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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 / 2021/05/01 07:46 / 1557 / 53
【窃玉】
武侠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1:05

窃玉 第三十七章 明争
  南宫星还未开口,唐远明就在旁冷冷道:“罗大人,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我昨晚陪同在侧,亲眼所见,霍姑娘的手段虽不如文曲那么高明,最后不小心着了道儿,但确实能用乱心灯,问出平常问不出的事情。那可能对文曲的人无效,但反过来讲,用了无效的,不就正坐实了嫌疑么。”
  罗傲哼了一声,道:“你们唐家急着帮唐远图脱身,自然愿意什么法子都试试。我身处公门高位,胸中秘密何止百千,让一个江湖匪类来有问必答,出了漏子,你们哪个能负责?”
  唐远图须发微颤,大声道:“他不用,我来用,让那小丫头问问,我是不是非要杀罗傲不可!是不是当时要先下手置他于死地!问问我,那一根毒针到底是不是老子发的!门主,去取乱心灯吧!”
  武瑾微笑道:“罗傲,你当捕头这些年,做贼心虚四个字,不懂是什么意思?”
  罗傲脸色微变,沉声道:“四公子,即便这一枚毒针并非唐远图所发,而是有人陷害,那也不能算我是贼吧?四公子的言下之意,莫非唐远秋的那条命,已经记在我头上了?我那晚忙于公务,单是审查两位公子随行医生用过的药材就费了三个时辰,我何来空暇去杀唐远秋?真说要审,一直被你们两位公子包庇的几个大夫,才是最该受审的吧!”
  包庇一词出口,武平的神情顿时显出几分不悦,缓缓道:“罗傲,我随行的大夫,已命他去受过你的盘问,还被关押过数日,这也能算是包庇么?”
  “不能严刑拷打,有几个凶犯会说真话?”罗傲毫不退让,怒道,“好,那都是公子的名医,动不得,可如今有了乱心灯和霍瑶瑶,公子怎么不说先把更要紧的医生们请来,在此地当着大家的面盘问一番啊?唐远秋的死,比三公子中毒还要紧么?”
  唐远书毫不犹豫接口道:“当然要紧,人死为大。”
  武达一抬胳膊,气冲冲道:“唐远书,你当本公子收拾不了你们唐家是么?
  我差点被毒死!”
  “可远秋已经死了!”唐远书沉声怒喝,“重重戒备之下,我自家兄弟死于外来杀手伏击,不为他报仇雪恨,今后唐门还有什么颜面立足武林之中!”
  他转头看向罗傲,厉声道:“罗傲,你要么用乱心灯,受霍姑娘盘问自证清白,要么就把我们交给捕头方便你们查案的那份起居注解资料,所有看过的人,都给我交出来!让我们来找里头谁是叛徒!”
  这一段话说到中途,厅堂门外就已出现了几十名唐家弟子,负手而立,黑压压封住了出入通路。话音落罢,那些人便都已站好,腰间口袋松了绳子,背后双手,都已戴好了麂皮手套。
  堂内无数阴阳透骨钉,堂外密密麻麻尽是毒砂蓄势待发,毫无疑问,只消唐远书一声令下,这里便要闹出泼天大祸。
  武平缓缓抬起手来,作势下压,沉声道:“门主,此间诸事,非要闹到不可收拾么?”
  唐远书侧目一望,淡淡道:“唐门如此,正是要让事情,不至于不可收拾。
  免得列位公子以为,唐家堡是个合适地方,可供你们分个胜负。”
  武烈哈哈一笑,道:“怎么,这里不合适么?”
  “不合适。”唐远书没有笑,“容我提醒各位公子,如果这屋子里最后只活着离开了你们中的一个,那么,这位未来的王爷,是感谢唐门呢,还是心怀仇恨呢?”
  武达的神情一变,左顾右盼,看看二哥,看看五弟,远远瞄一眼老四,看其他三个都没说话,面颊肌肉绷了一绷,将不知道什么言语硬吞了回去。
  见四个公子都已不语,唐远书微微抬头,缓缓道:“唐门立足蜀地百余年,大朝廷侍奉了两个,小朝廷见了不知多少,一时荣辱,放在流逝光阴之中,不过是过眼云烟。那些饱读诗书的人,总爱说什么有德者方能身居高位,可若真有人身居高位,一呼百应,他们自然会去故纸堆里精心挑选,来证明其人有德,可以匹位。”
  他目光鹰隼般扫过列座的四位公子,“你们不择手段费尽心机,争的是高位,是大权,是威震西南坐地成王。这无可厚非,唐门不愿也不该插手。可你们中的某人,野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与天道串联合作,掌控峨嵋,谋划暮剑阁,如今趁着世子之死,又把主意动到我们唐门头上,真以为庙堂江湖勾结起来,就能为所欲为了?”
  “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镇南王府,天道,六扇门,我不愿得罪,却不是不敢得罪。你们按规矩办事,凭心计争斗,唐门绝不插手。要是连起码的规矩都不讲,准备靠权势本事压人,那好,就让我们唐家,来帮镇南王府选个最命大的新世子吧!”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唐远书抬手一摆,身后长老精锐齐刷刷亮出双臂,阴阳透骨钉寒光闪闪,门外弟子齐声呼喝,从口袋中抓出毒砂,蓄势待发。
  武平望向罗傲,鼻尖上隐隐见到一层水光,“罗傲,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宁肯惹怒在场众人,也不肯用乱心灯呢?”
  武烈讥笑道:“说不定罗大人就等着唐门发怒出手呢,他在地上躺着,大搜魂针不容易打着,滚到椅子下藏着,毒砂也不必害怕,咱们兄弟都死了,他兴许就大功告成可以找人领功咯。”
  罗傲挺身坐起,满脸愤懑,面颊肌肉颤动片刻,咬牙道:“好,唐远书,我今日就遂你的愿,让那小毛贼来盘问。将来官府之中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乱子,莫怪我来跟你们唐家一并算账!”
  唐远明摆摆手,准备出手的唐门诸人这才将暗器暂且收回。
  唐远书双掌按着椅子扶手,淡淡道:“罗大人说笑了,官府没出乱子,这次的麻烦,我们唐家不也一样没躲过。”
  他转头看向武平,拱手道:“不过,二公子,罗大人方才的话有些还是很有理的。您与四公子身边的大夫干系重大,连罗大人都甘心受乱心灯审问以证清白,大夫们,就也请走个过场吧?”
  霍瑶瑶刚才就已悄悄蹲下,这会儿抱着南宫星的胳膊,瑟瑟发抖,小声道:“主子,我……我就是随便说说,别……别真都靠着我啊。这……这也太吓人啦。”
  武瑾柔声道:“你问心无愧,便没什么好怕。”
  霍瑶瑶撇撇嘴,“我做过贼的嘛,跟官老爷脸对脸,心肝脾胃肾那还能不一起颤悠。”
  武瑾轻笑一声,似乎颇觉有趣,一抬手,道:“轻罗,去吧咱们的医生都请来,这种证明清白的机会,不该错过。”
  轻罗颇为不愿,蹙眉道:“这里乱糟糟的,叫侍卫去。”
  “老头儿顽固,你不去怕是叫不动,跑一趟吧。”武瑾瞄一眼南宫星和唐远明,笑道,“我挨着他们,又不是挨着哥哥弟弟,一时半会儿不在你身边,死不了的。”
  南宫星一阵心惊,听这架势,今日不管审问的结果如何,四位公子都要从暗斗,彻底专为明争了。
  轻罗起身离开武瑾身侧,忽然抬手一抓,对面一个衙役的腰刀便如被丝线牵扯一样呛啷一声飞出刀鞘,落入她纤长秀气的掌中。
  她握着那把刀,皓腕一抖,啪的一声,刀尖犹如切豆腐般整整齐齐掉下小指尖长的一截。
  也不见她如何运气使力,就那么平平无奇站定,手腕轻轻摇晃,只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一柄上好的精钢腰刀,就一截截断在地上,整整齐齐碎成了新切的萝卜丝。
  她水眸流转,扫视一圈,娇声道:“谁要趁我不在,欺负四公子,休怪我回来翻脸不认人。”
  话音未落,倩影一闪,也不见门口唐家弟子有谁让位,都只闻到一股香风飞过,她就已穿出到外面,莲足点地,宛如凌波仙子,转眼便去得远了。
  事已至此,武平也只能沉声道:“玉若嫣,唐门凶险,我不敢让侍卫离开,就劳烦你跑一趟,把我带来的医生,也传过来吧。”
  “是。”玉若嫣弯腰拱手,快步走向门口。
  她没有轻罗那么惊世骇俗的武功,只是大步穿过唐家人让开的通路,迅速离开。
  看气氛稍有缓和,武达轻轻一拍桌子,道:“几位兄弟,我看大家谁也没准备再留着脸,今后坐一块儿喝上两杯,怕是不成的了。那我也丑话说到明处,这案子这么大的干系,就真的准备光靠乱心灯和霍瑶瑶了?读史讲究一句孤证不立,办案也该如此吧?罗傲刚才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霍瑶瑶给受审的人动了手脚,那岂不是想冤枉谁就冤枉谁?”
  既然涉及到自己的人,南宫星也不能一直默不作声下去,起身道:“三公子,瑶瑶过来帮忙审问,只是问话,问出的东西你们信不信,信的话准备怎么用,都与我们无关。我上山帮忙,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找出真相。列位都是一方英豪,眼力心智均非同凡响。这次瑶瑶当众施术,不再藏私,其中是否有冤屈,动手脚,诸位一望便知。”
  霍瑶瑶苦着脸道:“主子,这……人家这点功夫露了相,以后还怎么自保啊。”
  南宫星摸摸她头,微笑道:“你听了素锦的安排过来找我,认我为主,不就是打算让我保你么?你放心,我再怎么不堪,也到不了需要你摧人心智自救的地步。”
  片刻间,罗傲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他左右打量一番,忽然高声报了几个名字。
  对面官府人群中应声出来几人,面上惊疑不定,头一个出来的问道:“罗大人,叫我们……何事?”
  罗傲缓缓道:“唐门高手起居注解的资料,除我之外,就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在哪儿。既然眼下是人人皆可怀疑,人人皆该怀疑的情形,你们几个就也在乱心灯下走一遭吧。”
  霍瑶瑶一脸紧张,拽拽南宫星的衣袖,提醒道:“主子主子,他……他再这么往里拉人,乱心灯可要不够用了。那玩意不禁烧,咱们那天一晚上就用光了一大包呢。而且……而且就算换成口服能省一些,这要呼啦啦羊回圈一样来一大堆,得审几天啊?”
  南宫星看着武瑾,微笑道:“不管几天,既然公子和门主都开了口,咱们就是豁着不眠不休,也要一个个都审问完。”
  “又不能睡了啊?”霍瑶瑶皱起眉往下一蹲,小声咕哝道,“人家还当来奔了你这么个风流主子,只得担心在哪儿睡觉的事,哪知道……哪知道睡都不给睡,这得加工钱啊,不然我连驴都不如了。”
  南宫星笑道:“等忙完这一遭,我叫你好好大睡三天,吃喝拉撒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霍瑶瑶撇撇嘴,没当真,“人这么多,中间你得让我打个盹。”
  南宫星还没开口,先前去拿乱心灯的那个弟子突然飞奔而来,冲过门槛还被绊了一下,颇为狼狈跌在地上,双手撑地抬头高呼道:“门主!门主!两处藏乱心灯的地方,都失火了!”
  “什么!”唐远书霍然站起,“怎么会失火的?”
  武瑾肃容道:“两处同时出事,那自然是有人放火。门主,敢问这收藏之处,都有何人知道?”
  罗傲在旁冷冷道:“那脏物是颇厉害的迷药,我们不熟悉地界,不便收藏,可是统统交给唐门保管了的。门主大人,看来你手下,也该有人过过乱心灯了。”
  一阵风声,轻罗闪身入内,飘然站在武瑾身侧,蹙眉道:“州同,外头乱了,好几处地方起了火,医生我甩在半途让他们走着,我先回来了。这边没出事吧?”
  武瑾叹道:“出不出事,都不好收场了啊。”
  霍瑶瑶倒是有几分庆幸,往南宫星背后挪了挪,小声道:“主子,这下不用我当众表演了吧?我就是想亮几手杂耍,这也没地方扯绳子了呀。”
  唐昕看唐远明和唐远书面色铁青,心中懊恼,忍不住低头对她道:“你说你一直怕个什么,我和小星不是一直护着你呢么!”
  “那你们也得护得住啊……你们要想护谁就护谁,还能死这么多人啊。”霍瑶瑶耷拉着小脸,絮絮叨叨道,“这不……才要审有点身份的人,就失火啦。这次是烧药,谁知道下次是不是烧我。这地方就我一个会摧心术还站你们这边的诶,我才不信他们不想对我下手。别的不说,这会儿咱们身后姓唐的人里要有个叛徒,那俩圆筒子这么近给我来一发,我当场就成死狐狸啦。”
  这边说话间,唐远明已经到门口指挥外面弟子迅速过去帮忙灭火,顺便搜集线索,调查到底是何人放火。
  那来回报的弟子也把话说清,原来起火的并不只是藏药地,而是足足有七八处。不过对方的目的明显就是乱心灯,先起的火头将人手引走后,两处藏药的房间火势最猛,几个弟子知道里头东西重要,披了浸水被褥冲进火场抢救,也不知最后拿到了没。
  唐远书沉声道:“远明,你去一趟,这必定不是什么缜密布局,这班人,想必已经到了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地步。你亲自带人调查,放火者,应该不难抓住。
  去吧。”
  “是。”唐远明领命,从门主身后带走了那些年轻精英,只将长老们留在原处,威慑众人。
  轻罗颇为担心,低头道:“咱们也走吧,万一火烧过来,有人趁乱动手,伤到你可怎么办。你就是皮上只燎个火星儿,我也肯定忍不住要把他们全杀了。”
  霍瑶瑶脖子一缩,急忙蹲着挪挪位置,去了南宫星另一侧。
  唐昕气得一揪她后领,“你怕死怕成这样,还出来走什么江湖,乖乖在家嫁人生娃多好。”
  霍瑶瑶苦着脸道:“我……我这不是没家么。你真当外头走江湖的有多少自愿的啊……有爹娘可依靠,有个屋子遮风挡雨,有媒婆给说亲,那我高兴着呐。
  可我出生就被扔到河边,嫌弃不是个裤裆长鸟儿的,我有什么办法。不学这些本事走江湖,就得学别的本事进窑子,躺下挣银子一岔腿就行,倒是不累,可……
  可我不是不愿意嘛。”
  武烈哈哈一笑,道:“此言差异,青楼花魁,那也是要下苦功学真本事的。
  躺下一岔的死鱼,照样赚不到银子。”
  霍瑶瑶瞪他一眼,“我准赚得到,我漂亮。”
  武烈还想再说什么,武平突然一拍桌子,脸色铁青,沉声道:“够了,五弟,你何时能有个正经样子?”
  南宫星一直在暗暗观察四位公子的反应,不得不说,他们表面上的样子几乎都不可信。
  这样的突发事件出来,武平阴沉不语,武达没精打采,武瑾四平八稳,武烈嘻嘻哈哈,却就是没谁对事情本身置喙半句。
  就连罗傲都坐在担架上安排手下捕快衙役出去帮忙救火,这四位公子,却没一个出声说让府兵亲随跟着动动的。
  好像谁若是先开口,就会被其他几个揪住什么一样。
  但其他几个公子可以不说不动,武平则显得极为异常。
  他该说,又不想说,呵斥武烈那句,倒像是给自己找个由头张张嘴。
  唐远书命令唐远明去指挥救火后,坐下也是一言不发,只盯着地上罗傲,眼中杀气四溢。
  感觉大堂里越来越安静,霍瑶瑶舔舔嘴唇,很轻很轻道:“主子,这……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全不说话,我心里都哆嗦了。”
  南宫星看一眼正伸手安抚轻罗的武瑾,小声道:“大概是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吧。”
  这时,武达将茶杯盖一扣,冷笑道:“都不肯来揭这个盖子么?那我来。二哥,要不是你把大家召集起来,心怀不轨的王八蛋,绝没有四处放火的机会。那七条舌头,也是你独断专行非要杀了,唯恐口供不方便你冤枉老四,现在成了这个局面,你不该给个交代么?”
  武平缓缓道:“纵火的人抓住之后,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哈,”武烈也开口道,“你召集这场通传下来也就不到一天的功夫,那些放火的这么神通广大,未卜先知提前布置了么?”
  武瑾微笑道:“五弟,有些好手只要提前知道目标,点火而已,不需要太久筹备。”
  “可这是唐门。”武达提高声音,咄咄逼人道,“不经布置,就那么容易一击得手吗?唐门精锐全部离开位置聚集此处,老四,老五,你们两个先前能想到吗?反正我本来是觉得,门主和掌事到了就差不多了。”
  武平沉声道:“那难道我就能想到么?”
  “二哥真自谦啊。”武达冷笑道,“你这一趟,叫人时候气势汹汹,我这中了毒养身体的都被强行带来,开始前还连杀了七个,这下马威都出来了,门主还不多叫些好手来防备,难道他傻么?二哥,你这一套连环计,搞得好啊。”
  武烈凑趣般道:“三哥,这话怎么说?”
  此时玉若嫣带着二公子的医生跨过门槛,扫一眼气氛不对,蹙眉领着站到了一边。
  武达冷冷道:“咱们这几个兄弟里,能提前知道所有人要聚在一起的是谁?
  能指使罗傲让他不敢不听,以至于做贼心虚不敢用乱心灯的是谁?能把唐门没有的毒药通过医生带进来,再下给我吃的是谁?能让玉若嫣不愿再参与查案的是谁?”
  武瑾抬手插口道:“等等,三哥,前面几个还有待商榷,这玉若嫣,是从何说起啊?”
  武达唇角微翘,道:“咱们如今都敞开天窗说亮话,还何必忌讳那么多,二哥和大哥是一母同胞,实打实的亲兄弟,玉若嫣是大哥的未婚妻,之前对二哥一直是照料有加,亲切无比,在她心里,小叔子只怕就这一个吧。”
  玉若嫣脸色微微一变,但樱唇紧闭,没有作声。
  “玉若嫣被人动了手脚,据说还是早在王府的时候就中了招。那就有趣得很了,咱们家里的兄弟中,除了大哥,还有谁能跟这位未来嫂嫂时常亲近嘘寒问暖啊?总不会是大哥自己做局杀了自己吧?”武达这番话显然不是临时想出,多半酝酿已久,只等这一个发作的机会,“而二哥紧赶慢赶拖着病体来唐门,一到就把局面接管下来,玉若嫣稍微一查,发现自己再查下去就要倒大霉,自然就灰溜溜把一切交给罗傲去打理。”
  武烈长长哦了一声,笑道:“二哥,那你预备什么时候对我们几个下手啊?
  这会儿府兵侍卫都听你的,你一声令下,唐门袖手旁观,啧啧啧……我们可惨喽。”
  武达还嫌不够,又道:“大哥死后,二哥你就是嫡长子,你之前也不过是装病而已,要是这边的案子和你没有牵扯,你何必抛下王府里眼看到手的世子位子巴巴跑过来?看我们三个为一点功劳争得你死我活,你作壁上观隔岸观火,岂不美哉?你只身犯险,依我看,不就是因为怕我们查到最后,揪出你这个罪魁祸首么!”
  南宫星这才反思自己此前还是太过天真,只当四位公子赶来唐门是急着杀掉玉若嫣抢功,却忘了这功劳未必顶得过武平如今嫡长子的身份。
  如此看来,武平急匆匆赶来掌控大局,不外乎两种可能。
  要么是如武达猜测,赶来控制局面,顺便打压其他兄弟。
  要么,便是知道自己要被冤枉,过来追查真相自保。
  可从武平今日的表现来看,他怎么也不像是要自保的样子。
  七颗人头灭口威慑,唐门群聚四下放火,单是武达咬出的这条线,武平就难以解释得清。
  别说唐门诸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端坐首位的二公子,就连王府亲随们,也都露出几分狐疑神色。
  武平面色铁青,望着武达缓缓道:“三弟,你当初私密通报,说四弟、五弟与大哥的死有关,玉若嫣可能要被灭口,我才不顾病体匆忙赶来。我原本分别让你和四弟各自管理一方,可你中毒休养,四弟我本就有所怀疑,这才回收权力统管一切。罗傲与我仅有公来公往,此前并未打过交道,反倒是你,近三年,往悭州去过两次,没错吧?”
  悭州是罗傲为官之地,武平如此开口,显然是要反咬武达,指责回去。
  武达哈哈一笑,不屑道:“二哥,如此空口白话就想挑拨我和老四、老五的关系么?我一个不入流的庶子,母亲无依无靠不受宠爱,装傻充愣才活到现在,那里惹得起你们。你这样栽赃我,是不是打算连王府最近去向不明的百万两军费也赖在我的头上啊?老四的娘亲病重,西南各部对先前蛮王不满,父王照顾爱妻,将打理军务的事情交给了大哥和你,我们兄弟三个,可是没经手过一两银子吧?
  军费去向成疑,大哥此次出巡,据说就是要秘密查办此事,若是他干的,难道是自己左手查右手么?若是他装样子敷衍交差,掩饰自身嫌疑,那为何会在此行丢了性命啊?二哥,我在府中任着不少杂务,即便再蠢,你也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
  没想到三公子陡然发难到这种程度,一时间听到这些讯息,南宫星也是满头雾水,要说合情合理,三公子的话环环相扣,的确极为可能,二公子的反驳软弱无力,很难说服旁人。
  可正因如此,南宫星才觉得隐隐不对,一个布局如此长远周密的人,会被武达从旁拿到如此多的漏洞么?
  身处漩涡中心,罗傲见武达停口,扬声道:“二位公子,为何你们都已将我认定为帮凶?是担心我秉公无私,在唐家堡里查到什么秘密不成?”
  武烈用小指挖挖耳朵,摆手道:“你先闭嘴,罗傲,你有没有嫌疑,如今你说了不算。唐远图和唐远秋的事,就够姓唐的和你没完。二哥,三哥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啊。你说当初是他挑拨,可有证据?”
  武平缓缓道:“兄弟私下喝酒,说的话如何能有证据。”
  武烈哈哈笑道:“二哥,你这谎可撒得不高明,咱们家的兄弟,我紧张罗慢张罗还没人肯凑一起喝一杯呢,你和三哥私下喝酒?那总得有丫鬟伺候,有仆人抱酒坛子来,有厨子给做菜吧?你跟弟弟我说说,你和三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喝了点什么酒啊?”
  武达冷哼道:“怕是二哥发梦的时候吧。”
  武平的右拳陡然握紧,面色涨红一片,目光颤动,看向武瑾,咬牙道:“没想到……四弟,我竟……错怪了你。”
  武瑾神情平静,柔声道:“诸位兄弟,大家同父所生,骨肉相连,真要有什么误会,真凭实据地说开便是。三哥的问题有理,但其中还是推测为主。二哥的反问是不是真,也有调查的余地。今日唐门多处起火,可见敌人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越是这种时候,大家越要沉得住气,切不可乱了步调,给人可趁之机。”
  武瑾正说着话,玉若嫣身边的医生突然惊呼一声,抬腿向武平冲去,叫道:“公子!公子快快服药!莫要太过激动!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啊!”
  武平喘息着伸出手,道:“你……带药了么?”
  那医生手忙脚乱从怀中摸出一个细颈瓷瓶,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倒了几颗出来,“水!快拿水来!”
  这时武烈忽然站起,一把将药抢到手中,端详一下,捏起一粒递给一个护卫,道:“你先吃一颗下去。”
  那护卫拱手领命,扔进嗓子,就着唾液咽下。
  武平脸色半青半红,捂着腰侧道:“五弟,你……这是干什么?”
  “二哥,你先前一直明里暗里提醒,说三哥有可能是自己给自己下毒。一般人不会这么想自己兄弟吧?会不会,你就有这个意思,打算自己服毒,来个昏迷不醒什么的,先躲过去这阵啊?”
  说话间,那护卫突然抬手捂住自己喉头,颤声道:“公子……真、真的有毒……”
  唐远书掏出一枚解毒丸丢过去,沉声道:“嚼碎服下,快!”
  护卫马上照办,尽管如此,眼见着全身便麻痹酸软,坐倒在地怎么也起不来了。
  武达冷笑道:“瞧瞧,二哥好厉害的算计,连唐门一定能帮你保住命,都早料到了。真是再世活诸葛啊。”
  那医生满面惶恐,跪地磕头,哭喊道:“老朽不知,老朽不知啊……这药就是公子惯常用的,发病多次从未换过啊。”
  唐远书一摆手,道:“来人,先将这大夫押下去,严加看守。”
  武平脸上青气更盛,牙关咔咔作响,颤声道:“药……我的……药……”
  武达斜瞥一眼,道:“老四,叫你的大夫给二哥看看吧,可得好好诊治,莫要让二哥卧床不起,就此赖账。”
  轻罗去传的大夫刚才倒是就已经到了,见武瑾点头,战战兢兢过去,躬身问道:“二公子,可否……让老朽为您把脉?”
  武平的眼珠都有些凸出,他看向武达,嘶声道:“三弟……你……你……好毒辣……的手段……”
  话音未落,他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弹,连着椅子向后翻到过去,身边侍卫急忙弯腰扶住,看神情惊疑不定,都有些不知所措。
  武达看诸人都在望他,缓缓道:“我旧毒未消,身体未愈,王府的事情二哥既然没精神打理了,查清之前,老四、老五,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武瑾咳嗽两声,微笑道:“那就有劳五弟了,四哥我身子也不怎么样,全靠轻罗悉心照料才能苟活,如今情形这般混乱,五弟你就修书一封寄去父亲那边,说明情况,暂且劳神操持起来吧。”
  那医生抓住武平的手腕摸了片刻,扭身哆哆嗦嗦道:“四公子,二公子……
  病情严重,急需……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用药。”
  唐远书果断点了两位长老,道:“你们随大夫去二公子厢房,每一味药材都仔细检查,然后安排人手,将二公子的住处好好把守,莫要放进去可疑人等。”
  言下之意,是要将武平看押起来。
  跟随的侍卫们登时略有骚动,神情不满。
  但马上武烈就笑道:“你们这些二哥的跟班,还去把他好好照料着,千万别让他搞出什么畏罪自尽的结果。万一他真是冤枉的,总要有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不是。”
  武瑾也柔声道:“我知道,二哥在你们心中颇有威信,出了这样的事,必定心有疑虑。正因如此,你们才该打起精神,好好保护主人,等一个水落石出。”
  武达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快,才过了河,就一句句地来拆桥。真觉得是我冤枉他?那等他害死你们两个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他扶着侍卫站起,缓缓向外走去,“老四老五,三哥失陪了。案情有什么新进展,再来找我,否则,不要打扰我养病。”
  不多时,武平被侍卫、大夫和唐门长老簇拥带走,武达大摇大摆信步离去,亲随撤了一半,厅堂之中,倒是宽敞了许多。
  武烈一屁股坐上首席,摸了摸余温尚在的扶手,笑道:“四哥,你当真肯让我来管事?”
  武瑾微笑道:“我这身体,自然是能省心最好。你办事虽然毛糙,性子也急,但查案,并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如果三哥所说不假,至少玉捕头,能帮上你的大忙。”
  罗傲脸色铁青,对这话似乎极为不满。
  武烈挑了挑眉,道:“说得有理,嫂子,大哥的事儿,看来最后还得落在你头上查。你就继续,将功折罪吧。把文曲赶紧的揪出来,看看她屁股后头那个下令的,究竟是谁。”
  不料,玉若嫣神情木然,轻声道:“回五公子,我并非是因二公子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才抽身袖手旁观的。我近些日子……状态极差,恍恍惚惚,而且心劫未去,始终是个隐患。在解决之前,五公子还是另择高明吧。”
  武烈眉心一皱,跟着笑道:“这可好,冯破死了罗傲躺着,你又撂挑子,西南拢共你们仨有名,合该我一个也用不上?”
  他一扭脸,看向武瑾,道:“四哥,不如你把四嫂借我用用可好?”
  轻罗一怔,一口回绝,啐道:“我可不懂查案。你怎么捡个嫂子就要用。”
  武烈笑道:“可你是这山上最厉害的,你来镇场面,我才能想拿谁拿谁,不至于靠自己那点功夫保命。”
  轻罗肃容道:“我只保护四公子一人,你就是死在眼前,我也不会搭理。”
  武瑾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五弟,轻罗……我是断断不会出借的。但你若有事需要请她帮忙,传个口信知会一声便是。费时不久,我就让她跑一趟。”
  “好,有四哥你这句话,我胆子就壮了。不然唐门这么多高手,我想查谁,还得掂量掂量打不打得过。”说着,武烈就往唐远图身上看了一眼,意有所知。
  唐远书起身拱手,朗声道:“五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唐门今日虽然严阵以待,但事出有因,干系皆在二公子身上,与您无关。既然五公子决意接手,我就让远图再委屈几天,等五公子来还他清白。”
  “这事儿啊,还是交给擅长的来。南宫星,玉捕头夸过你,听说冯破也挺喜欢你,今年暮剑阁遭了灾,好像也是你费心张罗挽回来的。雍素锦都能死心塌地跟着你,想必是有些本事的。”武烈笑道,“公门王府诸人,你皆可随意调遣指挥,所有人犯凶嫌,你随便提审。我寻思着,那乱心灯不可能烧得干干净净,回头唐门要是从柜子缝里抠出点儿来,就交给你来决定,带着你的小狐狸精,爱给谁使就给谁使。这么安排,你能不能配合唐门,帮本公子把案子给了结了?”
  南宫星在心中叹了口气,微笑抱拳,道:“我当真想对谁用,就对谁用?”
  “当真。”
  “对五公子您呢?”
  “只要有可靠的人在旁见证,比如门主啊,玉捕头啊,那我没意见。”
  “若是……二公子,或三公子呢?”
  武烈哈哈一笑,道:“那你可得趁我管事儿,赶紧办了才行。你要有那胆子真下手,过后我再请你喝酒,喝好酒!”
  这时,一个唐门弟子飞身纵入,高声道:“禀门主,又有新一处地方起火,火势十分奇怪。”
  “哪里?”
  那弟子抬头看了南宫星一眼,沉声道:“南宫少侠的客居厢房,从内而外烧起来了。”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1:22

窃玉 第三十八章 灭火
  刚刚得托重任,就收到这种消息,南宫星眉头一皱,略一思忖,并不急着抢出门外,而是伸手一拉,将霍瑶瑶护到了身侧,沉声道:“好快的应对,这就冲着我们来了。”
  唐远书脸色阴沉,一字字道:“这家里的内鬼,莫非抓不完了么!”
  武烈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府兵亲随除了武瑾和轻罗身边心腹留在原地未动,其余纷纷随着五公子出门救火去了。
  武瑾略一沉吟,也道:“有轻罗在此,不必担心,你们也去帮着唐家灭火吧。”
  轻罗扬声道:“都去吧,灭火出力大的,回来公子有赏!”
  “小星,”武瑾转过头来,微笑道,“不去看看你的厢房么?”
  南宫星微笑道:“里头只有两个不懂武功的丫头,若是来得及,一定已经被救了,若是来不及,我去也来不及。不如妥善顾住身边的。”
  说话间唐炫在门口探头飞快瞄了一眼,望见唐昕好端端在南宫星身边站着,便又闪身离去。
  听说这些天他和傅灵舟在山下设计埋伏了不少来凑热闹的江湖匪类,估计是顾不上来作为便宜大舅子打趣南宫星了。
  不过把这种活儿丢给唐炫去干,可见唐门这边对他也并不是完全放心,多了几分非自家人的疏离。
  唐远书去火灾严重的地方查看,南宫星与四公子告别之后,才不紧不慢带着唐昕和霍瑶瑶赶去自己住处。
  远远一望,唐昕便叹了口气,道:“救不下来了。”
  “嗯。”南宫星索性将步子放得更慢。
  视线中的火光已经冲天而起,黑灰纷飞,院中构景树木都已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火把。即便有唐门众人被吸引到别处火情的前提在,这里能迅速烧成这样,起火点只怕不止一处。
  霍瑶瑶揪着衣角,胆怯道:“主子,我……我是不是已经被谁盯上了啊?”
  “未必。”南宫星缓缓道,“他们要是打算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话,肯定还是直接对我下手更好。”
  “诶?玉捕头……”霍瑶瑶一指,他们才发现,隔着院墙,之前先走一步的玉若嫣正站在一棵树上,凝望着墙内火场。
  “隔岸观火,风景好么?”南宫星微微一笑,扬声喊道。
  玉若嫣的精神似乎提振了几分,拧腰一蹬,纵身落在他们身前,凝重道:“小星,那乱心灯你们一点也没剩下么?”
  看霍瑶瑶摇了摇头,她眉心微蹙,轻声道:“霍姑娘,不靠乱心灯,你能对我用你的法术么?”
  霍瑶瑶一撇嘴:“怎么就成法术了,我又不是神婆。没乱心灯啊……那、那得让我知道你心里的弱点,还得让你精神放松或者虚弱下来,多费点时间才行。
  你肯配合?”
  玉若嫣扭脸,冲过墙头的火苗将她无暇面颊映出一片艳红,“若不试试,我恐怕……又会成为文曲的刀。我已经不敢带剑了,难道之后……我只能自废武功么?”
  “等火情结束,弄清楚纵火的事,玉捕头,我会让瑶瑶设法帮你的。”南宫星满面诚恳,道,“心劫未解之前,你若是接近几位公子,还请先将武功稍作禁制。”
  “我知道。”玉若嫣望着自己掌心,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我先去其他火场看看。”
  “这里呢?你不看看线索么?”
  “唐远明在,用不到我。告辞。”
  唐远明?
  南宫星神情一凛,左右拉住两位姑娘,便快步冲进了院门。
  果然,唐远明不仅在,还正双手提桶,从太平缸里取水向前传递。
  唐门弟子过来支援的已有二十多人,十几个唧筒中的水箭一股接一股喷往火源,另有七八根铁锁抓钩,甩向外围未起火的地方,喀嚓钩断撕裂,拆出火焰波及范围,不给火势再进一步扩大的机会。
  “唐昕,你带瑶瑶去给掌事帮忙送水,我去给拆屋子的搭把手。”
  南宫星内功比这些弟子强出许多,接过飞钩,一身真气须臾转为刚猛至阳,以大搜魂手法门运力,一个飞掷,便将屋墙砸塌一片。
  不多时,其他火场忙完的弟子赶来支援,火势被断无从蔓延,终于渐渐熄灭,留下一片焦黑废墟。
  南宫星擦了擦一头大汗,快步走到一样汗流浃背的唐远明身边,沉声道:“房里有人伤亡么?”
  唐远明颔首道:“先发现的弟子从火场里抢出一个伤者,半边脸是无皮血疤,半边脸被烫起了许多燎泡,小腿还被不知什么人砸断,一只脚踝绑在床腿上。人已经送去给公子那边的名医诊治,看服饰身形,是紫萍的可能大些。”
  “那紫芙呢?”
  他看向已经握着长棍拨弄废墟探查尸首的唐门弟子,沉声道:“若有尸首,就是死在里面,若是没有,恐怕……她就是放火的那个。”
  “会是她么……”南宫星眉心紧锁,紫芙并未直接接触过玉若嫣,而是一直贴身伺候范霖儿,所以这期间他心中对紫芙的怀疑始终最弱。毕竟文曲在唐门想要自如活动,贴身丫头是最不合适的伪装,远不如主掌一个院子的大丫鬟和专职一门手艺四处跑的中层丫鬟。
  但范霖儿早被认定和文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极大可能就是文曲的心腹之一,文曲以紫芙的身份藏匿在唐家,也并非绝无可能。
  至于乱心灯的审讯被逃过去……文曲若是没有抵抗乱心灯的法子,又如何随心所欲使用乱人心智呢?她道行比霍瑶瑶高出不知多少,演一演迷心乱情的样子蒙混过关,怕是再轻松不过。
  这时,一个弟子跑来,附耳向唐远明报告了些事情。
  唐远明脸色一沉,道:“小星,你离开厢房不久,紫萍就去杂库走了一趟。
  那之后,库房整整少了两桶十多斤灯油。”
  南宫星脑子里好似扣了锅粥,“是紫萍?那紫芙呢?”
  来报信的弟子开口道:“掌事,有仆役说,见一个半边脸的丫鬟,往去后山的路走了。听形容,应该就是紫芙。要不要派弟子去追拿?”
  后山荒林,若是躲进去一个四处跑的人,可难找得很。
  但相对,若是躲去了那里,前山唐门中的事情,恐怕也插不上什么手了。
  这一把火,就是文曲金蝉脱壳前的最后一手把戏了么?
  唐远明沉声道:“先不必追,派几个弟子把守住后山各处通路,见到紫芙,直接押送到暗牢关起来,任何人经我允许之前不得与她见面。”
  那弟子说了声是,跟着轻声道:“掌事,若是王府那边……”
  “不管他们。小星要见可以,王府和公门的,不必理会。去叫那边的弟子打起精神,好好勘察火场周围的线索,这场火不是一个人能放起来的,抓到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按我刚才所说处理。”
  “是。”
  此次各处的大火,烧掉了院落七进,房屋三十九间,一座山腰庄子整片烧成焦土,若不是唐门救援及时得力,又有附近驻守的府兵相助,火势蔓延到山林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乱心灯外,唐门还被烧掉了中堂所在山头存量药材中的三分之一,其中大多与解毒有关,这一批共七颗正在炼制的农皇珠因此后继无力,不得成功,损失惨重。
  此外,带有明显阴谋气息的,唐远狄一家的灵堂也在此次起火的范畴之内,灵堂香烛众多,招魂幡、纸人纸马等物皆是易燃,夫妻二人与两个小妾的尸身都被火焰吞噬成了焦炭,反倒是草草下葬的通房丫头逃过一劫保住了全尸。
  家中变故到了这等程度,唐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继续硬顶着戳脊梁骨的眼睛指头跟在南宫星身边不走。
  她这一脉,如今就只剩她一个女儿,即便别的不管,家中该到她继承的财物土地,她总要去打理一下。
  而且,客居之处,也没了让她继续缠着南宫星的条件。
  住处一下少了太多,而山上早就已经人满为患,要不是府兵大都在空地扎营,连柴房怕是都要放进铺盖卷。
  再加上五公子钦点,南宫星需要总领全局,如今罗傲被唐门扣下公门群雄无首,府兵不懂江湖规矩,真要办事,少不得件件桩桩都要仔细叮嘱过问,免得他们与唐门之间摇摇欲坠的关系更加恶化。
  所以,南宫星住进了罗傲原本的住处。
  那是个清幽小院,环境其实不错。
  但是,里面足足住了二十七个捕快。
  罗傲的住处还算宽敞,有堂屋,有外间丫鬟的地方,有颇为雅致的卧房。
  可那是在地方充足的情况下。
  如今,他只能带着霍瑶瑶,跟四大剑奴一起住进来。
  这也是从晚饭之后,霍瑶瑶就坐立不安的原因。
  “主……主人,要不,我去照顾紫萍吧?那边都是公子们带来的大夫,不安全。”
  南宫星正在窗边对月沉思,随口道:“不安全的地方,怎么能让你去。你也说了,你这会儿可是文曲的眼中钉肉中刺,我猜……拔掉你的计划,说不定已在酝酿之中。”
  霍瑶瑶看着屋里仅有的一张床,吞了口唾沫,咕哝道:“那……那就没别的住处了么?”
  南宫星本还想着晚上去找唐昕,问候安慰她一番,顺便解解心中运功而生的烦闷燥热。他今日灭火用多了阴阳隔心诀,屋子的火顺利灭掉,心里的火却熊熊燃烧。
  可霍瑶瑶这怯生生光想找个墙缝钻进去躲一夜的样子,反而让他来了兴致。
  平心而论,这只小狐狸的模样虽然到不了真狐狸精那样妖媚撩人,国色天香,但卸掉易容改扮后,白生生的脸儿很是秀美可爱,乌溜溜的眼珠十分灵活,定不下心似的总在左顾右盼。大概是心里紧张,她不自觉就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搔着脸上的细细绒毛。
  没想到,他才不过稍稍动了个念头,都还没有真拿定主意,一股狂猛欲火便冲上头顶,让他眼前都霎时间有些模糊,腹下一紧,裤裆里竟然硬邦邦翘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皱眉道:“瑶瑶,外面四大剑奴是打地铺,不行,你就在他们旁边那张丫鬟守夜的床上睡,那四个人令行禁止,我没开口,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霍瑶瑶瞪大眼睛,“主子……我……我跟你一个男人睡都觉得紧张,你叫我……去跟四个男的睡?”
  “跟他们睡,你又不必紧张。”
  她眸子一转,唇角撇出几分娇嗔,“那也是和男人过了夜,横竖都是过夜,我还不如陪着主子。万一你又发春梦,喊错了什么,那可是四个壮汉,天呐,怕不是得让我没了小命。”
  “又?”南宫星皱眉道,“这话从何说起?”
  “就你今天那个噩梦啊,我看……多半也是春梦。”霍瑶瑶面颊微红,托腮道,“不然,不然你裤裆怎么能……诶?”
  说到这儿,她愣在桌边,盯着南宫星的胯下,惊愕道:“你这会儿也这样?
  主子……你……你该不会走路时候下头就甩着这么长一根来回晃荡吧?”
  南宫星略感尴尬,垂手掩住,皱眉道:“我此刻心火上升,浊血下落,可正是定力最差的时候,我又觉得……好像被文曲找机会做了什么手脚。瑶瑶,我看,你还是去跟剑奴们将就一夜吧。”
  “那……你呢?”霍瑶瑶小声问,“就这么支愣着……睡啊?”
  “醉晚守灵,阿昕也在那边清算家财,不行……我就往那边去一趟吧。”
  霍瑶瑶眉心一皱,足跟踏地鞋尖儿翘起晃了一晃,道:“那万一文曲给你做手脚,就是要让你抛下我不管呢?晚饭时候你也听到了,唐门从火场翻找出了不少残余药材,里头万一要还有点乱心灯,可就只我一个会用哦。”
  她犹豫一下,道:“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十二时辰缠着你。什么时候了事下山,我什么时候再撒开。”
  南宫星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此刻熊熊欲火狂烧猛焚,要是换成唐昕或唐醉晚,早已被他抱起扔到床上。
  他霍然起身,连挥两掌,情丝缠绵手的柔和内力顿时将屋门关上,门闩落下。
  风拂鬓发,霍瑶瑶扭脸一看,吓了一跳,“主子,你……你这就要睡啦?时……时辰还早呐。”
  “等真睡,时候就不早了。”南宫星扶住桌子,低头望着她,本想伸手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循循诱导调情,不料指尖才一触到霍瑶瑶柔嫩肌肤,一股野兽般的戾气便陡然充盈在脑海,让他手臂一紧,险些狠狠掴在她的脸上!
  一掌下去……她便会昏死倒在床上……撕碎裙裤……扯掉肚兜……还不是任他摆布?
  “主人……你没事吧?”霍瑶瑶打了个冷战,忙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你这表情……我……有点害怕了。你要还这样……我、我可去跟那四个楞木头一起睡了。”
  “晚了。”南宫星目光闪动,轻笑一声,双臂环抱,一把便将霍瑶瑶揽在怀中,紧紧搂住。
  鼻息间掺杂了年轻少女的淡淡清香,他心中一震,情欲更盛,那胯下铁棒几乎将里外两层裤子顶出个破洞。
  他觉得有些不妙,可思绪已压不住疯狂蔓延的心火,一只手臂将霍瑶瑶往起一提,另一只大掌下探一攥,便握住了她小巧浑圆的屁股。
  江湖女子大都下苦力气练过轻功,不仅偷袭逃命可攻可守,还能让腿上曲线紧凑臀后浑圆上翘,一举两得。
  霍瑶瑶也不例外,她是小骨架的身形,易容改扮便于打理,臀丘紧提内收裙裤罩着并不显眼,但手掌一握,满盈盈弹在掌心,软中带韧,不如丰绵肥臀那么好摸,却极适合按捏揉搓。
  揉上几下,南宫星便粗喘起来,眼中渐渐发红。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极不对劲,多半是文曲动的手脚在此时配合阴阳隔心诀的反噬一起发作。可他控制不住。
  犹如心底的种种的阴暗凝缩成魔,抢下了他的身体。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让动作不太粗暴而已,距他所习惯的慢慢调情相差何止千里。
  霍瑶瑶也被吓得僵了,昂头下巴搭在他肩上,大眼左顾右盼,寻思怎么才能自保脱身。
  其实在江湖中讨生活,女人,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年轻女人,那可以被淫辱把玩的身子本就是个令人眼红的宝贝,也是笔不小的本钱。
  她好歹也是个小油子,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从雍素锦那儿得到机会没逃,她就有心将如意楼选做靠山。这些时日观察,南宫星这个少楼主虽说风流多情,但起码对待自家女人不错,唐门的愁嫁闺女都搬出私爹贴上来,可见抢手。
  所以被他往床上按倒,霍瑶瑶并非没有心理准备。
  反正以这位公子爷的性子,都不需要拿着白帕落红提醒什么,成了他的人,只要愿意,去如意楼躲起来做个安稳妇人,下半辈子总不用再担惊受怕,整天想着磨练本事扬名立万震慑一下色迷迷的男人们。
  男人嘛,都是这个德行,于其被花落尘那样的制住打一顿肏成个烂货,不如趁着好机会顺竿爬,将来多少算是个如意楼主的小妾,到分舵混吃混喝总用不到骗。
  她双手抵在胸前一个劲儿找理由说服自己乖乖脱裤子张开腿等着被宠幸就好,可看着南宫星的模样,心里还是一阵慌过一阵,忍不住道:“主子,人、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呢……你……你能别这么凶巴巴的么?”
  南宫星正骑坐在她大腿上解她腰带。
  尽管此刻腰带里没有放小毒针,但她还是按过往的习惯打成极难解的连环盘锦结,自己知道暗扣,伸进去一使劲就能拽开,外人不知道扯错头儿,就要多费一番功夫。
  “这……非我本意……”南宫星皱眉咬牙,强撑着不要运力将腰带扯断,手指慢慢在绳结中游走,找解开的法子,“瑶瑶……我……可能……被文曲算计了。
  我是想……想今晚留你同宿。可没想……这么唐突莽撞。不行……你就叫人求救吧……”
  霍瑶瑶苦着脸道:“陪房丫头在主子床上喊救命,哪儿有人肯搭理啊,肯定当我是被你弄上了天才叫喊的。主子……要不你喊剑奴进来?让他们先帮你冷静冷静,你身上……身上这不对劲儿的,我回头再好好帮你舒坦。”
  南宫星额上尽是汗珠,落下几滴砸在解绳结的手指上。汗滴一碎,他额上青筋暴起,怒吼一声,啪,便将腰带扯成三段,狠狠拽出丢到后面地上。
  霍瑶瑶一惊,暗道一声不好,眼珠一转,忙自己解开扣子,把对襟小褂一掀拉开,娇媚一笑,道:“主子先脱衣服,我这边的……我自己来。”
  南宫星喘息着去脱自己衣服,看起来神智已有些模糊不清,那通红双眸死死锁住霍瑶瑶渐渐打开的白腻领口。
  等上衣开敞,霍瑶瑶一把扯掉肚兜,手掌张开捧住左乳下沿,虎口一挤,让粉嫩围着嫣红的娇小乳头突出坟立,跟着语调陡然柔软甜腻了数倍,娇声道:“主人,主人,你快看,你看我的奶头,漂亮么?”
  南宫星本已张开手掌要按下来,闻言一怔,那有些呆楞的目光缓缓转到那颗蓓蕾之上。
  “你看呀,是不是很美?”霍瑶瑶一边施展浑身解数行功,一边微微摇晃手掌,用乳头缓缓画圈,“你盯紧些,仔细看看,上头有小疙瘩,周围有汗毛,顶上应该还有眼儿,给娃娃吃奶用的,可我自己没看到过,你能看见么?”
  她以往用过铜钱,用过耳坠,用过碎银子,用过狗尾草,可用自己奶头来当引子,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能不能成,她自己也没多少把握,成了之后该当如何,这会儿紧张得脑子冒烟,哪里顾得上想。
  看南宫星的眼珠子跟着小奶头缓缓转动,霍瑶瑶屏息凝神,手指在乳头边悄悄做着辅助手势,轻声呢喃出了摄心迷魂的腔调。
  她猜不出南宫星心中到底有什么弱点,眼见走到该问话引导方向的时候了,没有乱心灯帮忙,她不敢随便开口,唯恐说错了前功尽弃,只好盘算着南宫星今日中招最可能的时机,壮着胆子问:“主人,主人,你还看着我的奶头,我……
  我悄悄问你点话,好不好呀?”
  她知道自己凭本事搞不定南宫星这种高手,纯粹是搭了文曲的顺风船,所以话头只能沿着文曲下手时候可能的方向来走,见南宫星缓缓点头,吞了口唾沫,将心一横,想着最多就是被他强奸,左右不会更惨,娇声道:“主人,奴婢午后见你发了噩梦,你梦见什么啦?”
  南宫星盯着那缓缓转圈的娇艳奶头,轻声道:“我梦到了……娘。”
  诶?霍瑶瑶心里一惊,吓得险些乱了动作,急忙定定神,又道:“她是责骂你了么?”
  她当然知道梦的内容肯定不是这个,否则裤裆怎么会高高撑起来。但她只能这么问,南宫星并未被药物迷惑,自身内力又强,一个不对就有可能挣开,到时候他这发了情的脱缰野马,还不得把她这小草甸子活活踏烂在床上。
  咦?难道……文曲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南宫星喃喃道:“不是……娘……被人制住了。他们……他们竟然敢……敢那般待她……”
  听出他语调陡然激动起来,霍瑶瑶赶忙道:“没关系,不打紧,主子……那是梦,那就是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您太担心娘亲的安危,才会这么多心。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那群人……那群混账……”南宫星缓缓闭上双目,突然伸手一罩,握住了霍瑶瑶拿来当引子的乳房,“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我娘!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
  嘶……霍瑶瑶被攥得呲牙咧嘴,不敢叫痛,知道此刻引子没了也无妨,别被脱出引导才是要紧,急忙柔声道:“主子看错了……你细细想想,你其实没看清梦里女人的模样吧?对不对?那其实不是你娘,真的不是,那是……那是易容成太夫人的奴婢我,我被歹人欺辱,你把他们打跑了,你救下我了,我……我这正多谢主子庇佑呢。”
  那巴掌的劲道总算松了几分,缓缓挪开。
  霍瑶瑶赶紧呲牙咧嘴揉了几下,心想这一下给攥的,俩奶子都要不一般大了。
  可眼下做戏要做足,引路要到底,知道横竖躲不过,她一咬牙,提嗓沉音道:“小星,我真的没事,多谢你将我救了出来。你睁眼看看,我的胸脯都让歹人捏疼了。”
  她也不知道南宫星的娘是个什么话音腔调,只好胡乱选个听着慈母点的嗓子,捎带脚骂他一句歹人,略略出气。
  看他睁开眼睛,重新盯住了自己乳头,霍瑶瑶仍提着嗓子道:“小星,你瞧……你是不是认错了?”
  南宫星缓缓点了点头,“是不太一样……小了……”
  这你要不是主子,肯定得往你裤裆里踢一脚好嘛!霍瑶瑶气得一瞪眼,但还算衡量得出该不该忍,一撇唇角,仍道:“你试试,真的不一样。”
  她已经大致猜出文曲临时下的手段,寻思如果不给他出来阳精去掉身上邪火,早晚还是遭殃,索性试着顺风引导,开始设法解决。
  可她抓住他手腕,正要试着拉回到雪嫩乳房上,就见他忽然俯身,一口嘬住了她那多灾多难的奶头。
  “嗯嗯嗯——!”
  这可不是温柔缱绻的吮吻,而是好似吃奶娃儿一样的用力嘬吸。南宫星的力气比奶娃娃大出不知多少,这一口下去,霍瑶瑶急忙咬紧牙关攥住两边床单,十根脚趾头都在绣花鞋里张成了巴掌,只觉自己那可怜小乳几乎要被嘬掉尖儿,奶头都快变成个小肉条。
  她这还没破身的黄花闺女,倒是提前尝了一遭奶孩子的痛。
  长吸气,慢慢吐,长吸气,慢慢吐……霍瑶瑶连着倒了七八口长气,才算是忍住这声哀鸣,呲牙咧嘴伸出手,摸索着伸到南宫星已经松开的裤腰带里。
  她不是什么闺阁千金,江湖浪迹,男女之事岂会一点不知,本想引他入洞,上下一起疼过这阵子,算是帮他出火,也给自己今后半生抢个安稳位子。哪知道探手一握,吓得背后顿时刷出一层白毛汗。
  她小偷小摸练过,手指头算是细长的,这么圈下来握不住的大棒子捅进小屄眼儿里,可倒好,胸脯体验喂奶,下头就跟着体验生孩子么?
  哎哟我的主子诶,你好歹挑个唐昕在的时候发疯啊……霍瑶瑶叫苦连天,又不敢怠慢,只好把手缩回来放到嘴边,连舔好几下,再补口唾沫上去,湿漉漉滑溜溜重返擎天一柱,嘴里轻轻哼着淫声给他助兴,手掌一握,飞快套弄起来。
  这活儿她听过见过,实际动手,还是头回,不几下就让龟头在裤腰蹭了一下,蹭出南宫星一声闷哼,嘴巴嘬得更紧。
  霍瑶瑶苦着脸赶紧抬腿给他往下蹭,手也帮忙拽,一通忙活去了裤子,急忙补点口水,想双手上阵,无奈个子娇小,被他趴在身上压着一半,另一手够不着。
  明白光靠自己这三脚猫的手艺弄不出这风流种的精,她定定神,低头附在南宫星耳畔,拿出自己看家本事,用摄魂迷心的法子来帮他催情。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南宫星受用,娇哼淫叫变着法子上阵,口不择言最后甚至装成唐月依道:“小星,你舒服了么?有娘帮你,不必担心。”
  转眼间,手掌里的家伙就又变大一圈。
  南宫星低哼一声,这么对着她的滑腻手掌弓腰突刺起来。
  霍瑶瑶歪身子瞥一眼,就见虎口中一个硕大的紫亮龟头正顶着唾沫丝出出入入,变大变小,看得心尖儿一阵酸痒,腰后升起一股麻软。
  这时,他忽然抬身,放开了嘴里的乳头。
  紧要关头,霍瑶瑶哪儿敢让他再生变故,急忙一扭腰用另一条胳膊勾住他的脖子,腻声道:“小星,还有这边儿没吃呢。”说着将右乳也送到他口边,小脸皱成一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南宫星粗喘几下,开口含住。
  但没想到,这次并不是吃奶一样狂嘬,而是轻轻一吮,用舌尖左右上下,轻柔拨弄。
  本已做好吃痛准备的霍瑶瑶胸口登时一酸,这下倒省了伪装的力气,索性贴住他耳朵嗯嗯啊啊呻吟起来。
  又加了两次唾沫,南宫星的喘息越发粗重,在她勉强握起来的掌心冲顶更急,滑溜溜黏乎乎惹得霍瑶瑶更加心慌。
  寻常男人逛个窑子,顶多半个时辰就洗干净穿好出来了,怎么自己这位主子动个没完没了的,蜡烛都快烧光了。难道手还是不行?她一边继续对着胸前的脑袋娇声呻吟,一边探头看屋里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东西,哪怕给她搭个手架子也好,这么一直被日,她胳膊都酸了。
  幸好,就在她快要握不住撒手的时候,南宫星忽然一声闷哼,嘴巴将她右乳紧紧吮住。
  她以为又要被吃奶,眉头一皱咧嘴咬牙等着硬忍。
  不曾想,这次吮的力气虽也不小,但唇拢温柔舌舔当头,痒丝丝酸翘翘还蛮舒服。
  正想细细体味,她就觉手里那根小龙冷不丁跳了跳,好似活了过来似的。旋即,裸露在外的肚皮上一阵温热,犹如被谁洒了勺稀粥,黏乎乎晕染开来。
  她歪脖子低头看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南宫星出精了。
  男人出了精,三魂六魄齐归位,耳根子还能软一截,霍瑶瑶长长吐了口气,揪过单子把身上擦了擦,瘫软下来,“主子,你可好些了么?你刚才差点吓死我哩。”
  没听到回音。
  咋个情况?出了精还不算泻火?霍瑶瑶心里一紧,急忙换回刚才模仿的腔调,“小星,你这会儿感觉如何了?”
  南宫星这才放开她已经微肿的乳头,埋首在她浅浅乳沟中,含糊道:“还是……好热……还是……一直看到……我娘……在受辱……”
  霍瑶瑶又是一阵叫苦,听唐昕说南宫星是娘独个拨拉大的,那还是当年有了名的美女,如今姿色略减风韵却增,仍是很有魅力的妇人。她那会儿就在想自家主子兴许比较喜欢成熟些的姑娘,哪知道竟然真能在亲娘上被文曲下了手。
  她两只小奶子硬充大头瓜,都已被先后咂肿,又疼又痒,再想顺坡下驴,也无计可施,总不能真让他低头嘬出血来吧?
  霍瑶瑶提心吊胆抱着他身子微微往上一抬,口中道:“那是假的,没事,那是假的,你……你刚出了精,须得好生歇息。你且躺躺,我这就托外头四个木头去给你把唐昕找来。”
  见他没有反应,她急忙抽身从下头闪出,也顾不得去抓肚兜,先拉上衣襟挪到床边,踩地就要往门口跑。
  她倒不是不肯伺候。只是她早就听雍素锦说过南宫星在床上如何骁勇善战,本还以为是吹牛,结果唐醉晚走路都撇脚尖的样子可是亲眼见了的,刚才又亲手摸到那怪物的个头,自然想要去找唐昕来当救兵。
  起码,叫她先看看这个大家伙是怎么塞进小肉洞里的,吃个定心丸下去,再说献身的事儿也不迟。
  不料她还没站起来,南宫星的手臂就蟒蛇般跟来把她一缠,哎呀一声,给她扯回到床上。
  “别走……哪儿……哪儿也不许去……”他眯着眼睛一翻身又将她压在下面,粗喘着在她面颊脖子上下狂吻,缠上来的脚一蹭一蹬,把她绣鞋踢掉。
  “我不走,我不走,你……你慢些。慢些。”知道刚才的迷惑应该还有余威,霍瑶瑶赶忙柔声劝哄。
  腰上被什么东西顶住,她垂手一摸,满脑子糊涂——怎么这鸡巴就没见软啊?
  种马也要倒口气儿的欸?青楼的迷春酒也没这么大的劲儿吧?这是皮里头塞了个擀面杖么?
  南宫星一口口吻她,一直落不到正地儿,突然伸手将她下巴一捏,总算找准樱唇,强攻而至。
  霍瑶瑶全指望嘴上功夫给他套链子勒着不发狂,哪儿敢被堵住,猛一缩头,强挣躲开,结果鼻尖被罩进嘴里,一通乱舔。
  这要一个喷嚏打进去点鼻涕,倒是替下头报了一箭之仇。
  霍瑶瑶慌慌张张东拉西扯随口捡话往他脑子里灌,已经不求脱身,只盼着能叫他收束兽性,拿出唐昕嘴里那温柔风流多情公子的模样。那样她就算被大棒子捣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起码牝户之外的地方能好受些。
  她喋喋不休说个没完,这辈子用迷魂手段就没如此认真过,急出一身香汗,跟南宫星蹭在她身上的汗混到一起,味道蒸得她头壳发昏。
  这般说到口干舌燥,恨不得重新再用乳头当引子晃一晃他,足足一刻功夫过去,那身上胡乱抚摸的手,脸和脖子边吃猪蹄儿一样乱啃的嘴,双股中上下一直蹭都快把她裙裤蹭掉的腿,总算是舒缓下来。
  但唯独那根阳物,还像条独眼龙直愣愣瞪着她,比先前更硬了几分。
  “瑶瑶……”一声呻吟,压在她身上的重量陡然轻了八成,南宫星一个翻身,挪开到旁边,双目紧闭,面庞通红,“去让剑奴……把阿昕找来吧。文曲……的手段好厉害,你恐怕……吃不消。”
  霍瑶瑶坐起来,身上的衣裙头上的钗发已经乱七八糟不成样子,到处春光乍泄。
  她往下伸脚想够飞远的鞋子,腿心一片凉飕飕的发黏,她才留意到,那边已经湿透。
  奶头还在疼,身上已经被摸遍,除了小嘴儿,脖子往上都快被他亲光。
  这会儿换人?
  她犹豫了一下,没动,扭头偷瞄一眼高高竖起的阳物,悄悄拉开裤腰,把手伸进去,用指头尖往膣口一挤。
  湿漉漉软绵绵,不怎么疼。
  她加了根指头,稍微有点胀,用力往两边一撑,那小洞水津津张开,稍微有点不舒服,但也远不到难忍的程度。
  虽说按主子的脾性,不至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可她都撑到了这会儿,要是自己逃出去叫唐昕,心甘情愿,被他下令去找人,就满肚子小酸泡泡往上冒。
  “怎么……还不去?”南宫星眉心紧锁,看来文曲给他下的暗桩还后劲儿挺足。
  霍瑶瑶咬了咬牙,一甩小腿把才够回来的绣花鞋踢出一丈远,弯腰伸手把袜子一脱,褪掉裙裤光着屁股爬了回来,往他身上一趴,赤条条的细白腿儿就并拢夹住了阳具。
  “你中了文曲的招儿,当然得我来!不就是心火么,我灭给你看!”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1:39

窃玉 第三十九章 无红  
  南宫星楞了一下,皱眉道:“休要逞强,我……难得控制住一些兽性。”
  霍瑶瑶心里也一个劲儿的擂鼓,后脖根儿都有点炸毛。可她毕竟是个青春年华的姑娘,嘴上再怎么嚷嚷找靠山,让她去对一个头顶不剩几根毛肚腩能装一口锅的中年宗师投怀送抱,那是万万不能。
  南宫星相貌虽不是那种英姿勃发的伟岸,但笑起来十分可爱,令人不自觉就心生亲近,一起待久了,时不时就想偷瞄两眼。
  霍瑶瑶自己也清楚,这就叫动了春心。
  如今跟他在床上已折腾了这许久,她的慌张害怕大抵过去,此刻再想着叫人助拳,心窝里就跟醋溜了一盘大白菜似的。
  她大腿用劲儿,夹着那阳具动了动,有点干,涩皮,急忙又用掌心绕后添了把唾液,一边费劲摇晃,一边道:“兽就兽呗,我外号就是八尾狐狸,咱俩兽对兽。”
  她走惯了江湖最底层的路子,车船店脚牙那些套路样样了解,下九流的行当各个晓得,还有过青楼里的手帕交,烂窑子中的好朋友。
  这两条大腿夹鸡巴的法子,便是从一个娼妓嘴里听来的。
  女阴娇嫩,低贱的窑子嫖客大都不为过夜,皆是些急着泄欲的莽夫——进门丢下银子脱裤子,爬上床就晃腰子,射完转身出门子。
  想要多赚些嫖资,又不破皮红肿伤了屄,她们便会留心选出上门主顾中醉意较浓的、少不更事的、傻呵呵好糊弄的,灭了灯后主动撒娇使媚,引着男人往里钻,但实际进去的,并非牝户,而是抹了灯油,还有手掌帮忙糊弄的夹紧大腿。
  这一招股代屄浆用得好,银子多,挨肏少,堪称一个小法宝。
  无奈霍瑶瑶仅是听过,真刀真枪上阵,这还是硬着头皮第一遭,俩白生生的嫩腿儿一夹,加了唾沫润滑,也动得别别扭扭,手足无措。
  她并不知道,老娼行此道时,都是引诱男人上身,屁股高举在垫子上,黑灯瞎火用手配合将命根子压在牝户外,也是四周包裹,油津水滑。
  她只想着找个最容易使劲儿的地方夹住,结果就把南宫星那根长长的小兄弟,夹在了大腿中间,这地方一使劲,肌肉从中突起,内里紧两侧松,左右粗细又不匀称,才一动作,阳具便往膝盖那边滑了过去。
  她皱眉用手扶回来,动不几下,又滑歪到别处。
  “你这棍子也忒不听话!”霍瑶瑶看他气息更粗,心慌意乱,急吼吼啐了一句,翻身坐起,伸手摸来床头桌上灯油葫芦,碎玉般的小牙一咬,盘腿倒在白里透红的脚掌上。
  她一边匆匆把油抹匀涂开,一边道:“你别慌,别慌啊,素锦姐姐闲来无事教过我那啥莲谱,我虽然听了没几招,脚丫子也没她的灵活,可这会儿……将就一下总没问题吧。”
  看南宫星把头靠在枕上,直愣愣盯着自己盘腿后裸露无遗的胯下,霍瑶瑶满脸火烧,无奈事情紧急顾不上羞,脱都脱了还怕看个屁,伸手抓来被子靠在背后,双手撑床抬脚伸到他胯下,脚趾头拨拉几下龟头,足弓一合,将昂扬巨柱抱在中央,上下摩擦。
  唐门节俭,给灯供的皆是出过菜的废油,霍瑶瑶运气不好,这一葫芦兴许是烧过江鱼的,没动几下,陈油味儿里就飘出一股淡淡腥臭。她神情大窘,忙道:“主子,这……这不是我的脚臭,这是油里……油里的味道。人家绣花鞋今儿个才换的。”
  南宫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神情松弛了几分。
  他阳物燥闷欲裂,此刻只要能有舒爽刺激,就快活得很,何况这双赤脚虽然略显笨拙,但足心柔软肌肤滑腻,又加了灯油润滑,大可将就。
  如此动了几百下,小腿肌肉酸涩,霍瑶瑶只得转个身,双膝跪伏,白莲瓣儿似的小脚倒夹住龟头后棱,换个方向继续捋动。
  如此又来了二百余抽,她杂学太多武功不济,娇喘吁吁没了力气,苦着脸道:“主人,你、你还不出精么?”
  南宫星吸了口气,往另一头挪出尺许,身子一侧,出手抓住她油滑粉嫩的雪足,握在胯下合拢,皱眉低喘几声,自己动了起来。
  霍瑶瑶松了口气,看他在那儿扭动身体奸淫自己的双脚,不觉晕红攀上面颊,低声嘟囔道:“瞧你晃得,跟刚打上来的鱼一样。”
  如此动了近千下,她伸脚悬在那儿大腿根都酸痛起来,这才听他闷哼一声,向前一耸,硕大的龟头粘着唾沫灯油从两脚中央的缝隙里戳了出来,顶上黑黝黝的那个纵缝,猛地喷出一股浆水来。
  这次才算亲眼见到男人出精,霍瑶瑶忍不住瞪大眼睛,微微弯腰仔细看着。
  没想到第一股精之后,另一股飞得竟然更远,几点白浊落在她衫子上,还有两滴温热,湿乎乎溅在她下巴。
  剩下的,倒是都落在她小腿和脚掌上。
  看那根东西终于渐渐软了下去,霍瑶瑶肚子里谢天谢地,赶忙找到刚才擦身子的那块脏床单,扯过染了精的地方,将腿脚匆忙擦净,寻思一下,又撕下一块床帏,爬过去小心翼翼握着他胯下宝贝,绕着蘑菇头仔细擦拭。
  雍素锦说他寻常过夜只要两三次就能尽兴,但赶上行功过度消散郁燥心火,就得至少翻倍。
  霍瑶瑶心想文曲在他身上动的手脚显然是和交欢有关,万一再有助兴的效果,怎么也得让他再出来个三五回才能解决。
  她掰掰指头,手用过了,胳膊酸,脚用过了,大腿疼,再来,就只能辛苦脖子,吹箫助兴了吧?
  她当然不是为了守身如玉,保住贞操,才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很不得连肚脐眼都给他戳一戳。
  她就是还抱着一点小小期待,指望他能清醒八分,以正常样子抱着她,像个梦里郎君似的,拿走她在江湖辛辛苦苦护下来的处子元红——当作下半生安安稳稳的订金。
  “呃……主人,好受些了么?”
  南宫星伸手抚摸着她起了一层薄汗的大腿,闭目道:“好些了……瑶瑶,多谢你。但……还是凶险得很。文曲……下的手段,应该是在阴阳交泰的时候彻底发作,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若是和我的噩梦有关,我怕会对你极其不利。”
  霍瑶瑶擦干净了那根棒儿,握在手里好奇打量,东瞧西瞄,口中道:“主子你要这么说啊,这肯定不是专拿来对付我的。文曲连你弱点都摸清楚了,不可能不知道我还没陪过你的床呢。真要不利啊,我看保不准……是想让你发性时候给唐昕或是唐醉晚来个猝不及防。她俩见了你那是眼里冒水别的地儿湿,一准高高兴兴躺倒了任你摆布,你到时候一发作,瞪着俩红眼睛给人日脱了阴,暴毙在床上,这唐门里头……你怕是就待不下去了吧?就算能强留,你还有心思抓人破案?”
  南宫星唇角微勾,哑声道:“那赶上你,反倒是好事咯?”
  “当然。”霍瑶瑶抓紧机会自卖自夸,“我胆小啊,心里一怂,变着法儿让你将就,这不,稀里糊涂的就已经出精两次了吧?这前前后后快一个时辰,换一般姑娘,你这么大的家伙,不得给你戳漏了风啊。”
  “阿昕可没那么不中用……”南宫星功力引发的燥意不再上升,终于有了平息的势头,声调也总算放松了不少,“醉晚,也比一般姑娘更吃得消。”
  霍瑶瑶一撇嘴,小声嘟囔:“怎么唐家养闺女还秘传房中术的么?”
  他睁开眼,轻叹口气,屈肘微起,望着她道:“来,来我这儿。”
  她转转眼珠,先问道:“干嘛?”
  “我方才迷迷糊糊,是不是……弄痛你了。你来,我这会儿清醒了许多,先为你缓缓。”
  “哦。”霍瑶瑶这才挪挪屁股坐过去,低头看身上剩下这点布料也没啥遮挡的效果,红着脸一拽,彻底脱光,也算是断了后路定定决心。
  南宫星将她抱入怀中,缩身低头,望着明显比另一边肿了七分的左乳,歉然一叹,将那奶头轻轻含入口中,用舌腹温柔抚慰。
  霍瑶瑶还是担心他过会儿又要吃奶,酸酸痒痒消受片刻,就急忙道:“好了好了,不碍事了。主子那东西又翘了,还是先紧着它吧。”
  南宫星喘息着仰面一躺,大量精神用来压制心魔的情形下,他并不敢放任欲望支配身体,尽量少动,便笑道:“你胳膊腿可恢复些了么?有没有力气啊?”
  “力气是恢复了不少,可还是想再歇歇。”她爬到床边伸手端来茶杯喝了一气,抹抹嘴巴,爬回来道,“不如主子趁着清醒,指点指点我用嘴服侍你呀?”
  “不碰着牙,剩下的你自己摸索吧。你这么机灵,悟性想必不错。”南宫星抬身抚摸着她小巧浑圆的臀尖,“我趁着清醒些,也稍微做点事。你过来。趴在我身上。”
  霍瑶瑶眼珠一转,道:“哦,我知道我知道,这在勾栏瓦舍有个说法,叫颠鸾倒凤。对吧?”
  “对,你到知道得多。”
  “啊哟,那主子得先等等。”她本来都已抬腿,挪到一半,又手脚并用爬去床边,端起茶杯一看空了,干脆拿过壶,往手心倒些,伸到胯下匆忙擦洗。
  “只是些汗垢体油,我又不嫌弃你。”南宫星用脚尖轻踢一下她的屁股,笑着吓唬道,“你再不快些,我可压不住了。”
  “来啦来啦。”霍瑶瑶跑堂似的应了一声,赤条条爬回来,颇不知羞地分腿一趴,就大大方方卧在他胸前,将处子桃源尽数呈现。
  眼前那阳具又已经吹了气似的硬到朝天举起,她可顾不上想别的,心里默念八遍别碰了牙,就二话不说,一低头把大半根鸡巴塞进了小小的嘴里。
  手是握着套,脚是夹着捋,看来横竖这个蘑菇头是需要找个像洞的东西钻进钻出,她抵着嗓子眼儿试了一下,不行要吐,便稍抬脖子,打定主意用唇瓣学着虎口裹住龟头,舌头抹点唾液上去,脖子摇晃,咕啾咕啾嘬吸。
  南宫星喉头一滚,挤出一声愉悦呻吟。他深吸口气压下又在翻涌的燥热,抬手轻柔抚上霍瑶瑶小圆紧翘的屁股。
  她臀沟不深,这般分腿俯卧,自然蓬门洞开,尽在眼底。
  那媚户与臀股相若,也是紧紧凑凑透着一股青嫩。柔白浅丘上稀稀落落生着细长芳草,乌毛微黄,盘结卷曲。一对儿内唇短而小巧,好似一双粉莹莹的略大肉褶,合拢都遮不住那口美膣,展开两旁,更是一览无余。
  那一双小翼顶上,花蒂倒是颇有些熟透的模样,内茎短翘,外皮回缩,亮出一个小指尖大的粉珍珠,星点浆液染在上面,莹润有光。
  他出指轻轻一点,微覆一层暖暖真气,旋转画圈。
  “唔……”霍瑶瑶小嘴顿时裹紧了鸡巴,哼了一声,下头另一张挂着黏蜜汁儿的小嘴,也跟着猛缩了一下。
  投桃报李,趁着此刻心绪还算安定,南宫星弓背抬身,双臂将她大腿一抱锁紧,吐舌凑去,口唇罩上一嘬,将那颗嫩豆儿吮进嘴里,舌尖抵住,上下左右来回拨弄。
  先前被揉那几下霍瑶瑶还没觉得怎样,不过比舔奶时候更酸更痒,这会儿突然被含住又舔又吮,那颗豆儿霎时便生出超过乳头十倍不止的快活劲头,别说那小牝里外一起酸痒难耐,连腰背都甜化了似的又软又麻。
  她反应到也实诚,心想我含着鸡巴头吞吞吐吐为你快活,你嘬着我小屄豆儿让我快活,我不是受不起,便不去躲躲闪闪装什么矜持羞涩,美滋滋哼了几声,将两条细长腿儿分得更开,屁股后沉,一拱一拱往南宫星嘴上压过去。
  颠鸾倒凤,阴阳和合,黑下白上,头尾相衔,乃是与五行八卦最相符的男女体态,快活比起正经交欢也不逊色,更何况霍瑶瑶仍是处子,皮破血流的落红难关,怎么比得上互相口舌侍弄来得美妙。
  霍瑶瑶性子颇为能忍,不似寻常姑娘。她们往往被南宫星这头舔美了心窝,便顾不上自己的唇舌,要么含着不动,要么吐出来娇喘呻吟。
  她虽一样被舔得淫津横流嫩牝直抽,小小鼻孔里跟拉了风箱似的拼命地喘,嘴里却没有停下一时半刻,舌头垫在灵龟下面,樱唇裹紧香腮内嘬,反倒越动越快,推下去的唾沫都把他阴毛打得透湿。
  如此头尾相交,两仪淫戏,南宫星已出精二度,霍瑶瑶又口唇生涩,当然耐受得住。可她一个春心初动的小姑娘,那里禁得住他这花房老手的舌蝶采蜜。
  不多时,霍瑶瑶长哼一声,白生生的大腿一绷一挺,臀瓣紧夹,春蕊初泄。
  可她仍没忘了嘴里要干的活儿,一边嗯嗯呜呜哼唧着哆嗦,一边啾啾吱吱吮吸得津唾横流。
  等她被南宫星舌尖逗弄得丢了第二回时,他胯下肉柱也总算蓄够了酸翘快活,双脚一蹬,挺臀往她口中上迎顶了几下,皱眉轻哼一声,再度出精。
  霍瑶瑶反应挺快,明明自己也正泄着,舌头上一感觉有热浆出现,毫不犹豫一吐,侧头就躲,小手一张罩在龟头上面握住,把稀了不少的精水都挡在了肉棒上,黏乎乎垂流而下,跟涎液一起灌进阴毛林子。
  嘴里没了塞子,南宫星舌头一动,霍瑶瑶便哎呀呀叫喊两声,急忙一翻身下来,手忙脚乱给他下面一顿擦,颇为得意道:“主人,三次了,这下可好受多了吧?”
  “嗯,好受多了。”南宫星折腹坐起,抚摸着她汗津津的肩窝,柔声道,“文曲漏算了你,是她一大败招。”
  霍瑶瑶小嘴一撇,道:“不一定,兴许她就是想让你破我瓜的时候直接给我日个半死,三五天下不来床呢。她漏算的,是本姑娘三教九流什么都会,技多不压身,哼哼。”
  南宫星略一沉吟,文曲此次铤而走险不惜纵火,应该是料定了此后住处不够,必然要有姑娘和他同床。
  按这次心里爆出的戾气,他估量,换成唐醉晚是必定要糟的,唐昕若是早早察觉,兴许能靠那油润媚肛硬顶过去,还真是凑巧轮到霍瑶瑶,这个胆小花招多,不愿意那么轻易被他刺进去的八尾狐狸,愣是手脚嘴巴齐上阵,拖过了他最难挨的时刻。
  他都不敢想象,若是刚才戾气最猛的时候阳具入阴,兽欲纵狂,要把身下的女子折腾成什么样子。
  仅此一条,就够他将霍瑶瑶带回去好生养着,护她到天荒地老了。
  心火虽降,但若是阴阳不交,隔心诀的隐患便不能彻底消除,行百里者半九十,南宫星皱眉暗想,这最险要的一关,霍瑶瑶终究免不了要过。
  “瑶瑶,你趁着我这会儿心神虚弱,噩梦也被你熟知,还照先前那样,对我用上迷魂法吧。”
  霍瑶瑶正得意洋洋枕着他大腿,细长的指头一下下拨拉着他半软不硬的棒儿,闻言一怔,“啊?为啥子啊?”
  “我大致感受得到,文曲给我埋下的心魔,九成九与暴戾之气有关。她利用的应该是我娘生死未卜引发的担忧,说不定……此前杀掉唐远秋都是为了这一步。”
  南宫星沉声道,“此刻我阳气仍盛,早晚要和你阴阳交泰,如果那时爆发出来,你身子疼痛,多半又被我制着,便再也没有缓和之机了。不如……你来将我迷住,让我浑浑噩噩,先渡过去最危险的关口。”
  霍瑶瑶眉心一锁,极不情愿道:“主子诶,人家……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闺女啊,你要我迷倒了你,骑上去给自己破瓜么?我不要。”
  他将她拥住,细细吻过耳鬓微有绒毛的肌肤,“瑶瑶,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等我安定无恙,一定好好补偿。”
  霍瑶瑶低头沉吟片刻,小声道:“哦,那……那你躺下吧。身子放松,拿出冥思调息的劲头,最好神游物外,跟自己说相信我,多说个几百遍。”
  “嗯。”南宫星点点头,深吸口气,放松四肢躺在了床上。
  “我说,主人,你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心里做点啥么?”霍瑶瑶过去俯身和他对视,目光闪动,“你这样主动配合我放开心防,我可是什么秘密都能问出来的哦。”
  南宫星微笑道:“无妨,不管拿到什么秘密,你免不了也是我的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高兴问什么,就问什么。只是莫要耽误太久,免得……我放松之后压不住那股戾气。”
  “我干脆找个牛皮索把你绑起来好不好啊?”
  他摇摇头,道:“阴阳隔心诀操控阴阳精准自如,若是失控,我单靠阳气侵袭,从交欢处就能冲破你的阴关,让你元气大伤,若是持续久些,甚至可能伤你性命。绑住手脚,并没什么用处,关键还是要让我稳住心神。先前你施术那一机灵就很管用,我被你引导着,不需要自己思索什么,反倒不会被心魔蛊惑。只要挺过去阴阳隔心诀运功过度令我最难熬的阶段,我就能有余力自控。”
  他喘息更重,说话间胯下那根阳物又高高翘起,“瑶瑶,你快些,欲念越盛……那戾气就越重……”
  “那岂不是姑娘越美你越发狂?主子,文曲该不会是想让你去强奸玉捕头吧……”霍瑶瑶苦着脸嘟囔一句,伸出手涂点唾沫,先给他肉棒捋着,歪着身子盯着他眼睛,深吸口气,语调一转,化为妖娆阴柔,字字句句点入耳中,仿佛羽毛搔在头骨里面。
  南宫星知道她已经在运功迷魂摄心,缓缓放空思绪,散去心脉内游弋真气。
  对霍瑶瑶这样可以说是声名狼藉的女子,他如此做法犹如孤注一掷,若她和天道有所牵扯,单今晚这良机,就能牵出不知多少对方梦寐以求的秘密。
  可他愿意信她这一次。
  察觉到他真的主动放开了所有心防,霍瑶瑶眼中也浮现出鲜明的欣喜,等大致功成,起身抹了把汗,轻声道:“你啊,就不怕上我这个小骗子的当么?”
  这并非问话,而是自语,已经浑浑噩噩陷入迷境的南宫星没有听清,自然不答,只是痴痴望着她,唇角勾着一丝略显呆滞的微笑。
  她心里有些懊恼,要是本事再大些该多好,这会儿给他下个异术,叫他对自己从此痴情迷恋,一劳永逸。再不成,能像文曲一样将人操控自如也好,这会儿给他念叨念叨,让他以为这是洞房花烛夜,好好温柔对待她这个倒霉新娘。
  无奈,她就只有这种程度,问问话行,将人制住勉强,其他的一概没有,即便有乱心灯在手,也不会多出什么新本领。
  “要是抓住文曲,一定要从她那儿盘问出她那些本事是怎么练的。”喃喃自语一句,她动了动发酸手腕,心知早晚躲不过去,小心翼翼起身跨过南宫星身躯,缓缓蹲下,摸索着自己那还有点湿气的小肉洞,一边暗暗叫苦,一边用手扶着朝天棒戳云枪,开腿沉腰坐了下去。
  不过这倒浇蜡烛观音坐莲的门道看着容易,纸上谈兵的雏儿却也难一口吃下,那昂扬龟头顶在她滑溜溜的小唇瓣上一偏,就出溜到了阴蒂那边,顶得豆儿发麻。
  这要坐不正,该不会给他撅断了吧?霍瑶瑶心里打鼓,忙不迭起身弯腰给他又嘬唇抿了一团唾沫上去,上手抹匀,握住,这次索性摆开练轻功的沉腰低马,低头望着自己那微分小牝凑到龟头上面,一寸寸吞没下去。
  嫩肉撑开,得亏先前已经泄过,蜜汁滑润屄口酥麻,不算太过胀痛,硬梆梆的东西挤进来,她还心尖酸颤,觉得颇为舒畅。
  想来已经对准了位置,她撒开手扶着膝盖,缓缓调回蹲姿,不敢急于深入,先卡着已经适应了的这段,放松肌肉上下微摇,膣口就着淫汁咂住龟头,吸一寸,吐八分,感到胀痛就停停回撤,还能习惯就稍微深点,在那儿摆开了水磨功夫。
  热乎乎的龟头不知不觉钻了进去,磨得她屄心儿越发酸痒,抹在鸡巴上的唾沫都被阴津冲淡了几分。她暗想,怎么还没到人说的破瓜剧痛上啊,心里疑云上涌,扭腰摆臀,渐渐加快了速度。
  如此动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花心一颤,被龟头顶住,霍瑶瑶猝不及防,呀的一声叫了出来,跟着错愕无比,垂手在胯下一摸,那高高昂起的微弯鸡巴当真已经被她下面那张小嘴吃进去了大半,小阴唇都被撑得紧绷绷贴着肉茎。
  也就是说,她那口小牝,已经被南宫星占满了。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可落红呢!
  落红呐?
  本姑娘练了一身乱七八糟本事到处小心算计躲来躲去守住的落红哪儿去了?
  霍瑶瑶伸手摸摸,抬起来,定睛一看,透明的淫液一点儿血丝都没。不甘心,再伸手抄到后面揩一下,还是没有。
  每个月来癸水的时候哗啦啦流,怎么该出血的时候没有了?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霍瑶瑶又是将满心期望押在这一注上的,一时间急得手足无措,口舌冰凉,不觉带着哭腔拍了几下南宫星的脸,喊着将他从迷魂法中唤醒,泪汪汪道:“主子,主子,我……我明明头一次……可……可不见红啊…
  …你得信我,我没骗你,我真没其他男人……哇啊……”
  她越说越是委屈,最后两条半散辫子一抖,大哭起来。
  南宫星勉力清醒一下,只觉阳物正被层层嫩肉吮着,听霍瑶瑶一说,出指点在她丹田,送出一缕真气先往元阴所在走了一圈。
  那里阴元精纯凝练,柔和醇厚,显然不曾被阳气侵染过分毫。
  他强打精神,坐起抱住她,轻轻吻她一下,柔声道:“你啊……手脚的门道清楚,大腿都会夹,竟不知道女子本就不是人人都有落红么?”
  霍瑶瑶鼻头眼眶一起发红,哭得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啥?不是……不是人人都有的?”
  南宫星点点头,抬手为她擦去泪珠,柔声道:“世间女子千百万,天生各个不同,有无芯石女那种天然多了些屏障的,自然就有玉门洞开少了些屏障的。更何况后天境遇也有影响,轻身功夫多在腿上,练得狠了,本就容易牵扯拉伤,损毁童贞,行房时不见落红,也是常事。”
  “真……真的么?”霍瑶瑶可怜兮兮望着他,小屁股倒是不忘轻轻扭动。
  “当然是真的。”
  “可、可你要不信我怎么办?这……这事空口无凭,你当下……当下插着人家,当然什么都好说,等过后,肯定……肯定要怀疑我水性杨花,淫荡下贱……”
  霍瑶瑶扁着嘴,泪汪汪道,“你肯定当我之前那些花招……都是……都是真跟男人身上学来的了。我……我怎么就没去点个守宫砂呢……”
  “你啊……机灵的时候满脑子鬼主意,怎么犯傻起来又跟缺了魂儿似的。”
  南宫星与她身躯磨蹭,轻轻抽送几下,柔声道,“我本就不很在乎落红与否的事,将来你是我的人,不再有二心就好。另外,我也有手段,知道你没有骗我。那守宫砂……不过是方士骗人的鬼话,你要真去点了,才是上当。”
  “你、你真能试出来?”
  “嗯,真能。我保证,你真是个娇嫩如花不经人事的小处子。辛苦你如此帮我,实在是委屈了。”他说到这里,轻轻呻吟一声,道,“嗯……瑶瑶,你为此唤醒我,就不怕……不怕之后要糟么?”
  霍瑶瑶擦着泪花道:“这可是天大的事,说不清楚,我出力不讨好,亏也亏死了,还怕被你日死么。”
  她说话习惯比手画脚,小身子一耸一耸,那处子嫩牝吮得阳具从头酸麻到尾。
  南宫星欲火升腾,邪念当即随之涌了上来。
  “你胀痛得厉害么?”他长吸缓吐,挥开脑中不时闪过的横陈玉体,将心思拼力集中在怀中小佳人的身上,轻声问道。
  “不痛了,这么扭来扭去动着,还挺解痒,一酸一酸的,蛮舒服。”霍瑶瑶低头看着俩人几乎贴在一起的小腹,依旧前后摆腰,让屄心儿压着龟头磨弄,自得其乐。
  “这么下去不成……”南宫星摇了摇头,虽然那小蛮腰扭起来颇为有劲,嫩肉一口口嘬得也挺快活,凭她练轻功的耐力,略费些时间应该可以将他弄到出精,可他等不及了,“你忍耐一下,我须得……赶在戾气上头之前,尽快完事。”
  霍瑶瑶撅着小嘴嘟囔道:“可……可我刚找着舒服劲儿,里头的筋儿都麻了,我再动会儿不行么?”
  “等风险过去,我躺在下面,随便你当马骑。”南宫星微微一笑,揽住她挺身一翻,阳物仍深埋在牝户里,转而将她压在身下。
  她心慌气短,抬手扶着他的胸口道:“主子,你……你要是快发狂,赶紧告诉我一声,我……我临时想办法。”
  “你这就开始想吧,免得临时抱佛脚来不及。”南宫星粗喘说道,抬起她细长小腿往臂弯一架,身子一低,将她压到几乎对折,腰臀不由自主抬高,股心洞开。
  他顺势长驱直入,龟头狠狠一撞,顶得花芯都内凹了半寸。
  霍瑶瑶哎哟一声,翘在两边的脚绷得笔直,忙告饶道:“主子慢点……别这么深,你……你快给我顶透心啦……”
  但南宫星已经按捺不住,他伸手握住她娇俏双乳,劲瘦臀部向后一拉,便又狠狠压下,弯刀似的肉棒将粉嫩花径撑得赤圆,蜜汁都被挤了出来。
  霍瑶瑶看他神情渐渐有异,不敢怠慢,一边咬牙承欢,一边急匆匆抬手抚摸着他汗湿面颊,化用先前温柔语调,试图捡回迷魂法残余效果。
  可南宫星那根宝贝是在太过厉害,出入快速凶猛,龟头粗大坚硬,微微上翘,一路碾过的嫩肉酸软欲化,撞上花芯又痒又麻,还时而凉时而热,丝丝缕缕跟小虫爬过一样,美得她肉筋一个劲儿的缩,屁股一个劲儿的夹,小乳好似要长大般的涨,好不容易想出的话转眼就被娇喘呻吟冲得七零八落断断续续,不成章法,自然也没了什么效力。
  “主人……主人你冷静点……啊……慢点……啊啊……呜……你再这么……
  我……我哭给你看了啊……”摄心的法子一时间用不出来,霍瑶瑶转而做出可怜样子撒娇求饶,眼里熟练无比挤出几滴泪来,梨花带雨望着他。
  “瑶瑶……我得快些,不然……要忍不住了。”南宫星皱眉将她双腿抱到一起,斜侧一搭,挪动膝盖换个位置继续猛冲。
  细长双腿并拢,腿窝那水津津的蜜缝自然也跟着紧了几分,不仅他那根肉龙被裹得啾啾作响舒畅无比,霍瑶瑶的屄芯嫩肉也被摩擦得更加激烈,一股股说不出的滋味涌向脑海,转眼数百下夯来,双手攥着床单呜咽一声,漾开一片春水。
  泄身之中,小牝更紧,肉涡将阳茎层层缠绞,但阴水津津潺潺,湿滑如油,反比先前肏得更加顺畅。
  霍瑶瑶这才知道为何换了其他人今晚必定要糟,其他人上来不磨蹭,等被这大肉钉子钉在床上,那就大事去矣,什么应变法子也休想使得出来,只剩下腰酸腿软吱哇乱叫泄得恨不得尿在床上的份。
  她这会儿就被日得连尿眼儿都酸沉沉的,不一个劲儿憋着似的往里夹,总觉着就要漏出去。
  “主子,你……你言而无信啊……”望着桌上快要烧完的蜡烛,霍瑶瑶已喊得口干舌燥,软软道,“你说你得快些……可……可这都……都多久了……怎么……还没个完呐。”
  今晚她算是学到了,原来再怎么强的快活,时间一久,也会变成折磨。
  南宫星喘着粗气,没有答话。他已用上全部心神来控制濒临崩坏的界限,身体此刻相当于交给了本能。
  而男人的本能,其实与野兽并无多大差别。
  那细嫩的屄缝又滑又紧,那小巧的牝户又嘬又吸,一声声娇吟在耳,一股股汗香在鼻,两团俏乳在手,两只秀足在肩,那绷紧的壮硕雄躯,自然只剩下猛烈摆动,狂突猛刺的念头。
  霍瑶瑶的娇躯仍在不知死活地拱耸迎合,但她的脑子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
  “主子……你……你还清醒么?”
  “你、你别不说话啊……”她慌了神,估摸一下自己都快被日够半个时辰,他还不见要出精的征兆,这么下去,不快活死也要累死,至少是一场阴亏,三天下不来床。
  “不行……主子你这么着不行,我……啊、嗯嗯……我……可要自救了……
  你……你别怪我啊。”她絮絮叨叨铺垫几句,趁着自己屄心子那股浑身发软的酸劲儿刚刚过去,下头已经被肏得有些发麻,深吸口气,双脚一抬,猛一挺身,把已经不吭声的南宫星蹬了个仰面朝天。
  龟头从湿漉漉的小肉洞里拔塞子一样飞了出去,发出噗呲一声。
  “都肿啦……”霍瑶瑶垂手摸一把,水淋淋和尿了似的,心想这么不是办法,急忙手脚并用先往床边爬去。
  别的不说,下去先喝几口水,不然渴死在床上,才真叫笑话。
  “主子,我不是不干啊,我喝口水,我喝几口水咱们再继续……啊!呀啊啊——”
  她一只脚才踩在地上,另一只小腿就被南宫星火烫的巴掌忽然握住,猛地一拽扯了回去。
  “饶命饶命……主子饶命!”霍瑶瑶双足乱蹬,急忙去够自己衣服,摸出一根细小毒针,反手刺进南宫星肩头,心想等他毒发没了劲儿,再给他喂解药下去。
  只可惜,南宫星身负农皇珠,大搜魂针都奈何不了他,何况霍瑶瑶这自己调配的毒物。
  他肩头刺痛,凶性更盛,双手上下一分将霍瑶瑶赤条条的身子按住,一手卡着后颈让她抬不起头,一手按住腰肢让她挺不起身,伏低一挺,昂扬肉矛便又挑入臀沟,钻回到暖湿紧嫩的小牝中。
  霍瑶瑶手拍脚蹬,却再也挣扎不开,心里一凉,叫了声糟。
  这下,她这小狐狸可要被人割了八条尾巴做毛领子了!
  
             【JF-724】
  那当然只是戏谑逗弄的玩笑,而且,浦杰进去后,孟沁瑶就伸手别上了门。
  也算是锁住了他所有无聊的妄想。
  幸好,妄想之外,还有虽然不如梦想那么美好,但依然足够诱人沉醉的曼妙现实。
  没有二,至少还有一加一。
  孟沁瑶的目的性和行动力的确令人吃惊,浦杰绕到床头坐下抱住她的时候,就瞥见了床头柜上她应该是刚刚才吃过的叶酸和多功能复合维生素,另外还有一瓶满是外语的,一眼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从瓶身贴纸上那个一脸幸福模样的金发孕妇,也大致能猜出和什么有关。
  “需要吃这么多东西补充吗?”浦杰搂住她翻到床上,好奇地问,“你不是一直都挺健康的。”
  孟沁瑶眯起眼睛上下抚摸着他健硕的肌肉,轻声回答:“我的确挺健康,这周我才做了检查,我的一切功能都没问题,这些药片,不过是让我变得更好,更容易接受一个将要到来的宝宝。”
  他就知道她多半已经去检查过身体来确保问题不出在她身上,她来提高自己受孕的可能性,剩下的,就全看他这一边。
  就像两人从相识以来的感情经历,她一直都是打开得更早,更大,更深的那一方。
  “辛苦了……”他呢喃着伏下去,手掌钻入薄薄的空调被,然后,有点意外地触摸到一片没有任何遮蔽的光滑温腻,“呃……这么快?”
  “我不想穿着彤彤的衣服等你。而我今天来得急,忘了带换的,也没想到你家的烘干机竟然需要两个小时……害得我连内衣都没得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轻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呢喃道,“不过没关系吧,早晚,也是要被你脱掉的,不是么。”
  “没错。”他笑了起来,也钻进了被子里。
  被子的罩面是很光滑的缎子,而下面覆盖着的,是比那缎面还要光滑的赤裸娇躯。
  他伸出手臂,钻过她脖子下,勾起抱住她的后脑,贪婪地将她吻住,另一支手则马不停蹄,沿着光滑的脊背一路摸索下去,覆盖上紧凑上翘的美妙臀丘,一把握住。
  “唔……”孟沁瑶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下像是被挤出了多余空气一样,呼吸变得短促。
  她的舌尖回应得很急,柔软的红唇主动用力,把他的舌头嘬进自己口中,旋转,吮吸。
  浦杰飞快亢奋到极点,坚硬的阴茎棍子一样横进了她的腿间。
  她略微瑟缩了一下,但马上就抬起一只脚搭过他的腰,主动把最娇嫩柔软的部位向着他的凶器迎凑过去。
  娇小柔软的小阴唇,像沾了唾液的嘴,贴在龟头上前后摩擦。
  一墙之隔的地方,方彤彤正躺着休息,也许是准备睡了,也许是等着接力,即使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但她的影响力却依旧能穿越那坚硬的墙壁。
  浦杰扶着自己硬到发痛的肉棒缓缓送入,才一开始小幅度的抽送,就感觉到了孟沁瑶今晚的不同。
  她比平时更加积极,更加主动,简直就像是在和谁比赛一样,用灵活火热光滑的身体牢牢地缠绕住他,推挤,压榨,亲吻,吸吮。
  她还比平时更加敏感,也不知道是吃的那些备孕用品在起作用,还是在充满方彤彤气息的房屋中霸占住浦杰这件事让她格外兴奋,她变得好像热带雨林中弥漫的空气,黏腻,潮湿,仿佛握住一挤,就会淅淅沥沥滴答满地。
  而最明显的意外,就是她丝毫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
  在她的家里,那上下两层的豪华复式中,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听到的地方,她经常咬着下唇忍耐,眉心微蹙,让他尽情欣赏她在那时显得既痛苦又快乐的模样。
  可此刻在这儿,她却完全放弃了那种非常具有诱惑力的压抑,明明更需要关紧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把自己彻底打开,由内到外。
  只不过,打开的名器,依然是销魂紧窄的温柔乡。
  浦杰从侧躺换为俯卧,再到让她从仰面迎合变成趴伏撅起,那仿佛无数吸盘攀附在阴茎周遭,将龟头摩擦到酸软欲化的美妙滋味,都不曾有半点减弱。
  幸好,快感是双向的,他的喘息越来越急,孟沁瑶的叫声,也跟着越来越大。
  这还是她初次如此放纵自己的嗓音,缠杂进浓到化不开的娇媚后,那呻吟也变的迷人无比,不管是唤他的名字,表达承受不住的喜悦,还是单纯的啊啊嗯嗯,都仿佛性爱仙女奏起的天籁,从耳膜直抵龟头,让他更硬,更热,更急迫。
  “嗯、嗯……哼嗯——嗯啊、啊啊、哈啊啊……嗯啊啊啊啊——!”
  伴着悠长的娇呼,健美的裸体在浦杰的身下反弓出迷醉的弧度,耻骨在高潮中下压,深埋在腔道中的肉棒则杠杆一样反向上翘,紧紧顶住膨胀的子宫口,仿佛要把花芯挤开。
  整条蜜壶,都跟着开始了犹如在吮吸骨髓一样的收缩律动。
  当第一次深邃如漩涡般的颤动渐渐平复,浦杰有点怀疑,刚才孟沁瑶的声音会不会连楼下都能听到。
  不过就算听到,他们也会以为是方彤彤吧,毕竟这个家的女主人,不管是在邻居的的印象中还是在实际的意义里,都没有第二个人选。
  这难道就是孟沁瑶彻底放开的原因吗?
  他望着她嫣红的脸颊和更加嫣红的唇瓣,一时间理不清楚。
  至于之后,再次缠绕上来的腿已经在提醒他,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了。
  根本等不及所谓的贤者时间慢慢过去,孟沁瑶趴在他的身上,一边与他深邃湿吻,丁香小舌搅拌着他的口腔,一边用紧实而充满弹力的美腿轻轻夹住他的老二,娇喘着上下滑弄。
  浦杰想劝她别急,可马上,她就顺着他的嘴吻到侧面,含住他的耳垂轻柔吮吸,舌尖吐出一滑,钻入他的耳廓,灵活地撩拨。
  如果亟不可待会有这么积极的挑逗,那么没有男人会舍得阻止。
  他抱住她,反过来刺激她依然膨胀的乳房,依然发硬的乳头,抚摸那汗湿后显得更加娇嫩的雪白脊背。
  就像是还嫌太慢,孟沁瑶鱼儿一样扭动着往下滑去,她亲吻他的锁骨,亲吻他结实的胸膛,生涩地含住他的乳头,用舌尖飞快撩拨,小手抓住他还很滑溜的肉棒,侧身让开位置用力套弄。
  “唔嗯……”这种该享受的时候,男人就该舒展四肢乖乖躺好,把一切交给自己信赖的姑娘。
  不久,觉得在胸前盘桓够久的孟沁瑶再次往下移动,舌尖沿着腹肌中央的凹谷,左右搔弄着掠过。
  当阴毛上上方传来温热触感中断的信号时,浦杰下意识地将腿分到更开,微微抬高臀部,摆出了等待的姿势。
  那柔软的唇瓣,不负期望地轻轻吮住了已经重新开始充血的阴茎。
  啾,啾,啾……孟沁瑶吮吸的如此用力,以至于每一次头向上抬起,垂落的长发间都发出清晰的淫声。
  龟头下部被柔软的舌头不断左右抚弄,很快,男性的象征就再次振作,填塞在她长大的口中。
  “你上来吧?”
  看孟沁瑶松开口抬起头,明亮湿润的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神情,浦杰笑着说道。
  她摇了摇头,咬唇躺下,拉他的手。
  他顺势而起,再次覆盖在她充满弹性健美修长的裸体上。绷紧了肌肉的小腿立刻盘上他的腰,抬起臀部拱向他平伸的性器。
  不用手去帮忙,坚硬的龟头很快就感觉到湿滑的凹窝套了上来,他向前一顶,耳边就又听到了她充满喜悦的娇鸣。
  这次他们没有再变换姿势,浦杰瞄了一眼时间,决定不再拖延,抱紧她逐渐加快速度,在她长腿构筑的环中,威猛无比地突刺。
  她被刺软了腿,刺软了腰,刺湿了浑身的肌肤,刺湿了在快感中不住抽搐的蜜道。
  如他所愿,敏感的孟沁瑶很快就泄得一塌糊涂,高潮的愉悦尖叫,不到十分钟就响起了两次。
  而她的名器也的确当之无愧,有快感的情况就能让男人被吸缠到浑身发麻,高潮一来,就瞬间化为榨取精液的魔窟,仿佛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噬吸纳进去。
  当她第三次高潮更加强烈的到来时,浦杰也到达了极限,一沉身将她紧紧压住,胸肌碾磨着随喘息起伏的乳球,耻骨贴在一起,冲着一片汪洋深处的子宫,激烈地喷射。
  等甜美的余韵渐渐平息,他拿过纸巾帮两人轻柔擦拭打理,从侧面拥抱住她,进行能明显增进亲密关系的后戏。
  没想到,孟沁瑶轻喘了一会儿后,一侧身,细长的手指又缠上了他的小兄弟。
  “我还要。”
  “呃……好。”
  直到快十一点半,浦杰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望一眼已经疲倦睡熟的孟沁瑶,有点紧张地关上屋门,打开了另一边的卧室。
  他发现,一加一的模式,远比他此前想象的要困难。
  女人那微妙的嫉妒心,容易导致一些不可控的变化,比如,先一步的孟沁瑶就完全放弃了任何主动行为,把全部的体力都用来被动接受和消化那令人眩晕的甜美冲击。
  这无疑大大加强了她应对的耐力,让浦杰比自己估计的晚了足足快四十分钟才顺利脱身。
  在门外默默祈祷了两句,他才走进去,看向昏黄台灯照耀的床上。
  然后,他就失望地叹了口气。
  方彤彤背对门口侧躺着,被子拉高到脖子那里,看样子,已经睡着。
  有点不甘心,他走到床边弯腰探头,看着她闭上的眼睛,轻轻叫了一声:“彤彤。”
  “干嘛?”她的唇角浮现一丝微笑,闭着眼睛开口回答。
  “你没睡啊……”他也笑了起来,连忙蹬掉拖鞋爬上去。
  她吃吃笑着一翻身就伸手抱住了他,“你还说,你还说,换你这么听着,你睡得着啊?回头你睡觉前我给你挂个耳机放片子,就放那种故意叫得大声的,看你睡不睡得着。”
  “吃醋了?”他顺势被她压在下面,抬头吻她一口,轻喘着说。
  “嗯,吃了好大一缸。”她笑眯眯把他一按,舔了舔嘴唇,“你还有劲儿吗?
  还有劲儿,我就不接着吃醋,换成吃你,不然……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有劲儿,我保证浑身上下都是劲儿。”他笑着伸出手,先在最饱满最有弹性的地方试了试力气。
  行,没白进化出一身腱子肉,管用。
  她抓住他的手,咬着嘴唇往下扯去,从柔软饱满的蜜色乳房,转移到已经发出温热湿气的羞涩花园,酥声道:“先说好,你这次累着了,我可不心疼。”
  “放心,这次,我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当然,浦杰没有累死。方彤彤也舍不得他真累着,等到情意绵绵你来我往的火热劲头一起来,她就主动换去了出力气的位置。
  “她是不是也舔你这儿来着?”唇瓣贴着还发硬的小乳头,她抬眼望着他,含含糊糊地发问。
  “嗯。”
  “这下我算是和孟姐间接接吻了嘿……”她皱皱鼻头,白白的小牙一合,往他胸前咬了一口,“还是我吃她唾沫。”
  “我擦了。”他赶忙澄清,“湿巾擦的。”
  “都擦了?”她垂手握住他小兄弟的脑袋,涂红的指甲充满威胁意味地轻轻刮着那光滑的表面。
  “都擦了,我……还能带着她留下的印子来找你啊。”他觉得有些愧疚,伸手抚摸着她的耳垂,“彤彤,这样就够委屈你了。”
  方彤彤换一边乳头又咬一口,瞪着他问:“你射了几次啊?”
  浦杰眨巴了一下眼,“三次。”
  “你一晚上来六次不会住院吧?”她似笑非笑地问。
  他立马拍胸脯绷腹肌,“保证不会,八次十次都不成问题。”
  “少来,那个你不成问题我成问题。你回头再给我磨破喽……”她笑着拍了他一下,转去下面,握住肉棒抬起,低头亲了一口皱巴巴的阴囊。
  “彤彤,那边可不能咬哈……”
  “我偏咬。”她顶回一句,马上用门牙从两边卡住了一颗蛋蛋,不过并未使劲儿,而是用舌头绕着睾丸画圈。
  她说到做到,不管吻到他的那个部分,都先或轻或重咬一口,龟头睾丸会阴这样的地方娇气地方就只轻轻一啃,大腿肌肉腹股沟之类无关紧要的地方就稍微用力来个红红的牙印。
  知道她醋劲儿作祟,总要有个渠道发泄出来,而且当真不痛,浦杰也就不多言语,只是靠在床头望着她在那儿动作。
  咬咬舔舔,亲亲嘬嘬,不一会儿,他下面那根棒子就被方彤彤弄得油光水滑,斗志昂扬。
  “彤彤,我忍不住了。来吧。”他坐起来,伸手抓住她胳膊,颇为渴望地说。
  她笑眯眯伸手一推,让他躺了回去,“行了,折腾俩钟头多,躺着吧你。家里指望你呢,真累死我以后怎么办?”
  嘴里脆生生说着,她那条蜜润长腿抬起一迈,跨过了他的腰。
  “你腹肌又结实了啊?”她扶着他的肚子故意捏了几下,咬唇一笑,抬手把散发往脑后一扎,小屁股贴着他的胯前后摇摆。
  那沾了些蜜汁的细嫩阴唇,就像一双柔软的蝶翼,左右抱住阴茎的下侧,按摩似的滑动摩擦。
  “兴奋了,绷得。”他喘息着弓起背,伸手抚摸她魅人的乳房,那两团紧凑弹手的蜜球,仿佛能将他的手吸住,直至时间尽头。
  “不许摸。你累了,要好好休息,躺着。”她扑哧一笑,抓着他手压在他自己肚子上,依然不紧不慢前后扭动。
  “彤彤……我不累。”浦杰赶忙申明,“劲儿还大着呢,真大着呢。”
  “那也得我觉得你歇够了才给摸。”她小嘴儿一撅,娇嗔一哼,但话音未落,那纤细柔韧的腰肢就像前一扭向后一抬,黏滑柔嫩的膣口已经将他硬涨的龟头轻轻含住。
  “嗯嗯……”她呻吟一声,稍微伏低上身,就这样慢慢往后挪动臀部,娇喘着把他粗大的欲望之源一寸寸吞入。
  “哈啊……”浦杰也舒畅的出了口气,被她光滑火热的娇躯压在下面,丝毫不觉得重,而被吞入的龟头周围传来美妙的包裹,一下一下夹着他最敏感的棱沟。
  她不可能这么快就高潮,那么,她显然是在自己用力。
  “彤彤,正常……正常做就好。”他望着她咬紧的下唇,忍不住柔声说,“这样太费劲了。”
  “不费,这样你射得快。”她眯起眼睛,笑意在星星一样的眸子里流动,“不让你射快点,我怎么找齐那三次啊?难道真让你熬夜干我干到明天起不来床吗?”
  “我起不来……还是你起不来啊?”他喘息着笑问。
  “谁起不来也不行……”她俯身吻住他的耳垂,柔软的腰肢灵活地上下摇摆,轻声呢喃,“你要上班,我要做早饭,所以……咱们快点,你……可不许忍哦。”
  浦杰上下抚摸着她的后背,随着上下套弄的动作,背后的肌肉在皮肤下蠕动出迷人的弹力,“不忍……不忍一下的话,你这么用力夹,我……坚持不了多久啊。”
  “那就射咯。”她吃吃笑着,舌尖在他唇上魅惑地转了一圈,主动钻入他的口中,堵住了他之后的话。
  鼻尖碰在一起,口中含着她灵活的舌头,胸膛和乳房紧紧贴合,蛇一样的纤腰扭动在腹肌上方,湿润的粘膜缠绕着肉棒,娇嫩的肌肉用力将他的分身锁住,这一刻起,浦杰的感官几乎被方彤彤所占据。
  他还是没有完全听话,当翘麻想着阴茎根部聚集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悄悄选择了忍耐。
  他想再多摩擦她的内部一会儿。
  他想陪她一起高潮。
  他并没有等太久。
  “嗯……嗯呜……”
  当方彤彤嘬紧他的嘴唇,舌尖发凉,双目紧闭的时候,他一挺身抱住了她的臀尖,自下而上猛顶了几十下最后冲刺,将她的高潮推向更高层次的同时,自己也舒畅地喷射起来。
  拥抱在一起喘息了几分钟,她扶着他的胸肌抬起屁股,连抽了几张纸巾,把两人的下面都擦了擦,瞄了一眼湿漉漉的纸,扭头咬了他乳头一口,娇嗔道:“看看你,都交不上什么公粮啦。”
  浦杰脸上有点发烫,挠挠头说:“稀是稀了点,还是有的吧?”
  她下床去扔到卫生间,“下次丢硬币,不让她了。”
  “你要装大方……”
  “我做东诶。”她一个飞扑把才坐起来的浦杰按回床上,往他身上一坐,“不大方点,我俩先在客厅吵一架你就高兴啦?”
  “别,”他赶忙投降,“我随便说说的。”
  方彤彤抿唇一笑,小手攀上他的腰侧,用力按揉,“好啦,不逗你了,给你捏捏筋,松松皮,这样就不累了吧?”
  “我真不累,精神好着呐。”
  她眼珠一转,挪开屁股往旁边一坐,纤细食指伸长,对准了软下来的肉棒,“哦,那你硬给我看。”
  “彤彤,”他哭笑不得,“这才五分钟不到吧?”
  “你精神的时候三分钟就能继续折腾。”她一叉腰,伸出蜜玉雕成般的脚丫,踩在他胸口,用脚趾夹着他的乳头,笑吟吟说,“没错吧?”
  “那不是有你帮忙么……”他伸手抚摸着胸前的赤足,掌心心满意足的追逐脚踝下方延展出的柔润曲线。
  “给给给,爱摸让你摸个够。”方彤彤一翻身,趴在他身上,膝盖撑着两脚一翘,送到他身前,自己弓腰低头一张嘴,吮住了他那暂时还垂头丧气的命根子。
  浦杰没有继续摸下去。
  他抓着她的脚踝,一低头,含住了她纤长优美的脚趾。
  新鲜的刺激在别致的69式中循环流转,急速升温。
  他腾出一只手,将两根指头刺入她腴软多汁的蜜腔,一边用力挖掘,一边更加激烈地吸吮着她的脚尖。
  她含紧他已经充血的肉棒,尽力往口腔深处送去,收缩的喉咙吸吮着龟头的尖端,让他马眼一阵酸软。
  他们保持着这样省力的姿态,谁也没有变换体位的打算。
  浦杰的第二发公粮,就这么交在了方彤彤的嘴里。
  漱口回来后,她坐在床边一边用湿巾擦脚一边嘟囔:“跟你说啊,你嘴角要是长脚气,可别赖到我头上。”
  “那你脚上长口腔溃疡怎么办?”
  “肯定赖你。”
  和前两次相比,第三的间隔比较长,方彤彤趴在他胸膛跟他聊起了天,小手很随意地抚弄着他的下体,看起来已经十分满足。
  或者说,她是真的不想浦杰再费劲折腾。
  而俗话说,投桃报李,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感觉到她实际行动中的体贴,身为一个男人,浦杰理所当然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回报,才对得起这份溺死人的温柔。
  所以第三次,换成了他主动上阵,大展雄风……
  等到两间卧室的女人都香甜入睡,浦杰走进书房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
  如果不是超能力带来的变化,光是睡眠不足这个问题就得让他被淘空身体。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我欺。
  没想到,让浦杰吓了一跳的还在后面。
  星期六上午,孟沁瑶让方彤彤开车跟她回了趟家,拿了几身居家休闲的衣服,和几套换洗的内衣。
  “以后没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常来住的。”把这些东西摆进副卧衣柜的时候,孟沁瑶微笑着说,“不打扰吧?”
  方彤彤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笑着说:“怎么会,一点都不打扰。”
  浦杰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感觉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了空气中似乎有刀剑相碰的声音。
  火花四溅。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1:54

窃玉 第四十章 见红
  霍瑶瑶急出一脑门的汗,双手撑着床板使出吃奶的力气,可背后的南宫星好似一个硕大铜像,硬邦邦沉甸甸往下压着,她哪里撑得起来。
  再说那火热的阳具还一个劲儿在她花芯儿里猛顶乱戳,尖头上一股一股冒凉气,搔得她三五十下就要小泄一回,几百下就得大泄一遭。女子不比男人,情潮到顶后虽也会通体紧绷浑身使劲儿,但力道不是向外,而是内收,顺势蜷成一团还成,想借那股劲儿跑出去,可没多少指望。
  听着背后呼哧呼哧吐沫种驴一样的喘息,霍瑶瑶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脑子已经不行了,文曲把心魔结合到情欲之中,这就是换个老方丈说不定都得在小沙弥屁股后头舔嘴巴,南宫星个色胚风流种,岂能抵挡得住。
  “呜……主子……你真……真要美杀我……了……”
  霍瑶瑶身量娇小,整个白里透红的裸体都被南宫星覆盖在下面,一番凶狠抽送,淫泉汩汩不绝,大浪小浪交替拍岸,她腿儿一挺,只觉花心肉瞬间酸透,快活得咬住床单翻了白眼。
  粗大龟头仍不停气,塞子一样猛抽狠送,她呜呜哽咽,心道糟糕至极,下头跟被戳透了似的,仿佛连胎宫里的浆子都要被活活肏出来。
  自救……自己救自己……走江湖这么久了,不能总指望别人。上次花落尘的事儿天上掉下个碧姑娘,估计已经把好运气用光。
  从选了南宫星这个靠山,霍瑶瑶一有机会就旁敲侧击打听,她对主子背后的秘密兴趣不大,深知脑子里装的东西越多从脖子上滚下去的可能越大这个道理,她主要关心的,就是他兴趣喜好,生活起居,有没有什么怪癖之类。
  知己知彼,才能贴心体意。
  所以早先她就对南宫星运功过度可能的副作用有所了解。
  不过那时她听雍素锦说,这副作用不过是情欲亢进特别能“干”而已,真没合适的姑娘在旁,他和五姑娘相亲相爱一番拖延拖延也不是难事。
  幸好当时打听了,女儿家一起躺在床上说起这样的事,总会多问几句,雍素锦又百无禁忌,让她知道的小道消息,便着实不少。
  其中就有救命的招。
  虽说没有阴阳交泰那么有效,但只要泄欲,应该就能一点点压住心魔。
  霍瑶瑶闭上眼咬住下唇,心里还在挣扎。是,那招雍素锦用得,唐昕用得,大家都是一样跑茅厕的,没道理她就用不得。
  可仅仅是想象一下此刻肚子里那根又长又粗的东西换个洞钻的样子,她就浑身发麻直打哆嗦。
  不成的吧?
  这真容得下?
  一不小心,这辈子是不是就憋不住大啦?
  她正天人交战内心挣扎着,炽热中透着凉气的冰火妖棍突地一顶,未再抽出,抵着花心就像要把她小牝挑得外紧内松似的猛跳了几下。
  早就酥软如泥的深处凹窝初尝阳精,当即激动地一边高潮,一边把十几年积蓄噗滋噗滋吐成了滑溜溜的淫蜜。
  这一阵快活劲儿实在来得太猛,霍瑶瑶都还没来得及庆幸终于完事,眼前就一阵发白,什么也想不了了。
  不知多久,飞上天宫见了见王母娘娘的三魂六魄才算是勉强归位。
  但并不是因为她休息过去,而是股间那寸许销魂洞,又被奸得叽叽啾啾,犹如赤脚踩着烂泥塘子跳舞,不摸也知道淫汁必定泛滥成灾。
  被快活送上天,又被快活拽下来,霍瑶瑶狠狠咬了自己手背一口,靠痛楚让心神清醒几分。
  得行动了。
  再不动,她整个人都要被肏化成水流满地,死于马下风。
  恰好这次醒过神来,她发现自己两条细长的腿儿已经被南宫星大大分开,撇在两边,虽说这么被压着胯有点拉筋,但姿态倒是方便她自救,只要能找准机会,脱出之后迅速提腰沉胯,屄眼就能换个角度对着床板,关门打烊。
  到时候南宫星心智不清肯定见缝插针……不对不对,见臼下杵,她就能李代桃僵……不对不对,肛代屄浆。
  大腿夹不好,她就不信换成更小的洞她还能失手。
  来吧,咬咬牙,动手吧,不能再犹豫了,以后哪怕一辈子守着茅厕活,也好过光着屁股大腿中间流着清汤去见阎王爷啊。
  这判官问一句来者何人,怎么死的。
  她岂不是羞煞个鬼?
  打定主意,霍瑶瑶趁着又一次泄身,将双臂一缩,折叠在胸前压住,稍微垫高一些上身,张在两侧的腿微微收小角度,先小幅度摆胯迎凑,半寸半寸悄悄拉开距离。
  南宫星动作幅度极大,龟头每次都把肉穴里的嫩褶子篦头一样狠狠梳个通透,她蜷着身子挪了四、五次,瞅准机会,趁他外抽,急忙往前一挺。
  噗的一声轻响,那个把她冲得死去活来的大肉塞子,总算是脱了出去。
  知道慢上一霎那玩意就要大鸟归巢,霍瑶瑶一横心,抱着不成功便成人干的决意,一松屁股,沉偏寸余。
  果然如她所料,那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硕大鸡巴仍按原路顶回,直接撞偏,贴着她屁股沟子抹了过去。
  小屁眼儿外被那狰狞肉柱蹭了一下,霍瑶瑶紧张地攥紧床单,拼命放松下体,唯恐后窍夹得太紧挡住了他,让他出力抱起她继续,真到那个地步,可就回天乏术了。
  南宫星喘息着单手撑住身躯,五指一攥,握着阳具往下压去。
  发觉龟头的尖儿挪到了肛肉附近,霍瑶瑶咬紧牙关,保险起见,主动往后耸了下臀。
  他正被兽欲彻底支配,龟头一紧,觉得被个小眼儿紧紧咂住,立刻低喘一声,挺身猛刺。
  “啊——!啊哈……呜呜呜……”霍瑶瑶昂头一声哀鸣,两边张开的小腿一通乱晃,双手都快把床单揪烂。
  处子阴户没吃到的亏,一下子在腚眼里连本带利全还了回去。
  “疼……主子……疼……轻……轻点……轻点啊……呜呜……”她在床单上蹭蹭眼泪,哆嗦着央求。
  她这下算是对雍素锦和唐昕彻底服了气,拿这边伺候南宫星还能说得轻描淡写就跟不过是倒吞了一泡屎进去一样。
  她怎么觉得,自己就像在山里解手,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大春笋上呢。
  别说不觉得快活,连前头积蓄下的滋味都被疼得跑了个干净,真是菊开淫念散。
  后庭花与天生就是用于此道的牝户毕竟不同,最紧窄销魂的,便是那一轮菊蕾,虽说他天生本钱丰厚,入内也能尝到肠壁包裹的舒爽,深处还是不如屄肉泄身时候一起绞缠上来的快活。
  所以南宫星非但没有轻点,反而起落幅度更大,那大蘑菇每次都生生带着屁眼快要外翻,才重新刺入。
  哼哼唧唧哀叫告饶,咬牙硬挺了不知多久,霍瑶瑶大半个屁股都发了麻,才总算是渐渐适应了嫩肠子里撑来磨去的奇妙感觉,胀痛也渐渐消失。
  但紧接着,又有些擦痛。
  她没有唐昕那天赋异禀能自产淫油的一口好肛,之前全靠阳具上沾染挂着的爱蜜润滑,这会儿干得久了,渐渐干涸。
  她深知自己的小屁眼里头可比不得南宫星的铁棒那么耐磨,等他觉得不舒服,她肠子怕是都已经削薄了一层。
  深吸口气,霍瑶瑶再次挣扎自救。她一边挨着把屁股慢慢撅起,稍微撑出一个空间,一边垂手进到腿间,摸索着抠进自己湿漉漉的屄芯,两根修长指头搅和一下,染上一大片黏乎乎的汁儿,跟着擦屁股一样拱背探肩,听着那噗噗猛肏的淫声,急忙把新鲜滑手的爱蜜两指一夹抹在阳茎上。
  连着抹了四次,小屁眼里总算好受了些,可前面井口却被她采干了水。
  心知不一会儿就还得再添油,她身子被压得动弹不了借不到外援,全指望那口嫩屄自力更生,赶忙哼哼哎哎俩指头尖儿捻住蚌珠似的阴核,飞快拨弄。
  这一动,钻心搔痒顺着腹筋儿噌噌往上蹿,跟屁股沟子里涨的又酸又麻那股子滋味混到一起,竟莫名舒服得不行,她按着才揉了十几圈,身子就一个激灵,嘴里冒出一串娇声,“嗯嗯……哼嗯嗯……”
  找到自得其乐的法子,霍瑶瑶赶紧拱着换了个姿势,俩腿跪撑起来,耸着被拍红的小圆屁股让南宫星继续折腾,自己胸脯脑袋顶床板,俩胳膊齐上阵,一手揉豆捏苞,搓得浑身发软春泉再涌,另一手急忙挖进嫩肉涡儿里,把泌出来的汁儿斗转星移,匆匆搬到后庭花外抹开。
  如此掏南渠补北井,南水北调,总算是旱涝均衡,航道通畅。如此被淫弄一刻有余,霍瑶瑶也渐渐再起了性,媚眼如丝嫩牝如泉,屁眼一紧,打着哆嗦泄了。
  尝到滋味,她心思灵活,便咬唇眯眼试着扭腰夹臀,寻找更快活的劲头,小白虫子一样在南宫星下头一拱一拱,还真叫她试出一个角度,油津津的大肉棒子往里一戳,不仅胀痛几乎没了,肠子隔着肉壁好像还有个什么地方被龟头硬邦邦一顶,登时就跟被人往胎宫口外塞了颗半熟杨梅似的,酸甜刺痒,舒服得膣口粉肉都嘬住了她努力搬水的指头。
  隔了一层肠子,南宫星那在阳根上冷热交替的真气威力也少了八成,霍瑶瑶这下松了口气,嗯嗯啊啊享受一会儿,脚尖一蜷,舒舒服服丢了一泡。
  不多时,背后一声粗喘,油滑棒子噗叽一下塞到最深,小屁眼外都感觉到阴毛挠得刺痒,硕大的龟头撑开肠子褶儿,一鼓一鼓,喷了一片进来。
  霍瑶瑶长长吁了口气,暗想总算又顶过去一关,明天就算拉白稀,保住小命也值了。
  感觉背后压力少轻,她抽回手,瞄一眼指肚,好家伙,这一通折腾,湿漉漉抹来抹去,给她手都泡皱了皮。而且指节上还粘着些血丝,她一缩屁眼,快活过去,刺痛就又明显起来,估计那肛口最初适应不来,还是被擦伤了几处。
  该落红的地方稀里哗啦流水不流血,不该落红的地方出来硬顶了缸,她苦笑着在床单上擦了几下,无奈份量太少,怎么也蹭不出人家新妇初嫁隔天门外挂的白巾子上的点点梅花。
  有点失望,她撅起嘴,觉得屁股里头的棒子软了一些,就往后轻轻顶了一肘子,“主人,好了么?好了就起来吧,你压得我洗没法洗,擦没法擦,多脏啊…
  …”
  南宫星听起来似乎恢复了不少,哑声道:“瑶瑶,你……倒是挺机灵。”
  霍瑶瑶颇为得意,笑道:“那是,不然别人叫我狐狸,还能因为我长得像狐狸精啊?”
  “劲头快过去了,你再忍一忍,忍一忍。”南宫星低下头,抬手掀开她颈后青丝,温柔一吻,轻吮着她出了不少汗的脖子,一点点吻向肩胛,舌尖勾画,像是在她后背写字一样。
  霍瑶瑶呻吟一声,不得不再次放松趴下,嗓子眼里快要冒烟儿,只好舔了舔手指上剩的淫汁,觉得屁眼的大肉蘑菇塞子又一挺一挺涨了起来,心道不知这口水到底啥时候能喝进嘴里,可别破天荒成了全江湖第一个渴死在床上的姑娘才好。
  知道文曲给自己悄悄种下的一身戾气全仗着霍瑶瑶应变妥当才没有惹下大乱子,南宫星心中感激,见她香汗淋漓,背后雪肌都润得晶莹剔透,水珠倒映烛光,便趁着肉龟钻洞情欲有了出口,心智渐渐清明,抬手使出上乘内功,凌空一抓,将茶壶无声无息吸了过来。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接着交到霍瑶瑶手上,将她拦腰一抱,变成撅着小屁股坐在他怀中的姿势,一边托住臀尖上下套弄,一边道:“你喝些水吧,这一晚当真辛苦你了。”
  “主子知道就好。”霍瑶瑶觉得有些擦痛,扭扭腰换了个舒服位置,急忙拎起茶壶对嘴含住,咕咚咕咚猛灌了深深一气下去,心想总算是把下头那张嘴流的口水补了回来。
  “要抹些灯油么?你这后窍太紧,又快磨干了。”
  “不要不要,唐门用的都是哈喇子油,那、那边本来就臭,你再抹这个上去,不得臭死个人。到时候都分不清是我臭还是油臭,不要不要,绝对不要。”她放下茶壶,靠着他往后一仰,俩白嫩脚丫向两边一蹬,张开细细大腿,垂手继续玩豆,娇喘道,“我还是把自己的东西涂上去吧,臭也比那破哈喇子油好闻。”
  寻常交欢的节律并不能消减心中的戾气,南宫星手掌一抄,按在她大腿根中央帮忙揉了几十下,一股蜜汁抹滑了阳具,便深吸口气,柔声道:“瑶瑶,我又要来了。”
  霍瑶瑶急忙踩稳床,双手扶着膝盖摆出低腰马步,腹筋一绷狠狠勒紧了下面的肉。
  这两人阴上阳下,都使出了浑身力气,一番乾坤大战,杀得床板吱嘎作响。
  霍瑶瑶后力不济,等到腰酸腿麻,便又趴在床上,撅成了个香艳肉丘,挺着绽开肛花任他抽插。
  一大壶凉茶喝得精光,屁眼里先后咽了三管儿浓精,她趴在床上,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在发软,眼前看东西都隐隐发虚,暗想幸亏换了旱道,这要是小牝经此一难,非得被日脱了阴撒一床淫水不可。
  到了此刻,南宫星身上戾气已平,心神清明,端水过来洗了巾子,将她抱起,里里外外温柔擦拭一番,连绵深吻,吮舌咂唇,缱绻无限。
  霍瑶瑶这下美得小脚都蜷了尖儿,扑嗵嗵乱跳的那颗芳心,总算是被人捧着放进了蜜窝窝里,甜得浑身舒畅。
  如此耳鬓厮磨,正经情人般亲吻抚摸良久,南宫星将她抱起,单手抽掉湿漉漉的上层单子,添灯油换新蜡,把她粉莹莹娇躯明晃晃一照,拿来疮药,轻轻扒开一片通红的臀肉,找到那几处擦破了的皮,将药膏仔细涂上。
  霍瑶瑶由里到外都被他看了个透,加上本也不太知羞,望着他道:“主子,你……闻闻自己那活儿了没?臭不臭啊?”
  南宫星笑道:“直接洗了,闻它作甚。”
  她眼珠骨碌碌来回打转,灵动不定,“我……我把你宝贝引到屙屎的地方里去,提前也没洗洗啥的,你……你可别嫌我啊。”
  “你这是舍身救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南宫星笑着将她一搂,轻啄唇瓣,戏谑道,“传闻南洋滨海有奇果,通体生刺,剖之臭不可闻,然而尝到口中,却甜香温腻,美味至极。你既然这般美味,臭不臭的,又有何妨。”
  可女人听男人说话,总会揪住其中一段,霍瑶瑶当即苦着脸道:“真的臭不可闻啊?”
  南宫星哈哈一笑,索性将她小嘴一堵,不再给她罗唣。
  兽性戾气已去,剩余阳燥之气,便简单许多,南宫星给霍瑶瑶推宫活血,口舌渡气,等她精气神都好转许多,把她温柔压在身下,自唇开始寸寸肌肤亲遍,将她舔吮得娇喘咻咻春水潺潺,一张牝口满是馋涎,鱼嘴儿般开合。他这才俯身而上,火热阳具投入蜜壶,款款抽送,不过百余合,就让她舌尖发凉,眸光水媚,声声娇鸣泄了身子。
  至此,春闺情浓,总算到了南宫星把控掌握的状况之中,霍瑶瑶再无还手之力,索性放空心神,彻底交给了他,只觉轻盈娇躯在他一次次挺动抛送之中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恍如羽化登仙,渐渐发白,最后,就这样唇角带着一丝甜美微笑,酣然睡去……
  八尾狐狸战功累累,抱着被子自入好梦。
  南宫星险些惹下追悔莫及的祸事,哪里还阖得上眼。他将霍瑶瑶伸在被子外的雪白大腿放进被里,细细掖好,轻叹一声,提上亵裤,赤着上身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夜空浓云遮月,神情肃穆,直至东方鱼肚泛白,鸡啼阵阵,才上床闭眼梢歇片刻。
  霍瑶瑶被折腾了大半宿,当初嘲弄唐醉晚不练武身子羸弱,这会儿轮到自己才知道根本不是强身健体就顶得住的,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瞪瞪让一泡尿给憋醒。
  她之前都是跟姑娘同住,或者独行,此刻人将醒未醒,摸下床找到绣鞋一踩,趿拉着走去屋角,掀开马桶盖子坐下,俩手一捧面颊,哗啦啦解放出来。
  尿到一半,她皱眉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南宫星面前放着粥碗,筷子夹着几根酱菜,正笑吟吟望着她。
  “在你眼前也没可丢的人,爱看看吧。”她嘟囔一句,自顾自尿完,麻巾一擦,光溜溜走回床边,一头又扎回到被褥中去,“啊……好困。”
  “眯一会儿就起吧。”南宫星过来给她盖好被子,柔声道,“方才唐家捎口信来,说紫萍醒了。但……状况很不好,我得过去看看,我不放心把你自己留在这儿。”
  “呜……人家还没睡够啊……”霍瑶瑶抓起被子盖在脑袋上,“不能晚会儿么……”
  “你在这里休息,我让剑奴保护着你,也可以。”
  她抓着被子角闷在下面哼唧了几声,一骨碌坐了起来,扭腰摆头,俩小巧奶子在胸口跟着摇来晃去,嚷嚷道:“我兜儿呢?你给我扔哪儿了?”
  一通翻找穿戴整齐,霍瑶瑶专门去外面井口猛洗了几把冰凉的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匆忙梳发戴饰,跟着南宫星离开住处。
  院里院外来来去去都是官差衙役,看得她腿肚子直转筋,走着走着就抱住了南宫星的胳膊,贴在他身上不敢拉开半点距离。
  知道四大剑奴合则威力无双,分则实力平平,南宫星略一思忖,让他们去将唐醉晚接到唐昕那边,把她俩一起看住。
  “主人,文曲……应该就是紫芙吧?她都逃去后山了,咱们还需要这么小心?”
  “需要。”南宫星缓缓道,“是不是紫芙,还不知道。就算是,她的帮手,她背后的势力,和此次事件的主谋,也都还在。乱心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见对方心里,咱们已是眼中钉肉中刺,怎么戒备,也不嫌过分。”
  紫萍所在的院子,罗傲也在里面解毒疗伤,大夫身上都背着嫌疑,让门内二进院落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武烈在王府本就没什么亲信,此行的两个随侍还被雍素锦刺杀,在唐门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即便此刻名义上大权在握,可唐家人他指使不动,王府和公门部下阳奉阴违,院中几个捕快见到南宫星过来,才装模作样抖擞精神。
  看他们神情,多半对武烈安排一个江湖草莽来将抓贼的一并管上,他们心中都有不满。
  和所有看守简单交谈几句,知道这边昨夜没有什么异常,南宫星带着霍瑶瑶直奔里面而去。
  看紫萍之前,他先去看了一眼罗傲。
  罗傲受伤其实不重,主要是毒素入体较深,需要服药慢慢清除。
  “罗大人,气色看上去好多了。”
  罗傲躺在竹床上,眼皮微动,冷冷道:“若是查案,我已可以起身。只是五公子不给我这个机会罢了。”
  “罗大人如此尽心竭力,在下着实感动。”南宫星皮笑肉不笑道,“那如今在下接管此事,罗大人可有什么要提点一二的?”
  罗傲瞥他一眼,冷笑道:“你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盯着那个叫文曲的杀手追查不休。”
  南宫星点头道:“不错,那是让玉捕头受心劫控制出手杀死世子的罪魁祸首,元凶首恶不揪出来,此事如何罢休?”
  “文曲隶属七星门,七星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组织。一个杀手,为何会是元凶首恶?”罗傲不屑一笑,道,“若是你买凶杀人,我难道会只盯着杀手抓,而不去找你么?”
  南宫星心中一凛,口中仍道:“可连杀手都捉不到,你又如何找到我?”
  “你已在唐门。你在,就会有破绽。”
  南宫星嗤笑道:“罗大人说得轻巧。我一介江湖布衣,你当然可以盯着来找破绽。若雇杀手的是王孙贵胄,不将杀手这个人证揪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罗傲缓缓道:“他们都说你精明能干……我看,也不过是个不通世情的莽夫。”
  南宫星皱了皱眉,拉住要发作的霍瑶瑶,拱手道:“在下的确只是江湖草莽,不如罗大人心思缜密,洞察人心,所以才特来请教,还望罗大人不吝赐教。”
  “好,那,我问,你答。你说,世子为何要死?”
  “因为王爷的位子只有一个。”
  “买凶杀人者,为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虚悬以待的世子之位。”
  “那如今他得手了么?”
  “没有。”
  “为何?”
  “因为另外还有三位公子,有资格继承王位。”
  “你觉得那三位无辜公子,是否知道兄弟里就有罪魁祸首?”
  “公子们皆是人中龙凤,岂会如在下这般鲁钝。”
  罗傲不再多言,淡淡道:“你若到此时还不知道办法,我也帮不到你了。”
  “在下并非不知公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以利用,只是如今居心叵测之人就在其中,我若求助不当,凑巧投入凶手麾下呢?”
  “你为何要求助?”罗傲不屑一笑,“难道你指望,王府的公子为了你的案子,亲手将兄弟投入大牢,在王爷面前落下个贪抢世子虚位的印象么?”
  “不求助,该当如何?”
  罗傲斜瞥着他,眼中寒光闪动,轻声道:“南宫星,你是习武的人,你身上若有破绽,什么时候最容易暴露出来?”
  “那自然是……”
  动手的时候。
  不出手,就没人能看出武功的破绽。
  南宫星心中一震,缓缓道:“罗大人此前莫非就在用这个法子?”
  罗傲淡淡道:“水下已经尽是漩涡,轻轻一搅,就是滔天大浪。水下到底有什么,掀开看看就自然清楚。如今,三公子不就把二哥亲手送去养病了么。”
  南宫星沉声道:“高手过招,在下武功低微,看不出破绽。”
  “那就多看。实在笨得不可救药,就赶紧去找五公子请辞,把位子还给我。”
  罗傲冷冷道,“第一枚棋子已经到了困兽犹斗的地步,时机错过,便不会再来了。”
  南宫星打了个哈哈,道:“这就只能等五公子开口下令了。罗大人,在下还要去看一眼紫萍,少陪了。”
  罗傲不再言语,等到两人前后离开,才露出一丝冷笑,轻声自语道:“看得再多,只是盯着脸,又有何用?”
  南宫星很想盯着紫萍的脸看看,可那张脸,已经快要没有可以下视线的地方。
  她靠坐在床边竹椅上,满脸被黄白脓液浸湿的纱布,只露出一双凄楚眸子,怔怔望着桌上茶壶,恍如已经失了魂的活死人。
  “她醒来后,都做了什么?”
  听到南宫星问话,旁边已经好似惊弓之鸟的大夫忙一五一十道:“早晨醒来,先是发了会儿狂,换药后吃了些东西,屋角马桶如厕了两次,应是有大有小。喝了水后,就呆呆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直到现在。”
  霍瑶瑶打量一眼,小声道:“主子,她……整张脸都没了,恐怕……已经疯了吧?”
  南宫星淡淡道:“我看未必。”
  话音未落,他已向紫萍走去,问道:“大夫,方便拆掉绷带,让我看看她的脸么?”
  “方便是方便……可,南宫少侠,她的脸,清创之后……实在是颇为吓人啊。”
  “不打紧,你只管拆了。瑶瑶,你若不愿看,就去屏风后坐会儿。”
  霍瑶瑶忙摇头道:“别,我打定主意粘着你了,我坐你后面,闭上眼不看就是。”
  嘴上这么说,等绷带真拆开来,她还是忍不住好奇,眯缝着眼睛瞅了一下。
  结果,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缩到了南宫星背后。
  紫萍的脸上,还能算完好无损的,仅有那两只眼睛而已。
  淡黄色的药膏味道刺鼻,清澄透明,隔着都能看到里面半边先前受伤的脸露出的肌肉纹理,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而另外半边烧伤的,水泡都已挑破,黄色脓痂层层叠叠,连眼睛都被挡得眯起,好似戴了张丑陋至极的面具。
  “能说话么?”南宫星面无表情,缓缓问道。
  大夫在旁答道:“勉强能说。”
  “紫萍,我在问你。能说话么?”
  紫萍呆滞的眸子这才转了一转,落在南宫星的脸上,嘴唇几乎全被削掉,牙龈都露出许多,稍一开口,半边面部肌肉的蠕动,都看得清清楚楚,恍如一只炼狱中爬出的怪物。
  “主子,奴婢……能这样说话。”
  “发生了什么事?”
  霍瑶瑶心中不忍,揪揪他的衣服,小声道:“主人,她都这样了……你就别跟审犯人一样文化了吧。”
  南宫星点点头,柔声又问了一遍。
  紫萍口唇艰难颤动,声音沙哑纤细,缓缓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说她本在小憩,结果紫芙突然过来找她,说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她好奇听着,越听心里越是迷糊,到最后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忘了自己是什么人。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住扔在桌下,而周围,烈焰熊熊。她的脸上还被涂了一层油,烧起的火将她生生痛醒。
  她玩命打滚,到最后晕厥过去,也不知道脸上的火到底灭了没有。
  说到最后,紫萍抬起满是烧伤疤痕的手,颤巍巍放在面前,轻声道:“主子,奴婢……奴婢不敢照镜子。奴婢的脸……怕是已经没了。奴婢……这条命,恐怕也保不住了。只求……只求主子发发慈悲,为我……找到紫芙,问她一句,大家……同为苦命的丫鬟,为何……要这么对我……”
  旁边大夫急忙拿过一根棉线,引出头伸到她眼角,一边吸泪,一边叮嘱道:“说了不能哭,一定得忍着,冲掉药,烂了疮,可就真没命了。”
  等跟着南宫星出来,那大夫叹了口气,低头道:“少侠,紫萍……真的不知还能活多久了。我看,要不要跟唐门的当家要点起效快的毒药,给她……给她个痛快点的了断吧。”
  南宫星皱眉道:“此话怎讲?”
  “火毒攻心,烫伤溃烂,她如今寻常坐着,体内都如火焚般痛苦,被烧了的地方出不来汗,加上骨伤恶化,这……这十天半个月内要是死在老夫手下,传出去……着实有损医名啊。”
  霍瑶瑶怒道:“什么话,你毒死她,反倒不损医名?”
  “医者仁心,你们……你们难道就忍心看着她这样一天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宫星略一沉吟,道:“容我考量一下。”
  霍瑶瑶跟出一段,不屑道:“那还请什么毒药帮忙,干脆一刀砍了脑袋,痛快得很,碗口大个疤,咔嚓,人就没啦。这叫什么医生啊,杏林盟没了,瞧瞧如今,养出一堆牛鬼蛇神。”
  南宫星沉吟不语,若有所思,忽然道:“瑶瑶,你从前四处行骗,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
  “那当然有……不是,主子,我也没老四处瞎骗啊,瞧你说的,我真成下五门的小贼了。”
  “若你想骗的还没骗到,舍得走么?”
  霍瑶瑶犹豫一下,正色道:“我一般会给自己画条线,我觉得还不够危险,就再试试,觉得过线,就卷包袱跑。不过我这套坑坑一般平头百姓可以,真以为自己有八条尾巴成了精,就一下子被猎人上夹子套了个牢。要不是碧春姐姐从天而降,我八成要被先奸后杀了。”
  “我想也是。”南宫星微笑道,“能做的,她都做了,有机会破坏的,她豁出去全破坏了。剩下的,她就是豁出命去,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兴许,真是该走的时候了。”
  霍瑶瑶一头雾水,皱眉道:“主子,你这是说谁呢啊?”
  “文曲。”
  “你知道她是谁啦?”
  “还没有十分把握。但有些事情,就像盘子里的馒头包子。”南宫星缓缓道,“盘子里放着八个馒头一个包子,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咱们吃了八个,都没有馅儿,你说,剩下那个,不是包子?”
  “那怎么还没有十分把握呢,”霍瑶瑶咯咯笑道,“到了这一步,盘子里肯定是包子啊。”
  “万一……咱们吃的时候,有人把包子换掉了呢?”南宫星叹了口气,“而且有些事我还没想通,虽有个猜测,但……我不太愿意相信,人能对自己残忍到这种程度。先走吧,所幸,不管是后山还是刚才那座院子,她都不太容易再插手唐门的事了。”
  “主子,可咱们就是要抓文曲,先走……走去哪儿,干什么呀?”
  “拜访一下几位公子。”南宫星沉声道,“不管罗傲是敌是友,他说的话有道理,真正的罪魁祸首明明已经来了,我还总盯着文曲这个马前卒,未免太过小家子气。瑶瑶,以你的直觉,三、四、五这几位公子,你最害怕谁?”
  “那当然是四公子……”霍瑶瑶撇撇嘴,“他那个老婆武功也太吓人,我师父要有她一条腿的本事,我绝对学武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好,那咱们就先去看看四公子,随便聊聊。”
  没想到,他们两人刚走出几步,旁边就传来一声厉喝。
  “南宫星!”喝声中,玉若嫣飞身而至,面色红润,气息竟都有些不稳,神情凝重,目光显得极为焦灼,但又在努力克制,不愿显露出来似的。
  “玉捕头,何事如此慌张?”
  “跟我走,崔碧春上来找你,别人问她话,她一句不说!”
  南宫星的脸色变了,当机立断把霍瑶瑶往身后一背,提气狂奔。
  崔碧春之前一直跟雍素锦在一起,她受命守住雍素锦,就绝不会擅离,孤身上山,必定是出了岔子。
  不多时赶到山门,唐家高手严阵以待,连唐炫都远远盯着这边石阶,似在掠阵。
  崔碧春拄剑而立,面如金纸,唇有血痕,竟受了内伤似的。
  “碧春!”南宫星心急如焚,放下霍瑶瑶便高高跃起,与玉若嫣一起落在崔碧春面前,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崔碧春身子一晃,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显然刚才一直是在强撑。
  她擦去血迹,扶着南宫星的胳膊,颤声道:“素锦……素锦……出事了!”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2:11

窃玉 第四十一章 素染
  沙……沙……沙……
  极轻的脚步声,恍如飞蛾振翅,一点点逼近藏身之处。
  雍素锦静静地背靠着树站定,心中默默计数。
  三步,两步,一步,是时候了!
  她猛一旋身,掌中发钗冷电般闪过,无声无息刺入到来人颈侧。
  “呃……嘎……”那黑衣汉子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气音,抬手想要挣扎着将哨箭放出。
  但雍素锦的纤秀手掌,已抹过他的肩头,震碎他的肩骨,顺势夺下哨箭,抬起一塞,捅进了他的嘴里。
  腐泥之上,枯叶纷飞。
  高大的身影倒下,一阵抽搐,便再也不动。
  雍素锦扶着肋侧,刚才发力那一下,牵扯到内伤,整片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一口腥涩含在嘴里,她抿了抿唇,硬是咽了下去,弯腰从尸身上搜出随身零碎,揣进怀中,屏息往山林深处走去。
  从认识南宫星那小子开始,就一直流年不利,先是王府的叛徒,那个姓单的老变态,害得她不得不自伤身躯,之后玉若嫣惹下大案,让她不得不舍身犯险,被武烈那个深藏不漏的高手追得狼狈无比。
  而现下,情形比当初躲武烈的时候还要危险。
  她拼尽全力送走崔碧春求援,代价则是自己差点当场被俘,做了那贼秃的阶下囚。
  雍素锦从最初见面就不相信那个微嗔和尚。
  一个真正的出家人,不该有那么刻骨的恨意与如此明确的野心。
  不过她那时以为,既然微嗔是天道的人,那目标应该也在唐门之中,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就没放在心上。
  不曾想,微嗔所率的这一支,竟是为了她来的。
  或者说,是为了玉若嫣。
  她与玉若嫣的关系在天道高层之中已经不是秘密。
  这让她愤恨而恼火——我雍素锦,堂堂血钗,竟被你们看成了威胁姐姐的工具?
  所以对方费尽心机找上来后,寥寥几句,便当场谈崩。
  唐家堡周围严出宽入,微嗔麾下的高手又大都身家清白,连日缓缓聚集,竟有了二十多人。
  要不是微嗔始终有心拉拢,一直想要让雍素锦转投到他手下,她铤而走险的脱身一击,未必能够奏效。
  按着的肋骨,隐隐作痛的左腿,胸腹之间那一股炽烈的灼痛,三处伤,让她的逃亡步履维艰。
  可她依然不慌张。
  因为慌张没有任何价值。
  她引开了那些高手,多少留下了几分保全青柳和宁儿的希望。她选择的方向是唐门所在的大山,为的就是给对方造成她去找南宫星求援的错觉。
  她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了极限。
  剩下的,就是躲藏在这片广阔荒芜的后山中,听天由命。
  只不过,这个天,姓雍。
  两天,二十四个时辰,雍素锦没有合眼片刻,只喝了些山溪水。她杀了五个追来的高手,那些散开来搜捕她的,都已成了她的猎物。
  她从不是甘于被撕咬的小羊羔。
  她坐在树下,蜷起腿,发钗上的血尚未干涸,轻轻一滴,落在趾甲上,指肚微微一推,涂匀。
  望着那鲜艳的色泽,她微笑站起,继续往高处走去。
  她是血钗。
  血钗雍素锦。
  其实,过去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年纪小,但实在太过刻骨铭心,没有那深埋脑海的恨意,她也不会成为如今令人闻风色变的女魔头。
  那一晚,姐姐挡住了她的眼睛。
  但已经腾不出手,来堵住她的耳朵。
  娘亲绝望的哀求与痛苦的呻吟,时不时便会在她的梦中重现。
  身为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仿佛天生便有着罪。
  如果不能自保,下场就是那样惨不忍睹。
  她微微一笑,抬起发钗,横在舌尖,轻轻横舔过去。
  血的味道充满了口腔,肮脏,恶心,让她想吐。
  但她反而含住了发钗的前端,将最后一点残血吮吸干净。
  她一贯乐于逼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那会让她清楚地记住,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经历过怎样的事。
  所以,其实,微嗔和尚的提议,并非没有半点诱惑力。
  她们雍氏一门的悲惨下场,罪过在谁?
  在满腔忠诚为国报效却不小心站错位置的魏宸将军么?
  在明目张胆罗织罪名大兴朋党之争打压异己的奸臣么?
  在无耻下流趁火打劫将她家女眷羞辱并贩卖的牢头么?
  不。
  微嗔说的没有错。
  一切悲剧的源头,只不过是因为当朝天子生性多疑,昏庸无能而已。
  她真正的仇人,正坐在金銮殿上,笑拥六宫粉黛,喜看群臣俯首。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如何?
  雍素锦哼了一声,拨开长草,将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藏入蚊虫飞舞的凹坑中,闭上眼,决定小憩片刻。
  微嗔的问题答案很明显。
  但她没有兴趣。
  也许天下大乱之后,她很乐意杀进皇宫踩住那狗皇帝的胸口,拿狼牙棒捅进他屁眼里让他也体验一下因他而受苦的人品尝过的痛楚。
  但如今世道安定,国泰民安,除了武林还有些许动荡,并未有什么大风大浪出现。
  她不愿成为推波助澜的手。
  也许早上几个月,她会被微嗔说动,成为天道走卒,奔波游走,虫蚁一样啃噬八方安宁。
  现下,她却觉得,能让黎民百姓在平平常常的日子中不需担惊受怕的好好生活,比她个人的私仇,还是重要一些。
  再说,能被她找到的小仇人,她也已经杀了个差不多,算起来第二该死的那个,已由碧姑娘代劳。
  龙庭天子,对她而言太远了,远到,恨意会模糊不清。
  当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她毫不犹豫拒绝微嗔的主要原因,是她生来不吃威胁这一套。更何况,言语间还透出要拿她威胁玉若嫣的意味。
  若有机会,她定要在那和尚脑袋上捅出几个血洞,算是替他开了戒疤。
  闭目休憩片刻,雍素锦在心中盘点一番,觉得天道这个组织实在复杂得很。
  她碰过的几路人马,所思所想皆不相同,彼此之间并无多少交集沟通。如此看来,倒像是有个心思缜密的怪物,用各种手段网罗了理念不同的人,分别驱使。
  想当王爷的和想谋反的都能同道为伍……嗯?她皱起眉,忽然想到,这两个目的,硬要说的话,未必就矛盾冲突。
  为了抢个镇南王世子位子就能投身天道与江湖组织勾结的家伙,谁敢保证没有更大的野心?王爷的座椅,还能舒服得过龙椅?
  想了一会儿,雍素锦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深思,等见了面,把这些都念叨给南宫星,让他去费这脑子吧。
  想到这里,她唇角又泛起一丝苦笑。
  她还有机会见到他么?
  总之,要先活下去。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中。
  浅眠片刻,雍素锦被一声轻响惊醒。
  胸腹间的内伤好转了些,微嗔的内功刚猛有余后续乏力,她盘腿略一活血,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离开藏身之处,往听到的声音那边包抄过去。
  只有一个源头,那么仗着对附近地势熟悉先发制人,才是最佳选择。
  运力缓缓蹬住树干,屐齿一身轻响,她已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然而,那并非来袭的追兵,而是一只正在啄叶做窝的红肚子山鸡。
  她顺手一钗,拧断鸡脖子,此时饥渴交加,哪里还顾得许多,红唇一就,便在伤口上饮了一气山鸡血。
  上次躲进林子里,还有余裕生火烤烤,这次来敌众多,咬得比武烈还紧,她不敢轻慢,便拎着山鸡一边拔毛,一边听声辨位继续往荒山深处摸索过去。
  等差不多拔光一片,她双手一撕,将山鸡皮直接扯去,掏掉内脏,撕下结实肉条,塞进嘴里,带着血丝大嚼。
  为了活下去,她肯做许多一般人不肯做的事,但不肯做许多一般人肯做的事。
  吃了小半只生鸡,她口中已经满是腥臭的血味。
  她丢掉剩下的残躯,扶着树,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想着自己一定也沾满血的脸,喉头一紧,险些呕吐出来。
  不过她不舍得。
  这些吃下去的肉,能给她力量,和活下去的营养。
  她把已经到喉头的酸水硬是咽了回去,迈开步子,继续沿山移动。
  从一开始,她逃亡的目标就是唐门所占山头后面的广阔山林。
  当时她只有两个选择,上山,或者下江。
  江水湍急,她水性又不算太好,贸然下去,不知道要被带去何处。
  而钻山这种事,她从在东南那边躲避公门追捕时,就已轻车熟路。
  就是不知道她假作往唐门内冲去的虚晃一枪,到底有了几分作用。
  在山下,雍素锦听人说唐门后山里有不少人隐居。她还说这么乱跑乱闯一番,兴许能遇到个世外高人,也算一段奇遇。
  可惜两天过去,见到的,都是敌人。
  她知道,崔碧春八成能顺利求援,所以她也在努力往唐门中堂所在山后绕去。
  无奈这片山脉实在是连绵起伏,广阔荒芜。她又要躲避追击,几次变向之后,越走越高,距离南宫星所在的位置,反倒又远了一些。
  她每次变向都留了如意楼内的暗记,当前也只能希望南宫星动作较快,能顺着记号一路追来……
  呸呸呸,我这么指望他做甚!雍素锦恼火地皱眉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满脸不甘。
  但走过一棵枯树时,还是停下脚步,用发钗飞快划了几道。
  如此又逃了一天有余,雍素锦再次遇到了追兵。
  但让她有些惊讶的是,那并非天道微嗔麾下的高手,而是穿着公门皂服的捕快。
  耳边听到远处还有响动,她暗道一身不好,将包扎在肋下的布条紧了一紧,忍着那股刺痛,悄悄灵猫般摸过去,探身而出一掌横斩在那个捕快喉头,旋即将他腰带一提,快步往安静的方向离去。
  消耗不少力气把那俘虏拎出数里,爬上一个陡坡,看一眼崖下翻腾江水,雍素锦冷哼一声,扯下他腰带绑住他的胳膊,正反几个耳光将他抽醒,跟着一脚把他踢下崖边,绕树拽住腰带,道:“你们这些官差为何也来搜山了?是来找我的么?”
  那捕快年纪不大,一眼望见下方怪石嶙峋,江水滚滚,顿时面如土色,冷汗涔涔,叫道:“你……你先拉我上去!有话……有话好说!”
  雍素锦冷冷道:“你答得我满意,我才拉你上来,否则,就下去顺江漂吧。
  反正江湖传说中掉崖落水不死人,保不准还能把你送进什么山洞,学出一身奇功呢。”
  “我不想学……我不想学,拉我上去……拉我上去!”那捕快赶忙答道,“我们是来找你的,我们领了镇南王府的命令,要……要来抓你归案。”
  “归案?还是五公子那两个侍卫的事么?”雍素锦微微皱眉,略感不解。
  那捕快急忙摇头道:“不是,是……是你两天前逃入唐门,将三公子刺伤卧床的事。罗头儿……受了三公子的严令,率人进山,要……要将你活捉。”
  “三公子?我根本就没见过他!”雍素锦心头火起,素手微松,腰带顿时向下滑了一截,“说,是什么人陷害我!”
  捕快吓得大喊大叫,忙道:“小的不知道啊!好多人说你往唐门这边逃了,三公子跟着就受了伤,说是光脚的女人干的,这地方方圆几百里没第二个跟您一样不爱穿鞋袜的了啊。雍姑娘,雍姑娘,您要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您跟我回去,玉捕头说不信是你干的,南宫少侠也在据理力争,您回去露个面,好歹也是帮他们的忙了对吧?”
  “你嘴巴倒是利索,干跑腿的真是可惜了,不如学学读写,去当个文书。”
  雍素锦哼了一声,手臂运力,将他缓缓拉起。
  不料,那腰带布料本就不太结实,在崖壁尖角上一磨,竟从中开裂,嘶拉一声,断成了两截!
  雍素锦面色一变,单脚钩住树根,一个扑身便伸手去抓。
  她冒着极大风险向下一抄,却只抓住他惊叫声中挥上来的手臂指尖一点,那上面满是吓出的冷汗,根本无处着力,哧溜一下,便即滑脱。
  凄厉惨叫声中,那捕快径直坠下,身子在突起山岩上重重一撞,喷出一片血雾,跌进江水,滚滚东去,转眼不见踪影。
  雍素锦趴在崖边,眼前仿佛又见到了当年姐姐跌落下去的模样,脑中一阵刀割斧凿般的剧痛,急忙向后猛撤,靠在树上紧握心房大口喘息,一时间气血翻涌,心绪竟怎样也平复不下来。
  命里注定,她就是躲不过这横水山崖么?
  知道刚才的惨叫会将更多对手引来,雍素锦不敢久留,最后向崖下望了一眼,凄然一笑,转身展开轻功,斜掠而出,隐入茂密树冠,悄悄离开。
  她向着唐门所在虚晃一招,是为了让微嗔那帮人误以为她要径直去跟南宫星会合,好争取一点拉开距离的时间。
  当时她要真沿哪个方向去了,多半早就已经被追上围攻,都没有机会隐入山林。
  她怎么也料不到,竟有人会随机应变,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那什么三公子,她根本见也不曾见过,要是跟武烈长得有几分相像,兴许还能猜出身份。再说,玉若嫣暂且平安无事,她好端端节外生枝作甚!
  这当中必定有什么阴谋。
  她咬了咬牙,心想南宫星这次怕是碰上了硬茬,布局缜密应变急速,以玉若嫣的身份,在计划中竟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一股凉意从背脊升起,她站直张望一眼,判断一下方向,决定转往山下。
  她要穿过后山这一片茫茫荒林,从唐家堡周围驻军包围不到的地方离开,去通知如意楼,此间事情,南宫星独木难撑,怕是解决不了。
  打定主意,雍素锦快速起落,纵跃于林梢之间。
  不料才行出一里有余,地势刚刚转低,斜前十余丈外就忽然飞上天空一支哨箭,伴着一声高呼:“找到了!在这儿!”
  嘁!
  雍素锦怒上心头,正要飞身过去取那人性命,却听嗖嗖连响,数支弩箭破空而来。
  她旋身后翻,运力踩断树枝向下坠去,同时摸出先前搜身拿来的短剑,拨开险些射中她左肩的一箭。
  屈身落地,她毫不犹豫转头便跑,左闪右挪,将粗大树干当作背后的掩护。
  “妖女!乖乖束手就擒!”
  随着一声大喝,数支飞镖劈面打来,势大力沉彼此照应,一望便是暗器高手所发。
  雍素锦识得这手法,拧腰挥剑打落前面几支掩护,一脚将暗藏在后面的致命一发踢飞,娇笑道:“哟,裘老爷子,别来无恙啊。”
  无形镖裘贯从林木间闪出,沉声道:“血钗,如意楼顾不上护着你这种声名狼藉的妖女,老夫再给你一个机会,考虑一下微嗔大师的提议。你这一身雍家传下的好本事,可莫要明珠暗投,埋没在此啊。”
  雍素锦咯咯娇笑道:“老匹夫,你家底殷实,要徒弟有徒弟,要田产有田产,那死贼秃是想造反,你还敢和他一道?这要是败露,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休得胡言!”当啷一响,手持禅杖的微嗔拨开碍事荆棘,大步迈出,沉声道,“我几时与你说过谋逆之事。你出身雍家心怀愤恨,我只是给你一个一个消解仇怨的机会。这机会,如意楼绝给不了你。”
  “你反复提醒我此事罪魁祸首就是当今皇上,不是为了谋反,难道还是为了帮我扎个草人暗地里咒他?”雍素锦背靠大树,耳听八方,心中暗道糟糕,周围四处都有人声,颇有点插翅难飞的味道,“贼和尚,我先前敬你是家中故交长辈,对你手下留情,你要再不识相,可别怪我下杀手了!”
  微嗔浓眉紧锁,缓缓道:“素锦,我并不愿强迫你做什么,可……为了救你姐姐,此事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就先委屈你在我手上耽搁些时日吧!”
  “哟,又抬出我那不存在的姐姐了?老和尚,有癔症就赶紧去治,晚了,可要发疯的。”嘴上一直针对微嗔,雍素锦的视线却更多落在裘贯的身上。
  裘贯身为天道巡查,比掌旗的微嗔高出一级,武功也更胜一筹,最关键的是,这人和她家并无交情,恐怕也不会下手留有余地给她可趁之机。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大声呼号喝问,像是两拨并不相识的人,碰到了一起。
  雍素锦眼前一亮,突然高声道:“朝廷钦犯,逆贼魏宸在此!还不速来缉拿!”
  在衙门办差,手上功夫又不错的,首要便是先将花红榜上悬赏最重的犯人牢牢记住。
  雍素锦虽也有高额赏金,但她从出山便算在江湖邪道之中,六扇门更愿意交给隐龙山庄去安排缉拿。
  而魏宸,则实打实是个御笔朱批过的朝廷钦犯。
  能将这样的人缉拿归案,所得远不止是赏银那么简单。
  对一心报效朝廷的高手来说,发财本就比不上升官。
  转眼间,就有将信将疑的声音一边喝问一边逼近。
  裘贯怒喝一声,甩手打出数支飞镖,圆滚滚的身子灵动一弹,紧随镖后疾扑而来。
  雍素锦知道自己以当前状态硬拼裘贯,一换一都极为勉强,毫不犹豫起脚将刚才就故意挑住的大片尘泥枯叶向前一撒,丢出短剑打落飞镖,拧腰便闪入方才背靠的大树之后。
  一门心思只躲不打,她有信心和任何对手周旋上一时半刻。
  听到劲风破空,她果断单脚一蹬,侧纵而出。
  那柄沉重禅杖果然打横扫来,将那棵树打得皮裂木碎。
  雍素锦仗着地利,左闪右躲,向着听起来像六扇门的方向疾冲。
  两害相权,落进公门狗腿子手里,自然好过被天道带走,来要挟玉若嫣。
  “朝廷钦犯在哪儿!”随着一声喝问,一个劲装捕快纵身杀出,腰刀出鞘,作势要来拦她。
  她旋身一躲,指向身后,“那和尚便是魏宸!快叫人来,你不是他对手。”
  说话间,微嗔飞身而至,禅杖怒砸而下,直取那捕快头顶。
  雍素锦岂会让他得手,飞起一脚将禅杖踢开,顺势蹬得那捕快后退几步,斥道:“还不叫人!等死么!”
  那捕快这才一声唿哨,远远示警。
  至少山林之中必定要有一场混战,雍素锦强提一口气在胸中,拼命甩开裘贯缠上来的擒拿手,一边后退一边笑道:“老淫贼,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要脸!”
  裘贯自然不会被这种言语骚扰。
  但那捕快正气凛然,双手握着腰刀便向裘贯斩去,叫道:“老淫贼住手!”
  应对间左肘中了一爪,雍素锦气息一滞,听得四方脚步逼近,往哪边逃都危险无比,索性暗暗咬牙,往唯一一个较安静的方向退了过去。
  那边是先前她曾害死了一个捕快的临江悬崖。
  真被逼到绝路,从那儿跳下去,也算是还了当年她欠下的,本以为一生都还不清的债。
  至于姐姐……她已用银芙蓉将姐姐委托给了如意楼,即便镇南王府再也呆不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娘,锦儿……可能要来见你了。
  背后掌风袭来,雍素锦凄然一笑,将头上最后一支未钝发钗取下,回手刺出。
  山风吹来,她没了束缚的乌黑长发随风飘散,苍白容颜在万千青丝中闪现,美艳凄绝。
  “雍素锦!”一声清脆怒喝,陡然从另一侧空旷山道传来,“我来拿你回去归案,过来!”
  喝声中,一柄飞刀恍如冷电,破空而来,将追击雍素锦的黑衣汉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穿颈而过。
  雍素锦转过视线,秀目圆瞪,怒道:“你来做什么!谁要你这嫌犯多事!”
  罗傲踩着一块突起山岩,居高临下望着一脸杀气的玉若嫣,冷笑道:“玉捕头,你出手好凌厉啊,问也不问,便将人就地正法了么。”
  “轮不到你管。”玉若嫣原本绝美的容颜此刻竟因杀气而显得近乎狰狞,若是这一刻将她与雍素锦的容貌仔细比较,只怕十有七八能猜出她们确为姐妹。
  罗傲冷冷道:“玉捕头,那是江洋大盗血钗雍素锦,你如此暴怒,倒是为何啊?”
  玉若嫣甩手又是一柄飞刀丢出,将一个追过去的汉子远远击杀,美目横瞥,眸中杀机四射,咬牙道:“罗傲,你莫要逼我。”
  罗傲飞身跃上远处一棵大树,哼了一声,道:“如今情势未明,你便出手杀了两人,我问你一句,便是逼你么?难怪你几次三番为南宫星开脱,玉捕头,你该不是早已暗中投了如意楼吧?”
  “素玉!”微嗔甩脱缠斗捕快,大踏步冲出林木之间,望着玉若嫣的身姿容颜,一双通红眼睛竟隐隐含泪,“我是你魏叔叔!魏宸啊!你快来劝你妹妹,与我一起杀下山,咱们的深仇大恨,也该要有个说法了!”
  “你这瞎了眼的秃驴!”雍素锦娇叱一声,飞身出手刺向微嗔咽喉,“好好看清楚,这里哪有什么素玉!”
  罗傲冷笑道:“对哦,玉捕头,那个大和尚,是在找谁啊?素玉……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雍素锦连连出招,一副不要命的疯状,微嗔不愿当着玉若嫣的面与她全力交手,一时间狼狈万分,肩头手臂先后被刺,血雾喷涌。
  雍素锦嘶声叫道:“姓玉的!你不要过来!我是江洋大盗,邪派女妖,你敢来,我一钗刺死你!”
  玉若嫣双拳紧握,右掌中的剑柄吱吱轻响,眸中怒火盛极,陡然一暗,转为一股极深沉的阴郁。
  罗傲双目微眯,突的打了个冷战,转头高声下令道:“诸人听令!三公子遇袭一案为当务之急!速来围捕雍素锦,否则从重发落!”
  这一声号令让不少正在激斗的捕快身形一滞,停顿下来。
  裘贯二指一捏,将一柄飞镖横在掌中,趁机出手,转眼抹过三个拦路捕快的咽喉,血雾中纵身一跃,掠过微嗔头顶,直取雍素锦天灵。
  雍素锦躲避不及,左臂横拦。
  霎时间,血光四溅。
  呛——寒光一闪,玉若嫣的剑已出鞘。
  罗傲冷冷道:“玉捕头,你是要抓捕,还是要包庇凶犯?”
  “我……”
  玉若嫣才说出一个字,就忽然听到山林中一声清啸,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见到一丝晴光。
  微嗔面色一变,挥杖横封住雍素锦旋身一腿,道:“裘贯!去拦着那小子!”
  雍素锦心思机敏,她知道微嗔不舍得真伤她性命,便将大和尚当成了一个可以绕的树干,一门心思贴身缠斗,哪怕被禅杖扫到受些钝伤也在所不惜。
  裘贯见崖边地势险峻施展不开,强行擒拿反有一起坠下的风险,便怒喝一声腾身而起,在微嗔挥来禅杖上一踏借力,飞身扑向林间杀来的援兵——南宫星。
  南宫星知道情势紧迫,人在半空就已下令四大剑奴迎敌,手中不再有半分留情,一身雄浑内力转为至阳刚猛,左掌伏龙九式,右臂落日神拳,一声暴喝,便将两个拦路的立毙眼前。
  公门高手惊疑不定,纷纷向后退去。
  罗傲沉声道:“南宫星纵容包庇属下刺杀三公子,可能是此案主谋,诸位出力,将他拿下,带回交给三公子审问!”
  但他的命令,这次却失去了作用。
  三公子下令拿的是雍素锦,而不是南宫星。四公子和五公子还都与他关系不错,言语间多有维护,这要是拿人不当,动手选错了目标,保不准就要丢了前程。
  更何况南宫星来势汹汹杀气腾腾,出手就格杀两人,捕快就是想做捕头,也要先保住小命才有机会。
  玉若嫣望着微嗔手中虎虎生风的禅杖,和雍素锦左支右绌愈发无力的身影,向前踏上两步,高声道:“逆贼魏宸,乃是朝廷钦犯,先将他拿下,再论其他!”
  微嗔禅杖递出,闻言浑身一震,扭头悲愤道:“素玉!我是你魏叔叔啊!你娘的仇,你全家的仇,你难道全忘了吗!君王昏庸,你不来替天行道,还在等什么!”
  裘贯横臂格开南宫星一招落日神拳,被震得连退数步,怒道:“闭嘴!你在瞎嚷嚷什么!”
  看出微嗔心神已乱,雍素锦咬牙急攻,寒光闪闪的铁钗连刺喉头,口中道:“瞎眼秃驴,早叫你别乱认亲,装什么熟!”
  林木茂密之处虽然对四大剑奴联手出击颇为不利,但他们四个吃住练武皆在一起,即便环境不利,应付微嗔这些部下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转眼间剑气纵横,四周树木轰然倒伏,更是清出一片空旷,剑招威力倍增。
  罗傲脸色阴沉,但并未有后续动作,不时侧耳倾听,似乎还在等待什么援兵。
  南宫星连出数拳,眼见裘贯擒拿招数精妙,指缝间还夹着飞镖颇难应付,虚晃一击后撤两步,长吸口气,一身内力瞬间由阳转阴,双腕一沉,掌风飘渺灵幻,劈向裘贯胸膛。
  裘贯屈指成爪,反手钩拿,不料这一掌竟如烟气无形一般,与他内息相触便似风拂飘开,无声无息击中寸许之外,打得他气息滞涩,通体冰凉,后退两步险些一个踉跄跌倒。
  “好厉害的孤烟掌!”他匆忙调匀内息,甩手三只飞镖先挡住南宫星追击气势,忽然高声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一声话音未落,那些聚成一团的捕快之中,骤然寒光闪耀,手起刀落,约莫三成左右的皂衣高手,竟将其他同僚转瞬间偷袭毙于刀下!
  跟着马不停蹄,那些剩余好手不再掩饰,直扑南宫星背后空门。
  玉若嫣望向罗傲,缓缓道:“罗捕头,这便是你精挑细选带来的好部下?”
  罗傲淡淡道:“这里并没有我的旧部,你指望我如何看出谁有问题?我看到有几个是你和冯破的老熟人,玉捕头,你不该有个说法么?”
  交谈之间,林中又有十几个穿着府兵亲随衣装的高手杀出,目光凌厉直取南宫星,看出招的路数,应该是七星门的部下。
  援兵突至,裘贯硬接数招孤烟掌,吃痛不轻,急忙向后退开,将战阵交给援手,拧腰提纵,仍扑向雍素锦。
  雍素锦遍体鳞伤,已是强弩之末,摇摇欲坠,抬手格挡,反被裘贯拿住腕脉,卸掉了最后一支发钗。
  看裘贯一掌向自己脑门拍来,她凄然一笑,闭目待死。
  “不许杀她!”一声怒喝,却是微嗔的禅杖从旁横扫过来,打了裘贯一个猝不及防。
  “你这和尚是不是疯了!”裘贯怒吼,不得不变招应付突然倒戈的微嗔,“雍家姐妹,收服不成便要除掉,这是尊主之令,你是要抗命么!”
  “我说了我能做到,她们与我的恨,殊途同归!我们才是一条路上的!”微嗔双目赤红,竟有些失去理智,挥舞禅杖将裘贯逼向崖边,口中怒喝连连,“连她们都杀,还怎么算是替天行道!”
  “天道无亲!蠢货!”
  “常与善人!你当我没读过老子么!”
  巡查与掌旗斗在一起,照说部下该帮上级,可掌旗作为一线指挥,远比身份神秘的巡查有威信,微嗔麾下的高手不觉有些犹豫,出手也失了果决。
  四大剑奴趁机发力,威势十足的夺命剑招恍如毒龙出渊,霎时间就将数名对手的性命吞噬。
  南宫星受了一些轻伤,那些杀手攻守配合默契,人数众多,时不时还有暗器助阵,应该是摆出了当时围杀唐远秋的架势。他左冲右突,仍接连挂彩。
  要不是四大剑奴及时脱身赶来夹击,他只怕要在这泥沼一样的阵势中越陷越深。
  罗傲望着战局,仍站定在高处,八风不动,缓缓道:“玉捕头,恶徒们已经打成这样,依你之见,咱们该当如何啊?”
  玉若嫣眼中寒光一闪,凝望着委顿在地唇角不住溢出血丝的雍素锦,冷冷道:“罗傲,事已至此,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吧?他们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叫你如此图谋不轨,知法犯法?”
  罗傲冷笑道:“知法犯法的,不是玉捕头你么?我罗傲自忖问心无愧,区区几个江湖匪类,也配驱策我?”
  “小星!”
  雍素锦忽然一声惊叫,原来裘贯和微嗔交手之中,忽然互换一个眼色,下一招,禅杖力凝千钧,猛然横扫,裘贯原地一跳,双足踩在杖身,身躯犹如一个硕大的暗器,直飞南宫星后心!
  与此同时,围攻杀手默契无比分进合击,瞬间南宫星面前十余道寒光打来,逼得他只能全力施展大搜魂手,将兵刃拨开暗器打回。
  可反伤对方三人同时,背后裘贯那夹着飞镖的一掌,还是结结实实印在了他的肩头。
  若非拼力在最后关头一闪,这一掌就已割开了他的后颈。
  玉若嫣缓缓举起了剑。
  罗傲凝视着她,沉声道:“玉捕头,你要参与到江湖械斗之中么?”
  雍素锦擦去唇角血痕,看向玉若嫣,大喊:“与你何干!你这六扇门的狗腿子,在旁看着就是!这里都是凶犯恶徒,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全杀了啊!”
  玉若嫣眼中阴郁终于化作一片黑云,霎时让她双眸犹如点墨,深不见底。
  她唇角忽然泛起一丝摄人心魄的冷笑,向着激斗众人快步走去。
  罗傲飞身跳下,运力凝神,沉声道:“玉捕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认错人了。”
  她忽然回头,露出一个令人失神的绝美笑颜。
  就连自认定力十足的罗傲,也禁不住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所有认识玉若嫣的人,都不会相信,平日不苟言笑的清冷美人,竟也有如此令人魂荡神摇的一面。
  但马上,罗傲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浑身一紧,怒吼,出手。
  可冰冷的剑锋,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我是雍素玉,雍素锦的姐姐。下次,莫要再喊错了。”
  朱唇轻启,可听这话的人,已永远没有下次。
  寒光一转,一颗大好头颅在喷涌红光中弹跳而起,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猩红染在玉白娇颜之上,那倾国笑容,却没有半分消减。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旋即锁住了裘贯的身影。
  令人汗毛倒竖的杀气,霎时间,铺天盖地!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2:28

窃玉 第四十二章 血玉
  所有人都停了手。
  裘贯、微嗔、南宫星、四大剑奴和那些天道门人,全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动作。
  谁也没想到,一直指挥若定发号施令的罗傲,竟然如此轻易就成了无头鬼。
  他们一样也没想到,崩裂脱落了玉若嫣外壳的雍素玉,会有如此摄人心魄的气势。
  雍素玉大步走来,剑锋猩红滴落,如花笑靥上,血浆顺着滑嫩肌肤缓缓流淌。
  一股血滑过眉峰,将要落入她的眼中。
  她抬手一揩,指尖左右轻描,抹在眼角,斜斜上钩,化作朱红目尾,跟着将鼻梁上的一滴刮下,唇珠微抬,沿缝涂开,轻轻一抿,便是夺目妆容。
  诸人眼前的雍素玉,恍如九天仙子,出浴于血池地狱。
  被她微笑盯着的裘贯,只觉股股凉气顺着脊背上蹿,浑身汗毛直立,摸出两只飞镖夹在手中,一时竟不敢出手。
  转眼间,雍素玉逼近到不足丈余,南宫星则趁机挪去雍素锦身前,将她护在背后。
  四大剑奴与七星门杀手叮叮当当再次交锋,斗在一处。
  裘贯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油光光的汗。
  而微嗔,却好似失了魂一样,仍喃喃道:“素玉,我是来带你一起去为雍家,去为你娘报仇的啊!素锦那时还小,她记得并不真切,你难道……也把那些事情都忘了么?”
  雍素玉仍望着裘贯,缓缓道:“魏叔叔,若我杀了裘贯之后你还没走,你便是下一个。”
  最后一字出口的刹那,她的剑锋电光般斜飞而起,毫不留情刺向裘贯的咽喉。
  “挡住她!”裘贯身形急退,飞镖连射,高声喝道。
  七星门的杀手并不理会,仍分出大半游斗牵制四大剑奴,剩余散开,扇形包抄南宫星所在,只是雍素玉落脚在必经之路上,让他们略显踌躇。
  剩余几个天道门人,则立刻出手,赶来相助巡查。
  雍素玉挥剑打落飞镖,径直向裘贯追去,眼里犹如看不到其他拦路之人。
  南宫星听着背后雍素锦越发沉重的喘息,望向微嗔不住颤抖的高大身影,缓缓道:“你还不走么?她暂且不愿对你出剑,你难道听不出来?”
  微嗔黑黝黝的大掌紧握着打横禅杖,手背青筋暴突,喃喃道:“不该如此的……本……不该如此的。”
  “魏将军,我知道你是受了奸人蒙蔽,”南宫星匆忙勒紧伤口止血,柔声道,“处心积虑打乱这太平盛世,导致黎民百姓受苦,绝非你本来目的。你当真愿意与这些只求自己野心,不顾他人死活的所谓天道中人为伍么?”
  微嗔扭头,怒目圆瞪,厉声道:“黎民百姓?我驻守边疆舍生忘死,为的不就是黎民百姓!可朝廷一纸谕令,我便从忠心耿耿保家卫国的将军变成了图谋不轨的反贼!那些围着囚车破口大骂,吐口水,扔烂菜叶子的,不就是你嘴里的黎民百姓么!他们根本连自己的脑子都没有,不过是猪,是狗!我手握重兵,他们就会跪下给我磕头,称颂我是边疆高墙,我成了阶下囚,落井下石的也是他们!
  一堆随风倒的野草,在意他们,能办成什么事?”
  雍素锦嗤笑一声,道:“他说的倒也没错,可惜你肯定不爱听。”
  南宫星叹道:“黎民百姓,意味着万千生灵,他们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生活。你含冤入狱,那些整日劳作才能勉强生活的民众,岂会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有多愤怒,恰恰证明了此前对你有多敬重。魏将军,你已剃度出家,苦海无边,为何不肯回头是岸呢?”
  两人交谈之间,雍素玉已经将拦阻的天道门人一气杀穿。
  她的剑招一如既往简单高效,只是比起皂衣官服的时候,明显狠辣了许多。
  如果一个人总是能制服对手,那她决心杀人的时候,只会更加可怕。
  穿心、断喉、切腹、斩腰……她没有固定的招式,也没有一心要盯的要害,她那把寻寻长长的三尺青锋,会走最短的距离,去找任何一个可能致命的地方。
  不过几息,裘贯的面前,就已没了任何阻碍。
  剑刃微钝,雍素玉足尖一挑,从尸身旁撩起一把新剑,右臂一甩,原本佩剑变成了暗器,封向裘贯去路。
  裘贯身形虽然看着肉墩墩的,但轻功着实不弱,灵活一闪,剑锋擦着耳畔钉入树干,微微摇晃。
  他脸色难看至极,双手一抖,两柄蓝汪汪的短剑从袖中落下,侧身交叉一挡,抬腿在身后树上一蹬,冲回到微嗔附近,怒道:“和尚!你在发什么愣!”
  那边七星门一众杀手再次合兵一处,正仰仗地利全力牵制四大剑奴,天道门人已损失殆尽,裘贯知道若是南宫星缓过气来出手,他和微嗔联手也几乎没有胜算,必须在南宫星敢丢下雍素锦出手之前把雍素玉击败才行。
  他韬光养晦多年,湖林城中出手一战狼狈万分,中毒一场连带着实力都大大受损,这次的战局若再拿不出一个像样结果,地位将岌岌可危。
  “天道”无亲。
  无能者,就不配拥有权力。
  裘贯缩身一让,转眼间将微嗔暴露在雍素玉紧随而至的剑锋所指范围之内,双手短剑一转,刺向南宫星。
  南宫星早就在凝神戒备,自然不会被他这般偷袭得手,一招落日神拳轰出,当的一声把短剑震断一把,顺势抢上一步,压制剩余那柄短剑的招数。
  他并不怕毒,裘贯的短剑招数也远不如手上精妙,三招未过,就又被打断另一柄。但裘贯似乎在等着这个结果,甩手打出一支飞镖,同时单脚踢起,将那淬毒剑锋一脚蹬向雍素锦。
  雍素锦双手撑地坐在地上,勉强抬脚用木屐一挡,脚趾一缩,让那截剑锋带着鞋子飞出丈余,掉落到崖下奔腾江水之中。
  当、当、当……微嗔手中禅杖被剑锋砍得火花四射,他心思显然还混沌不清,只是一味被动防守。而见到雍素锦又被偷袭,雍素玉目光越发冷冽,瞳仁几乎凝成两颗冰珠,先前还有所保留的剑路霎时再也不离微嗔周身各处要害。
  “素玉……你干脆杀了我吧!”微嗔勉力支撑,越发抵挡不住,忽然双手一抬,将禅杖丢入崖下江水之中,挺起胸膛,面如死灰,再也不去闪避。
  雍素玉双足一点,从他身侧闪过,提气稍纵,飞起一脚向后蹬在微嗔背脊,将壮硕高大的和尚沿着山坡狠狠踢了下去,旋即头也不回直扑裘贯而去。
  “死秃驴!”裘贯脸色大变,怒骂一句,拧身躲开剑尖。
  可南宫星与雍素玉前后夹击,使得又都是杀招,裘贯即便是巅峰状态,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只觉左肩一阵彻骨寒意,已被大搜魂手紧紧拧住,半身经脉酸麻难耐。
  旋即,寒光一闪,剑尖直取喉头而来,裘贯拼尽全力一扭身子,右肩仍被贯穿而过,血光四溅。
  他面目扭曲,神情越发狰狞,肩头一锁,拧腰就要把雍素玉的长剑撅断。
  她自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身形一转,迅速将长剑抽离。
  南宫星死死捏住裘贯左肩,一拳打向他的额角。阴阳隔心诀最神妙的地方就在可以同时驱使两种真气,虽说消耗会多出数倍,但对手也往往猝不及防。
  这种距离被落日神拳打中头面,饶是钢筋铁骨也要喷出脑浆子来。
  裘贯听出风声不对,左身酸麻右肩被刺,只得一声暴喝,那原本看起来粗短的脖子忽然灵活了许多,猛地向旁一扭。
  尽管如此,他额角依然被拳风带到,一个趔趄几乎倒下,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四大剑奴出招合璧,终于在缠斗游走中再次找到良机,毒龙脱缚,狰狞出渊,数声惨叫响起,杀手当即一伤二死,紧密阵型被硬生生撕开一个豁口。
  微嗔滚下山坡,就未再回来,看来,已将裘贯这个巡查弃之不顾。
  可裘贯仍有后招。
  他趔趄那一下时,双手便在腰间一抹。
  嗤的一声轻响,南宫星嗅到一股火引被擦燃的味道。
  “后退!他身上有炸药!”南宫星一拳下到半途,急忙高声提醒,运力想把裘贯抛出,可对方浑身真力下压,事出突然难以撼动。
  他只得飞身后撤,抱住雍素锦便往旁一滚,虽离崖边近了些,但离倒地的裘贯总归远了不少。
  雍素玉也知道裘贯曾有军中霹雳震天雷相助,尽管霹雳震天雷个头较大不便随身携带,但拆出火药另作他用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心念急转,也向后跳开。
  不料裘贯狞笑一声,双手一张,左右竟各抓着一个丸药大小的黑球,上面一条细细引线眼看就要烧完。
  那是与霹雳震天雷出于同源,经霹雳堂澹台家发明制作贡献军中的霹雳掌心雷。
  大小所致,威力与霹雳震天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在裘贯这种暗器行家手中,也绝对不能小看。
  裘贯挺身站起,双手一分,两颗霹雳掌心雷激射而出,分别打向雍家姐妹两人。
  他时间拿捏得极准,按照距离先后出手,两颗霹雳掌心雷的火引都在飞到目标附近时燃入壳内,无法切断也来不及出手打飞。
  南宫星拧身一扑,毫不犹豫将雍素锦压在身下。
  轰!
  两颗霹雳堂火器同时炸开,碎片四射。
  霹雳掌心雷形貌较小,爆炸自然也比霹雳震天雷差了数倍。雍素玉向后一跃,长剑弧光兜起,便将尖锐碎片尽数打落。
  可南宫星要护着已经虚弱不堪的雍素锦,只能强运一口真气,鼓起衣衫将打过来的碎片硬生生接下。
  所幸气浪力量不强,打入肌体的那些也只是刺痛一阵,并未造成太大伤害。
  但火光之中,裘贯已经飞身扑了过来。
  受伤不轻的他仿佛在做最后一搏,左臂一横,紧紧勒住南宫星脖子,双脚一蹬带着他往后飞起,同时右手垂在身侧一甩腕子,又将一颗霹雳掌心雷打向雍素锦。
  南宫星不得不一拳打出,靠阳刚真气将那颗黑球震飞,炸响在断崖之外。
  雍素锦不甘心烂肉一样瘫在这里等人来救,双手一撑咬牙站起。
  雍素玉眉梢唇角的血色都已干涸,似褐如紫,她冷面杀来的神情,竟透出一股妖邪的味道。
  裘贯趁着南宫星全力出手震飞暗器,大喝一声,勒着南宫星猛一转身,像是把他当作肉盾一样,竖在雍素玉面前。
  南宫星气贯双臂,正要全力将裘贯挣开,后颈汗毛忽然直竖,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涌上心头。
  因为转身过来的裘贯,在他背后高声喊出了两个字。
  “蝴蝶!”
  南宫星根本不及细想,双手向后反握抓住裘贯的腰,强行带着他向旁歪倒。
  可被触发了心劫的雍素玉,在眼中已看不到南宫星的情况下,剑锋竟又快出了一截。
  噗的一声,那森冷青锋,穿过了他的左腹,将他和裘贯一起,刺了一个对穿。
  “老夫这条命,能换一个如意楼少楼主,不赔!”裘贯嘶声笑道,全身气力都勒在左臂,死死控住南宫星不能与他分开,又高声道,“来杀我吧,雍素玉!
  蝴蝶!”
  长剑双手一握,转眼便要横斩,将南宫星和裘贯一起砍成两截。
  “蝴蝶!”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声暗号喊了出来。
  是雍素锦。
  雍素玉眼神一滞,猛地将剑拔出,一个箭步刺向雍素锦。
  雍素锦凄然一笑,本已不打算躲避,只是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那柄原本指向心窝的长剑,便只是穿过了她的左肩。
  “蝴——”
  裘贯仍想大叫,但这雍素锦豁出性命挣来的机会南宫星岂肯错过,额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向后砸出头槌,把裘贯的暗号后半截撞回肚中。
  此时雍素玉的心劫仍未过去,拔剑就要再刺。
  南宫星顾不得追击裘贯,急忙飞身过去从背后将雍素玉紧紧一搂。
  那知道心劫下的雍素玉杀意极其坚定,飞起一脚就踢在了雍素锦胸口。
  雍素锦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半个身子悬在崖外,只剩双手紧紧抠着岩缝。
  南宫星正要抢去救人,背后劲风突来,只得回身出招格挡。
  幸好雍素玉此刻恢复了神智,脸色一变,丢开长剑毫不犹豫纵身扑上,双手齐出抓住雍素锦的纤细胳膊。
  此时此刻,相隔十余年,曾经的噩梦,于眼前重演。
  只可惜,情形比那时还糟。
  裘贯眼见七星门杀手就要挡不住四大剑奴,怒号中扯开上衫,带着特殊指套的手掌一拂,嗤嗤连响,剩余十几个霹雳掌心雷尽数被他用无形镖手法打出,直飞雍素玉后心。
  为此,他甚至没有去躲南宫星的落日神拳。
  砰——!
  裘贯肋骨碎裂,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轰——!
  一起爆开的霹雳掌心雷将正要运力拉上妹妹的雍素玉,也一起炸出了崖边。
  南宫星此时恨不得自己长着三头六臂十八条腿,狠狠一咬牙,忍痛纵身冲去,总算赶在姐妹两个一起坠崖去赌江湖传奇之前紧紧握住了雍素玉的脚踝。
  冲力将他拉出一段,急忙双脚钉入石缝,才堪堪勾住。
  可这时重伤的裘贯紧跟着扑了过来,面目狰狞抓住南宫星的脚就往上抬。他急忙反踢,将裘贯蹬开,反冲之下,三人又一起滑落尺余。
  雍素玉望着面色苍白急需治伤的妹妹,双臂运力将她拉起,扭头对南宫星道:“救她上去,我掉过崖,死不了!”
  “谁要你多事!”雍素锦右手猛地一挣,跟着猛地挺身一口咬在雍素玉掌背。
  剧痛与下坠之力混在一起,雍素玉竟硬是忍了下来,不肯撒手。
  雍素锦张开嘴,瞪着她,忽然一笑。
  “我欠你的,我今日就是要还。”
  朱红唇角,姐姐的血缓缓流下,流过妹妹的面颊。
  雍素锦大声喊出了两个字。
  但却并不是姐姐。
  而是蝴蝶。
  要命的,蝴蝶。
  撕裂一样的痛楚贯穿了雍素玉的脑海。
  像一只眼看着幼崽被猎人割喉的母兽,她发出凄厉到恍如鬼哭的惨嚎,可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放开。
  放开了她此生最后一个亲人。
  直坠百丈深渊。
  悲愤充斥在南宫星的心头,可他并不能失去理智。
  裘贯仍在晃晃悠悠走来,而心劫一旦过去,雍素玉势必要悲痛发狂。
  三人绝不能都折在这里!
  他噙着眼泪猛一运力,拼着自己向前滑出一尺,总算将雍素玉抛上了断崖,飞过裘贯头顶,滚落在地。
  “南宫少楼主,黄泉路上等等我。”裘贯狞笑着迈前一步,起脚就要去踢南宫星的足底。
  只要再将他踢出半尺,那除非他身负左脚踩右脚能腾空的神话轻功,否则便必定坠崖落下,随着雍素锦而去。
  但这一脚还没踢出,裘贯的人就已被向后扯飞,破麻袋一样狠狠摔在地上。
  “天道!”雪白的拳头,狠狠落在他的鼻梁。
  “天道!”一掌落下,击断了他另一侧的肋骨。
  “天道天道天道……”
  一连声的怒吼中,拳掌雨点般砸下,避开了所有要害,打得裘贯筋断骨折。
  望着雍素玉满是血污的脸,裘贯自知再也无力回天,开口道:“蝴……”
  “闭嘴!”雍素玉厉声喝道,纤细五指狠狠刺下,径直插入裘贯口中,运力一掐,竟硬生生将他舌头撕了下来。
  痛号声中,她染成猩红的素手并指戳下,挖出裘贯的左眼,一拍塞进他嘴里,捏紧下颌逼他混着鲜血吞了下去。
  南宫星爬到了安全地带,四大剑奴也已经将七星门杀手屠戮殆尽。
  五双眼睛看着骑在裘贯身上雍素玉,却都一时无语。
  眼前的休要说是个美人,仿佛,都已不能再算是人。
  猩红满面,青丝飞散,瞳仁如血,正将第二颗眼球塞进裘贯嘴里的她,更像是炼狱深处爬出的修罗恶鬼,令触目者心悸。
  南宫星终于明白,为何文曲的心劫能够得手,为何玉若嫣会一直对自己心中的阴暗抱有深沉的恐惧。
  她比雍素锦年长几岁,她所看到的,所记住的,远比妹妹要多。
  雍素锦所背负的,便足以让她成为行事狠辣乖僻,性格阴森别扭的妖女。
  那雍素玉所背负的呢?
  覆盖在无边泥沼上的,有镇南王府的救命之恩,有对唯一亲人妹妹的牵挂期盼。
  而这两样,都在这山上,被彻底掀开,丢弃。
  裘贯死有余辜,南宫星自然不会慈悲为怀为他求个痛快。他扭身探头望一眼崖下江水,确认已看不到雍素锦那矫健如豹的身影后,黯然将眼角泪珠拭去,转过头对仍在给垂死之人制造痛楚的雍素玉道:“玉捕头,咱们……该走了。”
  雍素玉置若罔闻,捏开裘贯的嘴,手上石头砸下,打落数枚白花花的牙。
  “素玉!”南宫星沉声道,“天道有令要杀你们姐妹,如今已经完成了一半,你想让他们如愿以偿么!”
  雍素玉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但仅仅一霎,便又重重砸下,将裘贯满是血沫的嘴打得皮开肉绽。
  这时,四大剑奴霍然转身,其中一个朗声道:“姑爷,又有人上来了。”
  方才激斗七星门多名杀手,四大剑奴身上都负了些伤。南宫星左肩皮开肉绽,左腹被穿出一个血洞,即便已经封住经脉止血,一样脸色苍白实力大打折扣。
  只有雍素玉,还有一战之力。
  南宫星过去几步,沉声问道:“什么人上来了?”
  其中一个剑奴飞身跃上枝头,张望一眼,脸色瞬间一片铁青,“回姑爷的话,是镇南王麾下的府兵。”
  “难道又是七星门?”南宫星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恼火道,“他们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进来!”
  “不是,姑爷,不是七星门。”高处剑奴面色凝重,缓缓道,“是王府亲兵,有校尉带着,弓弩齐全,看不清有多少,恐怕……至少几百。”
  南宫星扭头看向雍素玉,“你听到了么?又有冲着你来的人到了!你妹妹用自己换了一朵银芙蓉,你想让她的苦心付诸东流么!”
  雍素玉缓缓站起,望着气息早已只出不进的裘贯快被砸扁的脑袋,一脚将他踢下断崖,迈开两步捡起长剑,望着左手背上还在流血的齿痕,眼中没有一滴泪落下,“我不会死在这儿,害死素锦的人,我还要一个个揪出来,杀得干干净净,来祭她在天之灵。”
  可传令兵高声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凝神倾听,不难发现,陡峭山坡下,已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有把握突围出去么?”南宫星将撕下的布堵入伤口,咬牙问道。
  “我自己走。你与王府的事无关,他们不会为难你。”雍素玉望着树木间已经出现的重重人影,“这些兵卒武功差劲得很,拦不住我。”
  “那区区本公子,加上一个四嫂,总拦得住你了吧?”
  带着一丝笑意,武烈从树影中缓缓走出,背后站着的,赫然便是换了一身劲装,身段更显婀娜的轻罗。
  以当前的状况,别说后面还有数百亲兵强弓劲弩蓄势待发,就是武烈加上轻罗两个,南宫星和雍素玉两人也胜算不大。
  除非四大剑奴合击一举奏功,先将那两人中的一个杀伤离场。
  四大剑奴彼此互望一眼,毫不犹豫跳下并肩而立,四柄长剑齐齐抬起,指住武烈——想来他们也看得出,单靠那一招夺命神剑,能拿下轻罗的把握不大。
  武烈环视一圈,看到罗傲的尸身后,眼中笑意更浓,但表情却转为严肃,沉声道:“玉若嫣,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她紧握剑柄,摇头道:“不,都是我杀的。”
  “那这四位老兄剑上的血,难不成是自己吐上去的?”武烈挑了挑眉,道,“玉若嫣,你即便待罪,王府上下依然将你视为公门统领,部下见了你,哪个不得称一句玉捕头。你忽然大开杀戒,所为何事啊?”
  南宫星抢在前面道:“罗傲原形毕露,假借搜索素锦之名,突然下令和我们交手,那些亲兵八成都是七星门的杀手假扮,五公子不妨挑开他们衣服看看,有没有记号。玉捕头也是不得不反击。”
  武烈摆摆手,几个亲兵立刻过去蹲下撕开衣衫,仔细检查胸腹。
  他瞄一眼轻而易举发现的七星痕迹,看缺了的疤痕,这次来的既有文曲、也有武曲的部下,“原来如此……那,雍素锦呢?她刺杀三哥这事儿,我觉得挺蹊跷,别藏着她了,咱们一道回去,该对质对质,该找证据找证据,镇南王府决不错杀无辜。放心,她杀了我两个侍卫这件事,我也不会趁机报复。我就是想看看,到底三哥是不是在撒谎。”
  轻罗在旁冷哼一声,道:“你好好看看,这鬼地方还有哪儿藏得下人?”
  武烈眉心一皱,提高声音问道:“雍素锦呢?她逃了?”
  南宫星看身边的持剑女郎脸色转眼阴云密布,忙将她手臂一拉,沉痛道:“实不相瞒,素锦她……遭到罗傲率人突然袭击,一时不敌,重伤坠崖……已经……不知所踪,九死一生。”
  武烈脸色微变,缓缓道:“罗傲啊罗傲,你可真是条好狗。死无对证,就是你的打算么?”
  南宫星感觉尚有转圜余地,忙道:“不止如此,他还纠集一群高手想要将玉捕头置于死地,对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言谈之间,每次说出玉捕头三字,都会在手上暗暗加力,捏她一下,权作提醒。
  此时此地,雍素玉的生机,绝不如玉若嫣大。
  武烈挪开步子,刻意远离轻罗一段,微笑道:“我兴许知道为何。按说,玉若嫣也应该知道是为何。”
  玉若嫣抬起眼,目光虽然依旧冷冽,但眸子比刚才已经冷静了几分,只是握剑的手,仍因为忍耐克制而微微颤抖,“我搜集到的证据,还无法判明最上层的主使究竟是谁,这样急着对我下手,岂非不打自招?”
  武烈叹道:“可罗傲被你杀了,他背后是谁,又成了说不清的事。可以是三哥,自然也可以是四哥,说不定,还可以是我。上百万两银子的去向,按常理推测也知道,背后一定有我们兄弟中的某人,最早,可是连大哥也在你调查的范围里吧?”
  玉若嫣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站着。
  武烈摇了摇头,道:“你对我那父王,可真是赤胆忠心,他一个暗示,你就连自己未婚夫都肯彻查。看来你答应嫁他,就是因为父王开了口吧?”
  玉若嫣依然不语,觉得没有必要回答。她宁愿把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用来多回复一下体力。
  武烈忽而一笑,道:“那要是老头子开口说让你嫁我,你肯么?”
  轻罗不耐烦道:“少问些废话,赶快捉人回去,我不想离开太久。”
  武烈斜瞄一眼,轻描淡写道:“你何必这么着急,四哥武功就算不如你,估计也比我强出一截,不练武的哥哥看不出来,我难道还会看走眼?除非唐门围攻,不然光靠三哥留着的那点手下,可杀不了他。”
  轻罗淡淡道:“州同何等尊贵,我岂会让他跟那些宵小之辈动手。你若还没废话完,我可不等了。”
  南宫星到此时才彻底明白,为何玉若嫣一直处于风暴中心不得脱身。
  原来她其实秘密接下了镇南王的命令,在暗中调查那被挪用下落不明的百万银两。
  她手上已经有了不少证据,但还不足以找出最后的黑手。
  那么,一旦让她继续查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看来,就算世子之死换成其他人动手,闻讯赶来调查的玉若嫣也一样会被漩涡卷入,成为目标之一。
  武烈朗声道:“玉若嫣,咱们也算是彼此看着长大的,我不愿为难你,我不妨把话挑明,你手里那些证据,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交给我,我就能替你接着查下去,帮你报仇。”
  报仇二字他咬得极重,显然是在提醒,雍素锦的死,正是军饷案背后主使为了让玉若嫣无法继续查下去而使用的手段。
  玉若嫣面颊紧绷,咬牙道:“和你有没有关,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但你至少可以和在我身上压一下赌注。”武烈双目炯炯,缓缓道,“四哥久不在王府,嫌疑最轻,但份量也不够,我和三哥,你若不选一个相信,你别说案子查不下去,你的人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
  “那我岂不是应该交给轻罗?”玉若嫣淡淡道,“我不是非要下注在你身上。”
  轻罗心中不耐,足尖一点,飘然欺近,“有话回去再说吧!”
  “护住玉捕头!”南宫星捂着伤口高声下令。
  四大剑奴剑锋一转,风声骤起,无形压力犹如一道高墙,向着轻罗便沉重压去。
  玉若嫣神情略显不甘,但她知道轻罗武功已经高到超出常人理解的程度,自己单打独斗绝非敌手,只得压下不悦,上前夹攻,出剑封向轻罗身侧退路。
  武烈厉声喝道:“你们真要闹到不可收拾么!”
  轻罗脚下微顿,双掌交叉一拂,竟不闪不避,硬靠内力劈出一片罡风,将剑奴合力一击生生打偏,旋即抬腿一踢,也不见有什么精妙招式,啪的一声,就将玉若嫣的剑踩到地面,牢牢压住,冷笑道:“就凭这几个强弩之末,也配和我闹到不可收拾?若不服气,休息好了再来找我。这会儿,先跟我回去州同那边交差吧。”
  话音未落,她纤长五指凌空一抓,探向玉若嫣后颈。
  玉若嫣毫不犹豫弃剑后仰,双足飞起踢向轻罗足踝。
  四大剑奴脸色已有些发青,此前连番激战损耗不可说不大,但南宫星的命令在身,仍硬提一口真气,移形换位,全力施展出夺命之剑中煞气最盛的那一招。
  不久前才将杀手默契配合一击破灭的毒龙,再次于四把长剑结成的阵势中狰狞冲出。
  轻罗双足一顿,真气澎湃,将玉若嫣踢来的脚生生震回,垂手一握,本被她踩着的长剑旋转弹起,落入掌心。
  “这还有点样子。”她唇角微翘,修长娇躯忽然一晃,好似化作了烟尘幽影,飘渺无形,口中说出六个字,人已向后退了六步。
  区区六步,远不到会让四大剑奴全力一击强弩之末的程度,但这个距离下,一招之威的确已到达鼎盛极限。
  万事万物,盛极必衰。
  而就在剑威自巅峰滑落转变的那一瞬间,轻罗足跟踏下,嘭的一声,碎石飞射,掌中长剑挥出。
  和玉若嫣一样,轻罗的剑法也是无形无迹,随心所欲的杀人术,并无复杂招式变化。
  但那简简单单的一剑,精准无比直指毒龙唯一逆鳞。
  毒龙狂怒,飞沙走石。
  轻罗的剑未停,瞬息之间,便抢在毒牙咬紧之前,洞穿了那咽喉一样的破绽。
  作为阵眼的剑奴闷哼一声,右臂血光飞溅。
  旋即,当的一声脆响,轻罗手中剑锋一抖,断成三截,散射而出。
  剩下三个剑奴还怔于初次被正面强行破阵的震惊中,几乎同时被断剑割过肩头,痛哼一声向后退开。
  四把几乎从不离手的长剑,先后掉在地上。
  轻罗身形优美如舞踮脚一转,剩余那把剑柄甩手打出。
  玉若嫣双臂交叉,护在面前。不想那剑柄电光般飞来,竟然还能在即将击中时忽而一沉,斜下避过她的胳膊,结结实实打在巨阙穴上。
  一股阴柔浑厚的内力冰锥般刺入脏腑,胸腹间一阵剧痛,她脸色一白,单膝跪倒,一时间竟直不起身。
  轻罗信步走过玉若嫣身旁,看着强撑起架势的南宫星,淡淡道:“你要出手,那再好不过,我一早就想杀你,只差个由头罢了。”
  冷汗,自南宫星的额角垂下。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后悔,自己来的时候,意气风发,有些轻视唐门此次事件的严重性。
  他也终于发现,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这么可怕的漩涡消解无形。
  他哪怕只是按照银芙蓉的要求,将玉若嫣偷出去,偷到安全的地方,如今也难如登天。甚至,连委托的人,都已不在。
  想到已随着滚滚江水远去的雍素锦,南宫星心头一阵悲凉,缓缓放下双臂,叹了口气。
  他不能死在这儿。
  活着,才有报仇的机会。
  “我现下不是你的对手。”他苦涩一笑,道,“多谢你,让我又有了苦练武功的动力。”
  轻罗冷笑道:“你是在提醒我,莫要放走你,给自己养一个对头么?”
  南宫星叹道:“我与四公子无怨无仇,不知为何你对我如此敌视?”
  轻罗冷冷道:“因为你是个麻烦精,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可我恰恰最喜欢麻烦。”武烈朗声笑道,轻轻巧巧落在南宫星身侧,将他肩头一揽,道,“玉捕头说得有理,这些证据交给四嫂,的确更好。反正我问心无愧,就这么定了。四嫂,你可得提醒四哥,尽快将证据整理好,好好捋一捋,看看到底是谁,动了咱们王府的根基。”
  玉若嫣捂着胸腹缓缓站起,目光投向崖边,痛楚之色一闪而过,“这银子,恐怕已经落到天道的手中。否则,他们不会这么处心积虑来对付我。我只会把证据交给我相信没有嫌疑的人。”
  南宫星皱眉道:“所以,你并不相信四公子?”
  玉若嫣冷冷道:“我其实已经交了出去,那人,绝不会和天道有牵扯,也一定能查出,到底谁是幕后捣鬼的真凶。”
  武烈眉心一皱,正要开口询问,忽然听到几声轻响,数支弩箭嗖嗖飞来。
  轻罗抬手一挥,尽数打落,怒道:“何人如此大胆!”
  领着府兵包围过来的校尉之一大步上前,朗声道:“三公子有命,后山逃犯同党众多,若不肯就范,格杀勿论。还请五公子与轻罗姑娘,暂且回避,免得弓弩无眼,错伤二位贵体!”
  最后一字刚喊出口,一排张弓搭箭的府兵便压了上来。
  在他们的背后,倒下了一片穿着同样兵甲的士卒。
  武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轻罗却笑了起来。
  她一步迈出,抬手一抓,丈余外两柄剑奴的兵器被吸来落在她掌中。
  她丢给玉若嫣一柄,淡淡道:“还杀得动么?”
  一股恨意浮现在目光中,玉若嫣一口真气压下胸腹间的滞涩,咬牙道:“走。”
  铮铮——!
  弓弦齐响。
  箭如飞蝗。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2:45

窃玉 第四十三章 急转
  霎时间,箭如雨下。
  可轻罗和玉若嫣都没有动手格挡,连冲势也停住,驻足在了原地。
  因为那些弩箭,并非来自面前杀气腾腾的府兵。
  而是更远处新杀上来的一支人马。
  飞箭开路,射倒一批,紧接着无数暗器打来,又射倒一批,转眼间,要包抄他们的府兵就哀号着成片倒下。
  本已躲到树后的剑奴侧身探头遥望一眼,大声道:“比刚才来得更多!”
  南宫星苦笑道:“这地方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人都死了好几百,还不够多。”
  武烈上前几步,高声道:“来的又是什么人?”
  四个侍卫抬着一顶竹制软轿,快步上前,左右数名唐门高手拿着阴阳透骨钉保护在侧,轿子上脸色苍白的三公子武达,愤愤道:“幸亏有人提醒本公子,得防着宵小之徒趁乱嫁祸。我要不是拖着病体赶来,这一桶脏水,怕不是要扣在我头上了!”
  起先下令的校尉挣扎站起,靠着树道:“三公子,明明……就是你下的令!”
  武达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几时对你面授机宜的啊?本公子养伤治病,躲在唐门给安排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见过你!”
  那校尉目光闪烁,强撑道:“你……你托了心腹传话,说……”
  “哪个心腹!”武达指着他鼻子道,“我的心腹如今都在这儿了,来来来,你给我认认,是哪个去对你下令,让你办下这种蠢事的!唐门高手跟在你们后面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要把那边的人都杀了吧?啊?玉捕头,老五,连着那个什么星,是不是都要杀了?”
  那校尉脸色铁青,捂着身上箭创道:“是,这正是三公子你亲下的命令!我……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是为了再来救他们,卖他们一个人情!你好阴毒!”
  他厉声说罢,忽然用力一拔,箭头连着皮肉一起脱出,他瞪着血红双目,忽然回手,将那支箭狠狠插入了自己咽喉之中,旋即,四肢一抽,靠在树上缓缓倒下。
  “来人啊!”武达怒道,“把还没死的都抓起来,一个个给我审!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用这么恶毒的法子陷害本公子!”
  这一下奇变陡生,南宫星遥望唐远明也跟在人群中,身边数名唐家才俊严阵以待,总算放下心来,长出口气,缓缓坐倒。
  玉若嫣将剑丢还给剑奴,快步退后,蹲下扶住南宫星,低声道:“小星,我需要托你帮我个忙。”
  南宫星点了点头,“你说。”
  “此次回到唐门,我……恐怕凶多吉少。”她语调平静,像是说的并非自身之事一般,“我生死并非大事,但若要让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得逞,毁掉镇南王府数十年心血,令王爷晚景不宁,那我死也不会瞑目。”
  南宫星肃容道:“玉捕头放心,我既然收了素……收了那朵银芙蓉,就必定会保护你平安无事,想要你死,得先跨过我的尸身。”
  说这话时,他一身伤口狼狈至极,衣衫都被血染透大片,单看此刻,不求着玉若嫣保护他已经不易。
  可他也并非逞强吹嘘,银芙蓉接下,就是生死交易,身为如意楼少楼主,他岂能畏缩不前。
  此刻他心中悔恨,更多是因为仰仗天赋根骨,过往不够勤学苦练,快快活活做着个风流公子,结果遇到强敌,眼见自己女人被逼上死路无可奈何,真如心尖上被插了无数钢针,来回搅动。
  一想到雍素锦已九死一生,他就满腔懊恼,豁出命去保护玉若嫣周全,自然不会是一句空话。
  “回去之后,我必定要成为阶下囚。”玉若嫣望着正在低声交流的两位公子,和旁边神情深不可测的轻罗,轻声道,“我求你尽快养好伤,然后,把我偷出去,咱们一起逃。”
  “逃?”南宫星一怔,确实没想到这话会从玉若嫣口中说出,“可要是逃了,他们会把所有罪责,一股脑推到你头上吧?”
  “无妨,”玉若嫣缓缓道,“王府……已没有我容身之处了,等我将手头所有证据交出去,对王爷,我也算是还了人情。此后无牵无挂,无拘无束,便能将今日结下的仇家,一个个清算过去。”
  “你不是已经交出去了么?”
  “那是临机应变的信口胡言。我连着数月奔波,一来这边就身陷囹圄,哪有机会转移东西。”
  看武烈已向这边走来,南宫星点头道:“好,等回去我就向唐门讨些好药,伤势大致无碍,我就去把你救出来。”
  “是偷。”玉若嫣扶着他迎向武烈,低声道,“要是打草惊蛇,咱们可能都走不脱。”
  “好。那就偷。”
  果然如她所料,这一行各怀鬼胎的人结伴翻山越岭,回到唐门之后,就由武烈发号施令,将她关押进了封闭石牢,命唐门高手以麻痹毒针刺入双肩穴道,严令寻常人等不得接近。
  说是为了防范心劫发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应该是剩下三位公子角力斗法的结果。
  南宫星和四大剑奴先在唐门药庄住下,诊治所受外伤。
  霍瑶瑶和唐昕都赶来陪侍在侧,唐醉晚过来探望一眼,见屋里已经满满当当容不下她,本来说要回去,却被唐昕一把拉住,拽到旁边小声嘀咕起来。
  南宫星忍过疮药那股辛辣刺骨的痛楚,按着绷带挪靠在床头,皱眉问道:“他们姐俩去说什么了?”
  霍瑶瑶也有几分医术,拿着几样唐门的药膏东闻西嗅,用小瓷碟子挑出一些,一边拌匀,一边小声道:“八成是不让走呗,主子,人家俩再怎么也是堂姐妹,你一说你运功力竭,今晚上需要人,唐昕还能不打小算盘呀。你看吧,一会儿准说你受伤了不能动,留下的人多多益善。然后呢,我就成了孤零零那个咯。”
  南宫星轻轻叹了口气,心情不佳,也没了调笑几句哄哄她们的动力,只柔声道:“瑶瑶,你要不愿跟她们一道,碧春在厢房那边养伤,你去陪她,彼此也有个照应。”
  “不走。”霍瑶瑶干脆地一摇头,“玉大捕头进了牢,素锦姐姐坠了崖,碧春姐姐吐了半盆血,四大剑奴胳膊打着绷带,主子你这儿也包得跟个面人儿似的,这唐门山头,我看啊……已经成了阴煞极凶之地。等你的时候我一直找借口赖在人家门主处理事务的地方,就图个人多。你回来了,那我还是守着你,总比自己乱跑安全些。”
  说着话,唐昕拉着唐醉晚进来,果然是不打算让她走了。
  但坐下开口,讲的却是正事。
  “小星,醉晚刚才有件事没跟你说,怕你着急。”
  “哦?”南宫星伸出胳膊,让霍瑶瑶给肩头伤口换上新调的药,皱眉道,“那快些说,要是迟了,只会更急。”
  唐醉晚瞄一眼唐昕,露出一副被她说中的惭愧神情,低头轻声道:“星哥哥,你走前叮嘱我帮你留意着紫萍,我一直每天过去探望。她……她如今已不在关押医生们的地方了。”
  南宫星眉心一皱,道:“她去哪儿了?”
  “三公子去找大夫治伤的时候看了紫萍一次,紫萍说……说你根本没保护好她,不愿意再跟你回如意楼。三公子不知怎么发了豪情,非说……说罗傲犯的错,朝廷不能不管,就……把紫萍接去他那边了。”
  唐昕望着南宫星的神情,蹙眉道:“小星,你……为何这么在意紫萍?难道……”
  南宫星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个难道。只是……这人办事实在太过周全,几次被逼到险处仍能出招化解反制,还不留任何证据,光凭破绽和推断,我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否则,我早就一掌将她打死,以绝后患了。”
  唐醉晚瞪圆眼睛,小声道:“可……可她的脸,那……那难道……是易容的?”
  霍瑶瑶急忙摆手,道:“绝不可能,我给她下乱心灯的时候摸过,眼下面那儿都能摸到颧骨了,我是经常易容的,易容这活儿,好加不好减,削掉那么深一层脸皮,这要造假,得找女娲娘娘从新捏才成。”
  “削掉后不是易容,不代表削掉前不是。”南宫星咬了咬牙,沉声道,“罗傲此次相当于自曝身份,他就是天道安插进来负责在公门接应的棋子。如此看来,要帮文曲摆脱嫌疑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就是由他下手,亲自割掉文曲易容的那层脸皮,伪装成受伤的模样。”
  “等等,”唐昕抬手道,“不对啊,你要说别人……还有这种可能,可根据掌事那边的记录,紫萍第一次筛查的时候,脸皮就被划伤了。那会儿负责查验的可还是我们唐家弟子呢。”
  南宫星靠在床头,缓缓道:“大家判断易容的依据是什么?是不是假脸的下面,有一张真脸?”
  “对啊。”唐昕理所当然答道,唐醉晚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唯有霍瑶瑶,若有所思眉心紧锁,一时没有表态。
  “可如果那张假脸下头本来就是已经削过一层的,没有脸的真脸呢?”南宫星沉声道,“如此一来,破了假脸,露出血肉,露出筋骨,便都成了理所当然。
  查验易容的人看到这种情景,怎么还会怀疑面皮有假?”
  霍瑶瑶摸了摸自己面颊上的绒毛,咂舌道:“这不可能吧……削掉自己脸皮,换一层假的上去,为了防查,恐怕还要从里面粘牢,那……那文曲就没有改换身份的余地了啊。”
  “所以她本就没有改换身份,她一开始取代的是紫萍,从头到尾,就一直是紫萍。”南宫星恼火自己受骗,拳头不自觉紧紧握住,“她并非单独行动,心腹部下带了不少进来。单一个范霖儿,就能替她去做很多事。而且她此前是梳妆丫鬟,进出各处女眷房间名正言顺,就只有她,才能在不改头换面的情况下,做到所有只能文曲来做的事。咱们最初一直在往她千变万化,面孔诸多的方向去查,依我看,这正是文曲故意设下的误导。咱们越是卖力去查易容,把换脸当作关键,就越是容易让她进入到死角之中躲藏起来。玉若嫣中招的时候身边只有三个丫鬟,如果没有那些误判,不走弯路,只盯着她们三个不放,她绝躲不了这么久。”
  霍瑶瑶苦着脸道:“可……可她们几个我挨个用过乱心灯呀。”
  “文曲用乱心灯大都是偷偷摸摸,怎么可能如你一样轻易制造出一个旁人能嗅到,她自己嗅不到的场合,我之前就说过,这乱心灯,对文曲多半根本不会起效。否则,她怎么敢大大咧咧在唐门里四处藏下如此多的备用?”
  唐昕听着都有几分胆寒,“难道……她是故意让咱们缴获那些乱心灯,拿来当作脱罪的又一重手段?”
  “那她为何还要放火烧掉?不准咱们再用?”霍瑶瑶嘴快,当即问道。
  “因为她当时已经脱罪了,而罗傲那边出了岔子,她才被逼得铤而走险。”
  南宫星在脑海里顺了数遍,所有事情串联起来,都只有唯一的答案能串起,“此前我就说要看她的脸,她觉得我对她已经起疑,便趁机嫁祸紫芙,控制她替自己逃往后山,放火烧屋,顺便烧伤自己另外半张脸,至此,她的易容等于是全部卸去,再去查验,也只能看到摸到真正的血肉骨头,再也没有她易容过的证据!”
  霍瑶瑶撇嘴道:“那怎么成,她脸皮又不是真的,烧伤的痕迹就算能作假骗过救人的,难道还能骗过给她挑水泡的大夫?”
  唐昕在旁缓缓道:“可那些大夫,本就是嫌疑很重的。”
  “给紫萍治脸的大夫,是跟着二公子来的,还是四公子?”南宫星挺身坐起,面色凝重。
  “二公子。四公子的大夫说不擅长治疗火疮,而且四公子病情较重,他不能常在关押的地方呆着。”
  听唐昕说到此处,霍瑶瑶面现不解,困惑道,“这可怪了,看眼下的情形,紫萍分明是被三公子包庇起来的,三公子和二公子已经明面上撕破脸了,那二公子的大夫……”
  “二公子的大夫,就不可能是三公子的人么?”唐昕不屑道,“说不定就是三公子买通大夫从中作梗,才让二公子堂堂千金之躯整天病歪歪的。”
  唐醉晚小声道:“四公子不也是病怏怏看着要不行的样子么。会不会……”
  唐昕摇了摇头,“这俩人不一样。四公子那是天生体亏,实际上并不是抱病之躯,别的不说,他武功就绝对不差,而且……”
  此间没有外人,她说话不觉大胆了许多,“看轻罗也知道,四公子绝不是真正的病秧子。”
  南宫星点头道:“不错,一个软弱无力的病秧子,不可能满足轻罗那样的女人。”
  他比唐昕经验丰富得多,自然感觉得更加清楚。
  能让轻罗那样强大自负的女人心满意足容光焕发,展露出饱经滋润的美艳状态,四公子至少在做“男人”的时候,绝对谈不上孱弱。
  霍瑶瑶撇撇嘴,小声咕哝道:“那可不一定,我看主子你伤成这样,晚上我们也不一定吃得消。”
  唐醉晚脸上一红,坐到床尾,低头别开了脸。
  唐昕转回正题,道:“咱们这些推测,我去告诉门主。咱们是江湖豪侠,又不是衙门里的老爷坐堂问案,只要有把握,那就算没有实证,还不能取她性命了?”
  “她八成猜到这个,才找到借口,躲去三公子那儿了。”南宫星长叹一声,皱眉闭目,“此前就是一直不知道和文曲合作的公子到底是谁,如今……看起来算是水落石出了。”
  唐昕点点头,颇有几分无奈地缓缓道:“三公子挑唆二公子,让他误以为四公子要借母亲娘家的势力发难,赶来之后又受罗傲误导欺骗,连出错招,最终被老三、老五联手一击,病发身残,再也无力回天。可这么一来……世子位子,三公子也谈不上十拿九稳吧?王侯之家,嫡庶分明,远比长幼更重。”
  南宫星听她口气,知道她触景生情,感怀自己出身侧室,靠打拼努力弥补生来就比他人落后一截,此中苦楚,旁人怕是难以尽数体味。
  他叹道:“这恐怕就是五公子积极出手,而四公子乐得作壁上观的缘由。他有母亲娘家可以依仗,身边又有轻罗这样的怪物护卫庇佑,只要沉得住气,设法破坏掉三公子的阴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霍瑶瑶眼珠转了转,道:“那按道理,下一个该倒霉的,不就是四公子咯?
  可为什么……他们这么大张旗鼓逼死了素锦姐姐啊?”
  唐昕忍不住丢来一个眼刀子,恼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宫星抬手挡住双眼,缓缓道:“此事……和玉捕头有关。他们一直在等一个契机,逼玉捕头犯错,好让她失去威信。如此一来,上百万两的军费挪用下落不明一案,就不得不自此中断。玉捕头如今被指责心劫发作滥杀多人,即使有五公子帮忙讲情,可他们谁也不肯挑明天道在其中的阴谋,唐门明哲保身,如此下去……玉捕头必定凶多吉少。”
  唐昕疑惑道:“可如果三公子就是罪魁祸首,玉捕头手上拿着证据,四公子和五公子应该尽力保全她才对吧?”
  “但三公子与天道合作,已经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收回文曲,利用一群被出卖的棋子撇清自己,赶下五公子重掌府兵。可以说,在唐家堡这片地方,他已经快能一手遮天。剩下两位公子此刻想的,恐怕是如何脱身自保了吧。”南宫星捂着左腹那一时间难以痊愈的剑伤,“瑶瑶,之后你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怕文曲对你怀恨在心。阿昕,醉晚和碧春,我就拜托给你了,在我养伤这段时间,你把她们安置到远明掌事觉得安全的地方。图穷匕见,大家都提着点心劲,莫要……再有人出事了。”
  “主子,你这伤……三五天怕是下不来床啊。”霍瑶瑶小声道,“想痊愈到能动手,起码十天半个月,我寻思……不行咱们还是撤吧。”
  唐昕叹道:“唐家堡虽然解了禁,可唐门现在被包围得更严实,无关人等离开可能还容易点,小星……我不觉得文曲肯高抬贵手放过。三公子要是听文曲的,多半收拾了两个兄弟,就得来对付咱们。”
  “那你请唐门的亲戚帮帮忙,”霍瑶瑶急忙抓住唐昕的手,“咱们来这儿出力,又有功劳又有苦劳,总不能眼看着咱们成了冤魂野鬼吧?”
  南宫星沉声道:“不必那么担心,如今四公子和五公子都还在山上,虽说府兵之中三公子的心腹较多,可剩下两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四公子,如今正是坐收渔利的时候,三公子若是明面上被抓住什么把柄证据,轻罗可以名正言顺出手的话,事情不是没有瞬息之间逆转的可能性。”
  尽管他竭力安抚,想让大家稍安勿躁,可崔碧春、雍素锦两个武功高强的老江湖都着了道儿,一伤一死,南宫星和四大剑奴都挂了彩,也就四大剑奴伤得不重,包扎一下还能再战,勉强算是强援,可想到那四个加起来也挡不住一个轻罗,诸人就还是阵阵胆寒。
  尤其霍瑶瑶,乌溜溜的眼珠一个劲儿转,真像只闻到了猎人刀上血味的狐狸,恨不得竖起耳朵夹住尾巴这就溜进山里。
  南宫星沉吟良久,也觉得自己过于托大。当前如意楼西三堂情势有变,他求援的讯息,未必能得到回应。加上母亲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不禁暗暗斟酌,要不要往近处寻一个前辈高手过来助拳。
  他师父风绝尘在上一代狼魂归隐之际已成为实质上的领袖,诸多同门就是看在风绝尘的面子上,也不会不出手相帮。
  可问题是,目前距离这边最近的那位,姓沈名离秋,当年行七,他见了之后,要低眉顺眼拱手喊一句沈七姑。
  昔年江湖上,这批狼魂横行报仇,引起血雨腥风的时代,曾有句话,叫做宁与风三单挑,不见沈七一笑。
  这话的意思,就是谁若成了狼魂复仇的目标,那宁肯来的是风绝尘单打独斗一场,也盼着别是沈离秋笑吟吟露面。
  跟前面打,打不过,最多是一死。
  跟后面打,打之前,家里已死绝。
  当年北冷四,南沈七,真是生生在那一代天道控制的四大世家和七大剑派之中,屠出了一片血淋淋的天地。
  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便是杀气过盛,容易上头。
  这便是南宫星一直踌躇,不愿通知这两位都离此不远的前辈的主要理由。
  可若这山上真要血流成河,他也不是傻子,流别人的,总好过流他身边人的。
  雍素锦的悲剧,不能再在他身边上演了。
  而且他上次修书送出,若是顺利,近期就要有人到唐家堡来。只是单请风狼沈离秋一人来帮忙的话,靠那位援兵,应该能压得住阵。
  到时有人能敌住轻罗,已经可以确定是元凶首恶的紫萍,便可以先纳上命来。
  沉吟片刻,他让唐醉晚取来笔墨纸砚,用狼魂一脉的暗语,而非如意楼内部的印记写下一封短笺,请唐昕帮忙封入蜡丸,走唐门的情报脉络,往指定地点送去。
  这并非“南宫星”的求助,而是独狼风绝尘弟子于危机中的求援。
  不久,天色渐晚,唐远书差人过来问候几句,叮嘱院中诸位弟子好生照料。
  南宫星顺便打探几句,知道唐远图已经顺利脱困,如今唐门上下力求自保,不愿被卷入王府高墙之内的斗争中,因此将大力气都放在防范内院以及守卫唐家堡上。
  听说唐炫恼火青柳主仆二人受惊,见唐门多半不会再出大事,拂袖下山,当日就在闹市中连毙三人,挂尸于树梢,胸腹留下大字,“杀人者唐炫”,之后带着青柳扬长而去,不知所踪。
  近些日子抗击来犯邪道屡屡立功的傅灵舟,便成了山脚守备弟子的主心骨。
  唐蕊家里得此佳婿,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庄子里喜气洋洋,像是已经在筹备嫁妆。
  南宫星本还对傅灵舟颇有拉拢结交之意,可既然这少年并非什么志向高远的性子,又和唐蕊情投意合,让他成为唐门姻亲,在武林中也算是平步青云了。
  一般少侠行走江湖总能结交许多知己好友,拉拉拢拢便成了一支队伍。
  可南宫星出来走了几处地方,适合拉进楼里的人才没交到几个,打算装进自家后院的姑娘倒是收了一堆。
  也不知道他这少楼主,到底是师承了如意楼,还是千金楼。
  日暮西沉,晚餐用毕,南宫星伤口痛楚大轻,内力缓缓回复上来,力战之后那股劲头,便又蠢蠢欲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霍瑶瑶早早就提醒了唐昕——文曲那臭不要脸的往她们闺房之乐上下了绊子。
  三个女的晚饭时候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反正吃过之后,唐醉晚出去弄了坛酒,自斟自饮灌了大半下去。唐昕找来几条牛皮软索,看着他躺在床上的模样若有所思。霍瑶瑶叫仆役送了三大桶热水过来,然后请四大剑奴留意院门口动静,该挡的就都挡在外面。
  “咱们……是不是该开始了?不然等星哥哥没事,咱们可养不回来精神。”
  唐醉晚将酒坛抱下桌子,刚提醒一句,外面就传来剑奴高声提醒:“有客到。”
  霍瑶瑶领口扣子都捏开了俩,一听急忙摁回去,匆匆迎到外面,探头看了一眼,又一溜烟跑了回来,紧张道:“主子,是……是那个轻罗!她、她、她不会是来杀人灭口的吧?我要不要提前准备点毒针?”
  唐昕走到窗边,掀开缝隙看一眼,眼角泪痣微颤,道:“先别慌,四公子也来了。”
  “阿昕,你去迎一下,瑶瑶,醉晚,扶我起来。”南宫星略一思忖,将衣衫整好,暂且停下内息循环往复疗伤的过程,让血色从脸上退去,露出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一点点挪到外堂。
  这边是治病疗伤的院子,房间比寻常厢房要小,堂屋不过比门略宽,摆得下桌椅一套而已。四公子只带了轻罗,两人进来,屋里就显得满满当当。
  “小星,伤势如何?可需要让我那大夫来为你看看?”斜靠在椅子上,武瑾将头往轻罗胸口一枕,微笑问道。
  “我身子壮实,打小娘用药泡大的,只要还有口气,及时止血,没有缺胳膊少腿,就问题不大。”南宫星懒得卖关子,径自问道,“四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武瑾略一沉吟,缓缓道:“一些杂事,但若不及时告诉你,恐怕会难以收拾。”
  “哦?”南宫星望向轻罗,“公子有如此厉害的贤内助,还解决不了么?”
  武瑾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我还能在此地盘桓数日,那自然不需要劳烦诸位。”
  “公子言下之意,是要动身离开了?”南宫星暗暗吃了一惊,不过转念想到,如今三公子优势颇大,武瑾为了避开锋芒,暂退回王府,倒也是一招应对,“是要回王府么?”
  不料武瑾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接到家母书信,她……近些日子病情越发严重,父王多方打听,知道往东去,翼州与季州交界一带,隐居着一位十几年前的名医。”
  南宫星心中一动,暗想,莫非武瑾是来求他引荐,去请姨娘——当年的名医美人——赎魂玉手华沐贞为王妃治病么?
  可他那位华姨娘为人低调不喜张扬,与父亲两情相悦后行事一向谨慎,失身流言传出,被从四绝色中除名之后,便不怎么再涉足江湖,清楚她如今下落的,应该都是上一代狼魂的自己人。
  镇南王位高权重,广为探查摸出一个大概还有可能,可武瑾是如何知道要来找他的?南宫星心中繁复念头掠过,皱眉道:“公子的意思是?”
  不想武瑾接着说的却是:“此间事务再怎么重要,也比不过我娘亲的病情。
  我和轻罗为了尽孝,明日便会出发,沿江走水路往翼州去,先拜会一下定南公苏叔叔,再去寻觅那名神医的下落。”
  听他并无恳请央求的意思,南宫星不愿主动说破,便道:“那便祝公子一路顺风,早日寻到神医,治好母亲的病症。”
  武瑾微笑颔首,轻声道:“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兄弟之间,关系谈不上和睦,如今我要离开,三哥、五弟,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玉捕头对王府一片赤诚忠心,即使做不成我的嫂嫂,也不该蒙冤受难。”
  南宫星拱手道:“公子放心,我受人之托,一定会尽力保全玉捕头平安。等上三、五日,我伤口不影响活动,就去想办法。”
  武瑾微一侧头,轻罗颇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瓷瓶,放在桌上。他柔声道:“有些事,你能出手,轻罗却不行,这里有王府得自昔年蛊宗的疗伤圣药,对刀剑创伤颇有奇效,一瓶价值千金,你拿去用上,尽早出手,莫要让玉捕头被灭口在牢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已请唐门安排保护,但……”
  唐昕一惊,蹙眉道:“公子,唐门怎么了?”
  武瑾略一犹豫,缓缓道:“唐门如今的情形,变得颇为奇怪,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你们家的青年才俊,总让我有种看到了我们兄弟的错觉。如今死了很多人,唐家堡不再是铜墙铁壁,我听侍卫说,山下已经有来路不明的江湖人隐匿潜入,提醒我们注意安全。这情形下,唐门能指望几天,我说不准,还是早做其他打算为妙。”
  南宫星眉心越拧越紧,暗想,世子一案虽说还不能算是水落石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后续已经不是追缉凶手这么简单,情况变化之后,唐门受到的压力可以说是大大减轻。
  难道……此前一心对外的唐家俊杰,要趁着事件的尾巴,开始争斗了么?
  他伸手拿过小瓶,递给霍瑶瑶,示意她去里屋检验一下,口中道:“多谢公子指点,玉捕头一旦脱困,我便设法说服她随我一起离开。如此可好?”
  武瑾淡淡道:“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小星,如此一来,王府我那位谋划一切的兄弟,必定会把包庇凶嫌,收容玉若嫣的罪名,扣在整个如意楼的头上。加上我大哥之死,玉若嫣毕竟是出手的那个,你如意楼……今后在西南一带,只怕是要重重受阻了。”
  “我们本也不是在做光明正大的买卖,今后在西南一带,多加小心就是。”
  南宫星沉声道,“等四公子回到王府,还请对王爷美言几句。”
  武瑾点了点头,神情却颇为惆怅,悠悠道:“若我那时还说得上话,自然会帮玉捕头澄清,为你们讨个公道。”
  轻罗不悦道:“州同,王爷不是不讲理的人,咱们据理力争,据实相告,就不信老三他……”
  武瑾抬手打断,道:“无凭无据,不要凭白污蔑三哥什么。”
  他拉过轻罗的手,缓缓道:“此番唐门之行,大家各凭本事,来争心中最想要的东西。谁拿到了,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也要输得有风度。”
  轻罗美眸一斜,不屑道:“这可不是我们习武之人的解决法子。要我说,明明知道是罪魁祸首的,不去一掌打死,还等什么?”
  武瑾轻轻拍了她一下,笑道:“当着如意楼,这般草菅人命,你将来可得小心银芙蓉,指你的名。”
  轻罗冷哼道:“不就是风绝尘么,别人怕她,我可不怕。”
  “咳咳,”南宫星清清嗓子,权作提醒,自己这独狼弟子还在呢,请多少留点面子,“公子此行也请多加小心,三公子心机深沉,又有帮手在侧,寻医问药路途遥远,即便有轻罗在身边,也是危机四伏。”
  “我知道。”武瑾淡淡道,“就连母亲的病,恐怕其中也有什么阴谋算计。
  王侯之家,难免如此。此次求医若是顺利,我便去请示父王,将母亲接出王府。
  对那边,我其实已经十分厌倦了……”
  额外闲谈几句,等唐昕出门恭送武瑾离开,南宫星长长吐出口气,靠在唐醉晚柔软丰盈的胸膛,总算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喃喃道:“镇南王真是虎父无犬子,这兄弟几个……竟没一个我看得穿的。”
  霍瑶瑶不解,小声道:“主子,四公子……这不是挺明显站在咱们这边了么?
  而且我觉得他也没什么兴趣当王爷。”
  “他的确没兴趣当王爷的样子,不然……绝不肯在此时离开。但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藏在心底,否则,他根本就不必来。”南宫星揉着额角,缓缓道,“此外,你们注意到了么,他说了这么多事,却在我特意暗示三公子已经有帮手在侧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一句问到文曲。那是世子遇刺案的真凶,是幕后主使最厉害的一枚棋子,他为何毫不关心?”
  唐昕踏进门来,将门闩落下,蹙眉道:“依我看,他比咱们知道文曲的身份更早。这次求医,保不准就是拿个由头离开,免得被三公子联手文曲打得一败涂地。”
  南宫星脑中纷乱不堪,千头万绪交错成一个巨大的线团,无力道:“我想,唐门内部新兴起的波澜,会不会就是文曲为三公子准备的后手。五公子势力单薄,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亲信,一旦唐门内乱,顾不到五公子和玉若嫣的安危,天道的高手……恐怕就要趁机下手了。到时候,百万两军饷的罪名给五公子头上一扣,远去翼州的四公子再出点什么岔子,世子之位,三公子岂不是唾手可得?”
  唐昕叹道:“要真是这样,就算再有证据交给镇南王,王爷膝下没有别的继承人,对这位三公子……怕是也无可奈何了。”
  南宫星咬了咬牙,起身往内室走去,“当务之急,是我先恢复行动的能力。
  阿昕,醉晚,你们进来,今夜,我身体不便,只能辛苦你们三位了。”
  唐昕嗯了一声,扶着他让他靠在床上。
  唐醉晚脱掉鞋子,从另一侧上去,为他铺开一层厚实单子。
  接着,这两人忽然拿出一条牛皮长索,按着南宫星躺下,换手一绕,把他双臂贴身,牢牢捆住。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3:02

窃玉 第四十四章 人葌
  霍瑶瑶快步走近,捏着灯火烧过的银针,拢唇吹凉,认准南宫星肩头穴道,轻轻捻搓,缓缓刺了进去。
  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忍不住苦笑道:“你们需要防范到这地步么?”
  唐昕手脚麻利,转眼为他剥掉上衣,露出裹着绷带的健硕身躯,嘴里道:“瑶瑶说得心惊胆战,我们自然得未雨绸缪。而且她说得也有道理,心魔、心劫之类的摄心奇术,受情绪影响极大,如今素锦刚刚出事,姑姑下落不明,还在的一个个挂了彩,眼看着对手逍遥自在随时可能逃之夭夭,你这心里啊,绝对好受不了。”
  霍瑶瑶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对对,别看他还笑得出来,你瞧这一脸苦相,保不准心里头五颜六色开了染坊,早搅和得乱七八糟了。”
  南宫星看着唐醉晚默不作声把他裤子脱下,脚踝也分开绑在两侧,叹了口气,道:“的确,我此刻心里难受得很,比……身上更痛。说到底,此事是我轻敌,无能,武功不够,因我托大,害得我娘生死未卜,素锦……也和姐姐阴阳两隔。
  可我都伤成这样,就算心魔发作,你们三个一起,难道还制不住?”
  “制不住。”唐昕一眼瞥见亮出来的那根棒儿已经高翘竖起,弯腰取过一条沾湿巾子,给他细细擦洗,“别看我们仨人六只手,真打起来,也就我一个能和你过几招的。心魔要是害你发了狂,合着我们早都和你两情相悦了,还要再被你强奸一遍?”
  唐醉晚柔声道:“而且你要动手,对伤口也不好,星哥哥,你就稍微委屈一下。今晚全交给我们,好么?”
  南宫星自然只能点头,那布巾绕着龟头擦拭一番,粗糙的磨蹭带来一股酸麻,一时间体内阴阳冲撞,燥热烦闷一股脑涌向下腹,那上翘微弯的硕大阳物猛地一跳,将湿巾挑开到一边。
  霍瑶瑶闩好房门,挑亮灯火,一眼望见抽了口凉气,“嚯,这……这就忍不住啦?”
  唐昕凤目半眯,秀眉微蹙,望着他道:“小星,文曲下的术,还在生效么?”
  南宫星闭目仔细捉摸片刻,点头道:“还在。不过……比上次弱了些。看来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估计照这样折腾个几次,应该就能平息。”
  唐昕松了口气,道:“那你养伤这几日,我们三个就将这当作头等大事,解决一桩算一桩。”
  “是是是,”霍瑶瑶往床边一跪,娇滴滴道,“主子的屌,奴婢的宝,就是没心魔,也是奴婢头等大事。我准保寸步不离,夜夜来这儿守着。”
  唐醉晚红着脸缩到床脚,一抱膝盖,羞得不太敢抬头,结结巴巴道:“昕、昕姐姐,我……那个……需要我……我上了,就叫我,我、我之前就先在这儿歇、歇着了。”
  这里头就唐昕是经验最丰富、也早就跟人一起伺候过南宫星的。她虽说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周围换了新搭档,可一个棒儿已经了朝天,三个姑娘九条腔子空着等,总得有个一马当先的。
  她手已经放在裙带上,但又看见霍瑶瑶双眼正盯着那根阳物,目不转睛,小嘴儿抿着,似乎还在用舌尖轻轻舔拨。
  既然如此,干脆做个大方,也顺理成章撑起管事的架子,唐昕略一沉吟,轻轻拍了拍霍瑶瑶的肩,“瑶瑶,你先去吧。”
  霍瑶瑶一怔,指着自己鼻尖,“我?我先来?”
  “嗯,我们毕竟没亲眼见过心魔发作的模样。也叫我们有个准备。”唐昕主意已定,坐到床尾,让开位置。
  霍瑶瑶在江湖行走时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本就带着点有便宜不沾王八蛋的小奸猾。她上次破瓜疼归疼,但那股美劲儿可是分毫没忘,腚沟子肿了都觉得值,刚才正觉得自己要吃唐昕剩饭,心里起了一串疙瘩,一听自己可以拔头筹,笑嘻嘻就站了起来,抬手一抹,拿出易容改扮逃命时候的本事,三五下就把粉嫩玲珑的身子脱了个精光,抬脚一迈,乐滋滋蹲在南宫星腿上,“主子,那我就先伺候你了啊?你要嫌我没唐家两个姐姐美,我过会儿让位,就去易容成玉若嫣,你说好不好啊?”
  南宫星皱眉道:“少出些古怪主意,男欢女爱,用张假脸叫怎么回事。”
  唐昕在后面笑道:“他才不会嫌你,你别看他风流好色,嘴巴叼得很,真看不上,才不会将就。”
  霍瑶瑶用指尖轻轻抚弄着他马口周围,挑眉道:“那人家心里就更没底啦,之前一直守着也没碰我,心魔发作,才不得不拿我救急,主子,你是不是将就呢?”
  南宫星看出她在故意撒娇讨情话,身边有人看着,这小妮子不仅不害羞,反而来了劲儿,便先顺她的意,柔声道:“怎么会,若不喜欢,我也不能让你整天跟着。”
  “真喜欢啊?”
  “嗯,真喜欢,喜欢得很。”
  霍瑶瑶这才眉开眼笑,双膝一沉,跪伏低头,张口将紫圆肉菇呜呜嗯嗯一寸寸嘬进嘴里,香津朱唇故意磨蹭得啧啧作响。
  唐醉晚连脖子都已红透,整张脸埋进双腿之间,双臂抱头,但微微抬额稍稍露出一丝目光,望着眼前的活春宫。
  唐昕倒是快习惯这种情景,盯着霍瑶瑶撅在自己眼前的小巧屁股,恼她故意让自己吃醋,将两根修长玉指放进口中吮湿,跟着微微分叉,对着她并蒂双蕾便是一戳。
  “嗯呜——”含着粗大鸡巴说不出话,霍瑶瑶身子一抖,忙反手拍了拍唐昕胳膊。
  唐昕笑道:“你要上马出阵了,我不得帮你润润么?”
  说话间,两根指头交替戳刺,将会阴嫩肉夹在中间,不住磨弄。
  霍瑶瑶吮着阳物,索性将屁股一斜,正冲着唐昕,一副好意我领随便你来的模样,还含含糊糊道了声谢。
  唐昕不好意思真使什么下作手段,只得将另一手也伸过去,按住她稀疏草丛中的莹粉嫩豆,旋转揉搓,不几下,裹着指尖的两条小道便一起收紧,另一头也传来娇媚了七分的酥柔鼻音。
  “哼嗯……昂昂……昂嗯嗯……”
  在湿热滑软的小嘴里进进出出,南宫星欲火如炽,终于带起了心底滔天巨浪,他猛一挺身,双脚将牛皮索扽得死紧,闭目道:“那……那邪念……来了。你们小心,我……我这次,就直接交给你们了。”
  唐昕抽手,望着指尖亮晶晶的淫蜜,自信道:“好,你这次不要硬扛,直接交给我们。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还应付不下来。”
  南宫星咬牙点了点头,放松心神,任凭文曲乘隙种下的阴暗欲火席卷吞噬所有清明。
  看他双目发红,肌肉紧绷想要起身,唐昕担忧银针和牛皮索都制他不住,干脆换到床头,侧身坐下后,双臂一张,抱起他头按在自己大腿上压住,催促道:“行了瑶瑶,你快些让他先出来一次。”
  霍瑶瑶本就已经被鼻端丝丝缕缕钻进来的男子气息熏到微微发晕,当即用舌头抹了大片口水上去,吐出起身,挪动双脚,扶着他绷紧的肚子就往下一坐。
  擎天一柱撑开层叠秘径,直贯娇嫩蕊心。她这下坐得太猛,肚脐眼里头都一阵钝痛,哎哟一声,抱怨道:“我这还真是倒霉命,被他日都赶不上个清醒时候。
  哪天能让我正正常常跟他弄一遭呀……”
  唐昕见南宫星状态稍定,大概是阳物进了阴户,正在享受交泰之乐,吁了口气,伸出手掌,握住霍瑶瑶正随着呼吸微微摇晃的小巧乳房,为她轻轻按揉,拨弄已发硬发胀的乳头。
  掌心盈盈弹手,比较一下大小,唐昕略有几分得意,捻着一拉,扯成一个白嫩肉锥,轻笑道:“来日方长,他这人闲下来就会惦记这档子事,只要多跟着他,还怕没机会么?”
  霍瑶瑶这会儿缓过了劲儿,扶着南宫星的肚子哼唧哼唧把屁股慢慢抬了起来,腔子里四面八方被又硬又热的龟头刮蹭过去,舒爽得浑身发麻,哪里顾得上跟唐昕闲聊,一咬牙关,小腰轻晃,嫩牝叼住半根阳物就绕着圈子嘬了起来。
  南宫星呻吟着双腿一扯,牛皮索发出嘣的一声,吓了唐醉晚一跳。她挪挪位置让开绳索,不自觉坐到了霍瑶瑶正身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顿时再转不开,雾蒙蒙盯住了两瓣臀尖中央活龙一样钻进钻出的命根子。
  随着霍瑶瑶的扭动,缕缕淫津黏乎乎缠在阳茎上,磨蹭成微微泛白的浆沫,膣口沉下提起,偶尔还会拉起一条银丝。
  唐昕看一眼南宫星伤口,确认并未崩裂,松了口气,双手齐出,在霍瑶瑶小巧奶儿顶上撩拨,一双妙目,也情不自禁下探到霍瑶瑶正扭来扭去的小蛮腰下,看着阴毛被一点点染湿,打绺垂下个尖儿,要跟南宫星那片草窝长到一起似的。
  “你可别光顾着自己快活,让小星早点出精才是要紧事。”她看得浑身发烫,忍不住蹙眉提醒,省得的这小狐狸精霸住不肯撒嘴。
  “我……我要能知道……怎么让主子快点出,上回……还至于被折腾一晚上么?”霍瑶瑶娇喘吁吁直上直下,红晕渐渐染遍玉体,透出清潮涌动的前兆。
  “提缩任督交汇之处。”唐昕出言指点,手捧双乳拇指一按,狠揉了她几把。
  “我没怎么学内功……任督二脉……我就没寻摸着过。哈啊……呜呜……好舒服……”霍瑶瑶张开小嘴,微微昂头,小屁股越晃越急,嫩牝咂住阳茎,啧啧水声越来越响。
  “那就找憋尿憋屎的劲儿,把下面收紧些。”唐昕瞪她一眼,觉得胸口一阵发涨,双腿被南宫星脑袋压着不敢乱动,但不动也大概知道,裙底想必已经出了汁儿。
  “我……我试试……”霍瑶瑶停住喘了几口,咬唇运力一夹,一下子,就觉得体内那根东西粗了不少,热了不少,熨得她浑身发酥,忙趁着腿还没软,狠狠起落。
  可如此缩着交合摩擦实在太强,南宫星那条巨物还恰好弯翘着紧抵蜜壶上庭,滋味格外酸畅,才动十几下,她就呜啊一声将淫蜜倒浇在火热龟头上,舒舒服服泄了。
  女子泄身之时通体舒泰,筋肉不觉紧绷,等到浪头过去,便自然脱力,无处不酥软松弛,只想抱住男子柔情万千地耳鬓厮磨一番,哪里还有精神继续动弹。
  可唐昕知道男人的快活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这一停气,南宫星少说就能多硬一盏茶功夫,赶忙道:“醉晚,你过来替我压好小星不要让他起来。”
  话音未落,她下床绕去霍瑶瑶身后,双手抱住她正在哆嗦的粉白屁股,就运力上下摇晃起来。
  “哎、哎、哎……唐昕……唐昕!你等……等等,你倒是……让我歇会儿…
  …歇会儿啊……唔、唔、唔呜呜——”霍瑶瑶没想到还能这样继续,一时不查,放松下来的屄窝窝顿时被插得通通透透,蕊芯被碾得发扁,撑开的小肉洞拉扯着阴核都跟着动弹,转眼就美得她慌了神酥了腰踮了脚,一下下尖声叫唤。
  唐昕又羡又妒,咬唇使劲,那练惯了暗器的手臂将霍瑶瑶捧住犹如无物,拿她当作个肉套子似的越动越快,好似这么狂猛折腾,就能让自己下腹那酸胀胀湿漉漉的小肉腔子好受几分。
  南宫星这条宝贝的形状大小,女子在上套弄最是舒服,不一会儿,霍瑶瑶的快活就登了顶,仍向上飞,飞得小腿肚子都有点转筋,软绵绵趴在他身上哆嗦着叫,“啊、啊……真……真不行了……主子……救我……”
  唐昕捏紧她的臀肉,勉力平复一下情绪,蹙眉道:“醉晚,她不行了,你来轮替!小星连第一遭都还没出来呢,这怎么行。瑶瑶你也太没用了!”
  霍瑶瑶还被她抓着屁股上下摇,硕大鸡巴顶进来,酥麻得满眼发花,只能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上次……还挺好的……我……我也不知道……这次…
  …怎么不中用……了……我……让我……让我歇会儿……”
  唐醉晚面红耳赤,不解上衣,匆匆将裙子撩高咬在嘴里,褪下亵裤,亮出粉白光润丰腴酥软的雪股圆臀,准备接替。
  霍瑶瑶一察觉屁股蛋被松开,急忙手脚并用,小白狗儿似的爬开。那又弯又长的阳具水淋淋抽向外面,噗噜一声从红红的牝口里拔出龟头,一大片原本被堵在里面的淫汁顿时洒下,淅淅沥沥落在南宫星的毛丛中。
  唐醉晚咬着裙子爬上来,下意识垂手把霍瑶瑶的阴津擦掉,跟着本想说先给自己润润,结果指尖一触,才发觉那里早已成了抹油肉,便屈膝蹲下,摆出小解的姿势,扶着肉柱子一点点放低,轻哼着吞入肚中。
  唐昕口干舌燥,酥胸饱胀难耐,趁着唐醉晚挡住自己没人看得到,抬手就隔着衣服将乳头捏住,掌心压下,狠狠揉了几圈。她看唐醉晚衣不解带在那里倒浇蜡烛,不禁有些好笑,伸手过去,几把便给她把上边剥光,裙子也往上提起套头脱下。
  唐醉晚刚开始上下动作,一下子被脱了个精赤溜光,啊哟一声双手环抱,先将一摇三晃乳波荡漾的奶子搂住。
  顾上不顾下,霍瑶瑶靠在床头摸着南宫星发烫的脸,斜瞥一眼,奇道:“呀,我还说我就长得够少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总吸不住主子那根东西,原来还有一根都没长的啊……诶?这是叫白虎的吧?”
  唐醉晚满面通红,赶忙又垂手下去,挡着阴户。
  霍瑶瑶被那白花花晃荡出来的乳房惊得瞪圆了眼,不自觉便抬起细胳膊挡住了自己的小巧奶子,惊道:“你这……这胸脯……可养得真好……”
  唐醉晚羞到说不出话,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只当周围没人,大腿拼命使劲扭腰套弄。
  偏偏霍瑶瑶是个多嘴多舌的,她仔细观察,又道:“醉晚姑娘,你的奶头…
  …为何是条缝儿啊?”
  唐醉晚心里一慌,腿上发软,噗叽一下坐得深了,小小星昂着头在她花芯上狠狠冲了一下,钝痛中夹着八分酥麻,登时哀叫一声僵在了那儿,情潮上涌,眼见着,雪白乳房顶上那条红红的细缝就张开,里头颤巍巍探出了胀起的乳头。
  “好厉害,和主子那玩意一样,原来大丈夫小女子,都能屈能伸的啊?”霍瑶瑶抚掌赞叹,啧啧称奇。
  唐醉晚羞没了脸,浑身火烫,索性双手一抬蒙住红果一样的面孔,蹲在那儿起起落落,不再理会其他。
  唐昕探头绕到侧面,一望那双乳峰峦叠嶂波涛汹涌,真是胸中自有丘壑,江山壮阔,惊得她怔怔发愣,纤纤玉手放在解开的领口上,忍不住探进去顺着滑腻肌肤拢了一拢。
  差距甚大。
  怕是唐青那双肥兔儿,也要甘拜下风。
  唐醉晚不曾习武,论体力,在三女之中毫无疑问垫底,小泄两次,都还没来大的,那张开的膝盖就已经在哆嗦,涂红了趾甲的足尖,要攥起褥子似的紧紧扣住,怎么也套不动了。
  而且她经验不足,心思转得又慢,不知道女子骑在上面其实跪伏更加省力,一直蹲着纯靠双股劲道起起落落,这样动作别说是她,就是唐昕也难给南宫星套出精来。
  此刻她大腿酸软无力,蒙着脸目不见物又保持不住平衡,呜咽一声,双脚向前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南宫星胯上。
  得亏她媚肉丰腴长了一口白馒头般的好阴户,耻丘隆起垫在下面,蜜唇张开垫在中间,屄缝里水津津的褶子垫在上头,重重缓冲,才没让那条长枪一股脑挑了她的底。
  饶是如此,火热龟头依然将她胎宫都顶得微微内陷,蕊芯被煮蛋似的尖儿硬邦邦抵着,酸甜麻痒还微微刺痛,她本就是块水乡丰田,里头充沛如涝,这狠狠一扎,软软的肚子一缩,便狠泄了一通。
  唐昕见她不动,伸手抱住她几乎能陷入指头的丰臀,准备依样画葫芦再帮南宫星套弄。
  可这时唐醉晚忽然娇鸣一声,昂头后仰,双手扶着南宫星的腿,雪白屁股一拱一拱,嗓音恍如琵琶轮指,珠落玉盘,尾颤不断,“别……别动我……星哥哥……他、他出了……唔……呀啊啊——”
  那怒涨阳具斜挑在嫣红蜜缝之中,猛地跳了几下,挑得阴核都被掀动。
  唐醉晚本就身子敏感,阳精一冲,酥麻灌顶,双腿一蹬直接往后直挺挺躺了出去,嫩红屄肉里一股汁水涌出,裹着浓精便洒开在床上。
  南宫星闷哼一声,臀部上抬,显然还没出完。
  霍瑶瑶一见那龟头朝向不对,急忙伸手挡在马眼上,当即握了满把黏糊。
  唐昕被唐醉晚结结实实靠着,低头就能看到白里透红的硕圆双乳随着娇喘起伏,压下心中燥热,扶着唐醉晚把她放倒在旁,过去拎来已经不热的水,洗条帕子,为南宫星清洗起来。
  霍瑶瑶一边擦手一边道:“是比上次好些,上次主子发狂的时候真跟变了禽兽一样,我看这回才出了一次,就平静多了。”
  唐昕点头道:“上次他要勉强保持理智,你不也说那样反而不利消解,才出了这个主意么。既然管用,那便再好不过。小星最重视就是身边这些姑娘,要是他直接让其中某个出了事,那可糟糕至极。你们两个也赶紧洗洗,我看下一次…
  …”
  她刚说到这儿,帕子下那条棒儿,就已经颤巍巍翘了起来。
  霍瑶瑶扑哧一笑,道:“呐,下一次了。我俩屁股都还没洗呢,您请吧。”
  唐昕瞄一眼唐醉晚,看她媚眼如丝侧躺在那儿,一双玉峰缓缓起伏,堆挤出一条深深沟壑,凤目微眯,拉过半条被子往她身上一盖,起身宽衣解带,道:“我本来就正等着呢。”
  活春宫演了两场,唐昕怎么可能心如止水,肚子里沸沸扬扬顺流而下,亵裤一褪,就看到裆底湿漉漉一块印子,赶忙从脚踝扯掉,揉成一团丢进床里。
  这里就数她高挑矫健,身段修长紧致,比另外两个看着就干练许多。既然之前发号施令,这会儿可不能丢了面子,她跨过南宫星,垂手扶稳,想着要以身作则,趁汁水润滑,跪稳一坐,便将阳物吞进去了大半截。
  她耻丘并不丰腴,臀肉也是紧凑内收的瘦削模样,但双股肌理充满韧性,弹力十足,半悬在空中稳如磐石,尽管那股饱胀酥痒也让她禁不住哼了一声,下体却不受半点影响,会阴一缩,牢牢裹住肉菇,上下起落。
  毕竟是在千金楼里请教过花魁的,唐昕下腹紧收,提臀缩阴,嘬着棒儿吞吐几下,便沉腰坐低,鱼儿似的前扭后摇,吮吸几口,再双手撑住,更低寸许,用嫩牝含着宝杵画圈,硬梆梆的龟头便在最深处搅拌,绕着花芯磨弄,一起舒泰。
  三种动法交替,配合玉体倾斜调换角度,当真是把那条鸡巴上下左右周遭伺候的毫无遗漏。
  唐醉晚侧躺在旁,霍瑶瑶坐在床边,两双妙目一起瞪得溜圆,看唐昕纤腰之下百般变化,大开眼界。
  深深浅浅,前前后后,唐昕靠着习武打下的好底子,不惜运上内功死撑,硬是香汗淋漓在那条活龙上骑了小半个时辰,生生嘬出了第二股阳精,尽数收进体内。
  她存着别的心思,不比那两人暂且没有打算,一感觉到热呼呼的浆液喷射进来,便急忙夹紧,在大腿根都微微抽搐的快活中挪腰离开,垂手一捂,翻身就躺到了唐醉晚里面,拉过竹枕头搁到臀下垫高,娇喘吁吁道:“我可是自己……自己弄出来了一次,下一回……看你们俩了。”
  唐醉晚恢复过来,挪下床替南宫星擦洗下头。霍瑶瑶给他擦洗着上头,看向唐昕道:“你这是……急着给他生娃儿么?”
  唐昕懒洋洋点点头,手搭在唐醉晚腰后,轻声道:“小星练的内功会让体内阴阳失衡,得子极为不易,不早些放在心上未雨绸缪,真等将来膝下无人,空空落落,岂不难受?”
  说着,她轻轻捏了唐醉晚一下。
  唐醉晚眨眨眼睛,垂手摸向胯下,忍不住用指尖把已经流到口的残精稀液又往深处推了推。
  霍瑶瑶不以为意,撇撇嘴道:“生娃养娃,这是你们夫人的事儿,我一个找靠山的奴婢,才不跟你们争。那今晚上的你们俩分吧,我还没在江湖玩够呢,可不这么早就惦记着当娘。”
  唐醉晚擦过南宫星落满女子汗水的小腹,蹙眉道:“这都两次了,星哥哥还是清醒不过来么?”
  霍瑶瑶叹了口气,“不知道啊,上次他没迷糊成这样,中间还跟我搭话来着。
  不过你瞧他的脸,绷得死紧,眉毛都快拧一起了,跟要咬人似的。咱们仨如花似玉大姑娘光溜溜伺候着还这德性,准是心魔还在发作呢。赶紧定吧,你还是我?”
  唐醉晚偏头略一沉吟,小声道:“我这么蹲着坚持不到最后,瑶瑶,要不你先……还跟刚才一样,他快出来时候你再让给我。”
  “行啊,那你盯着点她,不许她再来捧着我动了。那样来得太猛,最后差点让我尿一床。”霍瑶瑶嘟囔着弯腰在龟头上擦了擦,眼珠一转,这次索性背对着南宫星的脸,扶着膝盖坐下去,笑吟吟道,“我自己这么慢慢来,能弄出一次,放心,快出来了,我让给你。”
  唐昕换了一头,仍垫高腰臀,伸手抚摸着南宫星的面颊,柔声道:“小星,小星,你还是难受得很么?”
  南宫星咬牙不语,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她气哼哼道:“文曲……你可别落在我手里。”
  霍瑶瑶笑道:“人落在你手里的时候,你也没看出来啊。”
  唐昕在她小屁股上啪的拍了一掌,“这是你的专长,你都没看破。还敢说…
  …再说一会儿看我不把你往下按着坐到底。”
  霍瑶瑶忙告饶道:“可别,主子这大小,硬压还不得戳进我五脏六腑里啊。”
  她骑在上面学着唐昕的样子摇摆旋转,不知不觉就咂摸出了味儿,找到自己最爽利的那个角度,哼哼唉唉再顾不上说话。
  比起唐醉晚,霍瑶瑶的体力还是好出不少,找准了痒处,身上快活动得也起劲儿,不知不觉,坚持到泄了三、四遭,腰酸腿软,才拉着唐醉晚胳膊换了个位。
  唐醉晚换成比较好动的姿势试了几下,南宫星呻吟一声,微微睁开双目,轻声道:“辛苦……你们了。”
  她羞低了头,轻声道:“不……不辛苦,累……也累得好快活。”
  唐昕忙问:“好些了么?”
  南宫星苦笑道:“好了不少,只是受伤后血气不足,交欢阳气又带走一些,头上虚得不行,先前昏昏沉沉,好似睡了一觉。”
  霍瑶瑶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主人这觉可睡得香艳,三个大姑娘在你身上累得跟磨盘边的驴似的,你就只管竖个鸟儿,让我们搁这儿套桩子。”
  南宫星闭上眼睛,缓缓道:“你们非要把我捆上。”
  “不捆,你伤口非崩了不可。”唐昕瞪霍瑶瑶一眼,侧脸贴在南宫星胸口,听心脉颇为安稳,只是快速许多,松了口气,道,“你只管躺着,当你的顶梁柱就好。”
  霍瑶瑶笑道:“是是是,顶梁柱,那咱们几个就是梁呗。”
  这时唐醉晚气力不继,娇吟一声,淫蜜垂流,泄乏了身子。
  霍瑶瑶也不客气,再换上去,纤腰狂舞,便是一阵倒吮通天塔,一边快活,一边还不忘道:“主子……唔……你、你要是快来了……嗯嗯……就……就说一声,这……这泡精,讲好了……让给醉晚……可别害我说话不算话。”
  唐醉晚面红耳赤,小声道:“我没非要你让……”
  话虽这么说,等南宫星呻吟一声,轻声示意要出来时,霍瑶瑶让出地方,唐醉晚还是急匆匆过去坐下,咬牙卖力扭动几十下,饱饱灌了一肚子。
  等她躺在一边养“精”蓄锐,南宫星的思绪清明了许多,但她们不准他动,他只好凝神运功,趁着心魔渐消,将阴阳隔心诀引发的燥意逼出。
  这次硬起之后,唐昕知道单靠蜜壶无论如何也拿不下他,便将阳物仔细洗净,俯身含进口中,唇舌抚慰,先为他做比较省力的撩拨刺激。
  等到头颈酸痛面颊僵硬,她才起身上去,屈腿坐下。
  霍瑶瑶有了精神,投桃报李,从背后抄过唐昕腋下,笑嘻嘻拨弄起她的双乳。
  唐醉晚说不清是心里渴望,还是想帮忙让南宫星更快出精,也挪着身子凑到他身边,与他唇舌纠缠,湿漉漉吻在一起。
  唐昕见状,一拍霍瑶瑶的手,道:“让小星快点出来才是要紧事儿,别帮着我了,跟醉晚一起帮他。”
  霍瑶瑶意犹未尽,扭脸往她乳头上亲了一口,才趴过去找到南宫星没被绷带裹着的半边健硕胸膛,伏低亲吻。
  “嗯嗯……”南宫星酣畅无比,双脚蹬床,情不自禁逆势上顶,结果乐极生悲,没动两下,就疼得闷哼一声。
  唐醉晚和霍瑶瑶赶忙检查绷带,果不其然,一片殷红。
  “不打紧,阿昕,你继续。瑶瑶,醉晚,你们也继续。”南宫星缓缓道,“现在重要的不是伤口。”
  唐昕点点头,提一口气,腰臀耸动,蜜壶夹吸,使尽浑身解数,总算又套出了一腔阳精。
  到此时,三女配合已经颇为默契,唐昕在一旁躺下拱臀保存子孙种,霍瑶瑶下床搬来箱子给南宫星解开绷带重新上药,唐醉晚拎来另一桶水迅速擦洗。
  这一夜,三个精赤条条的姑娘轮流上阵,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不知何时,才终于看到南宫星胯下那条怪物不再昂首,乖乖蛰伏下来。
  她们早已倦极,简单收拾一下,便纷纷在床上找到地方,蜷缩入睡。
  结果,都忘了给南宫星解开牛皮索……
  次日,四公子武瑾启程,南宫星拖着伤躯由两位剑奴搀扶,一路下山送到码头,留下两个,在门外看护床上睡眼朦胧给他解开绳子就又躺下的三个女子。
  武瑾没再提起山上至此发生的诸多事情,只和南宫星并肩而立,望着滔滔江水,随口聊了些感怀。
  他虽是王孙公子,却并不认为,江湖距离庙堂有多远。
  朝廷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人。而只要有人,就有纷争,有纷争,就是江湖。
  江湖、江山,不过是视角不同,所见不同罢了。
  南宫星并不认同,在他心中,江湖便是武林风波,便是草莽纷争,承托起江山的并非江湖,而是载舟之水,万民百姓。
  无垠四海,辽阔天下,所谓江湖,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农家耕作,渔民撒网,猎户巡山,樵夫入林,小贩行走市井,商贾遍游天下,书生修圣贤之道,兵将护一方安宁……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才是如画江山。
  江湖是其中一小部分,王公贵胄,封疆大吏,乃至真龙天子,也不过是其中一小部分。
  这是他师父教他的,他自然也说给了武瑾。
  他们谈了很久,久到宛如一对知己。
  然而南宫星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那并非是因为一个在庙堂,一个在江湖。
  而是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江山,并不相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州同,再不发船,要耽搁晚上住宿了。”轻罗抬脚在船舷一踏,凌波仙子般飘然而来,落在武瑾身边。
  武瑾一拱手,微笑道:“小星,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希望将来有缘,你我能在安静斗室,小酌一杯,再畅谈一番天下之事。”
  南宫星回礼道:“四公子不嫌弃在下草莽谬论,那他日定当去王府拜访。”
  武瑾笑容微敛,淡淡道:“我若顺利接出母亲,想必就不会再在王府久留。
  我看,还是我往如意楼去寻你吧。”
  南宫星笑道:“就是为了与四公子之约,我也必定要好好活着,在楼中恭候。”
  “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
  “后会有期。”
  武瑾笑道:“我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江湖气的话。轻罗,走吧。”
  轻罗早已不耐,略一颔首,将他一搀,拧腰纵身而起,带着武瑾鹅毛般飘到船上。
  沿江目送,直到武瑾的大船再也眺望不到,南宫星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随着仍等在后面的唐门、王府诸人,回去山上。
  虽说运功的反噬已经消解,但唐昕打定主意要将南宫星的心魔一次次挫磨宣泄,直到彻底消失。因此从这晚起,她们三个女子就没再离开过,每日白昼轮流照料,为他看护伤口,养精蓄锐,入夜便沐浴擦身,闩门上阵。
  霍瑶瑶来了月事,都没能告假偷懒,不得不围着汗巾挡住癸水,洗净谷道抹油用后窍替班。
  见唐昕为了轻松也偶尔用后庭上阵,唐醉晚目瞪口呆,洗身子时候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结果大皱眉头,不敢再越菊池半寸。
  如此肉香四溢地养伤五日,南宫星隐隐确定,心魔已经被搓磨到极限,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彻底消失。
  那令他兽性勃发的邪念,仿佛成了一条淡淡的影子,游魂般躲藏在他内心深处,已经不能再让他失去理智,但当情欲亢奋至极时,便会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唤起他一股股饿狼般的凶性。
  也许,所谓心魔,其实是被文曲的异术所唤醒的本心?
  一番休养,恍若隔世,一能行动,南宫星就急忙赶去唐远书那儿,打听玉若嫣如今的状况。
  不料,却听到了一个极其意外的消息,其影响,不亚于世子身亡。
  四公子的船驶到次日,尚未离开蜀州地界,就在江心轰然炸裂。
  根据王府探子赶去调查回报的结果,那条船的舱壁被做了夹层,其中空隙,竟藏满了霹雳震天雷。
  在江面最阔,江水最急之处,船上死士舍身点火,将整条船炸得粉碎……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3:18

窃玉 第四十五章 后路
  “爆炸时,江上有一条游船,几条渔船,恰好在附近,听到声音,纷纷围观过去。”
  “四公子所乘的画舫,当场被炸得四分五裂,船夫纷纷跳水求生。”
  “可布局的人心思极其歹毒,船底竟然加装了硕大的生铁板,爆炸一起,铁板下沉,压出一个大的吓人的漩涡,当场便把跳水的人都卷了进去。”
  “渔民们心思单纯,纷纷冒险划去湍急江心,等漩涡稍平,便下水救命,撒网捞人。”
  “水性好的船夫冒头换了口气,受伤不重的也跟着回到水下,他们都想抢出四公子的命。”
  “他们说,有个样貌极美的妇人,炸船时飞身而起,神仙一样飞起数丈,落下后稳稳踩在一块巴掌大的木板上,盯着水面,怒气冲冲说要杀了五公子。想必就是轻罗。”
  “有个船夫出水后觉得自己腿上受伤,不想下去救人,那妇人隔着数丈一跳,落到这边木板上,挥了挥手,就把那船夫的头打得从中裂开。”
  “她还喊,谁能捞起四公子,赏银五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时江面上还在的渔民,几乎全都下了水。”
  “可江心水流实在太急,按幸存船夫们的说法,画舫上几个伺候起居的丫鬟,随行的大夫,连着四公子,都没了踪影。只在下游些的地方,找回两个抬轿子的,和一个命大,爆炸时晕船在外面吐的丫鬟。”
  “可轻罗像是发了疯,说他们救人不利,要给四公子陪葬,一掌一个,全都打死在岸边。渔民们吓破了胆,赏银也不敢要,当即作鸟兽散。”
  “之后,听说为这画舫供应补给的沿江驿官,一夜之间死了三个。而且……
  都是灭门,鸡犬不留。”
  “墙上还用血写着,不杀武烈,誓不为人。”
  武烈脸色铁青,端起杯子,一口茶喝到一半,啪的一声在地上摔个粉碎,斜瞄一眼南宫星,冷笑道:“听听,小星,你听听,这事儿是不是有意思极了。我他娘的人在唐门坐,祸从天上来!那画舫是我游玩时候常用的没错,可我人没在家,船拉来用,路上谁动了手脚我怎么知道?这下可好,四嫂要来杀我,我侍卫还都让雍素锦干掉了……啧,他们还活着也不是四嫂对手。哼,你说好玩不好玩。”
  他嘴里说着好玩,眼睛里可没有半点好玩的意思,左掌握着椅子扶手,捏得咔喳作响,最后苦笑道:“干脆我要个银芙蓉,花几万两求你们如意楼保我的命如何?”
  南宫星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现在自身难保,轻罗要是来杀你,五公子还是仰仗唐门为妙。只是……你最好先洗清自己的嫌疑。否则,四公子出事的罪名,最后八成要落在你的头上。就是轻罗不来,三公子恐怕也不会放过你吧?”
  “三哥……看来是跟那个什么天道同流合污了。”武烈长叹口气,“之前我们兄弟五个,就数他资质鲁钝,习武不成,修文无果,也就骑马射箭像点样子,整日在府兵中厮混。我是真没想到,二哥、四哥竟然纷纷着了他的道儿。”
  南宫星略一沉吟,缓缓道:“那五公子准备如何善后?昨日三公子那边就已经将王府众将和公门高手召集过去训话,画舫是你的,轻罗指名道姓要来找你报仇,如今镇南王膝下还有能力坐世子宝座的,只剩你们俩。”
  “你错了。”武烈目光闪烁,冷冷道,“是只剩下他。我能不能从轻罗手下活着离开唐门,都是未知。”
  南宫星站起,轻声道:“我就要去见三公子了,五公子,你当真要坐以待毙?”
  “外面有至少二十筒阴阳透骨钉,打着保护我的旗号守着。”武烈闭上双眼,颓然道,“唐门并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想尽快让一切结束,好全力应付他们自己的麻烦。”
  “我知道。他们内部如今风起云涌,唐炫多半就是为此走的。他最嫌恶的事情,就要在唐门发生了。”南宫星淡淡道,“可这和你无关,你如果真是无辜的,不想像二公子那样‘病重’到痴痴傻傻,就该给自己找条后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武烈拍了拍自己长袍下摆,笑道:“我现在孑然一身,没有心腹,没有帮手,如何找后路?”
  南宫星摆了摆手,身后一个脸上带疤的丫鬟挎着一个包袱快步上前,放在桌上打开,亮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武烈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星又摆了摆手,旁边唐昕手起掌落,将刚才汇报消息的那个探子打晕过去,脱下外衣,拎着塞到床下,拉过两口木箱子挡住。
  “本公子就这么化妆跑了?”武烈颇不服气,瞪着眼睛道。
  南宫星望向窗外,沉声道:“你也可以留下来等死。看看是三公子的人先到,还是轻罗先到。”
  “说不定四哥根本就没死。这压根就是他自己搞的把戏。”武烈咬了咬牙,“我跟三哥联手,就不怕轻罗那个怪物了。”
  南宫星淡淡道:“你如果愿意赌那一边,我马上就走。希望将来,你我还有机会坐在一起喝杯酒。”
  武烈苦涩一笑,“行了,我也不傻。不管四哥的事情是不是三哥下的手,这个对我名正言顺下手的机会,三哥是不会错过的。这丫鬟是你身边那只小狐狸吧?
  让他动手吧,说,我需要怎么配合?”
  霍瑶瑶轻声道:“你过来这边,靠在椅子上,把头后仰,闭上眼,放松下来,什么都不要问,不要用力,保持脸上的肌肉松弛,除了咽唾沫和喘气,哪里也不要动。”
  武烈咬了咬牙,“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南宫星,你为什么要来帮我?”
  “两个理由。”南宫星依然望着窗外,缓缓道,“第一,我相信你不是真凶,也许你也想争一争什么,但你势单力孤,做不成这么大的事。”
  武烈哼了一声,偏要道:“说不定我这样的幕后黑手才最可怕,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包括你来救我这件事。”
  南宫星并不理他,继续道:“第二,我已经确定三公子肯定和天道有所合作。
  那么,我就决不能让他如愿以偿。我没证据揭穿他所有谋划,甚至没办法把文曲的身份彻底揭破。所以,我要让你活着离开。我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坐上世子之位的。武烈,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宁愿看到未来某一天,被尊为镇南王的,是你。”
  武烈笑道:“若有那天,承你今日吉言,我必定尽我所能,让你们如意楼在西南畅通无阻。”
  霍瑶瑶很是紧张地往外探了一眼,催促道:“好了么?说完了吧?咱们太久不出去,外头的眼睛肯定要起疑心了。现在我看谁都像内鬼,主子,咱们早点办完事走人吧。”
  唐昕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姑姑还没找到呢。”
  霍瑶瑶低下头,只好道:“是是是,那一救出婆婆大人咱们就走,这总成了吧?”
  南宫星轻声道:“瑶瑶,你动手吧。醉晚对后山比较熟悉,远明掌事选的人应该还算可靠,我娘就先交给他们。你尽快把武烈收拾好,咱们下一步……也没有太多时间了。”
  “我知道我知道,还要偷玉捕头出来。正好,让我试试她的眼力。我起初就是为这个来的,这下总算是没白跑。要不然我这才叫赔了身子又折……折命。”
  她嘴上絮絮叨叨说着,灵巧的双手,已经在武烈面颊上迅速按摩起来。
  约莫两刻之后,南宫星一行四人,信步离开了武烈住处。
  行到四下无人处,已经改头换面的武烈左右一望,道:“我钻进山里走野路?”
  南宫星轻声道:“如今三公子还未发难,你用这身装扮离开唐门,以探子身份应该可以轻松穿过唐家堡的哨卡,你就保持这身装束,拿好我刚才写给你的信,直接去翼州。如今西南的如意楼分舵,我信不过。等到了那边,会有人帮你引见我师父。你和她商量今后的事,我们来设法帮你东山再起。”
  “那我就先谢过了。”武烈也不多言,一改平日嬉笑戏谑的模样,正色鞠了一躬,转头便往山下赶去。
  霍瑶瑶顶着一张丫鬟脸,在旁小声道:“主子,咱……咱真要去见那个三公子啊?你都清楚他跟天道一头的了,就咱们仨人,这不是送死么?”
  南宫星摇头道:“他是镇南王的三公子,现在世子位仅剩的继承人,他一定会格外小心,每件事都师出有名,免得,被其他兄弟的心腹抓住把柄。旁人也许没什么力量,但死掉的世子,可是把控王府下层多年,根基深厚。我不信三公子会在此时就亮出獠牙。放心跟我来吧。”
  唐昕冷笑道:“所有的推测,我都跟家里长辈报告过,他要敢在唐门露出狐狸尾巴,被我们揪到,这个世子位,他可真不一定能坐上去。”
  南宫星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走吧,见一见他,为咱们的下一步计划,多少争取点时间。顺便,也看看文曲是不是已经金蝉脱壳。那女人太可怕了,如果她还在,咱们的动作就还得更快才行。”
  霍瑶瑶脸上带着易容,表情略受影响,但还是看得出心里慌得要命,小声道:“主子,我……我这点雕虫小技,文曲用屁眼都能看穿,咱这么过去,也有点……太冒险了吧?”
  “你站在我后面就是。”南宫星迈向三公子武达如今占据的庭院,未有半点迟疑。
  他终于承认,费了如此多的功夫,绞尽脑汁竭尽心力,他依然没有成功影响到镇南王府此次的明争暗斗。
  作为一个江湖人,他做事太守规矩。
  在朝堂的规矩内,他斗不过这些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公子。
  而要以江湖人的本分,将规矩彻底踩在脚下,他又选错了地方。
  唐门是一方豪族,与镇南王府关系甚密,明面上绝不能落下话柄。
  经此一事,南宫星暗暗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可再这般冒失,这一头钻进口袋里,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到了这会儿,他已经不敢再奢求揭破阴谋,将真相挖出,让罪人伏诛。
  他只盼一切能如计划中顺利发展,从这个凶险死地全身而退。
  进到院内,经过三重护卫哨卡,等内侍通报完毕,又等了足足两柱香时间,南宫星才见到了武达。
  “南宫少侠,听说你刚去见了老五,这次老四出事,他可有什么话说啊?”
  武达端坐在一张书桌边,望着面前铺开的纸,细细读着上面的蝇头小楷,锦袍玉冠,已俨然一副贵气逼人的模样。
  瞧他面上沉静如水,丝毫不见先前的鲁莽和呆气,南宫星知道,这应该就是三公子将来登上世子位后,打算展露出来的面目了。
  “回三公子的话,”他颔首抱拳,沉声答道,“五公子声称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在下深思熟虑,也觉得极为可疑。”
  “哦?你说说,哪里可疑?”
  南宫星盯着武达的眼睛,缓缓道:“画舫是五公子常用的私物,但距离上次游湖使用,已过了足足七个月,霹雳震天雷装在船舱夹层的话,为了火药不受潮,须得在半个月内便点火炸掉。而半个月前,画舫在镇南王府内务官的打理下,并不在五公子手中。”
  武达点点头,“不错。但平素打理画舫的,就是老五的人。老五好歹也是我们家的老幺,拆开板子往里塞霹雳震天雷这种事,怕是用不到他亲自出手。”
  “三公子说得对。这种事,主使自然不必亲自动手。既然如此,沿江而下这些日子,谁都有可能趁机动手。”
  武达略一沉吟,道:“还有么?”
  “还有便是三公子您所说的消息。王府那边飞鸽传书,称王妃并未传信,画舫离开王府过来,说是五公子召用。那么,四公子收到的信,和管船人收到的信,便都有造假的可能,到底是何人送信,何人假造,三公子还是应当好好查查。”
  武达微微一笑,道:“我正是查了,才越发怀疑老五。调船的信是官驿文书,盖了老五的私印,那印章老五睡觉都不离身,谁能偷来?母妃如今病体欠安,字迹羸弱潦草,老四是个大孝子,一看就会心急火燎,没有详细辨认就走,也不是不可能。最关键的是,母妃的信上也有私印,不过并不会随身带着。那方私印,想要盗用,一来得武功不错,二来得能随意出入王府禁地,三来还要熟悉王府内苑格局。南宫少侠,符合这三个条件的,除了老五,镇南王府上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了。”
  南宫星无言以对,只得道:“三公子说得有理。如此看来,五公子的确嫌疑极大。”
  武达话锋一转,却道:“可如此凑巧,反而显得有异。所有证据都跟蜜蜂追花儿似的飞向老五,哪一处也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
  “哦?”南宫星发现自己对几位公子的猜测次次落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那三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人想将本公子陷于不义之地。”武达沉声道,“南宫少侠,你并非王府中人,我也不妨直截了当地问,如今这个局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个一手操控的主使者?”
  南宫星微微皱眉,但此时若不坦诚,未免有些做作,“不错,在下的确是这么想的。”
  武达冷哼一声,道:“连你一个江湖草莽都会这么想,我父王呢?”
  他将手中毛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看似最后所有好处都落在了本公子头上,可我父王也不是傻子!这次的事,分明就有一个阴险毒辣野心勃勃的恶徒,打算让我们整个王府分崩离析,让西南动乱不安。”
  南宫星略一思忖,上前一步,“会不会就是天道。”
  三公子的目光微微一闪,道:“你们江湖中那些门道我不懂,我不是老五,不爱出去乱闯,也不是大哥,总要去名门大派走访。我懂的是,这次的麻烦,其实是对着我们镇南王府来的。如今兄弟们就剩下我一个还能主事的,我绝不会让那些人如愿以偿。”
  若不是之前二公子一败涂地的时候亲眼见到过武达的果决和狠辣,南宫星差点便要认为此前的种种怀疑都是误会,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江湖武人,对方为何要对他装腔作势?
  “三公子,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武达闭目沉吟片刻,道:“我听人说,你来自一个叫如意楼的地方。”
  “不错。”
  “是能让人称心如意的意思么?”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不敢说万事遂意,但求尽力而为。”
  武达缓缓道:“我问过唐门的人,近几年你们如意楼做过不少帮人如愿的事。
  听说,你们对武林之外的人,买卖还要优惠些。那我问一句,本公子算不算是武林之外的人?”
  南宫星点头道:“算。”
  “那你能不能接我的买卖?”
  “那要看您的买卖是什么。先问目的,才能决定接还是不接。”
  “我要把老五送出去,随便送到什么地方,先躲起来。”武达大出南宫星意料地说道,“你怀疑我趁机除掉对手也好,阴谋害死兄弟也罢。总之,这是我这笨头拙脑,如今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轻罗要来杀老五,我手里捏着老五的罪证,压了两天,府里跟来的人已经在隐隐不满。老四的母家势力,我可开罪不起。怎么?你这一脸惊讶,为何像是见了鬼?”
  南宫星索性道:“我看三公子雷霆手段将二公子一击拿住七寸,无法东山再起,如今这么说……像是要放过已无路可走的五公子,在下岂能不惊讶。”
  武达冷哼一声,道:“你可知王府的嫡庶分明,到了怎样的地步?大哥二哥此前,又是如何待我?我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翻身解脱,我为何不抓住?”
  他大大方方承认,道:“大哥死了,二哥病到残废,浑浑噩噩,我自保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老四脑子厉害,母家势大,他来做镇南王,可让西南再太平至少二十年。我当然愿意帮他一把。可我怎么知道,藏在后面的混帐竟然连老四都不放过。我与老五两个都是庶子,他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他留下,我难免对他有些担忧。这次陷害,恰好让我有了两全之策。我设法保他离开,谢绝世子之位,以此向父王证明我的清白,也为王府保下一个将来。若我真有什么不测,老五还有机会回来主持大局。”
  他面色凝重,一字字道:“前朝将倾之际,就是西南崩坏在先。我武氏一门得皇命重托,封王镇守,不管有什么私怨,野心,难道还大得过家国安宁,江山稳固?南宫星,事不宜迟,你愿意怀疑我,只管怀疑着。你受不受我的委托,现在给我个答复。”
  南宫星斟酌片刻,道:“好,我便信三公子这一次。我来保五公子离开,不知三公子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报酬?”
  武达毫不犹豫道:“我私库尚有七千两可用,要是银票你们也收,我可以出到三万。你也别觉得是本公子小家子气,我一个庶子,无权无势,还要贴补母亲娘家,这些积蓄,也是靠着父王赏赐才存下来的。”
  “若我不要银子呢?”南宫星缓缓道,“如意楼为江湖人办事,才收高额财物,公子既然不是江湖人,那我自然要索取些别的。”
  武达嗤笑一声,淡淡道:“我手上没什么大美人,南宫少侠要是想求个风流,那可找错人了。”
  “我不要大美人,我要一个大丑女。”南宫星冷笑道,“我要文曲。”
  武达浓眉一挑,怒道:“南宫星,你消遣本公子么?文曲若能抓住,还轮得到你来找我要?就冲他在唐门这些谋划,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南宫星等的就是这句,当即大声讲自己的怀疑推断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敢问三公子,紫萍此刻是否已经被你送走了?”
  武达面色阴沉,默然片刻,缓缓道:“我要是说,我把她送去别处安置下来了,看来这包庇文曲的嫌疑,就洗不清了啊。”
  南宫星目光炯炯,沉声道:“不错。”
  武达突然提高声音,喝道:“来人!”
  两个劲装侍卫立刻入内,“在!”
  “去把那个没脸的丫鬟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武达的命令,已是如今唐门三山之上最有效的。
  不一会儿,紫萍瘦小的身躯就被拎了进来,丢在武达的脚边。
  武达伸出脚,用足背托起她的下巴,嫌恶皱眉道:“南宫少侠,你有话,就直接问她吧。”
  紫萍转过身来,头发向后梳起的情形下,失去了所有脸皮的面庞遍布着暗红的血痂,缝隙间能看到肌肉和白色的筋,可怖如鬼。
  “没有证据,你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文曲的。”南宫星走近几步,此刻他只要一招就能将紫萍毙于掌下,“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文曲?”
  紫萍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连眼皮都布满烧伤疤痕的她,仅剩下眼珠还有细微的神色变化,“主子说什么,奴婢听不懂。文曲不是个很厉害的杀手么?”
  南宫星静静与她对视,心中千百个念头闪过,双掌捏紧成拳,却微微颤动,无法出手。
  武达忽然扬声道:“南宫星,你告诉我,此时此刻,有可能是文曲的,除了那个跑去后山没了踪影的紫芙,还剩下谁?”
  “紫萍和苏木。但苏木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失火的时候,她正被唐门关押,脱身乏术。”
  武达冷笑道:“那就只剩下这个紫萍了?”
  “只剩?”
  “苏木伤口感染,不治去世,前天晚上就已经死了。”武达淡淡道,“紫萍,你来投奔我的时候,是不是说南宫星保护不了你,你心里害怕?”
  “是。”
  “你是不是还说了从今以后就是镇南王府三公子的人,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是。”
  “那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紫萍怔了一下,跟着小声道:“是。”
  “你是不是文曲?”
  紫萍赶忙摇头,“不、不是!绝对不是……主子明鉴,奴婢哪里杀过人啊。”
  “但我要你是,你就是。”武达冷冷道,“既然文曲只可能是你,那你不是也是。来人啊!”
  先前的两个侍卫大步进来,“在!”
  “这个奴婢是七星门的文曲,拉出去杖毙,通报唐门一声。”
  “是!”
  被两个护卫拖向门外,紫萍厉声尖叫:“主子!主子饶命啊!主子!奴婢不是文曲!奴婢怎么会是文曲呢!主子饶命啊!”
  嘭、嘭、嘭……
  “饶命啊!主子饶命啊——!”
  嘭、嘭、嘭……
  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忽然停下。
  一个侍卫回来报告道:“秉公子,文曲已杖毙。”
  唐昕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凑到南宫星身边,惊慌道:“小星,这……这是怎么回事?文曲怎么被活活打死了?”
  南宫星一脸茫然,这变故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武达冷冷道:“将头打碎,免得有人担心那杀手假死脱身。”
  “是!”
  南宫星急忙抬手道:“等等!三公子,容在下先去查验一下她的脸面。”
  “你去吧。正好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文曲。”
  南宫星带着唐昕急忙赶去院中,架起的长凳上,紫萍四肢软垂,裤裆湿漉漉一股骚臭,的确像是已经毙命的样子。
  王府私刑,自然不必如法度规定那般严谨,要在腹部刺一刀后盯着屁股打到犯人死透,侍卫如狼似虎,大粗棍子从肩背往下一通乱砸,打得筋骨尽断,淤血阻塞,十几下就已将她锤杀。
  南宫星捧起已没了气息的头,咬咬牙,将指尖狠狠抠入紫萍疤痕遍布的脸颊旁侧。
  可那并非伪装。
  就像霍瑶瑶所说,易容改扮的事情,添总比减要好办。
  这张脸上没有额外的伪装,就是被削掉面皮后,狰狞可怖的血肉容颜。
  南宫星已经想不出还有谁可能是文曲。
  可……可难道那个搅弄风云亲手将镇南王府几位公子卷入漩涡的七星门当家,竟真的就这样被三公子杀人灭口了?
  “南宫公子,敢问您查验完了吗?”旁边侍卫还等着交差,双手抱着棍子催促道。
  南宫星站起后退两步,轻声道:“查验完了,的确是她……”
  呼——棍子毫不犹豫对着头挥了下去。
  咔嚓,口鼻中涌出一股污血。
  嘭!一颗眼珠被砸出眼眶,连着血乎乎的筋垂在外面。
  嘎,头骨碎裂,白森森的边缘从鬓角的伤口探出来。
  很快,侍卫就完成了三公子交代的任务,通报之后,将尸身领命送去后山丢掉。
  看着地上那几点还没来得及擦的脑浆,南宫星皱眉苦思,仍留唐昕在外等着,进屋去见武达。
  武达又看起了桌上的纸张,听他进来,道:“如何,你没证据不方便杀,我帮你下手了。”
  南宫星淡淡道:“可她的人你还是没有给我。我要的是文曲,不是一个死了的丫鬟。”
  “可能是文曲的人,都已经死了。”武达冷笑道,“你要这种报酬,是刁难我么?”
  “不敢。”南宫星叹了口气,道,“那我要另一个人做报酬好了。”
  “说,你要谁?”
  南宫星沉默片刻,一字字道:“玉若嫣。”
  闷雷滚过,本就不甚明亮的天色渐渐暗如黄昏。
  “怎么就这么多人要来找那个玉若嫣啊?”唐蕊嘴里嘟囔着,愤愤将手中拿着的拨草木棍砸在一株灌木上,从背上取下斗笠,戴在头顶,将蓑衣的带子紧了一紧,不满地抱怨,“早知道还不如假戏真做,把她就送去塘东县关起来,让那帮邪道中人去抢个你死我活,多好。”
  并没有人应声。
  因为这蜿蜒曲折的山道上,只有唐蕊自己。
  也就是自言自语的时候,她才敢抱怨几句。
  这些天唐门的气氛连她都觉出了几分诡异,明明来犯的邪道高手并不算多,却接二连三有人死在山中。
  更一反常态的是,掌事和门主竟将防卫重任全权下放,彻底交给了她那几个出类拔萃的堂兄。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要,急着要做一番成绩也好,总而言之,原本还算清闲的下层小跑腿儿们,就跟着忙了起来。
  本该在家里安心准备嫁妆等着过门做傅家媳妇就好的唐蕊,一下子也忙得团团转,足足三天没见到傅灵舟的面,急得她昨晚上发梦都梦见俩人接吻,结果醒来被头湿了一大片,丢人得要命。
  堂兄和小堂叔们纷纷冒头各掌一支,唐昕好命得很被当作了如意楼的人,没谁去找南宫星要人支使,可她唐蕊这明讲要把傅灵舟招赘进来的,就还得乖乖按唐门规矩奔波。
  先是被平常比较亲近的堂兄叫去忙了两天,饭没法好好吃,水没法好好喝,嘴角都生了疮,难受得要命。
  今天其他堂兄来借人,左右没别人在,唐蕊只好乖乖跑这一趟。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不情愿的。
  可堂兄悄悄告诉她,忙完之后,能去跟傅灵舟见个面。
  最近唐家已经完全把她的心上人提前当作自家入赘女婿在用,也不管危险不危险,哪里有强敌出现,就叫他往哪里支援。
  就算那把魔刀厉害,也禁不住这么用啊。
  她一边赶路,一边暗暗寻思,这次见了,软磨硬泡也得让情郎答应,和她一起装病,好好休息几天。
  这可不光是为了偷懒躲活儿,也是为了观察一下,家里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本来和和气气的兄弟们,现在说话眼神都带着戒备,本来时不时会叮嘱告诫一下大家的前辈,忽然就爱答不理,全交给下面解决,最离谱的是,王府公门这么多高手在山上,竟然没一个说要叫他们出人手帮忙的。
  这些日子下来,本来是为玉若嫣而来的邪道高手倒是纷纷和唐门结下了梁子,听说还有天道啊如意楼啊在里头掺合,唐蕊光是想想就觉得头晕目眩脑袋大,恨不得摘了斗笠吹吹凉风清醒清醒。
  可惜不行,因为雨已经在下了。
  灵舟出门时候没有带雨具,这么多跑腿的,估计也没谁顾得上给他送件蓑衣,都不知道在山上忙成这样,有没有口热饭吃。
  唐蕊越想越气,脚下步子越迈越快,到最后索性展开轻功,打算赶在雨下大之前找到情郎,寻个地方躲雨,顺便温存片刻,一解相思之苦。
  男人啊,就是到了情欲亢奋的时候最好说话,她这次一定要给他逗得欲火焚身,阳具硬邦邦,再钓着他胃口不给,逼他跟自己一起装病。
  那个榆木脑袋老实人啊,要是没她提点着,今后可怎么闯荡江湖。
  一溜小跑绕过山坳,看见木头搭起的瞭望点,唐蕊远远便高呼道:“灵舟!
  灵舟!我来找你了,今晚不守这边,堂兄叫我通知你换岗。”
  没有回应。
  唐蕊怔了一下,心中有些奇怪,蹙眉快步过去,继续唤道:“有人么?我是唐蕊,人呢?都去哪儿了?”
  绕过木墙一看,简陋屋檐下散落着一些吃剩的东西,一小堆篝火残灰已冷,看上去,倒像是午后就已经没人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唐蕊愣住。
  此地守卫要是过午就已经调换去其他地方,为何还要让她来此通知一声?
  最重要的是,傅灵舟呢?
  唐蕊满心不解,进去粗制木屋来回打量一圈,没有什么可疑,甚至没有打斗的痕迹。
  要是玉若嫣还关在西堂那边,这个哨卡算是重地,可现在玉若嫣就在中堂,这哨卡放置得就有些莫名,傅灵舟如今是外围防线上第一高手,真的会被派到这里么?
  一股寒意忽然从背后涌上,唐蕊暗叫一声不好,闪身跑出木屋,向着来路疾奔。
  但一个满脸杀气的男人,握着一把五尺奇型长剑,已经站在那里,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者何人!此乃唐门重地,速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唐蕊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喝道。
  这当然不是为了真把对方吓退,而是提醒可能在山中附近巡视的唐门弟子,迅速赶来支援。
  可山雨已来,林间风声大作,她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太远。
  “你是傅灵舟的女人,唐蕊,对么?”那男人往前迈了两步,眉目更显狰狞。
  唐蕊果断摇头道:“你认错人了,我叫唐欢,你说的那人好吃懒做,要出嫁了还在家缝荷包呢。”
  旁边低处忽然冒出一个不过半人高的侏儒,一身灰蒙蒙的,像根沾了泥的笋。
  他咧嘴一笑,声音颇为嘶哑,“这娘们说话眼珠咕噜噜转,是个爱骗人的,我瞧她就是唐蕊。”
  说话间,一个人高马大的和尚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半边脸上布满红色胎记,额上一大块流放罪人才有的刺配印痕。
  另外两个唐蕊只是隐约猜出身份,新来这个和尚,她却一看就认得出,应该就是这几天被叮嘱重点防备的邪道高手之一,曾被玉若嫣捉拿,刺配充军的破戒和尚——赤面僧非树。
  而那要是赤面僧,这个侏儒自然就是玲珑邪塔褚帝玄。
  而那个手上长剑有长又窄,一脸怒容的男人,八成便是藏剑岭毕氏三兄弟中的一个。
  老三毕季珠被玉若嫣擒住伏法,老大毕伯贾中了傅灵舟一刀在颈,九死一生,那眼前这位,多半就是排行老二的毕叔通。
  唐蕊觉得口中一阵发干,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且不说这些人是来找玉若嫣报仇,和唐门本就互相敌对,光是毕伯贾脖子上中的那一刀,便足够他们将自己视作仇敌。
  她一个年轻姑娘,要是落入这些人手中,就是侥幸保下一命,哪里还有颜面去做傅灵舟的妻子?
  唐蕊狠狠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转身便向着岗哨旁的陡峭山坡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3:37

窃玉 第四十六章 山雨
  唐门习武的姑娘,练轻功时都没少在前山各处跑,跳过的坡,比走过的台阶也不少太多。
  唐蕊虽然情急,脑子却还算冷静清醒,飞身一纵同时,已将斗笠掀开向后一丢,免得影响视线,同时摸出一把毒砂,头也不回向着呼喝声传来之处就是一打。
  顾不上看打没打中,她脚尖勾起,足跟下沉,修长小腿绷如弓弦,踩在陡坡泥石之间,借力一缓,向下连踏疾奔。
  不料背后咔嚓一响,跟着就是一道风声急速追来。
  她扭头一看,竟是那赤面僧力大无穷折断了一棵小树,向着她后心狠狠丢下。
  这一下慌了神,她急忙向旁躲,可陡坡上哪里那么容易借力,她又不是什么轻功高手,脚下一滑,慢了半拍,肩头一沉,被那树干砸中,娇躯转了半圈,惨叫一声倒在坡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眼前天旋地转,她只觉大事不妙,拼命想要稳住身形,可脑后当的撞上一块石头,痛得眼前一黑,急忙双手抱头,顾不上其他。
  一路滚到坡底,拦腰撞上一棵老树,震得她脏腑欲裂,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头晕目眩,浑身是伤,唐蕊眼见那三人沿着山坡追下来,咬一咬牙,摸出怀中示警哨箭,拼尽全力甩手向天空丢出。
  嗖——灰蒙蒙的影子,冲破树冠飞了出去。
  却没有哨音。
  那本该尖利刺耳,足可传到数里之外的哨箭,竟是个哑的。
  宛如置身冰窖,刹那间,唐蕊浑身颤抖,冷汗将蓑衣里的干衣服都溻得透湿。
  她宁愿自己没猜到。
  若真是她猜的那样,她今日,便再无生机。
  “堂哥……为什么……”
  看着逼近的三人,她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接着,毕叔通那把奇型长剑便连鞘一起挥了过来,重重打在她颈侧。
  唐蕊的眼前,便只剩下了一片,足以溺死她的黑暗。
  雨一直在下。
  好冷……
  意识渐渐复苏的时候,唐蕊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感觉到雨点。
  可她更冷了,犹如浑身泡在水里,不停地哆嗦。
  浑身发烫,像是起了风寒,又像是在抵御浸泡全身的濡湿。
  她试着睁开眼,视野意外的很亮,让她又重新闭上。
  适应一下后,她才看到,那是个熊熊燃烧的火堆。
  这是个不算太大的山洞,十余步深,一人半高,尽管有清理过的痕迹,却还是残留着动物粪便的恶心味道。
  唐蕊就靠在洞壁上,侧躺着,躺在一大滩水里,旁边倒着一个空桶,看来,她是被泼醒的。
  火堆边铺着一大片干柴,柴上展开一张粗布,布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看不出是死是活,脖子上缠满了绷带,身边放着一把和毕叔通佩剑相仿的兵器。
  想必,这便是被傅灵舟一刀险些劈断脑袋的毕伯贾。
  “你醒了?”阴沉沉的声音从她脚边传来。
  她听得出,是毕叔通。
  身上蓑衣和靴子没了,但衣裤仍在,唐蕊想要松口气,又知道自己落尽这帮人手里,九成九没有好果子吃,悲从中来,哽咽道:“你们……你们也算是邪道好汉,打不赢灵舟,便拿他的女人出气泄愤,好不要脸!”
  褚帝玄从洞口进来,淫笑道:“唐姑娘此言差矣,毕老二是为了给傅灵舟送几顶绿帽子恶心他,我们可不是。我们是奔着玉若嫣来的,那把刀虽然厉害,我们不去招惹便是。”
  毕叔通冷冷道:“大哥的仇要报,三弟的仇也不能怠慢。那玉若嫣,我也要。”
  唐蕊颤声道:“可……可我又不知道玉若嫣关在哪儿。”
  “无妨,有人知道。”非树坐在洞口,背对着里面沉声道,“对你,我们本也没什么好问的。”
  唐蕊脸色惨白,凄然道:“大家……大家同为武林中人,我……我遭人设计不察,怨不得谁。我只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毕叔通,你不是要为你大哥报仇么,灵舟砍了你的大哥,你……你一剑砍死我吧。我不怨恨你,还算你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毕叔通面无表情伸出手,沿着她细长小腿摸到最下,轻轻一扯,拉掉了湿漉漉的缠布,露出有些瘦削,足趾细长的赤脚。
  “我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汉子,我不光要你男人伤心,生气,我还要他发疯。”
  粗糙的指尖在脚心缓缓移动,像一条蠕动的虫。
  唐蕊咬了咬牙,道:“最近唐门危机四伏,我……可是服了落红杀的。就是以前江湖闻名的殉节丹。你们碰我,不要命了么?”
  褚帝玄双手一拉,已经脱下裤子,露出瘦小但布满筋肉轮廓的下肢,淫笑道:“本座阅女无数,你这样的小骚娘们要没跟傅灵舟肏过,我把鸡巴切下来给你。
  落红杀,你他娘的还有落红?”
  唐蕊强撑道:“不信……不信你们就试试,我唐门毒物专精百年,岂会连自家女眷都保护不了!我说了,毕叔通,你要杀便杀,要羞辱我……就自己衡量一下风险。”
  毕叔通阴沉着脸道:“死,你是肯定要死的。想痛痛快快去死,别做梦了。
  要怨,就怨你选错了男人。”
  说着,他长剑一伸,将唐蕊裤管从中挑开,亮出骨肉均匀紧凑结实的大腿,“褚兄,你当真不怕这女人带毒在身?”
  褚帝玄过去略略弯腰,抓住唐蕊胸前衣服向两边一撕扯烂,淫笑道:“我不怕,这小妞姿色不错,中毒我也认了。你要想杀,等我玩够,采补过再说。”
  唐蕊双手在背后用力,可那细细的绳索颇为结实,勒进手腕也挣不开。她急道:“臭矮子!你……你那么小的鸡巴,想采阴补阳……你……你够得着么!”
  褚帝玄哼了一声,小小的手掌隔着肚兜掐住唐蕊的乳头,狠狠一拧。
  “呜——!”
  他喜欢听女人发出痛苦的呻吟,越痛苦,他就越亢奋。
  那小肉虫一样的阳物,就在唐蕊的闷哼声中,迅速膨胀,变大,昂起,翘起一个拇指大小的龟头。
  唐蕊忍痛挤出一个笑,嘲弄道:“瞧瞧,还……还不如灵舟一半大,你……
  你强奸不强奸我,我都感觉不到。”
  “想激我给你个痛快?”褚帝玄忽然发出一串刺耳的咯咯尖笑,单手将她一拎,提开边缘,扔在靠火堆近些的空地上,脱下上衣,手掌抚过颌下胡须,深吸口气,沉声道,“本座的宝物,若是尽情施为,怕不是能活活日死了你!”
  话音未落,他下腹筋肉猛凸,那没有长毛的阳物猛地一抬,竟吹气一样又大了许多,已与寻常男子相若。
  但他仍不肯停,狞笑着再一运功,唐蕊已经一掌难握的阳物再次伸长,膨大,竟变成了一个大头棒槌,血脉筋络缠绕在上高高突起,展开的皮肉上,还缀着一颗颗细小银刺。
  唐蕊目瞪口呆,但转念之间,猛一咬牙,抬腿就向褚帝玄那高高翘起的阳物下方蹬了过去。
  非树一直坐在洞口,看样子只是破过杀戒,没兴趣破色戒。毕叔通杀气腾腾,稍一激怒就会忍不住下手。
  她眼前威胁最大的,还是这个淫邪的矮小怪物。
  她双手在背后按紧地面,已做好一击不中连环再踢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一脚,竟然结结实实地踢中了。
  褚帝玄身体轻盈,还被她蹬得双脚离地,险些踢飞出去。
  她喘息着低头看,想瞧瞧这一击的效果,或者再补一脚。
  不料,那个身体畸形的侏儒淫魔,竟好似全无感觉,伸手抓住她脚踝一扯,便怪笑着扑了上来。
  她急忙屈膝再蹬。
  褚帝玄放声大笑,身躯一扭,乘势挤进到唐蕊双股之间,两条短小粗壮的大腿向下一沉,架起她的屁股,刷刷几下,撕光了残破不堪的下裳。
  她惊叫一声,背后捆着的双手一按,就要往侧面打滚。
  不料褚帝玄内功浑厚,狞笑着双掌一压,便如两颗沉重铁球,将她胯骨牢牢固定在原位。
  紧接着,那条令人触目惊心的畸形怪屌,霍然向前一冲,已有透明馋涎流出的巨大龟头狠狠撑开还未有半点湿润的娇嫩膣口,一气便刺入小半根。
  “咿啊啊啊——!”
  唐蕊呼吸一滞,足足顿了片刻,才从牝户中那满涨欲裂的火辣痛楚意识到,褚帝玄的阳物,已经插了进来。
  即便之前就已经料到无法逃脱被污辱的命运,失身这一刻到来,仍让她发出了近乎崩溃的惨叫。
  “真好听,再给本座多叫两声。”褚帝玄狞笑着将她大腿扳开,死死压在两侧,矮小的身躯狂抽猛顶,不过三五下,就将硕大的肉桩子彻底夯入到唐蕊的娇嫩屄缝深处。
  昔日情爱绵绵破瓜失贞的那一次,她也不曾流过这么多血。
  褚帝玄的阳物,简直就像是一根小小的狼牙棒。
  那不是用来交欢的器物,而是刑具!
  “呜、嗯……呜呜……呜唔……”唐蕊双手压在背后,指甲已因痛楚而挖进了泥土之中。她想忍着不要掉泪,不要呻吟,因为对禽兽来说,泪水是甘甜的欲望之泉,呻吟是美妙的亢奋之曲。
  可她实在忍不住。
  那缀满银刺的奇形阳物,蹂躏在她身躯最娇嫩的内部,每一次搅动,抽送,都让她觉得自己的内脏几乎要被扯出。
  她咬破了嘴唇,抠断了指甲,最后还是忍不住放声惨叫,痛苦着哀求起来。
  “杀了我吧……求你们……杀了我吧……啊啊……疼……好疼……呜……杀了我……”
  褚帝玄黑黝黝的身躯像一个铁铸的玩偶,绷得死硬,一边继续狂风暴雨般猛干,一边用手揩一把唐蕊胯下流出的血,抹在她肚皮上,狞笑道:“本座不是正在杀你么?你急什么?”
  话音未落,他双手狠狠把她大腿向两侧压死,身躯一弹,胯下的硕大怪物挑起狠狠一顶,耻丘上方的平坦小腹顿时凸起一个鼓包,像是被只巨蚊叮了一口。
  “嘎啊啊啊——!”唐蕊凄厉惨呼,双脚举起,在空中徒劳乱蹬,却踢不到身上那小巧玲珑的怪物。
  “叫吧,再叫响些,我越听你这么叫,就越快活。哈哈哈……”褚帝玄不向外抽,就这么双臂卡住她腰侧,将她腰肢抱高几寸,坚硬龟头狠狠压着已经破皮的宫口,旋转碾磨,搅拌转动。
  “啊——啊哈哈——啊啊啊啊!杀……杀了我……吧……”
  唐蕊痛不欲生,拼命挣动的双手,细绳生生勒进了手腕之中,淌出一片猩红。
  转眼,体内宛如分娩的剧痛就逼近了极限,她双目一翻,昏死过去。
  可意识都还未曾远离,褚帝玄的手掌就已经冰砖一样砸在她的丹田,阴森森的真气强行轰入,将她下腹经脉震得一塌糊涂。
  心脉受到牵连,唐蕊还没彻底晕厥,就又吐出一口鲜血,清醒过来。
  “叫啊,我还没听你叫够呢。”褚帝玄淫笑着将她一翻摆成侧躺,双手抱住一条大腿架在肩上,拇指食指垂下捏住她被血染红的阴核,用指甲忽然掐紧,揪着那颗小豆儿借力,把抽搐的娇躯向下一扯,阳具再次破体而入,深及花芯。
  “唔……咕……啊啊啊——!”唐蕊昂首尖叫,披头散发以额砸地,只恨这洞里满是厚藓,碰不碎她快要被剧痛凌迟的脑袋。
  褚帝玄低头咬住她大腿饱满紧实的肌肉,下颌转了几下,等嘴角都流下鲜红一道,才张开喘息道:“毕老弟,和尚,你们两个还玩不玩?”
  非树仍背对着洞里,沉声道:“我破的是杀戒,不是色戒。”
  毕叔通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嘶声道:“你这玩法,人都废掉了,等你采补过,半死不活的破身子,你要我玩什么?”
  褚帝玄怪笑一声,“是你怕毒不敢肏,本座才抢了先。不然,以本座的器物,从来都是乐意让同好先上的。”
  此时唐蕊已号泣到绵软无力,被压在下面的腿动弹不得,被举在上面的腿已开始抽搐痉挛。
  褚帝玄在她臀肉上扇了一掌,抽出血淋林的鸡巴,将她再翻转一次,面朝下趴着,双手捏着屁股往上一提,站在后面微微屈膝一凑,重新捅了回去。
  哭喊声中,他一口唾沫吐在唐蕊屁眼上,指头压住四边拉开,露出里面红红的洞,淫笑道:“毕老弟,你要不嫌弃脏臭,不如开了她的后庭花,咱们还能一起乐乐。这娘们阴关已经虚了,你不来,那我可要动手采补了。等我采过,她浑身筋肉无力,屁眼都裹不紧男人,你就真没得玩了。”
  说罢,他放开手抓住捆着唐蕊的绳索,发力一挺,把她赤裸娇躯上身拉高,站在后方隔山取火,又干得猩红汁水四溢。
  毕叔通瞪着通红双眼,望着唐蕊破烂上衣间被裹着晃动的乳波,咬了咬牙,丢开长剑,过去弯腰一把扯掉肚兜,低头就咬在那红肿的奶头上。
  “呜呜呜——”唐蕊浑身战栗,可除了哀嚎,被牢牢制住的她,没有半点办法。
  被奸污前她还在默默祈求有人来救,把她送回傅灵舟身边。而如今,她只盼着自己能痛快些死去,死在隐秘之处,不必让这污秽死状,成为打击爱侣的武器。
  毕叔通抬手捏开唐蕊的嘴,往里面恶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抓着她头发左右抽了几个耳光,跟着,脱下裤子,道:“好,我就亲手帮那姓傅的当一回活王八!”
  “孬种……”唐蕊低头垂泪,咬牙道,“你们……就是一群孬种……玉若嫣不被抓的时候不敢找她,孬种。灵舟找着杀你们的时候不敢出来,孬种。只剩下欺负女人的本事,还要靠……靠我们自家人出卖才能得手,孬种!”
  褚帝玄看毕叔通面色发青,哈哈一笑,道:“毕老弟,这也能气到你?天地人魔那刀法从本座没出生就名动江湖,敌不过就是敌不过,那么容易敌得过,当年魔教教主还需要围剿?至于欺负女人……本座练采阴补阳神功的,不来欺负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小美人,难道还去捅男人屁股么?至于自家人出卖,就更有意思了,你也姓唐,他也姓唐,为什么他就要害死你,还要送给本座玩了再杀呢?”
  唐蕊下身已经痛到发麻,浑身越来越冷,哪里还有心智深思,凄然道:“我若知道为什么……又怎么会听他的,来……送到你们这群饿狼嘴边……”
  “所以还是你蠢,不够警觉。江湖中你这样的蠢女人多了,”褚帝玄从怀中摸出一颗蓝汪汪的药丸,扒开唐蕊谷道,用指头按住,塞进深处,淫笑道,“蠢女人,丑点的直接死,不丑的,就可以奸了再死。下辈子记得在家纺线绣花,可莫要再出来趟浑水咯。”
  毕叔通还在找抹滑鸡巴好给唐蕊屁眼开苞的东西,见那药丸塞入,皱眉问道:“那什么东西?”
  褚帝玄放慢速度继续奸淫,喘息着解释道:“那是本座专门请人调配的药,叫做融香丸,分为里外两层,外头那薄薄一层,一压就化,化开的药水碰到肌肤就会渗入,渗入之处,转眼就会奇痒无比,恨不得用爪子挠破挠烂,跟着里面化掉,变成黏乎乎的滑汁儿,既能将那些痒药残余封住,保证全都渗进女人肉里,也能让要肏的地方滑不溜丢,不至于屌痛。”
  毕叔通瞄一眼唐蕊肿成红色蒸饼的牝户中狰狞出入的巨阳,冷笑道:“你这玩意披甲带刺,还能伸能缩,会怕痛?”
  “本座也有愿意带回去多玩几天的猎物,那当然要怜香惜玉一些。”
  说话间,唐蕊缓缓抬起头,五官渐渐扭曲,比方才的痛楚更加难过的神情,出现在她绝望的脸上。
  那股奇痒,发作了。
  娇嫩的后庭花中仿佛每一寸皮肉都有亿万只小虫在爬动,每爬一下都比蚊子叮过还痒。
  转眼之间,那股狠痒就盖过了下体几乎被掏翻出来的剧痛,让她被捆在后面的手不自觉便往臀眼的方向伸展,够不着,便曲起已经开裂的指甲,在屁股蛋上拼命抓挠。
  不几下,沾了些泥污的雪白臀肉上,就被挠得鲜血淋漓。
  可依然很痒,痒到受不了。
  唐蕊一边拼命挠着已经破了的屁股,一边哀号:“痒……啊啊……痒死我了……哈啊啊……救命……救命啊……好痒……痒啊……”
  随着哀鸣,那紧缩的屁眼中,渗出了淡淡的蓝色液体。褚帝玄用指尖碰碰,放到鼻子前一嗅,忽然后退抽身而出,淫笑道:“成了,这小屁眼儿已经准备好了。毕老弟,请。”
  毕叔通看着被他按住仍在痛苦扭动的唐蕊,喘息着过去蹲下,换手抓住,扭头问:“褚兄,你不采补了?”
  褚帝玄站到侧面,伸手把玩着唐蕊不住晃动的酥胸,略带讥诮道:“这娘们功力差劲得很,又被傅灵舟肏开了花,采补也弄不到什么,不急在一时半刻。再说……用了融香丸的屁眼儿,那绝对是又紧又滑,这还是她后庭头一次开苞,毕老弟你估计也不会让我等太久的。等你完事儿,我再来给她的屁眼儿好好解痒。”
  毕叔通瞄了一眼褚帝玄胯下晃荡的怪物,哼了一声,将早已坚硬的阳物对准唐蕊的菊肛,用力一压,挤入小半根,道:“你可别折腾得太恨,真就这么让她被你日死,未免也太便宜她。”
  褚帝玄笑道:“我有分寸,不会耽误你给大哥祭献鬼奴的。”
  “什……什么?”唐蕊心中一惊,颤声道,“什么鬼奴?”
  毕叔通抱住她屁股狠狠一顶,那紧嫩肠子中果然已经油滑无比,听着唐蕊那声闷哼,他冷冷道:“傅灵舟砍死我大哥,你以为我只杀了你就算是报仇了么?
  告诉你,唐蕊,我要断你四肢,戳你双目,割你舌头,将我大哥阳具送入你体内,和你连接一体,贴上拘魂符,再将你杀掉。如此一来,你到了黄泉,就是个动不了说不出看不到,只剩下身子让我大哥带着随时把玩的鬼奴!鬼门关里,我大哥也就不会寂寞了。哈哈哈哈……”
  他狂笑着猛奸,顶得臀肉变形,肛口微裂。
  唐蕊大声哭喊,凄厉哀求,可对铁了心要报仇的毕叔通,毫无作用。
  诚如褚帝玄所说,毕叔通并未坚持多久,就在唐蕊渗出血丝的菊蕾中一泻千里。
  痛,痒,和死后都不得安宁的绝望,终于让唐蕊崩溃地昏了过去。
  可昏迷的黑暗,依然没能庇佑她太久。
  褚帝玄插进了她的屁眼。
  他以没有运功的大小,轻轻松松逆着外流精水奸入后窍,接着,一边摇摆抽插,一边将那条怪棒撑起,胀大。
  没有女子能以初遭侵入的菊穴容纳下他那种奇门邪功养练出来的怪物。
  被撕裂的剧痛与仍未缓解的奇痒,强行把唐蕊从昏迷的逃避中抓了出来,拖回到残忍又仿佛永无止境的现实中。
  哀求,呻吟,尖叫。
  战栗,抽搐,痉挛。
  她觉得自己像是死了一万次,却依然不得解脱。
  直到意识都有些恍惚,她终于听到了褚帝玄亢奋的喘息。
  浅薄的内力被抽干,空荡荡的娇躯里,精气神都在迅速流逝。
  她轻轻扭着还在发痒的屁股,心想,她终于可以死了。
  然而,毕叔通并不是在说笑。
  他拿出一个包袱,煞有其事地在大哥的尸体旁,围绕着火堆摆放了一个圆形的阵法,跟着把大哥的尸体抱到圆阵中央,解开裤子,掏出已经发臭的阳物。
  那阳物当然不可能再硬翘起来,但他拿来一根木棍,用绑唐蕊手腕的细绳,将两根东西绑在一起,向上直竖。
  看着自己胸前的符纸,身上用血画满的咒文,唐蕊想要挣扎,可身躯已经不剩半点力气。
  她被放在死去已久的毕伯贾身上,血淋林的松弛阴户,被迫吞下了连着木棍的腐臭阳物。
  她最后哭号了两声,但很快,就嘶哑到没了动静。
  没有人来救她。
  天命,仿佛并不会眷顾在她身上。
  毕叔通跪在地上,对着大哥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咬牙切齿地掏出一把锋利匕首,刺入唐蕊双肩和大腿,挑断里面的大筋,揪住她的头发,让她昂起头,依此前所言,戳目割舌,最后对准那修长的脖子,一刀割开。
  他故意没有割得很深,血喷涌而出,却让她不至于马上毙命。
  猩红淹没了黄符,转眼染遍脏污的娇躯,流淌到下方的尸体上。
  等到唐蕊气若游丝,将死未死之即,毕叔通拿起大哥的那把五尺长剑,大喝一声,从唐蕊颈后斜下刺入,穿腹而出,把赤裸裸的少女,与僵硬腐臭的男尸,钉在了一起。
  褚帝玄早已穿好衣服,走到洞外,矮小的身躯站在坐下的非树身旁,与他高度大致相当。
  他看了看渐渐停息的山雨,笑道:“和尚,你真不像和我们一道的人。”
  非树手中拨弄着一串染血佛珠,淡淡道:“同为畜生,如何不是一道?”
  褚帝玄笑道:“可你总是不做畜生该做的事。”
  非树淡淡道:“我是畜生,但不是发情的畜生。我的仇人,现在也只有玉若嫣一个。”
  “你犯凶案,她捉拿,官府判你刺配充军,每一环都合情合理,你为何单单这么恨她?”
  非树目光闪动,似是陷入到回忆之中,沉默半晌,才道:“我恨的并非她将我捉拿归案。而是……为何她不肯听我说其中缘由。”
  “她是捕头,不是衙门的老爷,你那些说给她听有什么用?”
  非树缓缓道:“这次如果捉到她,我会好好讲给她听。”
  “别坏了本座采补的兴致就好。”褚帝玄扭头看向洞里,“毕老弟,你好了么?”
  毕叔通拿着唐蕊的衣物出来,点头道:“好了,咱们走吧。”
  褚帝玄拿起唐蕊的肚兜放在手上摩挲,笑道:“一共也没几件,我看还是撕碎了丢,反正是摆明引路钓鱼。”
  “好。”毕叔通毫不犹豫,马上把手中衣裤撕扯成数片。
  将这些布头丢在显眼泥泞中,做成路引,一直丢到上下山的石阶旁。毕叔通左右打量一眼,抓着割下的唐蕊头发与两只耳朵,找了一棵显眼大树,用木片钉上,掏出匕首在旁刻下几行字,“傅灵舟,去找你的女人吧,看你的魔刀,救不救得了她!”
  他狞笑着端详自己布下的提示,复仇的快意让他的面庞都有些发红,喘息道:“褚兄,下一个……就是玉若嫣了吧?”
  褚帝玄摆了摆手,先带他们离开石阶附近,走进隐秘林深之处,才沉声道:“这里头,本座总觉得有什么蹊跷。玉若嫣和唐门无怨无仇,现在又是镇南王府的要犯,那小子为何要拿她给咱们这些邪门歪道送人情?”
  毕叔通冷笑道:“我看那家伙兴许是个疯子,特地请人杀自己堂妹,就有理由了?”
  褚帝玄点头道:“那自然有。唐门这种百年世家,谱系甚多,家中事情错综复杂。唐蕊这娘们除了生得标致些,一无是处,放到这种家里,就是拿来笼络青年才俊收归己用的。傅灵舟要是顺顺当当在唐门成婚做了女婿,唐蕊家所在的一脉,可就拿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筹码。”
  毕叔通道:“如意楼的小崽子,听说也被唐家闺女们迷得走不动道,我看这唐门,是要往百花阁看齐了。”
  “那小崽子是娶走,结亲的,傅灵舟是留下,做上门女婿。眼里进了钉,肉里扎了刺,自然要拔。身边碍眼的被带走,哪还用管。”褚帝玄观望一下山势,领路往更荒僻处走去,“所以这不长眼的堂妹被推出来送了咱们人情,一举两得,可见,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非树此时抢在毕叔通前面开口道:“这样的人,承诺可信么?单靠咱们几个,能把玉若嫣劫出来?”
  毕叔通冷哼一声,道:“他要不兑现承诺,我就把这笔交易说给傅灵舟,看看是那小子的暗器快,还是傅灵舟的刀快。”
  褚帝玄折根木棍,刮掉靴子边的泥,道:“这交易,说不定唐门早就想做了。
  玉若嫣留在唐家,你们真以为还是个香饽饽么?那是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当初塘东县呼啦啦过去的,这会儿都跟咱们一样蹲在唐家堡周围。等人数越来越多,就不怕有谁振臂一呼,杀上山去?要是闹到那个地步,唐家能赚到什么?”
  “因此依本座看,这小子说是交易,其实还是做了个顺水人情,透给咱们路子,放咱们进去劫人。等劫走了,唐门背一个看管不严的小罪名,镇南王府如今乱七八糟,哪里还顾得上追究?”
  毕叔通咬了咬牙,道:“好,咱们去。报了这仇,我要将玉若嫣的脑袋带走,在我三弟坟前挂上,看它烂成一团臭肉!”
  褚帝玄淫笑道:“那本座可要趁她还活色生香的时候好好耍耍。对了,和尚,你还没说你要怎么报仇呢?”
  非树拨了一下手上佛珠,缓缓道:“我既已堕畜生道,那自然会用畜生的方式报仇。”
  “肯破色戒么?”
  “不肯。”
  褚帝玄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非树的光头,纵身一跳,站在旁边枝头上,垂目盯着他,道:“和尚,到时劫人,你打头阵,可有意见啊?”
  非树摇摇头,“没有,我本就愿意冲在最前。我要让玉若嫣好好看看,我如今的模样。”
  褚帝玄桀桀笑道:“你这怪和尚,可莫要做出什么怪事,否则,别怪本座出手无情。”
  非树抹了一把光头上的雨水,冷冷道:“对付女人,我不如你,打架,我可不怕你。”
  毕叔通不懂为何这两人忽然剑拔弩张,忙调和两句,提醒道:“咱们快些吧,要是今天能拿到路线图,咱们晚上就可以去劫人了。唐门附近聚集的好手越来越多,还是早点办完事吧。”
  褚帝玄这才跳下枝头,继续带路。
  不多时,他们抵达约定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个避雨处,掏出干粮各自咬了几口。
  等到傍晚,约定的暗号传来,双方再次见面。
  简单几句后,对方丢下一个布包,转身就走。
  那是约定的三样东西。
  一张通往关押玉若嫣牢房的路线图,一瓶唐门毒砂的解药,和入夜后图上各处哨卡的换岗时间。
  毕叔通亢奋到双眼发红,举着火把道:“褚兄,咱们这就准备吧,今夜就去把那臭婊子劫出来!”
  褚帝玄仔细打量着手上的油纸,摇了摇头,“不成,这地方过于凶险,若是陷阱,连条脱身的路都没有。单靠咱们三个,无异于飞蛾扑火。”
  毕叔通急道:“可你之前不是说要相信那小子么?”
  “相信,不等于不做防备。”褚帝玄缓缓道,“别忘了他说的,如意楼那个小崽子也在打玉若嫣的主意。他要是把情报分了双份,借刀杀人,咱们三个,收拾得了暮剑阁四大剑奴外带一个要命的碧姑娘么?那小崽子自己还是痴情剑的关门弟子,如意楼少楼主,把崔碧春和雍素锦当奴婢收了的,好惹么?”
  “那怎么办?”
  褚帝玄阴恻恻一笑,拿起手上的图纸晃了晃,道:“另外两样报酬咱们笑纳,这张图么……唐家堡等着劫玉若嫣的人可不少,咱们寻一拨最强的,将这图送出去,算是见面礼。本座在江湖上还有三分薄面,靠这拉一批帮手,不是难事。”
  “可……可要是玉若嫣被他们抢了呢?”毕叔通颇为担忧,焦急问道。
  褚帝玄冷笑道:“怕什么,唐门毒砂,只有咱们拿着解药,真抢出了人,故意引发点乱子,让他们死上几个,不就斗不过咱们了?江湖,谁拳头大,谁说话才有声音。唾手可得的绝色美人,谁敢跟本座抢,就是本座的仇人。”
  毕叔通不再多言,非树本就极少表露意见,不久,大中小三道影子,便消失在了起伏山峦之间。
  换岗时间三天一变。两日后,刚刚入夜,褚帝玄他们三人四处串联张罗起的一支人马,便悄悄摸上了唐门中堂所在的山。
  沿线暗哨都被标注出来,那么,再怎么严密的防备,都会像鸡蛋壳一样脆弱。
  按当初的承诺,褚帝玄要求众人不许对唐门的暗哨出手,尽量少杀伤人命。
  这里头大多数都是做惯了贼匪的,习惯暗地行动,也知道真把唐门惹恼的下场,自然纷纷应诺。
  此次出手的人武功大都不弱,身法没有一个会拖后腿,虽说绕了些弯路,但也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了中堂紧邻峭壁的西侧高墙之外。
  钩爪抛起,卡紧,黑衣人鱼贯爬过。
  指示图非常详细,即便是半大孩子也不会迷路。他们猫腰贴墙,迅速找到目的地。
  果然,像是为了混淆视听,这地方从外面看根本猜不到会是监牢,园林雅致,分明是个消闲休憩的上好庭院。
  外面有些护院弟子,褚帝玄等待片刻,到换哨之后,才令几人用细小吹箭将那些看守麻翻过去。
  “褚兄,这……是不是也太容易了?”看众人毫发无伤进到院里,毕叔通按此前约定落在最后,小声问道。
  褚帝玄左右张望一眼,沉声道:“情况不对,就往后山逃。听说那边唐门弟子不怎么愿意去,地势他们也不太熟。和尚,说好的,你打头阵,咱们也进去吧。”
  非树点点头,握紧拳头大步迈开,向着屋门走去。
  褚帝玄跟毕叔通提起精神跟在后面,刚一接近,就听到里面先进去的人传出压抑了声音的欢呼。
  “找到了!玉若嫣!玉若嫣!”
  非树脸色一沉,飞身纵入。
  褚帝玄双目半眯,停在原地,看着毕叔通也急切冲去,微微摇了摇头,忽然向旁转向,钻进了园林假山之后。
  事情不对劲。
  他才刚隐藏好自己小小的身躯,院门外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傅兄,和那内鬼协作的人,应该都已在里面了。你便以手中的刀,告慰蕊儿在天之灵吧。”
  旋即,灯笼火把齐齐亮起。
  傅灵舟迈进院中,握紧刀柄的手,苍白如冰。
  褚帝玄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看到这个少年如今的模样,他猛地意识到,自己错了。
  幕后主使也许并不是要丢掉这把魔刀,只为不让唐蕊那一脉的人利用。
  他们是嫌这把刀不够快,不够狠。
  如今,傅灵舟已被磨成一把凶器,用唐蕊的血和尸体。
  他的刀还在鞘中。
  但他的人,已经比出鞘的魔刀还要锋利。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3:54

窃玉 第四十七章 夜鬼
  “此刀大成之日,晴空血雨,月夜鬼啼。”
  “天地人魔,四者皆杀,戾气之重,远超你的想象。”
  “这门刀法,得了真传的共有白、傅、叶、马、丁五家。已有两家毁掉刀谱,不再修炼。”
  “白家与马家的孩子已经在练。”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要练这把刀吗?”
  “你如果不练,为父还有别的武功可以教你,足够你行走江湖。或者,听你娘的,去读圣贤书,考功名。”
  “但你如果练,就要记住,你练的不是刀法,而是这把刀。大成之日,化魔的也不是你,而是刀。”
  “这便是魔刀。”
  傅灵舟踏上两步,握紧了腰间的刀。
  他仿佛听到,他的刀在嘶号。
  他以胸膛为炉,愤怒为焰。这把黑沉沉的刀,便锻造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他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未婚妻凄惨的死状。
  他睁开眼,魔刀,出鞘。
  听到声音冲出来的第一个对手,还没把兵器拔出来,就看到自己的手臂飞了出去。
  然后,是另一条手臂。
  一刀一肢,五马分尸。
  傅灵舟冲进了血雨之中。
  温热的浆液拍打在他冰凉的脸上,有一滴甚至落进他的眼中。
  但他没有眨眼。
  视野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红。
  黑沉沉的刀划过其中,显得格外合衬。
  乌光一闪,一个人的下颌被整片切落,嘶哑的惨叫当就被血流淹没。
  一个人飞纵而出,打来数点寒星。
  傅灵舟上前,挥刀,寒星与那人一起被劈成数片,洒落一地。
  寻常的刀,杀三五个人,便会迟钝,卷刃,因为坚硬的骨头而崩口。
  他的刀却像是有妖灵附体,越是饮血,便越是锋锐,煞气难当。
  他曾以为,武乃人技,刀乃人器,即便人刀合一,主导一切的,也应当是人。
  可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刀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喷吐着灰蒙蒙的死气,撕咬着被吞噬进来的人,甩开狰狞刺目的血肉,洒下一片炼狱。
  不过几息之间,唯一的出口外,就倒下了不知几个死人。
  不知,是因为无法去数。
  大概只有等激战……不,等屠杀结束,才能从人头上清点出究竟死了多少。
  一个用双剑的人飞身跳出来,却一脚踩在同伴的肠子上,惊叫滑倒。
  下一霎,他的肠子就也喷涌出来,混在其中流了满地。
  扑哧,咔嚓……令人耳根发麻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地响着。
  此行中并不是没有高手,但面前压倒性的气势和令人目眩的环境,竟成了那把妖异魔刀的加成,一个长枪出手法度森严招式精妙的行家,只过了三招,就被傅灵舟刀光反撩,自肋下砍入,肩头劈出,斜斜切作两段。
  毕叔通进去的虽晚,却并没有先冲出来。
  看到傅灵舟杀第一人的那一刀,他就仿佛看到了自己那连一招都没接下的大哥。
  而且,这一刀已比那时还要可怕。
  可怕得多。
  虐杀唐蕊时的兴奋,此刻终于在剥离了仇恨的面具后,亮出欺软怕硬的丑恶。
  这时,他看到了被剩下几人和非树挟持走过来的玉若嫣。
  “玉若嫣!还我三弟命来!”
  毕叔通嘶吼一声,拔出长剑,冲了过去。
  他知道今夜必死无疑。
  他决心要拉玉若嫣陪葬。
  砰!
  整扇雕花木窗随着一声巨响碎裂开来。
  浑身是血的傅灵舟破窗而入,猩红双目一斜,便盯住了毕叔通。
  瞬间,毕叔通的身体就因恐惧而僵硬。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猫盯住的老鼠,被狼盯住的羊。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他握紧剑柄,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喊道:“你的女人是我杀的!老子杀她前还日了她的屁眼!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跳起,挥剑,以毕生功力,使出了最有把握的杀招。
  傅灵舟没有退,那猩红色的身影猱身反进,快如血电,刹那间便欺入到奇形长剑最畏惧的死角之中。
  噗。
  冰冷的刀锋,带着不知多少人的血浆,捅穿了毕叔通的小腹。
  “啊啊啊啊——!”毕叔通大叫着张开嘴,低头向傅灵舟的脖子咬去。
  傅灵舟沉肩一顶,刀柄一转,破腹而出,旋身斜斩,将过来助拳的帮手当胸劈开,跟着一脚踢出,用尸身暂时挡住剩下那几人,踏足后纵,飞身落在毕叔通尚未倒下的身后。
  “我为何……不早将你们赶尽杀绝。”他咬牙一字字说道,每一个字吐出,便有一刀斩在毕叔通的身上。
  他故意避开了会当即致死的要害,眼看毕叔通将要倒下,一把抢过那柄长剑,怒吼一声,从毕叔通臀后刺入,斜扬而起,狠狠一挑。
  噗滋一声,剑尖自张大的嘴中冒出。
  一股刺鼻的腥臭,顿时弥散开来。
  傅灵舟拎住毕叔通,用他的衣服擦掉刀上的血,走向剩下那些人。
  他没有开口说话。
  他的刀,已足够表达。
  非树瞄了一眼身边面色木然的玉若嫣,忽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沉声道:“都冷静些,你们带着玉若嫣走,我来拦住这把刀。”
  不料,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让他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一句话。
  “你……你偷偷捏我做啥?”
  非树第一时间就发现玉若嫣被封住了穴道,把她夺下向后扯的那一下,他运功帮她将穴道冲开。
  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杀她,而是救她。
  救她离开监牢,救她不死于宵小之手。
  为此,他宁愿自堕地狱。
  可身后的女人,被冲开穴道后第一句说的,竟是那样的话。
  宛如晴空霹雳,当头劈下。
  这样貌、身段都和玉若嫣几乎不差分毫的女人,却绝不是玉若嫣。
  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非树愣住。
  傅灵舟杀了过来。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疲倦,但眸子依然很亮,依然很红。
  非树本有自信将这个少年挡下至少二十招。
  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
  身后解开了穴道的那个“玉若嫣”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像是一把铁锤,一下一下砸着他的头。
  他仰起头,忽然大声怒吼,转身,抓住那个女人的脖子,把她那张作假的脸,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哭声停了。
  但要命的刀光,也来了。
  非树没有扭身,没有反抗,没有躲避。
  他双手抬起,合十,低下了头。
  如同死亡本身的刀光,灰蒙蒙飘了过去。
  那颗发亮的脑袋,就这样滚了下去。
  一腔热血,尽数喷在了还在抽搐的“玉若嫣”身上。
  褚帝玄没有看到最后。
  傅灵舟拔刀在手,出第一招时,他就屏住呼吸,稳稳踩住不会发出声音的假山,向后退去。
  他知道自己上了个恶当,若有机会逃出生天,他一定要在每一个能被他抓住的姓唐女人身上找回这个场子。
  惨叫和刀砍断筋肉的声音一直在传来。
  从第一刀褚帝玄就确认,他此刻已经不是傅灵舟的对手。
  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已发挥出至少九重威力。
  锐利的刀锋在极高的速度下,依然能准确切入骨头的缝隙,以最小的损耗让敌人的肢体分离。
  与其说是人在挥刀,不如说是那把刀在疯狂的噬人。
  他静静退到最远端的角落,躲进一片茂密的长草,移动向被屋角挡住的安全地带。
  他的身躯很小,提气后,动作比瘦削的猫儿还要轻。
  他的动作又很慢,踩着树背靠墙一点点挪上去,绝不会比棉花掉进水里的声音更大。
  但他轻轻翻过墙头,悄悄落地后,就看到了一排火把,几盏灯笼,和目光冰冷,掌中握着阴阳透骨钉的唐门弟子。
  “夜闯唐门,杀!”
  领头的俊秀青年单臂一挥,机簧之声,登时如暴风骤雨般响起。
  褚帝玄怪叫一声,抬手扯下外袍,运足内功单臂一甩,抖开盾牌般的屏障,身法运到极限,鹞鹰般飞掠而起,同时摸出一颗应急用的解毒丸,匆忙塞进口中。
  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踏上屋檐,他借力一纵,便扑向通往后山的阴暗小道。
  这时,他的小腿忽然一麻,似乎被一只大蚊子狠狠叮了一口。
  恐怖的僵麻感,瞬间连着奇异的剧痛一起扩散开来。
  这绝不是寻常的毒针!
  褚帝玄满头冷汗,不得不将全部内力运往疼痛处压制,踉踉跄跄在屋顶勉力奔跑。
  他现在根本不信屋里那个玉若嫣会是真的。趁乱死一个假的,才是对唐门最有利,能把几方都一起讨好的最佳手段。
  可那已经毫无意义。
  他看着远方的山道,眼前开始恍惚,那里遥不可及,成为再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解毒丸和内力都无法压制那恐怖的痛楚,他的五官转眼就变得狰狞而扭曲。
  他蹲下,撕开裤管。
  他看到自己的腿,竟已变得焦黑如炭!
  果然是大……大搜魂针么?
  褚帝玄想要站起,可身上的肌肉,已经不再听从他的指挥。
  痛楚如同锯子一样切割着他身体的每一处,他想惨叫,却连喉咙都已经在痉挛。
  喀喀……一串气音从他的口中冒出,接着,他从屋顶滚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先前那个青年走过来,袖中圆筒精光闪动。
  “拖下去埋了,记得拖远点,别臭了咱们唐家的地。”
  褚帝玄被拖走的时候,圆瞪的双眼依然望着后山的方向。
  很多人都以为唐门的后山入夜就会是一片漆黑,仅有月光照亮。
  但实际进来几天,深入到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后,南宫星才知道,并非如此。
  在峰顶,能比较容易看到越过山脊后的星点微光,足够说明,的确有唐家弃掉的荒民住在这边,苟延残喘靠山为生。
  只不过如果没有唐醉晚带路,他绝对找不到此地。
  这是一次被唐门和三公子默许的逃亡。
  他们偷走了一个玉若嫣,留下了一个“玉若嫣”。
  感觉到唐门似乎有将此事用特殊方式了断的倾向,南宫星本还不愿让霍瑶瑶去给目标改扮。可最后唐门带来的材料,却是之前声称已经死了的苏木。
  看来,有什么计划,早在南宫星去见三公子之前就已经讨论完毕。
  既然唐门谁也没有少,那么玉若嫣自然就不是假的。那个不是假的死了,后山这个真的,自然就再也不是待罪之身。
  只是南宫星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想不通到底三公子是为了什么。
  此时夜深林静,周围并无外人,他便索性开口问问玉若嫣,对此有没有什么猜测。
  玉若嫣虽然已经去了易容,但脸色仍不太好,一路过来数日,始终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听南宫星说罢,她沉默片刻,道:“兴许,还是为了那些失窃的银两吧。唯一有些证据的,就是我。我既然已死,那么死人,就不能再说话了。”
  南宫星对银子并不看重,对这理由自然也不太相信,皱眉道:“我知道百万官银不是个小数目,可武达怎么说也是王爷之子,又要成为王府硕果仅存的公子爷,需要如此费神么?”
  玉若嫣摇了摇头,淡淡道:“若是世子,自然不需要这些银子。若是他,没这些银子帮忙,他怎么有本事勾结天道,驱策七星门?”
  这场偷梁换柱,扣上了所有布局的最后一环。
  玉若嫣之前改变主意并不想走,大概就是猜到了这一手。
  毕竟真的杀她灭口,可能还会有同伴为她出头,递交证据。
  如今这样打着救她的旗号将她偷偷放掉,做成假死,玉若嫣自然只有销声匿迹,否则,就会将祸水引到窃走了她的如意楼头上。
  整件事的脉络,似乎已经清楚起来。南宫星以目前掌握的信息从头梳理了一遍,推测道:“这么看,设法挪用军饷的,的确就是长期在边防厮混的三公子。
  他取得财力支持后,勾结天道联络七星门,开始布局谋划,借江湖势力暗杀大哥。”
  “文曲备下重重陷阱,成功施术,杀世子于最无防备之际,并以此陷害已在追查银两下落的玉捕头。案发后,三公子挑唆二公子怀疑四公子,牵一发而动全身,四位公子不得不齐齐出发,赶来在唐门分个高下。”
  “此时罗傲这个棋子已经得手,将冯破暗杀,执掌公门,及时配合文曲布局,应对我出现后引发的变故。”
  “二公子错判四公子为罪魁祸首,又有罗傲从中作梗,急于给四公子治罪,遭到三公子当众反戈一击。五公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配合三公子做戏扣下药物,让病痛击倒二公子。之后三公子掌控局面,下毒将二公子废掉。”
  “文曲急于脱身,不得不数次引发骚乱,罗傲配合拖延时间,总算在四公子离去前,让那封作假的王妃家书抵达。游船爆炸,四公子下落不明。五公子难脱嫌疑,只能动身离去。”
  “到此,玉捕头即便证据不足,也该猜出银两是三公子挪用,他便卖出这个人情,偷梁换柱,让玉捕头脱身,免于亲手杀死世子之罪,也就再无机会将证据交给王爷。”
  南宫星缓缓说罢,皱眉道:“可这其中……至少还有一个问题不对劲。三公子哪里有机会冒写王妃家书?这一步计划,他当真能一早就准备好?”
  唐昕从暗火中取出已经熟透的兔肉,撕下一条递给他,道:“咱们又不知道王府里是什么情况,三公子要是连天道都能收买勾结,王妃身边伺候的人,难道就买不通了?你别因为那家伙正气凛然说了一堆,就苦思冥想觉得这儿也不对那儿也不对。王侯府里兄弟这么多,还能平安长大的都是人精,别说你看不出来,玉捕头都看不出来。她一直还觉得四公子最不对劲呢。”
  霍瑶瑶撇撇嘴,笑道:“要是武瑾主谋,趁机死遁,最后被武达摘了桃子,不得气得在病榻上吐血啊。啧啧,也不知道轻罗顾不顾得上擦。”
  玉若嫣轻轻一叹,道:“我看人,本也不是十拿九稳,否则,查案还找什么证据。可我也觉得,三公子此次的计划,做得太顺了。顺得……反常。”
  “谋定而后动,应变及时。”唐昕颇为感慨道,“能有这种心机城府,哪儿还有失败受挫的道理。他要真坐上镇南王的位子,保不准还是西南边疆之福。就是把咱们耍得团团转,真叫人心里不舒服。”
  南宫星沉吟片刻,忽然道:“玉捕头,你觉得……文曲死了么?”
  玉若嫣摇了摇头,“不管是谁主使,也绝不敢将文曲这么灭口。否则,七星门其他六个门主,必定会找来要个说法。”
  霍瑶瑶一个哆嗦,道:“一个文曲就够受的了,来六个,天啊……”
  “可惜,死无对证,再也揪不住她了。”南宫星长叹一声,将兔肉吃进口中,食不知味。
  其实稍一思索,就知道文曲金蝉脱壳实在是太过容易。三公子嫁祸雍素锦逼得南宫星不得不暂离唐门,而只要有个半日空闲,以文曲的手段,做出个易容的替身都很难被人识破,更何况她都不需要易容,只要真弄烂一个身段相若的姑娘脸庞,将她催心成自认紫萍的状况,便能轻松逃之夭夭。
  那么一张货真价实的烂脸,稍作手脚,便分辨不出身份。更何况那一日在三公子处见的女子浑浑噩噩,直到要被处死前才喊了几句,一个照面便没了命,说是刻意毁掉线索,也不为过。
  唐昕心思细腻,补充道:“其实,天道还从中得了极大的好处。三公子先把五公子假模假样托给你,又默许咱们对玉若嫣偷梁换柱,将来只要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三公子随便一个嫁祸,咱们如意楼在西南一带岂不是要处处受制?”
  她此次离家已经绝了再回来的念头,说起如意楼的称谓,自然便换了更亲切的。
  南宫星沉吟道:“这里其实我也有些不解。天道这个组织庞大复杂,此次出动不少人手,死伤众多,最后为的……难道就是阻碍一下西南州郡如意楼各分舵的发展?可咱们本就不是公开活动的门派,这点影响,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图谋?”
  唐昕猜测道:“莫非是要让唐门出什么乱子?”
  南宫星皱眉道:“唐门的确像是有要内部争斗的苗头,我看唐炫兄匆匆离去,八成就是对此厌恶之极所致。但以唐门掌事的架构和提拔方式,天道几乎不可能将其掌控在自己手中。”
  玉若嫣淡淡道:“小星,镇南王府被卷入,三公子与其有所勾结,你认为天道这次东山再起,单单只是为了武林称雄么?”
  前朝将亡之际,义军四起,烽烟背后的确有大量江湖门派参与其中,四大世家六大剑派声名到达顶峰是在讨伐神龙道之后,但这些江湖豪强建立根基,却大都和新朝入住中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南宫星对那段历史略有耳闻,眉心紧锁,道:“难不成天道如今的主子,真打算披龙袍登大宝,听人山呼万岁么?”
  玉若嫣缓缓道:“如今距前朝覆灭也就几十年光阴,堪堪不足三代人,许多长者都还活着,真要有人起了异心,也不足为奇。”
  霍瑶瑶小声道:“这个我知道,别看现在日子都过得和和气气,其实下头不少人,对如今的状况,都嘀咕得狠着呢。现在的皇家又是改姓龙,又是分封汉人王侯,又提拔中原书生当大官,可下头老百姓心里,他们还是外族人,是入主中原的敌寇。现今国泰民安还都这样呢,要是有个风吹草动,我看出乱子的可能性不小。”
  “改朝换代,哪次不是腥风血雨,一塌糊涂。一将功成万骨枯,爬上去的人倒是不在乎。”南宫星摇了摇头,“天道要是存着这样的想法,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萧落华自号北堂无心,也不曾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我还真好奇,天道如今的统领之人,究竟是谁。”
  霍瑶瑶撇撇嘴,嘟囔道:“人家的老大是谁……主子您就别关心了,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都喊您少主少主的,如意楼将来一大摊子还等你当统领呢。你这倒好,出门历练半年,直接涉险两次,要么被围攻,要么跳陷坑,你这么上刀山下火海,回头有个三长两短,天道岂不是不战而胜?”
  南宫星皱眉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傻话,我师父还年富力强,好好坐着楼主位子呢。我这少主的名号,不过是叫得好听罢了。真当太子爷一样金贵,连江湖险恶都看不明白,将来能做成什么,不如守着你们找处大宅子,养花种草带孩子去算了。”
  唐昕略显惆怅道:“真要能那样啊,我倒是没意见。一想到临走前家里那刀光剑影的气氛,我心窝都是凉的……”
  这时林木微动,两位剑奴拨开枝叶走来,拱手道:“姑爷,崔姑娘和唐姑娘找到一处住过人的地方,今晚就在那边歇脚吧。”
  南宫星颔首起身,问道:“又是唐远秋的住处么?”
  “嗯,是的。但夫人此刻不在里面。”
  南宫星双眼一亮,道:“此刻?”
  “崔姑娘仔细查探过,几日前,住处还有女子留宿过,按道理,除了唐夫人应该不会有别人了。但……”
  “但什么?”南宫星心中一紧,急忙追问。
  “但屋中有交手过的痕迹,墙上还有暗器未被带走。院子后的山谷太深,看不清是否有尸首扔在下面。”
  说话间众人都已起身赶路,玉若嫣用剑鞘拨开火堆,浇水熄灭,默默跟在后方。
  火光消失后,夜色转眼就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踩在这种荒无人迹的山坡上,即使身边有人,也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惶恐传来。
  追兵,奔逃,她迈出的每一脚,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噩梦中。
  并非旧梦。
  旧梦中,她径直落下,眼中的妹妹迅速变小,离她远去。
  如今,上下相反,越来越小的仍是妹妹,但消失不见的,已不再是她。
  这个秋天越来越冷,她失去了托身之处,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失去了未来的目标,失去了一切。
  如果唐门真的用了李代桃僵的手段,她甚至就要失去自己的身份,不再是玉若嫣。
  她当然可以再用回本来的名字,安心去当如意楼的雍素玉,把她妹妹欠下的人情,亲手还上。
  可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字,她的心就在剧烈的抽痛,犹如万针撺刺。
  原本她自以为是个坚定不移的人。公门同僚不乏有人背地里对此非议,说她像块美而硬的石头。
  但这次,不知是否文曲的手段所致,她一直无法定下心意。此前想要让南宫星将自己窃出囚牢,霍瑶瑶真扮成丫鬟到了,她却又担心三公子借此完成阴谋最后一环,等意识到唐门打算李代桃僵,她心中不愿,可又已别无选择。
  她不喜欢这种总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前进的滋味。
  她是天下第一女神捕,进京面圣过的二等紫衣卫,如今野心家蠢蠢欲动,她却要隐姓埋名,避世求存。
  当年人头滚滚落地,监牢哀号不绝,腥风血雨,才换来朋党作鸟兽散,朝廷岁月安稳的大好局面。
  望着龙椅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时,玉若嫣也曾想要扑上去,伸出双手掐死他,怒吼一声昏君。
  可之后呢?
  不外乎又是一场人头滚滚的腥风血雨。
  王爷从小将她视若己出,当作一个儿子似的抚养教导,就像是早已看出,她那双黑眸后藏着的深沉恨意。
  王爷要保护的安宁世道,芸芸众生,她自然也要尽力保护。
  即使武达是王爷的亲生儿子,若要陷王爷于不义,也一定要付出代价。
  她一步踩下,将一块尖锐石头按入泥中,道:“小星,等离开此地之后,请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你将我救出来的。”
  霍瑶瑶一愣,扭头抢着道:“喂,你这人模样俊得很,怎么不长良心的啊?
  我们几个这可是给朝廷重犯偷梁换柱,冒着进天牢的罪给你偷出来的,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就不能提啦?”
  唐昕已经很顺手地拍了她脑袋一下,“发什么蠢,你都说是进天牢的罪了,还敢满世界表功?”
  霍瑶瑶一撅嘴,“江湖人哪个不是罪犯,名气越大罪越深。我坑蒙拐骗的小贼,就出不了名,易个容连混衙门的都骗不过。”
  她精心给自己和唐昕改了丫鬟装扮,连着带去的苏木一起,办事之前先叫玉若嫣认了认。
  结果除了苏木出乎意料没认出来其实没易容,另外两个都猜中了。
  易容是她的看家本领,自然耿耿于怀。
  南宫星将火把交给剑奴,自己后退到玉若嫣身边,沉声道:“玉捕头……”
  “我已不是捕头,此后……也都不会再是捕头。这个称呼,不必再提。”
  “好吧,若嫣。”南宫星顺水推舟换了早就想一直用下去的称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愿意武达如此逍遥法外,窃据世子之位。你打算洗干净与我们的关系,带着证据舍身检举,将他想要的结果毁掉,给五公子创造一个可能的扭转之机。”
  玉若嫣缓缓道:“不错,本该如此,五公子……多少还有些赤子之心。而且他与天道,八成并无勾结。此次受了如意楼的恩惠,他来做这个世子,你们在西南便可通行无阻。”
  “你明明知道,这根本做不到。又何必欺骗自己呢。”南宫星叹了口气,“唐门中发生的事,王府亲随无数双眼睛看着,无数双耳朵听着,唐门弟子也没理由会帮我隐瞒,只要你现身,三公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我,将如意楼指证成阴谋瓦解镇南王府的幕后黑手。文曲与他是同谋,并借假死脱身,保不准走之前就留下了和如意楼有关的证据,将我们栽赃成花钱请动七星门的人。他如今是王爷身边最后一个能干的儿子,你这样硬砖砸硬瓦,不会有结果的。”
  看玉若嫣眼神挣扎复杂,他柔声道:“是人就有长处短处,我是走江湖锄强扶弱的,你是查案追凶惩恶除奸的,咱们两个绑起来,权谋争斗也比不上这些公子的脚趾头。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呢?”
  玉若嫣心神不宁,思绪凌乱,沉声道:“那依你说,就放任武达从此掌控西南,与天道狼狈为奸么?”
  “咱们不擅长的事,并不代表别人不擅长。”南宫星淡淡道,“证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亲自拿去的效果既然不好,咱们找个效果好的便是。”
  “武烈?”玉若嫣摇头道,“他自身难保,武达若不失位,他不敢回西南露面的。二公子若是不被废掉得那么彻底,倒是个好人选。”
  唐昕也叹了口气,道:“这位三公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连玉……玉姐姐都放了,岂会想不到这些,还能给咱们留下可用的人?”
  “能。”南宫星缓缓道,“这场争斗中,还有个真正要命的人活着。要不是她还活着,三公子恐怕也不会这么着慌回镇南王府。”
  玉若嫣神情一凛,“轻罗?”
  “不错,轻罗跟着四公子已有不少时日,若是四公子死了,她拿到证据,稍加推测,就不会放过三公子。若是四公子未死而是隐匿起来伺机而动,这些证据,就更是扳倒三公子的利器。只不过……”南宫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若四公子真是假死,他来做这个世子,只怕要比三公子可怕得多。”
  玉若嫣沉默片刻,道:“小星,你不是也在欺骗自己么。”
  “哦?”
  “这些证据,只有我知道内容,知道关键的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她幽幽道,“我交给轻罗,不过是回避了自身的风险,如意楼从此……一样会在西南举步维艰。他们为了找我,只会对你们更加凶残。”
  “无妨。”南宫星淡淡道,“我收了素锦的银芙蓉,就要为她把事情办成。
  我此次来,是为了救阿青、阿昕和你。我已成功了。天道在西南布局良久,我怀疑此地八成就是他们东山再起的根基,有没有你,我们在这边都会举步维艰。有了你,多一个强援,反而更好。”
  玉若嫣沉默片刻,轻声道:“目前的我,还不能去如意楼帮忙。”
  “如果是素锦的事,有我们的人力帮忙,会寻找更快吧?”南宫星深知玉若嫣这样的人才即使抛开相貌不谈,也是如意楼应当全力争取的目标,更何况,那相貌本也难以抛开不谈。
  “不是素锦,是我自己的问题。”玉若嫣深吸口气,缓缓道,“我被文曲乘隙而入,下了心劫,带着这样一个枷锁,根本无法成为你们的助力,只会是一个没用的包袱,一个随时可能被天道利用的累赘。”
  南宫星略一沉吟,缓缓道:“我不信文曲的心劫能永远挥之不去。那既然和你的心伤有关,假以时日,你心中创痛渐渐痊愈,也许……就能好转。”
  “素锦坠崖,你觉得,我心中的创痛,还会痊愈么?”玉若嫣凄然一笑,道,“这心劫只会随着我的恨意与无奈,越来越强,强到将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她踏上一步,决然道:“告诉我吧,你始终不肯详细说明的法子。你既然能将唐青自尽的心劫磨灭,我一样是女人,有何不可?我知道你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你的法子,也需要那种非同一般的关系。不过,我本也不准备再嫁给什么人,只要能解掉这心劫,你随便做什么,我都能忍耐。”
  霍瑶瑶在前头嘟囔道:“那么舒服的事儿,忍耐……我反正都是忍耐着别尿了。”
  唐昕拍她脑门一下,蹙眉压低声音道:“她和咱们可不一样。她和雍素锦呆过一个地方,还亲眼见过自己的娘……唉,反正咱们觉得是郎情妾意的欢喜事儿,在她看保不准就是上刑。再说……她看上去可不怎么喜欢小星。”
  “她整天绷着个脸,看上去喜欢谁啊……我看她连自己都不喜欢。”霍瑶瑶撇撇嘴,“浪费了那么好的皮囊,回头看我照着易容,勾搭主子去。”
  “你个小骚狐狸……”唐昕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笑骂道。
  南宫星踌躇片刻,没有直接答应。当初他的确提过唐青解决心劫的法子,要说没想过在玉若嫣身上试试,那是自欺欺人。
  但在他的预想中,那应该等到玉若嫣如唐青一样情意萌动,对他心有所属的时候。
  而不是她此刻满心仇恨阴郁,宛如受伤雌兽,逃亡在荒山里的糟糕情形。
  正思忖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前面豁然开朗,传来了唐醉晚欣喜呼唤,“星哥哥,你总算来了,我熬了汤,快都喝些吧,山里挺冷的。”
  唐远秋的秘密住处,明显比容易找到的那些粗陋许多,木板搭成的房屋不过能遮风挡雨,存些食粮柴火而已。
  三间小屋只有一张板床,但翻出的粗布单子展开铺在干草上,足够他们全部睡进屋里,好好休息一夜。
  南宫星先跟崔碧春去看了看屋内打斗的痕迹。
  幸好,从残余没带走的暗器来看,唐月依离开得不算匆忙,没专门把暗器起出,不过是因为不值钱,不好弄,懒得费事,而不是顾不上。
  也找不到什么血迹,对手多半是被毒杀,丢进了后面山谷。
  看了一下暗器嵌入的力度,南宫星推测,母亲的功力应该已经恢复到了四成左右的水准。只要不是被轻罗那样的怪物盯上,凭借密林山势,脱身问题不大。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崔碧春等他看完,又低声报告说:“探查路上,我们还发现了一具被野兽撕咬过的女尸,唐醉晚辨认,说极有可能是一位叫紫芙的婢女。她下身赤裸,带有污痕,我想,应该是被此地山中的荒民蹂躏过,慌张逃走后,死于野兽袭击。”
  南宫星默然无语,他已经知道紫芙并非文曲,但他也没想到,流落后山的所谓荒民们,竟连这样一个脸面被毁浑浑噩噩的弱女子也不愿放过。
  “主子,来喝汤吧,放了蘑菇,可香呐。”
  听着霍瑶瑶的叫唤,南宫星轻声一叹,走出门口。
  火光颇亮,汤汁颇香,连古板严肃的四位剑奴,脸上也露出几分松弛,坐在了靠近火堆的地方。
  可玉若嫣没有过来。
  她静静地站在闪动火光照耀的边缘,面孔隐没在枝叶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山风吹拂,裙摆微扬,黑发略飘,那修长健美的身躯,却一直没有动弹半分。
  仿佛,变成了一抹即将融入夜色的游魂……


晴空万里 / 发表于: 2021/05/01 08:14:10

窃玉 第四十八章 欲速
  “我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当年我把素锦舍身拉上去,到底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等到残羹已冷,火堆渐熄,其余人都进到遮风挡雨的屋中休息,只留下南宫星还在固执等待的时候,玉若嫣才走过来,缓缓坐下。
  她沉默良久,不吃不喝,最后先冒出的,却是这样一句。
  南宫星略一思忖,只能柔声道:“你当然不会害她。”
  “我查案多年,嫌犯无心杀人,也是杀。”她望着暗红色的木炭,缓缓道,“我当然不会想要害她,我只是不想她死。但最后,我被镇南王府救起,她却还是落在了无耻之徒手中,不知禁受过怎样的折磨蹂躏,成了个官府悬红缉拿的女魔头。”
  她并不怎么期待南宫星的回应,语句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她只是需要把这些话说出来,说给一个活人,而非泥坑来听。
  “我学艺稍有小成,便拼了命去查素锦的下落,去查当年软禁我们的人。可最后,我还是迟了一步。从那之后,我便恨上了自己,为何要忌惮那么多,为何不能不顾一切……去救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南宫星心中一惊,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查出来的时候,你本能赶在素锦动手之前过去?”
  玉若嫣黑漆漆的眸子中,那块炭火渐渐失去了最后一线红光。
  “我本可以。”朱红唇线细微起伏,发出一串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可我瞻前顾后,投鼠忌器,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雍素锦从未提过自己手刃的仇人姓氏名谁来自何方,只肯说对方来头不小,是个惹不起的贵胄。
  人既已死,南宫星也就没多挂怀,到了这时,才好奇道:“那人……难不成真是个皇亲国戚?”
  “他姓苏。”玉若嫣沉默片刻,轻声道,“他叫苏竹,字清居。”
  江南地区,姓苏,来头又很大的……南宫星神情一凛,“难道是定南公的亲眷?”
  定南公姓苏名檀字廷木,在中南四州,并非皇亲国戚,还能让玉若嫣背靠镇南王府都顾忌再三的,只怕真得是公爷的兄弟了。
  玉若嫣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是定南公的三弟。”
  南宫星忍不住详细询问一番,这才知道了一些当年旧事。
  新皇登基之际,定南公也接位不久,兵权尚未安稳。他所辖地区拱卫中京,且几乎没有外患,说是天子的心腹近卫也不为过。可当时皇上对谁都颇为猜忌,因朝中朋党而疑神疑鬼。为此,定南公不得不做出许多淫乱荒唐之事,以求避祸。
  定南公顺利度过了朝廷最动荡的那几年。
  但一直仰慕他的三弟,却因此而性情大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淫邪之徒。
  玉若嫣觉得其中应该有什么内情,可那是定南公的家事,她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头绪。
  后来苏竹身死,清居山庄几乎没留下一个活口,雍素锦也就跟着音讯全无。
  等玉若嫣再见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东南官府对她的悬红,已高达一千五百两。
  “你既然一直在找她,为何见了面,又不肯相认?”南宫星添了一把木柴,将火光吹亮,柔声问道。
  “只要雍素玉还是朝廷钦犯,玉若嫣还是镇南王府的人,我们就不能相认。”
  她低下头,目中的悔恨终于不再有任何掩饰,“如今……我们倒是可以坦然姐妹相称,可惜……她却不在了。”
  “崖下有水,与你当年情形相若。”南宫星柔声道,“你能大难不死,素锦自然也能。等我回到楼里,就安排人手在江岸下游追查打探。她当初既然为了救你的银芙蓉宣誓归属于我,我就会穷尽所能去找她。”
  这话既是安慰她,也是安慰他自己。
  他知道行走江湖,人力有所不能及,随着身边人渐渐变多,他总会有照顾不到的情形出现。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得这么快,来得这么急。
  他才将雍素锦的性子改变了少许,还盘算着设法让她们姐妹相认,消去心中最大阴霾。可不料一番苦心,最后还是随着江水付诸东流。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他们遇上了,还可以求一求如意楼。
  如意楼遇上了,又该去求谁呢?
  山风越发森冷,霍瑶瑶开门探了一眼,本想说暖热了被窝张罗主子进来好好睡一觉,顺便也给自己解解乏,可一眼看到两人在火堆边神情肃穆哀伤的模样,吐吐舌头退回去,又悄悄关上了门。
  玉若嫣将那些剩汤倒进破陶碗里,在火上略略一烤,抬手一饮而尽,缓缓道:“上次在后山,他们本想逼死的是我。”
  “我知道。”南宫星不愿叹息出声,只轻声道,“公子们如何想,咱们猜不出。但天道的想法,那一天裘贯可是喊出口了的。他们要逼你加入,你不肯,便只能杀了。”
  玉若嫣眸子微微一沉,道:“几位公子是王爷亲生,罪魁祸首即便于理当诛,也不能由我动手。”
  她将陶碗缓缓放下,语气骤然冷冽如冰,“可天道,祸害王府在先,逼死素锦在后,加上收买文曲对我施加手段……他们的人,我此生必不放过。”
  南宫星颔首道:“原本我们也想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他们野心大得不着边际,我恐怕得上报师父,和他们好好较量一番了。若嫣,江湖中你这样的人才并不多见,你肯过来,和我一起么?”
  虽说将她救出已经多日,但正式邀请她成为如意楼的一员,他还是初次开口,“我不愿等你有事拜托,把自己当作银芙蓉的代价给我们。我希望你能凭自己的意志,与我一起,在如意楼并肩作战。我不需要你去处理闲杂委托,你只要盯住天道,专心将他们的狼子野心,扼杀在萌芽就好。”
  玉若嫣轻声道:“我之前就已说过,你提供容身之处,我十分感激。但心劫不解,我什么也做不了。”
  此前中断了的话题,再次接续。
  南宫星长叹一声,道:“若嫣,以你的身姿容貌,我要是推脱,倒像是占了便宜卖乖。但此事放在唐青身上,我有胆一试,也有七分把握。放在你身上,我觉得九成九无济于事。”
  玉若嫣眉峰一聚,不解道:“为何?唐青曾遭文曲多次施术,又是自裁这种违背人心的指令,连她都能有七分把握,到我反而不成?你若担心我错手伤你,可以用牛皮索将我牢牢绑住,嘴里塞上布团,再请你的妾室奴婢过来帮忙,如此可好?”
  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焦虑,毕竟带着这么一个心劫,天道只要掌握着蝴蝶这个情报在手,就绝不缺乏对付她的法子。
  这么一个桎梏在身,她要怎么放开手脚去报仇?
  南宫星略一思忖,缓缓道:“若嫣,你首先得知道,我解掉阿青心劫,靠的其实并非男女交合这么简单。”
  玉若嫣面色如常,道:“但说无妨。”
  “你对男女之事,懂得多少?”他斟酌片刻,先问道。
  “男阳女阴,乾坤交泰的道理,我懂。其中大多事宜,我也有所了解。我早已过了可婚嫁的年纪,小时候……也看到过不少东西。你不必忌讳那么多。”
  “真正的男欢女爱,与你小时候看到的并不相同。”南宫星定了定神,正色道,“当情意到了巅峰,欢好的快乐也到了巅峰,女子心中就会被无限爱意占据,神志不清,头脑一片空白。我赌的,就是在这个状态下,唐青的心劫发作会大受影响。”
  “我赌对了。心劫一次次发作,每一次,我都用那种极乐去冲抵想要自尽的绝望,那一夜阿青被我折腾到昏死过去,身下一塌糊涂,蜘蛛那个词,才总算不会再让她当场寻短。”
  玉若嫣沉吟道:“这不是很好么?我也是女人,你对我也有兴趣,就按你说的法子,为何解不掉我的?”
  南宫星苦笑道:“阿青自小不受重视,母亲教她的都是如何取悦男人一步登天。从失身于我,她不再有别的选择,一心想的就是如何在我身边稳固地位。说得明白些,她虽然学过武功,但性子上却是个门户内的小家碧玉,有了男人,就以男人为天。我和她此次重逢虽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感情进展颇为顺利,她对我的情意,其实比我对她更甚许多。此为其一。”
  “嗯。”玉若嫣蹙眉垂首,微微抬眸望着他,默默恭听。
  “她除了气质妩媚,身子其实也颇为敏感,比她堂姐阿昕还要贪淫几分,但胃口不大,我稍加手段,就能让她欲仙欲死,魂不守舍。此为其二。”他略一停顿,道,“这两者,正是能让女子达到我所说境地的条件。所谓身心俱醉,缺一不可。若是两者之中一项稍弱,还可以靠另一项弥补过来。可若嫣你……只怕哪一样都不占吧?”
  玉若嫣一怔,挺直脊背坐在木凳上,颇不忿道:“你试也不曾试,怎么就知道我一样都不占?”
  南宫星直截了当道:“你喜欢我么?咱们只有数面之缘,即便还算谈得来,只怕……你也没有动过半点情意吧?”
  玉若嫣唇瓣紧抿,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你样子挺俊的。”
  “至于另一点……”南宫星叹道,“若嫣,就我观察你平常的一些肢体动作来看,你心底对男人……其实是感到厌恶的。你不妨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如果你我赤裸相对,拥抱交合的情景,诚实面对一下你涌上的想法,告诉我,你会想怎么样?”
  玉若嫣缓缓垂下眼帘,静静思忖片刻,两条英气的眉毛几乎绞缠到一起,等到睁开,才道:“我……大概会想杀了你。”
  “这便是了。”南宫星无奈道,“你既对我没有情意,身子又极排斥男人,这种情况下,我若想要你头脑发白昏厥过去,只能冲你头上打一棍子。”
  玉若嫣霍然站起,抬腿迈过火堆,立定在南宫星面前,低头望着他,缓缓道:“咱们一样一样解决。情意的事……所谓日久生情,我跟着你,总会慢慢有些改善。眼下,咱们可以先从身子开始。”
  南宫星苦笑道:“这……这要如何开始呢?”
  玉若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镇定道:“你是寻芳老手,如何开始,我可教不了你。须得你教我才行。你说吧,应当如何开始。”
  南宫星抬眼一看,不觉心神一荡。
  玉若嫣一直都是那种认真起来便会格外耀眼夺目的气质,此时虽说认真的方向有些不太对劲,但那股摄人的吸引力,着实已经散发出来。
  他缓缓站起,看向她的眸子。
  玉若嫣身段高挑,两人相对而望,几乎持平。
  南宫星努力按捺住心底激动,轻声道:“这般生硬的方式,我此前也不曾用过。不如……就先从最简单的触碰开始,来。”
  他说着屈肘抬起双手,掌心向着她的方向,张开十指,柔声道:“交握牵手,你可做得到?”
  “这有何难。”玉若嫣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淡淡道,“我好歹也是与人订过亲事,差一点便不再有处子之身的。”
  说着,她双手抬起,利利索索与他交握一处。
  可她面上神情,依然如同办差一般。
  南宫星不语,只是和她双手紧握,举在胸前两侧,静静不动。
  她掌中的粗糙坚硬,与温润细腻一般清晰,握剑勤练的缘故,指节上的茧子格外突出,没有半点纤纤玉手的味道,瘦削,但筋骨中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还……不成么?”握了片刻,玉若嫣终于还是没忍住,先一步开口。
  南宫星摇了摇头,淡淡道:“真两情相悦,那牵手多久,也不会嫌长。”
  玉若嫣皱眉道:“可这有何意义?已经证明我不排斥和你接触,难道不够?”
  “不够。”他微微一笑,道,“做事情要循序渐进,若嫣,这不是你查案,讲究雷厉风行。若是牵手你都不耐烦,拥抱呢?亲吻呢?我要抚摸你身躯更加私密的部位时候呢?”
  玉若嫣深吸口气,道:“我能忍。”
  “但你只要有了自己在忍耐的心思,便不可能放开自我,迎来真正的情欲巅峰。单纯从肉体上给予你刺激,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效果。”
  “好吧。”她点了点头,耐着性子,依旧站着不动,与他十指交握。
  吱呀一声,门板打开,唐昕打着呵欠披着衣服出来起夜,走出几步,拐过屋角,正要掀起衬裙蹲下,忽而一怔,扭头看了过来。
  南宫星急忙冲她使个眼色。
  玉若嫣反而无动于衷,仍静静站着,好似个绝美雕塑。
  唐昕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玄虚,虽说心中微酸,但一想跟着南宫星这种人,莺莺燕燕与日俱增总是免不了的,便点点头,自顾自解完,回屋睡下。
  想来是她多了句嘴,不一会儿,小木窗户里就探出了霍瑶瑶的头,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那一脸惊讶,跟看见南宫星就在火堆边被玉若嫣反过来日了一样。
  南宫星暗叹口气,不得不瞪她一眼,将她瞪去睡觉。
  “若嫣,你……还是心如止水么?”
  玉若嫣点点头,认真问道:“我应当有何反应?”
  “不觉得羞涩?”
  她蹙眉道:“不过是握手而已,有何可羞?”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斟酌片刻,道:“你的手比我预想的大,茧皮还很均匀,除了苦练掌法,一定也是擒拿高手,指缝中一样很硬,暗器手法也不会弱。”
  “呃……倒是没错。”南宫星垂臂放手,颇有几分无奈,道,“如此看来,你即便对我到了不排斥的地步,也只不过比寻常男人好些,在无感的程度而已。”
  “我应当有什么感觉?”玉若嫣不解。
  南宫星苦笑道:“虽说感觉人人不同,但你这个,绝不是能帮你解心劫的类型。”
  此时,唐醉晚披衣开门,探头怯生生问道:“星哥哥,你们还不休息么?明日还要早起继续找姑姑呢。”
  玉若嫣扭头看她一眼,忽然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将她一拉,凑到耳边低声问了些什么。
  唐醉晚一怔,跟着苦思冥想,小声回答几句,说着,脸上就浮现出一抹淡淡红晕。
  玉若嫣似有所感,缓缓踱回原处。
  南宫星过去柔声安抚一番。他本就是一夜无眠也能运功补充精力的高手,加上又是正事,唐醉晚一听,便乖乖缩了回去,但关门前,压低声音指着玉若嫣道:“星哥哥,我听瑶瑶说,她给玉捕头易容的时候,见过她脸红来着,她不是无感,你耐心些,咱们定能找到法子的。”
  南宫星记在心里,弯腰吻她一下,看她关门,才折回玉若嫣这边。
  她明显有些焦躁,盯着自己双手,似乎在苦苦思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若嫣,你不要急。欲速则不达。”南宫星加了些柴,柔声道,“此前在素锦身上,我就看到过当年发生的事情对她的影响。那时你比她大,记事更多,影响也必定更深。咱们还是慢慢来,好么?”
  玉若嫣摇了摇头,“有些事,是刻在骨子里的。慢慢来,我一样忘不掉,一样只要想起就会恶心。小星,你方才让我想象,我想象了。与你赤裸交欢的场景,让我恐惧,愤怒,甚至心生杀意,但至少……我没有想吐。此前能让我想象亲昵场景而不反胃的男人,不过两个而已。”
  其中一个自然是与她订亲的世子武承,可另一个呢?南宫星好奇道:“竟有两个?我还以为只有世子呢。”
  “另一个是王爷。”玉若嫣坦然道,“不过王爷将我视如己出,我也将他看作父亲,那种想象到的亲昵,与你们两个不同。”
  “我很荣幸。”南宫星苦笑道,“可即便如此,那一样远远不够。不让你想吐,和让你挣脱心劫,还差了起码十万八千里。你还是不要着急,先去休息,之后咱们在山里还不知要徘徊多久才能顺利找到我娘一起离开,这期间,我全力帮你,咱们一步步来。”
  玉若嫣横臂一拦,将他挡下,道:“牵手这一步已经过了,来下一步吧。”
  南宫星无奈,只得又丢几根木柴进火堆里,站到旁边,张开双臂亮出胸膛,柔声道:“那便试试下一步,你我穿戴整齐,先对面相拥,感受一下。”
  “好。”玉若嫣大步走来,毫不犹豫将他抱住,圆润优美的下颌,轻轻搭在他肩头。
  隔着衣衫,南宫星的手掌仍不敢用力,只是将将好贴在后背,即便如此,那紧凑结实的身躯依然传递来美妙的触感。
  他的心跳变得有些急促,气息也渐渐不稳。
  玉若嫣那弹性无处不在,每一寸肌肤都透着诱人健美的身躯,仅仅是这般拥抱便能撩起他胸腹间流淌的火。
  这副身子,果然比那英气十足的绝色面容还要魅惑。
  若说她的脸会让男人情不自禁想要征服,那她的身躯就会让男人情不自禁想要犯罪。
  着实拿出了压箱底的定力,南宫星才强行克制住,没让双手顺着欲念操控,下滑到近在咫尺的臀峰之上。
  而玉若嫣依旧冷静淡定,波澜不惊。
  就像是她此刻拥抱的不过是段木头。
  但她察觉到了南宫星与木头的不同。
  木头的中段不会有这种变化。
  她略微一挪,躲开被他顶住的地方,疑惑道:“仅仅如此就会让你情欲勃发?”
  南宫星微感赧然,道:“是你生得太美,仅仅看着都会心神荡漾,这么紧密相拥,若我毫无反应,那才叫大事去矣。”
  玉若嫣蹙眉沉吟,又将身躯缓缓挪回原处,不再躲避,那平坦紧绷,充满肌肉弹性的下腹,便如方才一样压上他鼓起的胯下。
  看来以她的想法,觉得这既然正常,就没什么可回避的。
  越抱越觉得欲火中烧,南宫星发现要这么继续下去,等回屋他还得弄醒个谁起来帮他泻火,纯为肉体欢愉就去扰她们清梦,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嫣,你还是没什么感觉么?”
  玉若嫣平静道:“你那里比先前更硬了。”
  “呃……我是问你的感觉。”
  “有点硌。”
  南宫星放开手,轻轻拍了一下脑门,颇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无奈。
  “很难办么?”玉若嫣颇为苦恼地看着他,“可当初拓疆并未觉得我哪里不对啊。他一直都很喜欢我。”
  南宫星叹道:“那你喜欢他么?”
  “如何才叫喜欢?”玉若嫣困惑地问,“我愿意做他的妻子,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难道不算么?”
  “你的愿意,指的应该是如果他要求,你会答应,对吧?”南宫星缓缓道,“你可曾主动想要为他做什么?”
  “我……”玉若嫣微微蹙眉,思索良久,才续道,“我为他追查军饷下落,不辞劳苦,这个能算么?”
  南宫星揉了揉额角,“这个……恐怕你还是报恩的想法更重吧。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并非多么玄妙的东西,你不懂,兴许……就是因为那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玉若嫣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此话怎讲?”
  “就像我之前说的,当年出事的时候,素锦还小,她的性情都因此而变得极不正常,更何况是你呢?”南宫星柔声道,“武承身为世子,对你不顾门第之见,甚至求旨赐婚压下王府的反对声音,对你可说是一往情深。若你从他身上都感觉不到心上人的魅力,凭我,更是难以做到。”
  玉若嫣咬了咬牙,道:“无妨,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两者得其一,一样可以。
  心绪的事……我可以慢慢努力,身子这边该怎么一步步进行,咱们这就继续。拥抱之后,该什么了?”
  南宫星摇头道:“这不是该什么的问题。若嫣,牵手你毫无感觉,拥抱你也无动于衷,如此看来,就算继续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我不要什么从长计议!”
  颤抖的朱唇忽然爆发出努力克制依然颇为响亮的声音。
  玉若嫣面色微赤,胸膛起伏,双拳紧握,迷人美目中满是血丝,刹那间,就变做了一只怒气勃发的凶猛雌兽。
  她长吸口气,强行定了定神,颤声道:“我等不了那么久,小星,我等不了。
  只要带着这个心劫,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闭上眼,全是素锦掉下山崖的样子。
  满天全是那种我在梦中都喊不出名字的飞虫。它们五颜六色,绕着我不停地转,提醒我,我只要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杀人狂魔,甚至会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她走近一步,忽然抓起南宫星的手,放在在自己挺拔饱满的胸膛上,“我已经忍了太久,我不愿再忍了。不解决掉心劫,我就不离开这片山。我不允许自己带着那样的隐患,去到闹市人群之中。一想到万一有个小姑娘缠着爹爹要买小贩的玩物,恰好就是那虫的模样,我从那里路过,会一剑将她杀死,我就恨不得自裁于此。你明白我的心情么?”
  南宫星强迫自己的意识不要全被掌心传来的滋味吸去,艰涩道:“那……我便再试试看。”
  他自开荤以来所遇女子,即便是露水姻缘,也都是情意在先,单单只是撩拨肉体欲念,并非他乐意之道。
  但玉若嫣的身子,着实不愧位列江湖四绝色之名。
  隔着几层布料,那坟起芳丘紧实饱满,触手柔软,略一用力,却又无法陷入,那股弹性,仿佛随时可能从指间逃走跳开,真如一只活兔似的。
  他咽下一口唾沫,后退半步,稍稍拉开距离,免得兽欲上涌,仗着玉若嫣有求于他,做出什么悔之晚矣的事情。毕竟文曲对他下的手段,还不知道清除干净与否,一定得加倍小心。
  运起内功略一试探,南宫星发现,她体内气血阴性不过略胜阳性一筹而已,在女子高手之中并不多见。他细心调整一下掌中阴阳真气,做成相性最合的比例,掌心一紧,轻轻捏住了她挺拔乳尖。
  如此一来,即便掌纹无法穿透衣衫阻隔,内力仍可代劳,制造出在那细嫩肌肤上直接抚弄的效果。
  大概是为了行动方便,她用的并非肚兜,而是横扎的抹胸,乳肉困在其中,贴于掌下,紧绷绷呼之欲出。
  他五指一拢,轻轻捻住顶端,分辨出娇小乳蒂藏匿之处,温柔搓弄。
  果然如他所料,玉若嫣的身子并不敏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心中抵触,足足用了一炷香功夫,那软软花蕾才略略发硬,顶起一个小小凸痕。
  不等他问,玉若嫣便道:“略有些痒,微涨。”
  只是这等程度么?南宫星眉心皱起,他在这边乳上下了如此功夫,换成他家天生媚骨的娇妻,恐怕都能小小泄上一遭。到她这里,却不过是略痒、微涨而已。
  他心中不服,抬起另一只手,双管齐下,一手捏尖,另一手便旋转揉搓,时而推起,时而捻拉,即便这双乳紧实而非丰腴,依然被他玩弄得形状变幻。
  如此一盏茶功夫,她那玉白细嫩的面庞上,总算浮现出宛如朝霞的淡淡红晕。
  可也仅限于此。
  玉若嫣轻轻叹了口气,抬手为他擦了擦额上微汗,道:“仍是痒,比方才还要涨些。”
  南宫星放开双手,掌心那股柔韧仍挥之不去,比起一般的绵软乳房,更多几分后劲。他沉吟片刻,道:“到了如此地步,你才略有些兴头而已。我看,指望男女之事让你神魂俱醉,破解心劫,应该是做不到的。咱们还是另求它法吧。”
  他担心玉若嫣仍纠缠不休,伸手扶住她肩头,柔声道:“若嫣,我相信世上的事,不会只有一种法子。咱们在诺大的山区找人不是易事,即使找到,之后也还要寻路出去,四大剑奴光干粮就背了咱们一个月的份,这段时间,就是为了能让你放心跟我去如意楼,我也得保证帮你把心劫的事解决。”
  “我根本想不出法子。”玉若嫣忽然抬手,缓缓解开领口,轻轻一拉,露出了里面简单粗陋的白布抹胸。
  她探入腋下,扯开绳结,将抹胸抽出,搭在肩上,神情坚决,“既然方才已经见了效,兴许不隔着衣服,会更好些。”
  半敞领口之中,那亮出的温玉色泽比颈上更加细腻,火光在翻翘衣料下打出一片阴影,恰好藏住了本该暴露的酥胸上沿。
  隐藏在其中的沟谷,正对南宫星散发出足以让神智失控的诱惑。
  偏偏玉若嫣并不自知,弯腰塞了两根柴进火堆,起身淡然道:“快些试试吧,这种事……我实在不愿再去请另一个男人帮忙。”
  “好吧。”
  南宫星无法拒绝。
  这世上只怕也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他尽力维持着气息的稳定,缓缓抬起手,钻进了她敞开的衣领,自侧面向中央微微一探,就钻入到两团弹滑柔韧的玉峰中央。
  两丘羊脂玉,一片温柔乡。
  这等坚挺、柔弹、细腻、滑嫩……若是再能大上几分,便是天公造物,地上仙子。
  但如今这一掌可握,倒也另有一番美妙。
  他深吸口气,五指张开,拢向峰顶。
  就在他准备擒住樱珠,轻柔搓弄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呛的一声。
  那是拔剑的声音。
  刹那间,南宫星背后彻骨生寒,心知此时绝对不能后退,急忙脚下蹬地,手臂一扯,身躯前贴,将玉若嫣紧紧抱住,跟着抽手闪身,侧步一滑,转到她身后。
  空中飘落几缕断发。
  若他慢上一个眨眼的功夫,此刻多半就已身首异处。
  一腔蠢蠢欲动的热精,当即化作冷汗流了满背。
  玉若嫣一剑斩完,变得呆若木鸡,须臾之后,渐渐颤抖起来,跟着猛然将南宫星挣开,甩手一丢,将长剑狠狠扔进山谷之中,低头喘息不语。
  南宫星死里逃生,喘息道:“原来,你方才说自己一想象与我交欢的情景,便会想杀了我,并不是说笑的啊。”
  “我……我方才真的是想杀了你。”玉若嫣转过身,眼中显露出难掩的绝望,“那股杀意……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南宫星长叹一声,恍然大悟,“没想到,文曲留下的心劫,竟然不止一处…
  …我本还在纳闷,腰后刺青并不是什么极其保险的手段,真要遇上急色鬼,放倒你躺下便提枪上马,哪里还有机会发作,或是好奇心不那么盛的,只当情趣抚摸过去不说什么,也一样发动不了。到头来,竟是在这儿还留着一关。”
  玉若嫣闭上双目,凄然一笑,“拓疆就算不说出那话……一样难免一死。我好端端一个人,竟彻底成了个杀人的凶器。”
  语毕,她缓缓睁眼,眸中光华不再,黯淡如灰。
  “等等,你先别急。”南宫星看她打量旁边山谷,赶忙过去讲她拉住,沉声道,“咱们还远不到绝路尽头。”
  “这还不到么……”玉若嫣神情有些恍惚,缓缓道,“之前我以为的解法,是要靠你帮唐青那样帮我,可如今……你只要碰到私密之处,我便会杀意难忍。
  还能有什么办法?兴许……我这样的拖累,本就该去与妹妹团聚才是……”
  南宫星察觉到异样之处,急忙从旁拿过水囊,往手心倒了一捧,抬臂洒在她面上。
  她一个激灵,目光渐渐清明许多,但方才的事情她并没忘,顷刻脸色铁青,道:“这……也是文曲的手段?”
  南宫星点头道:“依我看,你腰后刺青,恐怕本是文曲应急的后备。你此刻发作的心劫,才是她设下的真正杀招。原本在她的计划中,你应当是和世子情爱缠绵之际,被他抚摸私密处,和刚才一样杀意难耐,暴起杀人,此后寻短之念出现,畏罪自裁。可能这心劫设置得过于复杂,方才你发作的时候并没失去神智,效力也极其短暂。”
  “拓疆平时并不沉湎色欲,与我婚期也不久远,他找我过去,忽然求欢,肯定也是文曲的手段。如此毒辣的连环……”玉若嫣缓缓坐下,神情疲倦之际,连开敞的领口也没去系,“这下……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南宫星过去为她把衣衫拉紧,扣上,柔声道:“明日起来,咱们集思广益,一起商量商量。时候不早,赶紧休息吧。”
  玉若嫣终于没再强求,木然点了点头。
  翌晨,众人简单洗漱收拾一番,准备循着唐月依可能留下的踪迹继续寻找。
  南宫星仍安排四大剑奴带着崔碧春和唐醉晚先一步探路,自己则落在后面,跟唐昕、霍瑶瑶仔细说了一遍昨晚的情形。
  唐昕颇觉棘手,走着走着,便陷入到沉思之中。
  而霍瑶瑶嘴快,叽叽喳喳围着玉若嫣东问西问,问到最后,忽然道:“主子、主子,你来按住她,别让她动,我来试个事儿。”
  南宫星见玉若嫣没有介意,便过去将她双肩按住,气贯经脉压制住武功发挥,道:“瑶瑶,你有什么点子了?”
  霍瑶瑶笑呵呵解开玉若嫣两颗扣子,小手一钻,就捏住了她的乳头,左搓搓,右搓搓,道:“想杀我么?”
  玉若嫣脸上通红,神情略赧,扭开头道:“不会。”
  “这不就简单了。”霍瑶瑶抽手出来,把扣子一系,一脸得意。
  南宫星也明白过来,脸上一喜,道:“对,如此一来,问题倒是能先解决一个。”
  唐昕久经磨练,撩拨女子情欲已颇为拿手,虽不如雍素锦那么老辣娴熟,只要他详加指点,至少可以避过这个仅对男人发作的心劫。
  但他话还没出口,就听霍瑶瑶满脸期待拉起他手道:“主子,我把你易容成个大姑娘,你不就可以尽情满足色欲,还不怕被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