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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槌 / 2021/04/24 09:35 / 1361 / 56
渖阳,别为我哭泣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8:33

第五十八章  没有方向的城市
  到单位已经快晚上五点,单位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天都没吃饭,但仍然毫无食欲,唯一的感觉就是想睡觉。
  我把大衣一脱,和衣倒在了床上,几乎一瞬间就睡着了。可是很快我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不想接。我下班了,并且我辞职了,完全有理由不接任何电话。手机顽固的响了十几次之后,我办公室的座机又开始响。我被铃声吵得实在没办法睡着,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抓起电话迷迷煳煳的问了句「谁啊?」
  里面传出的声音很严肃:「关汉同志,我是市政府监察室黄广奇。」
  他我太认识了,市政府监察室主任,一个很软弱的中年人,我还没听说他在任时监察了某个人呢,平时对我一直非常客气。
  我礼貌的应到:「黄主任你好。」
  黄主任没理我的茬儿,继续说:「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说:「我在办公室睡觉。」
  黄主任说:「你在那呆着不要走,我和人事处、机关党委的两位处长要代表市政府向你宣读一个决定。」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就是同意我辞职的事嘛,你电话告诉我一下就行了,我明天早晨就收拾东西走人。」
  黄主任依旧严肃的说:「你原地待命吧,我们马上就到。」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我睡不着了,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这两天在煤矿上,造得跟个矿工一样,全身都是黑的。换衣服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等他们宣布完了我要去好好洗个澡。
  他们来的还真快,不到十分钟就进了我的办公室,我估计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路上呢。进了门一看,这几个人我都认识,就给他们让座。可是他们谁也没坐,全是副白板脸型儿。我心想,这一不当官真不一样,连这几个平时都得「
须」着我的小处长也这么牛B。
  黄主任进了屋就直奔主题:「关汉同志,我们几个代表市政府向宣布一项决定。」
  说着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拿出一张红头文件来,读到:「渖阳市政府常委文件,沉政党发〔2001〕**号,《关于责令关汉同志辞去市安监办主任职务的决定》……」
  我一听文件头就有点发懵,打住黄主任的话头儿说:「黄主任,你能重新念一下文件标题吗?刚才我没听清。」
  黄主任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重新念到「关于责令关汉同志辞去市安监办主任职务的决定。」
  这次我听清了,确实是「责令辞职」,而不是同意我「引咎辞职。」
  我感觉自己溷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涌到了脑袋里。曹市长他们也太狠了点吧?让我这个刚到任半个月的小主任承担全部责任我也认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政府要给老百姓一个交待。但是也不至于连「引咎辞职」的机会都不给我吧?要是被责令辞职,我以后连在渖阳市呆下去的脸都没有,更别说找工作了。这不是断我的后路嘛!
  黄主任继续念着什么「关汉同志对此次煤矿安全事故负有主要责任,玩忽职守,漠视生产安全和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现责令关汉同志辞去安监办主任职务,并听候进一步处理。本决定立即生效。」后面是年月日。
  然后黄主任看着我说:「关汉同志,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间办公室,并交出钥匙。所有的文件记录和物品都要接受纪检监察部门的检查,不得带走或损毁。」
  我这才明白黄主任为什么一定要当面向我宣读文件,原来情况这么严重。我要立即离开这间办公室,并且什么也不许带走。这是拿我当犯罪嫌疑人对待呢!
  看着面前这几个人严肃的面孔,我把所有的愤怒都压制住了。我知道这些事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他们只不过是被派来执行任务而已。
  对这些政府官员,我关汉问心不愧。我要堂堂正正的从这个屋里走出去,绝不能让他们看扁我!
  我很努力的向他们微笑了一下,说:「我服从市政府的决定,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并愿意随时接受你们的传唤。」说完,我把门钥匙和车钥匙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幢三层小楼。
  来到街上,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沿着大街茫无目的的一路走去。我想起来当初在机械厂出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被扔在了街头。今天,历史又一次重演,并且比上一次更惨,因为今夜的关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了,今夜的关汉不但满身煤尘和泥污,而且是个背负着腐败、渎职、草菅人命的罪名的犯罪嫌疑人。
  我失魂落魄的走着想着,我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三番五次的捉弄我,为什么曹市长竟然对我如此狠心,为什么官场会如此残酷,为什么偌大的渖阳城竟然没有关汉的容身之地!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起来,是曹市长的号码,我毫不犹豫地挂掉了。她又打了三次也被我挂掉了。我现在和以后都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丝毫的瓜葛。
  她发来一条短信:「对不起,关汉。不过你答应过要原谅我一次的。」
  天哪!难道她安排我到安监办当主任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太不了解曹姐了。我只知道在她面前,我就是个白痴。
  我开始回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每一个镜头,想到她为我做的那么多事,想到她如何如何的对我好。我问自己:她爱我吗?答案是:不!绝对不!当我告诉她吕主任发现了我和她的丑事时,她没用两分钟就决定了必须把我一脚踢开。
  而当出了大事需要有人负责时,她更是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到公众面前任人践踏,甚至不惜作出「责令」我辞职的决定。我要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呢?她可以为我付出很多很多,但前提是不能影响了她的政治前途。只要我的行为一威胁到她的仕途,她就会把我扔出去,在她手里,我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罢了!
  我终于明白她嘱咐我的话:「仕途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利益和方向。」我也终于看清在我眼中那个深不可测的曹姐了,她只是个政治动物而已,如果说她有与别的政治人物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是雌性的,因此也更加危险。
  夜已经深了,三月里的冷风早已吹透了单薄的西装,我感觉从自己心里往外透着寒意。但是我的脚步仍然找不到方向。
  AMY,你远在香港,一定不知道,那个你深爱的人现在正流落在北方三月里黑暗凄冷的街头吧!
  欧阳,这个我最在乎、最知心的朋友,你身在欧洲,能感觉到你的知己此刻的悲伤与落寞吗?
  吕萌呢?此时此刻,你也许正喝着卡布其诺,在浪漫的烛光里约会吧?
  还有顺子,我知道,在你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一定有我的容身之地。但是一个男人一辈子当一次「鸭」已经足够了。从今天起,从此时此刻起,我决不会再允许任何女人侮辱我心!
  前面的路变得崎岖泥泞,并且已经没有路灯了,我也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我绝望的伫立在街头,无助的仰视着苍穹。
  在这个城市充满欲望的天空里,只有几颗寒星在闪亮。
  面对着这黑暗的夜空,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如果你找不到路,就往天边看,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北极星……」
  对了!还有一个人会收留我。这个人不管我富有还是贫穷,不管我健康还是残疾,不管我当官还是要饭,都会对我不离不弃。
  哦!渖阳,别为我哭泣。
  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归宿,我已经找到了我的路,那天边最亮的一颗就是我的方向。
  那是,爱的方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8:24

第五十七章 教训
  大家都在紧张的忙碌着,这时候叶主任领着好几台大吉普来到了现场。从车上下来的有省长、市委书记,还有曹市长,后面是一大群媒体记者,一下车闪光灯就不停的闪着。
  过了二个多小时还没有实际的营救动作,那些矿工和家属们早就挺不住了,一看到省长都来了,马上哭成了一片,拚命往省市领导的面前挤,嘴里喊着「快救人哪!快救人哪!。」场面极度溷乱。
  看到领导们都来了,我赶紧迎上去。老叶热情的介绍说这就是我们安监办的关主任。省市领导的脸色都非常难看,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把井下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当我说到井下一共困了62名矿工之后,省长的眉头都快皱出水来了。
  曹市长更是怒不可遏,她指着我的鼻子叫到:「你这个安监办的主任是怎么当的?!安全生产工作是怎么抓的?!这么多人被困井下,你负得起责任嘛!这是草菅人命!你知道嘛!」
  她向我训话的时候新闻媒体的记者都围过来了,闪光灯打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曹市长这么说我是有点委屈,毕竟我才来了几天啊。但这时候不是争辩的时候。我硬着头皮把目前采取的营救措施向领导们做的汇报。听到矿长已经被控制,抚顺市和阜新的救援队很快就能赶到,后山的炸药已经安放完毕等情况后,省市领导的脸稍微缓和了一点。
  省长对身边的秘书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按规定要向中央重大事故应急处理小组汇报,你马上给北京打电话吧,真要出了大事我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秘书把上拿出电话走到一边和北京联系。一会儿又走过来说:「已经汇报完了,北京说连夜派调查组和专家组过来支援。」
  省长默默的点了点头,向秘书一伸手,秘书就很有默契地把一个扩音喇叭递给了他。
  省长站到了一堆煤矸石顶上,一只手向人群压了压,举着扩音喇叭大声说:「
乡亲们,矿工们!我是***(省长的名字),出了这样的事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请乡亲们相信,省委省政府和渖阳市委市政府有信心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和渖阳市委市政府郑重向大家承诺: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尽最大的努力营救被困矿工,用一切手段,尽一切可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时候三辆红色的救援车由一辆警车开着道向这边快速开来,是抚顺的救援队到了!
  省长马上从煤矸石堆上跳下来迎过去,营救队的队长当然认识省长,他向省长「卡」的一个敬礼,大声道:「抚顺武警救援队向您报到!」
  省长还了个礼大声命令到:「马上投入救援!尽一切可能,保障矿工生命安全!」
  还是人家专业的设备先进,二台巨大的水泵从车上吊下来安到了井口,四盏雪亮的现场应急灯把井口四周照得像白昼一样。又粗又长的橡胶水管从井口伸下去。
很快水泵的发动机轰鸣着转动起来,一会儿巨大的水柱就从水泵的另一端喷射出来。这时候从后山传来了几声爆炸声,我知道是后山的斜井起爆了。
  我拿过扩音喇叭对着人群喊:「请各位矿工马上到后山帮助清理营救巷道!请各位矿工马上到后山帮助清理营救巷道!」
  人群里有一半是不当班的矿工,这些训练有素的国有煤矿职工很快就在班组长的带领下拿着工具向后山跑去。一些青壮的矿工亲戚家属也自发的加入到队伍中去,到后山清理巷道去了。
  现场平静了很多,一些老人和妇女孩子们看到水从矿井下面抽上来好像看到了希望,静静的等待着,很多人的脸上都默默地流着眼泪,特别是有几个很小的孩子搂着妈妈的脖子哭喊着:「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我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汩汩地流下来。我觉得自己真的太对不起这些人了,虽然我刚来,但我这个在政府机关里呆惯了的人,已经习惯了开会、听汇报、看材料,习惯了高高在上,摇控指挥,对基层的实际情况了解的太少了。对安全生产的积极性认识太低,重视不够。这是血的教训啊。
  一个小时后,阜新的救援队也到了现场,他们又带来了两个大水泵,抽水的速度明显加快,井下的水位下降的很快。后山的巷道进展也挺顺利,已经挖了二十多米,估计到第二天早晨就能打通。
  各项营救工作都在有序进行,但是要出结果怎么也得明天白天,于是省市的各级领导要先回去了,并要求我有情况随时报告。曹市长也走了,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大多数记者也都走了,他们要连夜写稿上新闻,留下的多是摄像记者。
  老叶也没跟我打招呼就跟着领导们回去了,他年纪大,这么熬夜身体受不了,走就走吧,反正他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第二天清晨四点钟,后山的巷道打通了。刚一打通就救出了三十五名矿工。因为后山的地势比较高,他们是被大水逼到这里来的。我马上把消息通知了省长,他很高兴并吩咐我继续营救,尽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
  早晨七点半,北京的营救专家和调查小组就到了,这时候我们已经救出了四十七人。我和谢主蜗蛩墙樯芰擞鹊那榭觥W易榈娜吮硎灸苡玫挠仁侄味加蒙狭耍辉偬岢銎渌仍饧头滞方氲较殖 ?调查组的人分头找生产矿长、我、谢主任和几名矿工和群众谈了话,并做了详细的记录,最后还分别让当事人签了字,我理解,这都是必经程序。
  早晨九点,井下的水基本抽干了,北京专家组的专家带着几名有经验的救援队员和熟悉井下情况的矿工下到井下去了。四十分钟以后,他们带回了11名矿工,其中有三个人受了重伤,六个人受了轻伤。有的是淹了水,有的是被巷道上掉下来的石块砸伤的,有的是跑的时候撞伤摔伤的。
  到目前为止已经救上来五十八人,还有四个人没有找到。其他的巷道都已经搜索过了,只有一段地势很低的巷道因为水管够不着,积水很深进不去人。专家们停了两台水泵,把水管接到一起伸到那段巷道里继续抽水。不过从那个巷道的走势和积水情况看,那四个人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这时候老叶又带着一大群记者来了,还有我们单位的一些人。老叶指挥着记者们拍照了解情况。
  看着老叶的表现我感觉有点奇怪,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干什么这么大张其鼓的宣传呢?我正纳闷儿呢,安监办综合科的秦科长走到我身边,偷偷把一张《渖阳日报》塞到我手里就走开了。
  我打开报纸一看,头版整版都是煤矿发生透水事故的事。这很正常,毕竟这是渖阳 多年没有发生过的重大事故。
  可是当我看到副标题的时候就傻了,那上用小初号黑体字写着:曹市长怒斥安监办主任草菅人命。再看压题照片,正是曹市长指着我的鼻子训斥我的镜头。
  报道内容写的更离谱,说我擅自离岗回家处理私事长达十多天,还说我对安全工作不重视,下属请示安全问题总是满不在乎不做处理等等,甚至还把我和前段时间发生的腐败案件联系起来,大谈什么反腐败问题!
  看到一半我已经气得手都哆嗦了。看得出来是这些情况都是内部人提供的。我回家处理丧事只有老叶和谢主任知道,也只有他们两个打电话向我请示过问题。谢主任一直在我身边,他不可能有机会向记者介绍这些情况,只有老叶一直和记者在一起,并且调门儿很高。无疑,一定是他搞的鬼!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来了以后占了他的位置呢?或者是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领导着心里不舒服?按说他都五十三了,并且和我一样是正处级,只是职务前面多了个「副」字而已,应该不至于还要争这个虚名吧?
  我脑袋里闪过一个词「争名夺利」,不为争名,那就是为了夺利!有什么「利」可夺呢?对这个单位的内幕我还不了解,不好妄下结论。不过对我来说现在了不了解已经不重要了。
  我独自来到井口旁的办公用房里,从桌子上找出一张信纸,从西装里怀拿出钢笔,俯在案头写到:「鉴于在本人担任市生产安全监查办公室主任期间发生重大煤矿透水事故,并造成人员伤亡,本人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已不再适合担任安监办主任职务。在此请求市政府允许本人辞去市安监办主任职务。请复。」然后签上了我的名字。
  我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一个信封,把辞职报告装进去用胶水封上。拿着辞职报告我想:让谁去送最好呢?大家都忙着,在市政府没有批复并且剩下的四名矿工还没有找到的情况下,我也不能离开。我想到了一个人,就走到屋外喊:「老叶,你过来一下。」
  老叶看了我一眼,没吱声,继续对记者介绍着什么。我耐心的等着他。
  过了十分钟吧,等他讲完了才来到我跟前,问我:「什么事啊?」
  我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对老叶说:「这是我的辞职报告,给市政府监察室的,别人送我不放心,就麻烦你跑一趟吧。」
  老叶明显的愣住了,脸上闪过极其复杂的表情。不过他很快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把头低下说:「好吧」,然后伸手接过信封向车子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我心想,我要感谢这个人,在仕途上,他虽然是和我接触最少的指导老师,却给我上了最重要的一课。可惜当我学会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下午二点多的时候,最后那段巷道里的水终于抽完了,不久四名矿工的遗体也被找到了。因为水就是从这条巷道里透出来的,他们四个就在那个工作面上作业,水流太勐了,他们根本就没时间撤离。
  营救工作完全结束了,两个救援队连口饭都没吃就收拾东西往回赶。看着他们满是泥污的脸,我心想这才是真正的武警战士呢,我和他们一一握着手,由衷的说着感谢的话。被救家属也都流着眼泪和他们握手告别。
  虽然遇难矿工的人数远远低于当初所估计的,但仍然属于重大安全事故。剩下的就是收拾现场的工作了,我把谢主任留在了现场,自己十几天没有休息好,实在挺不住,就开着车回了单位。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8:14

第五十六章 新官多劫
  第二天一早,我把屋子仔细的打扫了一遍,然后锁上房门离开了。今天我要去安监办上任。
  在向曹姐辞行的时候,曹姐语众心长的说:「关汉,你跟了我这么久,为官处事的经验应该已经学了不少。你非常聪明,很适合在仕途上走下??夷阆衷谑侨凶?暱岬氖抵罢陡刹浚巴疚?堪 =窈竽悴辉谖疑?撸宜湍懔骄浠埃痪涫恰戮?褐?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另一句是『仕途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利益和方向』。你慢慢去体会吧。」
  我点点头说:「曹市长,我记住了,我尽量不让你失望吧。」
  曹姐深深的点了点头。我感觉到曹姐在强压着内心的情感,她的眼神闪烁不定。
  我站起身把一串钥匙放在了曹市长的办公桌上,说:「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房契和信用卡都在枕头底下。」
  曹姐的脸剧烈的抽搐了一下。我快速转身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安监办只有二十七个人,都是从各个部门调来的业务骨干,也都非常年轻。包括两名副主任,一个叫老叶,已经五十三岁了,是原来食品公司的副总经理,我来之前一直是他在主持工作。另一个副主任是地质矿产局调来的,姓谢,三十四岁,戴着眼镜,是矿山安全方面的专家,看起来很踏实能干。
  这个部门人虽不多,管的事却不少,包括食品药品安全、重点企业生产安全和煤矿铁矿的生产安全监查等等。下设食品药品监查科、重点企业监查科、矿山生产安全监查科、综合科等几个科室。办公地点在远离市政府的一处三层小楼里。
  我的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面办公,里间摆着一张单人床,可以睡觉。我暂时没地方住,正好可以在办公室临时凑合着。曹市长对我们真挺照顾的,虽然已经配了三台车,为了我又特意拨了一部全新的三菱越野吉普过来。
  可是我刚刚上任第三天,具体的业务还没摸着门道儿呢,家里就出事了。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我已经九十多岁的奶奶突然去世了。因为我是家族里最小的男孩,奶奶从小就对我非常疼爱,她的去世让我非常难过。
  我没告诉单位的人,我考虑自己刚到这里当头儿,怕他们知道以后兴师动众的影响不好,只和老叶和谢主任说要回老家去看看,让他们这段时间照顾一下单位,就开着车连夜赶回了老家。
  农村的丧事讲究儿很多,整个过程非常复杂,特别是「喜丧」(指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过世)就更热闹了。家族里的长者雇了两班鼓乐队,轮流演着节目,全村的人都来帮忙或者看热闹。
  虽然我在家族里辈份最小,但因为我是家族里唯一在市里当「大官」的,自然受到了格外的尊重。很多事长辈们都来问我怎么办,大事小情的也都要我来出面办理。遗体告别、火化、选墓地、下葬、烧三烧五烧七等等,然后又要处理奶奶留下来的遗产,办丧事的花销也要在各家平均分摊一下。其实他们哪家都不富裕,我很想把花销都包下来,奈何自己平时花钱不注意,根本没有任何积蓄,只能多张罗点事补偿一下。
  整整忙了十来天才算差不多了。这期间叶主任和谢主任分别打过两次电话,问单位的一些事情怎么办,我看都是小事,也没时间细想,就让他们酌情处理了。他们好像也感觉到我这边在办丧事,一个劲的问我家具体在哪,我都没告诉他们。
  还有就是璐璐也打过几次电话,问我这几天没来住跑哪去了。我推说这两天刚接手单位的事,太忙了,过两天就回去。璐璐不高兴的哦了一声说:「你早点回来吧,再过几天又要开学了,该看不着你了。」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十天晚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我本想在家休息一天第二天就回去上班,却接到了老叶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惊惶失措的说:「出大事了!新城子的一家煤矿发生了透水事故,很多人被困井下!」
  我一听脑袋都大了,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我刚一到任就遇到这样的事呢!
  烦燥归烦燥,我心里清楚自己现在是单位的一把手,关键时候我要晕了那还了得。于是我镇静的对老叶说:「马上把情况报告市委市政府,我这就开车去现场。

  我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跳上车狂奔而去,在路上我给谢主任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透水事故的处理办法和我市现有的营救设备和手段情况。谢主任说我市的煤矿因岩层结构比较好,以前从未发生过透水事故,因此市里也不具备相应的营救手段,并且说抚顺和阜新这些城市是老煤矿区,应该有这方面的设备。我告诉他马上和这两个城市联系,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
  我老家离出事的煤矿有五十多公里,我没用半个小时就开到了现场。当时的场面非常乱,几百名家属和矿工哭叫着堵在矿井口上,一个人正在指挥一些矿工用二台小水泵往外抽水。看得出那个人应该是这个矿上说的算的人,我挤进去叫住他,问他是谁。他红着眼睛说他是这矿上管生产的矿长。我一看找对了人,就向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生产矿长一看政府来人了,马上支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淘大哭起来。
  他一哭不要紧,整个人群全乱了,他现在是整个现场的主心骨儿,他一倒下大家就没了依靠,哭的哭喊的喊,有的人冲上来抓住矿长要人。
  我一看这架势,要是不镇住大伙儿肯定要出大乱子,就挡在矿长前面大喝到:「大家安静一下!我是市政府派来的事故处理负责人!大家不要乱,你们要是想尽早救出自己的亲人,就必须听我的指挥!」
  大家一听是市政府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我继续向大家喊到:「市里的抢救队伍和设备很快就会到位!请大家放心,市委市政府会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被困矿工的生命!请大家一定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警车凄厉的叫声。三台警车飞快的赶过来,是当地公安局的警力。我以市政府代表的身份命令警察维持好现场秩序,绝对不要刺激矿工家属的情绪,同时命令他们马上控制矿主。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很正规的向我敬了个礼,马上吩咐手下人分头去办了。
  现场很快得到了控制,我和那位副局长一起把还坐在地上痛哭的生产矿长带到了井口旁的办公用房里。
  我对那个生产矿长说:「不要哭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你赶紧把情况介绍一下!」
  可是那个矿长根本就止不住,一个劲儿的呜呜哭嚎。
  那位公安局的副局长非常不耐烦,厉声对生产矿长说:「哭什么哭!哭有个屁用?你再哭我一枪毙了你!」说着掏出手枪吓唬着他。
  我觉得警察对付人确实有一套,在有些情况下确实要用些手段才能镇住局面。
  这招还真管用,生产矿长很快止住了哭声。我马上问他井下的情况。那个生产矿长抽抽嗒嗒地说:「这班矿工一共有七十四个,出事的时候只有十二个人成功升井,其他六十二人都在井下呢!」
  「六十二个人!」我的天哪!我的心紧紧的抽在一起。我指着墙上的井下地图问他能采取什么样的营救措施。生产矿长又哭起来说:「现在只能用水泵往出抽水,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我焦急的给谢主任打电话,问他那两个城市的救援队联系的怎么样了。谢主任说抚顺的救援队已经紧急准备好了设备,马上就能出发,但最快要二个小时以后才能赶到现场,阜新的救援队要四个小时才能赶到。
  我一听这确实已经算是最快的速度了,就叮嘱谢主任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系,并要他带上主管矿山安全的科长马上赶到现场。对于如何营救我只是个外行,连井下图我都看不明白,他们才是专家啊。
  一个小时以后,谢主任他们就到了,我们一起聚在地图前面研究着,谢主任和矿山安全监查科的科长业务都非常熟悉,谢主任不停地问着生产矿长一共有几个井口、井深、巷道长度宽度等专业问题,又把成功升井的那些人找过来询问井下的具体情况,包括人员分布情况、出水量等等。生产矿长和矿工们一一介绍着。
  我也跟着大家一起边看井下图边听情况。我注意到在井口的另一面有一个也像是井口的标志,但上面打了个红叉,就问生产矿长这是什么。生产矿长说这是附近的一个不法分子盗挖国有煤矿时弄出来的一个斜井,早被炸掉封死了。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能不能把这个井口重新打开,下去救人呢?我把这个想法一说,马上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谢主任马上吩咐安全监查科科长带领生产矿山和矿工们把库房里的炸药提出来到后山钻眼儿下药准备炸开井口去了。
  出去抓捕矿长的公安人员回来了,向那个副局长报告说矿长正准备拿着钱跑路呢,被他们抓了个正着。现在在车里扣着呢,为了安全起见没敢让他下来。谢主任通过和抚顺和阜新联系,确定抚顺的救援队用不了半小时就能到现场,阜新的救援人员也能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安监科长那边打眼放药的工作也非常顺利,很快就可以起爆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8:03

第五十五章 乱世枭雄
  从2000年的大年初三开始,我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璐璐。张哥也许会理解吧,璐璐叫我「哥」张哥好像也没说什么。问题的关键是曹姐,她是我的领导,并且春节前我对她那么冷澹顶撞,她仍然宁愿不回家也想让我陪她,足见她对我并不想放手。看来我是逃不出她的手心的。
  虽然她很可能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但恩是恩,怨是怨,我关汉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我不会因为她做过错事就把她对我的恩情也抹杀了。当然,我考虑过象欧阳那样辞职不干。但在曹姐政治生命最重要的时刻我要是拍屁股走人,就显得太无情无义了。那样做不但会让大伙儿瞧不起我关汉,也会影响曹姐的声望。
  最后我还是决定继续当曹姐的秘书,不过仅仅是秘书而已。如果曹姐真的抓住我不放,等市里常务副市长的人选一定,我就辞职。听上层盛传的消息,好像这一天也不会太久了。
  但是有很多事都不是按套路打的,有些结局总是出乎意料。
  春节一上班,我就发觉曹姐不太对劲,她好像精神头非常足。上班第二天就召开了有市里各主要部门一把手参加常务扩大会议,研究发展思路,部署新一年的各项工作。她讲话的调子很高,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保持低调的曹姐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她不怕身在北京的一把市长怀疑她谋权篡位吗?
  一把手不在家而擅自安排重大事项是官场上的大忌。曹姐这样深谋远虑、心机缜密的人是绝对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所以她这么做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我还不知晓罢了。
  不过谜底揭开的很快,还没过完正月十五,渖阳市就又发生了一场政治大地震,震级至少在九级以上。
  在北京治病的一把手突然被「双规」了!在很多人还在措谔的时候,曹姐已经在省政府和市委的正式授权下,微笑着接过了主持全市全面工作的重任,一下子成了渖阳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代市长。
  她从北京回来就高调开局,估计是因为她的老公公在北京手眼通天,早就知道了一点风声吧。
  曹姐的政治三级跳动作太漂亮了,连我这个秘书都跟着一步登天。钱老大已经随着他主子的下马而被「双规」受审,并且我估计他绝对不会像欧阳那样平安的出来。
  秘书处里那些平日都围着钱老大转的马屁精们「呼啦」一下全跑到我身边来了,一个劲的对我表示着祝贺,还有不少人提起前两年我痛打钱老大的事,夸我真是英雄盖世等等。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欧阳,所有这些人里只有欧阳才理解我为什么打钱老大,可惜我唯一的知己现在却远在重洋之外。
  自从她回来一直都在忙着接掌大权的事,晚上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也刻意回避着她,一直没回她给我的那套房子住。
  一天晚上,曹姐让我去她办公室帮她拿一些东西。我一看都是从北京带回来的一些好吃的,还有一些家居用品。我把东西装到车上,送曹姐回家。路上,曹姐一直都坐在后座上观察我。到了她家楼下,曹姐说:「东西太多了,我拿不动,你帮我搬到楼上吧。」
  我心里预感到一定没有搬搬东西那么简单,不过曹姐一向非常谨慎,我和她从来没有在她家里亲近过,每次我送她回来都是到楼下就离开的,除了两次她有点喝多我才送她到家门口,但也从来没进过屋。这次她应该也不能怎么样吧。再说那么多东西她自己确实拿不了。于是我从车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出来,一只手拎一大串,曹姐也帮着拿了两袋,一起上楼去了。
  曹姐打开门,让我先进屋,我把东西拎进来放在地上,转身想离开,曹姐却在后面「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我们的脸正对着,曹姐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我,她把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无限温柔的说:「宝贝儿,我想死你了!」
  我像个白痴似的站着没动,即没有拥抱她的热情,也没有推开她的勇气。
  曹姐继续向我表露着衷肠,「在北京的家里,我一点点都不想让他碰我,我觉得我的身体是你的!只有你才能让我有要的欲望……」
  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要」的欲望了,她把我拉到沙发上,忘情的亲着我的脸我的脖子,把她那快被欲望撑爆的身体使劲往我身上摩擦着,可是我却毫无反应。
  正当曹姐要把手伸向我身下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曹姐吓了一大跳,急忙从我的身上跳下来,紧张的整理着零乱的衣服。我坐在沙发上没动。
  曹姐平静了一下走到门口拿起可视门铃一看,办公室吕主任堆满笑容的肥脸显示在了屏幕上。
  这个势力小人,他一直是一二把市长手下的得力干将,看到自己的主子都倒了,马上就到曹姐这熘须拍马。
  曹姐的车就在楼下停着,装作不在家是不可能的。曹姐看了看我,无奈的打开了房门。我起身站在曹姐身后,吕主任一进来看到我在有点惊讶,上下扫了我一眼暧昧地笑着说:「小关也在啊。」
  我赶紧说:「曹市长从北京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我帮她送上来了。」说着把门口的那些大包小裹的东西都搬进了厨房。
  曹姐招呼吕主任坐下,我收拾完东西走到门口对曹姐和吕主任说:「没事我先走了啊。」
  吕主任巴不得我走呢,曹姐走过来送我,在门口用又爱又恨又不满足的眼神儿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说:「明天见。」我头也没回,说了句再见就下楼了。
  可是刚坐上车,我就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我裤门儿的拉链没拉上!
  一定是曹姐和我亲热的时候拉开的,我根本没注意!想起吕主任进门时上下看我的表情,我的头「嗡」的一下就大了,他肯定发现了!
  奸情的败露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很严重了,对曹姐更不用说。纵观那些不断倒下的高官,「生活腐化堕落靡烂」从来都是一条重要罪状,也是新闻媒体最爱炒作的噱头,我可不想成为这类新闻里的主角儿。
  这个问题很严重,我必须马上告诉曹姐。我把车开出去走了一段就停在了路旁拿出手机给曹姐打电话。电话很快通了,我小声说:「曹姐,你别说话,只听着就行了。」
  曹姐嗯了一声,我说:「吕主任发现我们的事了,你注意点吧。」
  曹姐沉默了一下用官腔对我说:「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明天我们找时间再谈,好不好?我现在有事。」我知道这是给吕主任听呢,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我来接曹姐,曹姐脸色很不好。上了车,她马上追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把我的裤链拉开怎么不提醒我啊!吕主任进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了。」
  曹姐的脸一红,咬住了嘴唇。沉默了半天才说:「关汉,你看看,为了你,我都变成什么样了啊!」
  我也沉默了。我和曹姐之间真是一段孽缘,她为了我变成了荡妇,而我为了她变成了「鸭。」
  一路上我们都沉默着,快到政府的时候曹姐悠悠的说:「关汉,看来我们的缘分到头了。就算吕主任没看到,你也不喜欢姐姐了,这我看得出来。」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曹姐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就这样吧,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半年给我的,已经足够回忆半生,我满足了。」她能这么说很出乎我的意料,我在后视镜里看着她。
  曹姐坐直了身子在后视镜里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的下一步我会安排好的。吕主任那你不用担心,他去我那跟我说一二把手出事后他的压力很大,想到区里去当个区长什么的。到哪他都逃不出我的掌心,谅他也不敢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后面的一半话,已经完全是市长的口气了。
  然后曹姐从后座把身体凑过来伸手搂住了我的脖子,伤感的说:「宝贝儿,我们要分开了。你走以后,我的生命里将只剩下政治,再也没有情感了。」
  一句话说得我也分外伤感,虽然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把曹姐一切过错都原谅了。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对和错啊。对我好的人,我就权且把他们当作好人吧。
  以后的几天,在曹姐的运作下,市政府作了几项不大不小的决定,首先任命吕主任到康平县当代理县长。曹姐也够狠的,为了让吕主任闭嘴,竟然把他弄到那么远的贫困县去了。不过这样对吕主任也好,毕竟他继续在政府干下去已经不可能,这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还有一个决定就是任命关汉同志到市生产安全监督检查办公室当主任。
  任命下来的那天晚上,曹姐没要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把我带到了一个很远很偏僻的酒店吃饭。
  那天晚上她陪我喝了很多酒。她告诉我我在市政府工作了五年,按政策我现在的行政级别是主任科员(虚职正科级),要到几大局去当局长副局长根本不可能,因为那都是正局副局级的职位,我差的太多了,只好安排我到安监办当主任。这个部门是新成立的,并且据说以后很有可能提格为局级单位,对我的发展很有好处。
  她说的这些我太明白了,我在市政府工作这么多年,对职务级别这套事了解的太透彻了。安监办主任是正处级,而我现在刚够正科级资格,直接当上正处已经是破格又破格的提拔了。何况这个部门还掌握着很大的权力。她刚主持全面工作,立足未稳,能为我做这么出格的事完全是破天荒的,也足见她的一片诚心。
  我从内心里非常非常感谢她,真心的敬了她好多好多酒,说了好多知心的感激的话,最后我们都喝多了。这期间我又发现了一件事,原来曹姐真的非常有酒量,她醉的程度竟然与我相彷。
  我和她打车回到了她送我的那套新房子,一进屋我们就抱在了一起,今天我对她不再有牴触,她欠我的已经还给我了,而我却又对她欠下了新债。我心想,不管怎样,今晚都是最后一次,曹姐怎么样我都会配合的。
  可是在我们赤身相拥的时候曹姐却一直在哭,她一点一点的亲吻着我的身体,用泪水沾湿了我的全身。最后曹姐哭着对我说:「今天我不和你做,因为我想让你永远都欠着我的。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下属了,要是哪天姐姐说你了、批评你了、处分你了,你一定要记得原谅姐姐一次,好吗?。」
  我搂住曹姐赤裸的肩膀说:「姐,你怎么对我我都会原谅的,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
  曹姐哭的更厉害了。哭够了,她就静静的搂着我,一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才毅然放开手,飞快的穿上了衣服。
  我迷迷煳煳的问她要干嘛,她平静的说:「关汉,这个结局太完美了,我怕再呆一会儿我会后悔的。」说着坚定的打开房门下楼去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7:54

第五十四章 「新媳妇」
  春节所有的机关单位都照例要放七天假。我和张哥说要回家过年,张哥说:「
行啊,这几年你都没怎么回去,也该回去看看了。」
  璐璐一听我要回老家,蹦着高儿的非要和我一起回家,我为难的看着张哥说:「我家条件那么差,璐璐去哪能住得惯啊!你帮我劝劝她。」
  张哥却说:「你就让她去呗,我们在农村也没什么知近的亲戚,她挺长时间没去农村玩了,跟我在家过年挺没意思的。我这几天得去各部门的领导那去拜年送钱,也没时间陪她,让她跟你玩两天吧。」
  张哥也这么说,我就不能再推辞了。其实我也挺愿意和璐璐一块的,只是农村不比城里,带个大姑娘回家过年可是个大事,很可能被家人和乡亲们误会,所以我才不想让璐璐去。但这些话我不好跟张哥说。我心想,偷偷的回去,过两天就回来,乡亲们也不会太注意吧。
  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我把曹姐送到机场,帮她办了登机牌没等她检票就回了张哥家。一进门我就看到大厅的地上堆 一大堆过年的东西和各色礼品,就问:「这是要干嘛啊?」
  璐璐好像刚把过年的新衣服换上,本来不着粉黛的她还特画了个薄荷妆,显得更加清纯漂亮了,搞得我着实惊艳了一把,不过张哥也在家,我不好太夸她。
  璐璐看我回来高兴的说:「这是我给你的家人和亲戚准备的礼物啊!」
  我惊讶道:「啊?!你去住两天就得了呗,哪有那么多礼数啊!再说这也太多了,你不是准备见人就送吧?」
  璐璐噘着嘴说:「我不是第一次去嘛,怎么也要留个好印象啊!再说过年送长辈们一点礼物也是起码的礼貌嘛。」
  这时候张哥也从屋里走出来说:「老弟,你就别沫叽了,这些东西是我和璐璐去买的,空口白牙的去你家这不是丢我的脸嘛!赶紧收拾收拾,我开车送你们回去,随便也看看二老,尽尽孝心。」
  张哥这么说我哪好意思再阻拦啊,只好和他们一起把这一大堆东西都搬到宝马车上去。
  就这样,张哥开着他的宝马,载着我和打扮的特别漂亮的璐璐来到了我那还很贫穷的老家。
  宝马车一进村,老乡们就注意上了。等璐璐一下车,整个村里就炸了锅。
  张哥把我们送到以后,给我爸妈拜了年,坐了不一会儿就扔下一捆儿钱跑掉了。
  我妈我爸看到我领一个漂亮姑娘回来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任凭我怎么说这是朋友的女儿也不信,就拿人家当儿媳妇看了,左瞅又瞧的喜欢的不得了。
  璐璐也是的,既不解释也不说明,就顺着老人的意思来,给我整的一点招儿都没有。
  听说我带回来一个老俊的大姑娘回来,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东西院前后垓的,甚至村长都来我家串门了。说是串门,实际就为看璐璐一眼。
  璐璐倒是大方的很,谁来都热情接待,还一个劲儿的发礼物。
  几个长辈看了以后都拎着大包小裹的礼品跟我说:「大侄子,这闺女太好啦,又勤快又大方,还特别懂事儿。你可别错了眼珠儿啊,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闺女啊!」
  一时间村里这百八十户人家都在聊一个话题,说关汉这小子走了桃花运,娶的媳妇漂亮去了。
  有人说的更邪乎,说我把那个叫伊能静的电影明星带回来了,特有钱,见人就发红包儿!
  农村就这样,有一点新鲜事不用广播,两天的功夫就能传出一百里地去。第三天,我远在铁岭的大伯就跑我家来了,说要看看侄媳妇。
  我差点没把肠子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璐璐往家里带啊。初三我就挺不住了,带着璐璐就往城里跑。临走的时候我妈把收藏了几十年的一对玉镯子从箱底儿拿出来,精心巴意儿的给璐璐带上了。
  这可是当初我奶奶给我妈的订亲信物啊。璐璐也倒好,乐巴滋儿的都受了,就差没管老太太叫妈了。我是干着急没办法,总不能不让我妈给啊,张哥给二老扔了那么多钱,我们家怎么也得有个礼尚往来嘛。但我心里清楚,这下可坏了,老太太认准了这个儿媳妇,下回要是换了人,她非打死我不可!唉,这一劫我是逃不过去了。
  回到璐璐家,张哥出去送钱大概还没回来。现在送钱也有讲究,多半要通过打麻将什么的「输」给人家,这样送的虽然更隐蔽一点,但速度就要慢得多了。
  我趁着家里没人就对璐璐说:「丫头啊,你知道我妈给你的那东西是什么吗?」
  璐璐一边玩赏着镯子一边说:「知道啊,你家的传家宝呗。」
  我急到:「知道了你还要!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订亲信物啊!」
  璐璐满不在乎的说:「那有什么啊,我嫁给你不就得了嘛。」
  我抓住她的肩膀说:「你疯啦,你爸待我像亲兄弟一样,你是他女儿,我能娶你嘛!」
  璐璐的脸沉下来,又急又气的说:「你们只是象亲兄弟,又不是真亲兄弟,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我也急啊,争辩着说:「虽然不是亲的,但比亲的还近呢!」
  璐璐象豁出去了似的大声说:「哥,你知道嘛,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我长大了除了你谁也不嫁!我告诉你,在大学里有好多好多男生追求我,我连正眼儿都不瞅他们,因为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我知道,你一定又有了女朋友。」
  璐璐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好多,但她仍然咬着嘴唇倔强地说下去:「但是我不怕,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愿意等你,永远都等着你!」说着璐璐的眼泪就像泉水似的流出来。
  这话从二十三岁的大姑娘嘴里说出来,再怎么也不可能是玩笑了。虽然我一直觉得璐璐喜欢我,但她从来都没这么明确的说出来过,我和她的关系也像兄妹一样维持了这么多年。可是我真的配娶璐璐吗?就算抛开张哥这层关系,单看自己现在糜烂不堪的生活,我怎么有脸去娶璐璐这样纯洁得像一朵雪莲似的女孩呢!
  我给璐璐擦着眼泪说:「丫头,哥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哥现在变坏了,再不是你以前的哥哥了。哥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
  璐璐一把抱住我,哭着对我喊:「不!我就爱你一个!就算等一辈子,我都要嫁给你!」
  我搂住璐璐,除了夺眶而出的泪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7:46

第五十三章  真相
  2000年年末的时候璐璐放寒假回来了。
  她现在已经修满了毕业的学分,并通过了毕业论文的答辩,可以领毕业证了!
我真替她高兴,能提前毕业的学生不多啊。不过她说自己正在修另一个专业,准备拿一个双学士学位,所以还要继续上学。
  下了火车,璐璐的第一件事就是扳过我的头分开头发看伤疤,那里虽然还留着疤痕,但有旁边的头发挡着,根本就看不出来了。她又摸了摸我有些清瘦的脸说:「哥,你怎么瘦了?」
  我心想,还不是曹姐给弄的。不过这些事是绝对不能让璐璐知道的。于是我回答说这段时间事太多了,有些累。
  她回来我很高兴,终天能离曹姐远一点了。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和璐璐出去疯,反正她也毕业了,再也没什么顾忌。
  璐璐看我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非常高兴,对我说:「哥,看到你这么开心我真高兴啊!在学校的时候我还成天担心你有没有闯祸呢。」
  有一天晚上我陪璐璐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当看到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凯特"温丝莱特在船头上临风展翼,席林迪翁宛如空谷天籁的歌声也恰到好处地响起的时候,璐璐把头靠在我肩上,悄悄的拉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感觉半年来的郁闷、浮躁与疯狂都消失了,一直在三尺之外审视自己的灵魂又回到了心田里,出离的温馨与平静。
  正当我们沉浸在电影的温馨与浪漫中时,我的电话极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把我和璐璐拉回到现实中。是曹姐的号码,我没接。我发现自己第一次在看到她的来电时感觉很烦。她接着打,我还是没接。不过我和璐璐的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很快她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你家漏水了,速归。」
  我还以为那个新家真漏水了呢,我倒无所谓,反正都不是我的东西,但万一把楼下的也淹了可就不好办了。于是我和璐璐说:「丫头,我住的地方的楼下发短信来说我那漏水了,我马上得回去。」
  璐璐极不情愿的跟着我走出影院,一个劲的说这次不算,下回要重新看过。我满口答应着送她回了家,然后打个车就往曹姐给的那个房子跑。
  我满头是汗的进了屋门,曹姐正一脸不高兴的在沙发上坐着呢。我没理她,到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问:「哪漏水了?」
  曹姐也不说话,我猜到一定是她想骗我回来才这么说的,心里一阵愤怒。我虎着脸走到曹姐面前,却发现她正在抹着眼泪,不禁又软了下来。
  曹姐抹了两把眼泪就带着哭腔儿说:「你看不到吗?是我的眼睛在漏水,是我的心在漏水!」
  我是又气又没辙,无奈的说:「这又是怎么啦?」
  曹姐马上来了精神,坐正了身子追问我:「你干什么去了?」
  我说:「我去看电影了。」
  她马上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追问到:「是不是和女朋友去的?!」
  我如实说:「什么女朋友啊!不是和你说过嘛,是我大哥家的孩子,刚放寒假回来,我陪她玩玩。」
  曹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又问:「她多大了?」
  我说:「二十二三吧。」
  曹姐马上就把头低下继续抹眼泪,边抹边说:「姐姐老了,留住了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了。」说着就呜呜的哭出声来。
  她一这样我就心软了,坐在她的身边说:「你瞎想什么啊?她可是我大哥的女儿,差着辈份呢!」
  曹姐作为女人的泼劲儿上来了,哭着说:「什么大哥啊!就是朋友而已。你们才差几岁啊?什么辈份不辈份的,你能和我好就更有可能和她好!」
  她这么说让我很生气,我站起身说:「你是不是又要捉妖儿(东北话就是胡闹的意思)啊你?她可还是孩子呢!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
  曹姐一看我真生气了,马上又软下来,搂着我的腿把脸贴在我的腰间说:「关汉,姐姐是太怕失去你了,你一向都有女人缘儿,我真怕有一天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把你从我手里抢走啊!」
  我看她服软了,就降低了声调说:「你别瞎想了,怎么可能呢。」
  曹姐叹了口气说:「唉,怎么不可能啊,那个AMY就差一点成功了,把你抢回来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啊,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她提到AMY,让我的心勐的一紧。这个名字一直是我最忌讳的字眼儿,因为一想到她,我就会剧烈的头痛。她现在生活的幸福吗?我的孩子是应该出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这一生还有机会和我的骨肉相见吗?我今天沦落到这副模样,又有多少是因为失去了AMY的自暴自弃啊!
  剧痛不出所料的袭来了,我痛苦的双手抱头跌倒在地上。
  曹姐吓坏了,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使劲把我架到了床上,又给我拿来热毛巾敷头,又给我喝了些温水。慢慢的,我的疼痛感减轻了。
  我虚弱的对曹姐说:「姐,你别忙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曹姐看我平静下来,又在我身边坐了一会儿就失望的说:「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回自己家住好了。」
  我没说什么,她起身离开了。
  曹姐走了,我也感觉好了很多。躺在床上,我细细品味着曹姐的话。她说「把你抢回来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啊」是什么意思呢?我现在确实就在她的身边,但她「
抢」过我吗?如果真的「抢」过,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呢?
  可是有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深处冒出来:曹姐是什么人啊!她的脑袋多聪明啊!她要是真的在背后干了什么,我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于是我开始回忆我和AMY交往的过程,还真有好几个疑点。比如说陈总的那两个保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哪的呢?那地方只有我原来单位的同事们知道,张哥璐璐知道,还有就是曹姐和赵师傅知道。我原来单位的人陈总根本不认识,而张哥和璐璐也和陈总不认识,就是认识他们也不可能告诉陈总。
  那剩下的就只有曹姐和赵师傅了,赵师傅只是个司机,他连和陈总在一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告密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曹姐!
  我又突然想起我住院的时候朦胧中听到曹姐说的那句「陈总他们下手也太狠了。」曹姐根本就没看到当时我被打的场面,她怎么知道是陈总派人打的我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知道陈总派人去我那!
  还有AMY偷听到她爸爸训斥保镖的时候说因为他们打了我曹姐不想再和他们合作了。再有就是我和AMY租房住的那段时间曹姐也曾打听过我的住址,还曾劝我要替AMY想想。最关键的是张哥给我的那部手机(也就是我让AMY用的那部手机)我在生病期间只用过两三次,都是和曹姐通话的,也只有曹姐知道号码。
  曹姐看到我又用原来的手机很可能猜到我的新手机给了AMY,因此,陈总能知道那部手机的号码也只有曹姐可能告诉他!
  我把这林林总总的串起来一想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原来真的是她干的!
那个让我差一点脾脏破裂的人正是亲手给我煲汤的曹姐!那个让我差一点死掉的人也是曹姐!曹姐啊!这个为了我宁愿花掉上百万的女人,这个从看到我的第二天就开始勾引我的女人,为了得到我,她绝对做得出来任何事!
  可是我应该恨她吗?我应该唾弃她吗?这个和我在床上翻滚欢爱的女人,这个对我亲如姐姐一样的女人,这个为我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女人,这个我欠她太多太多的女人!
  如果不恨她,我还能喜欢她吗?还能和她在床上厮溷吗?就算是只为了性,我能做到吗?难道我真的要变成一只「鸭」才能报答她吗?!我的思想完全凝固了,像个白痴一样瘫倒在床上,仿佛灵魂已离我而去。
  曹姐好像也知道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好几天都没找我陪她。我又跑到了璐璐家去住,璐璐看到我情绪委靡,又换着法儿的逗我开心,每当我像白痴一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都透露着从未有过的担心。她从没劝过我,只是一声不响的搂住我的脖子把头俯在我的胸前,直到我伸手抚着她的头发说:「丫头,我们吃饭吧。」
  2001年的春节来的特别早,今年又要以前年度那样慰问老干部、走访贫困户、到几个重点部门走访慰问、安排过节期间的生产生活等等。
  生活按不了暂停键,一切还要继续。
  不过我尽量避免和曹姐面对面的接触,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她。曹姐好像也察觉到我的情绪非常反常,一直都没有打扰我。
  腊月二十八,曹姐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在办公室她一向都非常正统,完全是个市长的样子,不过今天她也有一点反常。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你最近怎么了?怎么不在那住了呢?」
  我平静的说:「我不想在那住,到我大哥家住几天。」
  曹姐看我情绪低落并且很牴触,又问到:「是不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事?」
  我模棱两可的说:「你做没做错事你自己应该知道,何必问我呢。」
  曹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哀求道:「关汉,这个年我不想回北京,想留在渖阳和你一起过,你能陪我吗?」
  我硬着心肠说:「不行,我好几年没回老家了,今年我答应我父母要回去过年。」
  曹姐一脸的失望,叹了口气说:「那算了,我也回北京吧。」然后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事,也都是因为姐姐太在乎你,太喜欢你了,希望你能理解我。」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7:36

第五十二章 人情冷暖「鸭」先知
  从美国回来以后,市政府的权力格局再次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把手被确疹得了癌症,并且情况不太好,回国以后就到北京住院治疗。市委虽然没有正式宣布,但也找曹市长谈了话,希望她在一把手不在、常务副市长人选未定的情况下暂时主持全局。这当然是曹姐求之不得的。
  但大权在握的曹市长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兴奋,反而比原来更加低调了。重要事情都要向一把手打电话请示,甚至本来是她可以做主的一些事情也常向一把手请示,并且经常到北京汇报工作。因为曹市长分管的事情太多,经请示市委同意,暂时将农业这块工作交给了另一位副市长代管,曹市长全力投入到了渖阳市的全局工作特别是财政金融工作中去了。
  我理解曹姐这么做的目的,她一方面是怕自己锋芒太露招来别人的排挤,毕竟她只是暂时主持工作。另一方面也怕自己张罗的事太多会引起一把手的怀疑。所以曹市长这段时间非常谨慎,处理各种问题完全是从大局出发,各部门的事情摆的非常平衡,轻重缓急拿捏的非常准确,张弛有度,八面玲珑,充分显示出她杰出的工作能力和领导能力。看得出,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走仕途这条路的,谁不想升官啊。二把手出事,一把手重病,这对曹姐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估计她至少想借此机会争取当上常务,万一一把手有了三长两短,甚至还有更高的位置等着她呢。乱世出英雄啊。
  工作的压力好像让她焕发了青春,或者精神和身体上的慰藉激发了她的热情,亦或是政治上的光明前景勾起了她的欲望。总之这段时间她一直处于非常亢奋的工作状态。当然,情欲也一起亢奋着。
  一天晚上在外面吃过了饭,我送曹姐回家,快到她住的小区的时候她突然让我往另一条路上拐去。我不明所以,就按她指的路开下去,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小区。小区里的楼都是新的,人也不多,入住率还不到一半。
  曹姐让我在车上等她就自己下车去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曹姐。她让我下车,沿着她说的路走。我按照她的指引走进了一幢楼,坐电梯到了十六层,下电梯往最里面走,一扇门虚掩着,曹姐伸出一只手向我招了招,我就进去了。
  这是一处八十多平米的房间,屋里装修得很奢华,生活家居用品一应俱全,并且都是新的,看来这里并没有住过人。
  曹姐带我看了一圈问我:「满意吗?」
  我说:「不错不错,楼层和装修都特别好,而且面积也正好。」
  曹姐笑了,沉吟了一下对我说:「那你以后就住这儿吧。」
  自从年后到了璐璐家之后,我一直都住在那,泉园小区的宿舍我已经还给邹局长了,自己毕竟不在那工作,再这么白住着人家的房子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也怕因此再欠下什么人情。张哥大东那片地皮的开发工作已经开始了,他又住进了工地,很少回家来。璐璐也不在,我一个人住着一百好几十平的房子真觉得空落落的。
  想起顺子说过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广厦千间,卧眠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三碗。房子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房子要有人气儿才会热闹,如果冷冷清清的,再大也只不过是个笼子。想到顺子一个人住着楼上楼下三百多平的房子,也真够可怜的。
  这套房子大小适中,住起来应该挺舒服的,不过我有种要被金屋藏「娇」的感觉,心里不怎么得劲儿,就明知故问道:「住这干嘛啊?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曹姐满眼春色的搂住了我说:「你必须要来这住,因为这个房子是你的!」
  我吃了一惊道:「不会吧!我哪有钱买这么高档的房子啊!」
  曹姐放开我的脖子,从包里拿出一本红色的房契打开给我看,那上面「产权所有人」栏里赫然写着:关汉。
  当时我的感觉与其说是吃惊,还不如说是恼怒。我的脸涨的红红的,第一次和我的领导发火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知道你有钱,但你爱送谁送谁去,干什么啊?想金屋藏娇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男宠!」说着我怒气冲冲的转身就往外走。
  曹姐叫了一声:「不要!」从后面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我想挣脱她的手,曹姐使劲抱住了我哭起来。我的脚步僵住了。
  曹姐哭着对我说:「关汉,你别生气好吗?你和我在一起三年多了,从你管我叫第一声『姐』开始,我就一直象姐姐一样对待你。在你身上花多少钱我都舍得,送你的东西我都选最好的,看到什么好东西我都想买下来送给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也都能原谅你,处处护着你,你生了病受了伤,姐姐比自己受了伤还心疼。难道你还知道姐姐的心吗?」
  是啊,曹姐没说假话,这三年多曹姐为我做的太多了。很多很多的债都是不知不觉中欠下的,现在已经欠得太多太多了,也陷得太深太深了。
  曹姐继续说:「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姐就喜欢上了你,你还记得吗?第二天你去接我的时候,我把谈恋爱的时候才穿过一次的那身衣服穿上了,并且每天都想把自己打扮的再漂亮一些、再年轻一些。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当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不是,因为我的心跳得比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还快!可是当我真的得到了你,心里却特别特别愧疚。你这么小,这么年轻,这么优秀,你本来可以找一个漂亮的娴慧的女孩过幸福的日子,和我在一起真的太委屈你了。所以我就特别想补偿你。可是姐姐有什么呢?既不能给你精神上的安慰,又不能给你生活上的照顾,更不能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只能想办法让你生活的舒适一点,富足一点,稳定一点,难道这么做也不对吗?」
  曹姐的一番哭述把我的恼怒驱走了大半,我知道曹姐是真心对我好,而我也应该或者说必须用某种方式来报答她。只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以这样的方式来偿还,我无法接受,也无法拒绝。
  我真心的说:「姐,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
要说补偿我应该补偿你才对,这些年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从来没感觉到你大我很多,你别把自己想的太老。这房子加上装修布置,怎么也得五十万,你送我这么重的礼物我怎么承受得起啊?」
  曹姐看我的态度软下来,也不再哭了。她搂着我的脖子说:「其实这套房子也不是我送你的。你是我最知心的人了,我没有必要瞒你。这片小区的地皮是我批的,并且给开发商省了不少钱。他们给咱一套房子也是应该的,只是我没要,而让他们送给了你。」
  我说:「那还不是一样嘛!要不是因为你,他们怎么能把房子送给我呢?」
  曹姐撒着娇说:「就不一样嘛,是他们也喜欢你这个大帅哥才送你的呗。求求你,收下吧,好吗?」
  不等我再反对,她就把嘴凑上来亲我。唉,对这样一个女人,对这样一个女领导,我还能怎么样啊!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这所新房里极尽鱼水之欢。这个年纪的女人,情欲一旦被撩拨起来就像洪水一样,足以吞噬任何男人。任凭我是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儿,也被扫荡的精尽力竭。
  当我们都瘫软在床上,曹姐赤裸的身体紧紧挨着我说:「宝贝儿,我觉得我把一辈子欠下的爱都做回来了。」
  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曹姐就起来了,我问她:「怎么这么早起床?」
  她说:「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在这里出现,这样更安全一点。」
  我坐起来抓起胡乱丢在地上的衣服说:「我送你。」
  曹姐妩媚的一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走,你还是老时间打车去我家那接我吧。」
  我惊讶的说:「你会开车啊?」
  曹姐走到我床边抚摸着我赤裸的肩膀说:「当然会开啊!我是为了多让你送我回家才不自己开的。」
  我晕了,自问自答的说:「不会吧?你怎么恁么多心眼儿啊?」
  曹姐色眼迷离的摩擦着我的耳朵说:「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每次回家我都希望你能跟着我上楼,可是你总是傻乎乎的呆在楼下,这种事还要让女人主动,丢死人了。」说着迷醉的亲着我的肩膀说:「唉,为什么以前的夜晚那么漫长,而今天却这么短暂呢?」
  她粘乎乎的和我腻歪了一阵,就直起身说:「我真得走了,再不走天就亮了。
」说着亲了我一下转身走到门口。
  这个女人啊,就算是在欲水横流的时候也那么清醒。
  临出门前,她回过头来对我说:「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们还给了一个二十万的信用卡,也是你的名字,我放在枕头下面了,你拿去花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好像知道我一定会生气,边说边关上门飞快的消失了。
  我翻身往枕头底下一摸,真的有一张金色的卡片,那上面用凸出的字体印着我名字的拼音:GUANHAN。
  我气急败坏地把那张卡片使劲儿摔到墙上,那卡片像一名高超的体操运动员,在空中翻了几个觔斗,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又稳稳的弹回到我面前。我无计,颓废的跌倒在床上。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同寝的哥们儿说过我除了到三里屯当「鸭「什么低档的行当都干过。要是有机会见面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我终于把所有的低级行当都做全了。
  为了抗议曹姐的行径,我决定不去接她,和她折腾了大半夜,我要好好的补眠一下。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曹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接起来,曹姐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宝贝儿,该起床了。」
  我没精打采的说:「我困着呢。」
  曹姐用腻乎乎的声音说:「你昨天晚上好棒啊!是不是太累了?」
  我正要拿话刺激她几句,却在电话里听到她那里有人敲门进屋。曹姐的语气马上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儿,严厉的对我说:「关汉,下午你把财政和国地税这个季度的工作情况给我送过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我再一次颓废的跌在枕头上,心想:落到这个女人手里,我完了。
  白天我要头脑清醒一丝不苟地工作,晚上又要在欲海里翻覆沉浮。我发觉和她做的越多,就越离不开她。她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泼辣,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又拿出领导的派头儿,一会儿象谨慎的少妇那么吊你的胃口,一会儿又像个妓女一样疯狂放荡。一进到那幢房子,她就由端庄、优雅、正统的市长变成了性感放浪、充满欲望的女人。不管你的心情有多不好,她都能让你燃烧起来。
  整整半年多,我就这样一直在悔恨、渴望、郁闷、欢乐、疯狂、清醒中挣扎着,不知道应该沉下去还是浮上来,也分不清对错与方向。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我真的真的真的玩不过她,除了在床上,其他任何时候我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连一点点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7:27

第五十一章  西雅图不眠夜
  2000年七月,渖阳市政府通过多方联系准备在美国西部成功华人比较密集的西雅图地区举办一次渖阳市重点项目推介会,把渖阳市国有企业改革和招商引资工作合并在一起推向国际市场。一方面希望吸引资金发展渖阳的经济,另一方面也想借这个大动作振奋一下渖阳的民心,挽回一点渖阳在全国甚至世界的声誉。
  市委市政府甚至省政府都非常重视,动用了各方面的力量和关系,当地有头有脸的成功商人都请遍了,甚至美国东部地区的一些平时对中国感兴趣的商人也都请到了。省内的企业家更不用说,省市政府经过慎重选择,确定了四十个项目、一百来号人,组团儿到美国忽悠去了。
  可是正当推介会就要举行的当口,我们一把市长竟突然生病住进了美国当地医院,据说病情还相当严重。当时情况紧迫,市委书记让曹市长马上飞赴美国主持全局,曹市长感觉压力相当大,一度不想接手。但已经没有商量的馀地了,省里和市委直接命令曹市长马上到美国去。各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办好了曹姐和我的出国手续。三天之后,就在推介会开幕前的几个小时,曹市长和我才降落在了西雅图。
  推介会在当地最有名气的一家酒店里举行。我真佩服曹市长,虽然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但当她出现在公众和媒体面前时,马上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她生动地介绍了中国改革开发的政策和形势,重点介绍了渖阳的优势和机会,把几十个重大项目解说的头头是道,非常具有诱惑力。
  推介会的各项议程进行的相当顺利,但是在新闻发布会的环节上却出了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推介会竟然吸引了美国本土十几家报纸、电视台的关注,派来了二十多位记者。内地和港台记者也来了不少。
  前两个提问的是内地《人民日报》和《经济日报》的记者,问题都很正统,是关于这次推介会的目标、渖阳的发展规划什么的。但接下来提问的港台记者和美国记者却完全脱离了这次推介会的主旨,全是针对渖阳的腐败案件来的。
  有一个美国记者就问:「渖阳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腐败案件,说明渖阳的政府机构处于非常溷乱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你们如何保证投资者的利益得到有效的保障呢?」
  曹市长从容的回答到:「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存在腐败,并且越是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腐败现象发生的几率就越大。一个政府是不是存在腐败现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政府对面腐败时的观点和行动。我们能够把这么重大的案件公之于众,正说明了我们铲除腐败的决心和信心。我们给投资者最大的保障就是中国巨大的市场和坚定的政策扶持。」
  又有台湾一个记者问:「据说到中国办企业都要给当地的各类官员行贿,这种情况属实吗?」
  曹姐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仍然冷静的回答说:「对没有实据的问题我不想做过多评论。中国有一句古话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很希望心存怀疑的人能够到中国去、到渖阳去实地考察一下,不要只听信道听途说。」
  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尖锐,有些问题完全是外交部级别才能回答的。因此好几个问题曹姐都以「无可奉告」作答。记者招待会的主持者一看形势不好,就草草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
  记者关心的东西总和商人关心的不一样,记者寻找的是「热点」,而与会的企业家和投资者在意的却是「钱景。」他们并没有受新闻发布会的影响,分别就各自感兴趣的项目洽谈起来。毕竟这次渖阳带来的项目都非常有吸引力。
  曹姐的任务暂时完成了,我看她状态很不好,就陪曹姐回到楼上房间。曹姐的脸色非常难看,一进屋就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倒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没想到这么刚强的女人竟然也会哭,女人一哭我就会不知所措,何况是女市长呢!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安的坐在曹姐身旁一边拍着曹姐的后背一边说着:「
没事的姐,没事的……」
  可是曹姐却哭的更厉害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就伸手把曹姐抱在了怀里,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别哭了,你应对得非常得体,一点也没给咱中国人丢脸!」
  曹姐顺从的让我抱着,她的手也搂住了我的肩膀,不过她哭的仍然很伤心。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难以致信的事情。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找不到任何理由,我和曹姐的嘴唇亲到了一起,并且怎么也分不开。
  是梨花带雨的女强人让我动了春心吗?是男人的怀抱让她找到了久违的激情吗?还是长久以来我们内心的压力在最脆弱的时候被释放出来了呢?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总之我们疯狂的亲吻着、抚摸着对方,我们相互把手伸到对方的衣服里抚摸着彼此最敏感的部位。曹姐喘息着呻吟着:「要我吧……要我吧……」
  我也按捺不住燃烧的欲火,一把把曹姐推倒在床上……
  曹姐只身住在渖阳,我想她一定和我一样,也好久好久都没做过了吧。就这样,我和一个大我十岁的女市长,在大洋彼岸的总统套房里,在硕大的金色大床上,疯狂的侵犯着彼此的身体。最后曹姐死命的咬着枕头,浑身颤抖着瘫软在床上,痉挛一样剧烈的收缩着,我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像西雅图沉寂了几千年的雷尼尔火山一样忽然间爆发了,激起了曹姐更剧烈的痉挛……
  虽然曹姐大我十岁,却保养的非常好,皮肤象少妇一样,并且她比以前那些和我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孩都成熟丰满性感,足以激起男人的占有欲。其实我觉得我和曹姐做这事好像正合适,我们比例合适,体力合适,感受也很同步。
  我疲惫的软倒在床上,曹姐好像还沉浸在幻想里,或者是不知道应该和我说什么吧,反正她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我只躺了一小会儿就起身穿上衣服,用被子盖住曹姐赤裸的身体就悄悄地退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当曹姐睁开眼睛我应该和她说什么,那一定很尴尬吧。并且我怕楼下的那些人要谈完上楼来,万一看到我们就惨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平静了一下心情,又整理了一下仪表,看看没什么破绽就下楼回到了宴会厅。
  这些项目都是渖阳市政府包括省政府经过多次筛选定下来的招商项目,都很有前景,不过投资也都很大。基本每个项目都有人感兴趣,很多人在热火朝天的谈着,有些项目有好多人都看好,一伙儿人在洽谈室里面谈,另几伙人就在门口等着。
服务人员来回忙碌着给大家送着香槟和甜点。
  渖阳驻美国接待处的主任过来问我曹市长在哪,我说她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午宴她会来参加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曹姐回到了宴会厅。她换了一身鲜艳喜庆的衣裙,一扫新闻发布会时的阴霾,又从那么情欲缠绵的女人回复到了市长的样子。
  她先到各个洽谈室走了一圈,然后又在午间的招待酒会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恰如其分的表达了渖阳市对投资者的欢迎和期待。酒会的气氛很融洽,曹姐不停的和国内国外的企业家们碰杯喝酒,好像非常开心非常高兴。只是她一眼都没有看我,我也不知道有了上午的肌肤之亲,我和曹姐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一直离她远远的。
  下午,凡是确定有投资意向的项目都在继续洽谈。我一天二夜都没怎么合眼,再加上上午和曹姐的强体力劳动,实在有点挺不住了,就自己跑到楼上的房间里大睡起来。
  晚上还有一个重头戏,那就是签订投资合作意向书。市政府对这个东西非常重视。
  国内的新闻媒体多半都报道一个招商会的合作意向金额是多少多少,数目都很大,其实实际能到位的投资大概连十分之一都到不了。
  不过这毕竟是政府的政绩嘛,有意向才有机会。因此筹备的也很隆重。曹市长要亲自参加,有些项目她还要亲自签字。有三十几个项目都有了合作意向,意向金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十二亿美元。这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曹市长对此非常满意。
  晚上的酒会她显得特别兴奋,和一些合作商们频频举杯,喝了不少酒。有几个华人投资者是东北人,老乡相见,免不了要多喝几杯。等到晚上九点多钟酒会结束的时候,曹姐已经面色酡红,有了五分醉意。一把手不在,曹市长在这就是众星捧月的中心,好几个人护送着曹市长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反倒显得没什么用处,独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下午补眠了一会儿,但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倒过来的。我躺在床上想睡却又睡不着,我想起了所有曾经和我好过的女人,她们或是豪爽,或是浪漫,或是高贵,或是平凡,或是温柔,或是冷峻,或是纯真,或是擅变。
  每一个都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美丽。唯有曹姐是个溷合体,她高贵却又难以捉摸,冷峻却又不失温柔,豪爽却又深不可测。这段孽缘,我要如何把握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却响了。我以为美国也像国内一样,总有骚扰电话打来呢。接起来不客气的问:「WHAT?」
  曹姐的声音传过来,她温柔的说:「关汉,我喝多了,很难受,你过来看看我好吗?」
  我习惯性的应到:「好的。」
  放下电话,我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我悄悄的出了自己的房间,看到走廊上空无一人。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睡了吧。我来到曹姐的房间门前,感觉自己像一只半夜里偷东西的贼。还没等我敲,门就开了。曹姐穿着很薄的睡衣站在门后。
看我进来她马上把门关上,然后快步回到了床上。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
  曹姐看了我半晌,柔声问到:「关汉,你不会看不起姐姐吧?」
  我赶紧说:「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呢!」
  曹姐低下头说:「姐大你好多呢。」
  她的温柔劲一上来,我又不由得心生怜惜,再次把曹姐搂过来说:「别这么说,和你一起的感觉很好。」
  曹姐也用力的搂住了我悠悠的说:「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也没有这么快乐过。一个女人,就算一生只有这样一次,都可以满足了。」
  于是我们又亲到了一块儿……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5:56

第五十章 冲动的惩罚
  AMY来信了。
  四月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香港的信件,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我猜到那是谁的来信,就独自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怀着不安的心情打开信封,那是AMY的笔迹。
  她在信中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因为再不结婚就没办法穿上婚纱。有一个人愿意做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并且是出于对她的爱。她接受了。为了保住孩子,她也必须结婚,否则她的爸爸会杀了她的。AMY再次表示了对我的歉意,她说她通过朋友了解了我的情况,知道她走以后所发生的事情。为了报答我,她会把我们的孩子抚养长大,她希望那是个男孩,她会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子。最后AMY再次嘱咐我要快乐的生活,勇敢的追求幸福。
  看完信,我再一次被悲伤和无助围绕。一个声音在我的心里喊着:「AMY竟然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并且带着我的孩子?!不行!我不甘心!我要去找AMY!」
  我怀着巨大的愤怒打了一辆车直奔已经建好的生态农业园基地。
  那里说是搞农业,却盖了不少别墅,并且吃喝玩乐什么都有,明显是个度假村的模式。
  我冲进基地的办公楼找陈总,保安说陈总不在,我甩开保安来到了陈总办公室的门外,一脚就把门踹开。里面确实空着,我怒气冲天的一把掀翻了陈总长长的老板台。保安追进来,和我撕打在一起,那个较瘦的被我两拳打翻在地,另一个抱住我的腰,把我摔倒在地,我们在地毯上滚来滚去打成了一团。这时候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很快两个警察冲进来,把我两手往后一扭,利落的戴上了手铐。
  我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其中一个四十来岁,被称为副所长的大肚子警察打开我左手的手铐反扣在暖气管子上,然后横眉竖眼的对我叫到:「蹲下!」
  这帮人平日里一定没少受生态农业园的好处,陈总的人一个也没来,就把我一个人押了来,明显是想直接收拾我,连调查程序都省略了。
  看我站着没动,那个大肚子警察嘴里骂着:「妈个B的,到这儿你还敢装B!」
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我的一只铐着不便躲闪,被他结实的打在了脸上。
  我当时怒火中烧,当警察的可能是平时打人打惯了,不过我可不吃他们这一套,正有一肚子火儿没处撒呢!我铆足力气对着他的大肚子就是一脚,他没想到我敢还手,也没有任何防备,被我踹得像个皮球似的飞到了桌子底下。
  另一个年轻点的警察看我踹了他领导,冲上来就要打我,我用那只没戴手铐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地叫道:「你要敢动我一下,我TM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估计我当时的表情肯定非常狰狞,那个警员明显犹豫了一下,大概在琢磨我到底有什么来头吧,毕竟敢掀陈总桌子的人不多,敢打警察的人更不多。
  那个大肚子副所长卡在桌子下面出不来,嗷嗷地叫骂着。小警员顺势跑去拉他的领导出来,放弃了打我的念头。
  趁这个功夫,我掏出电话拨了曹姐的号码。电话一通,我直接说:「曹姐,我在**派出所呢!」
  曹姐镇静地问:「怎么了?」
  我说:「打架。」
  曹姐又问:「人怎么样?」
  我看着正从桌子底下往出爬的警察说:「没造成任何损失。」
  曹姐哦了一声说:「那你不用着急,我马上让你出来。」说着就放了电话。
  那胖子从桌子底下出来后迫切的想过来打我,但一直捂着肚子没直起腰来,他一边呲牙咧嘴地叫着一边不停的骂:「×你妈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整死你!」然后对小警员叫到:「去把电棍给我拿来!我TM捅死他!」
  我心想:可悲啊,我们的保护神就这个德行,连一百米都跑不动,还TM指望他们抓坏人呢?狗屁吧!
  那个小警员刚把电棍取过来,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小警员一看号码小声说了句:「刘局!」
  大肚子副所长止住了叫骂,毕恭毕敬地拿起听筒叫了声:「刘局!」
  那个「刘局」在听筒里和那个副所长说了两句什么,那个副所长挺直了腰脸憋得红红的争辩道:「他……他……他……」
  听筒里的人没等他说下去就向他吼了一句什么,副所长吓得再没敢吱声。
  放了电话,副所长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个瞪眼儿瞅着他的小警员骂到:「瞅你妈个B啊?!给他开铐子!」
  那个小警员也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极不情愿地走过来给我打开手铐。我正活动着被手铐勒得发红的手腕子,窗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曹姐的奥迪2.4携带着大量的尘土嘶叫着横在了派出所的门口。
  那两个警察一看车屁股上「辽AA000×」的车牌号,相互瞅了一眼,再也没敢放一个屁。
  我昂首阔步地出了派出所的门上了车,车子勐地一加油门绝尘而去。
  我坐在座椅上想:有权有势真TM好,这要是换了平头百姓,不被扒层皮才怪呢。不过连我这个小角色公安机关都管不了,中国的强制力系统也真够可悲的。
  回到市政府,曹姐直接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她坐在我身边左右看了看说:「没受什么伤吧?」
  我说没有。曹姐一听我没受伤反倒生气了,对我说:「关汉,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啊?你看看你,这段时间你给我惹了多少事?!你还想不想跟我了?」
  这是曹姐第一次和我发这么大的火,她生起气来真挺可怕的。我赶紧说:「想跟想跟!姐,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我一管她叫姐她就软下来,叹了口气说:「不是姐说你,你都多大了?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也该成熟了吧?做什么事别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那么冲动好不好?你也不想想,你这么蛮干能解决什么问题啊?」
  我悲伤的想:AMY结婚了,今后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如此冲动。于是我用沉重的语气对曹姐说:「姐,你放心吧,过了今天,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5:43

第四十九章  大撒把
  我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大年初八,我像正常人一样去单位上班,只是我戴了一顶高尔夫球帽掩住了我的光头和伤口。
  我去看曹姐,她看到我就生气的说:「你跑到哪去了?怎么手机一直都无法接通?」
  我估计年前那几天我不告而别,一定耽误了不少事,就撒谎说手机丢了,才补了一个。她还想再说我两句,但看到我戴着帽子,并且后脑勺光光的,就奇怪的问我:「你怎么剃上光头了?你应该知道政府机关是不让剃光头的啊。」
  我只好继续撒谎说:「不是我想剃光头,是医院给剃的,我开车肇事了。」说着摘下帽子,露出了粘着纱布的头皮。
  曹姐看到我伤成这个样子又上来了心疼劲儿,摸着我的脑袋一会儿问我疼不疼,一会儿又说我怎么这么不小心之类的。
  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撒谎到底,就对曹姐说:「有一件事很对不起你,我开朋友的车和一辆宝马撞上了,当时我喝了酒,至少得负70%的责任,对方司机也受了伤。连修车带治疗费花了十多万,当时实在没辙,就用了你的那十几万块钱。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也没时间和你打招呼,以后我再慢慢还你吧。」
  曹姐听了一点也没在意,她说:「钱算什么啊?只要你没事就好,我早说过那些钱给你花的,你怎么花都行,不用问我的。」
  我说:「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能捡条命已经很幸运了。」
  曹姐责怪的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姐说一声,身边连个知近的人都没有,谁来照顾你啊!」
  我说:「大过年的,你还要回北京,怎么好麻烦你嘛,所以我谁也没告诉。都是家里人帮助处理的。」
  曹姐哦了一声说:「那钱够用没?你要用钱就跟姐说,别委屈了自己,噢!」
  我赶紧说够了够了,心里却暗骂自己真不是东西,为了这么点钱,连曹姐也骗。但是没办法啊,我总不能说因为我要自杀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吧。唉,骗就骗一次吧。
  对付过了曹姐,我还要找马处长道歉,顺着在曹姐那撒的谎对他说年前被车给撞了,很严重,怕影响大家过年,就没声张,让大家担心了。这谎话说的,倒把马处长整的挺不好意思,一个劲的埋怨我应该告诉他们一声,也好照顾我等等。
  过了年关,又一切如常了,我每天都回璐璐家去吃饭睡觉,反正她家大的很,有好几个房间呢。晚上有时候张哥不回来,璐璐就在我的房间里呆到很晚。她无微不至又一声不响的照顾着我,关心着我,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她当着张哥的面叫我「哥」,张哥倒没说什么,只是张哥还一直管我叫兄弟,好像有点差辈儿,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璐璐临回北京的前一天,非要我陪她上街,可出来以后她又说不上街了,想去公园玩。冬天的北陵公园除了几个锻炼的老人之外没什么游人。在松柏林立的小路上,璐璐挽着我的胳膊沉默的慢步着。直到一条路快走完,我们才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璐璐说:「哥,我知道你失恋了。」
  长久以来,张哥和璐璐都没问过我为什么变成那样,他们都故意回避着这个问题。今天璐璐主动和我提这事,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我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没有失恋,我和AMY仍然相爱着,只是这个物欲的世界根本容不下理想化的爱情。自古以来甚至古今中外,富家女与穷小子的所谓爱情故事都没有一个好结局,至少是没有好过程。我和AMY也逃不出这个宿命。
  璐璐继续说:「你还想她吗?」我点点头。「那就认真的活着,别再做傻事了」。璐璐完全是以大人的口气在说话。「就算是最后你和她真的不能在一起,你也要记住,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爱着你,知道吗?」
  我沉默。
  璐璐又说:「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弃了你,有一个人也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璐璐说的那个人是谁,伸手揽住璐璐的肩膀,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们就在那里默默的坐着,一直到夕阳西下。
  2000年三月,经过半年多的审查,中纪委没发现欧阳在常务副市长的腐败案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她自身也不存在腐败问题,于是把她放出来了。她出来的那天,我去接的她。她看到我就扑过来伏在我肩上泪眼象泉水一样涌出来。我轻拍说她的背,一遍一遍的对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我把欧阳直接接回了家,坐在沙发上,我捧着欧阳消瘦的小脸儿,心疼的说:「你瘦了。」欧阳再次抱住我哭成了泪人。我任由她哭着,这么长时间的愁郁苦闷,都哭出来吧。就像我当初一样,哭出来就好了。她哪里知道,身在外面的我,曾经比她伤的更深。
  晚上我给欧阳做了一桌子的菜,又到外面用兜里所有的钱买了好多瓶能买到的最好的葡萄酒回来。自从在鬼门头走了一遭以后,我已经决心再也不攒一分钱。晚上我和欧阳开怀畅饮,一边喝一边讲着分别这段时间里的事,彼此讲到伤心处就痛哭一场,然后再喝再讲,一直喝到两个人都酩酊大醉。我发现受伤以后我的酒量大不如前了。晚上我们相拥而眠,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
  经过昨晚的发泄,我和欧阳都感觉好多了。我说:「跟我去上班吧,大家都挺想你的。」
  欧阳摇摇头说:「不了,我早已经决定出来以后就辞职。」
  我没劝她,因为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我抚摸着欧阳的头发说:「那好吧,晚上等我回来。」
  欧阳温柔的点着头。经历了这些事,好像欧阳也变了许多。
  晚上回来的时候欧阳已经做好了饭等我。吃饭的时候我讲了几个璐璐给我讲的笑话给欧阳听,她心不在焉的没怎么笑。看她心情不好,不知道怎样能逗她开心,就把当初在欧阳家找到的那两张存折递给欧阳,故做开心的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富婆呢!」
  欧阳接过来看了我一眼,说:「你为什么要把存折拿走呢?你不会也怀疑我受贿吧?」
  我讪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你有钱,但我一直都坚信你一定是清白的。」
  欧阳凄凉的一笑说:「我理解,如果我们换一个位置,我也会像你一样。其实这些钱是我妈妈给我的,她总怕我受委屈,虽然我根本用不着这些钱。」说着把存折扔在了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翻着碗里的米饭。
  我感觉到欧阳一定有什么心事,就问她怎么了。欧阳一度很沉默,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说:「今天我给德国的爸妈打了电话,他们知道了我的情况非常担心,非要我到德国去,并要马上给我办读博士后的研读手续。」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欧阳停下筷子问我:「关汉,你说我去吗?」
  我把嘴里塞满了饭,说着根本听不清的话。我的心里很乱,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不想让我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离我而去,可那是去德国做博士后啊!欧阳和我不一样,在渖阳,她能有什么前途呢?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机关里溷下去。我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耽误欧阳的一生吗?答案当然是不!
  整个晚上,我们都很沉默。睡觉的时候我要回另一间房,欧阳说:「关汉,我想让你陪着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清澈如水。我顺从的躺在了她身边。
  欧阳枕着我的胳膊说:「帮我做个决定吧,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半晌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欧阳躺在我的臂弯里睡着了,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眠。欧阳的工作辞了,她在这里了无牵挂,回到德国她父母身边是最好的选择,有什么决定不了的呢?也许她唯一不想离开的理由就是我吧。但是我能给欧阳什么呢?我不能给AMY幸福,就能给欧阳幸福吗?就算我能让欧阳幸福,可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是爱吗?我不知道,也无法去考证。
  我只知道如果欧阳真的和我生活在一起,那她也会像AMY一样,成为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一个有博士头衔的主妇。
  睡梦中,欧阳喃喃着到:「浩文,你别逼我,让我想一想吧!」
  算起来欧阳已经有三次和我睡在一起了,其中两次她都梦到了「浩文」,也许我在她心里就是「浩文」的影子吧。
  我猜想欧阳说「他们」都让她去德国,其中一定也包括这个「浩文」,只是欧阳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而已。还是让欧阳走吧,她的幸福不在渖阳。
  我借着曦微的光亮看着这个睡在我臂弯里的女人,她消瘦的脸上挂着无限的落寞。我的朋友,我的知己,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就要离我而去了。我的耳边仿佛涌来张艾嘉缥缈的歌声:「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
  我轻轻的亲着欧阳的额头,不由得泪流满面。
  三月既了,渖阳的春天就要来了。我和欧阳坐在桃仙机场空荡荡的国际候机区。她偎在我的肩膀上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应该和她说什么。直到广播里最后一次提示去德国的旅客马上登机,我才拉着欧阳站起来。
  来到登机口,欧阳摸着口袋说:「我的护照找不到了」。
  我一听就急了,里里外外的翻着她的行李和手包,可是就是找不到。我急迫的问她是不是忘在家了,她说不会的。确实不会,因为出来的时候是我帮她把护照和机票放在包里的。广播里已经催促欧阳抓紧登机了,我气急败坏地放弃了寻找,伸手去掏烟,却触到了衣兜里的一个小本子,我心里剧烈的一颤,我感觉这个本子一定是欧阳的护照。
  我整整僵了十几秒钟才把手拿出来,尽力的咧着嘴调侃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儿和我演绎《大撒把》里的经典镜头呢?」
  欧阳凄凉的说:「是啊,好玩吗?」
  我继续演下去说:「我有葛优那么难看吗?」
  欧阳说:「样子不同,心地却相同,选择也相同。」
  我沉默了一下说:「不是葛优做了选择,而是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欧阳,快点登机吧!」
  说着带头走到了登机口,把护照和机票都交给跟在后面的欧阳。
  她慢慢的走向安检员,又突然跑回来扑在我怀里。我紧紧的搂着欧阳,使出全部的力量忍住眼泪。直到安检员过来礼貌的提醒我们飞机上的旅客都在等欧阳登机,我才把欧阳推开。欧阳快步跑进了登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通过了安检就拖着行李小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擦了擦静静流下来的泪水,拿出手机给欧阳发了一条短信:「你理解葛优吗?」
  过了几分钟,欧阳回复:「我不知道,如果我是葛优,也许会把徐帆留住吧。」
  我回复:「留下来又怎么样呢?我相信一句话『失去的,就是得到的』。」
  欧阳回复:「那我们相互得到了,是吗?」
  我发了一个笑脸给她,后面缀上两个字:永远。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5:34

第四十八章 白色新年
  当我慢慢的醒来,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此起彼伏的响着鞭炮声。也许就是这声音唤醒了我吧。我知道,过年了。可对我来说这是个怎么样新年啊!
  知觉在慢慢恢复,痛苦再一次攥住了我的心。我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用手摸了一把,竟然全是已经板结的血液,我的头整个是麻木的。我想起了所有的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AMY走了,AMY为什么走了呢?我在地上爬行着,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寻找AMY给我留下的字。整个房间就像一个铺满了钱的垃圾场。我在垃圾里费力的寻找着,终于找到了那张纸已经撕裂了一道口子的纸片,我心疼的用手抚着,好像那个撕裂的地方就在我心上。
  想到AMY走了,我感觉自己在哭,可是眼里却再没有一滴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是血脉活动开了一点,我把AMY的字小心的折上放进西服内袋里,扶着墙站起来。打开灯,我看到这个装修很好的房子已经被我完全破坏了。我挪进离我最近的洗手间想喝点水,却被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吓得再次跌倒在地,那哪里是人啊,分明是一具尸体。脸和脖子的部位是暗红色的一大片,已经看不到脸了,头发被凝固的血粘在一起,可怕的直立着。我运足了力气扶着洗手盆站起来,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这时候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AMY怀孕了,我有孩子了!我要活下去!
  我的头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一沾水就剧烈的痛起来。我勉强洗了两把脸上的血迹,就再也没有力气了。我用刷牙的杯子接了一杯水喝下去,慢慢的挪回到客厅里。借着灯光看到AMY的那部手机就在卫生间对面的墙角里,大概是我砸茶几的时候甩出去的吧。我挪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抚摸着,仿佛那上面还有AMY的体温。我爱惜的翻开手机按了开机键,还好并没有摔坏。这是她给我的唯一的纪念物。
  开了机我却不知道打给谁。没有了AMY,也不能打给父母。对了,还有欧阳,可是她还在隔离审查,想到她我的脑袋剧烈的疼了一下。我放松了一下神经,不由得想到了璐璐,想到了张哥。他们会收留我的,并且不会嫌弃我现在这个样子。于是我拨了张哥的号码,电话才响了一声张哥就接了,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在那边叫着:「关汉!是你吗?!」
  我无力的叫了声:「张哥……」
  我听到听筒里张哥发出了一声惊呼:「是关汉!」接着我就听到璐璐的哭叫声:「哥!……」
  璐璐抢过了电话喊着:「哥!你在哪呢?!」
  我无力的说出地址,璐璐叫到:「哥!你别撂电话,我们马上就到!」我听到张哥喊璐璐快走,接着就是奔跑的声音。
  璐璐边跑边不停的对着电话说:「哥,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
  我感觉一杯水的能量就要用完了,就挨到门边使出最后的力气把门打开,然后就不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有了意识之后我发现自己睁不开眼睛,只感觉到一片洁白。我死了吗?听说天堂就是白色的。想到这,我抖了一下,我不能死! AMY要我好好的活着!
  突然璐璐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爸!他刚才动了一下!」接着就听璐璐一连气儿的在我耳边叫:「哥!哥!……」
  哦,璐璐在我身边,我一定没死。我想对璐璐笑,想对她说:「别那么大声,哥没事」。可是我翕动了两下嘴唇,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不过璐璐已经很惊喜了,她叫到:「他说话了!他说话了!」
  慢慢的,我对自己有了感觉,眼前的白色是纱布,我脑袋的上半部被整个包了起来。我并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身上还没有力气。我想把胳膊抬起来,但只动了动手指。一只柔软的小手马上把我的手握住了,那是璐璐。我说不出话,只是极度虚弱的握了握她的手。璐璐明显是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滴到我手上。
  我心里着急,终于吐出了两个字:「不哭。」璐璐听到我说话哭得更厉害了。
  张哥的声音的传过来,「关汉都苏醒了,你就别再哭了,要不他该着急了」。
璐璐的哭声随即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我听见张哥对我说:「兄弟,你可醒了,你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我微弱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张哥责怪的说:「什么没事!差一点就死了还没事呢!」
  我没有力气和他争辩。
  过了一会,张哥过来扶我坐起来,对我说:「兄弟,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真的感觉非常饿,就借着他的力气坐起来。
  张哥小声对璐璐我:「我去买盒烟,一会儿就回来」。
  璐璐哦了一声,说:「小心啊,烫」。这句是对我说的。
  她一边说一边吹着气,一只羹匙送到我嘴边。我喝了一口,觉得从嘴唇到胃火烧火燎的痛,好像到处都是水泡。我摇摇头不想再吃了。璐璐焦急的说:「哥,你一定要吃东西,医生说你身体极度虚弱,多吃东西就好了,这是我特意给你熬的燕窝粥,又去火又滋养,最适合你吃了」。
  我想起来了,自从来到渖阳,在我人生最重要的几个时刻都是璐璐给我做饭吃的,每次我都吃得很香,这次我也要好好吃。于是我忍着疼痛,慢慢的把一小碗粥都喝下去。我的胃剧烈的蠕动着,不但没有吃饱的感觉,反正又饿又疼。
  璐璐一边放下碗匙一边心疼的说:「哥,我知道你一定还饿,但医生说你四五天没进食,头几次都不能多吃的,你就忍着点吧,噢!」。
  我点了点头,璐璐又把一杯温水放在我唇边,水有一点点热,我一抖,有一线水丝从嘴角流下来淌到了脖子里。璐璐象对待小孩子似的细心的给我擦着。如果是AMY,她一定也会这样照顾我吧。一想到AMY,这些天所有的委屈难过好像一下子涌上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靠在璐璐的怀里嚎淘大哭起来。
  璐璐也哭了,她把我的头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哥不哭哥不哭……」
  哭了一阵,我情绪平静了一些,璐璐依然拍着我背,悠悠的说:「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受伤了、残疾了,不能动了。那样我就能天天照顾你,守着你,你也能天天呆在我身边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自私、太残酷,但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愿意永远都照顾着你,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很幸福啊!」
  璐璐的话总能让我无语。她的声音慢慢的在我耳边萦绕着,那感觉不是感动,不是感激,不是感谢,不是我以前曾经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感受。她像水一样滋润着我的心,轻柔的舔拭着我的伤口,如丝般幽长,却又细腻无声。
  一场痛哭再次让我精疲力尽,但这次没有晕过去,只是沉沉的睡着了。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好多了,正好医生来查房,我就问医生我的病情如何。医生说她没见过脑袋这么硬的,头皮都撞成那样了,头骨却没碎,但是有一条较长的骨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好。还有就是大脑受了严重的震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用脑过度,并且头顶上要留下永久性的伤疤。医生还嘱咐我什么也不要想,要多加强营养,只要恢复了体力,其他的都无大碍。
  医生说我脑袋硬我信,因为小时候在农村玩「顶哞儿」的游戏谁也顶不过我(就是两个人像牛打架一样头抵头,看谁把谁顶倒)。
  璐璐又喂我吃燕窝粥,这次多了一点。等我吃完了璐璐告诉我说今天是大年初一,还顽皮的给我拜年说:「哥哥过年好!」然后用手指撩着我的下巴说:「快给红包嘛!」
  我知道璐璐在逗我开心,我的脸上露出笑意说好啊,就伸手找钱。可是一想到钱,我的脑袋马上开始剧烈的疼痛,不由的哎哟了一声。璐璐吓得赶紧抓住我的手问:「怎么了哥?!」
  我缓了一下开玩笑的说:「你向我要钱,我就头痛了。」
  璐璐不好意思的说:「我在和你开玩笑嘛,我知道你的钱都扔在你住的地方了,满地都是。那天光顾着送你上医院了,也没有时间帮你收拾」。
  我叹了口气说:「那些钱不是我的了,就当是我给那个房主的赔偿吧」。想到了那些钱,我就想到了AMY,都说爱情是无价的,可是为什么我的爱情在金钱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呢?难道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就不能有美好的爱情吗?!AMY呢?
她现在还好吧?她早回到香港了吧?她爸不会把她怎么样吧?她肚子里可有我的骨肉啊……
  我还要想下去,脑袋却骤然间剧痛起来,所有的思维都被疼痛驱赶开去。我痛苦的叫声把璐璐吓得飞快找来了医生。
  医生快步来到我床前,一看我的症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责备地说:「告诉过你不要用脑嘛,你现在得的是重度脑震荡。我们医生只能控制你的病情,却控制你的思想,你要是以后还想用这个脑袋,现在就得控制住自己,什么也别想!」
  我顺从的点点头,我是市长的秘书,不用脑怎么行啊。于是我开始有意识的控制自己,不想AMY、不想钱、不想和AMY有关的所有事。好在有璐璐在身边,她想着法儿的转移我的注意力,一会儿给我讲她学校有意思的事,一会儿给我讲这两年在甘肃和青海支教的事,再不就是给我讲小笑话、读诗,读小说……
  大年初三,我头上的纱布被医生拿下来了,眼睛也能看到东西了。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我照着镜子仔细看了一下自己,我发现自己被剃成了光头,光头中间贴着很大的一块纱布,像是戴着护士帽。嘴唇上和口腔里全是大大的水泡。
  一能下地走我就张罗着出院,这可是过年啊,我总不能让张哥和璐璐在医院过一个年吧。张哥和璐璐都不同意,但医生说回家休养也行,我的外伤只要定期来换药就行,内伤只能慢慢养,并且在家养要比在医院好一些。我估计医生也盼着我们早点出院好也过个轻松年呢,整个这层楼里就我这一个病号在住院。张哥璐璐看医生都这么说就没再坚持,很快办理了出院手续。我们三个坐着张哥的宝马回到了他们家。
  璐璐把我安顿到卧室里躺下,我不好意思的说:「你看我这折腾的,让你们连个年都没过好」。
  张哥说:「你说这个干啥!你没事我们比过年还高兴呢!再说今天才大年初三,咱们现在过年也不晚啊!」
  璐璐也兴奋的说:「是啊,我们今天包饺子!」说着就去准备东西了。
  张哥坐在我身边,我问他这几天我都怎么过来的?
  张哥说:「别提了,二十七那天(他指的是农历)我和璐璐就开始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一起过年,可就是打不通,一直说暂时无法接通,我给你新弄那个号码也关机。二十八那天还是这样,往你们单位打电话他们也说找不着你,还说你回家过年怎么也不请假什么的。这我和璐璐就都毛了,找到你原来住的地方你也不在,东西也都没有了。我还去你老家那看看,你也没回去,我没敢说你不见了,就说你想吃小米,让我顺路带回来点。我也没有什么准备,给你二老扔了点钱,说是你让我给带的。唉,我看你父母年纪都不小了,真怕你有什么散失他们受不了啊。」
  想到我的父母,我的脑袋又是一痛,但我忍住了。这几年一到过年的时候就陪着领导到处走访慰问,连家也没怎么回,真有点对不起他们。想到自己差一点就那么一死了之,确实太不负责任了。
  我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活着的,我上有父母双亲,身边有亲戚朋友和那么多爱我的人,还有了命运未卜的孩子。对于我来说,其实死起来很容易,活着才需要勇气。我终于想通了,不管面对什么事逃避都是懦弱的,是男人就要直面一切。想明白了这些事,我感觉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大棒槌 / 发表于: 2021/04/24 09:45:24

第四十七章 破碎的童话
  第二天上班,马处长就对我说今天要开常委会,把年前的各项工作都布置一下,机要秘书的老家是黑龙江的,刚刚请假回家过年了,这次会让我去做记录。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8点半准时到了会议室。常委们也都陆续到齐了,会议在曹市长的主持下开始了。
  常委会的记录是很重要的,因为每次都要发会议纪要,马虎不得。并且这是年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要研究决定很多大事,包括每年例行的「两会」(「人代会」和「政协会」),以及市经济工作会议、综合治理工作会议等等很多专业会议的时间安排,内容非常重要。
  十点多钟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我偷偷一看是AMY的号码。政府的常务会是有要求的,手机必须关机。但多数领导都是放在震动上,我也效彷了,但接电话是绝对不允许的,市长都不能接我就更不能了。
  我把电话按掉,可是一会手机就又开始震动了,我一看还是AMY,就又挂了。
我怕自己总看电话让领导看到不好,就干脆把提醒模式改成了无提醒,既不响也不震动。
  没想到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二点才结束。我心急如焚,比市长们还先出了会议室。拿出电话一看,上面有十八个未接来电,都是AMY一个人。她一连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一定有什么急事,我赶紧回拨,可是AMY已经关机了。
  我猜AMY打电话给我大概是要用钱吧,她说过要买些东西准备和我一起过年的。没我顾不上吃饭,直接跑回办公室把一直锁在办公桌里的给曹市长存钱的那张存折拿出来,上面有这几年来各部门通过我送给曹市长的拜年钱、见面礼、剪彩红包什么的,一共有十九万多。我要把这些钱都给AMY!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决定,反正曹姐说过这些钱她都给我了。为了AMY,就算是担着受贿的罪名也无所谓,何况只是脸皮厚呢。
  我去附近的一家银行提钱,他们说大额现金没预约不能取,让我去总行。我又焦急地打车来到总行。钱他们给取了,不过二十来万着实让她们数了半天,我着急的说:「那些成捆的就不用数了嘛,我相信你们一定没错,就是少几千也没事!」
  窗口的那个女孩没好气的说:「你不怕少我们还怕多呢!」
  我无话可说,只好在窗口外面边转圈边拨AMY的电话,但一直都不通。半个来小时她们才把钱数完,又问我有没有兜,我不耐烦地说没有,她们又翻了半天找出一个纸袋来扔给我。我心想就中国这银行,要不是国家给他们撑腰早TM黄了。我把钱往纸袋里一塞象抢钱的似的往外跑。
  出租车今天好像也开的特别的慢,到了家楼下我扔一张一百的钞票也来不及等他找钱就飞奔上楼。
  打开门,我看到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却唯独不见AMY。我心里一阵恐慌,她要是没有钱跑到街上可怎么回来啊!我悔恨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就没敢接电话呢!市长的讲话就那么重要啊?!我正要下楼去找,却发现茶几上放着AMY的手机,下面压着两张纸,一张是15.20元的煤气费收据,另一张上面写满了字。
  我抓起那张纸,还没看文字,只感觉这张纸皱皱的,像被水浸了一样。我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一定是AMY的泪水!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我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半晌,我睁开眼睛想看看AMY到底写了什么。纸上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明显不是一次写完的:「大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只能在这里给你写字……大乖,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呢……为什么不接啊!!为什么啊!?……你把钱都放哪了啊?我找不到!……那个收煤气费的女人不走,还说我有钱不给,赖帐……她竟然骂我不要脸!!你为什么不管啊?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可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啊?……你快点回来啊!!……
  这是我第十次给你打电话了……你不要我了吗?你不管我了吗?……你接电话啊!接啊!接啊!……这是第二十次了,我说过好多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求你了,你接电话吧!!汉,你接电话啊!……
  大乖,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认识了你,我给你打的每一个电话,都好像过了一年,我这二十年都是你的了。
  大乖,你不用给我回电话了,那个女人走了,我把手表给了她……
  哦,我DAD在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大乖,我告诉了他我们的地址,他这就来接我了,他说要马上送我回香港。
  对不起,对不起,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我恨自己为什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大乖,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乖了……我听到DAD的声音已经到楼下了…

  过年了,我的癞蛤蟆,你过年好!!你要向我保证,向我们的孩子保证,永远都要好好的生活。因为我们爱你!
  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我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了,那眼里流下的是泪水吗?我没感觉,如果是,那也一钱不值。我下意识的拿出电话拨打着已经打过无数遍的号码,全然忘了其实那部电话就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当再次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发疯似的把手机摔在对面的墙上,电话发出一声闷响炸得粉碎。
  接着我开始砸我能看到的所有东西。我使出溷身的力气拚命的破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一直到所有的东西都碎在地上我仍然无法发泄心中的悲伤。我看到了我刚刚拿回来的钱袋,我冲过去把钱掏出来疯狂的撕扯着、抛撒着,直到地面上堆上厚厚的一层。
  没有什么可以再让我破坏了。我想,既然没有什么可以再破碎,那就让我自己也破碎吧。于是我低着头,拚命的往墙上撞去。