响起了一阵人声,从前院那边亮起了火把,看来是两人的激斗声,终于惊动了钟家堡的人。钟家堡虽然不入江湖,但堡中的人聚族而居,读书习武,因此堡中上上下下的人,不但练过几天把式,而且都由二位堡主及一位教练亲自教导,但是钟家父子姐妹此刻却始终未见出面,而这些人只不过是那些巡夜的堡丁而已。
  人声越来越喧嘈,火把也在堡中各处陆续亮了起来,看样子堡内重要人物则另有良谋了。
  那蒙面人与郝坚自然亦惊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同时一闪,脸上神情微变了一下,郝坚鼓动的衣衫倏然欲止,陡地向蒙面人劈出一掌。那蒙面人冷哼一声,翻掌疾劈过去。
  郝坚的掌才劈出一半,却蓦然缩手仰身,脚下一蹬,倒射出去。不用说,他是想溜了。
  那蒙面人似乎亦已料到郝坚会有些一着,亦是掌到一半,便撤掌身形半转,斜掠出去。两人似乎是心意相通,均撤手溜之乎也。
  程如萍在这刹那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走还是留下,走,对她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她又怎能一走了之呢,万一那蒙面人是对钟家堡有所不利,必然会再回来,那她又怎忍心一走了之呢。虽然她自忖不是那蒙面人的对手,钟家堡也不一定须要她的救援,但她一走,就背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思忖之下,她决定暂时留下来,看一下再说。于是,她趁那些堡丁还未赶到时,马上从那假山之下窜了出来,掠回她的房内。
  而郝坚与那蒙面人已经闪没在围墙这外,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到那些堡丁赶到时,那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只有那绵绵的雨丝,依然下个不停。而堡内各处亦已灯火通明,人声喧嘈,好不热闹。
  但奇怪的是,堡中发现有夜行人的侵入,照理钟家父子姐妹必然也被惊动了,亲自出来查看一番才对,可是堡主兄弟却不见现身,就连他们几个儿子也没有出来,这是不合情理的,莫非他们另藏玄机不成。
  其实钟家一点事故也没有,堡主兄弟这时就坐在钟国栋那间书房,还有堡主夫人也在坐。兄弟两人皆显得很安宁,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急慌惧之色,眼光尽望着书房右边的那个里间,莫非这里透着什么玄机奥秘。
  一点不错,在堡主兄弟俩及夫人的注视下,钟家忠从里间走了出来,后面鱼贯的出现了家孝、家仁、家义、家信及惠珍、惠琴、惠瑶三姐妹。钟家兄弟姐妹见了堡主兄弟俩,急忙行礼不迭,家会抢着道:“爹,那人已被赶走了。”
  钟国栋扫了儿侄一眼,颔首道:“没有出事吧。”说着语气一顿,目注家仁道:“仁儿,在兄弟几人中属你性急,沉不住气,这一点你须在养气方面多下功夫。”
  钟家仁垂下头来,应道:“是,大伯,仁儿会记着的。”
  钟国栋一摆手,命他们兄弟姐妹坐下。众人坐定,家忠这才道:“爹,看出那人的身份了么。”
  听了钟家仁这样说,钟家父子是一直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的,从而也显示出,钟家父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钟国栋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道:“还弄不清楚,忠儿与他交手,并没有问出什么,仅能在功力上胜他半筹。不过,为父怀疑他可能是金蜈门的人。”
  照钟国栋这样说来,与那夜行人激斗的蒙面人岂不就是钟家兄弟中的老大钟家忠。钟家忠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疑惑地说道:“爹,咱们跟金蜈门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一点也扯不上关系,那夜行人怎会无端找上咱们钟家堡的。”
  钟国梁也插嘴道:“大哥,咱们一向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更没有惹上金蜈门的人,若是由程姑娘引起,似乎并不可信,因为此事一直未宣扬出去。那人若真的是金蜈门的人,那就令人费解了。”
  钟国栋蹙着收,凝眸道:“我相信我老眼不花,忠儿与他硬拚一掌,我就在他们不及一丈处,那人被震退后,暗自运起内功,一身衣衫无风鼓震起来,双眼中射出两道赤蓝的幽光来,那正是运起销魂蚀骨七煞气才会显露出来的,故此,我才怀疑那人是金蜈门的人。”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照我看来,那人这一次夜探本堡,可能是投石问路,否则,只怕堡内早已有人伤在他的手下了。”
  钟国梁及钟家几兄弟均为之焦急不已,钟国梁更是不解地说道:“那么大哥认为他夜探本堡为的是什么呢,咱们钟家堡与金蜈门究竟有些什么过节呢。”
  钟国栋道:“依我猜测,那人可能要找一个人,我暗中注意,发现那人从惠珍房中掠出,紧接着又到惠琴的房中,停留未久即又出来,似乎还想到别的房间查看一番,我才命忠儿现身将他截下。而事后,堡中并没有出什么事,珍儿与琴儿房中也未受到骚扰,故此我才会有此猜测。”
  “若是来找人,那人到底是要找的是谁呢。”二堡主钟国梁毕竟年长几岁,处理事情有其脉络,于是直接询问乃兄,而以疑惑而谨慎的态度再次问道:“咱们堡中,有什么人是他要寻找的对象。”
  “有。”钟家信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是程姑娘。”
  说实话,他是不想将程如萍与那夜行人扯上关系的,一个孤零零、孑然一身的女孩子,谁都会付出同情心。但钟家信在兄弟几人中年龄虽然最小,但最不意气用事,是个非常理智的年轻人,而这件事关系到堡中的安危,他又岂会感情用事。
  钟国栋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颔首道:“信儿说得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程姑娘固然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并不是真正的对象,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们的祖父,浩天公。”
  “祖父他老人家与他们又有什么过节呢。”钟惠琴惑然地问道。
  钟国栋说道:“这就是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钟家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公布,大家心里也有个准备,接受未来的打击。”说到这里,钟国栋的脸色愈发沉重,他凝重地说道:“金蜈门并非什么正式门派,而是一个杀手的组合,以前叫北斗七星会,成员只有七个人,老大铁独行骆孤帆,老二断掌曹风,老三封喉鲁百扬,老四翼虎沙双月,老五鬼狐公孙樵,老六妖熊谢大彪,老七小媚紫凌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标帜,就是每人的衣襟上都乡着一只金色的蜈蚣,每在做过案的现场,都会留下一只金蜈蚣。这金蜈蚣的标志,在钟家的上代,引起了相当大的震憾。”
  湖北秭归乃峡中古城,背依雄伟的山岭,面临浩荡的长江,景色壮丽。钟浩天这天抵达秭归,看见岸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张灯结彩的龙舟十数艘,这里是屈原的出生地,每逢五月初五,自然更是热闹,算是对这位爱国大诗人的追怀。
  现在还是清晨,舟子都停泊在岸上,大部分是龙舟,还有体面的渔船,其中还夹杂着几艘商船,还有一艘看来极是讲究华丽的画舫,敢情是什么富贵人家,老远赶来看赛龙舟的。
  因为是清晨,岸上的人并不太拥挤,要是换作平时,这时刻堤岸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的。钟浩天一生游侠江湖,见过离奇的玩意儿太多太多,这种画舫自然不会感到惊奇。不过,在这个地方也有这种画舫,钟浩天就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时候画舫里有一名家丁正在船头伸懒腰、打呵欠,一名女婢正在倒痰盂里的秽物入江中。本来他留意了一眼便知道是富人来凑热闹的,只是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事儿。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原来从钟浩天的目光望过去,他并不看画舫,而是注意到对岸密林的边缘。
  钟浩天绕过街尾,踏过长堤,不疾不徐地走着。他已发现了那片密林了,这里可以说已是算秭归的郊外了。
  一阵阵喊杀之声远远的随风传来,钟浩天穿赵过密林,只见林内一片空地上有几人正在拚命相搏,乃是三个壮汉围攻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围攻的三个人,一个是年约五旬上下,满脸虬髯的老者,手中一枝烟管,戮劈扫点,凌厉无比。另外两个全都生相凶悍,一个是瘦小的老者,使的是一柄虎头钩,另一中年汉子手持九节鞭。旁边距离丈外的一株大树下站着一位书生,朱服儒巾,长衫飘飘,神态虽显潇洒,却掩不住那股凶戾之气,令人见之生厌。
  被围的少女长得杏眼桃腮,真是美艳动人,手中三尺长剑也颇见火候。因为是以一敌三,而且另有强敌正在一旁虎视,在形势上她先弱了一环,任她长剑挥动寒光胜雪,招数精妙,还是落了下风。
  大树旁的书生忽然朗声笑道:“紫凌烟,别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坦诚说出北斗七星会的总坛所在,我决不为难你,我辣手浪蝶让你这一生吃香喝辣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紫凌烟已娇喝一声道:“龙黎,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那一点鬼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今生休想。”
  大摇大摆的,安安稳稳的,龙黎走了过来,微一摆手,先前围攻紫凌烟的三人立即退了下来。龙黎正拦在小媚紫凌烟前头,他一边打着招呼:“嗨,紫姑娘,看来只好我亲自接待你了。”
  原先神采飞扬,有攻有守的紫凌烟见到龙黎之后,蓦地像白日遇见鬼一样,她在猛的一楞之后,两只俏眼儿完全发了直,脸上的肌肉也失去控制的痉挛起来,一刹间她就僵在那里,手上的长剑似乎是把持不住。
  龙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媚,这就叫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紫凌烟的脸蛋刹那白中泛青,青里透红,她在机伶伶的一颤之后,立即惶遽回头,神色紧张,再加上慌乱,眼前的场面似乎已令她不知所措了。
  龙黎踏上一步,笑眯眯地说道:“别看了,事到如今,那个还帮得上你的忙,你那北斗七星会的几块料,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快乐哩。”
  细小的汗珠凝聚在紫凌烟的眼洼鼻凹间,她的脸蛋儿似乎有些扭曲了,两边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以至将额门上的淡淡青筋也扯浮起来,呼吸急促的,她又回头望去。
  龙黎冷淡的说道:“不用回头看了,我敢打包票,在你那张专会骗人的小嘴甫张开,发出第一个音符以前便封住它,叫你永远也出不了声,你信不信。”
  窒噎了一下,紫凌烟本能的立即闭上微启的嘴唇,劲项间的筋脉在急速的跳动。当然,她非常明白,龙黎不是在吓唬她,她也确深知龙黎有这等的本领,她曾经已领教过了。何况,他还有三名助手呢。
  龙黎背着手,缓缓的说道:“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以你这种七窍玲珑心,当然不会做出傻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紫凌烟尽量平静着自己惊恐不安的情绪,口齿间十分艰涩拙滞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龙黎哈哈大笑道:“这问得多笨,当然,觉得不愉快是确定的事,首先想到要受难的,恐怕就是你了。”
  惊怵的,紫凌烟的语音也变得暗哑了:“你、你要对我怎么样。”
  “问得好,你猜,我会对你怎么样。”
  “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龙黎,我会和你拼个同归于尽的。”
  “和我拼,你用什么和我拼。就凭你那两只手,那种只配给你老公掐脚捶背的招式,可别笑掉了我的大牙了。”
  “不要欺人太甚,龙黎,我并不含糊你。”
  “很好,好极了,我这一生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女人。来来来,我们先玩玩,不用着急,一桩一桩的过隐,我可以叫你跳蹦个够。”
  紫凌烟愤怒至极的说道:“满口龌龊的东西。”
  龙黎大剌剌的说道:“你清高,你圣洁,你娴静,他娘的拆穿了半个铜子儿都不值。不错,我谈吐粗俗,但你却打后心里肮脏,靠诈骗狡计的下三流女混混,贱得紧。”
  紫凌烟目光怨毒,咬齿欲碎,说道:“龙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龙黎一笑道:“正好,我也是同样的心思,怎么样,现在我们就开始,看看谁能达成这个愿望。”
  紫凌烟的动作相当迅速,她猛然前扑,挥剑砍杀,同时两脚弹起,踢到龙黎胸膛。而就在这些招式甫展之际,人已狡兔也似的一溜烟往回窜。
  龙黎是什么样的角色,岂会中了对方这小小的缓兵之计。只见他身形一旋猝转,仿佛鬼魅一样闪到紫凌烟的身前。几乎在紫凌烟的眸瞳尚未及摄入龙黎的影像时,软剑的冷芒已电掣般将紫凌烟的一绺秀发削落。
  “啊”的紫凌烟惊叫着,她可以贴切的体会到那细窄的锋刃拂过面颊时所带起来的阴森森寒气,那就好像用剃刀在她脸颊上刮过去似的,有一种隐隐的,冷冰冰微微的生硬。
  娇小的身躯凌空翻滚,紫凌烟知道扑击无望,只有拼命图逃。但是,她甫移去几尺,银蛇般流灿纵横的剑网,又已眩神夺目般罩下,其快其疾,就犹如满天交织的雷闪电火。恐惧与慌乱,骤然笼罩着紫凌烟的心头,她奋力挣扎,双臂猛探,两脚连番飞踢。
  掣掠的冷芒猝然收敛,紫凌烟却觉得双脚一紧,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扣住,狠狠的将她横摔在地上。整个上半身撞跌于地的紫凌烟,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发黑,这一摔就差点没闭过气去,全身的骨架子都像已抖散开来了。
  好一阵子,她才算缓过一口气来,神智也慢慢的清醒了。于是,她羞恼惊臊地发觉了一件事,她只是上半个身子跌倒在地下而已,两只脚却全握在龙黎的手里,脚上原来穿着的一双黑缎软靴业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现在,龙黎已紧握着她那双粉嫩细白的脚踝,在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哩。
  羞窘与愤怒交集,紫凌烟用力扯动身子,抽扯着双脚,边急恼地叫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削”的一声锐响,软剑刀锋怪蛇似的缠绕着紫凌烟的脖颈,利薄的刃口便紧紧陷嵌在紫凌烟的头项柔嫩的表皮中。这一来,紫凌烟就像上了一道紧箍咒,立即停止挣扎,不敢再动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稍微出一点力,那怕只是轻轻的一动,这缠绕在她脖颈上的刃口便会深深割进她的颈肉。
  龙黎笑了笑,慢吞吞地说道:“不要叫,不要嚷,女孩子家要学得温驯柔顺,像现在这样才乖,才能令男人欢喜。小乖乖,这玩意儿可锋利得很哩,如今缠在你的脖子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稍稍一动,它就会切入很深的。你是知道的,人的脖子只有一个,割断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也无法再接上去,是不是。”
  说着,他凑上鼻端,在紫凌烟那双圆润软滑的脚背上闻了闻,“啧啧”地赞美道:“哈哈,真香,这是一种特异的香,愿在衣而为领,承华发之余芳,求幻想金缕之鞋,吻肤柔以亲玉润。小乖乖,你这双脚确是可爱,多么的滑嫩柔软玲珑,骨肉匀婷,条线对称,细致纤巧,晶莹剔透,尤其是这一股子隐隐约约的异香,啧啧啧……”
  简直是羞死了,也恼透了,紫凌烟情急的只能僵挺在那里叫着:“不要脸,下流,无耻,卑鄙,你放开我。”
  轻轻用胡碴子在那双柔软的脚心上摩挲着,龙黎斜着眼道:“放了你,到嘴的美食要是不吃,那是暴殄天物,我舍不得。”
  动又不敢动,挣又不能挣,紫凌烟那种窘迫羞恼之情,实在难以言喻,她只有咬牙咒骂道:“龙黎,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有没有一点江湖汉子的道义,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下流荒唐,你太没有人格尊严了。”
  龙黎吃吃笑了,不愠不火的说道:“紫凌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就尽管骂,别忘了我辣手浪蝶这个外号,我想你不会不喜欢那种调调的。”
  紫凌烟惊惧窘迫地说道:“你放开我,你这算什么,难道你不怕人家指责,你知羞不知。”
  龙黎笑吟吟的说道:“小乖乖,人之大欲,饮食男女,男欢女爱,逍遥快乐,怎能说羞呢。”
  紫凌烟厉声吼道:“下流。”
  龙黎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下流,不错,古往今来,多少男人抛头颅,洒热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抛,为的就是下边儿流呐,哈哈哈……”
  紫凌烟像泄了气的皮球,哀求道:“别这样,龙黎,求你放开我,这样太不好看,叫人瞧见,我还怎么混。”
  龙黎笑得很邪,色眯眯地说道:“横竖你也不能混了,何不彻底一点,宝贝儿,咱们就在这林子深处做一次露水夫妻,参一次欢喜禅。”
  一下子像掉进冰窖,紫凌烟顿感周身发冷,她瞪大一双眼睛,惊恐逾恒的说道:“你你、你说什么。”
  龙黎笑了,笑得好淫荡,笑得好高兴,笑得好邪门,也笑得好疯狂。他邪里邪气地说道:“我是说,咱们来行一次周公之礼。”
  紫凌烟猛的张大了嘴巴,震骇欲绝,抖抖索索地说道:“你是说你要污辱我。”
  “彼此痛快,皆大欢喜,怎能用污辱这种字眼。”
  “禽兽,龙黎,你是头禽兽。”
  “随你骂吧,小乖乖,宝贝儿,打是情,骂可是爱哩。”
  “天打雷劈的畜生,龙黎,你休想沾我一下,我会叫天下同道认清你的龌龊无耻,我会向整个江湖宣布你的兽行。”
  “没关系,我辣手浪蝶是高山打鼓,丑名在外。反正你已经豁出去不要这张脸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来,我这就亲热一番。”
  “不不,不可以……”
  软剑的光华倏然飞舞纵横,快得像千百条流电在闪耀。紫凌烟只觉得通体生凉,寒气森森,就在她眼花缭乱中,全身上下的衣裙业已化作蝴蝶翩舞,片片飞扬。
  好一具羊脂白玉似的,窈窕裸露身段。那又窄又利的锋刃,挥舞得如此有分寸,有技巧,拿捏得这般准确,以至将紫凌烟的衣裙整个削光了,却未损及她的毫发。
  赤裸裸的紫凌烟这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忙双手交叉捂住胸前,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紫凌烟本来就生得娇艳动人,风情万种,虽然现在有点狼狈,但其体态丰满,明眸皓齿,泪眼婆娑中仍存勾魂夺魄的力量。
  看,胸前二堆高耸雪白的玉乳,多么迷人。紫凌烟被平放在草地上,软麻穴所制,双腿曲分变向左右,胯下呈露微凸的神秘部位。牧草乌黑油光,遮住了那迷人的仙女洞,身上的皮肤白嫩已极,黑草和白肉的对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迷人的。
  龙黎一边仔细欣赏,一边舔着嘴唇,津津有味的说道:“硬是不错,迷死人的骚狐狸,凹凸分明,起伏有致,窈窕剔透,玲珑纤巧。好,果然是好。”
  “你、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龙黎认真的在她身上打量着,很久始摇头接着说道:“我舍不得,几曾说过浪蝶杀过女人。相信我,我会使你快活,让你疯狂,欲仙欲死。在这一方面,我有独门绝学的。”
  紫凌烟泪流满面,悲愤至极的说道:“你简直不是人,你污辱我吧,你就强暴我吧。”
  龙黎哈哈一笑,回剑入鞘道:“得了吧,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女人不是捏着小洞儿当圣女的,等到尝了甜头,才不愿死哩,叫亲哥哥还来不及哩。”
  蓦地,只听得一声低喝道:“姓龙的,够了,到此为止,我会考虑放过你,你们的恩怨由紫姑娘亲自解决。”
  来人年岁不大,三十左右,虽然他头上包着一块黑帕,但仍然瞧得出他是一个浓眉大眼,颇为精干的一型。
  这人正是钟浩天,他原本不想管这桩闲事,北斗七星会是杀手组合,龙黎也不是好人,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少一个恶人,武林多一份安宁。
  但是,他可无法忍受这种事实,万恶淫为首。
  龙黎两眼一翻,瞪着钟浩天冷冷说道:“朋友,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不觉得穿蓑衣救火,惹火上身么。”
  钟浩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点了点说道:“我倒不认为,但不知阁下能否听听在下的忠告。”
  龙黎大剌剌的瞅着他说道:“好,你说。”
  钟浩天语重心长的缓缓说道:“食色性也,皆为人所喜,但必须两相情悦,你这样做是犯了武林人的大忌。”
  “你是在教训我吗。”
  “绝对不是教训,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龙黎面色不善地摘软剑,往怀中一抱,冷冷说道:“朋友,你很快就会知道管闲事的后果。”
  只见钟浩天轻轻一叹,再次警告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敬请三思。”
  龙黎颇为不耐的怒吼一声,伸手指着钟浩天断声喝道:“哼,你也未免太狂了,朋友,等你嬴了本大爷再说不迟。”
  话声甫落,软剑业已带起一片寒光,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钟浩天的右肩劈去。龙黎这一剑,真个是风雷俱动,就像他刚才对付紫凌烟那拿捏恰到好处的那份能耐,可不是盖的。
  然而,龙黎这气势威猛绝伦的一剑,却连人家衣角儿都没有沾到,而他自己竟一个收势不住,“蹬蹬蹬”地冲出丈许,“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当然,以他的身手摔上那么一跌,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问题是他的喉管儿正在“嘟嘟”地直冒血水,看样子这一摔,他永远别想再爬起来了。
  龙黎翻着死鱼眼瞪着钟浩天,他似乎至死不相信自己是怎样被割破喉管的。
  怪就怪在钟浩天手上并没有兵刃,只有一根树枝,而且也没有见他出手。不错,他适才是曾经挥动了一下儿。如果树枝就这么信手轻轻一挥,就能震断了龙黎的喉管,要了他的小命,未来太过神奇。而钟浩天的武功,也就太可怕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钟浩天本来就是剑道中的高手,所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与神化,神与心合,身剑合一,自然能够攻无不克,无坚不摧。一个堂堂入室,武功已臻炉火纯青的顶尖高手,虽摘叶飞花亦能伤人于百步之外,更何况钟浩天手上还有一根树枝。
  老实说,这一根树枝在他手上和一柄断金切玉的前古仙兵并没有什么两样儿,龙黎的喉管自然是难当他一击了。尽管龙黎身手不凡,但跟钟浩天比起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所谓棋差一着,束手束脚,就是这个道理。
  树倒猢狲散,龙黎一死,原先围攻紫凌烟的三人早就悄悄的溜走了。钟浩天挥手解开紫凌烟被制的穴道,脱下身上的黑氅覆盖在紫凌烟的身上,淡淡的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吧,希望今后在为人行事上多作考虑。”
  说完,转身向林外走去。
  黑氅披盖在紫凌烟的身上,尚有一丝丝微微的温暖,这温暖与钟浩天适才脸上深沉冷静的笑容不相衬。
  钟浩天虽然救了紫凌烟,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做了一件扶弱锄强的义举。不管紫凌烟的平日行为如何,但他不能眼看一个女孩儿家被凌辱,有失侠义之风。
  自此以后,紫凌烟的确收敛了,一改以往作风,钟浩天深信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没有救错人。
  爱情是很微妙的东西,没有规律,也不可以用道德观念来衡量。没有人可以主宰,也没有人能知道它的未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二人经过此次的相识相知,时相往返,感情与日俱增,双方已到了论及婚嫁的阶段。但是北斗七星会的成员绝对不准婚嫁的,却容许大伙任意纵欲风流。
  钟浩天想到的如果只是拥有紫姑娘的身体,不能给她应得到的名份,那是害了人家姑娘。于是,钟浩天对这位姑娘的情感便逐日疏远了。但是,紫凌烟却一再对钟浩天纠缠,真使钟浩天难以取舍。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3:22

第三章
  女人心,海底针,多少个花前月下,多少次山盟海誓,多少个晨昏与共俪影双双,照道理紫凌烟定已称心如意,应该生活在快乐幸福中才对。然而,她仿佛并不快乐。表面上她柔情万种,对钟浩天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在对待心爱的丈夫似的。然而,每当钟浩天练功入定时,紫凌烟总是愁锁眉间,长吁短叹,暗里垂泪,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在困扰煎熬着她。于是,紫凌烟消瘦了、憔悴了,也失去了往日的明媚和欢乐,可是粗心的钟浩天对于紫凌烟的突然改变,仍昏昏噩噩,一无所感。
  一日午后,正当钟浩天练功到紧要关口的当儿,在一旁为他护法的紫凌烟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杀机,右手一扬,已抵在钟浩天的命门穴上。只要她把蕴含在掌心的内家真力轻轻往外一吐,钟浩天就在血溅尸横,死于非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之间,只见紫凌烟娇躯蓦地一颤,眼睛里杀机顿敛,右手疾收,泪流满面,轻轻一叹,痛苦的悄然离去。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紫凌烟都可以杀钟浩天,但在紧要关头她却放弃了机会。
  怪事儿,钟浩天是她的救命恩人,保全了她的清白,为什么又想杀他呢,难道是恩将仇报,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相信除了紫凌烟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一日深夜,正当钟浩天盘膝运气行功,物我两忘,神游太虚的紧要关头,紫凌烟手持一柄锋利无比匕首,目射凶光,悄悄儿掩了进来。但见她合手一扬,分心便刺,看来她已下定决心,要将钟浩天置诸死地。
  可是,当那柄锋利无比的短匕将触及到钟浩天衣衫的那一瞬间,紫凌烟的人整个儿崩溃了,热泪盈眶,掉头狂奔而去。
  她一路狂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娇喘吁吁的在一个小土地庙前停了下来,晚风吹散了她的秀发,她仿佛有一种罪恶感,抖手将那柄短匕掷得老远老远,“哇”的一声掩面痛哭起来。同时,她的内心在呐喊道:“老大,你原谅我,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
  蓦地,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轻轻搭在紫凌烟的香肩上,她的娇躯猛的一颤,没有吭声儿,她知道此时此刻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钟浩天不会再有外人。紫凌烟感到一阵愧疚,她想向钟浩天表明一切,请他原谅,可是她不敢,只因为她怕失去他。
  一阵沉寂,就听“哇”的一声,只见紫凌烟双手掩面,哭倒在钟浩天的怀里。
  钟浩天似乎对紫凌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怜惜而又心痛的低头瞅着她说道:“凌烟,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心里有什么不舒服,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分担一部分。”
  钟浩天越是这样说,紫凌烟心里越是难过,哭得也越厉害。
  良久,紫凌烟渐渐平静下来,伸手擦干眼泪,瞅着钟浩天轻轻一笑,难为情地缓缓说道:“浩天,瞧你想到那儿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刚刚突然想起我的娘。”
  没想到她还真能胡诌,撒谎不用打草稿,还真能凑合。然而,钟浩天可信以为真,噗嗤一笑,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右手指一伸,在紫凌烟的粉颊上刮着羞道:“哼,羞羞羞,怎么,你还小呀,想找娘吃奶奶是不是。”
  紫凌烟脸一红,气得直跺脚,双手齐扬,粉拳直向钟浩天胸脯捶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依的娇嗔说道:“你才想找娘吃奶奶哪,不来了,你坏死了。”
  钟浩天被她那妩媚天真的小儿女娇态逗得心神一荡,抓住她的柔荑,痴迷的瞅着她说道:“凌烟……”
  紫凌烟被钟浩天那灼热的眼神看得玉面飞红,心如撞鹿,小嘴儿一撇,右手食指儿疾伸,轻轻的在他鼻梁上点了一下,吃吃笑着说道:“干嘛。”
  蓦地,紫凌烟感到一阵窒息,原来钟浩天已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住,拥进怀里,他那厚实灼热的嘴唇业已紧紧地压在紫凌烟的朱唇上。
  紫凌烟突然觉得浑身乏力,软绵绵的,就像虚脱了似的,接着一阵晕眩,她已忘了置身何处。钟浩天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还有他那舒适温暖的胸膛,以及他那灼热湿润的嘴唇,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奇妙感觉,她渐渐开始溶化了。紫凌烟缓缓地闭上眼睛,她要用心灵来体会这甜蜜的滋味,然而一颗心竟在飘浮上升飞扬,一直升到云层深处。她的身子软绵绵的,虚脱无力,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就在此刻,钟浩天已手忙脚乱的一阵,解除了紫凌烟的全付武装。曾经惊鸿一瞥的嫩肉,现在已脱得光光的,呈现在眼前。
  “啊,我的天哪,这简直就是七仙女下凡呢。”钟浩天失神的叫着。
  “死鬼,鬼叫什么,我如果是七仙女的话,宁愿上天,也不来找你。”神魂儿原本飞上三十三天的紫凌烟,被他这失神的呼叫声唤了回来。
  “那我一定在槐阴树下,哭上三天三夜。”
  “贫嘴。”
  钟浩天伸手抱起紫凌烟的玉体平放在草地上,自己迫不及待的脱掉衣裤,然后扑了过去,给她一阵疯狂似的热吻,并含着她的乳尖,舔吮着。然后,抬起她的玉腿,探头欣赏着她桃源的风景,正是:幽闺深院度春风,黄昏寂寂没人踪;红罗帐里佳人睡,被我偷来一点红。
  钟浩天越看越爱,对着小仙女送上一个热吻,再伸出舌尖住小樱桃嘴里延伸,牙齿轻轻地咬往那颗朱砂痣。
  紫凌烟早就迷醉了,快乐舒服,但也有着说不出的难过,那浅沟竟变成开了闸门的水库,不断的泄洪。小樱桃被舌尖一伸一出,一舔一吮,只要他动一下都是舒服的,芳心更加迷乱无主,灵魂飘荡似的已离体,口里呻吟不绝:“啊啊,哥哥,我受不了了,快快……”
  钟浩天见她挣扎着可怜,不忍心再折磨她了,抬起头来舔舔舌头,以回味无穷的神情,再度吸吮她的乳头。
  紫凌烟刚刚换过一口气,又被他吸吮着乳头,神经又紧张了,全身加剧的抖,奇痒钻心,热燥难耐,不禁哀怜的求饶着:“你你,人家痒的地方不去抓它,偏要这样逗人家,我难过死了。”
  钟浩天双手揉着玉乳,以粗壮骇人的肉棒抵着浅沟,收腹提劲,往窄心温暖湿淋淋的狭谷中,狠命的挤入。不管她如何挣扎推拒,一个劲的往内深入,涨得小仙女的小嘴鼓鼓的,更为突出。
  紫凌烟正在难忍这种全身奇痒,突然被巨大的肉棒拼命的捣入,痛得几乎要昏了。她想要喊叫,嘴唇刚一张便被阻塞了,喊不出声;想要推开他又无能为力,压得她无法动弹,除了任其所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钟浩天将肉棒捣入些许才停止前进,现在,他像碾药似的揉动,这几转转得紫凌烟心神皆酥。他那多情的手又抓捏着玉乳了,在他全面进攻下,酸咸苦辣甜,五味全下,紫凌烟实在辨别不出其中的滋味。
  倒吃甘蔗,甜在后头。钟浩天任其晃动时,才将双手向前伸手托起玉臀,长长的吁口气,轻轻地开始抽插起来。于是,他们俩真正的开始交锋肉搏了,一个是奋勇冲刺,温柔叩关;一个是婉转娇啼,忍痛迎合。
  片刻之后,紫凌烟也畅快的呼了一口气,四肢拥紧了钟浩天的身体,随着抽送的节拍迎合着,她现在也忘了痛,因为痛的过去带来了无尽的快活。
  钟浩天由温柔轻慢渐渐加速,从四十码而增速为一百二十码,快乐之神一阵一阵的降落在他们的身上,其乐趣实在浓厚。钟浩天有劲的动作,紫凌烟摆臀挺胸,扭摇细腰,迎抬玉户,轻声娇啼的哼哼叽叽。
  顿饭光景,两人情悦各得其乐,紫凌烟在这一小时的短兵相接的缠斗中也已偷尝禁果,回味甜蜜。
  钟浩天见她娇嫩的玉体已经不行了,急速的以龟头猛捣快转数下才开始交货。
  四周寂静如死,除了风声夹杂着枝叶沙沙摇曳声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此刻,紫凌烟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觉,她吃力的伸了伸脖子,想挪动一下儿身子,可是因为有钟浩天压在上面,想动却又动不了。她无可奈何的伸手轻轻摇了摇钟浩天的肩膀,缓缓说道:“浩天哥。”
  钟浩天轻轻“嗯”了一声,吃力的缓缓睁开双目,喜悦而又满足地瞅着紫凌烟,深情而又感激的喃喃说道:“凌烟,我……”
  紫凌烟的脸上早已经红得像个熟透了的大红柿子似的,不胜娇羞的把头一偏,避开他的眼光,轻轻说道:“你你、你压死我了。”
  钟浩天歉然一笑,迫不及待的翻身坐了起来。
  紫凌烟但觉身上一轻,亦跟着坐了起来,忙伸手抓过一件衣服,遮住紧要所在,眼睛一闭,不敢看他。
  钟浩天不禁心神一荡,如痴如呆地怔怔瞅着紫凌烟,良久始情意绵绵地对她说道:“凌烟,我,我要……”
  紫凌烟猛一抬头,眼珠子瞪得老大老大,一眨不眨地瞅着钟浩天,虽然她痛创犹在,但却不忍拒绝他的要求,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唔,休息一下嘛。”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钟浩天激动的抓紧紫凌烟的双手,生怕她跑了似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正容大声说道:“我要娶你。”
  原来,紫凌烟误会了钟浩天的意思,她一想不禁心里真想笑,颇为感动的瞟了他一眼,突然愁眉深锁,幽幽一叹说道:“我配不上你的,你走吧。”
  “走,我能走嘛。”钟浩天差一点儿没有跳起来,他双眉掀动,面涌怒容,一声冷笑,继续说道:“凌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怎么,你以为我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男人。”
  紫凌烟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痛苦地轻轻一叹,缓缓说道:“浩天哥,我不是这个意见,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我是我的福气,可惜的是我配不上你。浩天哥,我求求你,让我安心的去吧。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也会痛苦终身。”
  钟浩天不禁心头狂震,打心眼儿里泛起一股子寒意,眼珠子轻轻转着,低头暗自忖道:“看样子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口口声声说配不上我,只不过是一种借口。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是在暗示什么呢。莫非她在和我之前,已经跟别的男人发生过肉体关系,怕婚后我说她不贞,弃她于不顾。否则,为什么要吞吞吐吐,不肯表明一切呢。嗯,有此可能。”
  一念至此,只见钟浩天痛苦的瞟了紫凌烟一眼,欲言又止,闷声不响的低下头去。
  一阵沉寂,片刻,钟浩天的眼睛猛然一亮,接着脸上浮现起一抹惊喜交加的笑容。原来,那柔软的杂草地上,在晨辉映射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片落红斑斑。
  由此可见,紫凌烟在和他发生肉体关系之前,仍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处子之身。
  钟浩天眉头微微一皱,颇为纳闷儿的暗暗忖道:“唉,原来是我把事情给想拧了,可是凌烟为什么如此痛苦,如此烦恼呢。”
  一念至此,钟浩天为了要揭开这个谜底,他伸手托起紫凌烟的下巴,一眨不眨地瞅着她。片刻,他诚挚的缓缓说道:“凌烟,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做丈夫的有义务替妻子分忧,你说对不对。凌烟,我知道你心里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追问你,不过我不忍心看着你被折磨得如此痛苦。
  凌烟,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尽快把它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许你心里会好过一些。“
  就听一声长叹,紫凌烟花容惨淡的瞅着钟浩天喃喃说道:“唉,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浩天哥,我想请你答应一件事情。”
  钟浩天点了点头,毫不考虑地接着说道:“好,你说吧。”
  紫凌烟甚为感激的说道:“浩天哥,同我自己来解决,你不要介入。”
  钟浩天似乎被紫凌烟给弄糊涂了,怔了半天,始不解的瞅着她说道:“不许介入,究竟是什么事呀。”
  紫凌烟有点儿不大自然的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可能是因为我而起,你是知道的,我们的组织北斗七星会是一个杀手组合,它的生存就是待价杀人,前不久我们老大接到一票生意,那份酬劳相当的高,就是要杀死你。”
  钟浩天颇感意外的“啊”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们老大铁独门骆孤帆就派上了你,要你接近我,伺机下手。”
  紫凌烟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钟浩天哈哈一笑,说道:“结果你爱上了我,舍不得下手,骆孤帆的美人计落了空,居然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
  紫凌烟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垂首不语。
  钟浩天正容肃然的道:“凌烟,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不能看到大难来临各自飞,这点请你原谅,我做不到。”
  紫凌烟突然猛一扬头,坚毅地说:“浩天哥,这件事情暂时你别插手,如果我自己无法解决,你再伸手去管,好嘛。”
  钟浩天伸手将紫凌烟搂在怀里,调皮的说道:“好的,俗话说得好:惊某大丈夫,要某猪狗牛。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听你的吩咐听谁的呢。”
  “死相。”紫凌烟边说,边轻轻啐了钟浩天一口,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起来,妩媚的一撇嘴角,笑着说道:“哼,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钟浩天见紫凌烟笑了,自己心里也特别高兴,故意逗她道:“凌烟,如果狗嘴里果真能长出象牙来,那该有多好。往后咱们夫妻俩什么事情也别做了,干脆去养狗算了,保险也能够发大财。”
  “噗嗤”一声,紫凌烟已笑得花枝乱颤,倒在钟浩天怀里上气不接下气,扭得像牛皮糖似的扭曲着。
  这件事情经过紫凌烟撒了一个大谎,使骆孤帆深信不疑,筹思另谋他法去对付钟浩天。那是因为他们接了另一宗大买卖,把对付钟浩天的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而这桩买卖,竟与紫凌烟有着极密切的关系。
  有一天,紫凌烟又找上钟浩天,要他去营救瑞金县县衙监房的牢头,这个人叫甘京间。
  北斗七星会组合的规矩,任务第一,六亲不认。而事实上他们七个人也都是一门孤寡,无亲无故,因为向来行事下刀,都不会遭遇到感情方面的困惑。直到这一次,紫凌烟竟然找上钟浩天,而且是要从北斗七星会手中救人,这就感到非常奇怪。在百般追问之下,紫凌烟才说出那人原来是她的父亲。
  紫凌烟当时的表情异常复杂,有沉痛、有怨恨、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孺慕之情。
  那是紫凌烟十岁的时候,甘夫人就领着她到距离瑞金县两百多里外的泗水镇讨生活去了。甘夫人离开丈夫的原因,除了那永难戒除的酗酒与恶赌之外,尤其是他那拈花惹草的习性,求也求过,吵也吵过,一点效用也没有。后来,甘京间更加变本加厉,干脆弄了个窑子里的姑娘回来姘居。
  甘夫人是个烈性子的女人,如何能够承受得了,和丈夫大闹一场之后,终于横下了心带着女儿赶到泗水镇住了下来。她越想越恨,越思越怨,索性把女儿的姓也改了,不从父姓,跟着娘姓紫。从此以后,紫凌烟与她爹再没有来往。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紫凌烟虽然怨甘京间,恨甘京间,但他意是她的生身之父,甘夫人死了,世上嫡亲的人只剩下他一人,更无法否定亲生骨肉的事实,紫凌烟可以不认他,却不能见死不救,何况这个杀人凶手就是自己。
  钟浩天这时发觉北斗七星会这惟一的一位女杀手,竟然有着恁般厚重的稚子亲情,便毅然答允了。
  下手的当晚,北斗七星会派出去老五鬼狐公孙樵,老六妖熊谢大彪,在他们来说,杀死一个五十六七岁的糟牢头力量是绰绰有余,何况还以重酬买通了皂役何七,牢房的铁栅门没有落锁,双重门户完全形同虚设。
  这些方便了北斗七星会的杀手,也方便了钟浩天,就在他们踏入牢房的第一步,钟浩天猝起发难,先解决了鬼狐公孙樵,搏杀了妖熊谢大彪。钟浩天在除了两位杀手后,便给了甘京间一笔银子,并说明始末,要他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过一段晚年平安生活。
  “爹,后来北斗七星会又怎会知道他们两位成员是祖父他老人家杀的呢。”
  钟家信目光凝注着乃父。
  钟国栋向钟家信投过一瞥嘉许的眼光,说道:“信儿,你怎可断定事机不密,而被北斗七星会知道的呢。”
  钟家信道:“孩儿只是臆测,爹说过北斗七星会的成员有一个共同的标帜,便是襟前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蜈蚣,而且事后在现场留下一条金蜈蚣。早上二哥回来,发现南尔镇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人,而襟上也绣着一条金蜈蚣,所以孩儿联想到金蜈门极可能是北斗七星会的化身。假如未泄露风声,他们又何以打探钟家堡的情形,以上种种,程姑娘的事只是巧合,而金蜈门来此的目的就是寻仇,了断昔日那场过节。”
  钟国梁吁了口气,说道:“信侄,你应该听说过鸡蛋那么密,也会孵小鸡来,这句话吧。”
  钟家信恭谨的信服地说:“二叔,我明白了,天下间是没有永远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
  钟国栋道:“你能联想到这许多问题,信儿,这证明你有判断事情的能力。
  你祖父在这件事情之后,便离开了原来居住地,而紫姑娘也不久来到你祖父身边,他们来到崂山结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而知道老人家行踪的只有欧阳鸣一人,若是他还未死的话,有可能将老人家的行踪泄漏出去。而金蜈门的人寻来此处,那就毫不奇怪了。“
  钟家信冷静的说道:“爹,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
  堡主钟国栋说道:“说起欧阳鸣这人来,是与你祖父同辈的。”说着顿了一顿,神色凝重的说道:“他若是未死的话,算起来也有七十多岁了。那人姓欧阳,单名一个鸣字。你祖父在世的时候,他们还是好朋友。”
  钟国栋恍然跌回了往日回忆的深渊里,缓缓的说下去:“欧阳鸣比你祖父小十岁,对你们的祖父一向执兄弟之礼,时常到堡中盘桓。但你们的祖父对他却一直不冷不热,那时候我实在不解,为何他老人家对欧阳鸣那样敬而远之,就忍不住问起。老人家郑重地对我说,欧阳鸣这人貌似忠厚恭诚,实则狼子野心,对于这种人实不宜太过亲近,否则必会后悔莫及。我再问那为何又要与他结交呢,老人家叹口气说出与欧阳鸣的结交原本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到他被昔年凶名远播的狼山三虎联手围攻,岌岌可危,基于道义之心而出手助他,与他合杀了狼山三虎。他自然对老人家感激不尽,谒诚结交。”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3:40

第四章
  “初时,老人家不知欧阳鸣是一个外貌忠厚,实则狼子野心的人,见他胆敢一个人惹上狼山三虎,出自敬重相相偕偕之情与他结交,后来与他相处时日渐长,才从他的行事与话语中窥出他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老人家那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知道惹上这种人,切不可骤然割袍绝交,那只会惹来怨怨报复,所以便采取敬而远之,不冷不热的态度,希望渐渐疏远他,这也是老人家处事谨慎的好处。”
  “爹,孩儿有点不明白你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钟家信眨着眼迷惑地问着。
  “信儿,难怪你不明白。”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当时,为父跟你一样的心情,认为当决则决,那样做岂不是婆婆妈妈么。为父那里候也是你这种年龄,自然不及你们们祖父深谋远虑。”
  “大伯,那到底是什么好处呢。”家义催问道。
  “好处可大了。”钟国栋说道:“终你们祖父一生,欧阳鸣不敢稍露越轨之心或不敬之意,一直对你们的祖父执礼甚恭,咱们钟家堡也才得相安无事。”
  “爹,祖父对他有恩于前,而钟家堡与欧阳鸣又没有过节,祖父他老人家过分小心是否多余。”钟家信又问道。
  钟堡主道:“谁说没有过节,你们的祖父不是杀了北斗七星会的两位成员么。”
  钟家信道:“那与欧阳鸣又有什么关系呢。”
  堡主钟国栋道:“这话又得从头说起,也是北斗七星会时蹇运乖,就在他们损兵折将不久,便碰到了白马大侠许元弘与南天双娇两姐妹,姐姐青城仙子林明明,妹妹南岩玉娃林茵茵,三人仗剑江湖,确实干了不少可歌可泣的仁侠义举,这些杀手霉运当头,竟然碰上了这三位,那还会被轻易放过,当场三死一伤,只有老大骆孤帆逃脱,跑到云南投靠他的师兄普如尘。”
  钟家信说道:“那也与欧阳鸣搭不上关系啊。”
  钟堡主道:“那普如尘是金蜈门之主,欧阳鸣是金蜈门的大令主。”
  钟家信“啊”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欧阳鸣必然知道祖父与北斗七星会的过节了。”
  钟国栋道:“本来不知道,他老人家隐居崂山后,就以青枫这个名字,你祖母也不用凌烟二字,而以甘佩兰的名字自居,姓甘,就是恢复了父姓。”
  钟惠琴道:既已更名,又怎会被人知道呢。“”问得好。“钟堡主道:”那是老人家于一次酒醉之后,笑谈快意恩仇,武林轶事,一时口疏,说了出来。当时还未看出欧阳鸣是个狼子野心的人,与他相交甚笃,说来老人家清醒之后,也很后悔将这件往事说给他听,但也无可奈何了,说了的话是收不回的。“钟国栋说着顿了一顿,又道:”老人家在后悔之余,对他一直暗中提防,及至看出他是一个心行不正的人后,可谓宁可得罪君子,不愿得罪小人,像他这样心怀不轨的人,必然会向普如尘献媚邀功。于是,他老人家便开诚布公向他和盘托出事实经过,如何处决由他自己决定。欧阳鸣这次表现倒是非常磊落,指天发誓决不向普如尘陈说,所以也就一直保持相安无事。“
  钟堡主端桌上茶杯啜了一口,润润喉咙,又道:“不过,他老人家在临终之前曾叮嘱为父,说他迟早都会揭发这件秘密,要为父严加防范。”
  “爹,现在事隔多年,不是一直平安无事么。”钟家信提问道。
  “平安无事。”钟堡主道:“那不是他不揭发,而是不愿,因为说出来对他并无益处。”
  “爹这样说,是否说他出了什么事。”钟家信反应灵活,立即联想到其他因素。
  “不错。”钟国栋点头道:“他就在你祖父仙逝不到二个月,因练功不慎而走火入魔,据传说只是下肢僵硬,不能行动而已。”
  钟家信还想说什么,却被乃父摆摆手阻止了:“信儿,为父知道你想什么,你祖父生前他不揭发,算是知恩图报了。死后来说,那是他已走火入魔,纵然在金蜈门争得较高职位,也只是餐尸索位。不过,有一点必须补充,也值得我们警惕的是,欧阳鸣在走火入魔,下肢瘫痪后突然失踪,金蜈门门让普如尘也相继逝去,骆孤帆顺理成章以师弟身份接掌了金蜈门。”
  “爹,依你看,那欧阳鸣是死是活。”
  “依照为父的猜测,他应该还活着。”钟国栋说道:“这也是一直以来,为父暗中加以防范之故。”
  钟家信沉思片刻,说道:“爹,孩儿认为欧阳鸣有可能被骆孤帆隐藏起来,一则为了拢络金蜈门的人心故施恩惠,明为保护,以防仇家报复,实则收安抚之效。另一方面,死马当活马医,以内功疗治那瘫痪的下肢,能治好,还怕欧阳鸣不死心塌地为他所用么;不能治好,也就收到收买人心的效果了。”
  钟家信不愧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分析得条络分明。
  “信儿,为父正是这样想的。”钟国栋赞许的瞧着么儿,不停的点头道:“你们祖父的眼光一直很准,决不会看错人,为父一直兢兢业业时加戒备,也就是这点。”
  “爹。”钟家信忧虑的说道:“若是今晚夜行人探堡的目的与程姑娘完全无关,那就极可能欧阳鸣武功尽复,也只有他知道我们的居住地。”
  “这是极可能的事。”钟国栋说道:“因为知道钟青枫即是浩天的人,就只有欧阳鸣一人。”
  钟家义插嘴问道:“大伯,他会不会亦像祖父一样,一时口疏,告诉了别人。”
  “应该不会。”钟国栋肯定的说。
  “爹。”钟家信道:“依你看,那位程姑娘有没有嫌疑。”
  这位年轻人的确不简单,他立刻将问题转到了程如萍的身上。
  “这一点,爹不敢妄下断语。”钟国栋怔了一下,随即问道:“珍丫头,你跟惠琴经常与程姑娘粘在一起,可否看出她的武功程度。”
  “爹,孩儿看不出来。”钟惠琴不假思索的说。
  钟家信却沉吟着说道:“爹,不管她武功深浅如何,她来到咱们堡中不久,南尔镇便出现了金蜈门的人,同时也发生了夜行人的事,多多少少她难脱嫌疑。”
  钟国栋沉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咱们一家大小及钟家堡的安危,说不得要暗中对她多加留意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堡主夫人,此刻却突然问道:“国栋,咱们所决定的事,是否有所改变。”
  钟国栋瞧瞧天色,长长一吁道:“照原计划行事,现在你们回去准备,明晨五鼓启程。”
  而就在准备举家远离的当晚,金蜈门即发动了大规模的血洗行动。就在钟家堡不远的山神庙,战斗极为惨烈。
  庙门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已飘了进来:“钟大堡主,任你长了三头六臂,也难逃出本门所布的天罗地网。”
  钟国栋霍然起身,利用山神庙的阴暗,悄悄掩到门后。微弱的星光下,他看见外面影绰绰的晃动着六七个人,全身黑色劲装。金蜈门的行动原则多以十人为一组,每一组的成员各以武功高低作平均编排,极少分割调配。现在,以庙外的人数来判断,大概只有一组的人马。
  钟国栋比较放心下来,他清楚敌方的编组如何,每一组中因有好手领导,但真正上得了台盘的不过一二个人,除非是特意有所安排,加派他们的首要人物参予,否则,单以一组之力,他有自信可以摆平。眼前的形势极为明显,金蜈门一定是派出大批追骑搜索他,由于崂山山区辽阔,地形复杂,搜索的人马便免不了较为分散。要不然,以常理而论,金蜈门决不敢以一组人来冒险,也不知道这一组人的运气是好是歹,倒是中大彩啦。
  庙门外,原先那个阴恻恻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像飘进来的一阵妖风:“钟国栋,在钟家堡那个窝里,你可是太上皇,提起九归剑的名字但也是响叮当的字号。
  你虽然很少涉足江湖,但每年总是以做生意的形式出外游历,管管闲事,会晤老友屈元苍,这件事你能瞒过天下人,金蜈门对你却了如指掌。怎么着,如今你这号大人物竟变做缩头的乌龟啦,连个屁也不敢放。“
  钟国栋想不到对方竟将自己行动打听得如此清楚,他贴身门侧,声音吵哑的递出去:“金蜈门里你又算老几。”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不算老几,只是十三把头中的老七。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何妨出来比划比划。”
  这时,钟国栋已经闪到庙门的另一边,他在估算这场搏杀应该采取什么方法才能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时间对他来说,是一项极重要的因素。
  忽然间,有一种非常轻微的声音从神案后方传来,那种声音就像猫儿在蹑足行走,又似落叶飘坠,要是不注意,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但钟国栋不是容易忽略任何细微末节的人,尤其在目前的情形里,他更不可能忽略每一桩不该忽略的事。
  没有出他的预料,就像掩饰在神案后的声音,那位金蜈门的第七号把头又在开腔了:“姓钟的,平日里看你作威作福,神气活现,万想不到节骨眼上你竟是如假包换的窝囊废。你以为这座破庙是铜墙铁壁,能保住你的老命吗。你要再不现身,看我一把火烧不烧得你出来。”
  一抹青森森的芒彩,便在外面那七把头的说话声中闪向钟国栋的背脊,但是钟国栋面庞贴着门框,恍若不察。当这抹青光以极快的来势刺上钟国栋的背部,发出的却不是锋尖入肉的“噗嗤”声,而是另一种怪异的钝闷声音,就像是刺进了什么厚实的木块中一样。
  不错,这柄青芒灿亮的长剑是刺进了一块木板,一块厚三寸的木板。木板原是神案前端摆置的跪垫,钟国栋临时借来挡在背后,三寸厚的木板足够顶上这一剑了。
  当时阻击者发觉情况有异,却都已迟了。钟国栋的厚剑闪电般出了剑鞘,几乎剑锋出鞘的同时,狙击者的半个头颅已斜飞而出,死亡来得真快,甚至不给这人一声最后呼唤的机会。
  喷洒在钟国栋脸上的鲜血还带着温热,他连抹也不抹一把,全身上下早被一层层的血渍糊满了,有自己的血,也有其他许多不知何人的血。直到现在,他才惊异地发觉,鲜血的味道也并不那么难以忍受的。
  尸体仰跌在五步之外,四肢摊开,寂然不动,犹如一具残缺不全的大型玩偶。
  不必细加辨认,钟国栋也知道这个的身份,金蜈门的四卫之一青霜飞虹李川霸,先时在钟家堡那个用剑攻他的角儿,亦就是这一位。李川霸在金蜈门的地位高过十三把头,而这一组追兵的发言人竟不是他,却由那七把头代表,显然他们是有意掩藏自己的实力,企图诱使钟国栋产生错觉,以达成图杀的目的。
  情况发生这样的变化,钟国栋的戒惕已更为提高,他在盘算,敌方这一组追兵里是否还另外隐伏着什么高手。
  山神庙外那位七把头又在出声,不过这次却透着几份心虚,字里言间仿佛不怎么落实:“钟国栋,你还在那里么,怎的又闷着头不说话呢。”
  钟国栋抬头打量着庙顶的高度及供附攀的位置,根本不理会外头那位七把头的试探,纵身拔跃,人已上了横梁。他轻轻掀开业已腐蚀的瓦片,一个倒翻伏上屋顶,也只是刚刚伏下,左边的檐角处两个人头倏忽冒出。
  这两个攀上屋顶之人亦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劲装,不用说都是金蜈门的喽罗。
  他们的行动十分小心,光景像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举手抬脚尽量放慢放轻,生恐惊动了下面的钟国栋。
  问题是钟国栋已经不在庙里,正好也要屋顶上,而且恰巧比他们俩早了一步。
  于是,双手猛挥,两枚追风神芒已破空飞出,仿佛索魂者的泣号,那两名金蜈门死士骤觉腹部一麻,当他们的目的光慑及金芒,目光已经瞥见自己的肚腹不知何时已经剖开,花花绿绿的肚脏争先恐后的朝体外溢出。
  当瘰疬的肠脏刚刚拖泻地下,他剑出如电,“澎彭”声响中已击翻了五面皮盾,镝锋打横,三名悍敌的咽喉同时绽裂。不错,网破了,一条人影便在这时由火光中飞来,这人手中用的不是星状利器,也不是尖矛利斧,而是柄长剑,一柄尾芒流烁盈尺,青森森的长剑。
  剑尖从钟国栋的头顶闪过,他曲背弓腰倒挫一步,身子尚未及挺立,青光一抹,又像流星的曳尾般直射而来。剑花骤起,犹如白莲交叠,于刹那间涌现浮沉,一阵密集的金铁磕击声里,长剑斜荡,剑锋却已透过一面皮盾,把那执盾者活活钉死于盾后。
  又有两个人影大鸟似的急掠而至,焰光跳动下亦可看出两人的手中家伙,他们一个舞动着流星锤,另一个上举红樱枪,显然是金蜈门的高手来增援了。
  钟国栋猛然一个虎扑冲上,却在扑腾的须臾贴窜于地,厚剑掀起冷芒如波,又似砸地铺起一面光耗,九只人脚,立刻飞弹向九个不同的方向。其中一个躲着快,好歹保住了一只脚。
  包围的阵形已经凌乱,这五人一倒缺口顿现,钟国栋剑展如风,面容狰狞若鬼,人剑相连,势同奔牛破篱,锐不可当的突围而出。利刃砍劈人间的声音带着沉闷,锋口入骨的音响反倒脆落得刺耳,这样的声音渗合着挤迫自肺腑的嚎叫,引发于丹田的吼喝,持续不断的此起彼落,似永无休止。时间拖下去,便不必星刺刀戳,光被这种声音也会被逼疯的。
  大堡主钟国栋此刻已是浑身浴血,他披头散发,手上一柄十七重的厚剑更是染满血迹,赤毒的火焰照映着他棕色的面庞,将他轮廓鲜明的五官幻映得更为突出,隐藏在眉心当中那颗珠沙痣,鼓涨得似乎要崩出来一般。二十余名金蜈门的弟兄围绕着他,地下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另外二十余名,看情形躺下来的都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钟国栋的脚步不停的移动,他喘息粗浊而急促,双目圆睁如铃,死盯着围绕他团团打转的二十余名敌人。星状的利器伸缩,彷似一朵绽开的金菊,又如天际一曳光而过的流星,而利刃的挥斩劈刺,寒芒锐气笼罩成了面罗网。
  钟国栋暴掠七步,厚剑划过一道半弧,两颗人心已骨碌碌抛上天空。他躲过背后飞来的冷魂飞星,斜肩回身,剑由下起,又有一个金蜈门的伙计被开了膛。
  钟国栋的行动如电,猝而扑下,掌剑齐扬飞斩,劈啪之声连成一串,未见掌影,未见剑势,又是四名黑衣劲装大汉已分成不同的方向摔倒于地。现在,只剩下七把头一人了,他怔窒了一会,突有所觉的扭头望向钟国栋那边。却在看清钟国栋的轮廓之前先看到了一把匕首,匕首再也恰当不过的轻轻贴上他的咽喉。
  猛的一哆嗦,这七把头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钟国栋已冷冰冰的拿了言语:“不要叫嚷,七把头,否则你会死得比你想像中的更快。”
  喉管里响起一阵咕噜噜的痰声,这位仁兄尽管强作镇定,无比的惊惧却由他的双眼中明显的流露出来,他僵硬的微抬下巴,不敢有丁点动作。
  钟国栋凑近过去,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额头,他声音低沉却杀手腾腾的说道:“我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什么,如此你尚有一条生路,倘有半句虚言,你就包死无疑,听清楚我的话了么。”
  这人忙不迭的点头,脑袋一动,匕首已在他的颈项间划出一条浅细的血痕,冰凉的锋刃接触肌肤,竟使他感觉不到泌血痛苦,只赶紧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将下巴微微的抬起。
  钟国栋缓缓的说道:“你们追来这里的一共有多少人。”
  那位七把头努力吞咽着唾沫,干着声音回答:“十一个,总共十一个。”
  钟国栋压着嗓门问道:“带头的是谁。”
  这人舌头打卷,听着有些含混:“李川霸带头我为副,其余都是一干兄弟们。”
  钟国栋生硬的说道:“派人回去讨援兵了没有。”
  这七把头略一犹豫,颤声道:“讨援的兄弟业已回去一阵子了。”
  那把尖利的刃首便在此时送进了这位仁兄的心脏,钟国栋运用匕首杀人的手法果然属于一流,这位七把头也和他的伙伴一样,哼都没哼半声,瞬息间即已断气。
  虚实探明之余,钟国栋不再迟疑,他选择庙后的方向掠落,山深岭叠的地方,有的是容身之处,金蜈门追兵恐怕只有跺脚的份了。
  这里虽只是个小镇甸,却相当热闹,一条南北贯连的驿道通过镇郊之外,四乡八野的农户固定于初一、十五到镇上来聚集开市,也是热闹原因之一。其次是,如果有人问这南泉镇是属于那省管辖的,只怕谁也说不上来,因为这儿成了两不管的地界。它位于豫皖边界,地处两不管,自然成了牛鬼蛇神的安命所在,更是三山五岳各路人物的落脚处。
  南泉镇有了这些人物的捧场,繁荣热闹是当然的。镇上共有两条路,一横一竖十字形交叉而过,在横街的的街头上开着一片门面狭窄的热食铺子,铺子里卖的无非是些卤酱一类的猪、牛身上的玩意,生意还不错。局促的店面后边正有四个人在搓麻将,看他们歪带帽子斜穿衣,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估其量是些小混混罢了。
  麻将,源于叶子戏,早先是以纸为牌,故称叶子。盛传是韩信所创,作为军中排遣之戏。早年大陆大家都玩十三张,一家放炮,三家出钱,弊垢甚多。本省兴十六张,放炮的人一家出钱,自摸才三家出钱,减少作弊。其实,任何一种赌都可以取巧,不过各有各的手法,只是各有不同而已。
  有人说:打麻将靠战术运用。那战术是否即为必胜之路呢,答案是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这两种答案似乎相互冲突,其实彼此都可说是真理哩。但是,最简明的答案,就是十赌九诈。
  本省的十六张麻将,同样有弊。舞弊的方式,有一吃三的高级郎中和联手师傅,后者俗称抬轿子。
  一吃三的高级郎中必须具备有天份、眼力、记性,外加苦练手法。惯用的千术手法,大概不离下述几种:其一,理牌。原理是根据骰子的自然率而使用的手法,简单说明,东风家将好牌像风字对对等放在第一二蹬、第九、十蹬、第十七、十八蹬。假如骰子打出六点、十点、或十八点,东风家就可将理好牌全部抓到,至于其他点子则大家抓不到。自然率是十六分之二自己抓,十六分之二对家抓,高手往往是先打骰看风色,如出现六点、十四点时,在顺序上快手快脚加上四蹬,或缺少四蹬,这样一来,所理好的牌又变成自己抓到。
  理牌原则大部份还是靠机遇,如加上变换次序,就有十六分之四的机遇,按说是投机取巧。但如果看了骰子再转牌,或快手换假骰,甚至用手法掷出指定的点数,那就是真千术了。原则上不限定东风家可以理牌,南西北家都可理,只是加的蹬哪种不一样而已。
  其二,武场手法真师傅,他们苦练到双手可以三指中藏牌,其他二指一样灵活摸牌,外表非但看不出来,必要时还能在摸牌时取换送牌。如此高手,每副是十八张甚至更多,占尽便宜。在假自摸时,左手将多的出牌快速推到桌上消灭证据,清查和牌还是十七张,一张也不多。假如再加练掷骰手法,练到控制自如地步,那就谁都搞不过他了。
  其三,眼力与记性。任何麻将牌每张都会有些微微不同,一副新牌经高手打过短时间就能认得清楚,每张牌的些微不同等于打明牌。
  现在再介绍一下联手师傅,这些联手师傅除了具备理牌、假骰、手法脚法这些基本常识外,还要得有暗语套招。暗语套招,相互之间有一套平常语气的报牌联络暗语,用脚指将对方所要的牌递出收回,相互交换。还有,经过暗语通知,将牌送到桌上让自己人自摸。到对家时,摸走一张,同时另加两张,下家摸走一张,剩下一张对家当然自摸。假如是下家也是一样,只要将需要的牌放在第一张即成。
  联手师傅多练一套脚法和暗语,还在默契好,在千术这门是第二流人物,但手脚并用以多吃少,相当厉害的。
  这四个人当中,其中就有一对联手师傅。这一对只是混混,联手技术并不怎么高明,他们采用的方式就是拉洋片中的一种:凑十。叫牌的方式是这样的,假如搭挡要三万,就指指塘里的七万问:“这七万是谁打的。”其他类似,这样八圈下来,这一对还真的捞了不少。输的想捞,羸的想乘胜追击,可能还有得玩哩。
  在另间阴暗的睡房里有两个人,钟国栋与一个满面胡髯,头上还裹着绷带的彪形大汉。
  钟国栋对着胡髯大汉,神情悲凉而伤感,他的声音也同房中的光线一样阴暗:“于明,在赶达镇上之前,我还一直担心能不能在你舅舅这儿看到你,真是上天怜见,好歹保佑你逃过这一劫。”
  胡髯大汉唏嘘着,极为沉重的说道:“堡主,我心中苦,我心里愧,我不应该还活着,我觉得活着就像有罪。好好的一个堡被毁了,二堡主与少爷小姐凶多吉少,那么些平日相处像自己子弟的堡丁,一个个流血牺牲,我却苟安于此,这算什么呢。”
  钟国栋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说,于明,你该往深处想,如果大伙全死做一堆,将来还靠谁去振兴基业,还靠谁去复仇雪耻。再说,你虽是钟家堡的总管,说句你别生气的话,终究不是钟家的人,本堡此次遭逢劫难完全系老太爷结下的恩怨,与你们外人无关,你们为了我钟家出力,我非常感激。如今为了他流血卖命,只有增加我内心的不安。”
  胡髯大汉苦涩的说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堡主,实在不敢想像堡里还能剩下多少人,伤亡又到了什么程度。夜里一片混乱,局面完全不受控制,我们算是整个被击溃了。”
  钟国栋沉默了一会,说道:“二堡主及孩子们的生死,你尚不能确定。”
  胡髯大汉低沉的说道:“金蜈门围攻二堡主的诸人都是他们拔尖的高手,我当时看到的就有金蜈门的大掌法九阴掌斩入相、二执法祭魂幡赵百器,四卫之首无回棍俞宝等人。二堡主在重围之下,固则勇猛依旧。但时间一长,就颇不乐观。”
  钟国栋眉宇深锁,缓缓的说道:“好在金蜈门此次行动,骆孤帆与欧阳鸣好像并没有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既未看到结局,就不能断定凶多吉少。于明,说不定他们也能和我们一样幸运,已经突围而出,正在某处等候我们会合亦未可知。”
  胡髯汉子有些吃力的说道:“堡主,不是我有总说些丧气的话,二堡主与少爷小姐虽然个个都有一身杰出的身手,但却缺乏打斗经验,昨晚的情形,金蜈门的人那一个不是凶神恶煞。”
  吁了口气,钟国栋问道:“夫人呢,我是说我那老伴可有消息。”
  胡髯汉子摇头道:“没有消息,不过也令人难以往好处想。堡主,属下听得小黑子相告,说攻击夫人的金蜈门角色亦非等闲之辈,好像除了一名护卫之外,尚有三名把头。现场形势实在太乱,小黑子在摆脱他的两名对手后,赶过去协助夫人的时候,却又找不着人了。”
  钟国栋表情沉重的说道:“这次金蜈门对我们所发动的突袭显然是处心积虑,要一洗当年之耻,为死去的鬼狐公孙樵、妖熊谢大彪报仇。但令人猜不透的是,既然经过详密的计划和预判才下手,那骆孤帆与欧阳鸣为什么不来呢,难道他轻估了我们的实力。”
  胡髯汉子喃喃的说道:“他们地处云南,当然懂得防卫的重要性,难不成他们倾巢而出,连自己的窝也不顾了。万一有人乘机刨了他们的根,那才是得不偿失呢。”说着,他顿了一顿想了想,接着又说:“直到如今,堡主,我方的伤亡还无法确知,这烂摊子怎么收拾呢。”
  钟国栋说道:“照我事先所说的计划进行,假如他们能脱险,必定会朝原先的路线朝广州方面去的。”
  胡髯大汉道:“他们会不会先去黄土坳那边集结,堡主,那里也是我们预定的避难所之一。”
  钟国栋说道:“你的意思是……”
  胡髯大汉苦笑道:“这是属下的臆测,堡主平日待属下等犹如自己子弟一样,我想他们决不会因为堡破就弃而他去,必定会到那预定的集合场所等候堡主及少爷他们。”
  钟国栋道:“这样好了,于明,你先暂留在你舅舅这里养伤,我去黄土坳看看,假如没有变化,我会要他们来跟你联络。那么你们就去大兴粮行先窝着,俞管事公安排你们的。”
  胡髯大汉于明立即站起,形色凛烈的说道:“于明但得有一口气在,堡主,我亦必与钟家堡同生死,共患难,誓必以鲜血与性命为钟家堡的再创奋斗到底。”
  钟国栋欣慰的说道:“好,于明,我知道你是血性汉子,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大兴粮行是钟家堡的生意,你去那里照样是替我钟国栋工作,又有什么两样呢。”
  于明道:“只是目前危机四伏,我留在堡主身边多少还可出点力,万一碰上那些凶神恶煞,总可挡他一阵。”
  钟国栋道:“你这份心意我领受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万一遇到什么,我一个人脱身比较容易,是不是。”
  于明搓着厚实的手掌,沉默了半晌,终低声道:“堡主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去黄土坳,那地方隔着这里有一段路程,要走,就得趁早。”
  钟国栋道:“我打算天黑以后上路。”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3:56

第五章
  黄土坳的情景十分凄凉,坳底下是三匹烈马,五具残尸,死马残尸曝晒在阳光之下,几只苍蝇在他们上面嗡嗡打转,钟国栋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是钟家堡的人。
  钟国栋俯视着黄土坳底的惨景,僵窒中仿若听到彼此血液的沸腾声,心间的诅咒。形势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个劫后聚集的地点已被金蜈门的人获悉,从而设下埋伏,张妥罗网,坳子里的死马残尸即是金蜈门得手的猎物,可怜这些烽火余生的钟家堡堡丁,好不容易挣出了修罗界,却又一头撞入了鬼门关。
  钟国栋不由暗想,这些预定的所在,只有堡里的人知道,金蜈门怎么摸得如此清楚。他百思不解,缓缓朝前走着。刚刚上了陵脊,芦苇荡子里“唰啦”响了一声,一条高大的人影自斜刺里扑上来,连吭也不吭,一柄大砍刀劈头盖脸的便砍向他的脑袋。钟国栋身形本能的倏然半侧,右手剑一抖猝截。
  那偷袭者这时才看清楚是钟国栋,忙叫道:“堡主,是我,是我罗鹏。”
  钟国栋的长剑自他的胸前移开,缓缓说道:“罗鹏,出手之前也得先看出远近亲疏。”
  那偷袭者果然是红胡子罗鹏,他原是一家镖行的武师,有一年他护送一趟镖路经湘江,被一群蒙面人劫镖,正在危急之际,恰遇钟国栋路过,得以全镖保命。
  事后,罗鹏便辞去镖局之职来到崂山,在府中做一护堡武师,闲时就教教堡丁武功。钟国栋的长剑自他胸前移开,臊得他脸红脖子粗,窘迫十分的说道:“一时慌张,没有看清是堡主,你老千万恕罪。”
  钟国栋喘了口气说:“罢了,此地还有什么人。”
  红胡子罗鹏朝里一指,呐呐的道:“就只有我跟忠少爷了,我们突围之后就来到这里,想不到这些狗娘养的竟在这里也设下了一道埋伏,要不是忠少爷及时来到,罗鹏很可能跟他们一样,尸骨早寒了。”
  钟国栋听了之后,心情宽慰了不少,不管怎么说,钟氏总算留下了一条根。
  父子劫后重逢,又不免唏嘘一阵,用衣袖拭了拭脑门上的汗水,罗鹏恨恨的说道:“金蜈门这些绝子绝孙的东西,手段也未免太狠毒了,连我们一干历劫余生的都不放过,简直摆明了要一网打尽。”
  钟国栋生硬的说道:“没有错,罗鹏,从他们下定决心发动的那一刹开始,就已确定了斩尽杀绝的原则。不要期望他们慈悲,只能依赖我们自己的实力。情形就是这样,以杀才可止杀。”
  咽了口唾沫,罗鹏干涩地问道:“堡主,有一件我一直不太明白。”
  钟国栋说道:“什么事。”
  罗鹏低沉的说道:“我们钟家堡与金蜈门,一在云南,一在崂山,两下相隔如此遥远,我们虽然在外面有几处生意,这些都是正当营业,可说跟金蜈门根本不相抵触,他们突然间就采取了此等血腥袭杀行动,在并无深仇大恨的情形下,是不是有点反常过度。”
  钟国栋平静得像在叙说一桩与他并无关连的渊源过往:“罗鹏,老实说,金蜈门的行动并没有太出我的预料,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它起源于钟氏上一代,金蜈门的魁首骆孤帆的前身原是一个杀手组合的老大,只因为家父感于一位姑娘的孝心,伸手管了这档事,除去了他的两位得力杀手。而这位姑娘一则感恩,一则是对家父心仪,两人本已情愫早生,在这件事的促合下提早结合。家父与家母也知道这批杀手不会善罢干休,于是双双隐居崂山。想不到这个结却在数十年后才爆发,我们的错误仅在估算仇恨的容积量上过于宽宏了。”
  罗鹏沮丧的说道:“原来如此,只是现在尚难料二堡主及其他人的生死如何,想想也真叫人痛悔。”
  钟国栋沉痛的说道:“悲伤洗雪不了仇恨,痛悔更消失了斗志。金蜈门这次行动,假如是对我钟氏一门,钟某自无话可说,今枉杀无辜钟某决不会就此算了。
  罗鹏,血债要用血来还,泄气徒见窝囊,于事无补。“
  罗鹏机伶伶的一颤,忙道:“我错了。”
  钟国栋忙说:“别这样说,罗鹏,于是在南泉镇,你去与他会合,今后行动我已经告诉他了,我跟忠儿去第二个地方,金家老寨。”
  金家老寨座落在一片土山的山顶上,名称叫寨,其实只剩下一堆废墟,断垣残壁的一堆废墟,从苔生蔓草的情形来看,这地方已经荒芜很久了。当钟国栋父子赶到金家老寨的时候,令他们惊喜的发现,他们并不似在黄土坳那边的孤独,他们有伴了,而且同伴不少,意外的夫人陈玉卿、家孝、惠琴都在这里,这一家只少了家信一人。当然,还有钟国梁这一家。但是,既然陈玉卿他们能够脱险,相信国梁一家也应该有人脱险,断不会死得连一个人都不剩的。
  在一阵嘶哑却兴奋的欢呼声中,钟国栋父子匆忙赶了过去,眼瞅着大家憔悴委顿,发蓬衣乱的家人,大家都有着恍如隔世的伤感。迎上前来的三个人是家忠的老婆姚玉姑、家孝和惠琴,三个人纷纷向钟国栋见过礼,直起身来的当口眼圈全红了。钟国栋先把自己的情绪稳住,一边望环顾各人,一边简单明了地问道:“首先,谁知道你们二叔的下落。”
  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的反应,钟国栋一颗下沉的心反而安定下来,既然没有下落,应该还有突围的一线希望。钟国栋强忍着悲痛,问道:“你妈呢。”
  姚玉姑哽着声音道:“婆婆她受伤了。”
  钟国栋咬着牙问道:“现在她人呢。”
  钟惠琴说道:“在前面那座茅屋里。”
  钟国栋抬头一望,果然发现七丈外有一座茅屋,夫妻情深,他毫不犹豫的一跃而至,推开门走了进去。
  但只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钟国栋运足目力视去,稍稍可看清一切。此屋似是多年无人居住,而且失修已久,墙角上结编着不少的蜘蛛网,钟国栋探手入怀,取出了一副火熠子,迎风晃燃。但见陈玉卿躺在一角,双目紧闭,柳眉微皱,小嘴紧抿,唇角滴减一丝血迹,面色苍白异常,胸前微微起伏,气若游丝。
  钟国栋搜索了一些枯木,燃起一个小火堆,顿时屋内一片光亮。忽的“叭叭”
  几声响起振翼之声,钟国栋赶忙凝目看去,原来是几只蝙蝠夺门而出。他定了一下心神,转首四周打量,但见墙壁上爬了十几只壁虎,地上满是蟀蟋蚁蝼,而且布满了干枯的柴薪,整个茅屋空荡荡的。
  钟国栋回头吩咐了屋外的女儿几句,解下身上沉厚的长剑,放置一旁,便低头察看夫人的伤势。
  陈玉卿左部胸前刺着两枝寸许长的针形暗器,小腹及腰也插着两枝,大腿上更是插着五枝之多。
  钟国栋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都是女人禁地,尽管已是老夫老妻了,但总是有点那个……”他望着陈玉卿苍白的玉面,呆呆的迟疑着,不敢动手。
  忽然,陈玉卿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钟国栋赶紧凝神,只见爱妻娇躯猛地颤栗了一下,伤处正涌出了褐色的血水,脸上向微微抽搐着,变成一副痛苦的神色。
  钟国栋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暗叫道“毒发了”。他咬了一咬牙,心里忖道:“老夫老妻了,那有那么从的顾忌。”心念已定,当下毫不犹豫的脱下陈玉卿的衣服。
  那件衣服原本就破烂不整,钟国栋只一两下子就脱了陈玉卿的上衣,露出了红色的亵衣,而且,也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尽管陈玉卿已是四十多岁近五十大几的女人,因为习武之人,肌肉毫不松驰,再加以平日保养得法,真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良久,钟国栋才动手脱下了爱妻的亵衣,只见两座玉峰赫然映在他的眼帘里。
  钟国栋心神又是一阵荡漾,只感呼吸急促,喉间干渴异常,一种男人的本能之欲撩起。良久,他不禁暗自责备:“都什么时候了,竟想到那桩事,真是无聊。”
  于是他干咳了一声,不敢目视那两座玉峰,兀自除下红色亵衣,接着,脱下了她的靴子。接着仰起头,深呼吸了一次,接着开始脱下了陈玉卿的长裤。于是,陈玉卿只穿着一件短红色的亵裤了。一阵肉香,几乎冲昏了钟国栋的脑袋。钟国栋擦了一下汗,仰起头,深呼吸了一次,又俯下头,察看伤势。
  现在,陈玉卿的全身肉体已一览无余。那肌肤白如羊脂,胸前的两座玉峰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两颗乳头微带黑色,犹如两粒黑葡萄撩人漪念。
  钟国栋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免触动那饱满的乳峰,他点住了胸前伤处的穴道,以及小腹,腰和大腿上的伤处,以免毒液蔓延。他试着拔出胸前的暗器,微一用力,陈玉卿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感到万分痛苦。
  “他妈的,够绝,装有倒钩。”钟国栋赶忙住手,不敢用力,取过了绢帕,然后倒了一点酒,滴在绢帕上,在陈玉卿伤处擦了擦,以及被火灼到的地方。
  “唔”的一声,酒精的刺痛,使陈玉卿不由得一叫。
  钟国栋取出了自己携带的匕首,在火堆上烤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朝爱妻胸前伤处挖下。
  剑稍一触陈玉卿的肌肤,陈玉卿猛地叫了一声。钟惠琴一听母亲的叫声,急忙走近茅屋,往内探头一望,小妮子不由得满脸绯红的急忙退出。
  钟国栋咬一咬牙,把心一横,不理会陈玉卿痛叫,用力一挑,两枚倒钩暗器已然被挑出。
  “哎唷”的陈玉卿大叫了一声,痛醒过来。陡见自己衣服被剥光,又见一个大男人坐在她身边,本能的一只手捂住胸前,一只手朝着钟国栋面颊掴去。
  “啪”的一声脆响,钟国栋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钟国栋只顾低着头,凝神专注的为爱妻取出暗器,哪里会想到爱妻猝然给他一个耳光。再说钟国栋手触着陈玉卿软绵的胴体,不敢分心,压根儿不晓得她已醒过来,钟国栋只感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难当,嘴角缓缓流一条殷红的血丝。还好陈玉卿重创在身,劲力可说已失,否则,这一掌可真够钟国栋吃不了兜着走。
  “玉卿,是我。”钟国栋连忙放下匕首,左手抚着脸颊,苦笑的说道:“玉卿,我在为你治伤。”
  陈玉卿看清了钟国栋,叫道:“是你,国栋,我是不是在做梦。”
  钟国栋俯首用手紧握着陈玉卿的肩膊,说道:“玉卿,是真实的,孩子们也安然无恙。”
  忽然皱起了柳眉,嘤咛一声,陈玉卿抚住酥胸,无力地躺下去。
  钟国栋连忙接住爱妻,说道:“玉卿,你不要乱动。”
  陈玉卿忍着创痛,点了点头。钟国栋看到爱妻胸前伤口血流如注,赶忙替她止住血,轻声说道:“玉卿,你不要说话,我正在拔那暗青子。”
  陈玉卿再次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裸着身子,只穿着一条亵裤,尽管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也不禁两颊飞上两朵红云,羞得说不出话来。
  钟国栋道:“你胸前的伤处暗器,我已替你取出,暗器中装有倒钩,那里不用匕首挖出来,待会取出另外两处的暗器后,我再助你一臂之力,运功将体内的毒气驱走,然后敷上伤药就没有事了。”顿了顿,接着说道:“取出暗器时,可能很痛。我怕你受不了,想点住你的黑甜穴,减少痛苦。”
  陈玉卿右手仍然捂着双乳,摇了摇头,坚决的说道:“不,我受得了。”
  钟国栋见陈玉卿心意坚决,当下也不勉强,举起匕首,在火堆上烤了烤,然后在陈玉卿小腹上挖下。
  陈玉卿面色陡地一变,一阵剧痛使她混身颤栗不止,捂着双峰的手垂了下来,紧紧握着,又露出那丰满撩人的乳房。
  “好了。”钟国栋用力一挑,取出了两枚暗器,拭了一下汗水,说道:“还好,入腹不深,否则恐难救治。”
  陈玉卿强作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但钟国栋知道她是强咬牙龈,忍着痛苦。
  钟国栋举起了匕首,说道:“玉卿,还有一处,你再忍耐一下。”
  剩下的一处,分在两腿上,左腿三枝,右腿两枝,入肉最深,仅露出一点点尖端。钟国栋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按住陈玉卿的左腿。他只感手上传来一阵烘热,手不由得震了一下,那里离私处只不过两寸。
  陈玉卿娇躯也是一震,两眸紧闭着,一张俏脸上红得像一块红布。
  钟国栋艰辛地吞了一口口水,左手用力按下,右手的匕首轻巧的刺下,用力一挑,两枚暗器“叭”地一声,已被挑出。
  “嗯”的陈玉卿嗯了一声,强忍住呼出的声音,刚才的剧痛,差点没把她昏死过去。
  钟国栋见爱妻痛苦的样子,不忍再动手,停了下来,柔声的问道:“玉卿,很痛吗。”
  陈玉卿摇了摇螓首,坚强的应道:“不。”
  钟国栋双眸闪过一丝赞许又痛惜的神色,举起了匕首往右腿上挑去。
  “唔”的陈玉卿娇躯大大地震了一下,只见她昏死了过去,但没叫一声。
  钟国栋吁了一口长气,将匕首插入靴筒,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望了爱妻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那里含着无限的关怀与怜惜。钟国栋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枯枝,然后坐正了身子,两掌按在陈玉卿的小腹气海穴上,两眸闭着,缓运出功力。
  但见钟国栋头顶上枭枭的升起一股白蒙蒙的气体,愈来愈多,一会,罩住了钟国栋周身,而传至陈玉卿周身。钟国栋正以本身内家功力辅助陈玉卿疗伤,一方面运功逼去陈玉卿体内的毒血。
  钟国栋的脸上一片湛然,已进入忘我之境。钟国栋只感丹田一股纯真的真气,缓缓升起,然后在周身三十六穴道畅通游走,再自两掌传入陈玉卿体内。此刻要是有人,即使是一个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只要轻轻向钟国栋一点,那么钟国栋与陈玉卿就会双双走火入魔,或者当场气绝而死。此时此刻,钟国栋在大敌当前之下仍能如此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但也足见其伉俪情深。
  须臾,只见陈玉卿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而且伤口处正缓缓流出一股黑褐色的毒血。
  如此约摸过一炷香,钟国栋始缩回两手,周身白蒙蒙的气体也随之消失,只见脸上流露出一片疲惫的神色。
  睡着的陈玉卿悠悠醒了过来,她撩目一见钟国栋闭着两眼,两掌互按着,放在盘膝的脚跟上静静打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暗暗运了一下气,骤感体内真气十足,宛如长江涌流,畅通周身三十六大穴。
  知夫莫若妻,她知道钟国栋十六岁便打通了任督两脉,功力之厚,非凡无比,自己这条命算是从鬼门关打了转回来。她心中一喜,猛的坐了起来。
  “哎”的一声,陈玉卿蹙起眉,又躺了回去,只感全身的皮肤如针刺股的抽痛起来。她俯下螓首,朝自己身子看了一下。只见全身几乎体无完肤,除了受到暗器的伤口外,还有几处被兵器所割伤,再来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皮肉飞绽,是受到灼伤后所引起的。
  内伤虽愈,体外的皮伤却使人痛得难受。她咬了一咬银牙,不敢再动一下。
  须臾,钟国栋吁了一声,睁开两眸,脸上疲惫之色消失一空。他向陈玉卿望去,正爱妻的目光打了一个正着,陈玉卿不自禁的红了脸,赶忙的又伸手遮住胸前裸露的乳峰。
  钟国栋尴尬的朝陈玉卿笑了一下,轻轻说道:“玉卿,你醒过来啦。”
  陈玉卿带着少女般的忸怩点了一下螓首,红着脸,细若蚊声的应道:“国栋,累垮了吧。”
  钟国栋道:“还好,适才调息了一阵子已经恢复过来了。这一次,真是苦了你啦。”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瓷器,拔开塞子,倒出了四五粒红色的丸子。陈玉卿十分清楚,这是钟氏祖传秘方制成的伤药,可治外伤。
  钟国栋望着陈玉卿道:“玉卿,我要替你敷药了。”
  陈玉卿放下胸前的手,让丈夫敷药。只见钟国栋从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银匙,捋了一匙红色药粉,小心翼翼的洒在胸前的伤口上,陈玉卿顿感伤口处一阵澈心的清凉传来,苦痛立即消失。
  陈玉卿明知是伤药敷上后产生的效果,但仍不期然的向下望去,只见那红色的药粉敷在伤处,立即化作一滩红色液体,沿着伤口窜进肌肤内。而伤口处马上起了一层血红的黏膜,逐渐闭合起来。陈玉卿心中不禁赞了一声:“好个生肌再生丹。”
  钟国栋依样照葫芦的在其他伤口处一一洒下,然后将小瓶揣回怀中,微微一笑道:“好啦,明日再敷上一次药就可痊愈。”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你不要说疾,堡中所遭遇的情形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去叫琴丫头进来,看看她是否有备用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穿。不然的话,你这样子怎能出去。”
  陈玉卿羞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当钟国栋走出茅屋时,看见钟惠琴和她的嫂嫂姚玉姑已经走过来了,琴丫头手里正提着一套衣服,钟国栋暗自既又骂赞的说道:“这个鬼丫头,真是生了一付玲珑心肝。”
  一切妥当之后,钟家忠把生还的堡丁聚在一起,吩咐他们去黄土坳找于明、罗鹏听候分派工作,如有不愿留用的每人可支二十两银子,任自离去。钟国栋交代一切之后,这才率领大家继续上道。
  柳泉在徐州以北,是一个位于要冲的大镇。这天傍晚时分,一行男女六人赶到镇上投宿,他们正是钟家堡堡主钟国栋夫妇,还有二子一女及长媳姚玉姑,这群隐居山林的老少,在这次大劫之后竟举家投入了江湖。
  钟国栋老谋深算,他终于摆脱了前来找碴的神秘门派金蜈门,很平安地进入了河南境界。当然,陈玉卿难免想到吉凶未卜的钟家信,经过钟国栋的百般劝慰,依是唏嘘不止。
  柳泉镇上的客栈只有四家,以一个镇集来说,应该不算少了,但钟氏老少连走三家都无法找到容身之处。
  第四家在一个冷僻的横巷之内,房屋低矮,环境脏乱,是贩夫走卒歇脚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屑一顾的。而且这里没有房间,只有两条长长的统铺,只要一脚踏进店门,那股包括汗臭、脚臭,以及说不出的怪味便直冲鼻端,当真是五味杂陈,不令人作呕才算是怪事。
  来订房间的是钟家忠夫妇,他们被薰得掩鼻而退,姚玉姑几乎呕了出来。
  钟国栋问道:“忠儿,有什么不对吗。”
  钟家忠道:“爹,这家客栈又脏又臭,咱们如何住得下去。”
  钟国栋往里瞧了一眼,说道:“走吧,咱们先找地方吃饭,然后再想办法。”
  吃饭的问题就比较简单了,虽然酒馆中也是家家客满,只要等一下总会找到座位的。饭后钟国栋询问店小二道:“小二哥,镇上除了四家客栈,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借宿的。”
  店小二道:“客官不妨到药王庙去试试,镇西有一条小路,约莫五里就可到达药王庙了。”
  钟国栋说了一声“多谢”,顺手塞给店小二一声碎银,店小二千恩万谢的颠着屁股走开。
  离开酒店,他们沿着镇西的小路前进。五里不到,果然瞧到一片森林。钟家孝一马妆先,钟惠琴紧跟身后,兄妹俩穿越林间小径,径向庙前驰去。
  他们刚刚驰出小径,庙前忽然传来一声“打”的叱喝,接着三点寒星挟着厉烈的劲风,向钟家孝迎面袭来。这是有人发射暗器,由寒星飞驰的速度及取位的准确推断,此人在武林之中必然是个有头有脑的人物。
  不过,钟氏追风神芒是武林中的一绝,钟家孝虽是骤遇袭声,还不至将那三点寒星放在心上。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右掌倏地一吐,同时叱喝一声道:“还你。”
  就这么一抓一抖,三颗银色弹子便似流星逐月之势倒飞而回。
  庙前立着一名长髯拂胸的黑袍老者,是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八卦掌门银弹夺魂时逢春,他身左站着一位油头粉面、长像英俊的银衫少年,是他的大弟子浪蝶虚龙,身右站着一名满脸煞气的白衣少年,是他的二弟子百步蛇闻放鳌。
  在江湖上,八卦门原是一个小门派,很难与其他门派争一日之长短,但时逢春却勤练武功,力争上游,终于获得了银弹夺魂的盛誉。时逢春成名了,八卦门也在江湖道上占有一席之地,只不过他们还是一个小门派,仍然无法与少林、武当、丐帮、令狐世家等相提并论,甚至连新近崛起的冷泉庄也凌驾于八卦门之上。
  时逢春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因而性格大变,几乎是动辄伤人,要不他就不会以成名的暗器轻率的出手了。
  他绝未想到,来人年轻如此之轻,功力竟这般惊人,银弹伤人不着,还几乎弄来灰头土脸。他避过钟家孝还击的银弹子,但不肯善罢甘休,口中喝一声道:“小贼,你小下,老夫要劈了你。”
  天下竟有这种不讲理的人,双方素昧平生,见面就施煞手,除非他是疯子,怎能这么不讲理的。因此,钟家孝兄妹全被逼出真火,连随后跟来的钟国栋夫妇也对他大为不满。
  当然,钟家孝兄妹并不知道他是一派掌门,就算知道他们也不在乎,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什么他们也要战战这三名师徒。他们跃下坐骑,撤出长剑,兄妹并肩踏前数步,冷冷一哼道:“为什么,朋友,咱们有仇吗。”
  时逢春不理会这些,伸手向名弟子一挥着:“废了他们。”
  浪蝶虚龙及百步蛇闻放鳌同时应了一声,双双向战场奔去。在江湖道上,这师兄弟俩可也是一对名人,师兄好色,师弟嗜杀,出道几乎就做了不少坏事。由于他们十分狡猾,很难抓到他们为恶的真凭实据,各门派倒也奈何他们不得。
  浪蝶虚龙出场之后首先奔向钟惠琴,因为她是一个小美人儿。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请教贵姓芳名。”他好像不是为搏杀的,一双贼碌碌的眼珠在钟惠琴身上一直转个不停。
  钟惠琴日处深山,几层见过这等恶形恶状的嘴脸,立时气往上冲,抖手一剑刺了过去。钟家堡的天都九归剑法,快如闪电,玄奥绝伦,出招就是九剑连施,速度之快无与伦比。钟惠琴这一剑并未施展天都九归剑法,但仍有石破天惊之势。
  浪蝶虚龙原是全神戒备着的,他却想不到钟惠琴出招如此之快,要不是来了个懒驴打滚,他的左肩必然会刺出一个血洞。
  钟惠琴没有跟踪追击,只是秀目一翻,樱唇一撇,说道:“滚得好,姑娘饶你一回。”
  浪蝶虚龙曾经打过败仗,但是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因而一蹦而起,八卦刀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钟惠琴的功力不弱,只是欠缺打战的经验,他们兄弟姐妹平时过招都是点到为止,几曾见过这等凶狠的搏杀。如此一来,她自然要落在下风了。十招不到,她就陷入手忙脚乱的险境。
  堡主夫人陈玉卿眉峰一蹙,说道:“国栋,琴儿只怕招架不住了。”
  钟国栋说道:“不,她能够应付。咱们的出乱子除了忠儿全都缺乏打战经验,尤其经过这次劫难之后,往后可能处处荆棘,借这个机会让她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他说得没错,二十招以后钟惠琴就稳了下来,现在她已是有攻有守,再也不会手忙脚乱了。
  钟家孝最初的形势跟钟惠琴差不了多少,在百步蛇闻放鳌狂野的攻势下也有点应接不暇。不过,他的功力高过钟惠琴,百步蛇又比浪蝶差了一点,因而十招不到他就已争回了主动,现在更是胜算在握。
  场中的情形,银弹夺魂时逢春自然比谁都明白,他知道再战下去,他这两名得意的弟子只怕会一败涂地。八卦门人才凋零,这两名弟子是他最大的本钱,他当然不愿意他们遭到意外。于是,他忍下一口气,扬声呼叫道:“住手。”
  钟氏兄妹原本不愿打这场糊涂仗,场中的搏杀因而应声停了下来。银弹夺魂时逢春冷冷地说道:“叫你们的大人出来答话。”
  钟国栋踏前数步,双手一举,说道:“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时逢春道:“咱们好像面生得很,阁下是那个门派的高人。”
  钟国栋道:“咱们原本不是江湖中人,练武宜在强身,倒叫兄台见笑了。”
  时逢春“啊”了一声道:“这就难怪了,本座时逢春是八卦门的掌门,承江湖朋友抬爱,送给老夫银弹夺魂的名号。”
  钟国栋说道:“是时掌门,久仰了。”
  时逢春“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上门欺人的事作何解释。”
  钟国栋淡淡的说道:“莫非这药王身是贵门的私产。”
  时逢春说道:“药王庙虽不是吃们的,总有个先来后到,你擅自闯来,就是上门欺人。”
  钟国栋道:“药王庙是十方善地,你能来咱们也能来,何况此地朝宇很宽,咱们只求一席之地聊避风霜,兄台何必做得太绝。”
  时逢春冷冷的说道:“一山难容二虎,本座也不愿意跟不相识的人打交道,你们要住,咱们就走,不过咱们今后就是生死仇家。”
  他们果然走了,钟氏却无端的结下几个可怕的仇家。
  堡主夫人陈玉卿叹了口气,说道:“时逢春身为一门之长,为什么如此蛮不讲理,彼此都是借宿,咱们碍着他什么了。”
  钟国栋感喟的说道:“这就是江湖,在江湖上有些事是不能按常性而论的。
  咱们该歇息了,忠儿,你去跟庙里的庙祝交涉一下。“
  钟家忠应了一声,立即偕同他的妻子姚玉姑向药王庙里奔去。交涉的结果很圆满,他们总算不至于露宿荒郊。
  翌晨天刚破晓,他们便由柳泉镇南下迳奔徐州。
  这里是座名城,交通十分便利,在江湖来说,是非也就比别处为多。钟氏一行到得不算太晚,还是连续找了好几家客栈才觅得寄宿之处。由于连日长途跋涉,一家老少全都有些疲乏,晚餐之后也就分别就寝。
  钟家孝与大哥家忠同睡一个房间,正当他好梦方圆之际,忽然被人推醒,及他睁目一瞧,只见床前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白衣姑娘,却是五弟家信在云岭救下的程如萍。他正要出声呼叫,一只柔若无骨、软玉温香般的玉手已堵住他的嘴唇。
  “不要出声,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程如萍说完这两句话,也同时拿开了自己的手掌。钟家孝坐了起来,他没有出声,只是目射异彩,眼巴巴的向程如萍瞧着。
  程如萍原是要告诉他重要消息的,此时竟然面色一红,低声娇叱道:“瞧你这副傻像,你还要不要听了。”
  钟家孝“啊”了一声,说道:“姑娘请说。”
  程如萍说道:“有人要对付你们。”
  钟家孝一怔道:“是谁,你快说。”
  程如萍道:“他们虽然毁了钟家堡,但自己也受到严重伤亡,于是领了援兵一路追赶下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是谁了。”
  钟家孝心中雪亮,那追赶他们的人自然是金蜈门了,不由切齿道:“金蜈门未免欺人太甚,正好与他们决一死战。”
  程如萍嫣然一笑道:“二哥,保存实力,以图再起,逞勇斗狠,智者不取。”
  此女生得具有沉鱼落雁之容,当得上天生尤物,艳丽无双,不知有多少年轻人会甘拜她的石榴裙下。当日在堡里,钟家孝也是对她追求的一个,后来见此女对他家老四家义较为偏爱,其他的人便悬崖勒马了。翅机会让给了家义。如今,那支纤纤玉手堵住他的嘴,他觉得在刹那之间,有着如视芝兰的感觉,直到此刻还有满颊生香的感觉。尤其是她这嫣然一笑,更是百媚俱生。钟家孝虽是坦荡荡的君子,也不免感到心神一荡。
  程如萍又说道:“他们人数若有十人之多,个个功力不凡,你们要小心应付才是。大哥被我点了睡穴,也应该醒来了,告辞。”
  说着,她轻功拂过后窗,人影顿时杳息。程如萍的轻功之高,钟家孝不由得衷心欣赏。
  钟家孝起身穿上衣衫,家忠也于此刻醒来,见状问道:“老二,你要做什么。”
  “程姑娘适才来过了。”
  “她来做什么。”
  “她说咱们仇家已追上来了,要我们小心。我要去禀告爹一声,咱们一起去吧。”
  “好的。”
  他们兄弟叫醒了钟国栋,当即将程如萍所述详细的向老父禀告。钟家孝报告完毕,家忠已是双目冷赤,握拳透掌,从喉咙发出嘶叫:“好杂种,我们拼了。”
  家孝也咬牙切齿地说道:“金蜈门未免逼人太甚,爹,正好在此与他们决一死战。”
  他们兄弟二人的声音很大,早已惊动了陈玉卿婆媳,她们刚刚来到钟国栋卧榻处,惠琴小妮子也来了,问明了原委之后,无不百脉贲张,热血沸腾。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4:12

第六章
  此刻,客栈的屋顶上一个粗厉的语声已传了进来:“钟国栋,任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金蜈门的掌握,识相的,赶快滚出来回话。”
  从窗隙望出去,来敌约莫有十数人,逼近的速度不但缓慢下来,而且开始分散,显然是准备接刃的阵势。
  钟国栋沉思片刻,突兀下令:“玉卿,你带家忠夫妇与琴丫头由后面撤退,按我预定路线在白马寨等候,由我与家孝断后。”
  命令不出,诸人无不愕然,陈玉卿急道:“这是怎么回事,国栋,强敌当前,我等怎能丢下你父子二人。”
  钟国栋凛厉的说道:“保存实力,以图再起。玉卿,不必多说,快带孩子们走。”
  姚玉姑一扯陈玉卿的衣角,悄声道:“娘,爹的指示是对的,咱们就遵命吧,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于是,陈玉卿不再多说,叮嘱一声“保重”,叠声招呼家忠夫妇及惠琴向屋后撤退。
  这时,钟家孝已经站在乃父身边,他右手一把青钢长剑,左手紧握两枚追风神芒,杀手腾腾,威风凛凛,活像一头发怒的牛犊。
  由于金蜈门的人马是由外往内攻,视线的角度受到限制,到现在尚未有发现屋内的情况有变,他们正一步一步的以半圆阵势缩拢接近,期待着一场歼灭性的混战。
  卓立在客栈前的栓马广场,钟国栋侧身问道:“家孝,不怨我留下你来断后吧。”
  钟家孝忙道:“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大哥已成家,琴妹她们是女流,爹的决定绝对正确。”
  钟国栋笑了笑,说道:“孝儿,你相不相信,人的生死是早就注定的,劫运不到,虽死犹生;劫运临头,虽生还死。爹作这决定虽也有如你说的,但主要的是看你面相并非夭寿之状。孝儿,咱们爷儿俩好好干一场。”
  攻击者各自取好位置站好,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物缓步走了出来,一双褐色的眼睛,眼中的神情在冷漠中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寡绝意味。他盯着钟国栋,语声平板的说道:“钟大堡主。”
  钟国栋点点头,笑道:“不敢当。”
  对方目光流动,问道:“其余的人呢。”
  钟国栋平静的回答着:“走了。”
  哼了一声,那人似乎颇为不悦地说道:“走了,从那里走了。”
  钟国栋毫无笑意的笑了笑,说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嘛。”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发怒,反倒是有所顿悟的样子:“不错,你不会告诉我,但我可能有法子找到他们。”
  钟国栋说道:“那是你的事。”
  那人忽道:“我姓彭,叫彭汉云,金蜈门的总司事。知道我的心,都称呼我为血蛇。”
  钟国栋问道:“席卷钟家堡那天晚上,你似乎不曾到场。”
  彭汉云颔首道:“我是第二拨,在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耽误了支援的时限,也失去了一次大好的立功机会。”
  钟国栋淡淡的说道:“不用急,眼前的机会你下载好淌上。”
  彭汉云竟笑了起来:“大堡主的确是可人儿,难怪史老二恨你入骨,提起你来咬牙切齿,想是那天晚上吃了你不少苦头。”
  这彭汉云称呼他们的总执法竟用这等口吻,表面上似乎狂妄逾矩,实则正显示出他在金蜈门的身份与份量。虽然钟国栋早已晓得这总司事的权力甚重,却未会料到几乎有凌驾金蜈门除正副门主外的第一号人物之上的威风。
  彭汉云又接着说道:“如此说来,宝眷是安全的了。”
  钟国栋说道:“托彭兄之福,至于他们情况如何,似乎与你没有关系吧。”
  彭汉云言词闪烁的说道:“大人拼命,孩子们无辜,我只是表达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切而已,人都有某一方面的仁恕心怀,是不是。”
  冷冷一笑,钟国栋道:“像尊架这种长辈,还是少有为妙,尊驾的善意只怕孩子们消受不起。”
  彭汉云眼中光芒映动,古怪的说道:“这却不一定,大堡主。”
  钟国栋大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汉云蓦地腔调转为僵硬,变化之快,犹如风谲云诡:“意思是说,替史老二他们报仇雪恨的辰光已经到了,钟大堡主,你想拖延时间,好让你的家人从容逃逸,我却由不得你这么称心如愿。”
  沉重的厚剑剑举胸前,钟国栋平静的说道:“你原是为这个来的,彭汉云。”
  彭汉云慢慢转动着身子,当他转到一半,插在后腰板带上的一柄龟壳鞘长剑业已握在手中,剑锋拔出,映出一溜冷电似的莹莹青光,然后长剑倏分为二,交叉闪耀,老天,居然是双刃合一的利器。
  站在钟国栋身侧的家孝凑近一步,压低嗓门道:“爹,由我先上。”
  钟国栋摇摇头,说道:“不,你掠阵。”
  钟家孝知道老父用意,是恐他敌不过彭汉云,事实上也的确有所顾忌,搏命当前,不是客气事,没有把握便会白白牺牲,则毫无意义可言了。他不再多说,默默退了圈外。
  彭汉云斜瞅着钟家孝,声音里似笑非笑道:“娃儿,在钟家你是排行第几呀,你要对我有兴趣,且等过了这一场,迟早总会轮上你的。”
  钟家孝面孔僵沉,双目平视,半句话也不回答。钟国栋左臂一抬,说道:“请吧,大司事。”
  两道剑刃就好像双龙吐水,仅仅一晃之下,已到了钟国栋眼前,他的沉重厚剑皮鞘下沉,剑锋暴起,但见冷焰炫映于鞘口,一对长剑已经荡出,先有火星飞溅,才响起连串的金铁撞击之声。
  彭汉云身形回旋,双剑芒彩骤现,宛如万千光芒陨落,口中同时叱呼:“好个拔剑术。”
  钟国栋剑随人走,匹练般的银带绕体流灿,光接合着光,刃连冲着刃,镝锋破空,声同裂帛,彭汉云九次运剑罩盖,全然无功。就在双方急速的腾掠交触里,彭汉云猛的一声断喝:“并肩子上。”
  应合着他的叱喝,围在四周的金蜈门诸人中立即跃起三条人影,飞扑而来。
  不待钟国栋分神动手,一旁掠阵的钟家孝立刻纵身迎战,长剑伸缩如电,竟然照面之下就被他截住两员。
  第三个夹击者冲过钟家孝的拦截,盾斧并举,悍不畏死的攻向钟国栋。钟国栋猝旋三步,让过彭汉云的连环剑式,大偏身,厚剑忽而从他的右手贴肘溜滚,肘弯适时上抬,剑锋便不可思议的突出于肩顶。那夹击者攻补落空之下,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的家伙会自这样的角度冒现,慌忙躲避,却已慢了半分,血光涌处,胸前业已裂开了一道尺许长的血槽。
  钟国栋左手反穿,握至剑柄,剑刃由下而上,划出弧光,以快得无可言喻的速度再次飞虹,斩肉声才起,那甫受创作的夹击者已被拦腰劈为两段。
  同一时间,彭汉云双剑闪掣,倏然在钟国栋背上带起两抹鲜血。但钟国栋宛若不察,他的厚剑就地猛撑,人已一个斤斗猛翻出去,倒翻的过程仅是条短窄的曲线。就在这路短窄的曲线中,剑如电光石火,像是骤然间炸碎了千万根冰柱。
  彭汉云身形狂掠,着地时连连踉跄,要不是急以双剑撑地,差一点就仆跌于广场之中。
  另一边,钟家孝正拼着以长剑硬架敌人挥来的尖矛斧,剑身吃不住,斧刃压落,在他手臂上割裂三寸入肉,几乎就在肉绽的一刹,他的长剑就势往前一送,插进了对方的小腹。
  并肩子力拼钟家孝的两位如今只剩下一员,这一员亦颇够种,趁着钟家孝的长剑未及自他的同伴小腹中拔出,猛一皮盾砸向钟家孝的背脊,斧起如锤,狠狠劈向钟家孝的后头。于是,钟家孝往前一个晃荡,借着晃荡之势,原地横滚。这一横一滚之间,手上的长剑猝往回抛,剑势的强劲,不但完全没入对方的小腹,更把这位金蜈门的朋友撞出五步,仰头翻倒。
  又有五名金蜈门的角色扑入场中,在他们尚不会有所行动之前,钟国栋大叫着,凌空一个翻腾,形状竟似一头隼鹰的扑击,他的两只袍袖猝扬,立即五彩缤纷的光华流虹也似,倏然旋闪射击。
  “追风神芒。”浑身浴血,衣裂肌绽的彭汉云怪喊一声,飞快后退。
  钟国栋已疾不可言的抢到他的前头,只见他厚剑挥扬,彩芒刺眼,七十股劲道合击彭汉云。
  奇就奇在这里,狠也狠在此处,在四射的彩芒灼眼,劲力纵横中,斗然间叫人分不清钟国栋的攻杀重点在那里,更摸不透他的出手路线是何方了。一位金蜈门把头角色蓦地涌起一轮光圈护住全身,光圈弹厚而严密,滴水不进。但是钟国栋的攻势却诡异的反折,越过了这位把头,飞罩那方待扑上来的五位仁兄。
  其中一位仁兄舞着尖矛斧,他甫见彩芒射至,马上倒跃,同时短矛斧在一颤之间布起一路光网。钟国栋的大笑声中左臂猝抡,彩光神芒交相映辉,暴射而出,竟一下子突破那位仁兄的尖矛斧拆成两半,他自己也被那枚如电飞来的神芒击中肩头,猛然一个侧转,这位金蜈门的角色便闷鼻着摔倒于地。
  “嗡”的颤抖着,那枚击中金蜈门那位仁兄的神芒却并不坠落,竟在一撞之后反弹而回,恰巧被钟国栋等在那里的一只手接住,就好像那枚神芒自俱野性,特意飞回它主人的掌握里一样。不错,这正是钟家堡的一门绝技,归引力,是一种力道上反回技巧的至高运用。
  没有一点迟延,钟国栋又以鹰隼似的姿态凌空飞斜,剑芒四跃中,另四名围上来的黑衣劲装大汉已有两名脑袋碎成柿烂子般跌跃出去。一名黑衣的雪亮腰刀齐着头削过钟国栋的上面,钟国栋忽地一口“长龙气”喷出,哺的一声激响,那黑衣人整个面孔全开了花,四仰八叉地倒翻七步,不差分毫。在此时钟国栋的左手发挥,仅存的那个黑衣人也在惨叫声里把一张脸蛋染成血红了。
  “住手,通通住手。”金蜈门的人齐齐收势站定,却全拿眼睛望着彭汉云。
  姓彭的不理他们,先试着以双剑维持重心,颤巍巍的走出两步,才冲着钟国栋说道:“难怪史老二在你手下吃了大亏,钟大堡主,对金蜈门来说,你是一个祸害。”
  钟国栋舔舔嘴唇,说道:“这全是你们逼出来的,钟氏一门隐居崂山,做的是正正当当的生意人,你们却血洗我钟家堡。彭汉云,只要我一天不死,你们金蜈门便永无宁日。”
  淡褐色的眼睛泛着赤红,彭汉云艰辛的说道:“我们不会容许你继续对金蜈门肆虐,钟大堡主,我们要使用一切可行的法子除去你。”
  钟国栋冷硬的说道:“彼此的心愿完全相同,彭汉云,如果你们认为我仅至此而已,就未免轻估你们血洗钟家堡之后所种下的仇恨了。”
  注视着钟国栋片刻,彭汉云扭头便走。由于身子转动太急,险些又摔在地下。
  两名金蜈门的兄弟赶忙抢过来将他扶住,才歪歪斜斜走出屋外大路。
  他这一走,金蜈门其余的人马立时收拾残余,一阵风也似随卷而去。
  钟国栋目送这一些凶神离开,默立无语。钟家孝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神色怔忡又迷惘,说道:“姓彭的约莫以为只待他们一到,立时便可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我们一扫而光,所向披靡,杀得落花流水。如何料及竟是撞到铁板,碰了个丢盔卸甲,鼻塌嘴歪。”
  钟国栋说道:“我们仅有两人,就我们两个已生杀他们三双有半,彭汉云自己亦受创不轻,在这种情形下,他如何不敢轻举妄动,继续深入。彭汉云尤其担心的是不知我们背后尚有多少伏兵,刚刚开头已然损卒折将,征兆一坏,难免动摇士气。硬撑下去,而敌性未卜,局面将会更糟。姓彭的懂得这个道理,方才下令退兵。家孝,现在你明白他们撤离的关节何在了吧。”
  钟家孝依然迷惘的说道:“爹,那我们为何不乘胜追击,先解决他们再说呢。”
  钟国栋说道:“他们心怀鬼胎,担心我们背后伏兵,我们又何不防他们后面的援兵呢。再说,你应该懂得困兽反噬的道理,若把他们逼急了,便撑下来,到时候还不见得谁胜谁负。同时你也伤得不轻,何不见好就收,赶去跟你娘他们会合呢。”
  连连点头,钟家孝说道:“原来是这层因由,难怪彭汉云走得比兔子还快,我先时犹在奇怪,就凭他如何会生生咽得下这口鸟气的。”
  钟国栋道:“忍一时之气,总比怀千古之恨合算。孝儿,行道江湖,当以此为戒。”
  须臾前后的死斗狠拼,来得快,去得急,对钟国栋而言,像是做了一场恶梦,将厚剑连鞘挂向腰侧,钟国栋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微现倦意的说道:“好歹又过了一关。”
  他们还没有到白马镇,就追上了陈玉卿他们。到达白马镇仅仅打了个尖,又策马西行。直待夜色苍茫之际,他才勒住奋蹄狂驰的健马。此地右临河道,左依森林,景色荒凉无比,在月隐星稀之下,冷风刺骨的寒夜,难免令人兴起一股凄凉的感觉。
  钟家忠他们不敢问,夫人陈玉卿缓缓策马来到钟国栋的身侧道:“国栋,咱们今晚……”
  钟国栋说道:“咱们在这儿歇息下,让马儿喝点水。”
  陈玉卿道:“你的意思是咱们还要赶路。”
  “是的,这是不得已,为了摆脱金蜈门的纠缠,咱们必须提前到达怒汉坡。”
  “国栋,咱们的人马却很疲乏,迢迢数千里,怎能如此赶法。”
  “不,咱们只要到达怒汉坡,就不必再赶路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咱们要去广州么。”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你们都住在怒汉坡,广州由我一个人去。”
  陈玉卿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国栋。”
  钟国栋说道:“咱们在一起目标显著,很容易被金蜈门发现。再说,孩子们江湖经验不够,武功不够扎实,这样流浪江湖,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陈玉卿幽幽说道:“国栋,你一个人去就能叫咱们放得下心么,再说咱们在怒汉坡人生地不熟,即使能够生活,也非长远之计。”
  钟国栋道:“你放心吧,玉卿,凭我的武功,江湖上能奈何我的并不多。只要没有了后顾之忧,天下都可去得。至于怒汉坡么,你忘记屈元苍那个人了,他就在那里称雄道霸的。”
  “屈元苍。”陈玉卿失声低叫:“我想起来了,那位肩膀上披着一条红白两色的披肩,形似半截大氅般横遮两肩,又围在腰上,身体魁梧,低额隆鼻,突腮削唇,形同豹子头的仁兄。”
  钟国栋笑道:“不错,正是他。”
  陈玉卿说道:“这个人去过一次钟家堡,因为初次见面,我对他并无深刻印象,事后我也忘了问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信任到托妻寄子的地步。”
  钟国栋回忆着,他笑着道:“屈元苍精擅一种玄天掌,那是一种力道如钢,粉石贯顶的阳刚掌力,有着无比的罡烈劲道。”
  陈玉卿颔首道:“我晓得,那种掌力打在人身上能把人像炸飞炸散了一样,又宛如一个人从极高的地方摔下来似的四分五裂,看上去十分恐怖。”
  钟国栋低沉的说道:“正是如此,但别人却不知道屈元苍在施展玄天掌掌力之前,必须先提聚他苦练有成的巨杵真力,将一股巨杵真力贯入掌心之中,发掌后才有如许力量。我在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玄天掌还没有今天浑厚,而他的天马堂组合也没有现在的硬实,那是八年,不,快九年之前了。”
  顿了顿,他微笑着继续说道:“那是一个秋天的黄昏,在怒汉坡南去十余里的一片荒林子里,我正好经过那边在林外歇脚,林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呻吟声,呻吟声中还加杂着粗重的喘息声,我好奇心甚,马上前去一看,你猜怎么着。”
  陈玉卿说道:“屈元苍在里面。”
  钟国栋笑了,他说道:“当然他在里面,我们本来就是说的他嘛。”
  陈玉卿跟着也抿嘴笑了,她说道:“那么,他叫人揍伤了,是不是。”
  钟国栋摇摇头,说道:“不是。”
  沉思片刻,陈玉卿问道:“那是生病了,或叫毒虫咬了。”
  钟国栋说道:“生病怎会跑到荒林子里去生,这乃是他自己地盘以内呀,而且时已深秋,那来的毒虫。”
  陈玉卿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猜不出来了。”
  夫妻二人这么聊着,孩子们像听故事般听得入神,此刻,钟家跺突然插嘴道:“那便是练功不慎,走火入魔。”
  钟国栋嘉许地点点头,说道:“是屈元苍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林子里练他的玄天掌,可是就在提聚一口巨杵真力的时候,因为一只兔子突然从他身边奔过,他老混球猝然惊扰之下,这一股力量便没有正常的循着经脉之道贯入四肢百骸,反倒猛一下子散窜了,完全逼注至内腑五脏里头。”
  陈玉卿听着低呼一声,说道:“内力散窜,真气反逆,乃是一个有高深武术造诣的人最最忌讳之事,就如走火入魔近似……”
  钟国栋道:“正是如此,屈元苍当时便倒在地上,牯牛似的身子却卷曲成一团,弓着背,缩着肚皮,双手捂胸,一张豹子头般的脸孔也倏红倏白,汗水岑岑,甚至连面上的五官也移了位。我一见他这狼狈熊样,便明白他是怎么回子事了,所以我立即上前用本身的一口丹田真力为他疏导经脉,并逼使散窜于他内腑的反逆之力缓缓回位。搞了一阵子,才算给他调理过来,他又自己坐下行功运息,一直折腾了快两时辰,屈元苍的一条命方才保住。你猜他恢复体力之后对我如何。”
  陈玉卿嘴角一撇道:“那还用猜,当然是千恩万谢,感激得恨不能掏出肺腑以服厚恩。”
  钟国栋大大摇头,说道:“错了,大错特错。”
  陈玉卿愕然的说道:“这是任何一个人的本能反应呀,这就叫做人性。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当然就会如此对你,莫不成他还想揍你一顿。”
  钟国栋“噗嗤”一声笑了,说道:“想,他根本眼一睁开,出手就向我捣来。”
  陈玉卿几乎自鞍上跳起,她惊疑地说道:“什么,他竟然在调息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拳向你捣来,这真是不可思议,八成屈元苍这人脑筋不太正常。”
  眨眨眼,钟国栋说道:“正常的很,比你我还正常。惟一与我们不同的,那是他有一套怪道理,怪想法。”
  陈玉卿十分有趣地说道:“说说看。”
  钟国栋说道:“当然,他这一出手打我,我也楞了,差一点就吃他打着。我在险险躲开之后,这口气似是比他更要大,因此我们两个便干将起来。屈元苍许是精神养足了,这一动手却好生狂悍,一直打了差不多有六百余招,才被用黑刀三反手劈倒了他。他固然倒了,我也累得浑身大汗,气喘如牛。”
  听得丈夫提起黑刀三反手这门武功,陈玉卿说道:“国栋,孩子们都长大了,内力也较前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一手应该找个适当的机会教给他们了。”
  钟国栋点点头道:“当然,当然。”于是,钟国栋接着说道:“你是知道的,黑刀三反手就似它的名字般歹毒、狠厉、诡异,施展起来确有点像人们闷不吭声猛砍黑刀一样,这套玩意我至今也只用过那一次。屈元苍在在吃亏之后,怪的是他非但不气不怒,反而十分高兴的大笑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爬起,又摇摇晃晃的走近,伸开两臂竟要拥抱我。我自是不会让他这么抱住,但我们却和解了,更结成了刎颈之交。”
  陈玉卿迷惑地问道:“为什么。”
  钟国栋明朗的说道:“因为他的一篇理论。”
  钟家孝好奇地问道:“什么理论,爹。”
  钟国栋笑了笑,缓缓的说道:“他说,他对我的帮助感激不尽,可是他却一辈子交龙交虎不交窝囊,他须知道对他施以如此恩惠的人是不是个半瓶醋,因为他不情愿他打算终生铭谢的人实际的份量才差。换句话来说,他要救他的人也是个英雄好汉,这样也才能衬托得起他那浩荡的恩谢,与他高傲的独霸一方的地位。
  我想了好大一阵子以后,总算勉强想通了,这才和他言归于好,接受了他无比的热情。“
  陈玉卿摇摇头,笑道:“有这种想法也真叫怪诞了,不过由这一点,便可看出屈元苍此人的坚强硬朗,豪迈粗犷之气,只是略有些蛮横罢了。遇着的是你,他没有失望;假如换了个人,只怕救了他还得挨顿好揍。”
  钟国栋安详的说道:“他的脑筋是有些与众不同,他一生敬重硬汉,也一生与硬汉作对,甚至连一些孬种的敌人都不屑亲手去产除。同样的,他也不愿有孬种的恩人及亲人,他就是那样,坚硬如铁。”
  陈玉卿喃喃的说道:“怪物,真是怪物。”
  钟国栋一笑道:“除了这点怪怪之外,老实说他的脾气之燥,出口之粗,动作之野,也往往使人不堪承教。但是,他却绝对的重道义,讲信诺,忠肝赤心,热情如火,是一条真正的江湖好汉。”
  在谈笑中不显得寂寞,也忘记了疲劳,钟氏一家老少经过这一阵子调息已经恢复过来,陈玉卿朝四周一望,说道:“从这里到怒汉坡的方向对么。”
  钟国栋说道:“差不多,前面是双福集,我们预料在那里打尖,再朝前去百十里就是怒汉坡了,离这里大概二百不到。我们紧赶点,明天天黑便可抵达。”
  陈玉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钟国栋指挥家人上马,不觉轻骑加快,蹄声在尘土飞扬中,他们业已匆匆赶往前程,暂时安顿了他们的生活。
  他们暂时安顿了下来,金蜈门会就此罢休吗,当然不会。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以骆孤帆的性格,岂肯留下后患。不过,他们正忙着一件事,那就是金蜈门一年一度的拜月大会,也就是祖祭。
  一轮明月,驱去了沉沉的暮色。这轮明月,爬上了柳梢头,给欢乐的人间洒下了一地的银色。虽然还是仲夏,可是它的光芒足可和中秋比美。
  今夜是金蜈门一年一度的拜月大会,今年的拜月大会不同于往昔,因为他们瓦解了崂山钟家,也可以说是骆孤帆报了一箭之仇。
  就在此刻,一群女郎出现了。她们一个个身穿白丝蝉翼薄纱,从一个阴森森的屋子列队出来,领前的两个女人手中捧着白烛台,在她们的背后陆续跟着十几个女孩子。她们不出一声,婀婀娜娜,裙裙翩翩,显得既冷艳又神秘的。偌大的原野,只有那么一座屋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条小河,绿草如茵。
  她们来到草坪上,领先的两个人缓缓跪下去,放好烛台,其后几个女郎也照样跪在地上,迎着月神膜拜。惟一没有下跪的,是个着粉红色薄纱的女郎,其他女郎在那里低声祈祷。当祈祷一段落时,领先的那名少女便徐徐的站了起来。然后,这女郎轻灵地以一种舞蹈的动作和手法慢慢地将她的薄纱解开了,脱下来。
  月光和烛光照着她赤裸的胴体,显得晶莹如玉。这少女约莫二十岁左右,那成熟的玲珑浮突的身段,洋溢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女性魅力。她的面貌也是美艳绝伦,只是在银色月光之中却有一份迫人的冷漠,使她看起来更加冷艳。
  赤裸的她又跪下来了,乳峰沐着月光,乳晕如彩虹般娇脆,微弯的玉臂,反射着美妙的弧光。接着,这群人之中的另一个女郎也站了起来,盈盈地走到那裸女的前面。
  这女孩年纪轻轻,也许不到十八岁,她一头乌溜溜的秀发,小巧的樱桃嘴,水灵灵的眼睛,是个极其漂亮而又稚气未泯的女孩子。但是,这女孩子亦跟那裸女一样,脸上是冷然肃穆的神色。就在那裸女的身前,女孩子迎着月光,脱去了身上的薄纱。她的动作,不若先前那女郎的妙曼,还有点延延疑疑的,然而所有的姐妹都在注视着她,她不能不照脱如仪。
  轻纱带减一声叹息,滑到草地上,少女青春柔美,活力充沛的胴体裸露在如银的月色下。她的胸脯不高,但很挺胀,有蓬勃的生命力。乳蕾活似两颗骰子,腰肢很细,腹部平滑,小腹以下小丘隆然,那里好比水晶般光泽,似月亮般皓白。
  这裸体的少女不像其他那些少女般跪着,而是在草地上躺下去,迎着月光把两眼闭起来。
  星星在闪耀,那少女一动也不动。忽然,又有一个女子站起来,走到裸女的身边。她是个黑美人,皮肢又黑又亮,白纱在她的身上显得黑白分明,她人又高大,肌肉结实得很,浓黑的鬈发盘在头上仿佛一窝小蛇,千头钻头,奇趣盎然。
  黑美人又是个出色的舞蹈家,她脱去薄纱,无声地但极具节奏的在裸体少女左右跳着,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劲力,充满原始粗犷的美。所有的人,全被她精湛的舞姿所吸引。
  当她跳到最高潮的时刻,忽然她跪下,伸出她的柔荑去触摸卧地的裸女。黑发裸女的身子颤了一颤,她迷迷惘惘的张开眼来,眸子闪动,漾起了两池春水。
  黑美人的动作像情潮如沸的壮汉,她捧起黑发少女的乳房,用她厚厚的、血红的嘴巴去吻她。
  烛光掩映,月色朦胧,少女低哼了一声。黑美人这时半躺半跪,侧着身子,汗液反映着一层水光。她浑身上下像古铜塑像,益发光可鉴人一般。她用上挑逗的手法,用嘴用舌用手,更用结实的大腿,对少女的敏感地带展开骚扰和玩弄。
  她的手这里捏捏那里摸摸,偶尔按捺几下。
  那少女就像一部开动了的老爷车,全身颤动。呻吟声由低沉而变成粗重,少女的四肢也在不断蠕动。
  这时,黑美人把她猩猩似的嘴唇移到少女丰满的大腿上,吻她舔她,那舌头无微不至,渐渐地并移上了少女光洁如刚出笼馒头的小丘上。
  少女不由自主从草地上耸起腰来,两手要伸出来抵挡,但是黑美人同时抓住她的双手,只是用上轻微的气力,少女便无法动弹。黝黑的面孔朝皓白的小腹下,堆动着摩擦着,不一会少女哼出来一阵不安而难耐的呻吟声。
  黑美人这时大展舌功,这舌头分明受过特殊训练的,否则不会伸得如此的长。
  她像一头食蚁兽,朝着小丘下方的一个巢穴埋首舔食。实际上,黑发少女身体里面也真像爬满了无数的虫儿蚁儿,渴望有这样一只饥饿、贪婪而又能干的食蚁兽来舔食。但当这可爱而又讨厌的舌头在小巢旁边舔食之际,她哼着,觉得身子在软虚下来。
  渐渐的她四肢乏力了,狂扭的腰儿亦再也扭不动了。于是,黑美人放开她的手,腾出来揉她挺胀的小峰峦,捻弄峰巅的两颗小草莓,另一只手却是提起少女的玉腿,使她屈曲得缩起来,她的舌头离开了小巢。
  少女最神秘、最艳丽的景色恰被烛光照到,是一片嫣红,一片湿润,仿佛一朵凝结了露珠儿的石榴花。
  跪着的其他少女也发生一番小小的骚动,有人在叹息,而更多的人在呻吟,其中更有人摇摇欲坠,没法再跪得平稳。
  少女在低声乞求着,没有人听得出她在说什么。可是,她痉挛中的肉体却是在极力向黑美人的脸部凑送过去,显然她身体里面的虫儿蚁儿,非但未给食蚁兽舔食精光,相反的似乎是越来越多,把她咬噬得非常难过。
  黑美人却在欣赏一番之后,才恢复她的工作。这一次,她把舌头的特殊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那舌头卷着伸缩着,还有那要命的牙齿,配合了舌头的进攻。
  少女最细嫩的肉体却像给人摆在饭桌上被人咬噬,那感觉真像是粉骨碎身,给这黑美人啮食殆尽,只剩下一滩快乐的水。
  神秘的古屋里凝集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金娱门门主骆孤帆,正对着一层天地佛顶礼膜拜。
  这层所谓天地佛的神像,是一个男神和女神的正面抱合,作交合的姿势。男神兽首人身,有一头或三头两种。但不论是一头或三头,都有十多只手,其中两手抱住女神的腰,其余的手如多手观音一样执着各种法器。两侧则作马步,右脚踏九条黄牛和九个童女性交,左脚踏着九个童男和九只白鸟作性交。骤然看起来,这男神的左右脚下的十八对风流家伙,似乎荒唐无稽,但是却有它的出典的。
  女神面目娇丽,曲线玲珑,她两手挽着男神的颈,闭目吐舌,吻着男神似无限沉醉。她的左脚首地,右脚跷起勾着男神的腰际,两股之间男女性器官纤毫毕露,惑人至甚。
  这层天地佛的高度完全如真人,天地佛的产生据说是因为佛教兴起以后,曾和婆罗门教发生连绵大战,佛教信徒死伤既多,男女僧人又属独身主义者,因此不能不求人口的增加,以维持宗教的延续。于是有一派的教徒开始供奉天地佛,俾信徒能获佛的感召,使人口递增。他们就取了牛神玉女,白鸟金童繁殖人类的故事,共同塑成天地佛像。现在西藏境内的黄教喇嘛经典中还有一部《摩煞哈尼烈经》,是奉颂以向天地佛求福的,经中明显的教导信徒怎样交合生子,例如:“以金刚杵直入莲宫,便能产生小金刚”和“华盖纳于莲台之上,调和天地之气,教可昌盛。”
  这些句子的意义与解释非常明显,所谓金刚杵、莲宫、华盖、莲台等都是男女性器官的代词,直入是动词,诵经人当然一看便知,毋需详加注解的了。
  宗教是带点神秘的,教律就是信徒的法律,教义既有产生小金刚的训言,信徒就不敢以邪恶视之了。金蜈门信奉的是拜月教,所谓拜月就是在秋收以后月亮高悬时节,男男女女集合殿内殿外,女的在殿外高举火烛向月神膜拜,选出一名处子作为奉献,向月神祝福。适才的那黑发少女,就是这次奉献的对象。
  男的则在殿内向天地佛顶礼,到了月亮西沉,他们就互相追逐,各选爱侣遁入深谷间,尽情享受。
  这里先抄几段拜月教的教义让大家看看。
  “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欢欢喜喜坐在他的荫下,尝他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因为我恩爱成病,他的左手在我头下,他的右手将我抱住。”
  “你的两乳好像百合花中吃草的一对小鹿。”
  “我的新妇,你的嘴唇滴蜜,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
  “我在外头遇见你,就与你亲嘴,右手必在我的头下,右手必将我抱住。”
  “我所爱的,你何其美,何其可悦,使人欢畅喜乐,你的身体好像棕树,你的两乳如同其上的果子,累累下垂,我说我要上这棕树,抓住枝子。愿你的两乳好像葡萄下垂,你的鼻子气味香如苹果,你的口如上好的酒,女子说,为我的良人下咽舒畅,流入睡觉人的嘴中。”
  这几段的教义我们读了已是心旌摇荡,倘若细细体味个中辞意,则叹“有女怀春,吉士诱之”等句瞠乎其后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神秘的古屋的房门打开了,只听骆孤帆大呼一声:“男欢女爱,人之大欲;逍遥快乐,拜月昌行。”
  于是,一群旷男怨女欢呼一声,他们手持火抱走出了古屋。这时候,草地上已经开始捉对儿嬉戏了,一个叫佩佩的女孩对着另一个姑娘说道:“珍珍,我要吃生蚝。”
  “黑白讲。”珍珍回应道:“这条溪水那会有生蚝,就连小蚬也少见哩。我常常在这里游水,清楚的很哩。”
  她说得一本正经,竟惹得佩佩咯咯的娇笑。
  “珍珍,你误会了,我说的生蚝是这个。”佩佩的手向着珍珍的身上最麻、最酸,还有一丝丝得痒的地方摸过去。这下子,珍珍恍悟了,她不禁羞得满面通红,呶起小嘴道:“你好坏。”
  “你说的,我以为这才不像黑珍珠她们那么坏哩。”
  “你不坏,为什么要摸人家这里。”
  “嘻,男人摸你不恼,我也是个女人,碰一下有什么要紧。”
  “唉,佩佩。”珍珍把酥软的上身贴过来,幽怨的说道:“你平时碰我可不打紧,就是在这节骨眼,被你一碰,人家全身都软瘫了呢。”
  佩佩故意挤挤她,结实在臀部拣着珍珍暧烘烘的小腹磨了一磨,却把这春心荡漾的少女弄得浑身上下刹那间像抽去了骨头一般。珍珍粉面飞红,声音有点暗哑:“不来嘛,唔唔……”
  潮湿而温暖的气息呵在佩佩的粉颈上,使得她也有一种麻痒,不期然的变了手臂,便把珍珍的娇躯搂个结实。冷不防,冲动的珍珍竟然按捺不住,凑上两片灼热的樱唇,吻住佩佩发烫的脸颊,玉腿也开始盘过来了。
  “嗳,小妮子,你这是做什么啦。”佩佩忽然有一种肉麻的异感,那是因为古屋的门开始缓缓启动,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但这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珍珍呢还被蒙在鼓里。
  “唔唔”的情与火热的珍珍追索着佩佩的小嘴,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亲热点嘛,你不要拒人千里好不好嘛。”
  佩佩故意把腰儿挤弄她,口中却说:“不来了,你就是不怕难为情。”
  “害什么臊,拜月大会上有什么难为情的,你看呀,这颗小蒂儿也挺起来了哩。”俏皮的珍珍却拿她兰花般柔软的手儿,在佩佩的乳房上轻抹一下,然后拇指和食指捻住了一朵小娇蕾,嗤嗤低笑着羞她。
  “哟哟,你……”佩佩急着拍她的手,两个妮子纠缠着。虽然说话声音不是太大,但是她们互不示弱,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只不会身上的薄纱都被对方扯掉了。她们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身段相当健美,皮肌白晰嫩滑,上面衬套两个小白瓜,蒂儿粉红,娇艳迷人得很哩。四条玉腿都是修长而丰满,宛似象牙柱子,臀部饱满浑圆,弹力充沛,佩佩的腰儿比珍珍更短,显得长腿丰臀,极是够劲。而珍珍有个特点却是佩佩及不上的,那便是她小腹光滑平坦,迷人小丘高挺丰腴,月色下可见那微黑的阴影,仿似柔丝。
  这两个笑嘻嘻的小妮子指着对方的三角小阴影,又调侃了一回。两个人都是手多多的,起先是出其不意的碰一下,但是越演越热烈,火热的两个胴体便紧紧的缠在一起,手中摸到了宝贝东西,就再也不舍得放开。
  嘴儿对着嘴儿,芬芳的津液流满了口腔,二条小舌儿亦恣意地进入对方的小池塘里畅游起来。刹那间,她们几乎忘记了一切,双双缠绵在草地上,挤作一团。
  尤其是珍珍,这时恰像火烧着身子,被虫儿蚁儿钻进了迷人小巢,怎么也扑灭不了,驱除不掉。她在低低的呻吟声中,挺着磨着。
  而佩佩的手本来在揉她的腰窝,这时却是窥准机会,迂回到滑滑的前面,一点一点的滑下去。珍珍的同一部位,让自己和她的茸茸磨擦起来。
  但当佩佩火热的手移向她,逐渐侵犯到她高高小丘时,她忽然离开了身子,也缩回了舌头。她咻咻气喘的,把嘴儿伸到佩佩的耳畔,颤声要求她道:“你摸摸我吧,嗳唔……”
  佩佩也有点儿不克自持了,她自己是个女人,但如今才第一次发觉当一个女人动了春心,挑起欲念,会是这么娇媚迷人,有说不出的诱惑。她的手儿稍微慢了一些,猴急的珍珍却已忍无可忍的捉住她的手,就向那极端饥渴的小巢摸去。
  佩佩是一手的滑腻,一手的热潮,这触觉立刻引起了她的连锁反应,她竟也觉得自己的小巢有一种渴,有一种饥,想着可口的食物,馋涎也流了个满嘴。
  被摸的珍珍却是不由自主的轻嚷起来,叉分的粉腿急急的合拢,倒把佩佩的手也夹住了。
  “小东西。”佩佩把发烧似的脸儿贴住她,低声笑骂道:“我又不是你的情哥哥,干么对我撒起娇来。”
  “唷,我真想叫你一声情哥哥,知情知趣的情哥哥哩。”珍珍眯着眼,可她的手就像第了眼睛一样,别的不摸,先就摸到了佩佩痒痒酸酸的小门儿。同样的,她亦发现了佩佩的秘密。
  “嘻,我的情哥哥,怎么你也这样糟糕,弄湿了人家的手。”
  佩佩是像触电似的,缩着腿时,珍珍却张开嘴儿,一下子便含住了她胸脯的小肉球,吮得极为贪婪。
  这一下,就连佩佩也陶醉万分。她身子颠簸,腿儿缩到珍珍光滑的背上擦着她,假意的推却她,而心中则着实欢心。两只小手亦不受控制的益发多情的向她摸索,渐渐的一只手指也埋没消失,那是珍珍的小巢囫囵吞枣,把它吞吃了。
  佩佩心儿砰砰乱跳,她斜乜着眼朝古屋门口一瞥,月影朦胧,正好看见骆孤帆率领着一群三山五岳的英豪来到了门口。她一急,忙的把手儿离开了珍珍,气喘喘的吻着她说道:“好珍珍,不得了,门主他们来了。”
  “呃,门主来了。”珍珍也吃了一惊,说道。
  “我们快走吧。”
  原来根据拜月教的规定,广典时女的拜月,男的参天佛,双方顶礼完毕,女的则找隐密之地,由男人去找。谁找到谁,他们就可以尽欢,共赴巫山。佩佩与珍珍因一时忘形,却疏忽了时间,斜眼一瞥,姐妹们果然都地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剩。
  这一急可真是非同小可,刚回头便看到骆孤帆像一个猎手似的将手一挥,那些部属就像猎狗一样四散去找寻猎物去了。骆孤帆已到了她们的身边,佩佩红着脸唤了一声:“门主。”
  “你是珍珍。”骆孤帆眼中射出异彩,声调并不是严厉可怕,却是柔软得令珍珍心醉。这种变化却是令珍珍和佩佩惊喜,她们知道自己已从鬼门关打了一转回来,想不到一门之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珍珍在惊喜之下,用手掩住自己,可是一双手掩不了上下三点迷人风姿,她耳根发烧,怯怯的对骆孤帆行了一个礼。
  “珍珍,门主喜欢你了。”佩佩像要吃醋的样子。
  “门主,我可以吻吻你么。”珍珍大着胆子,其实是想骆孤帆来吻她。因为她看到骆孤帆结实在肌肉,较之小伙子还要结实,她迷迷惘惘的好像给魔鬼迷了心窍似的。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4:34

第七章
  骆孤帆哈哈大笑道:“珍珍,你不怕我了。”
  “我我……”
  “对了。”骆孤帆说道:“珍珍,你有一副好身材,可真埋没了你了。”
  他上前一步,贪婪的看着珍珍。珍珍的身子忽然起了一阵颤动,只见她怯怯的将羞人的小巢和草地展露出来,轻轻地说道:“我,谢谢门主的夸赞。”
  “真是杰作,你和佩佩好像一对姐妹花。”骆孤帆伸出手,粗野的摸索着珍珍发烫的面颊。
  珍珍被他这一摸,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她刚想开口,小嘴已被骆孤帆厚厚的双唇印了下来,她立刻将脸儿仰高,手臂一弯,便勾住了他的颈子。
  她虽然这样做,但心里还是怕怕的,所以一直不敢张开眼。她不知道,骆孤帆在办完事后会怎样对她。因为,谁都知道,骆孤帆的喜怒无常。
  骆孤帆早已被她俩的香艳情景挑起了欲念,更看到两个妮子的疯狂形态,益感情潮狂勇,欲火高烧。有人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所以骆孤帆的吻和爱抚也似乎带点诗意。他疯狂的吻,富于男性魅力的嘴唇缓缓的粗犷、狂野的索吻,吻着她的嘴,吻着她的鼻,吻到她绯红的颈项。
  小妮子在一阵挑逗下也不安的蠕动,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当骆孤帆的唇沾到她敏感的小红豆时,她低哼了。
  这时,佩佩偎过来,用她湿润的小嘴来封堵珍珍的声音。珍珍饥不择食的贪婪地把佩佩的唇儿啜吮着,她的两条粉妆玉浑圆的大腿伸着缩着,就不知怎样的摆放才好。
  不过,很快的骆孤帆已把这不知所措的粉腿捉住了。骆孤帆的眼前怒放着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那花瓣儿沐着露水,湿糯着,光泽的,花蕊儿很小很窄,在它的边缘茁壮着一颗情欲的种子。即使是肉场老将骆孤帆对这样鲜嫩的幼稚的幼齿也不是时时能碰上的,这就叫可遇而不可求,越发显得珍贵了。
  骆孤帆在想,这个幼齿在自己的门里,怎么今天才发现呢,他有一吻的冲动了。他由高高的小草原开始,遍及青青河边草。他的唇沾着柔丝,轻轻一擦。珍珍的全身像触了电似的,嘴巴虽被佩佩封住,但痴迷而着急的声音却从鼻腔透了出来。
  再移下去,骆孤帆的嗅觉神经便完全陶醉在一种芝兰香气里。他的心房狂跳着,更觉得有一双彷徨的玉手,不断的揉着他的肩肉,那迷人的鼻音响个不停。
  骆孤帆决心好好地享受一次,这朵天然奇葩也仿佛正在欢笑,正在迎接他的亲善访问。于是他凑上去,选择了一个美妙的角度,深深地给她一个长吻。
  像地动山摇似的,珍珍的娇躯颠簸起来了,细细的腰,圆圆的臀,宛似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在扭在磨,水汪汪的池塘出了水份,湿润着骆孤帆焦躁的嘴唇。
  骆孤帆也兴奋得快要晕厥过去了,好一会儿,他好奇的舌头渗入香气浓郁的花蕊当中。只见珍珍一阵痉挛,一阵退缩,香气益发浓烈,水份也成泛滥之势,一双粉腿就形同枷锁般钳紧了骆孤帆的颈,夹住了头颅。
  但是骆孤帆的舌头可不受钳制,也活像不受他本人的控制,正在那里伸缩在舔弄,他的手捧着她半球形的粉臀,在疯狂的进取。
  珍珍腹部以下动不了,但上身仍在耸动。虽然那里有个佩佩,但也无法将她控制得住了。这个食髓知味的小妮子一旦疯狂起来,便形如不驯之马,要多大力气就有多大力气,别说佩佩制服不了她,就是换了男人,恐怕也拿她没有办法哩。
  沉醉在春风里的骆孤帆还是被珍珍挣脱了,一支起身子,就哭泣般的央求他道:“门主,我需要,别在折磨我了,我是多么需要啊……”
  骆孤帆张开手臂,让她扑入他坚实顶硕壮、热烘的怀中,说道:“来吧。”
  这时的珍珍浑然忘了骆孤帆是门主,也不想身边还有佩佩的存在,她是一秒钟也不能等待,那些自肉体深处的煎熬令她难过得要死。她只是紧闭了眼,焦急地向骆孤帆身上摸索着,当她握住那庞然大物时不免心中惊悸起来。但是,在她疯狂的意识中,她甚至愿意骆孤帆令她粉骨碎身,也是在所不计的,痛死总比空虚的死好。只见她双管齐下,一边带着骆孤帆的肉棒,一边在移樽就教,把战意浓厚的肉棒引到白热化的阵地。
  骆孤帆知道,如果他怒闯入关珍珍准要大吃苦头,还是让她知己知彼,能容纳多少就给多少。
  其实不用他担心,珍珍如今是急急律令,像渴极的人见到了甘泉,要放开喉咙饮个痛快。宁可胀破了肚子,也胜于渴死的。先头部队入了脂粉阵,两个人的同一感觉,就是燠热难当,不期然的一阵颤抖。
  “嗳”的珍珍拿唇儿舔着舔着,忽然她耸动起来,那一份冲动使她闷声而哼。
  骆孤帆却感到柔软的包围,令他打骨子里酥麻起来,那紧凑而温暖,全身每一寸肌肤莫不是胀鼓鼓的,弹力充沛像个吹气美人。他置身在如此温馨的小天地里,真是欲仙欲死,神魂飘荡。
  一直在作壁上观的佩佩看得全身紧张,她觉得那里像一枚摔破了的鸡蛋,黏黏的液体使她老大的不舒服哩。
  这时,珍珍气喘咻咻,皓唇咬着唇儿,唔唔连声。
  骆孤帆就着月色打量她,细细的吻,轻轻的捏,两个指头捏住硬硬的小红豆,擦着那软中带硬,硬中有软的颗粒儿,使她颤了又颤,哼了又哼。当珍珍无法忍受时,忽的张口在骆孤帆的肩上咬下去。现在他们已不是什么门主与部属的关系了,而是为了自己的快乐,而争夺伊甸园的强敌,在各尽所能把对方击倒,击垮。
  “啊,珍珍。”骆孤帆哼出了销魂蚀骨的低呼,珍珍连忙放开骆孤帆,惶恐的揉郑他,抚慰着他说:“嗳唷,情哥哥,门主哥哥,我有没有咬伤你啊。”
  “我要你快乐。”骆孤帆说道:“要令你空前的快乐,以前你一定没有尝到过。”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这宝矿,让它荒芜,这是多少大的损失,今后我要加紧开采来弥补。”
  “门主哥哥,你真好。”
  “你难道一点都不难受吗。”
  “不,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相反我非常快乐,只有你能使我这么快乐。”
  她蠕动着,开始有节奏的挺耸着。珍珍发现自己能够接纳他更多,虽然她的小巢已经给骆孤帆的肉棒霸占得满满的,那么胀,但她并不惊惧,她正沉溺在快乐的浪潮里,挣扎,剧烈的挣扎,这样才能带给她更多的乐趣。于是,她又吐出了含糊的呓语,樱唇吮吸着骆孤帆的舌头,一双手尽在做着渴望的动作。
  骆孤帆由浅入深,又由深而浅。珍珍是一个灼热的小型汽缸,而他的肉棒是一个高频率的活塞,活塞推动得越来越急,那汽缸震了一回又颠了一回。她乐极而呼,佩佩不得不再一次堵塞她的浪声。
  这时候,她两腿伸缩至骆孤帆的肩上,她的心坎似乎给热情的骆孤帆触摸着了,熨贴着了,空前的震颤。仿佛狂风暴雨般的把她这朵娇弱的小娇摧折着,她溶化了,她整个人消失了。在快乐的浪涛中,她载浮载沉,进入了疑幻疑真的境界。
  “啊,伟大的门主。”佩佩迷醉的唤着,骆孤帆此刻在她的心目中不亚于天神下降。她看到坚强的他,正从珍珍的娇花阵中退了出来,他的肉棒还是那么勇气可嘉,带着一股征服者的锐气,向她迫近,她不禁有点小胆怕怕了。本来是想靠贴他,这时却是酥软无力的躺倒,躺在另一个满足的胴体旁边。
  骆孤帆的脸上、全身汗液,在这月夜中闪闪发光。
  “我的肉棒是你的。”骆孤帆极力使自己温柔些:“来吧,佩佩,迎接它。”
  “嗳,门主。”佩佩注视着令她震栗的实力,一只手做有限度的摸触着肉棒,轻声说道:“门主,您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一切为了你,小家伙很争气的。”骆孤帆的神情轻松下来。
  佩佩眯起眼,玉腿悄悄分了开来。骆孤帆已经搂住她,嘴对嘴吻过去,四片唇瓣胶合着,她饥渴的地方已被他注入了雄刚之力。那是滑腻的,像布满了泥泞的小径,因为她等得太久了,一直在与饥饿作斗争。
  骆孤帆肉棒的庞大刚刚符合佩佩此时热烈的欲望,她的腰肝儿拱起了,角度是如此美妙,引诱着对方加倍努力,使情欲达到沸点。
  骆孤帆有神乎其神的本领,加上高超的艺术,很快使佩佩沸腾开来。尤其是,当骆孤帆的舌舔着她的粉颈,干燥的唇擦着她的乳蒂,她真像全身给无数的高压电线缠绕着,使她痉挛痉挛,不停的痉挛。
  骆孤帆在耐心的等,让佩佩的高潮接二连三而来,淹没她吞噬她,把她卷进一个无底的深渊。太多的快乐,令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虚脱似的软瘫着。她樱唇驰张,奄奄一息,朦胧中还吐出销魂的呓语。
  骆孤帆正在努力回守,抵抗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崩溃感。但忽然在他的背上爬来了一个滑溜溜的胴体,那是珍珍,她死而复活了。看到他们痴痴迷迷的样子,她余兴未减,向骆孤帆爬来,压住了他和佩佩,使劲地仿效骆孤帆冲刺的动作。
  听着佩佩的呓语,她咭咭地笑了。
  骆孤帆敌不过上下煎迫,他呻吟了,脊骨里一股酸麻,终于他晚节不保。
  月色仍是那么明媚,充满了女性的魅力。而柳荫深处,这一男二女在沉醉,在回味。原野上的烛光火炬全都熄灭了,一个个幽灵似的影子隐没在神秘的屋子里。
  翌日,神秘的古屋,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中搁着一方精美的长案,其后是一张虎皮交椅。殿上横悬一匾,上书五字:“金蜈门总坛”。
  不错,这间大殿正是金蜈门总坛所在地。此刻,大殿长案两侧雁翎般地站立着两列男女。这两列男女身材不一,相貌各异,衣着也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衣着右襟绣了一条金线蜈蚣。
  “门主驾到。”蓦地,一声嘹亮的悠扬的吆喝声从殿内传出来,站在殿上恭候的男女面容一栗,连忙垂手肃立,不敢稍动。
  俄顷,骆孤帆从后殿步出,在长案后面的虎皮交椅上坐了下来,他今天与昨夜形若两人,不怒自威。
  “参见门主。”两列男女一齐躬身施礼。
  骆孤帆目光如刀,冷冷的扫视一遍,才开口沉声说:“崂山钟氏一门虽已被毁,但他们仍然活着,此为本门心腹大患。根据线人报告,钟国栋与一部分家人已向怒汉坡投靠屈元苍,本座自有安排铲除之计。骆婕,你去联络冷泉庄,请他们协助截杀钟氏余孽。金霏霏,你率领褚传新一队,前往武当,因为钟国栋与武当青铜道人颇有交情,我想他的子弟必定会前去投奔,而作适当的截杀。”
  他宣布了几道截杀令就退出了大殿。他所说的骆婕,就是昨夜身穿粉红色薄纱的少女,她是唯一没有跪拜的人,是骆孤帆的女儿。而金霏霏,就是昨晚率领群女对月顶礼膜拜的女人,她是金蜈门的副帮门,也是骆孤帆的如夫人。
  沿河口是豫皖边境的一个镇集,僻偏小镇,来往的旅客并不多。这天傍晚时分,街头的一间酒馆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位客人,除了一位身着紫衫的少年旅客,几乎者是本镇的人。
  一阵震耳的蹄声忽然遥遥传来,片刻之后,五名身着金色劲装的彪形大汉一起涌进了酒店,原先饮用的酒客似乎对这般人十分畏惧,他们匆匆会完酒帐,悄悄的溜了出去。
  这批金衣人莫非是凶神恶煞,否则那些酒客为什么如此害怕,惟一没有溜走的只有一个紫衣少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彼此毫无恩怨,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名身材瘦长的金衣人走了过来,双手往腰间一叉,说道:“小子,你打从哪儿来的。”
  紫衣少年想不到会有人来盘他的底,不由神色一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瘦长金衣人道:“大爷高兴,识相的就快滚。”
  紫衣少年说道:“要是我不高兴说呢。”
  瘦长金衣人哈哈一阵狂笑,说道:“大爷就超度你。”
  紫衣少年面色一变,说道:“为什么呢,咱们素昧平生。”
  瘦长金衣人说道:“大爷了冷泉庄西院的三级武士,小看冷泉庄,你小子只有死路一条。”
  这当真是闭门酒楼坐,祸从天下来。冷泉庄的三级武士就能判定别人的生死,这冷泉庄岂不是比阎王殿更为可怕。紫衣少年,正是劫后余生的钟家信,他并没有到预定的地点集结,直接向东南方走来。
  此人语音甫毕,单掌倏飞,五只钢钩般的手指便已抓向紫衣少年钟家信的咽喉,来势之急,宛如电光石火一般。出手这般歹毒,一招就要置人于死地,这那能不挑起钟家信的怒火。
  “狗贼找死。”在一声清叱之后,右腕一翻就已扣着对方的脉门,跟着用劲一抖,金衣人那庞大的躯体已像稻草人般被摔了出去。
  这一摔可就热闹了,连续砸翻几张食桌,弄得碗筷齐飞,金衣人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冷泉庄的武士个个武功不俗,想不到这位三级武士竟然栽在一个少年手里,其余的金衣人焉能不感到意外,也无法咽下这口气。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现在他们是四比一,仍然占着绝对的优势。钟家信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却不想便店家遭受太大的损失,因而出声招呼道:“此地不够宽敞,咱们外面见。”
  语音一落,迳自穿窗而出,放开脚步向镇口奔去。
  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四名金衣人向钟家信展开狂攻,四柄长刀犹如雪花乱舞,攻势凶悍已极。双方无怨无仇,却招招往致命处招呼,除了冷泉庄的武士,江湖上到也少见。
  如此一来,钟家信就陷入险境了,他虽然在崂山经过一次狠拼力搏,但打斗的经验毕竟不多,如今是以一搏四,他怎能不手忙脚乱。十招之下,他两到两处剑伤,右肩左臂被刮了两道口子。伤势虽是不重,在心里上却受到极大的震撼,像这样下去,他只怕无力再支持二十招。那么死神在向他招手,他宝贵的生命眼看就要搁在这里了。
  他不想死,至少他不愿意这么窝窝囊囊的任由宰割,就算劫数难逃,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一点。于是,他发出一声长啸,挥剑展开了凶猛的反击。钟家的天都九归剑法是一种极端快速、威力强大的剑法,出手九剑连施,犹如风雨骤发,当今武林具有如此快速的剑法并不多见。
  金衣武士绝未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孩子会身负如此惊人的剑术,待得银芒耀眼,冷焰砭肌之时,他们再想逃避已经来不及了。但见血光迸射,惨嚎连声,几条躯体向地上仆到下去。这一剑之威当得是无与伦比,四名金衣人只落得三死一伤,这是钟家信的运力不均,剑招还不太精纯,否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过,如果他再挥一剑那位幸存决难逃得活命,但他并非嗜杀之人,瞧到那三具血淋淋的尸体,他已经大为后悔,自然不愿再出手了。换句话说,他由于经验不足,不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道理,由于一念仁慈,才有后来冷泉庄为患的演变。
  只见钟家信身形一转,准备离开斗场。那位负伤未死的金衣人却递过话来了:“朋友留下姓名,今日之事,冷泉庄必有一报。”
  “在下钟家信,江湖上随时候教。”语音一落,放步急驰而去。
  他沿璜川往西走,一迳来到信阳。这是他走错了路,打从离开崂山开始,他就弄错了方向,同时也不知道家人发生了许多变故,如此一来自然找不着家人。
  信阳是豫南的重镇,位于大别山和桐柏山两大雄山之间,是孤守中州的一道重要门户,因而商业颇为发达。
  钟家信是午前到达信阳的,他想打个尖,再找个人问问路。于是在一家饭馆进餐之后,他询问着店小二道:“小二,请问你往广州怎么走法。”
  店小二说道:“往南走,经湖北、湖南就到达广东了。”
  钟家信道:“到广东不是要经安徽、江西、福建么,怎么会跑到两湖去了。”
  店小二还未回答,一股宏亮的笑声忽然传来,说道:“小施主,你是才走江湖的吧。”
  钟家信扭头一看,见说话的是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和尚,他桌上放了两碟小菜,面前一碗稀饭,已是碗碟朝天,想必已经是饮食完了。于是钟家信双拳一抱道:“在下确是初次出门,还望大师指引一条明路。”
  中年和尚道:“咱们的目的相同,边走边聊吧。”
  钟家信应道“好的”,于是他们分别付过帐,相偕走出店门。钟家信问道:“在下钟家信,请问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中年和尚回道:“贫僧秋月,小施主到广东有什么事吗。”
  钟家信不愿叙述自己的遭遇,避重就轻的说道:“家父到广东去了,在下此次出门就是寻找他老人家。”
  中年和尚问道:“令尊也是武林中人吗。”
  钟家信道:“家父粗通一点庄稼把式,但咱们从不涉足江湖的。”
  “够了,会一点庄稼把式就可以碰碰运气,贫僧预祝小施主马到成功。”
  钟家信笑笑道:“在下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也没有那份能力,大师倒是不妨试试。”
  “罪过罪过,出家人四大皆空,怎能犯那贪字,贫僧前往东南,只是想瞧瞧热闹罢了。”
  钟家信忙道:“请恕在下失言,咱们往哪里走,大师。”
  “先去武汉,再去湖南,沿途名胜多得很,贫僧带你去开开眼界。”
  “多谢大师。”
  秋月和尚的阅历丰富,沿途讲些当地风土及江湖见闻,使钟家信获益不浅。
  他们的脚程很多,原想赶到柳林投宿的,但镇集虽已在望,他们却前进不得,这自然是有人在找碴了,而且还是钟家信的对头冤家。
  在一片松林之旁,聚集着二十余名金衣人,其中一名瘦长大汉曾经在钟家信手下栽过斤斗。他们是冷泉庄西院的武士,目前他们三死两伤,自然要向钟家泉讨还这笔血债了。领头的是一名中等身材、年约四旬的汉子,此人举止沉稳,气度不凡,一身功力可能已达精纯的境地。他身后一字排开二十三名金衣武士,虽是鸦雀无声,气氛却显得极端肃杀。
  秋月和尚向金衣人瞧了一眼,跟着声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蒋施主率众阻路,莫非打我穷和尚的主意。”
  敢情那位身材中等的金衣人就是冷泉庄西院院主蒋林,此人以一柄无情扇名噪武林,在江湖上是一个颇有份量的人物,他居然亲自出马,显见冷泉庄对钟家信是志在必得了。
  蒋林向秋月和尚双拳一抱道:“大师说笑了,咱们是找你身边的那位朋友了断过节,与大师全然无关。大师,你请吧。”
  秋月和尚“啊”了一声,说道:“这位小施主初出江湖,怎么惹上冷泉庄的,究竟是什么过节,能不能看贫僧一个薄面。”
  无情扇蒋林冷哼一声道:“对不起,大师,本院武士三死两伤,本庄不能栽在这小子手里。”
  秋月和尚道:“三死两伤那是倚多为胜了,贵庄名满江湖,如此对待一个孩子,不怕令江湖朋友耻们吗。”
  蒋林面色一寒,说道:“秋月和尚,别给脸不要脸,要不看在你跟庄主往日一点交情,今天你也不会放过。快走吧,否则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秋月和尚哈哈一笑道:“多谢,不过咱们桥归桥,路归路,阁下如果讲交情就揭开钟小施主的梁子,要不你就划下道来,咱们接住就是了。”
  无情扇蒋林哼了一声,伸手向两名金衣武士一挥,那两人立即连袂奔出。他们是冷泉庄的一级武士,功力之高不下于一方霸主。奔向秋月和尚的名叫瞿威,是一个瘦高个子;邀斗钟家信的个子较矮,名叫骆百川,这两人全都用刀。无情扇蒋林的左右手,在西院除了院主蒋林他自己,就以他们二人的功力最高了。
  瞿威长刀一抱,叫道:“大和尚请赐招。”
  秋月和尚从来不使用兵刃,如果徒手无法应付,就以肩上布褡裢对敌。他的肩上经常挂着布褡裢,中间开口,两头装东西,也就是一般生意人的钱袋。瞿威请他赐招,他却哈哈一笑道:“不必客套,瞿施主,请。”
  瞿威果然不再客套,足尖一点地面,身形跨前两尺,右臂猛的一振,长刀以雪花盖顶之势劈了过来。
  秋月和尚吆喝了一声道:“好家伙,你当真要玩命,和尚惹不起你。”
  说着,秋月和尚脚下斜踏,僧袍一荡,向一侧让开三尺。
  瞿威哼了一声,长刀一挺,身随刀进,腕脉反复之间,一连劈出八刀,刀刀相连泛起一片刀幕。单看这份威势,勿怪蒋林会倚他为左右手。不过,无论他的刀法如何凌厉,要伤到秋月和尚却也不易,但见灰衣鼓风,人如魔影,那雪亮的钢刀连他的衣角都无法沾到,他有时拍出一掌或捣出一拳,必然会迫得瞿威撤招避让。
  秋月和尚游走于刀光之中,并未使出全力,他所以如此,只是心分两地,时时在关心钟家信而已。的确,一个初涉江湖、二十不到的大孩子,面对冷泉庄的一级武士怎能不叫人为他担心呢。
  实情的确如此,钟家信的确无力应付骆百川凌厉的刀法,但见寒芒急闪,宛如流星逐月,几招对拆,他已险象环生,有几次差一点就伤在对方刀下,所幸此种不利的情况在逐渐改善,二十招以后他就稳了下来。此刻,他不再只守不攻了,口中一声轻啸,一剑挥了出去。
  一剑之后,连续八剑,这正是钟氏独门剑法天都九归剑法,但见剑芒吞吐,矫健犹若天际游龙,不待九剑使完,斗场上已传来一声惨呼。冷泉庄的一级武士骆百川无力接下钟家信的一轮快攻,结果他留下一条断臂,被他的同伴救了回去。
  秋月和尚瞧到了此一结果,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不必再心分两地,大袖挥舞之际已用上了九成真力。那像一股掀天动地的狂飞,瞿威瘦长的躯体被它卷飞三丈以外,落地之后,这位冷泉庄的一级武士已经气息全无,魂归天国了。
  一旁观战的蒋林大吃一惊,他原以为瞿威也许敌不过秋月和尚,但想不到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更意外的是钟家信,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居然身负如此高深的剑术,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现在,他的左右手一死一残,冷泉庄再次遭到沉重的挫败,这是他不能忍受的,除非搏杀这两名仇敌,他一世英名岂不要断送在这里。于是,他大喝一声道:“给我杀。”
  冷泉庄的武士立即分作两起,十人围攻钟家信,余下的跟着蒋林向秋月和尚展开强悍的攻击。显然,他们攻击的重点是秋月,因为他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
  至于钟家信么,年纪太轻,初出茅庐,就算他的剑术颇高,以十名一级武士对付他,必然可以将他收拾下来。这是蒋林的如意算盘,他却没有想到这项如意算盘会使他栽了一个更大的斤斗。
  钟家信的确年纪太轻,江湖阅历及搏杀经验都很缺乏,不过钟氏天都九归剑法是一项独步武林的绝学,九剑归一犹如万物归流一般,如非身负绝顶功力的高人,很难接下如此凌厉的剑法。钟家信虽是搏杀经验不足,但崂山一役使他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我不杀人,人必杀我。陷身在虎狼群中,不得不死中求活的拼命一搏。于是,长剑以闪电般的速度挥出,带起一溜溜血雨,但见残肢四飞,一条条躯体仆倒下去。在天都九归剑法横扫之下,冷泉庄的一级武士几乎不堪一击,这只不过刹那之间,围攻钟家信的十名大汉便已变为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了。
  无情扇蒋林虽是在跟秋月和尚搏杀,钟家信那招招见血的凶猛招式,他依然瞧得十分明白。这位冷泉庄的西院院主震惊了,他绝未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剑术竟会如此的可怕,以他的江湖经验竟也瞧不出是何门派招式。自然,以他数十年的精湛修为,自信足可与钟家信一搏,只是对方还有一个秋月和尚,那么前途就未必可乐观了。他不敢再缠斗下去,一扇震退秋月和尚,立即转身跃出斗场,同时大喝一声:“今日之仇,冷泉庄势在必报,咱们走。”
  蒋林丢下了两句狠话,他却不愿再作半分耽搁,片刻之间,冷泉庄的部属连死带伤走得一个不剩。
  钟家信向斗场上的斑斑血迹瞥了一眼,说道:“大师,在下……”
  秋月和尚哈哈一笑道:“不要难过,小施主,江湖就是这样,一言不合五步横尸是常事,你如是杀不了他们,那么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时间已经不早,咱们还是到镇上去吧。”
  他们在柳林寄宿一晚,翌晨越武胜关,经广水一迳奔向武汉。这一路上,遇到不少武林同道,除了有人向他们暗中指指点点,倒是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任何意外。
  及到达武汉可就热闹了,当得八方荟萃,高人云集,似乎天下武林各派全都集中在这里。秋月和尚领着钟家信落脚在粤汉码头附近的一家客栈之内,晚餐之后,他们在一起闲聊。
  “大师,这里为什么聚集如此之多的武林同道,莫非《露宝真经》是在此地。”
  “这很难说,你到客房歇息一下,我出去找人打听一下消息。”
  雨不停的滴落,群豪相继进入垂柳山庄避雨。雨中,偏偏留下了秋月和尚和钟家信。钟家信望了秋月和尚一眼,问道:“大师,你与那位凌大侠是不是同一师门的啦。”
  秋月和尚沉吟片刻,说道:“小施主,此事说来话长,假如我不作一番交待,你一定怀疑我带你至垂柳山庄另有企图。《露宝真经》正如外界传言在东南出现,而近日武汉武林朋友荟萃,正是传说那持有《露宝真经》的人已向武汉边走来。
  垂柳山庄中原享有盛誉,恰好又适逢该庄主五十大寿,各方群豪取其名是前往祝寿,实则是打听得宝之人的下落。所以我才擅作主张,偕你前往垂柳山庄。
  至于我与凌飞,虽然颇有渊源,但非同门。“
  说着,语音一顿,又道:“世人只知《露宝真经》是三百年前南北二圣发现的,再经百年后灵空神尼才发扬光大,成为一部空前绝后、学究天人的武学宝典,却不知神尼后来收了三个徒弟,太上老人、断剑追魂和遁世一狂,另外一个便是她俗家侄女冷晓梅。神尼把此宝典分做四部以各人的天赋、资质,分别传给每人。
  神尼坐化之后,三个师兄弟便各立门户,我属于遁世一狂一脉,凌飞则系断剑追魂一派,虽然有些渊源,因年代已久而疏远,彼此已是风马牛各不相干。今番真经出世,武林中掀起了寻宝的狂热,我想太上老人的后人,以及冷晓梅这一支,相信也逐次在江湖中出现了,垂柳山庄既然探不出消息,咱们不如回武汉再谋他图吧。“
  “好的。”
  二人正待折返武汉,一名身着黑衣、腰缠软鞭的老者向他们走了过来,一抱拳道:“大师久违了。”
  “啊,原来是高施主。”
  “大师,老朽奉敝庄主之命,要向大师传几句话。”
  “好,高施主请说。”
  “敝庄主时时想念大师当年拔刀相助之恩,将大师当作道义之交的朋友。”
  “这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平常得很,希望贵庄主不要放在心上。”
  “大师施恩不求补报,叫老朽好生佩服,不过大师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呢。”
  “此话怎么说。”
  “一个人成名不易,敝庄庄主更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创下目前的这点基业,大师不念旧好,请问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问得好,贫僧如果是为了正义,高施主是否会相信呢。”
  “嘿嘿,好一个为了正义,大师说的正义就是帮助这姓钟的小子行凶杀人罗。”
  “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不杀人,人就杀我,何况除恶就是行善,你说对吗,施主。”
  “你太不知好歹了,秋月和尚,冷泉庄并不怕你,只是不忍不教而诛。”
  “多谢好意,贫僧心领了。”
  黑衣老者高连璧是冷泉庄四大护院之一,当年他以一条软鞭横行四海,搏得黑煞鞭的浑号。他原是奉庄主七杀刀曲棠华之命来向秋月和尚作说客的,想不到话不投机,竟弄成一股剑拔弩张的形势。只不过七杀刀曲棠华处心积虑极深,他不愿背上恩将仇报不义之名,所以派遣高连璧来做说客。结果双方把言语弄僵,看来只好诉诸武力。
  黑煞鞭高连璧仍不愿各走极端,叹了一口气道:“大师,老朽想不透,你跟咱们庄主是近十年的交情了,你跟性钟的相识不过数日,你这样不怕落个薄情寡义之讥,值得么。”
  秋月和尚微微一笑道:“贵庄主如果顾全咱们往日的情谓,就请揭过跟钟小施主这段梁子,贫僧自是感同身受。如果贵庄不肯原谅,咱们只好凭手段了。”
  高连璧道:“想不到大师会如此坚持,老朽实在替你婉惜,一个人成名不易,望大师再加三思。”
  语音一落,双手微拱,然后转身急驰而去。
  当秋月和尚与高连璧针锋相对的时候,钟家信几次欲言又止,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说道:“大师,姓高的说得对,你实在没有必要与冷泉庄反脸成仇的。”
  “不,贫僧只是求心之所安罢了。”
  “在下不懂。”
  “贫僧当年出手救了曲棠华,一直寝食难安,因为他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这……”
  “所以小施主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贫僧帮你只是借这个作为跟曲棠华反脸的缘由而已。”
  “既然如此,在下倒是无话可说。大师,我们是不是还要在武汉呆下去,一直守候那怀有宝典的人出现。”
  秋月和尚沉思片刻,说道:“我们现在就返回住所,贫僧再找人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作定夺。”
  “好,就依大师之见。”
  两人返回住所,秋月和尚略作收拾,说道:“小施主歇着,贫僧这就去。”
  待秋月和尚前脚离开,钟家信即向柜台强帐,然后离店向码头奔去。他与冷泉庄结下了梁子,这是他个人的事,无论秋月和尚有什么理由,牵涉无辜使他衷心不安。另一个动机,是因为他知悉秋月和尚与《露宝真经》有着渊源,如果届时发生争夺,就下不了参加与不参加的决心,因为他不想让秋月和尚在他身上有施恩的存在。
  他的想法与作法都十分正确,只是他不仅人生地不熟,简直连方位都弄不清楚。他要去福建,但如何走法才能到达目的,这些他毫无所知。但是他并不着急,路是人走出来的,他不相信自己就会迷失,再说他目前并不想离开武汉,八方英豪荟萃是难得见到的场面,他很想凑凑热闹,增长一点见识,所以他奔到江边,搭般去到武昌。此地江湖人物盈千累万,冷泉庄的人纵使存心找碴,未必能够将他找到。
  此时城门还未关闭,他想先找一个落脚之处歇一晚再说,但刚刚踏上码头便听到叱喝之声由左侧传来。年轻人好热闹也更好奇,钟家信当然也不例外,他微微迟疑了一下,就放步向叱喝之声奔去。
  那儿是江岸上的一块平地,已经围着一推瞧热闹的人潮,钟家信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三名劲装大汉在联手攻击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劲装大汉一人用斧二人用刀,红衣少女用的是一管紫竹箫,四个人像走马灯似的正在作凶狠的拼斗。
  钟家信出身武林世家,他当然瞧得出这几个人的功力,他觉得这三名劲装大汉功力极为深厚,攻防之间全都具有绝佳配合。而红衣少女比他们更为高明,紫竹箫指东打西,变化莫测,往往一招攻出,必然会追得劲装大汉收拾自保。
  按他们的功力应该就分出胜负来了,红衣少女虽是以一敌三,她去掌握了主动,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只是红衣少女却不忍骤下杀手,紫竹箫虽是纵横飞舞,像天际游龙一般,她却点到为止,放弃了很多伤敌的机会。
  也许是她是要这三名劲装大汉知难而退,但别人却不领她的这份情,仍然狂呼酣战,着着进逼,每出一招都是往致命所在招呼。
  这些并不可怕,因为红衣少女能够应付,可怕的是阴谋诡计,有些鬼蜮伎俩是防不胜防的。其中一个使鬼头大刀的劲装汉子就是一个惯放暗箭伤人的家伙,他在等待机会,想给红衣少女致命的一击。现在机会终于被他等到了,因为他的两名同伴在作全力的进击,以转移红衣少女的注意,他们在替阴谋者制造最佳的时机,以图阴谋得逞。
  红衣少女的注意力果然移开那人的身上,她迎斗那凶悍绝伦的一斧,完全疏忽了她的身后。
  阴谋者嘴角牵起了一丝冷笑,姆指一按刀柄,“呼”的一声,约莫两寸长短的刀头竟然离开了刀身,以电驰星掣的速度向红衣少女的身后飞去。这是无耻的暗算,便令人发反映的是随刀头之后,还有一蓬多如牛牛、蓝汪汪的淬毒饮针,无论红衣少女功力多高,必然逃不过这狠毒的一击。
  也许是吉人天相吧,就在阴谋者的刀头刚刚射出之际,人群中忽然喊出一个“打”字,触着寒芒急闪,暗算伤人的劲装大汉立即抬着手腕痛得跳了起来,他那把特制的鬼头大刀也把握不住,掉在地上砸起了一溜火星。
  自然,刀头虽是飞去了,淬毒钢针也失去了准头,它没有伤害任何人,一起散落在地上去了。
  红衣少女击退了身前的两名敌人,也避开了身后的暗算,因为那个“打”字使她提高了警惕。
  敌人撤退了,他们偷鸡不着蚀了一把米,那里还有胆量留下来。搏斗没有了对手,这场好戏自然收场了,但江湖之上讲的是恩怨分明,有人救了红衣少女的生命,她不能不知道谁是她的恩人。于是,她双拳一抱,向瞧热闹的作了一个罗汉揖道:“适才是那位仗义相助,请出来让小女子当面道道谢。”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离开,瞧热闹的是想瞧瞧那位仗义出手的英雄人物。
  只是一个人不想再瞧下去了,他是钟家信,曲终自然人散,何况他还要找一个落脚之处。这一阵耽搁,他无法赶到城里去了,好在武胜门外也有客栈,他终于找到了一间可以栖息的客房。
  黄鹤楼建自孙吴,雄峙江干,俯瞰武汉,为当地著名胜迹之一。而且游人日以万计,盛况历久不衰。相传当年孙权惧曹,乃采联蜀拒魏之策,蜀国遣军师诸葛亮前往相助,东吴水军都督周公瑾妒其才,屡施计陷害未果,只好怀恨在心。
  后来徐庶献连环,周瑜拟用火攻,烧连环船。惜天不助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幸有诸葛孔明借得东风,才一举大破曹军。赤壁一战,周瑜虽然得胜,却被诸葛孔明取走了一支军令,故后来美人计中刘备被困,赵云护驾,藉这支军令,才离开黄鹤楼的。三国史话很多,在此不能一一赘述。
  这天风和日丽,黄鹤楼更是仕女云集,人潮汹涌,楼上楼下几乎难得找到一块立足之地。在这般游客之中,有一个身着紫衫的英俊少年,他挤进人群往楼中一瞧,但见喧嚣盈耳,座无虚席,那里有他一席容身之地。
  他正待转身退出,一声呼唤忽然传入他的耳鼓:“少侠请留步,这边来。”
  他听到了呼声,心里却有点怀疑,因为游人如此之多,怎能断定是叫自己。
  再说他在这地面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惟一认识的只有一个秋月和尚,但适行那呼声娇音琅琅,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但不管是不是叫他,他仍然本能的向发声之处投下一瞥,是她,昨晚在江边遭人围攻的红衣少女,而且她还含着浅笑,伸手在打招呼。
  “这就怪了,她为什么会叫我。”他虽是疑云满腹,仍然举步向红衣少女走去,同时问道:“姑娘是叫我么。”
  “不错,快坐下来,想吃点什么。”
  “这个……”
  这张桌上坐着四个人,除了红衣少女,其余三人都是三十上下的彪形大汉,他们四人各霸一方,他真不知道往那儿坐才好。
  其实不必他担忧,坐在下首的一个已经移往右边去了,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少侠请坐,同为江湖儿女,最好不必拘束。”
  钟家信告了一个罪,然后在下首坐了下来。他原是一个倜傥不群、丰神洒脱的少年,此时却有点行动拘谨,有着手足无惜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他不习惯与生人相处。不,他并不畏惧生人,只是红衣少女在他的内心造成震撼罢了。
  这少女年纪大约二十二三岁左右,身穿一套红色紧身衣裤,头上云鬓蓬松,但却用一块青绸绢包着,一张鹅蛋形的脸儿长得又白又嫩,嫩得好像风都吹弹得破,小巧的鼻梁儿,樱桃小嘴,一双秋火为神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窄窄的柳腰儿,一扭似乎就会断去,那样儿简直美极娇极。
  钟家信他虽是出道不久,却也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女人,但是能够在他内心造成震撼的,也只有这红衣少女哩。这除了红衣少女那绝代的姿色,还有一点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不到的,那就是她的媚态。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碰到这么一个女人,匹夫可以为她忘身,人君可以为她倾国,紫衣少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怎能不为之六神分驰,而手足无措呢。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5:05

第八章
  好在他毕竟不是常人,暗中吸进一口长气之后,终于将纷乱的心情稳定下来。
  这些自然都看在红衣少女的眼里,她招呼店伙计添上碗筷,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提起酒壶,替他斟满了一杯,说道:“来,少侠请,小女子借此水酒,敬谢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好好,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姓钟,草字家信。”
  “原来是钟少侠,尊师是那位高人呢。”
  “在下没有师门,武功是家父所教,雕虫小技只怕难入仙姑法眼。”
  “少侠太谦虚了,令尊呢,他也来到武汉了么。”
  钟家信道:“不,在下是寻找家父,因为走错了路,才跑到武汉来的。”
  红衣少女道:“此地风云际会,八方英豪云集,令尊既是武林中人,多半会来瞧瞧热闹的,少侠这一错可能错个正着。”
  “但愿如此,在下斗胆请问姑娘怎么样称呼。”
  “少侠千万别这样说,这怎能说冒昧,是我失礼,未先自我介绍。”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转问道:“少侠是否跟人结过梁子。”
  钟家信说道:“结过,是冷泉庄的武士无故找碴,被我失手放倒了几个。”
  红衣少女道:“这就是了,二彪,你去跟他们说说,钟少侠是我的兄弟,叫他们找下道来,咱们接着就是。”
  二彪是坐在左侧的那个汉子,他应声起立,却被钟家信喊住:“兄台且慢,这是在下的事,应该由在下亲自去解决。”
  钟家信是背部对着楼门,所以找碴的来了他并不知道,现在他喊住了二彪,正待挺身而出之际,却被红衣少女那白如羊脂、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握着手腕,同时再嫣然一笑道:“别见外,钟少侠,我跟他们庄主也有过节,咱们两笔帐做一笔算岂不更好。二彪,你快去。”
  二彪出去经过一番交涉,冷泉庄守在门外的人果然退走了,二彪回来向红衣少女道:“禀师叔,他们走了。”
  “他们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
  “你现在住在哪里。”
  “武胜门外的长春客栈。”
  红衣少女道:“冷泉庄既然要找碴,住在武胜门外不太安全,搬到我那儿去吧。钟少侠,咱们人多,遇事总有个商量。”
  钟家信道:“谢谢姑娘的好意,但在下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告辞。”
  语音一落,他劲自转身自去。他没有请托红衣少女找他爹,自然不必说出他爹的名号,他不想为他们父子而劳动他人,也不愿意领这份人情。不过,他谢绝迁移可能是一项错误,冷泉庄高手如云,他纵使武功再高,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一旦遭到围攻就可能凶多吉少。不管怎么说,不愿依赖别人是他天生的个性,否则他就不会离开秋月和尚了。
  由黄鹤楼往回头走,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在思索红衣少女所讲的两句话:“令尊既是武林中人,多半会来瞧瞧热闹的。”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鼓励,使他的内心激动不已,虽然武汉这么大,人这么多,只要爹当真来到武汉,只要爹安然脱险,他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
  他思索得有些入神,几乎忘记他身在何处。直待一股锐风撞向前胸,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所幸他生性机敏,应变十分快捷,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身避过了那一意外的撞击。
  “算你走运,有种的跟我来。”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大汉子,语音一落,放步就向蛇山急驰。显然,适行那一撞是存心算计他,现在激他去蛇山,只怕也是个险恶约会。
  钟家信不傻,他当然早就想到这些,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有这么一股傻劲。
  按下钟家信与冷泉庄过节暂且不表,且先介绍这位红衣少女。红衣少女姓柳,因使用兵器为一根桃花彩带,诡异奇谲,因而博得个桃花仙子之号,江湖人都称她桃花仙子而不叫她的名字。
  别看她年纪轻轻,地位却异常崇高,至今武林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沙濮,便是她的师兄,位列丐帮五老。
  丐帮可分为污衣、净衣两门,污衣门就是这群要饭化子,净衣门则包罗万象,有梨园戏子、流莺、娼寮、星相卜士等等。其实污衣门也从来不收女徒的,桃花仙子能纳入污衣门,挤身五老之一,实有另一段渊源。
  二十年前,丐帮上一代帮主铁面丐柳元外柔内刚,平生对人极少服膺,但对贤俊野二却敬重的很,只要提起此人,总说他可是这世上少见的英雄好汉。
  但是,这个英雄好汉死了,而且已死去二十年了。杀他的人,就是柳元。
  柳老帮主既然对他那般礼重,却又为何要杀了他呢。原来贤俊野二是扶桑人,这天贤俊野二渡海而来,一心要与中原武林的高手们较一较高低。那时柳元接掌丐帮门户未久,正是他的全盛时期,贤俊野二既有打遍天下武林高手的在雄心,自然不会错过了他。踏上中原还未多久,就向柳元送出一封挑战的信,约期与他决斗。
  其实中原地大物博,卧虎藏龙,武功高明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又岂是贤俊野二一人能打遍的,这人也未免太狂了些。柳元接到贤俊野二的挑战信后,为了丐帮的声名,自然不能退却。何况他那时血气正盛,也正和这东瀛剑客的诡异剑法一决高下。
  这一战之精彩,应该是惊天动地,多少武林豪雄,江湖霸主都想亲眼目睹这一场大战。可是,这一场大战丝毫也不精彩,如果你真的眼见,会令你失望得很。
  为什么呢,原来柳元素不好虚名,接到这封挑战信后,并未宣扬出去,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当时陪他去应战的,也不过只有如今早已死去的海长老一个人而已,此外简直没有别的人知道。
  决斗之地是在闽南边境一座不甚出名的山上,为的自然也是不愿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此看来,贤俊野二虽然张狂,却也不是一个好名的人,否则,柳老帮主纵秘而不宣,贤俊野二也会张扬出去的。
  其实,贤俊野二那封挑战信上也曾说明并非为名而战,而是为武而战。柳老帮主与海长老到了那山丘后,贤俊野二果然在那里等着。那时,贤俊野二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握着一柄已出了鞘的长剑,见了柳元立即仗剑而起,摆同了东瀛剑法独有的门户,嘴里只说了“来吧”这两个字。
  柳元见他如此狂傲,也不觉动了火气,所以也就懒得和他说话。
  柳老帮主使的正是历代丐帮帮主传统的兵刃竹节仗,也就是俗称打狗棒的。
  两人交手不到十招,柳老帮主已将贤俊野二掌中剑震飞,一仗打在他的胸口上,贤俊野二立刻口吐鲜血而倒。
  贤俊野二挟技而来,怎会如此不济呢。当时,柳老帮主也感到奇怪,后来才知道,原来柳老帮主并非这天与贤俊野二第一个挑战的人。就在同一天里,贤俊野二已和别人决斗过一场,而且受了很重的内伤。他若肯说出来,柳老帮主自然绝不会乘人之危,和他动手。但是,贤俊野二却是一个死要面子的人,他怕自己说出后,别人会以为他有了怯意,所以只说了“来吧”两个字,对自己的伤势竟是始终绝口不提。
  柳老帮主却以为他生性狂傲,不屑和别人说话哩。
  贤俊野二受的内伤本已极重,再加上柳老帮主的一棒,内外伤一齐发作,铁打的人也禁受不起,当天就不支而死。直到临死前,他也没有说一句示弱的话,更没有丝毫埋怨柳元之意,只说他能死在战场上已算不虚此生。
  这贤俊野二明知必死,也不肯示弱,更为肯失信,始终按时赴约应战,勿怪乎柳老帮主称许他是天下少见的英雄铁汉,这大概也就是东瀛武士门引以为荣的殉道精神吧。无论怎样说,这种人还是值得别人钦佩的,也难怪柳老帮主直到二十年后仍然时常惦念着他。贤俊野二之死,责任虽不在柳元,但柳元却终生歉疚在心,总是说只要自己那天稍为留意些,便不难瞧出贤俊野二已受了内伤。
  在柳老帮主之前击伤他的人是谁,贤俊野二始终没有提起此事,柳老帮主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人想必和柳老帮主一样不好虚名,是以他和贤俊野二那一战,直到到如今还没有人知道。
  蓦地,就在柳老帮主歉疚下掩埋贤俊野二时,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柳老帮主泽心仁慈,耳闻婴儿哭声,岂能置若罔闻,弃之不顾。于是一边令海长老处理善后,自己则循着婴儿的啼声走去。
  不到百丈之处,果见一名女婴,抱起来一看,但见女婴身上有一封书信,竟然是贤俊野二遗言。说明此女乃是他的女儿,希望仁人君子拾获此婴后善待之,九泉之下亦感激。
  柳帮主因钦敬贤俊野二,所以收养了此女,并赐姓柳,这也是丐帮中破例存有女人的原因。柳老帮主临终时特别的叮嘱沙濮,要善待这位小师妹,桃花仙子所以才能挤身五老之列。
  钟家信跟着那名大汉奔上蛇山,在一块山坡上见到了一个惊人的场面,近百名金衣武士排成一个刀阵,但见刀光映日,杀气冲霄,这种威势在江湖上是罕见的。阵前因立着两人,一个是冷泉庄西院院主蒋林,另一个是四大护法之一的黑煞鞭高连璧。显然,冷泉庄西院精锐尽出,还有黑煞鞭助阵,他们是志在必得,存心要将钟家信毁在这里。
  钟家信停下脚步,同时冷冷一哼,说道:“好一个庞大的阵营,就为了对付在下吗。”
  无情扇蒋林轻蔑一哂,说道:“不要往脸上贴金,姓钟的,你的朋友呢,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黑煞鞭高连璧道:“院主,让老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那有劳高兄了。”
  黑煞鞭高连璧解下软鞭,踏前数步,说道:“小哥儿,老夫陪你过几招玩玩,请。”
  钟家信撤出长剑,往怀中一抱道:“有僭。”
  长剑一推,挺臂刺了出去。他知道黑煞鞭是武林前辈大人物,必然不肯抢先出招,因而虚应故意的推出一剑。
  但江湖之上诡诈百出,侠义道固然以仁义为怀,一股黑道则心狠手辣,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坏点子他们也使得出来。冷泉庄原本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在两军阵前以取胜为第一要务,自然没有什么仁义可言。钟家信的长剑只不过刚刚推出,一片鞭挟着猎猎劲风便已猛袭他的右肩,来势之急,宛如惊涛击岸一般。钟家信大吃一惊,急忙点足弹身,倒退五尺,总算逃过了一鞭碎肩之危。
  但高连璧既已争得先机,怎肯就此轻易放弃。他立即跟踪急进,软鞭再挥,重重鞭影,犹如柳丝千条,立将钟家信逼得手忙脚乱。
  所幸钟家信轻功颇具根底,虽是左支右绌穷于应付,总算有惊无险,一时半刻尚不至发生意外。只不过,他纵使胜了高连璧,不见刘就能活着走下蛇山,因为还有近百名敌人在虎视眈眈着,必然会放他不过。如今他这一战就落在下风,这往后他就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处境虽是不利,他却没有半点怯惧,在避过高连璧一鞭之后,他突然撮口发出一声长啸,同时挥剑展开了凌厉的攻击。天都九归剑法一经展开便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洪流、万马奔腾之势,以向高连璧作无情的冲击,使这位以黑煞鞭名满江湖的高人大为凛惧,他估不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孩子竟会有如此高深的剑法。好在他久经阵战,虽是被迫落了下风,百招之内还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样下去对钟家信来说却是十分不利,人是血肉之躯,如是真力耗损过多,他怎能应付那百名金衣武士的刀阵。正当他狂呼酣战之际,一声清越的娇喝忽然传了过来:“住手。”
  高连璧首先应声撤退,钟家信自然也停止了搏杀,及时反身向娇叱处一瞥,原来是丐帮五丐之一的桃花仙子,也就是钟家信所认识的红衣少女。她依然是一袭红衣,只是除去绿色包头巾,显然,她是来驰援钟家信的,她的身后还立着高高矮矮数十名丐帮兄弟,看见她不只是有备而来,而且将不惜一战。
  待钟家信与高连璧停止搏杀,她立即出声招呼道:“兄弟,到姐姐这边来。”
  她当众改变称呼,使一对原本陌生的男女忽然变成了姐弟,虽是有点突然,她却是一番好意。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门下弟子之从,没有任何门派能出其右。
  该帮的五大丐头,地位十分崇高,功力也各有独到之处,当今武林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桃花仙子名列五丐,也是帮主沙濮的小师妹,得罪了她不啻与整个丐帮为敌。何况她的功力深不可测,又带了数十名丐帮高手,冷泉庄虽然在人数上略占优势,一旦兵戎相见,不见得就能讨到好处。
  无情扇蒋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时势不比人强,他不得不忍下这口怒气。
  于是,双拳一抱道:“对不起,柳姑娘,敝庄不知道钟少侠是姑娘的兄弟,开罪之处,还望多加鉴谅,不过……”
  桃花仙子说道:“蒋大侠好说,钟弟初涉江湖,他什么都不懂,如果得罪了贵庄,小妹愿意赔个不是。”
  无情扇蒋林说道:“话已说开,柳姑娘就勿须客气了,咱们尚有他事,告辞。”
  冷泉庄的金衣武士退走了,桃花仙子也遣走了丐帮门下,适才战云密布的山坡上,除了她与钟家信,就只有她带来的一个丫头小雯。只见桃花仙子柳眉一挑,微微一笑道:“兄弟好剑法,连名震江湖的黑煞鞭也落了下风。”
  钟家信道:“不敢当,姑娘谬赞,在下这点庄稼把式算不了什么。”
  桃花仙子“哦”了一声,说道:“令尊必然是位名满湖海的高人,说说看,也许姐姐认识。”
  钟家信道:“家父多年隐居林泉,不问外事,仙姑不会认识的。”
  桃花仙子樱唇一蹶,说道:“兄弟,你认为我不配当你的姐姐吗。”
  钟家信连忙摇手道:“不,是小弟不敢高攀。”
  桃花仙子道:“别这么说,兄弟,五丐名满江湖,说穿了不过是要饭的头儿罢了。走吧,客栈的帐我已经派人结了,你的包裹也取到我那里去了。一个人住,像失群孤雁似的,那多难过。”
  别管一个人难过不难过,现在除了跟她走,还有什么选择。她住在黄鹤山里的一户农民家中,原是两个房间由她跟小雯分住的,现在小雯搬过去跟她同住,这个房间就让给钟家信。
  钟家信没有离开过家,没有离开过家人,打从由崂山亡命似的走出起,当真像一只失群的孤雁。现在他又获得犹如家庭般的温暖了,桃花仙子主婢对他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在钟家堡的生活还要感到舒适。
  但这些只是表面,在没有找到爹爹以及家人之前,他的内心是不会平静的。
  在晚餐之后,他向桃花仙子提出了一顶要求:“姐姐,小弟想到汉口去走走。”
  “哦,有什么事么。”
  “小弟想去瞧瞧秋月和尚。”
  “兄弟你认识他吗。”
  “他替小弟解过围,也因此得罪了冷泉庄。咱们原是住在粤汉码头附近,我愿连累他才不辞而别的。”
  “我明白兄弟的心意,本来嘛,秋月和尚虽是游戏风尘,可也是性情中人,此等朋友丢掉了十分可惜。走,咱们一起去找他。”
  他们三人一路渡江至汉口,及找到原先寄宿的客栈,据店小二说秋月和尚已经离开,钟家信十分失望,心情感到懊怏不已。桃花仙子说道:“不要难过,兄弟,只要他在武汉,咱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小雯说道:“心情放开朗一点嘛,公子,武汉这么繁荣,要不好好的玩玩岂不辜负此生。”
  钟家信长长一吁道:“武汉的确好玩,只不过纸醉金迷的所在我不去,除了人看人,还有什么好玩的。”
  桃花仙子微微一笑道:“软红十丈之中,原本就是这些。这些吧,咱们回去泡一壶茶,谈谈人间往事,江湖趣闻,你看这样可好。”
  钟家信说道:“好,小弟正有事请教。”
  “别客气,咱们边走边谈吧。”
  在返回居处的途中,钟家信提出了久悬胸中的问题,说道:“姐姐,我不懂,武汉三镇究竟出了什么大事。”
  桃花仙子说道:“你是说武林各派为什么会在此武汉聚集吧。”
  “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听到过一项传说。”
  “你是指《露宝真经》。”
  桃花仙子说道:“不错,人不为利,谁肯早起,名利二字真是害人不浅。”
  钟家信说道:“小弟听说《露宝真经》是在东南出现,莫非是传说有误。”
  桃花仙子说道:“没有错,该经的确是在东南出现,只不过获得此宝典的人却已潜踪到武汉来了。”
  钟家信“啊”了一声,说道:“真有这回事,看来秋月和尚说的不假,武汉开始多事了。”
  桃花仙子问道:“终南三侠你可知道。”
  钟家信说道:“小弟孤陋寡闻,没有听人说过。”
  桃花仙子道:“他们是结义兄弟,老在慕容侠,老二陈苍,老三裴三耳,是三位名震江湖的大侠客。”
  钟家信说道:“小弟有点不解,任何人获得《露宝真经》都会三缄其口,此事又怎会喧腾江湖的。”
  桃花仙子道:“这话不错,除了他们自己说出来,的确不会有人知道。”
  钟家信一怔道:“他们会自己说出来么。”
  桃花仙子道:“不错,是他们老大慕容侠说出来的。”
  钟家信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是认为他们天下无敌,没有人敢对他怎样吗。”
  桃花仙子道:“那倒不是,事情是这样的,冷泉庄南院院主车轩与终南三侠老二陈苍交谊颇深,他有事要找陈苍,却听说陈苍去了福建,及赶到他们投宿的客栈一瞧……”
  钟家信说道:“怎么,终南三侠已经走了。”
  桃花仙子道:“活人走了,却有两个死的留了下来。”
  钟家信咳了一声,说道:“别卖关子了,姐姐,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吧。”
  桃花仙子道:“你别急,让我慢慢说。”
  他们一路说说停停,此时已经距离住处不远了,想不到有人将桃花仙子的话拉了下去:“别说了,桃花妖妇,对一个菜鸟小小子,嘿嘿,你竟有这么大的兴趣。”
  桃花仙子闻言一呆,脚下自然停了下来,及举目向发声之处一瞥。只见前面山石之后,转出十几名手执兵刃的彪形大汉,领头的是一名身着黄衫,约莫二十七八的英俊青年,他身侧是一个黑衣老者及一名青衫少年,身后十六名灰衣大汉,每人抱着一柄斩马大刀。
  桃花仙子面色一寒,说道:“令狐玉,你想干什么。”
  敢情身着黄衫的英俊青年是令狐世家的长公子令狐玉,他身旁的青衫少年则是他三兄令狐豹,黑衣老者是总管葛城。他们如此劳师动众的守候在这里,自然是来意不善了。令狐玉嘿嘿一阵冷笑道:“嘿嘿,干什么,我不说你也该明白,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子,你居然敢欺负令狐世家的门下。”
  桃花仙子淡淡的说道:“阁下原来是找碴的,你有没有问清楚贵属下,咱们是怎样发生争执的。”
  令狐玉说道:“不必,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谁要污辱本门弟子,咱们就得讨它回来。”
  桃花仙子说道:“好吧,你划下道来就是。”
  黑衣老者葛城向令狐玉双拳一抱道:“禀长公子,属下讨令。”
  令狐玉说道:“好的。”
  葛城摘下一根旱烟锅,向前踏上两步道:“柳姑娘,老朽讨教。”
  站在桃花仙子身后的丫头小雯说道:“小姐,让我向这位老人家讨教几招。”
  桃花仙子点点头,说道:“葛城是令狐世家的总管,一身武功在当代武林中不易多见,你只能以跏跌功对付,千万不可拼斗内力。”
  小雯道了一声“是”,小身子便已蹦了出去,嘴里说道:“老人家,请赐教。”
  小雯请葛城赐招,他却神色一愣,因为他是一个成名人物,年龄已经超过五十,小雯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实在不成比例。因此,他哼了一声道:“这儿不是好玩的地方,回去叫你家大人出来。”
  小雯樱唇一撅道:“你这是门缝里瞧人,其实,嘻嘻,老者不以筋骨为能才是真的,你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何必还要争强斗胜。这样吧,咱们点到为止,你看好不好。”
  葛城想不到小雯舌尖嘴利,自己一番好意反而受到她一顿奚落,不过别人是小姑娘,他虽是心头气恼,却也不便发作,仅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吧,姑娘请。”
  他没有抢先出手,更不会将小雯放在心上,但那股急风直袭下盘,来势之猛宛如疾雷撼山一般,不由得他心头暗凛。葛城身为令狐世家总管,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般急风的厉害,只要被它撞上,他的两条腿就不必想要了。
  他虽是心头暗凛,行动可丝毫不慢,点足弹身,倒窜五尽,左手同时劈出一掌,以十成功力向那股急风迎去。
  葛城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这招避招还击,时间火候无不恰到好处,无论小雯如何刁钻,绝对接不下他这一记刚猛的掌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但见沙扬石走,草木四飞,地上出现一个坑洞,这份功力实在惊人至极。
  可惜他这一记刚猛绝伦的掌力并没有伤到小雯,而且那股急风再度的向他下盘攻来,这回他瞧明白了,小雯使的是丐帮绝艺“跏跌功”。丐帮的跏跌功是前任帮主任东阳由西域神僧所传,它是合十跌坐,犹如观音坐莲,却以双脚交互点地,身形更像陀螺般急速的旋转,在攻敌之时,双掌一腿均可使用,并藉快速旋转之力,使攻出的力道增加数倍。
  这是丐帮的独门绝技,江湖上称打狗棒法及跏跌功为丐帮双绝艺,按丐帮的帮规,打狗棒法不肯轻易传授,只有帮主及预定的帮主接棒人才能学习。老帮主只有两名亲传弟子,沙濮及柳桃儿,沙濮是帮主的接棒人,得以学习打狗棒法。
  跏跌功没有帮规限制,柳桃儿自然可以获得此项绝学的真传了。而小雯是柳桃儿的贴身婢女,她的武功全是柳桃儿传授的,她们明为主婢,也无异于师徒。
  此时,小雯果然占到上风,更是凶狠出手,身形像风车一般急转,双掌吞吐之间,连续击中葛城两处穴道。
  葛城阴沟里翻上船,竟然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如果这儿有地洞,他准会一头钻下去。其实,有地洞他也不能钻,因为他的穴道受制,已是身不由己。
  葛城的失败使令狐世家大为惊懔,但也更激起令狐玉的怒火,口中吼出一个“杀”字,领先向桃花仙子柳桃儿猛扑。令狐豹找上了小雯,余下十六名刀手呼啸一声,迳向钟家信围攻过来。
  战火在黄鹤山上燃烧着,喊杀之声数里可闻,最凶残的一伙是钟家信当面的敌人,他们人数众多,每一刀手都具有一身不凡的功力,在众寡悬殊之下,钟家信自然要陷入危机了。
  处境虽是十分不利,他并没有半点胆怯,先是双掌齐吐发出六枚追风神芒,在一片惊呼声中,对方六名刀手丢掉马马,抱着手腕痛哼起来。
  一手击伤对方六人,钟家信的信心大增,口中一声清叱,挥剑与扑来的敌人展开恶斗。
  钟氏天都九归剑法,威猛无比,一剑攻出,见血方收,是当代武从最为刚猛的剑法。在他一阵凶狠的搏杀之下,敌人有两个失去兵刃,他失去了战斗之力,第一回合他就占了上风。只不过,敌人仍有八个,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而且这八人功力颇高,攻守之间也配合得丝丝入扣。钟家信毕竟搏杀经验不够,又是心存慈悲,不愿伤人性命,如此一来,他就陷于苦战之中。
  另外两处激战也打得极为凶狠,由于双方功力相差无几,因而斗得惊心动魄。
  论功力,纵观全场,以桃花仙子的功力为最高,可是令狐玉也非弱者,在令狐世家除了令狐四老,他是最为拔尖的人物,他出道并不太久,却已搏得了无敌金笔的名号。现在他双笔纵横飞舞,泛起一片耀眼的金光,笔尖带起劲内,寻经问穴,专向要害之处下手。只要让他笔尖碰到,纵然不死也要变成残废。
  桃花仙子的兵刃是一条白色的彩带,上面绣着数十朵红色的桃花,彩色缤纷,鲜艳夺目,一经施展,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别轻看了她这条绢制的彩带,在她的手中决不亚于任何一种神兵利器,而且它可软可硬,变化莫测,当代的武林高人栽在她这条桃花彩带之下的不在少数。
  以桃花仙子的那身功力,令狐玉决难在她手下走过百招。如果她使出跏跌功,二十招内必然可以让令狐玉丢人现眼。不过,令狐世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在当代武林之中已有凌驾其他门派之势,丐帮虽然不怕他们,桃花仙子却不愿树立这么一个强敌,这是日前在江岸遭遇三名令狐门下找碴她不肯痛下杀手的原因。
  可惜令狐玉不是她这般想法,他认为令狐世家纵横湖海,威无不知,放眼江湖,没有一个门派放在他心上。日前他那三个颇有份量的门下竟然栽在桃花仙子的手里,为令狐世家带来无比耻辱。
  桃花仙子存着不愿树立强敌之顾虑,因而处处忍让,希望对方能够知难而退。
  反之,令狐玉要洗雪这项耻辱,为令狐世家挽回颜面,纵然要付出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在这等情形之下,桃花仙子即使想善了也难以善了了。
  另一处,小雯与令狐豹之斗就比较单纯,令狐豹的功力没有葛城高,小雯能够制服葛城,这位令狐三公子自非其敌了。再说,小雯没有什么顾虑,她虽是不愿随便伤人生命,手底下可也不留半点情份,她的兵刃是双截棍,在一阵横扫直击之下,令狐豹就慌了手脚,最后终于被棍头抽中了右肩,肩骨显被击碎,右手的短戟可也把持不住,他败了,而且是丢盔卸甲。
  现在桃花仙子不想再斗下去了,否则必将给予令狐世家更大的难堪,因而一招震退令狐玉,然后大喝一声道:“住手。”
  她喝叫住手,原是想作一番解说,令狐门下是住手了,但却没有人听她解说,只听得令狐玉说道:“姓柳的,今日之仇,令狐门下势在必报,走。”
  令狐玉丢下了几句话就带着门下走了,桃花仙子根本就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待目送令狐门下去远,桃花仙子才长长一吁气,说道:“这人真不讲理,唉……”
  小雯撇撇嘴道:“此等狂妄无知的小人,小姐应该给他一点教训的。”
  桃花仙子道:“江湖恩怨太从,我只是不想为本帮惹来一个强敌而已。”
  小雯道:“令狐世家人多势众,咱们丐帮也不是好惹的,何况找碴的是他们,咱们总不能让人欺到头上。”
  桃花仙子道:“说的也是,咱们走吧。”
  回到寄宿之处,钟家信原想请教桃花仙子一些问题的,但已时间过晚,只好留待以后有机会再说。
  一宿无话,翌晨早餐之后,桃花仙子对钟家信道:“兄弟,令狐世家可能还会向咱们找碴,咱们住在此地原是想图个清静,现在不得不搬出城外,跟大伙儿住在一处去了,好吗。”
  钟家信道:“姐姐说的是,小弟告辞。”
  桃花仙子道:“不,兄弟,咱们虽是搬出城外,仍然可以住在一起。”
  钟家信道:“这不方便吧,小弟并非丐帮门下的。”
  桃花仙子道:“这有什么打紧,敝帮主十分好客,时常以座中客常满,壶中酒不空而自豪,兄弟侠驾宠临,他欢迎还来不及呢。”
  钟家信沉吟着:“这个……”
  小雯笑笑道:“不要迟疑了,公子,咱们小姐是帮主的小师妹,在丐帮除了帮主,小姐具有极高的权力。你日前救了咱们小姐,就是敝帮的恩人,那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在这双主婢的殷殷邀请之下,实在是盛情难却,再说武汉三镇目前八方荟萃,形势极端复杂,除非他立即离开此地,如是孤身无援,那才是当真不便。在这般情形之下,他只得接受她们的邀请。
  丐帮的临时总坛设在宾阳门外,那儿是一座破庙,但见断壁残垣,野草丛生,景象极为荒凉。只不过这看似荒凉的所在却暗桩林立,戒备得森严无比,如果有人要企图闯进破庙,必然会遭受到那些暗桩无情的痛击。
  桃花仙子等一行三人距离破庙约莫三十余丈,在一片浓荫之中忽跃出三人,他们蓬首垢面,衣着破败,令人一目之下就知道他们是丐帮弟子。不过这般人也与一般乞丐有着显著不同之处,第一是他们目光锐利,第二是他们衣着虽然不好,却冼涤得极为清洁。
  浓荫中跃出的三名大汉就是这般形象,他们向桃花仙子躬身一礼道:“参见护法。”
  桃花仙子摆摆手道:“帮主在不在。”
  这三人的其中之一道:“在,属下就夫护法通报。”
  桃花仙子道:“不必了,咱们自己进去。”
  三名暗桩抱拳一礼,转身向浓荫中隐去。桃花仙子对钟家信嫣然一笑道:“总坛所在,不得不多加一点戒备,兄弟不必介意。”
  钟家信道:“理应如此,小弟怎么介意,何况有姐姐你这位护法同行,小弟也安全得很。”
  桃花仙子笑道:“护法只是一个空虚的头衔,兄弟如果喜欢,姐姐送给你。”
  钟家信连连摇手道:“不敢当,小弟没有这么大的福份,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他们笑谈之间已经进入了破庙,这儿是头殿,虽是破损不堪,却收拾得颇为整洁。但钟家信刚一踏进破庙,神色竟然一肃。这没有什么,一般人瞧到宝像庄严的庙宇都会这样的。不过,这里只是一座颓废的破庙,并没有巍峨的殿宇及庄严的神像,钟家信神色的严肃自然不是为了这些,那他究竟了为了什么呢,说起来很简单,他是受到一般人的气氛,神色才为之一变的。
  庙里没有神像,两旁却排着三十六名红衣大汉,他们怀抱长刀,面色穆肃,虽是不言不动,但全身上下都放射着一股剽悍的凌人气势。在钟家信原来的想像中,所谓丐帮,只不过是一群要饭的组合,他绝未想到会有桃花仙子这样的人物,更未料到丐帮总坛竟有这般凌人的气派。
  桃花仙子似已瞧出钟家信神色有异,因而微微一笑道:“这是本帮三十六血丐,也是本帮主力之一。”
  这些人全身赤红,称血丐倒也名实相符,但为什么要如此打扮,为什么要取这般恐怖的名称,只是事不关己,钟家信虽是不以为然,也不便在神色上表露出来。
  通过前殿是一片广场,场中三三两两是一些各类服色的男女,他们有老有少,人数约莫近百,乍看起来倒不觉得怎样,如果仔细一瞧,你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般人几乎每一个都是眼神如电,气度沉稳,修为之深,可能已达惊人的境界。
  对钟家信来说,这又是一个意外,丐帮名满天下,果然藏龙卧虎。
  广场的两边有房廊,后面是大殿,他们还未踏上进入大殿的石阶,一名浓眉大眼,长像威武的青衣少年已经奔了出来,说道:“师姑,扬儿给你磕头。”
  青衣少年口里说给桃花仙子磕头,他并没有当真磕下去,因为桃花仙子早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免了,你师父呢。”
  原来青衣少是丐帮帮主沙濮的衣钵传人,姓洪名扬,别看他年岁不大,一身功力却非泛泛可比。桃花仙子问他的师父,他立即双手一垂,道:“师父在里面,师姑请。”
  桃花仙子向钟家信招手打了一个招呼,再领先进入大殿。大殿的上方坐着一位年约三旬,虬髯满腮的灰衣大汉,他身后立着四名白衣少女,八名青衣少年,左侧坐着一名年约四旬,身旁倚着一根铁杖的汉子,右侧是一个五旬上下,背插金刀的老者,他们瞧到桃花仙子,就一起站了起来。
  桃花仙子抱拳一礼,道:“见过帮主及铁兄、傅兄。”
  敢情虬髯大汉就是丐帮帮主沙濮,左侧的四旬大汉名叫铁占山,右侧的五旬老者名叫傅孤龙,这两人名列丐帮五丐,功力之深,当得是名满江湖。
  沙濮豪放的哈哈一笑,道:“师妹不必多礼,这位小兄弟是……”
  桃花仙子道:“他是钟家信,日前小妹在江边遭到令狐世家的暗算,如非钟少侠仗义出手,小妹可能险遭不测,见不到师兄了。”
  沙濮抱拳一拱,说道:“钟少侠义救敝师妹,沙濮感同身受,大恩不言谢,今后少侠如有所需,敝帮自少某起当全力以赴。”
  钟家信拱手还礼道:“帮主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平常得很,请不必放在心上。”
  沙濮哈哈一笑道:“好好,洪扬,摆酒。”
  洪扬应声奔出张罗酒菜,桃花仙子借这个空档为钟家信介绍铁丐铁占山,及金刀丐傅孤龙,在双方互道仰慕及寒暄之际,酒菜已经摆了上来。在酒边过三巡之后,金刀丐傅孤龙道:“钟少侠雄姿英发,必然是名门高弟,请问令师是那位高人。”
  钟家信道:“不敢当,在下的武功是跟家父学的。”
  金刀丐傅孤龙道:“令尊是……”
  钟家信说道:“家父钟国栋从来不涉足江湖,傅大侠只怕不会相识。”
  金也丐傅孤龙道:“令尊优游林泉,老要饭的确无缘识荆,不过当年却有一个阴阳判钟浩天大侠,跟老要饭的是道义之交,少侠是否知道这位同宗的前辈。”
  钟家信说怕另生枝节,不愿说出钟浩天就是他祖父,故道:“在下不知道,也未闻家父提及。”
  桃花仙子道:“钟少侠正在寻找他的父亲,傅兄常年在江湖行走,能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金刀丐傅孤龙道:“老要饭的理当效劳,请问钟少侠,令尊去了什么地方。”
  钟家信道:“家父是去东南,预定经福建至广州与家伯会合。”
  金刀丐傅孤龙道:“好,这件事交给老要饭的就是。”
  “多谢傅大侠。”
  “这算不了什么,少侠无须客套。”
  桃花仙子插嘴道:“武汉群雄汇集,说不定钟前辈会来凑凑热闹,此地的本门弟子,傅兄最好也交代一声。”
  金刀丐傅孤龙道:“好,老要饭的业已酒醉饭饱。帮主,属下告退。”
  沙濮点点头,待金刀丐傅孤龙退出大殿,他再回顾桃花仙子道:“怎么啦,小师妹,小雯连行囊都带来了,是打算住在这儿。”
  桃花仙子樱唇一噘,说道:“别人不让我住在黄鹤山,不回来怎么办,”
  沙濮面色一变,惊道:“会有这种事,是谁。”
  桃花仙子道:“除了令狐世家还会有谁,昨晚咱们由汉口回到寄宿之处,遇到令狐玉、豹兄弟,带着总管葛城及十六名马刀手拦路寻衅,咱们虽然是击退了他们,但是今后……”
  沙濮道:“由于令狐四老十分护短,因而养成令狐门下的跋扈专横,他们早该接受教训了。如今竟敢欺到咱们的头上,我非向他们讨回公道不可。”
  桃花仙子道:“咱们是该讨回公道,但也不必急在一时,如果弄得两败俱伤,岂不叫别人占去便宜。”
  沙濮略作沉吟道:“好吧,今后你就暂住总坛,我想令狐世家还没有胆量到咱们这儿来生事。如若你必须出去,就带着四娇一起。”
  桃花仙子道:“多谢师兄,钟少侠也要住在此地,请师兄替他安排一个住处。”
  沙濮道:“钟少侠是本帮的贵宾,能够屈留此地,是本帮最大的光荣。洪扬,师叔及钟少侠的住处你去安排一下。”
  洪扬应声是,便出去安排去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5:24

第九章
  钟家信的房间就在桃花仙子的邻室,晚餐之后,她邀约钟家信下棋。
  漫漫长夜,无所事事,这种日子难过得很,下几盘棋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钟家信的棋艺颇高,五十手以后,桃花仙子便已陷入困境,每落一子必须支腮苦思。
  对手的棋力较差,钟家信自然不必花费太多脑力,他的心情自然的转移到桃花仙子的身上去了。
  此刻的桃花仙子换了一袭晚装,一袭薄薄的蝉纱掩蔽着她丰满诱人的胴体,似隐还现,肤色晶莹如玉,一头柔软细发如云,那模样儿真是美得不能再美了,会使你看得神魂飘荡。
  钟家信几曾见地这等样子,看得心儿卟卟地乱跳,脸儿发烧的低下了头。
  此时桃花仙子忽然抬起头来,全神贯注地在钟家信身上,只见她媚眼儿一挑,咯咯地娇笑道:“兄弟,你怎么会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的啊。”
  说着,伸出那白玉似的手儿就抬钟家信的下颚,一股醉人的兰麝馥香直扑钟家信的鼻孔。
  钟家信心神不禁一荡,赶紧收回目光,镇摄住心神呐呐地说道:“小弟兄只是,只是……”
  桃花仙子撇撇嘴,说道:“只是什么,说呀,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
  钟家信说道:“这个,小弟只是觉得,觉得姐姐真美。”
  桃花仙子目射异光,向钟家信深深一瞥,嫣然一笑道:“兄弟,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钟家信忙道:“姐姐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小弟所说句句发自肺腑之言,决无半句谎言。”
  桃花仙子的笑容更深了,而且笑容之中还放射减一股扣人心弦的媚态。
  女人的笑原是迷人的,美人的笑更能使英雄气短。人君倾国,钟家信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如何能够抵挡那动人的诱惑呢。棋盘推开了,棋子散落了一地,没有人管这些,只见那烛影摇红的灯光之下,有两条人体在挪移,在凑拢,最后他们终于缠在一起了。
  笑声能迷人,能醉人,但它却比不上另外一种声音。那上被人堵着嘴,由鼻孔中发出来的,它虽然轻若浮云,细若游丝,却能惊心动魄,使人魂胆皆颤。现在的桃花仙子的卧房之内正弥漫着这种扣人心弦的异声,看来钟家信是陷入迷魂阵中而无力自拔了。
  钟家信是受到桃花仙子的鼓励,突然把柳桃儿拥进怀里,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她。那激动、侵略性的双唇已开始攻击了,一股灼热滚烫的暖流从唇间直透入她的心深处。他那厚实、灼热、激动,带有侵略性的嘴唇,已紧紧压在她那红艳诱人的朱唇上。
  他这种狂野,强烈的表达方式,使她无法抗拒,无法招架,他那热情如火的眼神,他那强而有力略带野性的动作,他激动侵略性的双唇,使她意乱情迷,不能自己。她渐渐沉醉了,晕眩了,迷失了。于是,她渐渐开始溶化了,她的心弦突然被他拨弄得抖动起来,就像一首闻所未闻的人间仙乐,突然奇妙而令人响往的在她心灵深处演奏起来。这是多么美好奇妙,令人奔放飞跃的感觉。
  她那螓首埋在他的肩上,整个娇躯紧紧贴在钟家信结实的胸膛,那如兰似麝的鼻息,深深穿入钟家信的鼻孔,而胸前那对玉乳却因娇躯的抖动而颤动不已。
  这一切都使钟家信感到新奇刺激,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伸向她胸前,攀登着玉峰。
  桃花仙子的心飘浮飘浮,她的身子在膨胀膨胀,她的意念在飞跃飞跃,她的人就像置身于熊熊的烈焰中,晃眼之间,业已化为灰烬,随风而去,逐渐扩散,终于了无痕迹。
  更奇妙的是钟家信的胯下已开始搭帐蓬了,挺得高高的,要不是被长裤束缚着,该开始追赶跑跳蹦了。
  这件事原来就是桃花仙子的主动,现在她仍必须要主动,引诱这个大孩子向自己侵略。她的香舌已开始渡入钟家信的嘴里,钟家信吸吮着,犹如饮下琼浆玉液,吮得津津有味,就像小孩吮棒棒糖似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连大气也没敢喘,一动不动地默默地眯着他。她在体会这美好奇妙的感觉,但也在欣赏身边的人儿,他长得很帅,剑眉虎目,宽膀熊腰。同时,她也有一层顾虑,是怕帅哥会受到惊吓,鸿飞冥冥,悄悄儿溜走。
  但是这层顾虑是多余的,钟家信那灼热的眼神忽然从她的脸上缓缓向下移动,贪婪地瞧着她的胸前。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钟家信已解开了她上衣的钮扣,在她和钟家信激烈狂放的热吻中,再加上钟家信的搓揉,不知不觉中就敞了开来。那怒峙颤动的双峰虽然仍包在粉红色的肚兜中抖动,难窥庐山真面目,但那玲珑的曲线,微凸的小腹,却是一览无遗。所幸下体还有长裙,还不致玉体裸裎,但就这样,就已经够诱惑人了。
  桃花仙子被他那贪婪的眼神看得玉面飞霞,心如撞鹿,她伸手拉拉上衣,娇嗔嗔羞怯怯地轻轻白了他一眼,编贝皓齿,轻咬朱唇,缓缓低下头去。她知道钟家信在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而今天,则又是她主动引诱,主动诱惑。有人说,爱不是占有,是奉献,施比舍更有福,但是可别忘了,女人就像一具钢琴,如果没有人去弹奏它的话,那无疑是对钢琴本身给予一种莫大的侮辱,同时也辜负了上帝创造女人的初衷。
  只见钟家信面红如火,青筋毕露,双目血丝密布,直欲喷火,充满狂野兽性饥渴难耐的欲焰,正一瞬不瞬的死死盯着她那粉红肚兜。他的呼吸沉重快速,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痉孪,身子也在微微不停的颤抖着,牙关紧呀,脑门儿发亮,似在强行压抑,克制自己业已泛滥的狂野兽性,和已熊熊燃起的欲焰。
  终于,禄山之爪开始伸出来了,“嘶”的一声,粉红肚兜已被揭走了。怒峙的双峰就像刚出笼的山东馒头,轻轻一握,完全陷了下来,手一张又膨胀了。那猩红的乳头,正如诗人所说的:“新剥鸡头肉也。”
  钟家信手上也加重了力量,恨不得揉碎。他的呼吸沉重快速,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痉挛,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
  “热,好热。”钟家信似乎置身在熊熊烈火中,满腔欲火已给桃花仙子诱得快要爆发了,就像一座火山,经由外来的引力导致爆发,溅出岩浆。钟家信是个大孩子,若以现代语来说,还是一只菜鸟,对于男女之间的性爱还是一知半解,不知如何去宣泄。
  是时候了,桃花仙子把一切看在眼里,这个她所爱的男人就将有一部分东西揉入自己体内。她粉面飞霞,正想说“如果热的话就把衣服脱掉”,但钟家信已先她而动作了,身上的衣服一一离家出走了。
  桃花仙子忍不住抬眼偷偷向钟家信瞟去,她媚态横生,略带挑逗性的轻轻一瞟,不但刺激升高了钟家信的欲焰,同时也给了他莫大鼓励。只见钟家信像接获懿旨一般,三把两把的把桃花仙子剥得光溜溜。于是,钟家信开始行动了。他的呼吸更为沉重,而略带喘息,他笨拙强有力的双手,在她那玲珑裸程的玉体上,放肆而毫无顾及的游走动作起来。
  现在的桃花仙子就像不设防的城市,予人予取予求。而钟家信就像初次猎食的小兽,本能的向猎物展开了攻击。
  桃花仙子那亮如星辰的双眸,睁得更大更圆更亮,水汪汪的,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男人这种表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脸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狂喘吁吁,心脏也跟着急骤的狂跳起来。
  接着,钟家信已快如闪电的死死的将她搂住,拥进怀里,把那灼热厚实的双唇,又紧紧黏合在她的小巧的朱唇上。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钟家信已懂得如何接吻了,有样学样,他的舌尖已顶开她的齿缝,伸入她的嘴里。两根舌头,就像一对丁香鱼,在口腔里游来游去。
  一阵火热激荡的暖流,刹那之间,已经注入了她的心灵深处。做这种事儿,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俗话说得好: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张纸。何况,这次事件的爆发是桃花仙子的主动,因此就更加水到渠成了。
  但是初次做这种事儿,总得留一半儿,不能太放荡。不要太采取主动,免得对方在回忆中留下淫荡的印象,她原想装腔作势一番,但是没想到却已浑身乏力,软绵绵的,整个人就像突然虚脱似的。
  一阵晕眩,她已魂飞天外,飘飘欲仙,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莫非我欲乘风归去。他那狂野的动作,他那灼热逼人的眼神,他那湿润滑腻的嘴唇,他那搅得人心慌慌的舌尖,他那舒适温暖的胸膛,他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心醉,于是桃花仙子(柳桃儿)开始溶化了。她痴迷的轻呼着,缓缓闭上双眸。
  她的心在飞跃,飘飘摇摇,忽忽悠悠,一直飞升到九霄云外。她的脑子里一片片空白,忘记了过去,迷失了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未来。那样的虚无,那么的飘缈,看不见,也摸不到,随风飘荡,任风拨散,刹那之间,业已了无痕迹。
  蓦地,桃花仙子心头一震,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也随着升起。就在她娇慵无力,软绵绵的,虚脱了似的倒在他舒适温暖的胸膛时,钟家信胯下的那根怪东西已伸入到她的下体了。那怪物现在就像一条灵蛇似的,在大腿的两侧乱冲乱撞,不停的翻搅腾跃扑击,似欲择洞而钻。
  一阵晕眩,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的桃花仙子知道要来的终归要来,于是她也开始行动了。因为过于做作,是对心爱人的残忍,也是对自己的虐待。
  片刻,她的生理和心理都产生了人类本能的反应,两个人的身子紧紧地黏在一起,两个人的心也溶合成一颗心,两个人的手也同时有了动作。最后,他们俩双双倒在床上。他和她既紧张,更兴奋,手在颤抖,人在狂喘,两个光溜溜的身子,并肩躺在一起,虽然欲焰高涨,饥渴难耐,但却手足无措。
  虽然干这种事儿是人类的本能,不需要教,也用不着学,连狗都会,可是对于这一对初尝禁果的青年男女来说,仍然有些手忙脚乱,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由并肩仰卧,变成对面侧卧,炽烈的欲焰,烧红了他们的面颊,灼热的眼,相互凝视着,同时狂喘着。
  钟家信的右手,轻轻抚弄揉搓着她的面顿,本能自然的顺势往下滑动游走,在怒峙的双峰上停了下来,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桃花仙子的娇躯挪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抗拒,表示羞意地说道:“信弟,你怎么碰姐姐这个。”
  “唔”的桃花仙子突然一声惊呼,原来钟家信的手越过双峰,滑过平原,来到微凸的小山丘中夹着一条细细的山沟。她玉面飞红,双眸半睁半闭,娇喘吁吁,玉体不停蠕动,似是抗拒,更像在期待着。这时的桃花仙子小腰不停的扭着,两只脚不停的抖动,时而分开,时而合并得紧紧的,像是在躲避,又像是难受。
  钟家信的手指所触尽是毛茸茸、柔细细的草原,他的手也冲动得颤抖,慢慢地再向下滑去。
  “啊”的桃花仙子又是一声惊呼,原来已到了水火同源的洞口,钟家信的手指已入宝山急欲探幽寻秘,沿着狭谷,缓缓浸入。
  桃花仙子如遭雷击,娇躯一阵痉孪,双臂一张,紧紧将钟家信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她疯狂摆动,不停娇喘,不断呻吟。接着她那雪白粉嫩的玉腿猛的一蹬,一伸脖子,狠狠吁了口大气儿,一张嘴,咬着他的肩膀死也不放。
  钟家信的右手在寻幽探秘,左手可也没有闲着,顺势将她搂住,一张嘴,两点儿似的在她唇上,脸上,粉颈上,乳拳上,狂吻起来,身子也猛烈的前后冲刺起来。他已被叩开了情欲之门,一时间对男女的事成熟了过半,但不知怎样才能达到快活之境。
  桃花仙子本已陶醉,被其胯下那怪东西灼烫得发热,恨不得将它埋入浅沟。
  她睁开了一双秀目,闪出两股奇异的光彩,觉得钟家信才是真正理想的伴侣,不觉脸上现露出一阵娇艳无比的羞红。假若失去这个机会,那将是过了这个村,错了那店。于是,她亲匿地在钟家信的耳旁指导他如何办事。
  天下事就是这样奇怪,同样是初尝禁果,偏偏女的就比男人要懂得多。的确,当初在伊甸园的时候,就是夏娃引诱亚当的。只见钟家信在桃花仙子的指导之下,已启发了人的本性,知道如何寻乐了。他像烧着屁股似的飞快翻身上马,骑在桃花仙子身上,二人脸对脸,变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刚一上马,蓦地钟家信感到桃花仙子柔软细润的玉手,往他胯间一探,已将那根肉棒棒给抓住,再引导小家伙儿进洞观赏水火洞源奇景。同时桃花仙子的另一只玉手,“啪”的一声,在钟家信的屁股蛋儿上轻轻一拍,娇羞着说道:“傻瓜,快动啊。”
  钟家信如奉懿旨,大屁股猛的往上一抬,使足劲儿狠狠往下一压。就听“啊”
  的一声娇啼,桃花仙子的身子猛的一颤,头往上一抬,双眉一皱,银牙紧咬,一阵刺痛,连连狂喘,泪水业已夺眶而出。
  但是,钟家信也好不到那儿去,只见他眉头一皱,身子猛一抽搐,似乎也有着初经人事,破题儿第一遭儿的痛苦儿。
  桃花仙子颤声说道:“信弟,别动,休息一会儿,先让我适应一下。”
  钟家信见桃花仙子这副可怜相,有些不忍,期期艾艾地说道:“仙子姐姐,真对不起,我一时太兴奋,弄能了你是吗。”
  桃花仙子并未因为受到委屈而埋怨,反而安慰他道:“休息一会儿,等下就会好的。”
  渐渐的桃花仙子觉得不再那么痛了,于是柔声道:“信弟,现在不痛了,你可以动一动。”
  由于花房塞得满满的,肉棒像是顶到心坎儿似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她感到心里酸痒。
  “信弟,不许太用力,要轻点,嗯嗯……”她的生理上已有了变化,她只觉得花房深处渐渐骚痒,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于是,钟家信开始轻抽慢送,但不敢太用力,殊不知这种抽插法正符合三浅一深、六浅一深的原则。
  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那经得起如此挑逗,舒服得真叫着。桃花仙子被火热的肉棒顶插得一股酥麻的快感通遍全身,尤其当龟头刮得两壁麻痒钻心,当肉棒抽出时,芳心好像一片空虚。猛然捣入时,顶得花蕊狂跳,神情荡漾酥麻到了极点,浅沟的水源源涌出,淫兴已达到了最高峰。她急摆细腰,晃动玉臀,呻吟的浪哼着:“信弟啊,我不痛了,快用力喔,好舒服。”
  别看钟家信聪明,但在这方面却是傻傻乎乎的,尽管桃花仙子叫他用力,却还是不敢照办。
  桃花仙子似已动火了,双眸已射出了饥渴的光芒来,口中叫着:“里面好痒,快快动呀。”
  “好嗯。”傻小子只知道替桃花仙子止痒,便也忘记了其他一切,他便像那古代最勇敢、最凶猛的斗士,拼命的冲刺,发出无坚不摧的本领,开始了疯狂的抽插。
  每一抽送,桃花仙子的口中便发出一种“嗯嗯嗯”的迷人声音来,桃花仙子只感到自花蕊深处传来阵阵的快感,虽然洞口处仍有些轻微的疼痛,但这快感的来临已超乎了一切。为了享受这种从未有过的美好快感滋味,此时即使有再大的疼痛,相信她也会忍受下来。因为,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他们从生涩中已渐渐驾轻就熟,他们从轻微的疼痛中,享受到上天赐给人类最原始的欢乐,于是他们开始尽情嬉戏。
  刹那之间,室内已响起了阵阵喘息之声,夹杂着男女交合的秽语春声,狂野放肆,愈演愈烈,盛况不下。一个是年轻力壮,初尝禁果,贪得无厌,舍生忘死,疾刺猛冲,形同疯狂。一个是婉转承欢,渐入隹境,媚态横生,抵死缠绵,龙鱼曼衍,锲而不舍。显然,两人都已陷入了狂风暴雨的境地。
  此刻的钟家信已不再是温文儒雅的小男生了,他现在像只饿狼,完全失去了人性,不断的抽插,大起大落,狂野尽情的对桃花仙子施以蹂躏肆虐。花房的粉肉又是翻出又是挤入,花房被插得发红发烫,但红得可爱,也热烫得撩人。一股股的流泉继续不断的涌着,已流湿了她臀下的雪白的被单上。两人的腹部,由于猛烈的抽送,发出“啪啪”的声响。
  桃花仙子的门户大开,正方便钟家信长驱直入,直捣黄龙,英雄用武有了用武之地,尽情发挥。已经从陌生到相识,从相识发展到肉体的接触,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尽情狂欢,尽情享受着那生春欢乐和美妙的人生吧。
  于是,桃花仙子也开始放荡了,当钟家信连续重插了十几下后,心花就开了,也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了:“好舒服喔,信弟,快快点用力,桃儿姐姐真是太舒服了啊,世上真有这么美好的事,信事唔,太棒了,这才是真正的大男人,桃儿姐服了你呀。”
  这一阵阵的哀声,更助长了钟家信的勇猛,他毫不留情地冲刺着,他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让对方臣服。
  蓦地,桃花仙子双手紧紧的搂着钟家信,在一阵颤抖中她泄了。
  钟家信感到肉棒的龟头上被一股热流冲击着,麻痒痒的,他可搞不懂是什么,急忙让肉棒撤退。他低头一看,一股白色的浊水夹杂着鲜红的血,正由花房流出来。
  这时,桃花仙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由花房传送到全身,她整个身子就像飘浮在云端上,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当她正享受这种奇异快感的时候,冷不防钟家信的肉棒临阵脱逃,全部拔了出来,那花房顿时感到空虚难耐,那极为美好的快感犹如从云端跌入到地面似的,顿时消失,这滋味可真难受。
  桃花仙子急忙睁开美眸,瞧见钟家信那肉棒仍然昂扬示威,调皮的对她摇晃,看得她是又心欢喜,又是害羞。她赶忙闭上眼睛,粉脸上飞起红潮。但是,她的玉手却赶紧去抓住他的肉棒,快速地往花房里塞。因为她不得不这样做,只有那肉棒才能使她止痒,获得较为舒服的解脱。
  当钟家信的肉棒再度伸入花房时,他轻声的问道:“桃花姐,你这样舒服么。”
  “嗯”的桃花仙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由于长时间的停止,钟家信觉得下面的肉棒被夹得有点既痛且胀的感觉,他忙道:“桃花姐,我动动好吗。”
  “嗯”的一声,桃花仙子回答着。于是,钟家信发动了第二波攻势,发了狂似的接连不断的强棒出击,棒棒击出安打,次次侵袭到垒包。桃花仙子的心花朵朵儿开了,那是谢了再开的。她开始反抗了,就像一匹没有鞍缰的野马,狂抖猛掀,颠簸腾跃,缓转疾施,她要把身上的骑士毫不留情的掀翻下来。
  顿饭光景,两个人终于从淋漓酣畅欢乐的高峰上滑落下来,彼此仍牢牢紧抱着,不停的狂喘吁吁,放肆的狂摆嘶吼。眉梢眼角儿,那一股比酒更浓的春倩,仍然散不掉,化不开。
  烛影摇红,一片寂静,钟家信和桃花仙子没有沐浴,也没有穿衣服,他们大概是太疲倦了,赤身裸体,紧紧相拥,就这样酣然入睡了。那白净的被单上,却留下一片斑斑处女落红。
  在鸭鸣江的中游岸上,有一片怪石嶙峋的陡斜山坡,那些布满山坡药岩石是怪异却又嵯峨的,它们呈灰白色,有的竖立,有的平卧,有的层叠,有的斜支,宛如一头头风化了的远古怪兽。这里就是怒汉坡,便是天马堂的老窝了。
  紧接坡前,有一个全用巨石砌造起来的小湾,三条同样长短宽窄的石砌的码头便并排伸展到湾里,岸边还有一片杂乱无章的屋舍,四周全堆满了倒翻过来的大小斑剥的船体,破烂灰白的帆布,以及一条条的缆绳,一张张的鱼网,断裂的木桨、船锚、撑篙等等,显得十分零乱。
  现在,钟氏一家全骑在马上,遥遥控视着这个地方,陈玉卿手搭凉棚,眯着眼望了一阵,吸着气道:“元苍的这个地盘简直乱七八糟嘛,我是头一次来,在我想象中,这里原该是十分的威武肃煞才对。”
  钟国栋笑笑道:“也曾这样说过屈元苍,你猜他怎么样说。”
  陈玉卿追问道:“他怎么说。”
  钟国栋模仿屈元苍的口气,说道:“娘的,又不是万岁爷的金銮殿,还用得着这么威武肃煞作甚。”
  这句话引得小一辈们都笑了,陈玉卿摇摇头,说道:“但也不能像个破落的渔村。”
  六乘铁骑泼刺刺驰向坡下岸边的房舍而去,一边奔行着,钟国栋却有些纳罕的往周遭注视,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似不可解的迷惑。
  陈玉卿才并辔齐驰,低声问:“国栋,你好像有什么疑惑,是不是。”
  微微额首,钟国栋放缓了马儿的去势,说道:“照一般的情形说,沿着鸭鸣江流域的两侧五十里之内,全是天马堂的地盘,他们的人经常在这个范围内出没活跃,我们算是陌生人,在平常只要踏进天马堂的势力所及,大多数都会遭到截拦盘问,恐怕在来到怒汉坡之前,已经遇到好几次诘问了。但这一次,怎么我们一直快要抵达他们的老窝了,还没有碰上一次呢,甚至连他们那边的人也没见着一个。”
  钟家忠接口道:“爹,沿江左右数十里的范围乃是十分辽阔的,天马堂的防卫再是周全,他们一共才有多少人。很可能我们无意间穿过了他们的哨卡巡骑,自空隙中走了过来也不一定。这哨卡地带,若要全面警戒,可是太不容易,天马堂那有这么多的人手。”
  摇摇头,钟国栋说道:“便算我们恰巧透过了他们的哨卡巡骑,自空隙中穿行过来吧,那也是他们外围地面的守卫不够细。现在,我们已经接近到了天马堂的老巢了,怎么还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呢。他们再是玩忽,也不会疏忽到这个地步。
  设若我们是他们的对头,这一下,不就等于叫我们直捣黄龙了么。“
  呆了呆,钟家忠呐呐地说道:“可不是这样……”
  钟家孝皱皱眉头,说道:“不会出了乱子吧。”
  钟国栋目注飘扬在码头边的那面红白旗帜,他又向四周打量着,一边低沉的说道:“好像没有什么乱子,至少有乱子也不是出在这里,要不,此地不会这么平静,也不是这么样的景象。此外,你们没有见天马堂的那面双带天马旗还好端端挂在码头边的旗杆上飘呀飘的。”
  点点头,陈玉卿说道:“嗯,也可能,要是麻烦就出在此地,恐怕他们那面宝贝旗早就给人家扯下来了。”
  钟家忠插口道:“既然如此,但为何又寂无动静。”
  钟国栋说道:“要解释这个问题,只有到码头边的那些屋里去打听了。”
  于是,六个人快马加鞭,顶着这条大路,响声如雷似由奔近了那片座落在岸边的屋舍。
  六人六骑便停在那些零散的房舍之前,十二只眼睛全迷惘又疑惑的往四周搜寻着,周围却是这么静,静得宛如这个地方早就被世人所遗弃了。
  咽了口唾液,家孝喃喃的说道:“乖乖,他们都跳江了么,还是乘风飞走了。”
  陈玉卿叱道:“不要胡说,老二。”
  钟国栋没有理会,用手指敲着马鞍的判官头,迷惑的说道:“奇怪,这里就是屈元苍的总堂口码头了,平素船只进出极为繁杂,人们来往也相当喧嚣热闹,为什么眼前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呢。莫非他们真出了大纰漏,但是看看这里的情形,又不像呀。”
  吸了口气,家孝说道:“我听说有一种迷心窍的癫狂病,这种病邪得很,而且有传染性,只要一个人得了,马上会传给另一个,一传十,十传百,所有这个地区的人全会得上,一旦都得上了,看吧,人人就都被头散发,乱蹦乱叫,像鬼附着身似的东撞西闯,或是朝水里跳,或是往崖下冲。用不了多久,全上了那种不易找的阴锚地方挺了尸,一个也回不来了。这种情形发生得十分突然,说不定饭前大伙还好好的,饭后就都疯癫啦!想想正像眼前这个样子,喀,可不是么,那些原孩在此地的人如今当然一个也没了,约莫真发了这种狂癫啦,可怕。”
  家忠不禁嗤之以鼻:“家孝,你看你这熊样,说得活灵活现的,就好像真有其事一样,简直一派胡言,怪起老谬之极。”
  窒了空,家孝又振振有词的道:“只是听人讲,这和看见又有什么不同。你们没发觉这里的气氛,光天化日之下,却阴惨惨、冷凄凄,不就透着有些邪么。
  你们没听爹说原来这里该是十分热闹的呀,说经过了杀伐么,不像。遭到了瘟疫,更不像。火烧了么,明摆着没烧。那么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怔愕着,钟国栋没有心情理念他们兄弟斗嘴,当然不会相信家孝那番怪诞的说法,但可不是,这里的人呢,都到哪里去了。钟国栋还是平静的说道:“老二,你不要在那里妄自猜测,鬼话连篇。现在此地没有人踪,说不定有着一桩我们暂时所想不起来的原因,譬如说天马堂的大批人马因为某一件事的突发而全部在仓促间出动。”
  就在他的话未完,右边的一幢屋子窗口里白光倏闪,“啐”的一声,一只没羽箭已又快又疾的射向他的咽喉。
  钟国栋猛然侧身,伸手一下子硬将那只银闪闪的没羽钢箭捞住,几乎不分先后,前面那些原本静荡的房舍里突然响起连珠强芒的机括声,“喀喀”中连声响着,于是,一支支的钢箭便犹如飞蝗般涌射而到。
  钟国栋首先行动,他右手一翻一抖,厚剑已经出鞘,舞起一团剑花,那么稳准无比,“当当当”的一眨眼就碰落了几十支疾射面前的钢箭。数道蓝汪汪的寒芒也匹练绕舞而起,那是钟氏几兄弟,钟氏一门每人都有付好身手,只是缺少江湖磨练罢了,他们这一出手,那飞蝗般的箭矢便犹如泥牛入海,纷纷投入蓝光之中作为碎屑。
  钟国栋霹雳般的大喝一声,振吭大叫道:“若你们是天马堂的弟兄就马上停手,我们是你们的朋友,否则,休怪钟某要对不住了。”
  钟国栋的叱喝声一出,屋子里面的箭矢立时便停止下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由右侧方的一间房屋中传出了一个粗厉的嗓音道:“你们是哪个码头的,先报个万儿听听。”
  钟国栋从容的回答道:“我是崂山钟家堡的钟国栋。”
  清楚响起一声惊异的“噫”声,那人急忙问道:“钟国栋,钟堡主,咱们头儿的义兄。”
  向前凑近点,钟国栋高声道:“不错,屈元苍屈老弟可在。”
  很快的,屋门立启,两条人影天鸟般飞掠而来,那两个人全是体壮如牛的大汉,浑身黑衣,由肩至胸,围扣着红白二色的披肩,色彩分明,极为界艳夺目。
  这两个人同样的满脸横肉,形容犷野,行动之间亦是同样的矫健利落。他们才一落地,仰视钟国栋,立即双双躬身告罪道:“果然是大先生,方才我兄弟未曾明察,贸然动手,惊扰了大先生及各位贵宾,务乞大先生及各位恕罪。”
  他们称呼钟国栋为大先生是受了屈元苍的嘱咐,因为钟国栋不涉足江湖,偶而来此一趟,若以大当家或者其他称号,难免宣扬出去引起一些恩怨,大先生对内是一种尊敬意义,对外可以解说为宾主。
  翻身下马,钟国栋望着他们,和善的笑道:“二位太客气了,距离远,看不清楚,误会往往是不可免的,而且你们一定又出了什么事吧,若然,那就更怨不得各位这么小心谨慎啦。”
  两名大汉中那生着络腮胡子的一个有些惊讶的道:“大先生好灵通的消息,我们这桩子麻烦刚刚发生不到一会,竟然已经知道了。”
  钟国栋笑笑道:“此情此景此等气氛,只要一看即可判明有了事情,否则,这个码头一直是热闹喧嚷的,如今怎会这般乎静。再加上各位眼前的防范严密,如临大敌,当然就能以叫人猜出端倪了。老实说,我还不确知你们有什么麻烦呢。”
  络腮胡子尴尬的红了红脸,忙道:“大先生,我们可不真是紧张过度了,差点把我们当家的生平挚交也当成了对头,还请大先生千万包涵,在当家的面前相待一二。要不,被当家的知道,恐怕我哥俩就有苦头吃了。”
  钟国栋笑道:“二位放心,我岂会如此无聊讲这些闲话,二位把钟某当成碎嘴子了。”顿了顿,他又歉然说道:“虽然我也来过这里,但俱是匆匆小留,未曾久作盘桓,是而贵堂的人,除了有数几位,我大多不熟,很对不住,你们二位老兄的高性大名是什么。”
  络腮胡子大笑道:“大先生不认得我们,我们可对大先生敬仰得很,更熟悉得很。大先生你在三四年前来此之际,我们早已瞻仰过风采了。也难怪大先生记不起我们,你只是一个人,好记,我们却有千儿八百人,哪能完全认得。大先生哥,我叫许波,他是甄达,人家合称我哥俩为鸣江双蛟。”
  优忍恍悟道:“鸣江双蛟,对了,我记得屈老弟提起过你们,二位是天马堂中的鲨手,是么。”
  许波笑道:“滥竿充数罢了,倒叫大先生见笑了。”
  钟国栋道:“那里话,凭二位一身的能耐,列为鲨手业已是委屈了。”
  接着,他又把家人介绍给二位相见,许波、甄达又是好奇,又是忙着向众人问好。一阵寒喧之后,钟国栋才问道:“许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麻烦,人都到那里去了。”没有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许波道:“大先生,你与我们当家的情感深厚,有如手足,你一定也知道我们天马堂传统的习惯了。”
  钟国栋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从不将势力范围扩充到鸭鸣江流域左右五十里以外的地面去,而你们也不容许别人侵犯进来。”
  许波道:“就是这样,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在照这个自订的法则讨生活,但是,麻烦却仍然发生了。”
  钟国栋忙问道:“如何发生的。”
  许波沉重的道:“鸭鸣江对面是长春岭,大先生一定知道。”
  钟国栋道:“我知道,那是锦带会的地盘。”
  许波一咬牙,恨声道:“麻烦就出在他们身上。”
  钟国栋怔了怔,迷惑的道:“锦带会,他们在鸭鸣江百里以外,有他们自己的生意因子,上几年来也一直与你们相安无事,河井水并不侵犯呀,怎么会忽然有了问题。这倒令人费解了,如何形成这种态势的呢。”
  许波似是提起来就怒火中烧,说道:“大先生,错了,这多年来一直是这样两不侵犯的局面,他们和我们,这些年来,主要的营生买卖乃是收取过路的商贩人头税和大拨的保援户缴纳的平安银,再者,就靠偶而来一次无本生意补贴了。
  但是,近半年来,因为他们手段太狠,动辄狮子大开口,勒榨得一般旅人商贸与镖局子喘不过气来,全视经过长春岭为畏途,所以他们宁肯多绕一围远路,借以避开锦带会的压迫。如此一来,长春岭下行旅骤减,过路客商寥寥,他们的收入也就立打折扣,久而久之,他们便有些吃不消了。“
  钟国栋问道:“可是,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波苦笑了一下,许波道:“照说是不该有一点儿关系的,但锦带会贪得无厌,做那杀鸡取卵的傻鸟事,这只是他们自绝生路,和我们哪里拉扯得上什么牵连。可是,事实上却大大的影响我们。”
  钟国栋不解的道:“怎么说。”
  许波咬牙道:“妈的,他们因为财源濒绝,收入骤减,有维持不下去的趋势,竟异想天开,妄想扩充他们的地盘到鸭鸣江对岸。换句话说,就是要侵犯我们的利益,抢夺我们的饭碗。”
  甄达也咬牙的接口道:“锦带会的王八蛋们可真算得如意算盘,他们居然大胆到派人送来书函,明告我们要接收我们江上的一半生意,包括由我们原收的顺水费,护运金,成失等,甚至我们自已经营的船货买卖,这不等于在勒我们的脖颈,简直混帐可恶、蛮横霸道到了极点。”
  许波又气咻咻的说道:“我们当家的一见此信,自是怒不可抑,非但当场将那封莫名其妙的书信撕得粉碎,更在气愤之下把那信差也好揍了一顿,打得那小于鼻歪嘴斜,抱头鼠窜而回。”
  钟国栋问道:“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许波回答道:“三天前。”
  钟国栋点了点头,再问道:“后来呢。”
  许波舔了舔唇,说道:“将那小子打回去之后,当家的立时便下令我们所有的人马严加戒备,同时表明不让锦带会稍微染指的决心,沿江增派巡骑,密布哨卡。江面上的巡查快艇也加多一倍,连我们护运船只上的守卫弟兄亦增加了。”
  钟国栋说着打断他的话,急问道:“许波,你还没有说明为什么你们的人马突然全不在了。”
  许波忙道:“是,大先生。三天前我们不是把那熊信差揍回去了么,同时已立即开始戒备了么。我们这样的反应和措施,锦带会又不是白痴,岂有不知道我们心意之理。就在今天佛晓之前,我们沿江而下的三船货,对岸上的两处堆栈便同时遭到攻击,全部付之一炬,连船上及堆栈的一十七名护守弟兄砍掉了十五个,只剩下俩人犹带了伤。消息传来,当家的险些气得吐了血,他在暴怒之下,立即下令所有人手赶往出事地点聚集,同时严令我兄弟俩人负起防卫堂口之责。所以,大先生及夫人、公子抵达这里之际便发现一片肃静,渺无人迹了。我们全隐伏在房子里,准备一旦察觉敌踪,立即射杀。大约是紧张过度吧,竟把各位当成对头了,差点便出了纰漏。”
  钟国栋深思片刻,说道:“许波,虽说贵堂的船舶与栈房遭到破坏,所属亦被惨杀,但是,可确定是哪一边的人所干的。”
  许波忙道:“当然是锦带会下的毒手。”
  钟国栋再问道:“有人证吗。”
  许波恨恨地说道:“有,那两名受伤未死的弟兄便看得清塘楚楚,他们亲眼发现指挥这次水上突袭行动的人是锦带会的百字行的好手人面狒陈隆。另外,参与行动的那些杀胚个个一身蓝衣,手使银勾刃,更是锦带会的传统兵器。这犹不说,袭击陆上栈房的那两拨混帐亦在得逞之后返回长春岭途中被我们的巡骑察觉,他们认出那两批带头者是他们千字行的硬把子,一为青衫游龙任颜、华凝萼夫妇,一为雷槌牛三恕。大先生,这是绝对不会错的。”
  钟国栋微微颔首,说道:“这样说,当然就没有疑问了。许波,锦带会那边的几个首要人物,我们属下的弟兄是否都认得。”
  许波回答道:“他们以前也偶而来过我们的地盘,日子久了,总不会太陌生的。锦带会就只那几个有数的好手,弟兄们差不多全在平时见过,尤其是像陈隆那种人物,只要一见,便能予人印象深刻,化了灰也认得。”
  钟国栋缓缓的说道:“元苍老弟率领弟兄到出事地点去,是否意味着便将立即同锦带会展开报复,发动攻击。”
  许波低声道:“很难说,大先生。当家的乃是去亲自察看一下现场情形与各项报失,另外也须重新布置一番,更借以激发我方士气,但是不是马上展开大举反击就难说了。你知道,事情刚出来,人家也会严密戒备的,现在我们若在气头上怒冲冲的杀过去,很可能会着了人家的道,所以亏须吃了依然要沉住气,仔细周详策划才对,否则,只怕更加得不偿失。”
  他们这一问一答的说着,一位天马堂的弟兄突然叫道:“当家的回来了。”
  钟国栋立即站起,回过身来,到窗前注视。果然,在鳞鳞波心中有二三十条窄窄尖头的快艇破浪驶到,迅速靠岸后,艇上乘坐着的纷纷跃至陆地,刹那间,码头上已经到处站满了披红白肩带的人了。
  一个身体魁梧低额隆准,又突腮削唇形同豹子头般的五旬人物站在岸上大声吆喝了一阵,转过身上步向这边行来,那人可不正是“豹枭”屈元苍。
  钟国栋隔着老远,已大笑道:“元苍老弟,久违了。”
  屈元苍闻声之下,不由怔了怔,那双微黄精锐的双瞳投注向钟国栋脸上。这一看,他立即仰头大笑,伸展双臂奔了过来道:“老哥哥,你想死元苍了。”
  钟国栋也快步迎上,两人紧紧的拥抱成一团。良久,屈元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哥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呀,多少年啦,你老哥哥可是早把我忘得个精干鸟净了。”
  钟国栋笑道:“老屈,你轻点拍,老哥哥这身老骨头受不了了。”一顿又道:“你看,那边你那老嫂子和侄儿们都在一旁瞧热闹呢。”
  屈元苍异常高兴的放下钟国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向陈玉卿请安问好,家忠、家孝、惠琴、连同家忠的媳妇也一一走来请安。
  屈元苍哈哈大笑着连连拱手道:“今天老哥哥阖第光临,我屈某在生有幸,怒汉坡是蓬荜生辉。来人呀,快吩咐下去,摆酒。”
  说着,他与钟国栋把臂前行,来到一间石屋,宾主坐定,钟国栋说道:“元苍,你们的事我业已听得许波和甄达二位说过了,可确是锦带会作的孽。”
  屈元苍咬牙说道:“不是他们还会有谁,我操这些邪龟孙,捞过界也找不对方向,竟捞到我头上来了。娘的,我脑门上写着个呆字,就那么好欺侮。我他奶奶一天到晚还不知去找哪个寿头呢,莫不成我自己还成了寿头。”
  钟国栋舔舔唇,问道:“情形怎么样。”
  屈元苍哼了哼,说道:“三条货船全烧得只乘了个焦糊糊的外壳,两处栈房连里头的贷物也都化成了衣,十七名孩儿死了七对半,另两个也等于脱了层皮,好他娘的狠哪,居然拿着天马堂的人当猪剐,将我们的地盘看成他们的码头。好吧,老子便叫他们狂,等老子调配齐全,不把他锦带会弄个人仰马翻,老子就不姓屈。”
  不一会,酒菜摆上,酒过三巡,钟国栋说道:“元苍,你的那些硬把子怎么没陪着回来。”
  屈元苍说道:“哪还有功夫回来,除了游逸这小子跟着我返转之外,其他的人全派在对岸防守着了。我歇了一口气,马上还要再过河去。老哥哥你来得正巧,停一会我们一道走,你得好好替我策划策划。”
  钟国栋笑笑,说道:“当然,老哥哥我既然碰上了,还能站在一边看笑话。”
  屈元苍深陷的双眸精光闪耀,欣慰的说道:“谢了,老哥哥。”接着顿了顿,端起酒杯向陈玉卿道:“老嫂子,元苍是个粗人,说话向来不加思考,好在是一家人,你就多担待点,这杯酒算我顶罪。”
  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陈玉卿抿嘴一笑,举起酒杯啜了一口道:“屈叔叔甭客气,越直爽越显亲热。”
  屈元苍痛快的说道:“好极了,所以有人说,物以类聚呐。我们全是豪爽的人,便都凑到一块了,这才没有拘束,才相处无间。”一顿又道:“老嫂子,不是我屈元苍不识好歹,不去崂山请安问好,是老哥哥不让我去。我也了解,就怕因为我为你们惹上麻烦,打扰你们宁静的生活。”
  钟国栋摇摇头,说道:“元苍,好几年没见你,你那粗浑的习惯可是一成未改,反更见狂放无羁了。怎么,对老嫂子说话竟也文绉绉了。”
  屈元苍豁然笑道:“老哥哥,你就别糗我了,道上混的,江猢闯的,所谓草莽人物,又不需三篇文章两首诗的去考他姐的状元,哪来那么多文质彬彬。粗就租吧,反正天生这么块料。至于在老嫂子面前么,所谓长嫂似母,这点道理我还懂,我那敢放肆。”
  钟国栋失笑道:“真是个老活宝,你……”
  屈元苍抹了把嘴,说道:“老哥哥,你阖第光临怒汉坡,我很高兴,要不然,我还以为你老把我抛到天外去了。”
  钟国栋低沉的说道:“老兄老弟怎能忘怀。”
  屈元苍一拍大腿,说道:“这句话讲得我舒心透了,阿哈……”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另外,有一件事情相托,不过你这里正是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我这件事,还是过一阵子再谈吧。”
  屈元苍瞪大了眼,说道:“什么事,老哥哥,你快说出来,我这里的麻烦是我这里的麻烦,你的事是你的事,咱们可以分开来办,一点不妨碍。”
  钟国栋考虑了一下,说道:“我的事不急,还是先应付你这里的问题吧。等你这边的纰漏补过了,我们再商议办我的事。”
  屈元苍急迫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啦,跟你原来的个性大不相同,说起话来吞吞吐吐。你知道我是急性子,心里憋不住事,你有话就快讲哪。”
  钟国栋苦笑道:“我说过,我的事不急在一时,你已够烦了,何必现在再替火上加油。”
  屈元苍哇哇大叫起来,他吼道:“这是我的事,你有话不说明白,岂不更烦。
  快快,你有什么事现在就说,不要拖拖拉拉的叫我心里痒得难受。“
  钟国栋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元苍,你可知道北斗七星会么。”
  屈元苍愣了一下,说道:“这个组织不是早就淹没了么,老哥哥忽然提起,莫非你的事与这个组织有关。”
  钟国栋沉重的说道:“国栋的先与为这组织结下了梁子,而这组织惟一生存者现已当上了金蜈门的门主,而且知道了愚兄隐居之处,集该门精英前来寻仇。
  在一夜之间,钟家堡已是堡毁人散,我们寡不敌众,好歹已逃出来这么几个人,才举家投入江湖。本来想打算将你老嫂子及几个侄儿寄居你这里,另者据说《露宝真经》已在东南出现,我想孤身前往碰碰运气。即使得不到,也可遏阻落入邪魔之手。“
  屈元苍沉思有顷,说道:“嫂子与侄儿们住在我这里,闲话一句,决不成问题。寻找《露宝真经》那得看个人的机运,这也可以暂时搁置。唯独金蜈门一事,却不得不先解决。”说着,他一回头叱叫道:“许波,马上传我天马令晓喻各地,凡遇到可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转首问钟国栋道:“老哥哥,金蜈门那群王八羔子可有什么特征。”
  钟国栋说道:“据我所知,他们男女混杂,男的黑衣劲装,女的白衣白裙,每人的左襟都绣有一只金蜈蚣。”
  钟国栋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玉卿在一旁突然插嘴道:“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仇而连累及你整帮数百人的安危,怎可以为了个人的利害而影响到你们辛苦创造的基业。绝对不能,那样我们会永远不安的。若你坚持不听,我跟国栋带着孩子们马上就走,永不再回头。”
  屈元苍嘴巴张合了好多次,额上青筋暴起,他紧握双拳,狠狠地瞪着陈玉卿。
  好半晌,他大吼一声,猛一跺脚,一屁股坐了回去。这时,许波才暗中松了口气,站在一边。
  钟国栋摇摇头,低声道:“元苍,你的脾气太暴燥了,一点也不听人家说。”
  屈元苍恨恨的说道:“气死我了。”
  钟惠琴小妮子不愧是个生具玲珑心肝的女孩子,赶忙递了一杯酒,笑道:“屈叔叔,侄女儿敬你一杯,你这就消消气。”
  屈元苍瞪了钟惠琴一眼,瞬即又“噗嗤”笑了出来:“好好,叔叔投降,我算怕了你们母女了。”
  钟国栋干了杯中酒,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又站住身道:“元苍,锦带会的实力比之你这边如何。”
  屈元苍傲然道:“差了一大把。”
  钟国栋笑笑道:“那么他们如何胆敢虎嘴捋须呢。”
  屈元苍气愤地说道:“原先我也这样怀疑,心想锦带会的瓢把子肘刀无情佟三泰莫非吃错了药,疯了心境,抢地盘抢到我的头上。后来我到出事的地方详查,他们带来一个汉子见我,据这个当时躲在一片苇草内的舢板上的打渔人告以偷窥所得,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钟国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屈元苍大声说道:“很简单,锦带会早就有了帮手撑腰啦。”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我也估计是这么回事,要不锦带会真个是饿疯了心,也不会拿着脑袋往刀口上撞呀。”
  陈玉卿问道:“是哪一路的英雄好汉和他们结的盟呀。”
  屈元苍阴沉沉的说道:“丝锦门。”
  钟惠琴叫了一声,插嘴道:“丝锦门,丝帛、锦带,可是凑合得巧呀。”
  屈元苍浓眉一挑,说道:“巧什么,他们原本就来往得十分密切,只是我没有想到丝锦门竟敢帮锦带会合着来对付我罢了,他们是天南地北,隔得远呀。”
  钟国栋说道:“你错了,元苍,既知他们来往密切,一待锦带会开始启动,你便应该考虑到丝锦门的动向。他们隔着远是事实,但空间的长短却不能限制人们内心情感的附依,以你我来说,不也隔着这么一大段路途么。我们之中如果那个有了问题无法解决,不也照样会长途跋涉找着对方要求助力的。凡是人,对敌友知交的向心力是不可改易的,任谁也是如此,就算自己好朋友帮不上忙,相对哭一场也是觉得痛快的。”
  此刻,许波匆匆又奉上一壶酒,并替各人一一斟满了。屈元苍举起杯子先干,一抹唇角的酒渍,说道:“是我疏忽了,奶奶的。”
  钟国栋浅浅的啜了一口酒,说道:“先说锦带会吧,他们现在的力量如何。”
  屈元苍说道:“他们有百字行的硬把子五人,千字行的好手五人,下面领着三百来个丰当剽悍的儿郎,就只这样了。”
  钟国栋说道:“如此说来,力量并不见强。”
  屈元苍说道:“所以说我一直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那知这些王八蛋竟然胆大包天,动脑筋动到我头上来了。”
  钟国栋冷冷的说道:“你别忘了,元苍,他们有丝锦门撑腰,情势自有不同。
  没有点把握,他们敢轻举妄动么。“
  陈玉卿说道:“据我看,他们听怕早就准备好了,给你那封要求割让地盘的书信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他们一定会料到你将断然拒绝,这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抓住这个理由抢先出手。”
  屈元苍眼珠子一翻,冒火的说道:“就算没有这个借口,他们还不一样会动手。操他二舅子,玩这种孩子都不要玩的把戏。”
  钟国栋皱着眉说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屈元苍精神一振,说道:“好办得很,我已将人手调集到对岸去了,只等布置停当,我的攻击大计拟妥,便立即挥兵直捣长春岭,宰他个鸡飞狗跳的。”
  钟国栋有些责怪意味地望着屈元苍,说道:“换句话说,你的主力全在对岸,对不对。”
  屈元苍得意地一点头,说道:“我已急令所有的鲸手、鲨手和蟹手往对岸集中,在我回来之前,他们大半全已赶到,余下的几个也正在路上。怎么样,我的行动够快吧,不到一个上午使将散布在江面、陆地各处七八十里方圆的人马全调集了。”
  钟国栋摇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问道:“江面上有多少人,多少船。”
  屈元苍想了想说道:“只有十八条快艇,三十来个人在负巡守之责。老哥哥,你别紧张,我们要打的是陆战,而不是水仗。”
  钟国栋不再他,又问道:“那么,其他各处的防守情形呢。”
  屈元苍不解地说道:“这边岸上只有十几二十乘巡骑而已,再就是许波和甄达所率领的五十名弟兄了。我说老哥哥,你要搞清楚形势,我们的敌人在对岸,又不是在水面或这边,你急什么。”
  钟国栋没好气的骂了句“死脑筋”,说道:“但是,元苍,你可考虑到这一点吗。”
  屈元苍惊异地问道:“哪一点。”
  钟国栋说道:“对方可以在暗里渡江打我们的后背。”
  屈元苍大大的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从事情发生以后,对岸、江面、码头、水滨,全已在我们严密监视之下,连只飞鸟过来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是大股的敌人,他们决然是无法潜渡过江来的。”
  钟国栋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糊涂,元苍,你就没有想到他们可以在夜晚渡江,等事情发生,他们早已安稳登岸了。”
  钟家老大家忠亦插嘴道:“对,爹的估计很有可能,说不定他们在对岸及江面挑衅寻事,目的也在故意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好将你们的人马转移过去,然后趁隙攻击你们的老巢。”
  屈元苍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吧,这几天就因为风声紧,我业已下令严加戒备了,他们怎有法子潜渡过来。”
  钟国栋一挥袍袖,大声说道:“潜隐渡江的方法很多,多得难以计算。元苍,鸭鸣江蜿蜒数百里,你能全顾虑到。他们随便利用渔船,伪装渔夫,或躲藏在货舱底下,或在深夜里用皮舟、小划子、漂木板、甚至泅水,他们可以化整为零分散过,你那些负责警戒的手下岂能一一察觉,这是不可能的。”
  屈元苍沉默了一下,说道:“说了这么多,事实上却没有发生一点变故呀。
  奶奶的,你们真是杞人忧天,自找烦恼。喏,我们不仍是好生生的在谈着话吗,也没见有他们半个鸟人的影子。“顿了顿,他大口喝了口酒,笑道:”如果确如你们所言,对方乘夜渡江,准备攻击我们的后背,扑袭我们的总坛,现在也该屐了,怎的却仍没有异状。我想,你们是紧张过度了。“
  他的话刚讲完,屋外已突然响起一阵“叮当当叮当当”的清脆铃当声,这声音自空划过,摇曳而去。
  屋中各人全自一怔,就在这一怔之间,传自坡脚两边,宛自从地底下发出“咚咚咚”的人皮鼓声,肃立门边的甄达突然脱口低呼:“不好,是锦带会的招魂鼓。”
  钟国栋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不来了。”
  “砰”的放下杯子,屈元苍猛的站了起来,暴叱道:“我们冲出去。”
  钟国栋一拦手,说道:“慢着。”
  屈元苍形色悍野,真似一头豹子似的,气冲冲的说道:“又是为什么。”
  钟国栋冷冷的说道:“敌暗我明,不宜叫他们看出我们的虚实。”
  钟家忠移步来至窗口,往外一探视,说道:“来了,从两边坡脚下转出来了,全是身着蓝色劲装的人,个个手执银钩刃,人数至少在两百以上。”
  屈元苍“喀嘣”一声一咬牙,咆哮着:“好个声东击西乘虚而入呀,我操他娘的二舅子。”
  钟国栋站在窗口边,冷静的说道:“别咤唬,元苍,这只是说他们第一回合妙计得逞,却不意味着这场火并他们就能包嬴。”
  屈元苍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要将这群王八羔子杀个人仰马翻。”
  钟国栋瞪了他一眼,说道:“来敌数约二百,已是你们这里防守力的四倍。
  喏,我已看见那个相貌奇突的人物了,陷目塌鼻,掀唇獠牙,又黄毛披肩。
  “
  屈元苍一步抢在钟国栋身侧,自窗隙中望去,气咻咻地说道:“陈隆,锦带会百字行的首席好手,这杀千刀的。”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锦带会的人是一层一层的人墙,围着营火热闹非凡,不知道今夜是一个什么夜。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6:08

第十章
  “万里车书尽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这首诗是金主亮(海陵王)所作,他写这首诗的动机是因为看了柳永的一首《碧海潮》。
  为了增加故事的兴趣,我们先来看看柳永所写的这首佳作,全文如下:“东南形势,江湖都会,钱塘自古繁荣,烟柳画桥,风箫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还黄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者。重湖叠嶂清佳,有三秋佳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约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乖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跨。”
  海陵王读完这首柳词之后,一闭眼睛,便似看到杭城的繁荣,他再也忍耐不住,决心将整个南京夺了过来,好到杭州去享受一番。于是,他先找来一个最著名的画工,叫他随着当时派出到杭州的使节一同南下。
  到了杭州之后,将全城风景人物、山川险要都记在心里。回到金京之后,照样画了出来。海陵王愈看愈觉可爱,便叫画工把他画到图中,骑着一匹怒马,高立在吴江峰上,亲自在画上题了上面的这首诗。
  如今这首诗就悬挂在锦带会瓢把子肘刀无情佟三泰的练功室里。原来海陵王本来是辽王宗干的次子,后来成为金熙宗的左丞,却将熙宗杀了,自立为王。登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真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肘刀无情佟三泰原是锦带会首席堂主,与老会主生死执魂廖威是结义弟兄,但他却把廖威坑了,自己当上会主。这与海陵王的作风近似,也就难怪他偏爱这首诗了,也看出肘刀无情佟三泰野心之大。
  肘刀无情佟三泰与海陵王还有点近似的,那就是他的兽行。海陵王登位之后,本来已有一后三妃,同时后宫佳丽见于史传的也有二三十人,即使这几十个妃嫔还不够开销,也尽可再行广征天下美女。以他的地位而言,决不会行不通的,然而海陵王也有他的理论:“如果我这时候普天之下的搜罗美女,老百姓看见了,还以为我只知好色,不顾百姓的死活,会对我不满的。与其如此,不如另外想些方便的法子。”
  说出来似乎是一片贤君的口吻,然而他的所谓方便的办法是什么呢,原来是专向自己宗族及大臣的妻子下手。自从他登位之后,也和北齐文宣帝一样,专门杀戮宗室,凡是叔伯兄弟被他杀死的,不论是他的老婆、女儿、妹妹、总之是女的全都照单全收,一律送入后宫之中,成了他的妃嫔。
  譬如,有一个叫阿里芙的是他的嫂嫂,当他杀了她的丈夫阿首朵之后,便将阿里芙纳为贤妃。这还不稀奇,可惊的是,阿里芙与阿首朵所生的女儿名叫重节,也是海陵王的侄女,竟然也给他看中,封为淑妃,而且地位在乃母之上。换言之,也就是说,阿嫂与侄女同时都成了他的妾侍了。很不幸的是,阿嫂与侄女竟都各替他养了一个女儿,至于两个女儿互相之间应该如何称呼,那就是用计算机也是算不清楚的了。
  肘刀无情佟三泰接掌锦带会后,就是招兵卖马,扩充自己的实力,把原有的生死执魂廖威的亲信一一铲除,这惟一幸免的只有青衫游龙任顾。
  任顾是生死执魂廖威的首徒,他之所以没被列入黑名单位是因为他的老婆华凝萼。
  华凝萼与佟三泰的关系是这样的,有一天,华凝萼因为有事要向佟三泰禀报,她是内总管,自然无须通报,就直接来到佟三泰的居住处。她才抵门口,似乎听到一种异声,她是过来人,立刻就体会是是一件什么事。一种好奇心的促使,她想看看这与会主云雨巫山的究竟是谁。
  这一看,竟是九尾狐花小倩。此刻,只见花小倩横在床上,娇小玲珑的玉体被剥了个精光,佟三泰在她身上疯狂的热吻,并含着她的乳尖舔吮着。然后抬起她的玉腿,伸头欣赏那桃源的风景。原来是白虎当头坐,光秃秃的一片。那肥厚高隆的小丘毫无遮掩,一览无遗。佟三泰爱抚着、吻着,再伸出舌尖往山沟挺进,牙齿轻轻地咬着核桃。
  九尾狐花小倩早就迷醉了,她又舒服又快乐,但也说不出的难过。潺潺流水,流向沟外,沟内被佟三泰的舌尖一伸一出,一吮一舔,只要他动一下都是舒服的。
  她的芳心是迷乱无主,灵魂飘荡的似乎离体,口里呻吟不绝。
  这香艳风流的镜头给华凝萼一览无遗,她也给这火热的情景引动其芳心,跟随他们迷惘陶醉了。
  “啊啊,哥哥,我受不了了,快快。”由房里传送出花小倩的呻吟声,佟三泰见她挣扎得可怜,不忍心再折磨她了,他抬起头来舔舔舌尖,以回味无穷的神情再吮吸她的乳头。
  花小倩刚换过一口气,又被他吸着乳尖,精神又紧张了,全身加剧的抖,奇痒钻心,热燥难捺,又开始哀怜的求着:“你你,你痒的地方不去抓它,偏偏叫我难过死了。”
  佟三泰双手揉着圣母峰,以粗壮骇人的巨大玉杵抵住浅沟收腹簸动,往窄小温暖的湿淋淋的狭谷中,狠命的挤入。不管她如何挣扎拒推,直向里捣进,涨得宝蛤张着小口更为突出了。
  花小倩正在难忍这全身奇痒,突然被他巨大的玉杵拼命的挤入,那好有一比为大旱逢甘霖,她想高呼万岁,嘴唇刚一张却被佟三泰的厚唇阻塞了,喊不出声;想动一动也无能为力,压得她无法动弹,除了任其所为,其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佟三泰将玉杵挤入浅沟,就开始发动进攻了,只见他玉杵的前端抵住花芯轻微的揉转,这几转转得花小倩心神皆酥。她原以为佟三泰会大刀阔斧地发动一场猛烈的攻击,而自己也有了万全的准备,迎接暴风狂雨的来临。想不到竟是如此,佟三泰的手也五指乱动了,又向圣母峰攀登。花小倩在他的全面进攻下,酸甜苦辣咸,真是五味俱全。所以有的应变计划全都落了空,第一次接触她是失败了。
  佟三泰在其晃动时才将双手向前伸下,托起她的肥臀,长长的舒了口气,就轻轻开始抽送了。
  花小倩也畅快的吁了一口气,四肢拥紧佟三泰的身体,随着抽送的节拍迎合着,她现在极需要大力的推动,这样的小本经营是无法扩展业绩的。幸好,这种慢工出细活的时间没有停留太久,由温柔轻慢渐渐加速,热烈的推动了,佟三泰全面出击了。
  快乐之神一阵一阵的降落在花小倩的身上,其乐趣实在浓厚。佟三泰有劲的干,花小倩摆臀相迎,扭摇细腰,迎抬玉户,娇声淫荡的乱哼乱叫。
  佟三泰的这波攻势插了将近数百下,两人情悦各得其乐,花小倩在这一小时的战斗中也已至心满意足,乐得发昏了。而佟三泰自己已近高潮,急迎以龟头猛捣快转数下,这才交货。
  房内的人已经满足,房外观战的人似乎紧张过度,她的眼睛一花,灵光一间,“咕咚”一声昏迷的睡倒在地上。
  这一声惊动了房内的人,佟三泰急速地扼出玉杵,开门一看,才知道刚才的一片春光全摄进华凝萼的镜头了。
  “是她。”花小倩叫道。
  “你别慌,看我的。”佟三泰有把握的应着。前面说过,佟三泰有海陵王似的性格,对这位属下早就有想动她的念头了,现在她偷看了这无边春色,怎可饶她。所以,佟三泰色胆包天,一不作二不休,索性也给她上一课,可不就没事了吗。
  他将华凝萼抱起放在床上横卧着,一边替她脱衣服,一边用手在她全身乱摸、乱掐一阵。
  华凝萼被他脱衣服的时候已经醒了,但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看他脱,毕竟自己是有夫之妇,也只好装着昏迷状态由他摆布了。
  佟三泰脱光了她的衣服后,双手就在她的雪白肌肉上游走。一股热流传遍了华凝萼全身,使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她想拒绝他又舍不得,但又不好意思亲匿他,只得闭目默默地享受着那奇妙的滋味。
  情欲是奇异的,其妙趣随着陶醉的人而产生的,华凝萼不是性饥渴而是性的挑选,她有丈夫,也会夜夜春宵,但刚才那一阵实况表演已给她深深的刻入脑内。
  青衫游龙任顾的肉棒拿来与佟三泰一比,那是一只麻雀睡在鹰巢里,每次工作时都不能满足她的浪劲,当然也比不上佟三泰这样有劲,而佟三泰的肉棒更使自己爱煞,当她还未看到这一幕实况表演之前,她的心是彷徨的,现在心中感到一阵光辉的照耀。
  这时,佟三泰的掌心停在华凝萼的酥胸上,觉得她心脏狂跳,脸上红粉发光,像一朵开放的玫瑰花,他知道她的欲焰已在燃烧了。
  华凝萼欲火高炽,血液沸腾,浑身酥麻,六神飘荡,早就将一切抛去九霄之外,心里痒得难受。
  “冤家,快快来呀,我受不了了呀,我极需要你,我也愿意死于你的凶猛摧残之下,啊……”
  这只是她内心的暗呼,什么是荣誉,什么是尊严,人生也只有欢乐,生命才能存在。华凝萼还是不敢呼出声来,但已被逗得血管都要爆炸了。在佟三泰的挑逗下的华凝萼抖颤着,寒颤着,芳心乱跳,可是她就是不敢睁天双目,不敢呻吟出声,淫液如泉水般涌出,春情之火继续窜升。
  佟三泰见其欲火已是烧得不能再烧了,终于扑向她的玉体上。这时华凝萼已不再去想一切了,她双手环抱着佟三泰的粗臂,玉腿自行分开,热情狂热的接吻,将整个肉体寄托在紧紧的拥抱中,又将一腔深情的舌尖传达给他。
  他们这样无比热情的纠缠着,情深意长的长吻着,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欲火,吻得两人呼吸都感到困难,他们满床乱滚,拥挤压的纠缠不停,久久后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令主,不,情哥哥,我爱……”华凝萼这次真的说出声来了。
  “内总管,不,我的小情人,呵呵……”
  “亲爱的,我的心肝,我的亲汉子,我的……”
  佟三泰尽情的揉掐着她的玉乳,凝视她的全身嫩肉,她的肌肤是芳香的,她的神情是喜悦的,含情媚笑,呈出无限的深情。尤其,那肉香阵阵娇媚无比,更增加其迷人的姿态,令人接近她如同沐浴在春风里。
  华凝萼完全沉醉了,那宝蛤一开一合的动着,喷泉滴滴的向外流着,她急抬粉臀,摇摆不停,可见她已急不可忍了。
  佟三泰将玉杵紧紧顶住肥厚的蚌肉,将龟头轻轻磨碾着。
  “情哥哥啊,你不要再挑逗我了吧,可怜可怜我吧。”华凝萼媚声娇气地哀求着,她骚得抬起粉臀急速往上迎合着,玉杵渐渐的深入了,使浅沟四周隆起,龟头烫得使花心美死了。不过,她觉得也有点难过,于是她急急摇动肥臀迎合着。
  一个急抬,一个猛插,“噗滋噗滋”的玉杵直往里伸,她的甬道好像是无底洞,将整个玉杵完全吞没了。华凝萼这回可满足了,因为能达到她的花芯的玉杵只有这么一根。
  佟三泰在自己玩过的女人中虽说都是天生绝色,而能够像华凝萼这种尤物这是第一次接触,内心的畅快是难以形容的,觉得今日可以大展身手了,乐得他抱着华凝萼一阵狂吻猛干。
  凡是贪欲寻欢的人,在发现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时,那能不喜上眉梢,他们都有恨不得将对方吞下肚里去的心理。佟三泰紧紧抱着华凝萼的娇躯,玉杵被包在花房里,享受这美艳尤物的天生媚功。这销魂蚀骨的乐趣,他乐得已达到了顶点。
  两人心心相悦,可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乐得都快要发疯了。华凝萼娇喘的呻吟着,舒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乐的终至身疲力尽,她的淫水就像工厂的下水道,汩汩不绝,由剧烈的抖颤渐至停止,终于昏迷了。
  佟三泰飞快的抽送着,浅沟紧缩,玉杵暴涨,龟头埋在花房,花芯舔着独眼,不由自主的颤抖,全身打着寒颤。他开始开柜验货了,于是放松四肢,伏在她的娇躯上喘息着。
  华凝萼的确昏迷了,她玉容惨淡,口唇发白,呼吸微弱,她是乐虚脱了。所以,佟三泰急得嘴唇紧合,玉杵紧抵花芯,上下为其渡气。阴阳互合,使过度消耗元气的她渐渐得以恢复。佟三泰将玉杵轻轻的旋转数下,她才渐渐恢复神智。
  “亲汉子,你真是女人的恩物,功夫又那么好,今后我的肉心都是你的了,你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好,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不能抛弃我。”
  由于华凝萼得到宠幸,所以在以后佟三泰清除异己时,青衫游龙任顾得以幸免于难。
  闲言表过,且说锦带会对付天马堂前夕,佟三泰为了激励士气,在出击前特举办了一次营火会,让他的部属尽情的饮酒作乐,尽情的欢畅。
  酒过三味,菜过五巡,余兴节目开始了,立刻传出一串凄切的琵琶声音,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长呼:“君王……”
  声音悠扬,清晰的传遍全场,现场立即一阵沉寂。正在饮酒的群豪莫不因此一声长呼,而感到内心一阵颤动。
  琵琶声音流动了一阵子后,一个女高音扬声唱完“王昭君”之后,立即走出一个俏丽的女人。
  现场立即响起一阵掌声及喝彩,只见那黑压压的脑袋瓜子,随着女郎的舞姿不停的移动着,几十只眼睛更似雷达般的紧紧的盯着这女郎的身子。
  只见这女郎边歌边舞,细腰款摆之中,散发着无穷的诱惑。
  随着时光的飞逝,琵琶声音轻颤转尖,只听女郎唱完“一曲琵琶恨正长”之后,立即摔倒在地。白色纱缕下摆被她在落地之时用右脚跟一挑,向上一卷,立即露出两块又圆又白的粉臀。股中央及双臀内侧仅有一块三指宽的布条包着,由于她是将臀部朝上,因此立即有人起立,以“探照灯”搜视着。人头晃动之际,每双眼光皆亮过火炬了。
  琵琶声音渐歇,立即响起笛箫合奏,音调是快节奏的。在笛箫和鸣声中,一大批身披薄纱里面仅有三点遮体的少女,就在同盘丝洞放出来的妖精一样,以曼妙的舞姿走了出来。
  妙舞正极,笛箫细细,极尽柔和。在舞蹈中的这些女郎,在烛光火炬下妙相毕裎。只听得笛箫忽然低沉下去,那些歌舞的少女忽然娇喘吁吁起来,接着一个大旋身,粉红色的薄纱突然滑落,原先如隐似现的香肤玉肌竟一起暴露在外,一场人肉秀开始上演了。
  一声声微微的呻吟,美妙娇躯,软洋洋地侧倒在地上,玉体立即横陈。偏偏那条丰满圆润的玉腿高高的翘起,宝蛤微合,红桃欲绽,令人见之不由心神大震,欲念横生。那些裸体美女一个个玉面生春,目射欲焰,似是不胜饥渴,仰首求欢,期待雨路滋润。
  这在名门正派人士眼中看来是违反道德的,但在这群三山五岳的群豪看来,则以为是艳福从天降。
  物以类聚,佟三泰是何等人,他招来的人马自然是一堆咸虫,何况出来的这群女郎个个都是妖媚入骨,人间尤物。不知不觉间,他们已逐步走向这群女郎。
  其中有迫不及待的,竟然不顾令主当前,竟抱起一个女郎走了。
  什么事情都是一样,只要有人带头就有人跟进,于是,大家争先恐后的人人抱减一个走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去了。但见,在暗淡的灯光下,每一对男女都纠缠在一起,刹时浪语春声处处,娇喘呻吟之声不绝。真是饮食男女,人之和饮大欲,逍遥快乐,狂欢放荡。
  拂晓,朦朦三十丈外,两百余名身着蓝色劲装的大汉正排行倒八字阵形列展开来,两排人之前各有五个为首指挥模样人物挺立着。右边一个即是那人面狒陈隆,陈隆身旁是一个斜眼歪嘴、相貌奇丑的疤面大汉。大汉后面,居然是个蓝巾束发、风姿绰绰的妖娆女子。另外,靠着那女子的是一个又黑又瘦的高个子,押后的一个生像颇见忠厚的生人。
  左边那一排的五个,为首者当先为一个丰神玉貌、气宇轩昂的青衫书生,紧偎着他的却又及一个美丽端庄,宛如大家闺秀的少女。这一对的后面,是位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粗汉;粗汉的右边站个细眉小眼的胖子,左侧立着一个枯干的老头,就是这样,他们排下了阵势。
  屈元苍喉咙“咕噜”直响,他粗厉的吼道:“可好,来齐了,锦带会的十名好手全来齐了。”
  钟国栋缓慢的说道:“我认出来了,从许波的描述中,右边第一个是人面狒陈隆。”
  屈元苍哼了哼,指着道:“陈隆一边的那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斜眼歪鼻疤顶杂种,是怪魅仇九亭;那个骚得叫人掩鼻的臭婊子是九尾狐花小倩;又黑又瘦活脱像是驼鸟的家伙是鬼影贾奇,贾奇后头的愣小子是一阵风邵贵,这五个狗操人不爱的东西全是他们百字行的硬把子。”
  咽了口唾沫,又指着左边那排人道:“左边那排人的五个带头的,那表面似模似样,其实却一肚子草的俊秀书生,和偎着他把肉麻当有趣的贱人便是青衫游龙任顾与华凝萼这一对狗夫妇,他们后面的那个屠夫型的王八蛋是雷掌牛恕,牛恕旁边的猪罗是横心虎宝福;那个老头最是难缠,人称鬼见愁刁荣,他们是千字行的,这两个行人物的地位却完全平等,没有高下之分;实则以那鬼见愁刁荣为首脑的。”
  钟国栋淡淡的说道:“我看也像是他比较有点名堂,咦,他们的瓢把子肘刀无情佟三泰怎的未见露面。”
  屈元苍重重的回答道:“他会来的,这种现成的便宜,他岂舍不得不凑上来插一腿。娘的皮,这才显得出他的颜色啊。”
  陈玉卿插嘴道:“未见那什么丝锦门的人出现,不知会不会也跟着来了。”
  钟国栋道:“我想可能不会。”
  屈元苍问道:“何以见得不会。”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很简单,锦带会的主力尽出,意图打我们背后空虚,但他们却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老窝抽干了,他们同样也防我们一手。锦带会的主力既已在此,他们的地盘里便必有丝锦门的同伙把守防卫着,这是最明显不过的事。”
  屈元苍点点头道:“很有道理。”
  一直未曾开口的钟家孝忽然插嘴道:“据我看,他们绝不知道这里竟有我们钟家的人,甚至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元苍叔也正好回到这里来了,他们大概以为此地只有许波、甄达两位叔叔率领几十名弟兄而已。他们一定早已算计好了,凭他们如今的阵势,稳笃笃的可以吃掉许、甄二位叔叔及几十个弟兄。”
  家忠若有所思的道:“老二的判断大约不会错,否则设若对方明知我们虚实的话,光凭眼前这点阵仗……”
  钟国栋以嘉许的眼光朝他们兄弟看了一眼,笑笑道:“这一点,我也同意。
  忠儿,主要的是我们不涉足江湖,不易引起他们注意罢了。“
  屈元苍握拳擦掌,杀气腾腾,咧嘴呲齿地说道:“好极了好极了,看我们怎么消遣这群狗杂碎吧,老子要不一个个活剐了他们,就算他们八字生得巧。”
  钟国栋正色道:“不可鲁莽,元苍。”
  屈元苍呐呐道:“老哥哥,你这就发兵点将吧。现在的这付局势好像秀头顶上的虱子一样,明摆明。我们这里是刀口,邪龟孙们正伸着脑袋往刀口上撞,我们只须在后一拖刀把子,嚓嚓的人头落地,皆大欢喜,这口冤气就大大的出了一口啦。”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再等一下,我们以静制动,以暗对明,看着他们怎么行动,我们再决定怎么应付,切莫把一场可胜之战搞得拖泥带水。别忘了,肘刀无情佟三泰至今尚未出来呢。”
  屈元苍悻悻的凑上窗缝一瞧,低叫道:“看,来了,姓佟的出现了。咦,这龟孙子还别带着帮手。”
  钟国栋也凑近窗缝向外望去,前面旷地上这时已多出来两个人,一个是年约四旬,国字脸膛,形容威猛,气度雍容的中年人物;另一个却是身穿水火道袍,峨冠高髻的道士。那道土黄僵僵的一张瘦脸,颧骨耸起,两腮无肉,木愣愣的毫无表情。
  钟国栋不由心头一凛,他非常知道这种人,典型的心黑手辣,薄情寡义,是杀人不眨眼的那一类。
  他正想向屈元苍问问这道士的来历,棱棱有威的佟三泰已大马金刀站在中间,声如洪钟一般开口道:“龟缩在屋了里的天马堂的朋友听着,你们的主力全移过了江对岸,就凭你们眼前这点人手是决然保持不住你们老巢的,我限你们在半柱香的时刻内自行弃刀搁箭,将双手抱在头上鱼贯走出来,这样我就可以饶恕你们的性命。”
  屈元苍双目怒瞪,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嘴牙:“听听,你们听听,好一副君临天下的派头。娘的皮,他这是干什么,投降去,把我们全当成败兵囚俘了么,简直是荒唐加上他娘的晕头。”
  钟国栋嘘了一声,说道:“且听他讲下去。”
  站在那里的佟三泰,神色严酷,形态威猛,他又响亮的道:“这是给你们一个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我们并不希望杀戮你们这些小角色,我们要追擒的只是屈元苍与他手下几个死党,所以,你们不必替屈元苍卖这个命,而你们也没有抵抗的余地。在江湖上闯,要紧的便是识时务、晓利害,如今我给你们这个投降的机会,是锦带会宽大又诚意的表示,你们要切实把握住,否则,如若你们只知一时顽抗的话,我们一旦攻下,恐怕你们的性命便毫无保障了。”
  屋里的屈元苍眼都气红了,他说道:“我们冲出去杀他个人仰马翻,看他还吹不吹牛。”
  钟国栋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要叫,让我想想。”
  屈元苍急得一跺脚,怒道:“人家把我们都看扁啦,在那里充他娘的人王,活神活现的站在我们码头上像教训儿子似的,你还想想……”
  他下面一句便是三字经“想个鸟”,但对象是钟国栋,是他老哥哥,话到嘴边又赶忙噎住。
  钟家忠忙道:“元苍叔,你老冷静一下,爹既要想一想,一定有他的道理。”
  屈元苍强自抑忍,咕噜道:“真能叫你们父子把人给憋疯。”
  钟国栋来回踱蹀着,双眉紧锁,像在考虑着一桩什么伤脑筋的大事。片刻后,他突然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家忠几兄弟几乎同声齐问道:“爹,怎么办。”
  钟国栋搓搓手道:“刚才,佟三泰不是说限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叫藏在屋里的人投降,好,我们就投降。”
  屈元苍吃了一惊,眼珠子都似乎突出了眼眶,惊奇地叫道:“什么,我们投降。”
  钟国栋摆摆手,说道:“你不要急,由我、家忠、许波,还有那个跟你回来的游逸四人,率领大部分你的手下出去向他们投降。然后,我会告诉他们,说屋子里有几个你的死党不肯驯服,拒绝认输归认,他们自会立即将目标对准这边,我们这批子投了降的小角色,料想不会被他们重视,至多也就派调三两人监视着而已。好,等他们全神贯注这边,预备围打我们所说的那几个强硬份子之际,我们这些投降的便突然发动,自他们背后施以猛击。如此一来,至少可以解决他们一半的好手。”
  屈元苍一拍掌,喝彩道:“好,好极了,我们再从屋里冲出,里应外合,给他们当头一棒。”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屈元苍眉开眼笑的道:“老哥哥,你是诸葛再世,刘伯温重生。啊哈,有一套,有一套。”
  钟国栋一撇唇角道:“算了,看你先前那付熊样子,前居后恭,最是可恶。”
  说着顿了顿,又道:“元苍,你要注意,只要我们一动手,你便跟着朝外冲。”
  屈元苍笑道:“这是当然,我包管行动得出乎你想像的快。”
  此刻,家孝道:“元苍叔,你着人找两套衣服给我与爹换换,我们的衣衫不像是天马堂的人呢。”
  屈元苍微微颔首,说道:“当然,马上就换。”
  语声中,立即招来两名手下,他们匆匆脱下身上衣衫与钟国栋、钟家忠等人对换过了。钟国栋说道:“元苍,我们要怎么通知隐伏在其他屋子里的人呢,光我们四个人出去投降也不像呀。”
  屈元苍接口道:“这不用操心,从屋后派个人去通知一下也就是了。老哥哥,这里一共有五十名弟兄,你要多少跟你去假降。”
  钟国栋略一沉吟,说道:“三十名可以了。”
  屈元苍“嗯”了一声,侧首道:“甄达,你挨屋去告诉他们一下,每幢屋子里匀出几个人去伪投降,留下的埋伏好,等着我的号令冲出去应合。你要小心点,以屋后的地形掩蔽住身子,别叫他们发现了生疑惑。”
  甄达答应一声,推开屋后山坡方向的木板窗,矫健的翻身而出。
  就在这时,外面佟三泰粗大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更为狂暴了:“天马堂的人听着,半柱香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该琢磨的也应琢磨定了,出不出降。
  再没有表示我们就要展开围歼攻杀,到时休怪锦带会刀利刃快,心狠手辣,要斩你们个鸡犬不留。“
  靠在窗边的屈元苍冷冷一笑道:“别嚷嚷,姓佟的,你马上就要喊天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6:34

第十一章
  换妥天马堂衣装的钟国栋,小心的将肩架扯平,又把袖管扯了扯,活像穿着朝服那样的慎重其事。但是,也由此可看出他的镇定功夫是如何老练了。
  正在这时,靠屋后的木窗一响动,甄达业已喘吁吁的翻了进来,屈元苍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都通知到了没有。”
  甄达连连点头,说道:“全转达了,当家的,只等大先生他们出去吆喝几声就行。”
  钟国栋含首道:“很好,我们准备行动。”
  屋外,佟三泰的声音又透壁而入,愤怒粗厉的叫道:“半柱香的时间已到,天马堂的龟兔子们,这不是咱们不留生路给你们,是你们自绝生路于先。你们若是执迷不悟,咱们便要立斩无赦。儿郎们,听我的号令。”
  钟国栋道:“快了,忠儿,你先出去。”
  钟家忠“砰”的一声撞开了木门,踉踉跄跄,又慌慌张张抱着头往外跑,一声嘶哑还加着点颤音的干叫着:“别攻,别攻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啦。”
  钟国栋低笑道:“这孩子装得还真像。”
  游逸也两手叠放头顶,与许波委委屈屈的走出门去。钟国栋回头向屈元苍笑笑,也照葫芦画瓢,跟着出了门。
  严阵以待的锦带会人马静立不动,阵前的佟三泰威风八面的吆喝着:“算你们知机,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
  许波弓腰缩头,一副窝囊惶恐之状:“还有,还有人哩,你们别急,这就出来啦。”
  说着,他恻首向另外的屋子那边叫:“伙计们,快出来投降啦,咱们当家的与一干硬把子们全到了对江,我们这几块料还顶个卵哩。瞧瞧人家锦带会业已兵临城下,你们再不投降莫不当真要等死么。”
  钟家忠也干涩涩的招呼着:“降啦降啦,不降就得要命哇,人家能生拆了我们。”
  于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七八幢木屋的门儿启开了,先是“乒乓哗啦”的刀枪弩矢丢弃出来,接着每一幢屋子里便疏疏落落,磨磨蹭赠的走出来五六个天马堂的弟兄,他们个个双手高举过头,满脸木然漫郁之色,步履沉重的在这边走了过来。
  游逸大叫道:“快点呀,降了便能保命,谁没个三亲两故的,伙计们,任哪一个也没活腻味呀。”
  许波暗里哼了哼,闷着头道:“我们降是降了,你们可不能食言整治我们呀。”
  佟三泰阴沉沉的咧嘴一笑,又是得意又是威风的叱道:“少罗嗦,我们自有定夺。”
  这时,人面狒陈隆已闪身而去,他一挥手,二十名蓝色劲装的锦带会大汉已拥了出来,怪魅仇九亭也往旁边一站,大吼道:“天马堂的狗头们到这边来,通通围拢坐下。”
  陈降叱喝道:“快,别磨蹲着像王八爬地一样。”
  于是,钟国栋、许波、游逸、钟家忠以及另外三十名左右的天马堂弟兄便被赶在一堆,挤挤挨挨的坐了下来,二十名锦带会的大汉立即往四周一站,虎视眈眈,横眉竖目的将他们看守起来。钟国栋故意装得十分气愤的说道:“我们是诚心归顺的,各位何必这般像囚犯似的对待我们。”
  一名蓝衣大汉冲上来就给了钟国栋一脚,厉声叱道:“你还自以为不得了哪,没用的东西,给我闭上那张臭嘴。”
  钟家忠见父亲被打,大声叫道:“喂,你怎么可以随便踢人,我们投降是表示臣服,你们这么虐待归顺你们的人,为嫌过份吗。”
  一个耳光打得钟家忠几乎连门牙也掉了下来,怪魅仇九亭指着钟家忠咆哮着:“他妈的,你们天马堂全是一群欺软怕强的孬种货,就会关着门吃现成的。你们投降还是好的,否则连狗命全保不住。怎么着,你不服气么。”
  另几名蓝衣大汉往上一围,叱喝道:“仇大哥,拖出这厮来砍了,杀鸡敬猴,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
  仇九亭狞笑一声,斜眼一翻道:“也好,拖出这王八蛋来砍了吧。”
  那边的陈隆见这里有些混乱,急忙赶了过来,大喝道:“你们干什么。”
  四名蓝衣大汉刚拖着钟家忠往地下按,一见陈隆来了,不由立即站好,仇九亭嘿嘿笑道:“老陈,这小了嘴硬,我叫他们拖出来砍了。”
  人面狒陈隆朝怪魅仇九亭道:“老二,你这是搞什么名堂,在弄成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第,连俘虏的人心都安抚不下来,以后还有谁肯归顺。”
  仇九亭强悍的抗声道:“以后根本不用投降,宰光了干净。”
  陈隆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悻逆当家的心意。”
  仇九亭歪偏的鼻子一耸,咕哝道:“不要抬出当家的压我,我就不喜欢这婆婆妈妈的一套。”
  重重一哼,陈隆没有理他,大声道:“听着了,你们这样俘虏不准再鼓噪滋事,否则体任我们立杀无赦。本会弟兄看紧着点,出了纰漏你们哪一个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记住。”
  他正在吼喝着,肘刀无情佟三泰已快步走近,他道:“陈隆,这里没事吧。”
  佟三泰点点头道:“好,先下令前队挺进三丈伏卧,后队分散成半圆阵势,然后召集各字行好手聚集,听我交待攻敌之计。”
  陈隆立时转身传令下去,顷刻音,只见队伍移动,人影翩掠,一付杀气腾腾、血战欲起的架势。
  挤在一堆的天马堂俘虏里,钟国栋低促的分配目标:“我们要准备妥了,马上就要开展行动。由我扑杀里佟三泰,家忠,你专门对付人面拂陈隆、怪魅仇九享、花少倩;许波,你突袭那鬼影贾奇、一阵风邵贵、雷掌牛恕;游逸,青衫游龙任颜、华凝萼、横心虎窦福就交给你了。至于鬼见愁刁荣,也由我先罩一罩,然后等元苍出来收抬。其余的弟兄们注意,只待我们几个一开始行动,你们便一拥而上,将四周监守的二十名敌人放倒,夺他们的兵刃与对方混战,你们应该都带得有匕首,是不是。”
  三十名天马堂的弟兄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小声道:“大先生放心,我们每个人全暗藏得有匕首、短刀、手叉子及绞套等物,足可用以对付这批龟孙们。”
  钟家忠轻轻的说道:“爹,我有几句话要说。”
  钟国栋颔首道:“快点。”
  钟家忠脸上的神色有些忧虑,低沉的道:“眼前锦带会的这批好手看样子也不是些省油的灯,大概那一个也能几十子。爹,我们每个人猝袭他们一到两个还有点把握,但我们每个却得都包办二名以上的硬把子,怕会顾此失彼,难以周全,这并非一件手到擒来的易事。”
  钟国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情势如此,非这么分配不可。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倾力而为,能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了。”
  许波也苦笑道:“反正放倒一个是一个,放倒两个是一双,不管怎么样,我们一上去先来个狂攻猛斩,能奏多大功奏多大功,剩下没有摆平的,就也是一场混战而已。总之,我们尽可能削弱他们的实力。”
  游逸压着嗓门道:“只是为了咱们的事,害得大先生及大公子卷入是非旋涡。”
  忽然低“嘘”一声,钟国栋道:“注意,他们的好手聚集了。”
  在右侧两丈多远的距离,一挂暴晒的渔网之下,佟三泰正在向他手下的硬把子们又急又快的说明攻击计划。不一会,这位志得意满的锦带会大当家已下达完命令,正的挥臂昂首,加强他的说话力量。围成半圆的那些好手们在各自点着头,人人脸上流露出振奋的笑容。
  倏然,钟国栋低叱:“斩。”
  “斩”字在他舌尖上跳蹦,他的身影已凌空弹起。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已到了那排渔网之上。
  几乎不分先后,许波、钟家忠、游逸三个人也由三个不同的方向暴掠而到,与钟国栋分别扑向他们的猎物。
  这个变化是如此突兀,又如此快速,以至当面朝这边的佟三泰察觉情况有异之际,陡然间竟失措的呆了一呆。
  这时,钟国栋有若一头鹰隼般疾扑落,闪耀着五彩神芒的一只银环,“噗嗤”
  的一声电射佟三泰。去势之疾,仿佛流星曳穹。
  不分先后,钟国栋凌空的身形暴旋,一百七十七掌有若一百七十七个无形的漩涡在空气中激荡,一片浪翻的劲力猛卷那横里扑来的人面狒陈隆。
  寒森森的光掌有如极西的电闪,许波一上来就展开鱼纹缕剑,狂吐狂缩。鬼影贾奇嚎着带起满脸的鲜血滚地翻出,一阵风邵贵也“吭”的一声,跳起三尺又重重跌落,他的左臂已连被戮进了三刀,雷掌牛恕却在双臂抖振中险极的跃避开去。
  钟家忠那柄一涨秋水,天都九归剑法原本就是辛辣无匹的剑法,只见它破空啸舞,满天的寒气加上波凉的光影,映幻得连他的模样都宛似隐进一层雾氲中去了。人面狒陈隆眉梢划破,洒着一溜血水亡命般逸脱。怪魅仇九亭略慢一步,一连中了九剑,他却横了心以左臂格挡,他那条左臂便也被斩成了十截。九尾狐花小倩比较幸运,她在事情发生的刹那便用她的柔骨功将整个躯体暴缩成一团,是而才躲过了这一劫。
  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只见青衫游龙两口子中的任颜惊叫着被腾空抛起,华凝萼也在虎口俱裂的踉跄倒退,这是游逸的黑皮绞素以及金龙头的攻击效果。而横心虎窦福方才大吼着将他的霸王锤才抽出了一半,游逸的金龙头已劈顶一记将这位锦带会千字行的好手砸了个脑裂浆溅。
  所有的情况全在一个时间里发生,而又几乎在发生的一刹便见到了结果,佟三泰扑地滚爬,一连串十几个滚翻才算避过了钟国栋他们的猝击。
  倏然间,一条又瘦又小的人影射向了钟国栋,那是鬼见愁刁荣。
  飞弹三丈,钟国栋第一双追风神芒正翻然绕回,他斜扑相接,另一只神芒正“呼嗤”地怪叫着暴击刁荣。
  那边,三十来名天马堂伪降的弟兄早也呐喊而起,纷扑四周,与那二十余名锦带会的大汉扑腾厮斗成了一堆。
  灰头土睑的佟三泰仓皇爬起,“锵”的拔出了他牛角般的雪亮宽刃肘刀,同时愤怒至极的大叫:“不要放走这些卑鄙无耻以诡计诈骗的狗种,通通给我宰,给我杀。”
  在他的叫吼声中,刁荣正在忽上忽下的闪躲着钟国栋那枚追风神芒,但是,那两枚极为霸道的神芒却在彩芒缤纷里如影随体般回转追击。
  青衫游龙任颜约莫摔了一跤之后又再爬起,狼狈不堪的以他的双剑力抵着游逸狂风暴雨般的攻扑,他的爱妻华凝萼也是一柄青锋剑,偕同乃夫拼命抵抗,奈何集二人联手之力,却也只有捉襟见肘的份了。
  九尾狐花小倩好生了得,她居然像一头雌虎似的,挥舞着她的钱如意狠搏钟家忠。但钟家忠显然不以为然,天都九归剑法纵展如云滚浪掀,将花小倩与陈隆俩人全部都卷罩在千丈寒芒之内。
  许波的猛辣亦是惊人的,雷掌牛恕空具一身雄浑沉稳的霹雳掌功,仍然被许波那流电飞虹般的鱼纹缕剑逼得左支右绌、步步后退;挂了彩的鬼影贾奇血污遮眼,他的虎头钩业已乱了章法了。
  地下躺着断了气的横心虎窦福,重伤的怪魅仇九亭,以及奄奄一息的一阵风邵贵,其他正与天马堂那三十名诈降者死拼的锦带会所属,如今也被攻得差不多了。钟国栋在一个大鹰扬的回掠中收回了他的另一枚神芒,眨眼间拔出厚剑,展开天都九归剑法,便与佟三泰打在一起。
  突然间,从锦带会的后队扑来一名道人,与刁荣两人一同扑向钟国栋。
  跃拥游中走,佟三泰的肘刀以怪异的路数贴肘飞舞,边嘶哑的狂吼:“前队儿郎戒备,后队回援。”
  于是,第二排的近百名蓝衣大汉齐吼一声,立即返身扑向了天马堂那些诈降弟兄,来势就宛如一片浪潮。
  就在这时,那片杂乱无章的木屋内,突然用起了连串的机括响动声,“唆唆”
  的一蓬蓬箭簇利矢破空而来,尖啸如泣中,前排的锦带会的人刹时人仰马翻,嚎吼尖叫着滚倒了十几个人。
  “杀,杀啊。”的昂烈又高亢的杀喊声紧接着响起,在“劈哩哗啦”的门裂窗碎声中,二十余条人影猛虎出拥般扑了过来,那一马当先、起落如飞的人,赫然正是天马堂的大当家豹枭屈元苍。
  狠命围攻钟国栋的刁荣见状之下,哑声大叫道:“当家的,屈元苍在此,我们上当了。”
  肘刀暴横电划,佟三泰嗔目吼道:“我们拼了,前队儿即豁死阻截。”
  他的吼叫尚留着一点尾声时,当头扑来的屈元苍已在一个翻腾中抖掌将眼前阻路的蓝衣大汉震了半天,七个人身上口里喷出的热血就像洒下了半天的雨。陈玉卿带着家孝、惠琴、玉姑等展开钟氏天都九归剑法,一路势如破竹,就像刀切西瓜似的,杀得锦带会的儿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奔命似的东躲西逃。
  刁荣的贯革措倏起暴插,尖叫道:“当家的,他们不行,我去拦截屈元苍。”
  佟三泰旋腾急掠中,忙道:“好,你快去。”
  那后来加入的瘦长道人手里已多了一只钢丝拂尘,他在身形如电般的攻拒下,狠辣的道:“这老小子有我们俩人应付够了。”
  于刀刃的挥切中穿掠着,在拂尘的谭扫下射弹,钟国栋以他的天都九归剑法周旋在两名强敌中间,这时鬼见愁刁荣抽身急退,他的身躯尚未转过去,彩芒倏现,一枚追风神芒已猝袭而至。
  刁荣大吃一惊,霍然矮身缩肩,右手猛翻,用他的短柄金叉硬挑。刹那间,神芒“嗡”的自动弹起,立又泻落,刁荣金叉飞刺,同时倒移。但是,在此瞬息里,毫无征兆的另一枚追风神芒已快得令人不敢想象的暴射刁荣。
  发出这道追风神芒的人是陈玉卿,因为她是女人,体力受先天限制,内力不如男人,她自己也知道。因为,她便在追风神芒上苦下功夫,所以她的发射手法,比丈夫钟国栋更见诡异。
  刁荣虽然拼命截挡,但却未曾阻住,那种过程是迅速至极的,只见彩芒一闪,刁荣已“吭”的闷嗥着一头撞向地下。他的右肩胛上结结实实被击正着,伤得这位鬼见愁的肩胛骨全部砸碎。陈玉卿更是手下留情,剑挥头落,结束了刁荣。
  佟三泰几乎连肺部气炸了,他干嚎着:“卑鄙啊……”
  钟国栋冷冷一笑,一百掌暴卷向佟三泰,同时右手一百剑反劈瘦长道人,顿时剑影漫天,掌影宛如血刃飘掠,“呼噜噜”的旋风几乎能把地面都掀起来。斜刺里人影骤映,屈元苍等已横冲而到,他大吼如雷,“黄斑掌”势若山颓浪排般压向了佟三泰。
  在佟三泰的暴退中,这位天马堂的魁首粗厉的叫道:“我操你的老娘,佟三泰,我看你朝哪里卖狂去。”
  佟三泰的牛角形肘刀“嚯嚯”的挥斩,动作如飞,他一边疾速游走,边嗔目怒叱:“屈老狗,你少得意,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哩。”
  掌势呼轰激荡,仿佛千百巨杵铁锤在捣模搅翻,屈元苍的攻扑是又猛又狠、又快又辣,他狞笑道:“你们没有啥指望了,姓佟的龟孙子。”
  就在他俩人说话的当口,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尖叫突起,鬼影贾奇整个身体被许波“忽”的挑抛起六尺,内脏肛肠“噗嗤”倾泻了一地,就那么手舞足蹈的摔跌出去。雷掌牛恕也同时遭到许波的连串鱼纹缕剑节节进逼,蓦地,右肩胛骨尽碎。
  满以为已经了帐的鬼见愁刁荣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拼着最后一股气,以一种眩目的快速动作滚向了许波。
  钟国栋眼角一瞟,倏叫道:“许波小心。”
  刁荣应声跳起,连人带叉猛然撞向许波。刚刚应付了贾奇与牛恕的许波尚未换过势来,他突觉有异,飞快倒扑,但已慢了一点,金光闪亮,那柄短架金叉业已颤巍巍的插进了他的左腰。
  “嘿”的痛得许波闷哼一声,他咬着牙狂旋猛回,双手握刀,“削”的尖啸着倒斩,一记“喀嚓”的暴声传来,刁荣的身子已被拦腰斩成两段,肠脏随着剑刃刮过之势挥洒四周。
  又一条影子冲向了许波,人尚未到,“劈啦啦”的浑厚掌力已有如焦雷般由十个不同的角度齐击下来。
  这时,钢丝拂尘正好拍向钟国栋的上盘,他猛的张嘴,呼的一口长龙气,宛如一股劲矢般射向对方拂尘,同一时间,他头也不回的猛挥左手。
  彩光猝现,去势如电,牛恕的霹雳掌开始罩向许波时,这枚像是来自虚无的追风神芒已“嗵”的一家伙将牛恕的头颅击成了个血糊糊的烂柿子。
  许波贴地射躲开去,边哑着嗓子叫:“大先生,谢谢。”
  瘦长道人的钢丝拂尘突被钟国栋一口的震腑箭震歪,瞬间他又侧身进逼,钢丝拂上扬斜挥,左手暗抖,一溜极细的青芒已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射向钟国栋。
  好个钟国栋,真个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只见他长剑微抖着归引力的贯展,那溜青光就像金属遇见磁铁一样,紧紧地粘在剑身上,而他也借着回归力的运展,身体回轮。
  瘦长道人的钢丝佛尘一散立聚,猛然罩向钟国栋。但是,钟国栋在身体回轮之际,一枚追风神芒已不可思议的当头袭至,只见眩烁的彩光倏现,瘦长道人已“嗷”的一声倒仰摔跌,额门上开了一个拳大的血窟窿。
  毫不稍停,钟国栋身形暴掠,沾地斜出,长剑挥处,照面之间,已将三名蓝衣大汉砍作六截。
  平空横着滚出,钟国栋让开了两柄锋利的银钩刃,双脚分弹,怪叫如泣,又有两名蓝衣汉子捂着面孔倒栽尘埃。
  那边,钟家忠展开天都九归剑法,在九十九次半孤同时并形而成的一刹那,陈隆已怪嗥着翻滚出去,全身上下,赫然卷裂开十六道纵横交叉的血口号。
  九尾狐花小倩鬼魅一样的乘机闪进,铁如意狠毒的挥扣,钟家忠“呼”的吸胸挺背,“嗤”声裂帛之响,钟家忠的长衫已被撕裂,背脊上出现了五条血痕印,这位有钟家堡第二代主人“咯噔”一咬牙,踉跄后退。而手中的剑却急速波动,自肋侧倒刺而出,于是,花小倩娇细的尖叫着踉跄后退,一双俏眼恐怖的瞪视着。
  她退后之际从她胸脯中间滑出血淋淋的剑刃,眨眼里,她的面容歪曲,嘴唇冷紫,茫然又痛苦至极的缓缓跌倒。
  许波艰辛地说道:“大公子,你先歇歇。”
  钟家忠抖动了一下,问道:“许叔,我背上这一家伙不轻吧外。”
  许波点点头,说道:“血糊淋漓的,深探的五条爪痕,皮肉全翻卷开了。”
  说着,钟家大少奶奶姚玉姑已快步走来,她二话没说,赶忙替自己丈夫敷药包扎。妥当后,又替许波敷药包扎。
  钟家忠瞪了瞪卷曲在地下的九尾狐花小倩,只见她此刻面如死灰,另一只手犹紧握着那柄血迹殷然的铁如意,早就断气啦。钟家忠挺了挺背脊,看着许波的模样说道:“要不要在此地守着你。”
  许波摇摇头,说道:“用不着,大公子,我动是不方便了,但这把剑仍照样可以出手宰人。你小俩口毋须为我担心,他们哪一个若以为正可借机打我落水狗的话,就是瞎了眼,选了心了。”
  钟家忠拔空而起,头下脚上的掠出五丈,人未落地,他的长剑已眩闪着震飞三支箭矢,刃芒贴着人头挥舞,四颗脑袋业已上了半空。
  二百名左右的锦带人马如今差不多已快去掉一半了,只见刀光寒辉交相映会,血雨喷洒,人在追逐奔掠,砍杀扑腾、金铁的铿锵声应合着撕裂耳膜的叱喝哀号,蓝色的身影与配有红衣肩的身影往来穿插,一会那个仆倒,一会这个摔滚,人血与人肉,在此时此刻,竟是那样的不值钱。
  钟家忠的利剑根本不与任何一个对手交击,他狂风暴雨也似挥展着他的兵刃,每在一个或数个敌人的武器开始扬起的瞬息,他的剑刃已经闪电般由对方胸腹内抽出又透进了,快速得像在做某种比赛似的。他的妻子姚玉姑紧随其身侧,做着某种掩护。
  在一条蓝衣大汉被横着砸飞的一刹,他们父子照了面,钟国栋忙问面道:“忠儿,你受伤啦。”
  一洒剑身上的血水,钟家忠微喘着道:“不怎么样,爹,皮肉之伤。”接着他端详着钟国栋,反问道:“你没事吧,爹。”
  钟国栋摇摇头道:“一点伤也没有,玉姑,你多照应点你丈夫。”
  姚玉姑应声道:“媳妇知道。”
  目光瞧向业已被屈元苍逼得团团打转的佟三泰,钟家忠笑道:“爹,锦带会这次可一败涂地啦,瞧屈叔像老子打儿一样在追着佟三泰狠撵。”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这用不了多久,便可结束拼斗了。”
  钟家忠说道:“我们就叫它加速结束吧,爹,你或我,哪一个过去帮屈叔。”
  钟国栋抿抿唇,低声道:“你屈叔不喜欢人家帮他上场,尤其是在他稳操胜算的时候。我们不必麻烦了,让他自己收拾佟三泰吧。”
  说着,钟国栋又看了看游逸。游逸如今可以说已经完全又绝对的控制了整个局面,青衫游龙夫妇二人在他手里非但施展不开,甚至防守也变成不可能了。这位名列天马堂鲸手的好手,手中的金龙头狂挥狠击,黑皮绞索还远套近缠,交相运用,就像逗孩子一样打得任颜与华凝萼两个狼狈不堪。
  剩下不足百名的锦带会大汉,正由陈玉卿率领着钟氏兄妹及身披红白肩带的天马堂弟兄杀得节节后退,溃不成军。
  钟家忠朝乃父看了一眼,说道:“屈叔既不用帮忙,我去帮游逸他们去。”
  钟国栋笑着点点头,家忠夫妇才转身自去。钟国栋也转到屈元苍与佟三泰交战之处,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元苍,你何必一直用双掌对敌,你们的家伙吊命竿呢。”
  原来黄斑掌参合着巨杵真力的功劲头显示是惊人又浩荡的,屈元苍更是将这两样武技的融汇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一面以雷霆万钧之势压逼着佟三泰,边大笑道:“对付这种不成气候又眼高手低的下三滥毛贼,还用得着什么兵器,老子单凭一双肉掌就能活拆了他。”
  佟三泰汗水如注,气喘吁吁的跳蹦掠躲着,他大叫道:“诡计伤人,诈术取胜,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屈元苍九十九掌呼轰卷去,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拔人家后庭,打人家空虚,又算哪门子英雄好汉,我呸。”
  钟国栋不奈烦的说道:“快点解决这个夜郎自大的家伙算了,元苍,和他多罗嗦什么。”
  倏起倏落,运掌如飞的屈元苍大笑道:“放心,老哥哥,他撑不了多时了。”
  牛角形的肘刀疾速偏扬,佟三泰挥掌暴起,屈元苍重重一哼,身形猝转,两臂分抛猛合,一片澎湃劲气险些将佟三泰抬了起来。怪叫着,佟三泰开始急退,另个方向已突然传来华凝萼的尖叫,接着只见任颜被游逸的黑皮绞索缠住脖颈,抖摔出数丈之遥。
  佟三泰睹状之下,骤然一慌,就在这微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隙里,屈元苍已闪电般挥出九掌,将他打得连连滚出。
  显然,屈元苍是要捉活的,他那九掌全敛了劲,约莫只用了四分大道。佟三泰伤得不轻,也因此尚能活动,他滚了几滚,猛的又再跃起。屈元苍扑到伸手便擒,佟三泰大吼一声,肘刀斜砍,“括”的一记便划裂了元苍衣袖。
  屈元苍大骂一声,双掌蓦翻急沉,猛的抓住了佟三泰腰身。佟三泰犹待挣扎,疯狂的侧肘快顶,但是他的肘臂才动,已叫屈元苍狠狠摔出六步,一头撞晕过去。
  元凶就擒,锦带会的儿郎已完全失去了斗志,纷纷弃械投降。于是,屈元苍连忙指挥着手下们将许波扶进木屋内,一边捆绑俘虏,清点伤亡,同时也将己方的伤者抬进屋内施救。二十几个人来来往往,挺够累的。
  突然间,屈元苍想起了游逸,他急急回头望去,却险些笑出声来。游逸正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左右手分套着金龙头与黑皮绞索,在他面前不远,华凝萼却满身血污的跪在地下,拥着躺在面前的任颜嘤嘤哭泣,好不伤心断肠。游逸站在那儿,敢性还是监视着这一对同命鸳鸯呢。
  屈元苍十分高兴的搓了搓手,说道:“我们赢了,老哥哥,哈哈,我们赢了。”
  钟国栋点了点头,略呈疲乏地说道:“是的,赢了。”
  就在那张斑灰的木桌上,屈元苍高挂正中,钟国栋在右,陈玉卿在左,游逸与甄达紧站在屈元苍身后。
  桌前,锦带会的瓢把子双手反剪被绑在室中的木柱上,佟三泰如今气色已好转多了,固然还是一副萎顿之状,但至少已比他被击晕的那里要强些了。他猛一瞪眼,切齿叫骂着:“屈元苍,你这老狗,你不必得意,现在你就开始卖狂未免还早了点,我锦带会的弟兄定会来找你及你这干帮凶算帐的。”
  屈元苍嘿嘿笑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什么锦带会,比不上一根驴鸟,你看老子们能不能将锦带会的旗号拿来擦屁股。”
  佟三泰青白的脸色急速抽动,他羞怒的说道:“姓屈的,你敲错算盘了。我将看着你们倾倒,目睹你们在一片血雨刀光中奔逃哀号,就凭你这点小小奸狡的手段,永远跳不出本会深仇之网。”
  “呸”了一声,屈元苍吼道:“你是什么东西,下三滥的棒老二,坐井观天的瘫哈蟆,不自量力的江湖小丑,你来给老子算命,别说你锦带会全是一群不堪一击的酒囊饭袋,就算加上你的后援丝锦门,也照样只有挨刀的份。娘的皮,还有脸在哪里大言不惭,瞎吹一通,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你这个狗操的。”
  佟三泰大叫一声,咬牙骂道:“你是头狂妄的疯狗。”
  屈元苍狞厉的大笑道:“你是什么,锦带会的龙头,去你娘的那条大腿吧,你如今也只好躺在老子面前装龟孙,这就叫阶下囚,懂么,阶下囚。”
  佟三泰双目如血,痛恨的道:“我要活剐了你。”
  屈元苍突然发出“嘻嘻”的怪笑声,问道:“怎么剐法,佟三泰。怎么剐法,我儿,用你的舌头。”
  说着他“砰”的一拍桌子,杯盘齐跳中,他又回床四溅的吼道:“别在那里扮你娘的狗熊了,姓佟的,老子在外头闯了这多年的码头,还没有遇上过你们这种可怜又可笑,贪婪狠毒又加上愚蠢的痞子无赖,你们他娘的强征横敛,杀鸡取卵自断了生路,居然就想捞过界来抢我们地盘,真是异想天开哪。老子们的地盘是用血汗用性命开出来的,就这么客气拱手捧上。老子们不去吃掉你这群下三滥业已功德无量了,想不到你竟敢先来动老子的歪念头。怎么着,你就真当我们是这样好吃的么,你锦带会就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啦。我老实告诉你,就以你锦带会的这点名堂来说,我可以把你们当孩子耍。”
  佟三泰气得脸色泛灰,他喘息吁吁,羞怒的道:“好好,我任你哮叫,任你吹擂。老狗,一待丝锦门的刀口架上了你的脖颈,你就明白你放的这些屁是如何幼稚得可笑了。”
  这时,钟国栋平静的开口道:“佟三泰,你不用漫骂,更勿须特强卖狠,这一套唬不住人。你首先要清楚你如今的身份,这已不是你在锦带会里发号施令的时光了,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而一个俘虏便该以他俘虏的立场多为自己考虑,否则,恐怕吃眼前亏的就是你。”
  佟三泰猛一扬头,大叫道:“我不含糊。”
  如斯响应,元苍暴喝道:“老子分你的尸,不含糊,你他娘的英雄好汉是想装给谁看。”
  钟国栋轻轻的摆手,说道:“为你自己设想,姓佟的,你还是稍加克制的好。
  你切莫以为大不了一死便休,我们还有许多比死更难受的事等着你去尝试,如果你逼得我们非要你去尝试不可的话。“
  佟三泰强硬的说道:“可以,也叫你们认识一下真正的硬汉是什么样子。”
  钟国栋冷冷瞪了他一眼,说道:“姓佟的,按照你的行为居心来说,你这就是抢地盘,夺码头,毫无道理,只为了一己私欲的断人财路,砸人饭碗,江湖传统可以立杀无赦,谁也不会讲一句话。但是,我却有条正路给你走。”
  佟三泰铁青着脸,硬梆梆的说道:“你是谁。”
  钟国栋冷冷的说道:“我是谁关无关紧要,只要你依了我的两个条件就行。”
  佟三泰略一迟疑,说道:“你说。”
  钟国栋道:“第一,丝锦门的虚实你说出来;第二,由你出面向他们招降。”
  佟三泰狂笑一声,说道:“你还是杀了我吧,这种出卖盟友、违背良心道义的事,任怎么说我也不会干。”
  钟国栋沉沉的道:“想想你的老命吧。”
  佟三泰全身猛的一颤后,沙哑的喊道:“死间足借,杀剐由便,要我出卖朋友那办不到。”
  屈元苍气得大叫:“宰了他。”
  钟国栋却冷静地再次问道:“佟三泰,你不再考虑考虑。”
  “呸”的吐了一口唾沫,佟三泰厉烈的喊道:“考虑你个狗头。”
  屈元苍的唇角猛一抽搐,他叫道:“你还留着这狗头,好来多骂你几句,老哥哥。”
  挥挥手,钟国栋道:“佟三泰,你可曾听过一种分筋错脉的手法。”
  佟三泰猛的一颤,惊恐的说道:“你……”
  钟国栋平静的说道:“不错,我正是此道高手。只要你能忍受那种痛苦,你就硬充好汉到底吧。”
  说着,他离开原位,缓缓地走到佟三泰面前。他刚扬手,佟三泰急叫道:“不,不要,我说。”
  接着,他一扬头,以清晰的却带着呜噎声调的语音沉重的说道:“丝锦门自寒瞳严章之下,有大戈头六名,这六名大戈头是大金铲鲍魁、金剑程辉、燕子镖郝华、穿心箭焦川、蛇影鞭公孙年、飞龙古坚义六人。另外,还有严章的一位堂叔兜天网章渊,属下有四百余人,全部相当剽悍善战,尤擅冲荡搏杀之阵。”
  钟国栋静静的道:“章渊本事我们知道,严章亦为强者,除他们二之外,这些大戈头里,哪一个比较难缠。”
  沉默了一下,佟三泰道:“以飞龙古坚义的武功最高,鲍魁与程辉的本事也与他在伯仲之间。但郝华、焦川二人的暗器手法也一流的,他们全可以水底射鱼,空中箭鸟,都是丝锦门的好手。”
  “嗯”了一声,钟国栋又道:“说,他们预定的计划,也就是在锦带会崩溃之前和你们商妥的行动步骤。”
  咬咬牙,佟三泰缓缓的说道:“我们的计划虽简单但却有效,我们原先决定,由本会乘着你们主力移往对岸布阵之时,迅速掩至怒汉坡攻占你们的总堂,然后以烟火信号通知江湖那边的丝锦门。让你们知道事变之后,依屈元苍的的暴躁脾气,必定怒不可抑,他马上就会回师反攻。然后,我们近岸痛击,丝锦门自背后夹攻,以求将你们一举歼灭于鸭鸣江之中。”
  屈元苍大吼一声,怪叫道:“好一群丧心病狂的杂种,居然恁般狠毒。”
  钟国栋淡淡的道:“你们约定举烟火为信号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脸上掠过一片阴影,佟三泰沉重的道:“没有定下时间,只要我们得手便可举烟火为号。”
  钟国栋想了想,说道:“真的没定下时间,譬如说,过了那个时间便进行第二步行动的这一类应变措施,你们没有预定这样的计划么。”
  佟三泰摇摇头道:“真的没有,因为我们认为事情必可成功,事实上也几乎如此。未曾走下举火通信时间的原由是我们没有把握可以拿稳要在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如果我们预先规定了燃发信号的时间又因其他变化而至延误的话,就会产生许多不可预料的麻烦,这是我们所不敢冒险的,我们事前便说妥,什么时候得手就什么时候举燃烟火通知,以便相互配合,前后夹击。”
  喃喃的,屈元苍在桌上自言自语:“娘的皮,可真的哪,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毒计。”
  钟国栋沉吟着,又问道:“那烟火信号,是怎么个燃举法。”
  佟三泰十分坦率的道:“在坡顶引火燃烧,覆以毛毯,再挥毯让浓烟升起,一直连续二十次,让烟雾分成一团一团不连接的升空,对江丝锦门的人即知我们得手了,然后,我们便静待你们挥兵反击,借机一举成歼。”
  屈元苍大喝一声,怒道:“娘的皮,你们怎能断定我一定会挥兵反击。”
  脸色苍白的佟三泰身体微微的抽搐,他怨毒的盯着元苍道:“我们知道,天马堂总坛被占领之事不可能会隐瞒得太久,你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你会马上回头向我们进攻。到了那时,你们的厄运便也降临了。”
  屈元苍愤怒的捏着双拳,厉烈的道:“你们倒是对我摸得很清楚呀。”
  愕然一笑,佟三泰傲然道:“这叫知己知彼,但是,上苍不佑我锦带会,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计划再周密,也终于弄到全军覆灭的境地,这是命啊。”
  屈元苍粗暴的道:“当然该亡的是你们,你们捞过界,首先上线开扒,莫不成我们就该闭着眼自认晦气。”
  钟国栋示意屈元苍噤声,接着道:“你们议定的举烟火为号,那是在白天,只有在白天才能自视烟雾,如果是在晚上又用什么为信号呢。”
  佟三泰轻轻的说道:“若是晚上才得手,便仅以火光表示信号。在坡顶燃起一堆烈火,照样可以让对岸注意清楚。”
  钟国栋凝视着佟三泰,平静的道:“佟三泰,你保证所言是实。”
  佟三泰用力点头道:“我用生命来保证,现在我仍在你们手中。”
  对付丝锦门的钟国栋、屈元苍准备休兵数日,另作一番计较。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6:47

第十二章
  夜未央,浮云掩月,钟国栋正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擂门的声音惊醒,急忙披衣而起,陈玉卿也结扎妥当,双双携手走了出来。
  开门一看,只见许波站在房门口直搓双手。
  许波一见钟国栋夫妇走了出来,忙道:“大先生,当家的有急事请您去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
  “是因为小女的事。”
  “令媛,令媛她怎么啦。”
  “小女危在旦夕,大先生,请您务必设法救救她,可怜蓉儿从小失去了母亲,我们父女相依为命,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别急。”钟国栋拍着许波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蓉蓉这孩子我见过,乖巧伶俐,很讨人喜欢,也并非夭折之相,怎么突然间会得急症呢。”
  “那就好,那就好。”许波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钟国栋夫妇听得更及莫明其妙,忙问道:“许波,究竟是什么病症啊,我虽然懂得一点岐黄之术,但也只是从舍弟那里涉猎来的,终非专精。能否医治,毫无把握。”
  许波急急应道:“当家说过,只要大先生首肯,蓉儿就有救了。”
  “元苍也把我说得神化了。”钟国栋笑笑道:“好吧,我们先去见见元苍再说,研究一下病情。”
  三人来到后院,屈元苍一见到他们来到,立即把钟国栋拉到一旁,耳语低诉了一阵,直听得钟国栋皱眉摇首。
  许波更是瞧着钟国栋脸色,一颗心直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紧张的要命。
  屈元苍终于说完了,钟国栋把夫人请至一边,说出了原委。
  原来许波的女儿蓉蓉也是屈元苍的义女,此女不但长得俏丽,而且乖巧,承欢许波与屈元苍二人膝前,甚得二人喜爱,屈元苍更及把她比作自己亲生女儿,疼爱远超过许波。
  三个月前,许蓉蓉不幸被采花郎君任欢暗算,幸好被值巡人员发现,未曾失身,但是却中了一种媚药。
  屈元苍与许波总以为这是下五门的药物,当时按一般常情处理,灌了她一杯冷茶也就苏醒了。想不到任欢的这种媚药竟具有潜伏性,如今已遭媚毒侵入骨髓了。
  陈玉卿听了之后,问道:“国栋,你想如何处置。”
  钟国栋叹了口气道:“我想让家忠来处理,只不过这是儿女终身大事,总得先跟你商量一下。”
  陈玉卿嫣然一笑道:“你是一家之主,有你安排,我还有什么异议。蓉蓉这孩子我也见过,真是个好女孩。”
  “你是同意了。”
  “我有反对吗。”
  夫妇二人相视一笑,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天马堂总坛的后院中洋溢着紧张的气息,屈元苍、钟国栋、陈玉卿、许波及钟家忠等五人盘坐在丹房中,既焦急又紧张地瞧着钟国栋。
  许蓉蓉双颊红红的,鼻息咻咻,双眼紧闭的倒躲在一边丹炕上,瞧着她那轻颤的身子及汩汩滴下的汗珠,分明正在被欲焰煎熬着。
  突听钟国栋沉声叫道:“家忠。”
  钟家忠身子一震,忙道:“孩儿在。”
  钟国栋双目神光闪闪,紧盯着钟家忠的双目,沉声道:“家忠,屈叔与许叔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钟家忠全身又是一震,忙道:“孩儿恐怕不配。”
  屈元苍接着说道:“家忠,你屈叔一诺千金,蓉儿身中媚毒,除阴阳合体外,别无其他解药。你如果愿意跟蓉儿成亲,不啻救了她一命,他日天马堂这生基业也是你的了,天马堂的全体弟子都会尊重你的。”
  “元苍叔,忠儿家遭变故,一时……”
  屈元苍一听他已有应允之意,心中一宽,立即哈哈笑道:“此事你就不必顾虑了,扫平金蜈门之事,我天马堂全体都将全力以赴,虽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蓉妹之毒真的无药可解了吗。”
  “不错。”
  “既然如此,二位岳父,请接受小婿一拜。”说完,当真跪地叩头行礼。
  屈元苍、许波坦然受礼之后,齐声道:“忠儿,你起来吧。”
  钟国栋含笑道:“夫人,麻烦你先送蓉儿回房吧。”
  陈玉卿抱着蓉蓉姑娘离开了丹房,只听屈元苍含笑道:“忠儿,多谢你帮了屈叔一个大忙。”
  “屈叔,您太客气了,我……”
  “呵呵,忠儿,我知道蓉儿许配你是我们的高攀。”
  “元苍,你说这种见外的话,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兄弟知错了。”
  钟国栋转过话题道:“忠儿,我曾察过你的脉像,你的少阳脉亢旺,待会蓉儿若泄身而你尚未泄身之际,你要立即离开她。”
  “这,我……”
  “哈哈,忠儿,爹明白你不懂这么多,爹是为蓉儿功力着想。你放心,爹跟你岳父许波商量过了,会安排玉莲接替,让你尽兴的。”
  钟家忠满脸通红地说道:“爹,孩儿不敢。”
  许波接着说道:“玉莲与蓉蓉虽然是主婢,实则情逾姐妹,老夫早已决定让她陪嫁,时间不早了,你先上去救人吧。”
  钟国栋此刻双唇一阵翕动,以传音入密向房外陈玉卿吩咐着。半晌之后,只见他含笑道:“忠儿,去吧。”
  钟家忠蚊声应是,行过礼之后,在屈元苍三人的哈哈笑声之中,钟家忠已跟着一名大汉立即离去。
  盏茶时间之后,钟家忠已独自站在许蓉蓉那个雅致房中,他瞧着榻前那对红烛,不由双颊通红。他一瞧见以薄被覆身侧躺在榻上的许蓉蓉,心跳立即加速。
  他朝布帘深垂的窗扉望了一眼,立即伸出颤抖的双手开始脱去衣衫,费了好大的劲才解除戒备。
  他掀开薄被,一发现蓉蓉那赤裸的胴体,全身的血液立即沸腾,只见他颤抖着身子缓缓的进入了攻击发起线。
  左线预备,右线预备,全线预备,瞄准,开保险,开始射击。他策马入林之后,立即在波涛汹涌的窄巷展开肉搏战,青春的火焰立即点燃了。
  陈玉卿坐在邻房,听见战鼓已鸣之后,低声朝低头站在一旁的玉莲说道:“莲儿,你记得我方才的吩咐吗。”
  “记得,多谢娘的恩赐。”
  “莲儿,娘不会厚此薄彼,你跟蓉儿都是娘的媳妇,手心肉,手背肉,都是娘的心肝宝贝肉。待会接替蓉儿之时,无论如何也要让忠儿尽兴。”
  玉莲蚊声应是,立即盘坐在椅上。邻房战鼓频敲,身心皆已成熟的玉莲怎能定下心调息呢,她只好闭目养神,准备担任后援辅手。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突听许蓉蓉叫声“啊”之后,立即呢喃不已。陈玉卿站起身子,频频点头道:“蓉儿这孩子有救了,莲儿,你过去吧。”
  玉莲颤声应是,立即走向邻房。她推开房门,一见钟家忠停身望着自己,立即关上房门,同时以颤抖的双手开始将自己变成原始人。
  钟家忠窘迫万分的将昏睡的许蓉蓉移到内侧之后,立即侧卧着。半晌之后,只见一个颤抖不已的胴体贴上自己的身子,他在一阵颤抖之后,颤声道:“玉莲,我我……”
  玉莲羞赧地跨坐在他的下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闯入禁区之后,立即忍着痛开始前进着。
  落落斑斑,冷汗直流,钟家忠爱怜地搂着她,不忍心让她再受苦。
  “忠哥,别这样。”
  “那、那就让我来吧。”
  于是,钟家忠把肉棒慢慢地提起,又缓缓地插下,这是引诱女人情欲上升的最妙技术,钟家忠就这样的轻缓抽插约有一二百下。玉莲初经人事,怎能经得起如此挑逗,她娇喘吁吁,显得舒透,潺潺流水涓涓流着。
  钟家忠无限怜爱的轻吻玉莲道:“玉莲,现在还痛吗。”
  玉莲脸泛桃色,微笑道:“现在不痛了,忠哥嗯,你可以加速了,大踏步地前进了。”
  “唔,是吗。”
  “是啦,好痒啊,忠哥唔,快替我止止痒好不好。”
  “好,我就开始了。”说完,钟家忠就用九浅一深的战法,只见他挺动着屁股,一阵阵地加快,一阵比一阵狠。他猛烈的攻击,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
  玉莲此时只觉得花房内一阵舒服,她款摆腰身,向上近凑。钟家忠见玉莲春情泛滥,浪态迷人,更加欲火上升,紧抱着娇躯,卖力的狂插不停。似海浪拍岸,一波紧接一波。
  “哎唷,我上天了,我美死了,忠哥,你真厉害,我升天了啊……”
  钟家忠知道她尝到美味了,他双手将她的大腿抬起,换了加速档。他用这种方式,展开另一波攻击。
  玉莲的小宝贝更是美死了,就想用粉臀往上迎。可是,双腿被钟家忠抬得很高,要叫她用屁股往上迎,不大容易抬得起来,她急得就把臀左右摇动着,越摆越快。
  钟家忠的肉棒也越捣越快,越捣越狠,下下顶着花蕊,像要把她捣通似的。
  玉莲一面浪叫着,又连连吞着口水,屁股也摆得更快了。
  战鼓隆隆,潺潺流水汩汩的流。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不动了。
  黄昏时分,天马堂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人人笑容满面站在大厅前面广场上,瞧着厅中正在举行的婚礼。他们暂时抛弃掉舔血生涯,但他们知道,明天是与丝锦门一战定安危的时候,现在是该快乐。人生难得几回小登科,何况这次是娥皇女英共侍钟家忠。
  钟家忠与许蓉蓉、玉莲行过礼之后,天马堂的人立即各自就席,钟国栋夫妇及屈元苍、许波联袂走到门口道:“干杯。”
  四人立即一饮而尽,众人哄然齐声道句“恭喜堂主及大先生”,立即也一饮而尽。
  游逸跟许波是老搭档,患难之交,如今见侄女儿蓉蓉有如此好的归宿,内心无限喜悦,情不自禁的走到厅口道:“各位,咱们一起来祝贺这段天赐良缘,干杯。”
  说完,立即仰首干杯。众人立即跟着哄然喊道“天作之合”“白首偕老”
  “早生贵子”“佳偶天成”等等,场中立即热闹哄哄,屈元苍含笑道:“忠儿,去敬酒吧。”
  钟家忠含笑应是,立即端着一杯走到厅口,刚想说话时突然有一人喝道:“新郎官下来打通关啦。”
  “对,打通关,每人一杯。”
  钟家忠怔了一下,立即满脸通红。耳边突然传来乃父钟国栋的清晰传音道:“忠儿,气沉丹田,千杯不醉,去吧。”
  钟家忠一听乃父指示机宜,立即含笑走了过去,两名婢女执壶紧随过去。
  众人见他爽快的来敬酒,立即哄然喝彩不已。
  钟家忠将功力聚于丹田,从第一桌开始逐一的打起通关。初次豪饮的他连干二百余杯之后,不得满脸通红,连双手也红得似火。由于真气流转之故,所有的酒都由毛孔排泄出来,湿透衣衫,场中立即飘散一股清醇的异香,他却浑若未觉的继续敬酒。直到最后一人,他才昂头长啸。真气澎湃,他只有藉长啸之助来发泄。啸声悠长,久久不歇。
  屈元苍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忠儿内力如此充沛,也真难为他怎么练的。”
  说话之间,钟家忠已经含笑走了进来,游逸笑道:“新郎官,你可真威风呀。”
  钟家忠坐回椅子,红着脸说道:“小侄初次如此豪饮,一时按捺不住,放肆之处,尚祈原谅。”
  “年轻人,应该有如此豪气,方才你那一啸,真个是气吞斗牛,威风八面呀。”
  “这这,现丑啦。”
  “哈哈,早点敬酒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哩。”
  钟家忠、蓉蓉和玉莲立即红着脸逐一向屈元苍、许波、钟国栋夫妇敬了酒,然后方始羞赧的启筷用菜。
  这一餐对钟家忠来说,只能以百味杂陈来形容。因为太多的第一次,令他太兴奋、太惊喜了。
  好不容易被众人送入洞房之后,钟家忠站在那里临时打通挂着一条贴着大双“喜”字布幔中央,不知该走向那一边才好。还是玉莲比较懂事,只见她含笑朝许蓉蓉一指,立即将他朝前一推。
  钟家忠轻咳一声,走到头盖红布危襟端坐在榻沿的许蓉蓉身前,掀起红巾,尴尬的说道:“姑……”
  许蓉蓉白了他一眼,低声啐道:“姑什么,姑妈,姑婆,还是姑奶奶。”
  钟家忠轻咳一声道:“蓉妹妹,我……”
  “你昨晚趁我昏迷时欺负我,我我、我要报仇。”
  钟家忠神色一变,立即后退一步。但见许蓉蓉捉狭的一笑,立即转身卸衣。
  钟家忠恍然大悟,立即绮思连连。许蓉蓉感激钟家忠救了她一命,方才目睹他骇人的功力,一颗芳心早就完全系在他的身上了。即使是羞赧之心,也早已三振出局了。
  钟家忠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立即已被她封住了。许蓉蓉的一对圣女峰已开始在他的胸前揉动,香舌也开始越界打游击了,舔红吸吮,样样俱来。
  满汉大餐全摆上了,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钟家忠立即乐昏了,那根肉棒更加粗胀及烫热了,大爆满了。
  只见许蓉蓉轻轻地吐出肉棒,一见它红光满面,继续发光的雄壮模样,心中不由一阵荡漾,她的田里也储备了足够春耕的水份。她轻轻的一扳,于是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要塞基地开启,将肉棒缓缓移进阵地。她自己缓缓地坐了下去,立即觉得要塞空前大爆满,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肉棒的粗壮烫热更令她爽,肉棒前端的棱角紧紧刮着浅沟的边缘,使她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快感,她不由“嗯嗯”地发出呻吟声来。于是,她轻声哼着,开始上下套动起来了,小栖的宁静立即被清脆的“啪啪”声破坏了。许蓉蓉只觉得自己每沉腰一坐,那肉棒立刻在花蕊上顶着,那种酥麻酸痛的感觉,几乎令她当场尿出来,她连忙和那肉棒保持一定的距离。
  昨天,她一直在昏迷中,未曾领悟到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但是此刻她却是难以承受的。
  可是半晌之后,她反而觉得痒得要命。于是,她再度套到底了。那情形就像一个患了香港脚的人,不抓的话就痒得要命,一抓的话则更痒,到最后往往抓得皮破血流。现在许蓉蓉所遭遇的就是这种状况,她经历数次的又怕又想的煎熬之后,终于耐不住空虚寂寞,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用力挺动起来了。
  随着她的挺动、套动及摇动,那肉棒在她的水田里翻动着,爽得她“唔唔”
  连叫,身子更是频频哆嗦。
  就在此刻,新房又出现了一个裸体女郎。钟家忠一瞧,竟是玉莲,他的另一个新娘。她昨夜已经饱餐过,但是参观别人作战可是破题儿第一遭,不由好奇的走过去打量着许蓉蓉。
  只见蓉蓉又颊酡红,双目微眯,鼻翼微开,双唇半启,全身汗毛倏立倏落,颤抖之中,更加快疾的冲刺起来。
  玉莲看得不由得怔住了,而钟家忠被蓉蓉服侍得舒爽不已,一见到玉莲那对因为趴伏而垂挂下的圣女峰,禁不住伸手各攀一峰。玉莲突遭偷袭,不由“咯咯”
  娇笑不已。
  钟家忠只觉得那两座高峰既光滑又富有弹性,实在妙不可言,他津津有味的捏揉着。
  玉莲一边咯咯连笑,边扭动着身子,就随着钟家忠的手跳韵律操。浅沟的流水已顺着大腿的内侧,流了下来。
  突见许蓉蓉一阵急颤,口中“啊啊”的连叫之后,立即趴在钟家忠身上剧喘着,汗水已湿透了她全身。
  钟家忠正在兴头上,突然见许蓉蓉高挂免战牌,立即叫道:“蓉蓉,你怎么可以不管我呢,我还要啊。”
  说完,他大胆的在许蓉蓉的迷你洞口捞了一把。这一捞,立即湿了一手,只听他啐了一声,将手在床单上猛擦着。
  玉莲咯咯笑着,娇声道:“小姐,换人吧。”
  许蓉蓉满足的一笑,身子一翻,立即滚向床榻里侧。
  钟家忠却一个大翻身,把玉莲按在床榻上,压了下去。而玉莲双腿一张,下身一迎,“滋”的一声,肉棒立即捣了进去。玉莲只觉得全身酥酸,情不自禁的“哎唷”大叫出声。这也难怪,虽然昨天同登巫山,究竟是刚刚破处的姑娘,未曾经过大风大浪,如今这猛的一捣,又如何承受得了。
  钟家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觉她那浅沟充满弹性,在紧窄之中,带给他另外一种美妙的感觉。他立即集中火力,展开地毯式的翻土工作。玉莲也不示弱的旋动肥臀,还始还击。你来我往,不停的攻防战,弹雨四处飞溅,小栖再度响起急骤的“啪啪”的声响。
  许蓉蓉休息半晌之后,一见二人厮拼的情景,不由喜上心头,夫郎人俊功夫俊,连床上也是如此神勇,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盏茶之后,玉莲已是背鼓入庙,只有挨打的份儿,频频后退了。她只觉得被捣得全身酸软乏力,不由开始收缩花蕊。
  钟家忠这时候的打击力已完全进入巅峰状态,半个时辰不到,玉莲已完全瘫痪了。他正在兴头上,虽然失去了她的迎合,少了一些味道,却仍以密集的安打上垒,打得她溃不成军,全身猛颤,呻吟连连。
  许蓉蓉一见事态严重,立忙翻身坐起,按住钟家忠屁股,说道:“忠哥,亲丈夫,到我这儿来吧。”
  钟家忠见她弯着身子跪伏在床上,肥臀翘得高高的,瞧了那个后庭一眼,暗道:“我替你隔山开炮。”
  许蓉蓉见他起身之后,人站在她后面,双手抱住她纤腰,不由疑惑的问道:“忠哥,你这是干什么。”
  钟家忠道:“这叫隔山打牛。”
  就在这一瞬间,许蓉蓉但觉得后庭里已有异物硬生生地挤弄进来,她不由骇得尖叫出声:“噢,不要,不要嘛。”
  “蓉蓉,你在叫什么。”
  “忠哥,你可别开玩笑,后面窠巢很小的,可容不下你那老鹰啊。”
  “谁说我鹰占巢雀啦。”
  这时,许蓉蓉才觉出是肉棒从后面插入自己的小穴里,这样每次都触到花芯,然而滋味还真不赖。
  “忠哥喔,快住手,麻辣死我了,已经像要裂开了似的。”只是这句话却没有嚷出来,这种奇特的感受和被人爱抚的小猫咪有着迥异的快感,使许蓉蓉的好奇心也愈强烈起来。
  就在此刻,顿觉全身空虚之际,“滋”的一声肉棒已伸到油田了。许蓉蓉松了一口气,开始挺动肥臀,配合他的动作。
  几番风雨,点点春潮,足足过了好半晌之后,钟家忠方始将一批批的货物存放在她的仓库之中。许蓉蓉美目凄楚的“忠哥哥”连连唤声,立即无力地趴在床榻上不动了。
  翌日清晨,钟家忠醒来之后,一见许蓉蓉、玉莲一左一右贴身而眠,他不由偷偷的打量着两具迷人的胴体,昨夜的狂欢历历如目,他不由得意及欢喜不已。
  钟家忠走入一间小房,一见里面柜、盒齐全,而且摆着两个圆高桶,打开一瞧里面各放着冷热水,他立即匆匆沐浴净身。
  一切弄妥走出浴室之际,他一见桌上已经备妥一份早膳,他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先去向屈元苍、许波及自己双亲问安,还是先用膳之际,却见游逸匆匆的走了进来,他急忙含笑道:“游叔叔,你早。”
  “哈哈,你起得可真早哩,你瞧瞧这封信吧。”
  钟家忠接信一看,刚是父亲钟国栋的亲笔,不由一怔。
  “大先生和堂主已率领全体弟兄已经出发了,你瞧瞧就知道了。”


棒棒糖 / 发表于: 2021/06/16 14:17:06

第十三章
  当阳光往西斜了一大截时候,钟国栋、屈元苍二人已静悄悄的来到了鸭鸣江的对岸。这里是一条高高隆起的岗脊,野草丛生,杂草密长,倒像是一道天然的江堤。岗脊之下,沿着斜坡简单的建筑着十数幢仓库似的宽大木制房屋,江滩边则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艇,有双鸡眼的帆船,有三桅的胧胧巨舰,也有尖头桅似的快艇与小划子,总之,形式齐备,无所不有,而每一艘船艇的桅竿或前船首上,都飘扬着一面三角旗帜:黑底,上绣红白二色彩带,巾绣飞腾的天马。
  无论是船上、岸边、岗脊四周,全有天马堂的弟兄在形色匆忙的来往着,尤其是散布远近哨兵,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在沉静中流露着一股特别的紧张气氛。
  现在,隔着黄昏,还有一段时间。这是一排相思树,刚刚生长成一幅屏障似的挡在前面,树后的杂草业已清除干净,就在这里摆着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从此处望去可以隐约发现伏匿在岗脊四周的天马堂人马,以及对面的一片起伏山峦。
  屈元苍、钟国栋便坐在椅子上,在他们四周团团绕着十多名形容异常凶悍粗矿的人物。虽然还有好几张椅子空着,但没有一个人坐。这十多名身披红白肩带的大汉全是天马堂的高手所聚,他们围绕站立,便宛如围成一道彩墙似的。
  屈元苍望了望天色,自林木掩隐的隙缝中,向钟国栋指着远处云雾氤迷的一座驼背形的山峰道:“那是巨驼山,巨驼山下的一道横岭就是他娘的长春岭了,但显然丝锦门的人如今不会仍瘟在个岭上,那里隔着江边太远,来不及响应对岸锦带会的起事信号,他们一定早已隐藏在前面最近的山脚隐蔽处了。”
  钟国栋颔首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咕噜了一声,屈元苍侧首向旁边站得最近的粗矮麻脸人物道:“好了,任福,你现在开始向我报告此地情况吧。”
  这位神色猛悍,满睑铜钱大麻子的仁兄,赫然竟是天马堂鲸手中的首领,大铁链任福。这时,任福先舔了舔又黑又厚的嘴唇,以一种沙哑的声调道:“当家的,对岸堂口发生的情形,业已由许头派人传送过来了,我们全很庆幸,也更紧张,却因此对当前的敌情加倍的警惕起来。当家的方才说得对,丝锦门的人的确已不在长春岭的老巢中了,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我们的踩盘子弟兄业已几次发现了他们的形迹,果然就正在对面那些山脚下林木的掩隐处。由那里到这边,至多只有两里路,用猛势于扑,眨眨眼就能到跟前。”
  屈元苍哼了哼,说道:“发现的全是丝锦门的兔崽子么。”
  任福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身着青衣,手执双刃大砍刀,正是丝锦门的一惯打扮。”
  任福身旁一个光头独眼的魁梧大汉宏声道:“当家的,我还亲自看见他们当中的燕子镖郝华,这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两次,所以认得。他也发现了我,马上就窜进林子里跑了。”
  说话的人也是鲸手中的狠角色独眼龙柴开宗,他这时一指另一个生了张大白脸,死眉眨眼的仁兄道:“看见郝华的时候,正由紫谷和我在一起。”
  这位有雪里红之称的紫谷硬板板的说道:“我是和柴开宗在一起。”
  那身材瘦长、五官扁平的另一个鲸手,旋风拐魏守荣说道:“当家的;如今锦带会已土崩瓦解,垮到了底,剩下一个丝锦门便不足为意了,咱们是不是马上便冲过去。”
  屈元苍一瞪眼道:“用点脑筋,魏守荣,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易法。”
  第五名鲸手屠锋,外号死不回,这是个浓眉如刀,暴眼薄唇的歹毒人物,他有些耐不住的道:“在这里枯守了快三天啦,头儿,对方也不是些金刚罗汉,我们何不冲荡一阵子,也好泄泄满肚子鸟气,还怕他们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站在末尾的那名鲸手是个牛高马大的粗汉,鸭鸣江上有名的浪里钻虎鲸曹南,他也跟着嚷道:“老屠说的是,当家的,那些狗操的坑得我们不轻,我们却只一个劲的呆在这里与他们干耗着,太叫人心里闷得慌。当家的,我赞成杀过去,我们包管能叫丝锦门那些邪龟孙一个一个全满地乱爬。”
  屈元苍大喝一声,怒道:“我一个一个操你们的老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又是什么局面,是听谁的,老子自有主张,容让你们几个混蛋瞎起他娘的哄。”
  曹南缩回头去,尴尬的咧嘴笑道:“当家的别生气嘛,我、我只是杀敌报仇心切。”
  屈元苍板着脸道:“少废话,你们全听令行事,哪个自作主张或独自行动,看我不砍下他的狗头来当皮球踢。”
  于是,六名鲸手全都禁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放声大发高论了。天马堂的七名鲨手如今只有三名在这里,首领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盘地鬼饶昌明,其他四名鲨手,寒波双蛟许被与甄达留在对岸总堂里,另外两个则派在岗前负责警戒去了。
  四名蟹手也只有两个在此地,一是首领两头狮孙长江,他是个秃头黑眼眸子,因为颈子上多生出了一颗很大肉瘤,看上去就好像另外再长了一颗小脑袋似的,所以有了这么个美称。孙长江一边是个强壮异常,肌肤呈古铜色的英俊人物,这人乃是蟹手级的黑雕尉迟远。
  鲨手的首领,身形短小部结实的江棍岑春年低声道:“当家的可是早有破敌之计了。”
  屈元苍大咧咧的道:“当然,我是干什么吃的,岂能也和你们一样遇事鲁莽,冒冒失失的行动。你们要知道,力固可持,智取更高,不用脑筋,光凭一股蛮力硬干,那将招致我们重大伤害。”
  觉得自己当家的似乎有些与往常的作风不同了,岑春年笑了笑,小眼小鼻全往脸孔中推挤,他轻轻的道:“当家的既如此定静安宁,必将有得,但这都是我们以往所难以体会到的呢。当家的就这么一天,像已颇有谋略了。”
  屈元苍哈哈一笑道:“人嘛,总是得有点改变的,而活到老,学到老,不能一直磨蹭在一个阶段里,那就太不知上进啦。”
  岑春年道:“能不能清当家的示下对敌策略,我们也好遵从实行,再拖下去怕就夜长梦多了。”
  屈元苍点点头道:“我这就要向你们宣示了,不过你们也用不着瞎紧张一通,丝锦门的一群畜生便在对面,跑不掉的。”说着,他推了推钟国栋道:“老哥哥,该你这军师爷发号施令啦。”
  钟国栋一笑道:“各位兄弟,我也不来那一套客气话了,我们这就言归正传。
  锦带会业已全军覆没,只剩下少数漏网之鱼有的已经散逃,还有一小部分未曾参与今晨之战的大约尚守在长春岭,但这已不足为虑。依照锦带会在向我们堂口发动偷袭之前与丝锦门江下的计划,是在锦带会得手之后白昼以烟雾,夜间以火光为号向丝锦门通达消息。然后,丝锦门即将准备随时行动,只待我们江这边的人马察觉堂口被占,挥兵反攻之际,便由锦带会在前,丝锦门在后面,向我们正在移动中的船队进行攻击。如果全照他们判断的情况发展,则我们今日必无幸于理。“
  顿了领,他又徐徐的道:“但上天保佑,我们识破了对方好计,更将计就计的反将锦带会一举歼灭,并获及他们的秘密,因此,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样按照对方原订的计划诱使他们入彀,加以雷霆万钧之一击。”
  屈元苍大声道:“注意了,全给我仔细听着。”
  钟国栋笑了笑,续道:“经元苍老弟与我几个商议之下,我们决定按照如下的步骤去做。一、烟火由我们的人照举,令丝锦门误以为锦带会业已得手而准备行动。二、我们部分人马在举火之后不久,立即做得像不能忍耐对岸堂口被占而回师反攻的模样,仓皇忙乱的启船渡江。当然,我们的主力却早埋伏在此了,只待丝锦门自后掩至,便加以迎头痛击。三、我们的主力一旦与敌交手,渡江船队也马上回头支援。”
  他正说到这里,鲸手首领任福已问道:“大先生,这计策是很妙,但是今晨在对岸那一战,虽说我方大获全胜,却仍使对方逃掉了一小批人,这些漏网之鱼会不会回去报信。”
  钟国栋道:“问得好,我们判断他们不会。其一,白昼渡江困难。其二,江这边全在我方严密监视之下。其三,他们先前渡江过岸乃是乘黑夜重雾之掩护,用的是羊皮薄膜吹成的气囊。这一点,事后我派人搜查,他们为免暴露行踪,已将气囊埋藏于江滨泥沙之内,而那些漏网之鱼一心只想逃命,根本无暇,也不敢回到江边挖取气囊。事实上,那两百多具气囊已全被我们挖出来了。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锦带会业已全军尽弃,一败涂地,那些逃命者看得分明,他们也知道锦带会复起已经无望了,在这种失去倚持与保障的情况下,这些锦带会余孽是决不会再回到长春岭的,因为他们已再没有指望了。像这些人,又懂得多少忠义之道,他们岂肯以自己的生命来为一个破败的组合再做牺牲,当然不会,若然这些人当时便不可能逃走。所以我判断,锦带会覆灭的消息不可能由那些漏网者泄漏出来,就算他们其中有几个尚肯转回长春岭,他们没有这个可供泄漏的空隙及时间,已赶不及挽救丝锦门作茧自缚的厄运了。”
  任福笑道:“不错,大先生,你这样一解说,眼前的计划可就真的无懈可击,天衣无缝啦。”
  两头狮孙长江首次开口道:“大先生用计之妙,确是令人钦佩,这一下子,我看丝锦门的伙计们只怕就要完蛋啦。”
  屈元苍得意洋洋的道:“所以我方才便训示你们,力固可待,智取更高呢。
  这就是智的表现,力的运用,多学着点,小子们。“
  钟国栋安详的说道:“别看这点小计,却还是经过你们当家的斟酌润色呢。”
  屈元苍连连点头,乐不可支地说道:“正是,我考虑了很久,又给他加注了许多宝贵意见,再补齐了一些破绽,这才显得如此完美,恰如方才任福所言,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要知道,一个人的智谋,往往胜过那一身蛮力。”
  四周围立着的天马堂好手们,个个明知道全是钟国栋所策划出来的计谋,但谁也不敢说破,想笑又都不敢笑,每张睑孔全古怪的泛红了。
  屈元苍目光一扫,瞪着眼说道:“你们怎么了,一个个全是这副怪模样,吃撑了么,我操他个二舅子的。”
  钟国栋连忙忍住笑道:“各位还有什么事要问。”
  用力吸了口气,任福竭力扮成一本正经的道:“大先生,人手的分配可已决定。”
  钟国栋点点头道:“决定了。”说着,他转回向屈元苍道:“元苍,我就越俎代庖啦。”
  屈元苍一伸手,大方的说道:“请,人都在这里了。”
  钟国栋略微想了一下,立即轻轻的道:“鲸手六位,鲨手五位全部留下,由蟹手首领孙长江率领船队及所属佯作做渡江,记得注意火箭信号,火箭一升,立即折返回援。”
  两头狮孙长江躬身道:“知道了。”接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带多少弟兄上船呢。”
  钟国栋迅速的道:“这里一共可是有五百个人。”
  孙长江颔首道:“是五百人,还有一部分全早派出到江的上下游办事去了,另外两边岸上尚散布了一些巡骑眼线的。”
  钟国栋道:“那么,我们在此处的五百弟兄里挑一半,也就是两百五十人随你上船佯做渡江之举。”
  孙长江呐呐的说道:“不多了些么。”
  钟国栋一笑道:“再少就不像真的啦。”
  屈元苍大声道:“你只管照大先生的吩咐去做,哪来这么多罗嗦。”
  连连应是,孙长不敢再问什么了,钟国栋又接着道:“另外,我们留在这里准备伏击对方的弟兄,全部都要彻底隐藏起来,不能有一点形迹暴露在外。否则,若叫敌人看出蹊跷,则功亏一篑,无法得计了。”
  围绕四周的天马堂好手们齐声轰应,表示已完全领悟,钟国栋满意的点点头,沉声道:“趁目前这短促的空间里,大家不妨检查一下自己及所属弟兄们的兵刃装备是否已经准备妥当,然后就地休息,在对岸烟火信号举发之际,便须立即回来此处待命行动。”
  于是,十多名天马堂的首要们立即纷纷致礼散开,各人去忙各人的事了。
  对岸的烟火信号升起来了,天马堂的各级好手也全都进入了有利的攻击位置。
  一直注视着岗背对面山脚的大铁链任福,突然兴奋的叫道:“来了。”
  屈元苍急忙转身望去,可不是,在对面那片林森幽深的山脚下,这时正有数百名青衣大汉现身而出。才一出现,使密密麻麻的蜂拥奔向这边,这些青衣大汉当中,至少有一半以上背负着特制的羊皮筏子。他们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肃静无哗,除了脚步的落地与衣袂的原动声外,几乎没有一个人开口。数百条大汉散布成一大片,就这么潮水一样在岗省上迅速拥至。
  喃喃的,屈元苍说道:“要开宰了,快了。”
  钟国栋游目四顾,发觉天马堂的伏兵全都隐蔽得很好,不至有破绽现出,他放心地吁了口气,说道:“别急,元苍,沉住气。”
  极快的,在那奔掠冲扑的一群人里,有五六条身影越众而出,以更矫健的身子领先接近,不用说,这几个人必是丝锦门中的大戈头所属无疑了。
  屈元苍嗓门有些沙哑的说道:“怎么样,迎上去吧。”
  钟国栋摇摇头道:“不。”
  屈元苍问道:“为什么。”
  钟国栋缓缓的道:“等他们越过岗子,至少上了岗子,我们再拦腰截击。”
  想了想,屈元苍道:“这样成么。”
  钟国栋道:“放心,万无一失。”
  任福看着渐至江心的那几十艘艇,不由舔舔唇道:“丝锦门的人把时间拿捏得相当准确,我们回援的船舶过了江心,他们再自后面扑击,等他们够得上攻扑距离的时候,我们的船舶也差不多刚好到了岸,如果锦带会没有覆灭,使恰好配合他们自后攻来的时机,在岸上施展挟击,这样一来,我们的亏就吃大了。”
  屈元苍嘿嘿笑道:“不错,但是如今锦带会已被我们消灭,丝锦门还以为仍是好计得逞呢,殊不知正好落进我们所布的圈套里,等着瞧吧,看看是谁要吃大亏,真合了一句话啦,人算不如天算。”
  岗脊正面的丝锦门人马并没有停止扑近的行动,只见领先于前的五六条人影与那几名迎上的眼线略略一错,便又会合一起,继续奔掠了上来。
  钟国栋低沉的说道:“他们相信了。”
  屈元苍笑道:“相信我们的确回兵救援总堂去啦。”叹了口气,他又道:“这是丝锦门的不幸,也是锦带会的不幸。”
  任福小声道:“我们是否也隐蔽一下。”
  钟国栋点点头道:“现在不忙,等他们再近一点。”
  过了一段时间,钟国栋走上来,说道:“行了,元苍,我们往右边躲,让出中间位置来叫他们过。”
  屈元苍忙道:“其他的人可藏好啦。”
  钟国栋颔首道:“全埋伏妥了,我们也快点吧。”
  于是,三人飞快的掠向右边的一片杂草丛中,纷纷伏卧下来,屏息等待。
  片刻后,嘈杂沉重的脚步声已潮水似的涌了上来,甚至连人们粗浊的喘息声,衣衫擦过树枝的沙沙声也清晰可闻,而五六条人影便形同大鸟般飞越过去。他们大约全部一心奔到泼水扑击的行动上去了,经过岗脊之时,连眼睛都来多瞟一下。
  这五六个人刚刚掠向江滨,他们后头已跟上了大批的青衣汉子,一窝风似的随奔而下,人多影晃,倒未看清哪寒瞳严章与他堂叔兜天网章渊在何处。
  就在一拨又一拨的丝锦门所属通过岗脊之际,屈元苍已忍不住低促的说道:“动手吧。”
  钟国栋也于是时将早已执在手中的一只花旗火箭完全以手劲向空中掷出,只听得“嗤”的一声响,这只火箭竟被他一掷之下直凌空中十多丈高,在沉沉的天际里,闪烁出一溜红绿缤纷的火焰来。
  攻杀的信号发出了,岗脊之上,已募然群起一片雷鸣也似的喊杀声,两百多名隐伏着的天马堂弟兄宛如两百多条出林猛虎般刹时全自优身之处冲扑而出。这时,围攻岗堤上尚未过完的丝锦门属下的,乃是鲨手首领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盘地鬼饶冒明三个。他们首先冲入敌阵之中,岑春年六尺长儿臂粗细的沉重铁棍,狂风暴雨般扫击挥扑,顷刻已砸翻了六七个青衣角色。谢磊的一双短剑也战倒了三个敌人,而饶冒明的鬼头刀,则将四个攻来的对头通通在一刹那的刀花里削断了他们的双腿。
  八十余名天马堂的弟兄更是凶悍无比,冲刺攻杀似浪如火,照面下,已砍倒了丝锦门十多人。凄厉的惨叫声,尖锐的爆叫声,加上兵刃的鹰击,人体的滚动,怒叱,暴吼,与鲜血猩赤的滴落,水光映影,便组合成了这一幕恐怖的杀敌景象。
  江滨左边,这时双方亦已交刃,演出了与岗堤上相同的悲剧。此刻,原担任放哨的另两名鲨手黑猿卓宣、刃环焦吉已撤退回来,屈元苍一挥手道:“快去。”
  刃环焦清在应声中身形已飞射出去,手上两枚刃环业已划过两名敌人的咽喉,在血水洒溅里,又猛然旋身将另一名敌人的面孔割成两半。惊吼尖叱声中,黑猿卓宣早已生生举起一名青衣汉子摔向另两名青衣人的身上,不待对方有所挣扎,他已再抡起一个死命抛掷了过去。
  仅是这一刻儿,四五十名丝锦门的人物便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伏在草丛之后,屈元苍笑呵呵的说道:“真是摧枯拉朽,不堪一击,丝锦门竟然如此稀松法。”
  这位天马堂的大龙头话尚未及说完,战场上的情况便已诡异的突然变化。一条瘦削细长的人影有若一抹烟雾般白天而降,他来得是这么快,以至令人连他是从哪个方向飞掠而至都来看清。一面黑色的大网兜猝落,一柄宽刃短刀暴挥斜挑,就这样,七名天马堂的弟兄已被罩入网里又被皮开肉绽抖摔向岗堤之下,另俩人也“吭吭”连声旋跌而出。
  屈元苍猛的一震,脱口惊呼:“章渊。”
  钟国栋冷沉的说道:“不错,兜天网。”
  屈元苍一跃而起,瞪目狂吼:“章老匹夫,你他奶奶的是个人就冲着我姓屈的来。”
  就在此际,白斑鲨谢磊已暴扑章渊,短剑吞吐如电,彩芒闪烁。但是,章洲却冷哼一声,身形猝斜,鲨网反挥,宛若一大片乌云倒卷。谢磊才自跃躲,章渊的宽刃短刀已神鬼莫测的将谢磊悬空挑起七尺。
  “咳啊”一声,谢磊的呼号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那么恐怖,那么痛苦,象征着凝聚成形的绝望与鲜血涂染下的悲哀。在他扭转的面容极快的一晃里,可以看出他那颗死前的不甘及怨恨的心。
  一条六尺长,细如拇指又蓝光闪亮的网竿子,仿佛极细的闪电,带着尖锐的啸泣声飞取章渊,那是元苍的吊命竿。
  章渊卓立不动,左手短刀倏然飞截,那光闪那么快那么准,“当当当”的连串金铁撞击声里,他已一招不漏的荡开了屈元苍飞泻而下的七十九竿。蓦地一个空心跟斗站在地下,屈元苍圆睁双眼,气涌如山的怒瞪着对面的强敌,那是一个老人,一个瘦长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突额凹睛,两顿下陷,嘴唇扁薄,整个的形态便强烈的显示出一个意思,冷酷。
  屈元苍大吼道:“你他娘的就是章渊。”
  对方木然又生硬的道:“你就是屈元苍。”
  屈元苍切齿嘶吼着:“你残害我的手下,我就要活剥你这老狗的皮。”
  那老人章渊的动作之快简直已到达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微微一晃,凌空的刀光刃芒已纵横交织着罩向屈元苍,同一时间,他的黑两亦由上而下,“呼”的反卷屈元苍下盘。
  吊命竿飞弹旋舞,竭力抵抗,却在双方相劈的一刹,屈元苍衣襟肩袖立被割开六条裂缝,他紧张的拼命跃出。
  “跑。”一个字像一个冰珠子传自章渊唇缝,他右腕倏抖,黑网又“霍”声横扫,短刀如闪电般急截肋下。
  屈元苍猝然然间横了心,他不退反进,吊命竿一沉飞刺,直指敌人的心窝,他一边嘶哑的叫着:“一同上道吧,奶奶的。”
  怪声如枭,章渊短刀猝回,“锵”的一声击开屈元苍竿尖,右手挥绕,黑网已兜头落罩屈元苍。
  斜刺里,彩芒暴现,“呼嗤”声响,直飞章渊那突出的脑门,来势之快,不由使他大感惊讶,于是他突然将罩向屈元苍的黑网卷向飞来的神芒,那枚追风神芒却倏而一斜,闪电般倒飞回去,正好落在钟国栋手中。
  此刻,屈元苍方始冷汗透衫的倒掠出去。
  冷凛的,也是深沉的凝视着钟国栋,章渊那双凹陷的眸瞳中闪泛着一片古怪的光芒,他仿佛无视于周道的拼杀,更无视于那血溅尸模的惨厉,他就那么怪异的注视着钟国栋,生硬的说道:“你是谁。”
  钟国栋平静的道:“我是谁并无关紧要,在这种场合见面自然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即使我报出名号,亦不可能使这场干戈化玉帛,是不是。”
  自紧合的齿缝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刺耳低笑,章渊的面孔肌肉却毫不波动,他带着一种无形的傲意道:“不错,虽然们们很陌生,刚才你露的那手归引力,说明了你并非无名之辈。”
  钟国栋道:“我们试试,如何。”
  喘息甫定的屈元苍,此刻在一边跺脚大吼道:“喂,老哥哥,你和这老狗操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快将他拼夺下来,也好把局面扭一扭呀。”
  钟国栋一笑道:“我来对付他,元苍。”
  屈元苍目光回转,顿时又叫:“那边,老哥,任福那小子已和一个大脑袋的家伙拼上啦。嘿,那家伙本事相当不差,我看八成便是严章那厮。”
  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可不是,钟国栋果然发觉就在左侧丈许之处,任福和一个身材瘦小却脑袋奇大的人物饼在一处。那人的面貌看得不甚真切,但却身手如电,攻拒凌厉猛辣,一眼之下,即知不是等闲角色。
  章渊冷冷的道:“是的,那就是严章。”说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又接着道:“你们使得好刁计,但不管你们用什么奸狡手段,龌龊伎俩,假如你们自认可以将丝锦门陷住,那就是你们最大的错误了。”
  屈元苍“呸”了一声,瞪目厉叱:“狂妄无用的老狗,你们霉运当头,死到眼前,犹在吹你娘的哪门子大气。今天天马堂如果不把你丝锦门捣个土崩鱼烂,我这屈字就倒过来写。”
  章渊轻蔑又卑视的道:“凭你么,屈元苍,你还有什么颜面在这里吹擂,方才若非这位插手相助,两个屈元苍也死透冰凉了。”
  屈元苍双目暴睁,额头青筋浮现,狂吼着:“老匹夫,老杀千刀,老子就不服你这口气,你给我滚过来,看看老子能不能把你摆成三十六个不同的模样。”
  章渊冰冷的说道:“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条狂哮乱吼的畜生,而且根本不值一斗。”
  屈元苍大吼如雷,口沫横飞,两眼全直:“你个老杂碎,我和你拼了。”
  眼一斜,网刃齐扬,章渊大剌剌地说道:“来呀。”
  钟国栋往中一站,说道:“元苍,我说过了,让我来。”
  屈元苍愤怒的吼道:“闪开,我非要亲手剐了这老匹夫不可。”
  钟国栋缓缓的道:“不要冲动,元苍。”
  屈元苍咆吼道:“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老哥,你让到一边,待我同这老狗一拼,拼赢了最好,若是我吃他亏了,你再替我报仇不晚。”
  钟国栋摇摇头道:“不。”
  屈元苍猛一顿足,怒吼道:“你是要气死我,老哥,你是要叫我丢人现眼。”
  钟国栋冷冷的道:“什么地方你丢人,什么地方你又现眼了。元苍,你不要中了他各个击破的奸计。”
  屈元苍窒了窒,气咻咻的说道:“你说吧,老哥,你要怎么办。”
  钟国栋抿抿嘴唇,说道:“我想和这位章兄试上一试。”
  黑色的罗网,便在这句话的声音中,凌空而来,来得那么快那么奇,就像是一片黑色的烟雾罩落。黑油泛亮的网,乌闪闪锐利的倒须钩,仿佛一张魔嘴要吞吐下钟国栋似的。
  “小心。”屈元苍方始脱口大呼,钟国栋早已飞闪六步,长笑一声,叱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